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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越活越過去 忽悠小孩子,你都不怕遭報……

    陸文卉帶著陸文麗一家?往她跟張衛東的家?走, 沒辦法,翟月蘭跟陸文珺她們?也只?能跟上。

    去張家?有段距離,海浪島天氣又熱, 走一段路,就出?了一腦門子汗。

    陸文麗又不舍得把她那?件賃來的大衣脫了, 到?張家?的時候, 頭發都被汗濕得一縷一縷的了。

    陸文卉推開院門, 跟陸文麗和聞鵬說:“二姐, 二姐夫, 到?了。”

    陸文麗上下打?量面前的二層小樓, 看起來跟陸文珺家?的很像, 狐疑地道;“這?真是你跟張衛東的家??”

    陸文卉笑道:“要不是我?倆的家?,怎么能隨便?進出?, 人家?不得抓我?們?呀。”

    進屋一看,寬敞明亮, 干凈整潔,客廳、主臥、次臥、廚房……應有盡有,還有每棟二層小樓前都有的院子。

    陸文卉找陸文珺要了些?花種,又找岑蘭要了些?菜種, 間或灑在院子里, 有些?都已經出?苗了, 那?一抹翠綠, 十分喜人。

    陸文麗越看, 越不是滋味。

    都是一個媽生的三姐妹,憑什么,憑什么陸文珺和陸文卉都住上了二層小樓。

    她呢,欠了一屁股的債, 房子都賣了,沒地方住,還要借住在翟月蘭家?。

    翟月蘭家?也不寬敞,就兩室兩廳,翟月蘭一間房,她跟聞鵬帶著聞勇、聞巧擠一間房,睡一張床上,翻身都難……

    說句難聽點的,陸文卉家?的廚房,都比她現?在住的臥室大。

    陸文麗氣得臉都青了。

    陸文卉卻絲毫沒有察覺,還在一個勁地給陸文麗和聞鵬介紹:“二姐,二姐夫,你們?這?幾天就住在二樓的次臥,我?都換了干凈的床單被套。”

    聞巧拽了拽聞鵬的袖子,說:“爸,我?不想?跟你和媽擠,我?想?一個人住一間房。”

    聞勇也說:“我?也想?一個人住一間房。”

    聞鵬訕笑兩聲,這?又不是他的房子,他哪能做主呢。

    不過……聞鵬環視一圈,三妹跟三妹夫的這?棟房子,真好啊,比他們?住的好太多了。

    張衛東雖然覺得陸文麗說話難聽,但對兩個孩子沒什么意見,于是道:“那?這?樣,二姐和二姐夫你們?住次臥,巧巧和小勇呢,你們?可以跟著爸媽一起住,也可以住二樓的另一間次臥,或者一樓靠廚房的那?間空房間,怎么樣?”

    本以為聞巧和聞勇會興高采烈地答應,然后?圍著他說三姨父你真好。

    沒想?到?兄妹倆一句話也沒說,就跑去看自個的房間了。

    張衛東訕訕地摸了摸后?腦勺,覺得他倆怪沒禮貌的……

    大寶跑過來,說:“三姨父,你們?的屋檐底下怎么空蕩蕩的,這?樣不好看,下次我?跟小寶去海邊撿貝殼的時候,幫你們?撿一點,串貝殼風鈴好了,風一吹,聲音可清脆了。”

    張衛東露出?笑道:“好,謝謝大寶。”

    沈勁、張衛東和聞鵬,三個男人在客廳說話,翟月蘭也喊三姐妹進房間里,說起了小話。

    翟月蘭摸了摸陸文卉的頭發,眼含淚光,道:“你跟衛東結婚了,以后?要好好過日子。”

    陸文卉抿著嘴,點了點頭。

    翟月蘭又看向?陸文珺,跟陸文卉說:“你跟文珺住的近,要有什么事,多跟她商量商量。”

    陸文卉:“我?會的。”

    陸文珺笑道:“文卉跟衛東感情好,能有什么事,要有事,那?也是喜事。”

    翟月蘭笑得眼角的皺紋都舒展了:“我?就盼著他們?三年抱兩,給我?生幾個大胖外孫。”

    說著,母女三人笑成了一團。

    陸文卉嗔道:“你們?就知道拿我?打?趣。”

    陸文麗是最后?一個進來的,她一進陸文卉的房間,就見到?掛在衣架上的那?套陸文珺送給陸文卉的西裝裙,那?亮眼的紅色,十分刺眼,刺得她眼睛一酸,嘴巴也酸溜溜地道:“文卉,你畢竟是二婚,二姐我?多叮囑你兩句。”

    陸文卉正襟危坐,正色道:“二姐,你說。”

    陸文麗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道:“嫁了人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耍小姑娘脾氣,不管男人說你罵你還是打?你,你都要忍他讓他。”

    陸文卉皺著眉頭,總覺得陸文麗說的不對,但她性子溫和,又不知道從哪反駁,只?得忍著,聽陸文麗繼續說下去。

    陸文麗接著道:“你上一段婚姻,是因為高泉打?你,所以才離婚的,對不對?”

    陸文卉給翟月蘭寫信說離婚的事的時候,沒瞞著她。

    翟月蘭知道陸文麗大嘴巴,所以沒跟她說,但架不住陸文麗八卦,偷偷把翟月蘭撕掉扔到?垃圾桶的信撿起來拼到?一塊,這?才知道了陸文卉離婚的緣由。

    翟月蘭不知情,很是驚訝地望著陸文麗,說:“文麗,你是怎么知道的。”

    陸文麗擺擺手:“媽,這?你就別管了。”又對陸文卉道,“你要想?以后?還有好日子過,就別跟男人擰著來,學學我?,我?從不跟聞鵬犟著,你看看,他就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

    翟月蘭:“那是因為聞鵬脾氣好,忍著你,你說一,他不敢說二,而且就你這?脾氣,他要是敢動你,你不得鬧翻了天。”

    陸文麗一噎,又道:“男人嘛,摔摔打打不是很正常,要我?說,文卉也是太嬌氣了一點,說不定人家?高泉,只?是輕輕碰了她一下,她就鬧到要離婚。”她撇撇嘴道,“還好啊,文卉很快就找到了下家,不然要是傳出?去,別人知道我?有個離婚的妹妹,知道媽你有個離婚的女兒,不得戳我?們?的脊梁骨,說我?們?的閑話啊。”

    陸文卉眼圈頓時紅了。

    翟月蘭忍了又忍,沒忍住,大聲道:“陸文麗!”

    陸文麗拍拍胸口:“你們?今天怎么老是一驚一乍的,干嘛,我?說的不是實話嘛。”

    陸文珺嗤笑一聲:“是實話,不過,陸文麗,你還用怕文卉離婚了,然后?別人說你閑話,不敢出?門?就你欠的那?一屁股債,滿城都是債主,想?說你閑話,還用提到?文卉?”

    也就是親姐妹,陸文麗要是跟她沒這?點血緣關系,她都不愿意理睬,她頂看不上陸文麗這?樣的人了,陸文卉出?事的時候,她幫不上忙,現?在事畢了,又來說風涼話。

    “你!”陸文麗臉色一變,猛地看向?翟月蘭,跺腳道,“媽,怎么這?個你都跟她說啊。”

    翟月蘭冷著臉,不說話。

    陸文珺道:“陸文麗,我?不想?跟你吵,過幾天就是文卉的大喜日子,你安安分分地在這?呆幾天,參加完婚禮,趕緊滾回甬城去。”

    “哼!你當我?想?來啊。”陸文麗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翟月蘭徐徐嘆口氣,不理陸文麗了,從包里拿出?一個絞絲的金鐲子,給陸文卉戴上:“文卉,你結婚,我?也沒什么能送你的,這?個是你們?那?便?宜爹留給我?為數不多的值錢的東西了,現?在就歸你了。”

    陸文卉想?把絞絲金鐲子脫下,說:“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又道,“而且,大姐和二姐都沒有,我?是最小的,怎么能收下呢。”

    陸文麗酸溜溜地道:“就是,我?都沒有呢。”

    她沒想?到?,翟月蘭還藏著這?樣的好東西,怎么不賣掉給她還債呢?

    陸文珺道:“你就拿著吧。”又道,“你要是覺得收的不安心,以后?咱們?帶媽去港城玩,那?邊金賣的便?宜,到?時候你再給媽買一個更大一號的金鐲子。”

    陸文卉這?才收下了。

    翟月蘭瞪一眼陸文麗:“你的呢?”

    陸文麗:“我?的什么?”

    陸文卉也眼巴巴地望著她。

    翟月蘭:“你妹妹結婚,你就不送她點啥?就空手來參加婚禮啊?”

    陸文麗有些?心虛,來之前,聞鵬就問她,要不要給陸文卉買些?禮物,陸文麗說不用,還說二婚送什么禮物。

    現?在翟月蘭送了陸文卉一個絞絲金鐲子,她卻什么也沒拿出?來。

    陸文麗心虛地磕巴道:“我?、我?當然備著了,放包里呢,懶得拿出?來了,過兩天我?就給文卉。”

    翟月蘭斜眼道:“能給就好,就怕你連禮金都不想?給,然后?寫個欠條塞紅包里面。”

    陸文麗心里一咯噔,訕笑道:“媽,你說什么呢。”

    翟月蘭冷哼一聲:“我?說什么,你自個心里清楚。”

    她伸出?手指頭,使勁地戳著陸文麗的額頭,恨不得戳出?一個窟窿:“你啊你,真是越活越過去了,給大寶他們?的紅包里塞欠條的事,你都干的出?來。”

    陸文麗訕笑兩聲,說:“我?這?不是手頭不寬裕嘛……”又道,“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聞鵬還欠著債呢,又要養巧巧和小勇,哪里拿的出?紅包錢啊。”

    剛登島的時候,她就避著大寶他們?四個走,就怕他們?想?起來,還有個紅包欠條沒履行呢。

    她還以為,大寶他們?忘了這?碼事,畢竟小孩子忘性大嘛。

    沒想?到?大寶他們?面上不說,暗地里偷偷找翟月蘭告狀。

    這?幾個小兔崽子!

    陸文麗不知道的是,大寶不光悄悄告訴了翟月蘭陸文麗給他們?的紅包里都塞了欠條的事,還把欠條都給翟月蘭看了,把翟月蘭氣的喲。

    沒法子,只?得替陸文麗給大寶他們?補了紅包,好說歹說,大寶他們?才肯收下。

    陸文珺抬了抬眼皮道:“拿不出?紅包錢,你就別來啊,忽悠小孩子作甚?”又跟翟月蘭道,“大寶他們?知道陸文麗要來,還跟我?說,還好她不是春節來的,不然他們?又要多四張欠條了。”

    陸文卉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翟月蘭:“人在做,天在看。”又道,“忽悠小孩子,你都不怕遭報應哦?”

    陸文麗到?底理虧,沒話說了,只?得訕笑兩聲。

    第82章 婚禮 滾新床

    到了婚禮當天, 一大早,陸文珺就起來幫陸文卉打扮了。

    陸文卉昨晚忐忑了一整晚,都?沒?睡好, 早上起來,眼?睛底下掛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陸文珺一邊幫她撲粉, 一邊調侃她:“真不該給你上粉, 就該讓衛東看看, 你這?副黑眼?圈的樣, 看你還敢不敢晚睡了。”

    陸文卉嗔道:“以后不敢了, 我這?不是?緊張嘛。”

    陸文麗是?被翟月蘭拽起來的, 打著哈欠道:“你又不是?頭一次結婚, 緊張啥。”

    陸文卉臉色頓時一白。

    翟月蘭一邊翻白眼?,一邊伸手掐了陸文麗一把。

    陸文麗痛呼道:“疼!”又道, “媽,你掐我干嘛啊。”

    翟月蘭沒?好氣?地道:“不掐你, 怕你又說錯話。”又道,“這?是?你妹妹的大喜日子,你倒好,提什么二婚, 二婚的。”

    陸文麗撇撇嘴:“哎, 我可沒?說二婚, 我只是?說她又不是?第一次結婚。”

    陸文珺嗤笑一聲, 說:“媽, 你別?理她。”又對陸文卉道,“文卉,你也甭搭理她,她就是?看你現在過得好, 然后見?不得你好。”

    陸文麗臉一僵:“說什么呢你,我哪里見?不得文卉好了。”

    陸文珺挑眉道:“是?不是?,你自個心里清楚。”

    也懶得管陸文麗了,她就這?賤嗖嗖的樣。

    得趕緊幫陸文卉打扮,免得誤了吉時。

    陸文卉換上紅色的西裝裙,黑色的皮鞋,陸文珺幫她挽了一個發髻,鬢邊簪上一簇紅色的塑料花,五瓣花瓣中間是?白色的小珍珠,樣式精巧,更襯得她面色如玉。

    陸文卉看向鏡子,鏡子里的女?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羞澀中帶著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院子里有人喊:“新郎官來了。”

    陸文卉走出屋,羞怯地抬頭望去,張衛東穿著白色的海軍服,頭戴白色的海軍帽,胸前別?著一朵大紅花,一臉喜氣?地走了過來。

    他的頭發梳的整整齊齊,露出寬闊的額頭和端正的五官,身姿挺拔如松,像被尺丈量過一樣,光看架勢,挺唬人的。

    就是?不能細看,細看張衛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連帶著他手里拿著的紅綢也在輕輕晃動?。

    顯然也是?十?分激動?緊張的。

    張衛東深呼吸,平復心情,臉上的笑意卻止不住,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文卉,我來接你了。”

    “新郎真俊俏。”

    “新郎官,別?緊張啊。”

    “哎喲,看新郎官緊張的,該不會是?怕新娘子跑了吧。”

    大家善意地起哄著。

    更有嘴里含著喜糖的小孩們在人群中穿梭著,拍著手,歡快地叫著:“新郎羞羞,新娘羞羞。”

    院子用鮮艷的紅布和彩色的紙花布置過,充滿了喜慶的氛圍,剛放過鞭炮,地上都?是?紅色的炮仗皮。

    滿目都?是?紅色,張衛東的面龐仿佛也被紅色暈染了,臉頰浮起兩朵紅云,朝陸文卉伸出手,手掌心朝上,說:“文卉,把手給我。”

    陸文卉羞怯低頭,輕輕地“嗯”了一聲,把手放在張衛東手上。

    張衛東緊緊握住她柔軟纖細的手,牽著她,穩步向前。

    有人歡喜,有人愁。

    沈家小院跟賴家小院就在隔壁,沈家辦喜事,賴家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大早,賴嬌嬌就被鞭炮聲吵醒了。

    前陣子,她軟磨硬泡,總算讓賴師長松口,同意她嫁給王天賜了,但就一點,不允許她未婚先孕,必須規規矩矩,按部?就班,按照聘禮、納彩、問名、納采、定親和迎親這?六步來。

    不過王家那窮的叮當響的模樣,聘禮肯定是?沒?有的了,王天賜最后也就拿了二十?塊錢。

    至于婚禮……岑蘭跟王家人還在談,不過楊春霞咬死了不松口,說什么也不辦婚禮,還美其名曰,辦婚禮拋費,要把錢省下來養孫子。

    賴嬌嬌跟賴師長和岑蘭撒了一通脾氣?,說結婚是?她自個的事,婚禮辦不辦都?由她。

    沒?辦法,賴師長和岑蘭只能捏著鼻子應了。

    這?六禮,只剩最后的迎親了。

    王天賜答應,過兩天來接她。

    賴嬌嬌經?過不懈努力,總算讓賴師長和岑蘭答應了,按理說,她應該高興的。

    可看到張衛東和陸文卉熱熱鬧鬧地辦婚禮,張燈結彩,喜氣?盈盈,再想到自己沒?有婚禮,收拾收拾行李就可以去王家了……

    雖說路是?她自己選的,但賴嬌嬌望著張燈結彩的沈家小院,還是?被那鮮艷的紅色刺紅了眼?。

    軍屬大院里難得辦一次喜事,張衛東人緣又好,不少相熟的人都?想來參加。

    如果婚禮辦在張家小院,那就安排不下了。

    所以張衛東跟沈勁商量后,索性把婚禮辦在軍屬大院的大空地上。

    大空地上面搭了一個臺子,平時都?是?用來放電影或者?給大院里的人開會的,現在擺了十?來張大圓桌。

    有些來得早的賓客,已經?落座了。

    證婚人請的是?金軍長,也就是李愛華李主任的愛人。

    本來想請賴師長的,但是?賴師長這?幾天都?在為賴嬌嬌的事而煩心。

    金軍長拿著麥克風,站在臺上,大聲地宣讀結婚誓言。

    最后宣布張衛東和陸文卉結為夫妻,然后就開始上菜了。

    菜色很豐富,有烤乳豬、白斬雞、紅燒魚、蒜蓉粉絲扇貝……

    賓客們一邊吃,一邊高談闊論,場面熱鬧不已。

    吃的差不多了,新人就該敬酒了。

    張衛東拿過陸文卉手里的玻璃杯,把里面的白酒倒掉,換成?白開水:“給,你喝這?個就行。”

    陸文卉原本還在擔心自己酒量不行,見?狀,愣了一愣:“這?能行嗎?”

    “沒?事,別?人看不出來的。”張衛東道。

    陸文卉湊過去聞了聞他手里的玻璃杯,一股酒味,連忙道:“你也換成?白開水吧,酒喝多了不好。”

    張衛東憨笑道:“我不行,我得喝酒,不然別?人湊近一聞,就聞出來了。”

    陸文卉還想再勸,張衛東道:“你一人喝白開水還行,要是?我也喝,那就說不過去了。”

    陸文卉:“那你少喝一點啊,別?誰灌你都?喝。”又想了想道,“你舉酒杯的時候,用手擋一下,悄悄吐出來一點,不然喝多了,胃受不了。”

    張衛東笑道:“放心吧,媳婦,我省得的。”他敬了個禮道,“我保證,就喝這?一天,以后滴酒不沾。”

    陸文卉嗔他一眼?:“信你的鬼話。”又道,“好啦,咱們快去敬酒吧。”

    敬完一圈酒,張衛東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要不是?今天是?張衛東的大喜日子,平日里哪能看他吃癟啊,于是?一個兩個壞心眼?的,逮著他使勁灌酒。

    陸文卉扶著他,說:“都?說讓你別?喝這?么多了。”

    張衛東擺擺手,大著舌頭道:“我、我沒?喝多。”又道,“再來,我還能喝。”

    陸文卉無奈地搖搖頭。

    婚禮到這?也差不多了,還剩一些?晚來的客人,張衛東只能繼續陪著。

    陸文卉要先回新房了。

    沈勁把張衛東從他那接過來,說:“文卉,你放心去吧,衛東這?我再幫他擋酒就行了。”

    陸文珺走過來:“我看是?你自己想喝酒吧?”

    沈勁一噎:“我是?那樣的人嘛。”又道,“好了,你快點陪文卉回新房吧。”

    陸文珺陪著陸文卉回了張家小院,翟月蘭她們作為娘家人,早在新房里等著了。

    見?姐妹倆進來,翟月蘭忙迎上去,攙著陸文卉道:“你沒?喝多吧?”

    又湊近她身邊聞了聞,沒?聞著酒味,翟月蘭頓時覺得有些?奇怪。

    陸文卉笑道:“我沒?喝酒,衛東把我的白酒換成?白開水了。”

    翟月蘭滿意地點點頭,說:“嗯,他是?個會疼人的。”又往陸文卉身后望了望,“對了,他呢,咋不跟你一塊回來?”

    陸文卉:“他還有一些?戰友從外地趕過來,來的有些?晚,衛東跟姐夫都?在那陪著呢。”

    翟月蘭一拍大腿:“人家千里迢迢的過來,你咋不一塊陪著呢。”

    陸文卉:“我也是?這?樣說的,但是?衛東說我站一天了,怕我腿酸,讓我先回來休息休息,又說他的戰友還要在這?住兩天,見?面的時間多得是?,明天再請他們來家里吃飯,到時候總能見?上面。”

    翟月蘭滿意地笑了,又夸道:“衛東真是?妥帖。”

    陸文麗站在一旁,猛翻白眼?,秀什么恩愛呢?

    大寶他們四個像一陣風似的卷進新房,一個個都?穿著紅色的衣服,打扮的喜氣?洋洋,遠遠望著,就像幾朵紅云飄進來。

    還一迭聲地說著喜慶話:“三姨,新婚快樂。”“祝三姨和三姨父和和美美。”“祝三姨和三姨父百年好合”……

    陸文卉笑得合不攏嘴,說:“你們來了,快幫我滾新床。”

    大寶應道:“好的,三姨。”

    說著就往床走去。

    陸文珺攔了一下,猶豫道:“文卉,這?樣不好吧,大寶他們畢竟已經?大了……”

    滾新床這?個習俗,自古以來就有了。

    一般新人結婚,都?會找小孩來“滾一滾”新床,寓意早生貴子。

    有些?重?男輕女?的人家,還會要求只讓男孩來滾新床,盼望以后生個兒子。

    不過,來滾新床的,一般都?是?歲數小的孩子,又或者?小寶寶。

    像陸文卉這?樣,讓大寶他們這?樣的大孩子來滾新床的,是?極少數。

    所以陸文珺猶豫地攔了一下。

    陸文卉笑道:“沒?事的,姐,我就想讓大寶小寶、大丫二丫替我滾新床。”

    要她說,陸文珺的四個孩子都?聰明機靈,她巴不得大寶他們來替她滾新床,以后生一個像他們一樣機靈可愛的孩子。

    大寶他們畢竟不是?小孩了,自然不敢真的像小孩子一樣“滾新床”,怕把新床上繡著交頸鴛鴦的紅色被□□亂,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在床邊坐坐,就算滾了新床了。

    翟月蘭笑道:“兒女?雙全,多子多福!”

    第83章 送別 馬上有鉗(錢)

    辦完一場喜慶熱鬧的婚禮, 翟月蘭和陸文麗一家又在海浪島呆了幾天,就準備回甬城了。

    陸文麗最后還是沒?給禮物,也沒?給禮金, 陸文卉沒?找她要,她就當沒?這碼事, 帶著一家人, 安安心心地在陸文卉家蹭吃蹭喝了好幾天。

    六月十五號, 上午, 陸文珺和沈勁還有陸文卉和張衛東帶著四個小孩送翟月蘭和陸文麗一家去港口坐船。

    陸文卉忍著離別的不舍道:“媽, 有時?間再來我跟大姐這。”

    翟月蘭笑了笑, 卻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甬城離海浪島遠, 她年紀大了,坐不了長途跋涉的火車, 來一回就少一回。

    翟月蘭將陸文卉鬢邊的碎發捋到耳后,又朝陸文珺點頭, 說:“文珺,文卉,我走了。”

    “嗯。”陸文珺輕輕地應了一聲。

    四個小孩齊齊朝她們揮手。

    大寶小跑兩步,雙手張成喇叭狀:“姥姥, 我們會想你?的。”

    二丫:“姥姥, 記得寫?信給我們。”

    翟月蘭朝他們揮揮手, 眼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沈勁將手搭在大寶肩膀上, 拍了拍。

    大寶接收到暗示, 跟小寶和大丫二丫對視一眼,四個小孩不情不愿地道:“二姨,二姨夫,小勇, 巧巧,再見。”

    聞鵬笑道:“大寶小寶,大丫二丫再見。”

    聞勇抿抿嘴,沒?說話。

    聞巧掃了他們一眼,目光在大丫身上停留一瞬,又移開了。

    陸文麗就當沒?聽見,抬著下巴,眼睛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大寶也不在意,陸文麗就是這個性子。

    不過……他望了陸文麗手上拎的幾個包袱一眼,有些?奇怪,陸文麗來的時?候,除了穿她賃來的那件貂,幾乎是兩手空空,怎么回去的時?候,倒是拎著大包小包的。

    大寶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陸文麗注意到他的目光,臉色一變,破口大罵道:“干嘛,這是我買的土特產,拿回去送人不行?啊?”

    大寶嘻嘻一笑,說:“沒?,就是怕二姨你?拎的重,想問下你?要不要幫你?郵寄過去,省得你?拎上火車,也不方便。”

    啥土特產,他估摸著,這是陸文麗在島上摘的水果,拿回去吃的吧。

    島上盛產水果,漫山遍野都是果樹,現在又是芒果的季節,掉在地上都沒?人撿,陸文麗每天都要出門摘些?新鮮的芒果吃,雷打不動。

    現在要走了,吃不到免費的水果了,她不得多摘點帶走。

    陸文麗神色緩了緩,說:“見你?小子這么久,總算聽你?說了句人話。”

    不過,拿去郵局寄倒不必了,她拿的東西不少,估計要不少郵費,她可付不起?。

    “篤——”汽船鳴笛,開始催乘客上船了。

    陸文珺她們帶著不舍的目光目送著翟月蘭和陸文麗一家登船遠去,直至汽船在海面上化作一個小黑點。

    回到家,陸文珺癱坐在椅子上,說:“總算走了,可累死我了。”

    這段時?間又要忙著幫陸文卉操辦婚禮,又要招待翟月蘭和陸文麗一家,可把她給累壞了。

    沈勁起?身,走到她身后,幫她揉了揉肩膀:“知道你?累,要不要上樓睡一會?”

    陸文珺閉著眼睛,享受著他的按摩,點了點頭,又道:“你?把媽用過的枕巾被套放洗衣機里洗了,曬干之后放柜子里,下回她來還能用。”

    沈勁點頭:“還用你?說,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陸文珺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笑著調侃道:“不錯啊,沈團長,最近挺勤快的啊。”

    沈勁嘀咕道:“要是不勤快,你?又讓大寶他們喊我叫‘沈叔叔’咋辦?”

    四個小孩捂嘴偷笑。

    陸文珺擺擺手:“我不跟你?斗嘴皮子了。”看了窗外一眼,天陰陰的,好似要下雨,“你?下午再洗,等會要下雨了。”

    “知道了,知道了。”沈勁推著她往樓上走,“管家婆,你?還睡不睡的了。”

    “睡。”陸文珺伸了個懶腰。

    陰雨天,正?是睡懶覺的好時?候。

    她上樓進了自己?房間,外衣一脫,鞋一踹,掀起?被子鉆進去,不一會,就闔上了眼皮,沉沉睡去。

    再睜眼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不如睡前那么明亮了。

    陸文珺起?身,拿起?床頭柜上的手表望了一眼,都已經下午四點了。

    她趿拉著鞋子下樓,看到沈勁坐在客廳喝茶看報紙,四個小孩正?趴在書桌上狂補功課,這段時?間又是參加婚禮,又是帶著翟月蘭四處逛,有些功課自然就落下了。

    四個小孩都聰明又勤奮,不用陸文珺和沈勁提醒,就知道主?動補功課,尤其是大的那三個,九月份開學就上高中了,生怕落后。

    陸文珺打了個哈欠,說:“我怎么睡了這么久,你?們也不叫下我。”

    她送走翟月蘭和陸文麗一家,回到家的時?候是上午十點整,從那時?候開始睡,現在是下午四點,足足睡了六個小時?。

    沈勁放下報紙:“中午吃飯的時候,我打算去房間叫你?的,看你?睡的太香了,都打起?小呼嚕了,就沒舍得叫你。”

    陸文珺:“中午我沒?做飯,那你?們吃的什么?”

    大寶舉手搶答:“吃的青菜瘦肉粥。”

    陸文珺樂了:“誰做的?”

    四個小孩齊齊伸手指向沈勁。

    沈勁咳嗽一聲,說:“我做的。”

    陸文珺補覺,沒?人做午飯,四個小孩本來打算自己?動手做的。

    這幾年陸文珺陸陸續續教他們做了一些?家常菜,四個小孩的廚藝不說精湛,那也是過得去的。

    但是沈勁說什么也不讓:“家里還有大人在呢,怎么就輪到你?們四個小的動手了。”

    然后非得做飯,他那廚藝,大家都是知道的。

    大寶小寶特意搬了個小板凳到廚房盯著,生怕沈勁做出什么難以?下咽的飯菜。

    到時?候又得埋院子里,浪費食材。

    沈勁被他們倆盯著,也不敢‘大展身手’了,老?老?實實地切了點碎肉和青菜,煮了一鍋青菜瘦肉粥。

    就這,大寶還要擔心他鹽放多了呢。

    小寶一邊吃粥,還一邊安慰兩個妹妹:“先隨便吃一頓,對付對付,等下午媽醒了,就能給咱們做好吃的了。”

    陸文珺聽大寶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忍不住笑了,說:“你?們晚上想吃啥,我去副食廠買。”

    大寶眼睛一亮,舉手道:“我要吃鱸魚。”

    這個月份正?是吃鱸魚的季節,肉質鮮美,清蒸滋味最佳,光是想一想,大寶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小寶也趕緊點菜:“我要吃龍蝦。”

    陸文珺點頭應下,又問大丫二丫:“你?倆想吃啥。”

    二丫:“魷魚。”

    陸文珺:“大丫,你?呢。”

    大丫搖了搖頭,說:“他們三點的夠多了,我再點,桌子都放不下了。”

    陸文珺樂了,說:“沒?事,今天是難得的好日子,吃頓豐盛點的,不過分。”

    大丫說:“那我要吃海膽。”

    大寶歪了歪頭,說:“什么好日子?咱家誰生日?”

    陸文珺:“沒?誰生日。”又道,“慶祝你?們二姨走人,算不算好日子?”

    四個小孩頓時?樂了,大聲喊道:“算!”

    沈勁也湊過來:“那我也點一道菜。”他舔舔嘴角,“給我烤兩個干魷魚吧,那玩意好下酒。”

    又瞥陸文珺一眼,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一丟丟的姿勢,說:“你?自己?說的,難得的好日子,我喝點酒,不過分吧。”

    陸文珺嗔他一眼:“我有說不同意嗎?”

    這段時?間,陸文麗一家住在陸文卉家,沒?少鬧幺蛾子,把陸文卉和張衛東都折騰得夠嗆,張衛東沒?少來找沈勁吐槽,沈勁聽他倒苦水,也是郁悶不已。

    現在陸文麗一家好不容易走了,最高興的人,肯定有沈勁一個。

    還是那句話,難得的好日子,就隨了他的意吧。

    沈勁很高興,好話跟不要錢似的:“我媳婦,就是這世界上頂頂好的媳婦……”

    陸文珺雖然知道他是在哄她,但到底經受不了糖衣炮彈,被哄的暈暈乎乎的,連什么時?候到了副食廠都不知道。

    按照四個小孩點的菜單,挑著新鮮的海鮮買了,又找熟悉的攤販,打算買兩個巴掌大的干魷魚。

    沒?想到兩個人家不愿意賣,要賣就賣一沓,一共十二個。

    陸文珺看他家的干魷魚品質不錯,蠻新鮮的,干脆就把一沓都買下來了。

    橫豎沈勁愛吃這干魷魚,張衛東也喜歡,他倆小聚的時?候,就愛吃這個,所以?這玩意不怕多,就怕不夠吃。

    攤販一邊幫陸文珺打包,一邊道:“你?這買回去是準備炒著吃還是煮粥吃啊?”

    陸文珺接過打包袋,笑道:“打算烤著吃,烤好后撕成魷魚絲,蘸點醬油,我愛人愛拿這個下酒。”

    攤販豎起?大拇指:“會吃。”

    買完菜回家,陸文珺將幾樣?海鮮都做成了菜。

    清蒸鱸魚,油燜魷魚,海膽蒸蛋,清蒸龍蝦,烤魷魚,外加一鍋清熱解暑的冬瓜海白湯。

    飯菜上桌,沈勁跟四個小孩就立馬開動了。

    烤魷魚撕成魷魚絲,沈勁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根魷魚絲塞進嘴里,再抿一口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冰鎮啤酒,那滋味,美得神仙都不換。

    四個小孩也吃得噴香,海膽蒸蛋嫩滑可口,魷魚彈牙,咸鮮的醬汁拿來拌飯特別香。

    陸文珺沒?先吃菜,而?是盛了一碗冬瓜海白湯慢慢喝著。

    飯前一碗湯,美味又健康。

    她放下湯碗,大寶遞過來一個剝好的龍蝦鉗,“給,媽。”又給沈勁遞了一個,“給,爸。”

    陸文珺跟沈勁對視一眼,奇了。

    沈勁接過龍蝦鉗,咬了一口龍蝦肉道:“不錯啊,還知道給我跟你?媽剝龍蝦了。”

    大寶嘿嘿一笑,說:“就兩個龍蝦鉗子,不給你?跟媽,給誰。”又道,“而?且,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叫啥?”

    陸文珺:“叫啥。”

    大寶:“這叫,馬上有鉗(錢)。”

    陸文珺和沈勁頓時?樂了,這油嘴滑舌的小子。

    酒足飯飽,陸文珺一個眼神,沈勁就去洗碗了。

    天氣有點熱,陸文珺正?考慮要不要開個西瓜當飯后水果吃,就見陸文卉紅著眼睛走了進來,喊了一聲:“姐——”

    第84章 人窮心窮 窮生奸計

    “怎么了?”陸文珺立馬起身, 一臉緊張地道,“張衛東欺負你了?”

    沈勁從廚房里走?出來,手上還沾著泡沫:“文卉, 你怎么哭成這樣,是不是衛東欺負你了, 是你就實話跟我們說, 我跟你姐替你做主。”

    陸文卉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淚花, 哭笑不得?地道:“不是的, 不是衛東欺負我。”

    張衛東跟著她?身后進屋, 嘆口氣:“姐, 姐夫, 你們可是冤枉我了,我哪敢欺負文卉啊, 我疼她?還來不及。”

    陸文珺和沈勁對視一眼?:“那是咋了?”

    陸文卉才結婚沒幾天,正是應該高興的時候, 怎么會哭成這個樣子。

    陸文卉抿抿嘴,低頭不語。

    張衛東嘆口氣,說:“你們跟我來吧。”

    說著,抬腿出了屋。

    陸文珺趕緊跟上, 四個小孩也跟在身后。

    沈勁喊一聲?:“你們等等我。”然后趕緊進廚房洗掉手上的泡沫, 圍裙一摘, 跟上他們的步伐。

    到了張家, 張衛東站在客廳, 用胳膊肘捅了捅陸文卉,說:“文卉,說吧。”

    陸文卉抬頭望了陸文珺和沈勁一眼?:“姐,姐夫, 二?姐不是在我們家住了幾天嘛……”她?咬咬牙道,“我、我們家很多東西沒了。”

    陸文珺怔住了。

    陸文卉這話說的還比較委婉,什么叫家里的東西沒了,說白了,就是陸文麗當了小偷,偷了她?家的東西唄。

    大寶立馬道:“三姨,你說二?姨偷你家東西啦?”

    他小嘴微張,顯然很不可置信。

    沈勁咳嗽一聲?,道:“文卉,會不會弄錯了,是別人偷的也說不定?”

    陸文卉搖搖頭,帶著點生氣地道:“就是二?姐偷的,一來,這幾天,只有她?們一家住在我們家,別人都沒進來過?,二?來……”她?掃了大寶一眼?,“也是大寶提醒了我,二?姐早上走?的時候,拎著大包小包的,里面裝的,不是從我家拿走?的東西,還能是啥。”

    陸文珺雖然覺得?以陸文麗的為人,很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但是捉賊捉臟:“文卉,你先清點一下,看看都丟了哪些?東西?”

    陸文卉搖搖頭:“我已經清點過?了。”

    她?領著陸文珺她?們去了她?和張衛東的房間,先指著床頭柜:“我在柜子里放了一點零鈔,大概十來二?十塊的樣子,沒了……”

    又指著梳妝臺:“我放桌上的雪花膏,還有衛東送我的,就剩下半瓶的滬市女人香水也沒了……”

    最?后指向只剩三兩件衣服,有些?空蕩蕩的衣柜,她?抿了抿嘴道:“二?姐把大姐你給我做的幾條新衣服都撿走?了。”又紛紛道,“還有,我結婚的時候,你送我的那條紅色的西裝裙,也不見了。”

    陸文卉一邊說,眼?淚一邊像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

    錢、雪花膏、香水、新衣服……這些?東西,如果陸文麗跟她?開口提,她?都會送的,畢竟她?們是親姐妹啊,可陸文麗偏偏不問?自取,這不就是偷嘛。

    本來,陸文卉也不打算把這事鬧到陸文珺和沈勁面前?的,陸文麗偷東西,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陸文卉心腸又軟,想著如果沒少什么重要的東西,就不跟陸文麗計較了。

    但偏偏,陸文麗把那條紅色西裝裙給拿走?了。

    這陸文卉真的不能忍了,因為這是陸文珺給她?做的啊,還是她?結婚當天穿的喜服,意?義非凡……

    陸文卉語帶哽咽地道:“我、我結婚的第二?天,二?姐就來找我,跟我說,想要大姐你做的那條紅色西裝裙……”又道,“她?、她?說,反正我也結完婚了,用不著了,不如送給她?,她?留著,以后給巧巧結婚穿。”

    陸文卉:“我當然不同意?,她?后來又找了我幾回,我還是不同意?,二?姐她?……說了些?不好?聽的話后,就沒再找我要了,我以為她?放棄了,沒想到……”

    說著,陸文卉又要掉眼?淚。

    張衛東心疼地替她?抹掉眼?淚,說:“別哭了,你這么喜歡那條西裝裙,我替你要去。”

    他雙拳緊握,咬著牙道:“明天我就請假,坐火車去甬城。”

    “別!”陸文卉趕緊拉住他。

    她?知?道張衛東的性子,有些?沖動,萬一鬧起來……

    陸文卉將求助的目光望向陸文珺。

    陸文珺想了想,道:“這事,還是我出面吧。”

    一來,陸文卉心腸軟,又顧及姐妹親情,讓陸文卉去找陸文麗要被偷走的東西,比登天都難。

    二?來么,她?跟陸文麗本就不對付,也不怕撕破臉。

    所以,她?來出面最?好?。

    陸文卉緊咬下唇,輕輕點頭:“姐,麻煩你了。”

    陸文珺抹掉她?的眼?淚,說:“說什么傻話呢。”她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媽送你的那條絞絲金手鐲,你看了沒,還在不在?”

    陸文卉愣了一下。

    翟月蘭送她?的那條絞絲金手鐲,因為太貴重了,所以她就結婚當天拿出來戴了一下,就放回去了。

    陸文卉想起陸文麗看到翟月蘭送她?金手鐲時酸溜溜的表情,又想起陸文麗總是旁敲側擊地問?她?金手鐲放在哪了……

    陸文卉臉色一變,立馬起身,說:“我去找找。”

    片刻,陸文卉回來了,一臉沮喪地道:“金手鐲……也不見了。”

    陸文珺嘆口氣,早猜到了。

    她?送給陸文卉的西裝裙都不能幸免,更何況是翟月蘭送給陸文卉的絞絲金手鐲呢。

    陸文珺拍拍陸文卉的手,安撫道:“這事交給我了,我保證,一定讓她?完璧歸趙。”

    陸文卉輕輕點頭。

    離開沈家,一家六口洗漱一番,就準備睡覺了。

    陸文珺和沈勁并排躺在床上,陸文珺睜著眼?睛,怎么也睡不著。

    沈勁轉過?身,給她?掖了掖被子,說:“在想啥呢?”

    陸文珺:“我在想,陸文麗怎么變成了這樣。”

    她?望著白色的蚊帳,思緒紛飛,想的是種種過?往:“陸文麗以前?吧,嘴巴是欠,但也僅限于說幾句酸話,不像現?在,偷東西的事都做出來了。”又道,“也幸虧,她?偷的是文卉的東西,要是偷的別人家的,人家不得?扭送她?去公安局啊。”

    沈勁雙手搭在腦后,幽幽地道:“就是因為是文卉的東西,她?才偷呢,就仗著文卉心腸軟,又想著是親姐妹,覺得?文卉不會跟她?計較,也不敢跟她?計較。”

    陸文珺:“確實,不然像她?這樣,偷貴重物品的,至少得?判好?幾年吧,她?不為自己想想,也為聞鵬和巧巧、小勇想一想啊,尤其是巧巧和小勇,要是被人知?道,親媽因為偷東西蹲過?局子,以后還怎么做人。”

    陸文珺還是不明白:“你說,陸文麗到底咋想的?”

    沈勁嘆口氣:“我哪知?道她?咋想的,我又不是她?。”又道,“不過?,我覺得?有個成語很符合她?。”

    陸文珺:“你說。”

    沈勁:“窮生奸計。”又道,“她?跟聞鵬現?在天天被追債,日子想必不好?過?,手上沒錢,又缺錢,總會想些?歪主意?。”

    沈勁嘶了一聲?,突然有些?后怕:“還好?,當初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你沒讓她?住咱們家,而是讓她?住的招待所,不然說不定那時候就是咱家丟東西了。”

    陸文珺白他一眼?:“你以為我是文卉那個不長心眼?的啊,咱家的貴重物品,我都藏的好?好?的,量陸文麗翻個底朝天,她?都找不著。”又道,“我讓她?住招待所,倒不是因為未卜先知?知?道她?要偷東西,就是單純看她?煩,不想見她?。”

    沈勁又嘆口氣:“所以啊,人就不能沒錢,手上有梁,心里不慌。”

    陸文珺:“可拉倒吧,陸文麗好?歹還有我媽給她?托底,給她?個地方住呢,這個世界上,比她?過?的不好?的人多得?是,人家不也沒錢,但不會像她?一樣,做出偷東西,尤其是偷自己親妹妹東西的事。”

    陸文珺總結道:“她?不是人窮,她?是心窮。”

    沈勁望她?一眼?。

    當年,陸建明帶著小老婆和小兒子變賣家產出國,翟月蘭和陸家三姐妹,想必都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苦日子。

    窮苦的日子里,塑造了三姐妹不一樣的性格。

    同樣是貧窮,陸文珺選擇奮發向上,用自己的雙手賺錢,一天打好?幾份工,又是送報紙,又是送牛奶,幫人裁衣服……

    而陸文麗呢,學會了投機取巧,學會了小偷小摸……

    沈勁望著陸文珺,雙眼?閃閃發亮:“媳婦,你真好?。”又道,“還好?,當年我娶的是你,不是陸文麗。”

    要是攤上陸文麗這么個老婆,沈勁頭皮發麻,也不知?道,聞鵬這些?年是怎么過?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聞鵬是條漢子啊。

    陸文珺斜他一眼?,都結婚多少年了,老夫老妻了,說什么傻話?

    沈勁又問?:“對了,你準備怎么幫文卉要回東西啊?”

    陸文珺道:“你就看著吧。”

    翌日,陸文珺起床,先是給陸文麗寫了一封信。

    她?也沒廢話,直接在信里把陸文麗臭罵了一通,讓她?趕緊把陸文卉的東西,尤其是西裝裙和絞絲金手鐲還回來。

    信寄出去,很快,就收到了陸文麗的回信。

    陸文麗在信里矢口否認,堅決不承認她?偷了陸文卉的東西,讓陸文珺別冤枉她?。

    陸文珺冷笑,把信揉成一團,隨手扔進垃圾桶。

    又寫了一封信,不過?這封信不是寄給陸文麗的,而是寄給翟月蘭的。

    她?不增不減,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七月十四號上午,翟月蘭從快遞員手里拿到信,看完后,冷著一張臉,拍響了陸文麗的房門:“文麗,文麗,你給我出來!”

    第85章 親姐妹 我怎么生了一個小偷,還偷的是……

    房間里, 陸文麗的?聲音帶著幾分慌亂:“干嘛啊,媽。”

    翟月蘭又敲了幾下?房門:“你給我出來。”

    過?了好一會,陸文麗才從房間里出來, 神情中帶著幾分不滿,抱怨道:“媽, 你找我什么事啊。”

    翟月蘭冷著臉道:“我問你, 你是?不是?偷了文卉的?東西。”

    陸文麗眼里閃過?一絲慌張, 磕巴道:“你、你聽誰說的?, 我怎么會偷文卉的?東西呢。”

    翟月蘭十分痛心地道:“你別管我聽誰說的?, 我就問你, 你是?不是?偷了文卉的?東西, 她家里的?雪花膏、香水、文珺給她做的?幾件新衣服和她婚禮當天穿的?紅色西裝裙,還?有我送給她的?絞絲金手鐲, 全不見?了。”

    陸文麗慌亂過?后,鎮定下?來, 找了一張凳子坐下?:“東西丟了,就去捉賊啊,憑什么就認定是?我偷的?,島上這么多人呢, 還?有, 文卉婚禮當天, 不也來了很多人參加婚禮, 怎么不懷疑他們, 就來懷疑我啊。”

    翟月蘭見?陸文麗繼續狡辯,面無?表情地道:“婚禮那天,文卉把?貴重?的?東西都收到?了一個房間里,還?鎖上門了, 參加完婚禮,她還?檢查了一遍,東西沒丟,是?你走之后,文卉才發現丟的?。”又道,“還?有,你三番兩次地找文卉要西裝裙和絞絲金手鐲,就你在文卉家住了幾天,你嫌疑最大,不懷疑你,懷疑誰?”

    陸文麗扭過?臉,冷著臉道:“反正我沒偷。”

    翟月蘭看她還?是?不肯承認,也狠下?心腸:“你沒偷是?吧,敢不敢讓我去搜你的?房間。”

    陸文麗立馬從凳子上站起來,攔住翟月蘭道:“別,媽,你不相信我。”

    翟月蘭望著她的?雙眼,表情十分痛心:“我也很想相信你,文麗,你讓我搜一下?你的?房間,只要沒發現東西,我就替你去跟文卉說,不是?你偷的?。”

    聞鵬匆匆趕來,表情一臉為難,然?后幫著陸文麗一塊攔翟月蘭,替她說話道:“媽,肯定是?誤會一場……”

    翟月蘭看了看陸文麗,又看了看聞鵬,這兩口子的?表現,她要是?再猜不到?是?誰偷的?,也算白活這么大歲數了。

    翟月蘭運氣沉聲道:“你們給我讓開。”

    陸文麗:“媽——”

    聞鵬:“媽——”

    翟月蘭冷冷瞪著他們:“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讓開!”

    聞勇都被嚇傻了,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聞巧還?算機靈一些,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企圖吸引翟月蘭的?注意?力。

    翟月蘭理?都沒理?他倆,推開擋在前面的?陸文麗聞鵬兩口子,徑直走進房間。

    陸文麗是?偷了陸文卉的?東西,也打量著這個妹妹心腸軟,不會跟她計較,所以偷了陸文卉的?東西,壓根沒怎么藏,就大咧咧地放在床上,大紅色的?西裝裙,十分刺眼。

    甚至在翟月蘭找陸文麗之前,她還?在美美地對著鏡子試陸文卉的?衣服呢。

    翟月蘭指著床上放著的?衣服和錢,又指著梳妝臺上放著的?雪花膏和香水,冷著臉,痛心地道:“這就是?你說的?,沒偷文卉的?東西?”

    陸文麗低垂著頭,還?想輕聲狡辯:“是?、是?文卉送我的?。”

    翟月蘭冷笑一聲:“你說文卉送你什么東西都可能?,但是?她絕不可能?把?文珺給她做的?西裝裙送給你,她那么寶貝那條衣服。”

    翟月蘭突然?想起來,陸文珺信上說的?,陸文卉丟的?東西,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她送給她的?絞絲金手鐲。

    翟月蘭的?目光在房間里轉了一圈,都沒看到?。

    忍不住眉頭一皺,質問陸文麗道:“我送給文卉的?絞絲金手鐲呢,你放哪了。”

    陸文麗抬高下?巴,冷著臉道:“什么我放哪了,我還?是?那句話,我沒偷。”

    翟月蘭看她那副死性不改的?樣子,也懶得搭理?她了,翻箱倒柜地搜找起來。

    但不管她怎么找,都找不著。

    這時,翟月蘭突然?想起陸文珺在信上說的?話,陸文珺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是?找不到?陸文麗將東西藏哪了,可以試著搜搜她身上。

    陸文麗畢竟是?個女人,不可能?放著美麗的?首飾不戴。

    即便冒著被翟月蘭發現的?風險,她也會將好不容易偷來的?絞絲金手鐲戴在身上的?。

    陸文麗見?翟月蘭沒搜到?東西,還?有幾分得意?地道:“你看,我沒拿文卉的?絞絲金手鐲吧。”

    翟月蘭沒回答她的?話,而是?冷著臉,抓過?她的?胳膊,把?袖子一擼,果然?看到了那枚丟失的絞絲金手鐲。

    陸文麗果然將它戴在了手上,只是?戴的?很往上,緊緊扣著胳膊。

    別說,這枚絞絲金手鐲戴在陸文麗的?胳膊上,襯得她的?皮膚格外白皙,絞絲的?樣式,更是?增添了幾分古樸精致的?美麗。

    如果這枚絞絲金手鐲,不是?陸文麗偷來的?,那翟月蘭一定會大加贊賞陸文麗將其戴的?好看。

    可偏偏,這枚絞絲金手鐲,是?陸文麗從陸文卉那里偷來的?。

    翟月蘭面無?表情,眼神中卻帶著幾分痛心,指著陸文麗胳膊上的?絞絲金手鐲道:“文麗,這你要怎么解釋?”又道,“你是?不是?還?要說,這金手鐲,也是?文卉轉送你的??”

    陸文麗終于崩潰了,捂著臉道:“還?不是?因為你偏心,我跟聞鵬結婚的?時候,你什么都沒有送給我,文卉倒好,不過?是?個二婚,你居然?把?爸留給你的?絞絲金手鐲送給她。”

    翟月蘭十分生氣:“我什么沒給你?你跟聞鵬欠了一屁股債,是?誰拿了自?己的?積蓄替你們還?債,是?誰收留你們,讓你們有地方住?”

    她忍不住抬高聲音道:“陸文麗,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你們三姐妹里,我是?不是?替你操了最多的?心,付出的?最多?”

    陸文麗啞了聲。

    聞鵬出來做和事佬:“媽——”

    翟月蘭瞪他一眼:“還?有你,聞鵬,我還?沒說你呢。”又道,“你明明知道文麗偷了文卉的?東西,你居然?幫著她一起瞞著我,我對你很失望。”

    聞鵬急道:“媽,我也是?回來才知道文麗拿了文卉的?東西的?。”

    翟月蘭痛心地道:“那你當時就應該告訴我,或者讓文麗趕快把?文卉的?東西還?回去。”她憤憤地拍著大腿道,“不問自?取,是?偷啊。”

    聞鵬不作聲了,這事,確實是?他做的?不對。

    可是?,他發現陸文麗拿了陸文卉的?東西以后,陸文麗先是?大聲呵斥他,讓他不要告訴翟月蘭,他不聽后,又苦苦哀求他,他哪里見?過?這個樣子的?陸文麗,心一軟,就答應幫她瞞著了。

    翟月蘭眼睛一紅,幾乎要落下?淚來:“我怎么生了一個小?偷,還?偷的?是?自?己親妹妹的?東西。”

    “媽!”陸文麗嗓音尖利地叫了一聲,道,“你不是?常說,我們三姐妹是?親姐妹,要好好相處,親密無?間嘛,那既然?是?親姐妹,我拿文卉一點東西又怎么了。”

    “一點東西?”翟月蘭指著床上的?東西,“你說的?一點東西,指的?是?你偷的?文卉的?錢、雪花膏、香水、衣服,這叫一點東西?”

    翟月蘭靠坐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她指著陸文麗道:“你自?己這樣也就算了,你怎么把?巧巧也給教成了這樣。”

    偷東西的?事,陸文麗無?法抵賴,但是?說到?聞巧,她就有話說了,大聲道:“媽,你把?話說清楚,我哪里沒把?巧巧教好了。”

    翟月蘭:“前幾年,我們第一次去文珺那里的?時候,巧巧威脅大丫,說讓大丫把?文珺給她串的?黑珍珠手鏈送給她,不然?就掰斷大丫的?手腕,這事你記不記得?”

    陸文麗:“記得,那又怎么了,巧巧不過?是?開玩笑——”

    翟月蘭打斷她的?話:“我以前也覺得巧巧那是?開玩笑,是?小?孩子不懂事,但是?剛才呢?”又道,“剛才我想進屋搜查你的?房間,她居然?還?學會幫你打掩護,會假哭吸引我的?注意?力了。”

    翟月蘭:“巧巧的?表現,說明她是?知道你偷東西這件事的?,可她不跟我說,她也幫著你來瞞著我。”她冷哼一聲,“小?小?年紀就會做戲了。”

    陸文麗沒話說了,悄悄跟聞巧對視一眼,母女倆都心虛地眨了眨眼睛。

    翟月蘭沒猜錯,聞巧是?知道這件事的?。

    陸文麗回到?家的?當晚,就悄悄把?聞巧喊進房間,把?從陸文卉那里偷來的?紅色西裝裙給她看,還?跟她說,以后這條西裝裙,就給她結婚的?時候穿了。

    聞巧愛美,很喜歡這條西裝裙,當時婚禮的?時候,看著陸文卉穿,就已經挪不開眼了。

    沒想到?,陸文麗居然?把?西裝裙偷來送給了她。

    聞巧自?然?是?一百個愿意?,當然?要幫著陸文麗瞞著翟月蘭了。

    聞巧轉了轉眼珠,又想掉眼淚博同?情。

    被翟月蘭呵斥住了:“不許哭!”

    聞巧被嚇住了,打了一個哭嗝,嗝聲不斷。

    翟月蘭不理?她,而是?看向陸文麗,肅著臉道:“你現在,就把?從文卉那里偷來的?東西,原封不動的?收拾好,明天就拿去郵局寄回給文卉。”

    陸文麗抿著嘴道:“文卉這死丫頭,我住她那里的?時候,她說的?可好聽了,說就我跟陸文珺兩個姐姐,親情啥啥的?,結果現在不過?丟了點東西,就要我還?。”她冷笑一聲,“這就是?所謂的?親姐妹。”

    翟月蘭冷著臉道:“你明天去不去郵局?”

    陸文麗摸著西裝裙上精致的?刺繡,很是?不舍,撇了撇嘴道:“還?就還?,過?幾天再還?不行嗎,我再借著多穿兩天,就還?給她,總行了吧。”

    陸文麗突然?想起什么,問翟月蘭:“對了,媽,你是?怎么知道我拿了文卉的?東西的?。”

    她狐疑地瞇了瞇眼睛,就陸文卉那個受氣包性子,還?有感念親情的?模樣,她就不信,陸文卉有膽子跟翟月蘭告她的?狀。

    第86章 撫恤金之謎 當年的五百塊錢,可不是一……

    翟月蘭從?口袋里?掏出陸文珺寫的?信, 晃了晃:“文珺告訴我的?,你?不是已經收過一次文珺的?信了嗎,當初你?收到文珺的?信后, 就該把文卉的?東西還給文卉,不然?怎么會鬧到我這?里?, 現在里?子面子全丟完了。”

    陸文麗從?翟月蘭手里?搶過信, 一目十行, 然?后把信一撕, 紙屑如雪花般落了一地。

    陸文麗跺腳, 憤恨道:“陸文珺!”

    翟月蘭冷笑道:“你?也別埋怨文珺, 這?純粹就是你?自作自受, 你?要是不偷文卉東西,能鬧出這?碼事嗎?”

    翟月蘭又道:“文珺說?, 你?要是再不還文卉東西,她還有第三封信, 不過這?第三封信不是寄給你?或者?我的?,而是寄到公安局的?。”

    陸文麗臉色一變,道:“她怎么敢!”

    翟月蘭嚇唬她:“你?都敢偷文卉東西了,文珺怎么不敢報公安抓你?, 你?盡快把東西還給文卉, 不然?以后逢年過節, 讓聞鵬帶著小勇和巧巧去監獄看你?。”

    陸文麗倒沒被嚇住, 她清楚, 翟月蘭只是在嚇唬她。

    要是陸文珺想讓公安抓她,早就去告公安了,何必等到現在。

    聞鵬卻是被嚇住了,拽住陸文麗的?胳膊緊張地道:“文麗, 快去把東西收拾一下,明天拿去郵局寄還給文卉吧。”

    陸文麗雖然?清楚翟月蘭是在嚇唬她,但是以陸文珺的?為人……她要是遲遲不還,陸文珺說?不定?真干得出報公安的?事。

    她一跺腳,泄氣道:“還,我還還不行嗎,明天我就上郵局去。”

    不到兩個星期,陸文卉就收到了陸文麗寄還的?包裹,里?面錢、雪花膏、香水、衣服、西裝裙、絞絲金手鐲,一樣不少。

    陸文卉抱著失而復得的?東西,悄悄松了一口氣。

    “這?些你?還要嗎?”張衛東拿起就剩一個罐底的?雪花膏和香水,一臉嫌棄地道,“還是不要了吧,你?二姐都用?過了,臟死了,而且就剩這?一點?,我再重新給你?買吧。”

    陸文卉點?了點?頭?,又感激地對陸文珺道:“姐,謝謝你?。”

    陸文珺道:“你?先別忙著跟我道謝。”捏了一把她滑嫩的?臉蛋,“以后記得長個心眼,防人之心不可無,別傻傻的?,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領。”

    陸文卉重重點?頭?,雖然?陸文麗把東西還回來了,但她還是有些生氣,憤憤地道:“以后二姐來,我再不讓她住我們家了。”

    陸文麗以為,把東西還給陸文卉,她偷東西的?事就算過去了。

    但沒想到,寄完包裹的?第二天上午,一大早,翟月蘭就把陸文麗一家喊起來了。

    然?后嚴肅鄭重地通知了他們一家人,讓他們別住在她家了,自己找地方住去。

    陸文麗在翟月蘭家,平時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的?,猛地被喊起來,腦子昏昏沉沉的?,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有些不耐地道:“媽,你?開什么玩笑呢。”

    翟月蘭肅著臉道:“我沒跟你?們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文麗,你?在我這?也住了好幾年了,是時候找地方搬出去了。”

    聞鵬愣了一下,之前不管他們在翟月蘭住多久,翟月蘭都沒有提過要讓他們離開的?事。

    不過,他畢竟是個男人,老住丈母娘家也不是回事。

    聞言,點?了點?頭?道:“好的?,媽,你?容我們兩天,我找到落腳的?地方,就帶著文麗和小勇、巧巧搬出去。”

    陸文麗看一眼翟月蘭的?臉色,發現她是認真的?,嗓音尖利地道:“我不走。”又拽住聞鵬,說?,“你?也不許走。”

    翟月蘭沉著臉道:“后天,你?們必須要搬出去。”

    陸文麗見她不為所動,連忙給聞勇和聞巧使了個眼色。

    聞勇完全不明白翟月蘭為什么要突然?把他們趕走,更沒接收到陸文麗的?眼色,所以只是傻呆呆地站在一旁。

    聞巧依舊比聞勇機靈得多,趕忙上前扒住翟月蘭的?大腿,眼圈一紅,就開始掉眼淚,一邊哭一邊道:“姥姥,你?要趕我們走嗎,巧巧舍不得你?——”

    翟月蘭撥開聞巧:“姥姥也舍不得你?,但是——”她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你?們必須搬走。”

    她摸了摸聞巧的?頭?道:“巧巧,你?要是想姥姥了,就來看姥姥。”

    陸文麗見翟月蘭如此的?鐵石心腸,也發了火:“不就是趕我們走嗎,走就走,我現在就走,我還不稀得呆你?這?呢!”

    說?完,她匆匆回房間收拾了東西。

    她的東西本就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陸文麗拎著一個包裹,拽了聞鵬一把,然?后一手牽著聞勇,一手牽著聞巧,恨恨地瞪了翟月蘭一眼,說?:“我們走!”

    聞鵬還沒回過神呢,就已經出了翟月蘭家所在的家屬樓。

    聞勇左右望望,緊張地道:“爸,媽,我們現在去哪啊?”

    聞鵬默不作聲。

    陸文麗也不知道,她看著空曠的?四周,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頓時覺得,世界之大,竟無她的?容身之處-

    解決完陸文麗的?事后,四個小孩也要開學了。

    九月份,大寶小寶和大丫上高中,二丫上初中。

    自打開放高考,島上的?學生越來越多,人人都想家里?出個大學生。

    學生少,學校要發愁,學生多,學校也要發愁。

    這?幾年,報名?高中的?學生太多了,即便老師擴招了幾輪,還是遠遠不夠。

    袁校長就出了主意?,像那?些大城市一樣,讓初中的?學生,通過考試進入高中。

    如果初中部的?學生考試通過,那?就正常進入高中,如果沒合格,那?就由學生自己決定?,是要留級再考一年,又或者?直接參加工廠的?招工考試,成?為工人又或者?干別的?。

    大寶小寶和大丫的?成?績一向名?列前茅,年級前三由他們三輪著來,中考對他們來說?,輕輕松松,很容易就拿到了入學資格。

    八月二十七號,陸文珺帶著他們去學校報名?。

    先幫二丫報名?,因為陸文珺在初中做英語老師,跟初中部的?人熟識,幫二丫報名?很快。

    然?后,就到幫大寶他們三報名?了。

    陸文珺來高中部的?次數不多,每次來,都是來找袁校長的?。

    袁校長也找陸文珺問過幾次,問她要不要進高中部當老師。

    陸文珺這?些年一直沒放棄學習英語,又因為幫袁校長翻譯英文書籍和文件,英語水平有了長足提升,當高中老師綽綽有余。

    陸文珺考慮再三,還是拒絕了。

    一來,高中部的?事務繁瑣,課時也多,肯定?不比在初中輕松,二來么,就是因為如果去了高中部,她就沒有更多時間幫袁校長翻譯了,再者?,她的?學生們也舍不得她。

    陸文珺帶著四個小孩到了高中,先去找袁校長問了聲好,然?后就帶著他們去教室報名?。

    高中比初中的?學費要貴上不少,八塊錢一學期,而且要求住校,還要付住宿費和不少學雜費。

    家里?三個孩子,零零散散加起來,要交將近一百塊錢,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不過,陸文珺跟沈勁都能掙錢,這?幾年,他倆的?工資也在漲。

    所以這?筆錢對陸文珺來說?,掏起來還是很輕松的?。

    跟其他磨磨蹭蹭,不舍得交錢的?家長相比,陸文珺掏錢痛快多了。

    她掏錢痛快,讓負責招生的?老師松了一口氣,對著陸文珺,也多了不少笑臉,還指點?她,交完費去哪哪領課本。

    陸文珺讓大寶他們去領課本,自己先去了趟洗手間。

    剛解完手,準備推門出來的?時候。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似是剛進洗手間,一邊走一邊道:“剛才那?個一下掏出一百塊錢的?,就是沈團長的?愛人吧,出手可真闊綽啊。”

    又一個聲音,帶著幾分酸溜溜地道:“當然?闊綽了,人家愛人是團長,自己又是初中部的?老師,能掙錢得很。”

    “再能掙錢,也不能一下掏出一百塊錢不眨眼啊。”最開始說?話?的?女聲神秘兮兮地道,“你?們剛才看到她帶著的?那?兩個女孩了吧。”

    “看到了,不就大丫二丫么,她家收養的?兩個女孩,長得挺漂亮的?,聽說?是死去的?齊營長和他愛人邱萍的?孩子。”

    女人繼續神秘兮兮地道:“你?們不知道吧,當年齊營長戰死沙場的?消息是跟撫恤金一塊送去給邱萍的?,當時我也在現場看了,給了不少錢呢。”

    場面靜了一瞬,然?后女人們七嘴八舌地問道:“不少是多少啊?”“給了多少撫恤金啊?”“聽你?這?意?思,給了挺多吧。”

    女人伸出五根手指頭?。

    “五十?”

    女人瞪了說?話?的?女人一眼:“什么五十,是五百!”

    “五百?!”

    幾個女人一下咂舌了。

    當年的?五百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都夠買好幾輛鳳凰牌自行車了。

    “難怪當初梁嫂子要收養大丫二丫,合著是為了這?筆不菲的?撫恤金啊。”

    “可不是,財帛動人心,沈團長跟陸老師,也算有錢,又能掙錢吧,還不是一樣貪這?筆撫恤金……”

    “要是給我五百塊錢,我也愿意?養大丫二丫幾年啊,那?可是五百塊錢,養兩個女孩,家里?不就多兩副碗筷而已,女孩能吃多少東西,劃算得很。”

    陸文珺聽不下去了,推開門,“吱呀——”一聲。

    洗手間頓時安靜下來,幾個說?閑話?的?女人望著陸文珺,眼里?流露出慌亂和緊張,完全沒想到她會從?隔間里?出來,那?不就意?味著,她們說?的?話?都被陸文珺給聽見了。

    陸文珺環視一圈,這?幾個女人都是住在軍屬大院里?的?軍嫂,屬于愛說?閑話?的?那?一批,蔣連長的?愛人,王副營長的?妹妹……

    陸文珺彎起嘴角,慢條斯理地打開水龍頭?,一邊洗手一邊道:“怎么不說?了,你?們繼續說?啊。”又道,“對了,剛才說?到哪了,五百塊錢撫恤金?”

    第87章 撫恤金之謎2 領取人那一欄,寫著…………

    那幾個說閑話的女人?, 哪敢搭話。

    朝陸文珺訕笑?兩聲?,就你推我,我趕你, 匆匆地走了。

    有個面皮薄的,還漲紅了臉, 連聲?朝陸文珺道歉。

    想?來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背后說人?壞話被人?抓包的事。

    陸文珺懶得跟她們計較, 洗完手, 就去找大寶他?們了。

    大寶他?們已經?領完課本了, 一人?抱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 就連最小的二?丫也沒能幸免, 幫著哥哥姐姐們拿書。

    大寶見到陸文珺, 掄圓了腿跑過來,說:“媽, 咱們現在去哪,去供銷社買點紙跟筆嗎?”

    “成?。”陸文珺隨口?答應下來, 目光卻在大丫二?丫的身上轉了一圈。

    剛才那幾個女人?說的話,還是在她心里留下不小的漣漪。

    這一整天,陸文珺都心不在焉的。

    晚上睡覺前,沈勁忍不住問她:“你咋了這是, 連吃飯的時候都恍恍惚惚的, 孩子們跟你說話你都不理。”

    陸文珺突然轉過身, 直視他?的雙眼, 說:“你還記得, 當?年齊營長和邱萍的事嗎?”

    沈勁愣了一下,說:“你怎么突然這么問。”

    陸文珺將今天在洗手間聽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沈勁倒吸一口?涼氣,說:“什么五百塊錢, 我見都沒見過,這不是污蔑人?么。”

    陸文珺也覺得奇怪,如果真是沈勁拿了部隊給邱萍的那筆五百塊錢的撫恤金,那沈勁肯定會告訴她的。

    可沈勁只字未提,說明這五百塊錢,不在他?那里。

    那又在誰那里?

    陸文珺跟沈勁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梁轉男!”

    沈勁一拍大腿,恨恨地咬牙道:“這兩口?子真是,偷偷拿了應該留給大丫和二?丫的五百塊錢,還不對她倆好點,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他?還記得,大丫和二?丫剛來他?們家的時候,那遍體鱗傷的樣子。

    沈勁把被子一掀:“不行,我現在就去找那兩口?子算賬去。”

    “等會。”陸文珺趕緊把他?拽住,“你急啥啊。”

    沈勁說:“能不急么,你想?啊,齊營長跟邱萍都走了,那筆五百塊錢的撫恤金按理來說就落到了大丫和二?丫的頭上,現在被那兩口?子吞了去,不快點找他?們要回來,萬一被他?們花完了可咋整。”

    “他?倆就住在軍屬大院里,又跑不了,再說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黃德彪還能為了這錢,連他?營長的職位都不要了。”陸文珺道,“你先?別急,讓我想?想?。”

    沈勁:“你還想?啥啊,當?初齊營長跟邱萍走后,就是黃德彪跟梁轉男領養的大丫和二?丫,不是他?倆吞了那筆五百塊錢的撫恤金,還能有誰?”

    “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可是,你記不記得,當?初梁轉男上咱們家,冤枉大丫和二?丫偷她家五塊錢的事?”陸文珺道。

    “記得啊。”沈勁道,“怎么了?”

    陸文珺:“假設,那筆五百塊錢的撫恤金真的是黃德彪和梁轉男拿走的,又怎么會為了五塊錢,鬧得整個軍屬大院都知道了,他?們就不怕有人?把撫恤金的事翻出來么?”

    “到時候就會有人?說,說黃德彪和梁轉男都拿了本應留給大丫二?丫的五百塊錢撫恤金,還跟兩個小孩計較什么五塊錢。”

    沈勁愣了一下,細細一想?,是這個道理。

    沈勁皺著眉頭道:“你的意思是說,拿走撫恤金的,不是那兩口?子?”

    “我只是提供一個猜測,可能是他?倆,也可能不是他?倆。”陸文珺道,“對了,你把當?初部隊來送撫恤金的事,再給我完整的復述一遍。”

    “當?時我不在現場,這事也是聽別人?說的,可能有遺漏也說不定。”沈勁眼睛往左上方看,仔細回想?:“那時候邱萍還年輕,帶著大丫,心心念念地指望著齊營長能夠從戰場上平安歸來,他?們好一家團圓,沒想?到……”

    隨著沈勁的講述,當?年的往事,像一副畫卷般,在陸文珺眼前徐徐展開?。

    一九七四年,三月。

    邱萍坐在凳子上,目光時不時透過窗外望去。

    雙手緊緊揪住,暴露了她內心的焦急。

    大丫蹣跚學步,歪歪扭扭地走到邱萍身邊,將手里的米糕舉起來,湊到她嘴邊。

    邱萍伸手輕輕撫摸著大丫柔軟的頭發,嘴里輕聲?說道:“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他?答應過我們的。”

    大丫睜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邱萍的心猛然一跳,急忙站起身來,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然而,當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她的笑?容凝固了。

    站在門口?的不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而是幾個身著軍裝的男人?,他?們的臉色凝重?,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悲痛。

    邱萍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努力維持著笑?容道:“你們是?”

    為首的軍人?緩緩摘下帽子,用沉痛的聲?音對她說:“嫂子,我們很遺憾地告訴您,齊建軍同志在執行任務中犧牲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邱萍瞬間癱坐在地。

    大丫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只是驚慌地看著媽媽和這些陌生的軍人?。

    軍人?將一個裝有撫恤金的信封遞給邱萍:“這是齊建軍同志用生命換來的榮譽和撫恤金,請你收好。”

    另一位軍人?也安慰道:“是啊,嫂子你一定要堅強,你還有孩子要撫養呢。”說完,他?看了大丫一眼。

    邱萍將信封一把甩開?,痛哭流涕道:“堅強,建軍都不在了,我怎么堅強。”

    她慌忙起身,望向幾名?軍人?的身后:“你們一定是騙我的,快告訴我,建軍在哪?建軍在哪?”

    為首的軍人?雙手摁住她的肩膀,說:“嫂子,你鎮定一點。”

    邱萍哭的有些喘不過氣,哽咽地道:“你、你們幾個騙子,肯定是騙人?的。”她眼睛一亮,“對,你們就是騙子,你們不是說建軍死了嗎,那建軍的尸體在哪?”

    邱萍往他?們的身后望,什么也沒看到,這更讓她燃起了希望。

    然而,為首的軍人?緩緩低下頭,用沉悶的聲?音道:“齊建軍同志,為了避免彈藥受損,用自己的身體堵住了彈藥艙的漏洞……”他?頓了頓,每個字像從牙縫里擠出來似的,變得艱難無比,“火力太?猛,我、我們找不到齊建軍同志的遺體,即便是殘肢斷臂,也……”

    話音剛落,邱萍就昏闕過去。

    沈勁的講述,也到此?為此?。

    沈勁道:“送撫恤金的人?里,有一個就是張衛東,這些事,我也是聽他?講的。”

    陸文珺皺著眉頭道:“那張衛東有沒有提過,撫恤金后面去哪了?”

    沈勁搖了搖頭。

    當?時邱萍暈過去了,在場的人?都忙著送邱萍去醫院,撫恤金的事也不了了之。

    聽張衛東說,他?們不敢再在邱萍面前提起撫恤金的事,生怕又刺激到她。

    后來,邱萍又跳樓了……這筆撫恤金的去向,就更是個謎了。

    陸文珺:“那意思就是,撫恤金還由?部隊保管著?”

    “有可能。”沈勁一拍大腿道,“你提醒我了,部隊發放撫恤金,是有相關章程的,這筆撫恤金如果還在部隊,那肯定記錄在檔案里。”

    陸文珺放心了,安心躺下,掖上被子:“那你明天去把撫恤金領了,那筆錢咱兩也別亂動,都留給大丫二?丫,給她倆以?后上大學用。”

    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沈勁望了她的睡顏一眼,動了動唇,不知道該不該說。

    以?部隊嚴苛的規章制度,如果這筆撫恤金還沒被領走,肯定會有人?找到大丫和二?丫。

    這么多年來,一直都沒有人?上門。

    很有可能,這筆撫恤金已經?被人?領走了。

    第二?天一早,沈勁就去部隊找了張衛東。

    張衛東聽清楚他?的來意之后,也很干脆地把舊檔案拿出來,說:“我幫你找找……”又道,“有了。”

    他?從檔案室里拿出一個裝滿舊文件的箱子,遞給沈勁:“關于齊建軍的信息,都在這里面了,你要找的那筆一次性發放的五百塊錢撫恤金的領取人?,上面應該也會有登記。”

    沈勁接過箱子,快速地翻找著里面的東西。

    張衛東過來幫手:“你這樣找也太?慢了,我來幫你。”

    他?拿起一份文件,一目十行,然后眼睛一亮,指著其中一頁的一欄道:“老?沈,你快看,是不是這個!”

    沈勁趕緊湊過來一看,激動地道:“沒錯,就是這個。”

    張衛東指給他?看的那一欄就清清楚楚地記錄著齊建軍的英勇事跡,以?及部隊給齊建軍家屬的一次性發放的撫恤金,一共是五百塊錢。

    沈勁目光掃視著,當?看到領取人?那一欄的時候,他?臉色頓時一僵。

    跟張衛東對視一眼,張衛東的眼里也透露出幾分不解。

    中午,沈勁回到家,陸文珺趕忙上前問:“怎樣,領到撫恤金沒有?”

    沈勁搖了搖頭,面色沉重?地道:“那筆撫恤金已經?被人?領走了。”

    陸文珺眉頭一皺,難道她猜錯了?

    連忙問:“是不是黃德彪跟梁轉男領走的。”又道,“不行,我得趕緊去找他?們要回來,不能讓他?們兩口?子私吞大丫二?丫的錢財,這可是齊營長唯一留給她們姐妹倆的東西了。”

    說完,陸文珺拔腿就走。

    沈勁連忙拽住她的胳膊,說:“昨天你還叫我別急呢,結果現在你自個又急上了。”

    陸文珺翻白眼道:“我能不急嗎,就像你說的,萬一去晚了,錢被那兩口?子拿去花了咋整。”

    沈勁:“撫恤金不是黃德彪和梁轉男領走的。”

    陸文珺愣了一下,問道:“那是誰?”

    沈勁沉著臉色,緩緩道:“撫恤金領取人?那一欄,寫著,邱志。”

    第88章 撫恤金之謎3 我懷疑,當年邱萍是被………

    “什么?”陸文珺驚聲道, “領取人?怎么會姓邱?”

    她還以為,領取人?那一欄要么是空的,要么會寫著黃德彪和梁轉男的名字。

    怎么會是姓邱呢?

    沈勁:“這個邱志, 我打聽過,他是邱萍的弟弟, 齊家已經沒人?了, 邱萍死后, 他去領撫恤金也說的過去。”

    “是說得過去, 但是, 他領完撫恤金, 人?又去哪了呢?”陸文珺忍不住問, 她皺著眉頭?道,“這么多年來?, 你有聽過邱志的消息嗎?”

    沈勁面色沉重地搖搖頭?:“我懷疑,他以邱萍弟弟的身份領完撫恤金后, 就……卷款逃跑了。”

    話?音剛落,夫妻倆對視一眼,皆嘆了口氣。

    沈勁懊惱地道:“這事都怪我,我領養完大丫和二丫后, 壓根就把這筆撫恤金的事給忘了。”

    陸文珺安慰他道:“哪能怪你呢, 你也是從?黃德彪和梁轉男兩口子手里?把她倆領養過來?的, 再者, 你領養她們, 又不是為了這筆撫恤金,這種情況下,不知道這事也情有可原。”

    沈勁:“那現在咋辦?”

    陸文珺緊咬下唇,一錘定音道:“查!查這個邱志!讓他把齊建軍和邱萍留給大丫和二丫的錢完完整整地給她倆吐出來?!”

    沈勁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有個戰友轉業做了公安,我委托他幫我調查這件事。”又道,“不過,去之前,這事是不是應該跟大丫和二丫提一句?”

    邱志畢竟是她倆的親舅舅,現在疑似吞了一大筆撫恤金,這事是該跟大丫和二丫說,但是兩孩子還小,他怕她倆接受不了。

    陸文珺:“該。”又道,“你覺得她倆小,我倒是不覺得,大丫都念高中了,二丫也念初中了,讀了不少書,明了不少事理,最重要的是,這事,她倆有知情權。”

    沈勁緩緩嘆了一口氣。

    整理好心情,下了樓梯。

    四?個小孩正在看書呢,這些年,陸文珺陸陸續續去新?華書店買了不少國內外的名著或者故事書回來?,家里?的書架都快擺不下了,四?個小孩也很喜歡看,每天做完作業,都要看上一看,偶爾還要比一比,誰看的書最多。

    沈勁招手:“大丫、二丫,來?我跟你們媽的房間一趟,我倆有事找你們。”

    大丫和二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疑惑。

    二丫“哦”了一聲,乖乖起身,把書放回書架上,就往二樓走去。

    大丫倒是還調侃了一句:“怎么只叫我跟二丫啊,爸,你跟媽難道要跟我倆說什么悄悄話??”

    沈勁苦笑一聲,說:“對。”

    大寶扁扁嘴,道:“爸爸偏心。”

    沈勁給他后腦勺一巴掌:“都多大人?了,作這種小兒?態。”

    大寶:“我再大,在你跟前不也是小孩么。”

    給大寶這么一打岔,沈勁的心情也好上不少,叮囑他和小寶:“我和你們媽跟大丫二丫有重要的話?要說,你們兩個乖乖地呆在客廳里?看書,聽到沒?”

    小寶轉了轉眼珠:“哦,聽到了。”

    沈勁帶著大丫和二丫回了房間,大丫眨眨眼睛道:“爸,媽,你們到底想跟我和二丫說什么啊,搞得這么神?神?秘秘。”

    陸文珺看向沈勁,說:“你說還是我說?”

    沈勁張張嘴,難以開口,還是道:“你說吧。”

    大丫見?他倆表情這么嚴峻,也不敢開玩笑了,臉上漸漸失去笑容,面色也沉重起來?。

    陸文珺招招手,讓大丫和二丫到她身邊,握住她倆的手:“我跟你們爸調查到,當年你們親爸去世后,部隊給他發放了一筆撫恤金,一共是五百塊錢。”

    “這筆五百塊錢,本來?應該給到你們親媽手里?的,但是她……”陸文珺頓了頓,接著道,“所以,這筆錢是由你們的親舅舅,也就是你們親媽的弟弟,邱志給領走了。”

    沈勁:“按理來?說,邱志領了這筆部隊發放的撫恤金,他就應該接過你們親爸親媽的責任,好好照顧你們姐妹倆,但是,他領完撫恤金之后就消失了——”把你們姐妹倆丟在軍屬大院,讓你們自生自滅。

    后面的話?,沈勁沒說出口,不過大丫和二丫也明白他說的意思。

    二丫歪了歪頭?,問:“那舅舅去哪了?”

    陸文珺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又道,“在當年,五百塊錢是一筆很大的數額,邱志拿了錢后,可能帶著這筆錢回鄉去看望你們親姥姥、姥爺了——”

    大丫打斷她的話?:“媽,你別安慰我倆了,我這個舅舅,估計領完撫恤金就去吃香喝辣,花天酒地了吧。”

    二丫接嘴道:“也可能拿去做生意到處投資了。”

    陸文珺不愿意大丫和二丫把邱志想的這么壞,畢竟邱志也是她倆的親舅舅。

    但不得不說,姐妹倆的猜測才是最接近事實的。

    如?若不然,邱志拿了撫恤金,為什么不回來找姐妹倆呢。

    大丫又道:“媽,你跟爸叫我和二丫來?,不光是為了說這個事的吧?”

    陸文珺贊道:“聰明。”又道,“我跟你們爸叫你們來?,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倆拿主意。”

    她望了門口一眼,喊道:“大寶小寶,進來?吧。”

    門口一陣騷動,然后小寶推開門,嘟囔道:“媽,你怎么知道我跟哥在門外。”

    陸文珺翻白眼道:“你說呢,你們兩個撅個屁股,我都知道你們要拉——”

    大寶趕緊伸手制止:“別說,我們剛吃完飯呢。”

    陸文珺:“你們爸下去的時候肯定說讓你倆別上來?,乖乖呆底下,你們肯定以為我倆要跟大丫和二丫說悄悄話?,你倆會不在門外聽?”又道,“剛才我們說的,你倆全部聽見?了吧。”

    大丫嘖聲道:“你倆要聽,咋不進來?直接聽呢,爸跟媽還能攔著你們不成。”

    大寶擺擺手道:“這不是重點?。”又道,“你們接著說,接著說。”

    陸文珺也懶得管這倆了,現在的重點?是撫恤金的事。

    陸文珺接著道:“大丫、二丫,這五百塊錢,是你們親爸親媽留給你們唯一的東西了,也是你們親爸用性?命在戰場上換回來?的,我跟你們爸認為,這筆錢,應該向你們舅舅討回來?。”

    二丫點?點?頭?,說:“應當的。”

    沈勁:“事隔多年,而且你們舅舅現在不知去向,要討回來?,必須得報公安,通過公安的偵察手段才能找到你們舅舅,才能把這筆錢要回來?,但是……”

    大丫眨眨眼睛,說:“但是什么?”

    沈勁猶豫地道:“但是,如?果這筆撫恤金真?的是你們舅舅拿走的話?,報了公安,他不僅會被?抓進監獄里?關起來?,而且關的年份估計不會少,貪軍人?的撫恤金,是很大的罪名了,坐完牢出來?,估計他都六七十歲了。”

    陸文珺接著道:“你們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親爸親媽,都已經去世了,這個世界上跟你們唯一有血緣關系的,只剩下這個邱志,你們爸是覺得,他是你們唯一的親人?,把他關進監獄,始終不太好。”

    她望了沈勁一眼:“我倒是跟你們爸持相反意見?,這種人?,就應該讓他蹲監獄。”又道,“不過,決定權還是在你倆,你們倆說報案,你們爸立刻去報,如?果你們倆說這事就算了,那我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以后也不會提起了。”

    大寶嚷嚷道:“爸,你也太婦人?之仁了吧,我投媽一票,這種壞人?,就該把他抓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他,大丫和二丫小時候就不會吃那么多苦。”

    小寶道:“就是,她倆剛來?咱家的時候,我還記得呢,頭?發稀疏泛黃,人?也瘦瘦小小的,一副沒吃飽的模樣。”

    沈勁其實心里?也是贊同把邱志給抓起來?的,但是……他嘆口氣道:“邱志這個人?,是十惡不赦,但是他不光是大丫二丫的親舅舅,也是邱萍唯一的弟弟,我就怕,如?果邱萍泉下有知,知道邱志被?抓起來?了……”他頓了頓,道,“不管怎么說,邱志也是大丫和二丫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大丫苦笑一聲:“他不光貪了我親爸親媽留給我和二丫的撫恤金,這么多年了,也沒來?看過我和二丫,算什么親人?。”

    沈勁和陸文珺沉默了。

    大丫跟二丫對視一眼,二丫點?點?頭?,大丫輕咬下唇,下定決心道:“爸,媽,我倆想好了,報公安吧。”

    沈勁輕輕點?頭?,說:“知道了,我有戰友轉業做了公安,我托他辦這個事。”又道,“不過,你倆也別報太大的期望,事隔多年,邱志不知去向,很有可能找不到他了。”

    大丫點?了點?頭?,眼神?里?滿是倔強,說:“我明白的,但我就是想知道,他為什么要貪走我親爸親媽留給我和二丫的撫恤金。”-

    沈勁托他轉業在江市做公安的戰友幫忙調查邱志的事,公安局那邊很快立了案。

    貪沒烈士的撫恤金,是很嚴重的一件案子了,上面甚至把邱志的事樹為了典型。

    上頭?下令,盡快捉查邱志歸案。

    但是邱志消失多年,人?海茫茫,想找到他,不異于大海撈針。

    眨眼間,一年就過去了。

    陸文珺幾乎要以為找不到邱志了,這天,沈勁腳步匆匆地回來?,一臉興奮地道:“找到了,找到邱志了。”

    陸文珺噌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也興奮地道:“怎么找到的。”

    沈勁拿過水壺,倒了一杯涼白開,飛快地喝完才道:“邱志這小子,從?部隊那里?領走五百塊錢撫恤金后,就隱姓埋名躲了起來?,但是前陣子,他有事回老家一趟,公安同志一直在那邊走訪調查,有人?見?過邱志,就提供了這條線索……”

    經過一番努力后,總算把邱志緝拿歸案了,也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大丫和二丫放學?后,沈勁就跟她倆說了這事。

    二丫眼睛一亮,然后坐在凳子上,松了一口氣,說:“總算是抓到了。”

    不過,沈勁遺憾地道:“公安同志抓到邱志的時候,他已經把那五百塊錢花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六十多塊錢,公安同志也幫我們全部要回來?了。”

    大寶咂舌道:“這可是五百塊錢,他可真?能花。”

    小寶:“估計拿去花天酒地,吃香喝辣的了。”

    沈勁摸摸鼻子:“差不多。”

    邱志領了那筆撫恤金后,就拿著錢,隱姓埋名,到處吃喝嫖賭,不過這種事,就不用跟大寶他們說了,影響不好。

    陸文珺又問:“那邱志招供沒有,他是怎么得知有這筆撫恤金,又是如?何領走的?”

    沈勁點?點?頭?,說:“邱志已經交代了,當年,得知齊建軍去世的消息后,邱萍就激動過度暈倒了,然后被?送進了醫院,查出來?有了二丫,但是她一直掛心齊建軍,胎養的也不好,醫院一直擔心她這胎生產的時候會出什么事,就打算提前通知她的親人?過來?照看,萬一有什么事也……,當時大丫二丫的親姥姥姥爺已經去世了,邱家的人?就剩下邱志,于是就通知了邱志過來?。”

    “邱志過來?照顧邱萍的時候,恰好部隊的人?又一次過來?送撫恤金,邱萍一直不相信齊建軍死了,就不肯收這筆撫恤金,但是邱志不一樣,他看到那筆撫恤金的數目很大,就動了心,瞞著邱萍,悄悄去部隊領了撫恤金,部隊的人?正為邱萍不肯領撫恤金的事傷腦筋呢,得知邱志是邱萍的親弟弟,而且他又保證一定會把撫恤金交到邱萍的手上之后,部隊的人?就把撫恤金給他了。”

    沈勁頓了頓,接著道:“沒想到,邱志拿了撫恤金就消失不見?了。”

    說完,他嘆了口氣,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只能說,財帛動人?心啊。

    大丫聽完,卻是面無表情地道:“我能去看看他嗎?”

    二丫連忙道:“我也想去。”

    沈勁看向陸文珺,陸文珺點?了點?頭?,他咬牙道:“行,我帶你們去。”又道,“這個周末行嗎?”

    大丫搖了搖頭?,說:“我想盡快見?到他。”

    于是,第二天,陸文珺幫大丫和二丫請了假,跟沈勁一起帶著她倆去了邱志被?關押的監獄。

    大寶小寶鬧著也要跟著去,這次陸文珺可不會由著他們,讓他倆乖乖上學?,等他們回來?。

    邱志是在彬城被?捕的,所以被?關押在彬城的監獄里?。

    從?海浪島去彬城,坐火車需要三天三夜。

    下了火車,稍微在招待所休整了片刻。

    二丫問:“爸,我們現在就去監獄嗎?”

    沈勁搖搖頭?,說:“先去找你們李叔叔。”

    李叔叔,就是替沈勁幫忙找邱志的那位姓李的戰友,他正好是彬城公安局的公安。

    沈勁他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有些事要找李公安幫忙。

    沈勁用招待所的電話?給李公安去了電話?,大概半個鐘后,李公安開了一輛小轎車停在了招待所前面。

    沈勁帶著陸文珺和大丫、二丫上了車,李公安透過后視鏡看了陸文珺一眼,說:“這就是嫂子吧,嫂子真?漂亮。”

    陸文珺笑笑,說:“你好。”

    沈勁拍他一下:“少油嘴滑舌。”又給他扔了一條煙,努努嘴道:“喏,鳳凰牌的香煙,我托老張拿的,煙味足,你肯定喜歡。”

    李公安接過香煙,拆開包裝,拿了一包出來?,打開煙盒,拿了一根香煙放在鼻子底下聞了一聞,又放了回去。

    沈勁“嘶”了一聲,說:“你咋不抽啊?”又道,“你個老煙槍還戒煙了?”

    李公安翻白眼道:“不知道車上有女人?和小孩嗎,要抽,也是下了車再抽。”

    沈勁樂了:“行了,快開車吧。”

    李公安應一聲:“得嘞。”然后一踩油門,汽車便飛馳而去。

    很快,就到了彬城監獄。

    李公安下了車,跟門衛說了幾句話?,人?家就放他們進去了。

    李公安領著他們一邊走,一邊跟沈勁說:“看犯人?要在固定的探監日,而且必須是直系親屬才能探親,這個月的探監日已經過去了,按理來?說,大丫和二丫是不可以去見?邱志的,不過我跟看守的人?說了,邱志的直系親屬都已經去世了,大丫和二丫算是他唯一的親戚了,所以人?家也通融了,讓她們進去看看,不過只能看半個小時。”

    李公安雖然說的輕松,但想必廢了不少功夫。

    沈勁用拳頭?輕輕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好小子,麻煩你了,這份人?情我記在心上了。”

    李公安回捶他一拳:“少說那些肉麻話?,你幫我的還少嗎,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完。”

    李公安望向大丫二丫,姐妹倆的經歷,他也略有耳聞,是兩個苦命孩子……

    李公安伸出手,想摸摸大丫的頭?,但大丫已經是大姑娘了,李公安只得把手轉伸向二丫,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說:“行了,你們快進去吧,抓緊時間。”

    大丫感?激地點?點?頭?,二丫很有禮貌地道:“謝謝李叔叔。”

    說完,大丫和二丫就跟著獄警一起進去了。

    陸文珺不放心,拉著沈勁在探監室外面等著。

    過了不到五分鐘,就聽見?里?面傳來?吵鬧的聲音,像是一個男人?在大吼大叫。

    陸文珺連忙望向探監室的門,門被?推開了,大丫和二丫沖了出來?,撲到陸文珺的懷里?,顯然被?嚇的不清。

    陸文珺趕忙拍了拍她們的后背,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不怕啊。”

    等大丫和二丫平靜下來?,沈勁問:“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二丫搖了搖頭?,臉上還是止不住的慌張,磕磕巴巴地將剛才她們去看望邱志的事講述了一遍。

    大丫和二丫進去探監室,在凳子上坐著等了一會,就有獄警把帶著手銬的邱志領來?了。

    邱志事先并不知道大丫和二丫要來?看他,也沒人?跟他說,他只是知道有人?要來?看他。

    所以,當邱志落座后,緩緩抬起頭?,看到大丫和二丫,他十分的驚訝。

    他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眸中滿是驚愕與難以置信,目光猶如?鋒利的刀片,細細地從?大丫和二丫的臉上掃過,仿佛確定了什么之后,他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額頭?也冒出細密的汗珠。

    邱志在打量大丫和二丫的同時,大丫和二丫也在打量他。

    邱志穿著一套深藍色囚服,胡子拉碴,皮膚卻細膩有光澤,寬大的囚服也難以遮掩他肥胖的身形,想必在被?捕前,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舒心日子。

    大丫冷冷地望著他,正準備質問他為什么要拿走齊建軍留給邱萍和她們姐妹倆的五百塊錢撫恤金,剛開口:“你——”

    邱志就立馬推開椅子,跪了下去……

    二丫緊張地道:“我、我跟姐姐進去以后,不一會,就有人?把舅舅領來?了,舅舅看到我們很驚訝,突然像是瘋了一樣,跪在地上,一直朝我跟姐姐磕頭?。”

    李公安心中一動:“你是說,邱志看到你們以后很慌張?”

    大丫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不僅如?此,他還一直跟我和二丫道歉,說什么他錯了,讓我們不要找他算賬。”

    二丫皺了皺眉道:“不過……”

    李公安連忙追問道:“不過什么?”

    二丫奇怪地道:“舅舅喊我跟姐姐叫姐,好像以為我和姐姐是我們親媽,還很奇怪為什么會有兩個。”

    沈勁抿著嘴道:“你是說,邱志把你們認成了邱萍?”

    陸文珺瞳孔微微一縮,猛地看向沈勁,說:“大丫和二丫是不是長得和邱萍很像?”

    在場的人?里?,只有沈勁見?過邱萍,二丫才出生沒多久邱萍就去世了,大丫年紀也小,不記事。

    沈勁緩緩點?頭?,望了大丫二丫一眼,說:“她倆長相都隨親媽,跟邱萍有七八分相。”

    陸文珺心里?一個咯噔,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當年大丫和二丫剛來?她們家的時候,沈勁跟她說邱萍的往事。

    當時她還在懷疑,邱萍明明剛生下二丫,都說為母則剛,邱萍怎么舍得丟下大丫和二丫這兩個年幼的女孩,從?醫院天臺一躍而下呢?

    陸文珺猛地望向李公安,說:“李同志,我覺得,當年邱萍去世的事很可能有隱情。”

    李公安連忙道:“怎么說?”

    陸文珺將當年的往事徐徐道來?,然后面色嚴肅地道:“我懷疑,當年邱萍是被?邱志推下去的。”又道,“要不然,邱志見?到長得跟邱萍有七八分相的大丫二丫,又怎么會這么慌張,連連磕頭?求姐妹倆原諒他,除非,他就是殺害邱萍的兇手!”

    一字一句,石破天驚!

    李公安心中一凜,道:“嫂子,你這么說,完全說的通。”

    如?果邱志是因為貪沒了五百塊錢撫恤金,看到大丫和二丫頂多感?到羞愧,怎么會害怕成這樣,除非他做賊心虛。

    李公安正色道:“我明白了,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查清真?相的。”

    陸文珺感?激地點?點?頭?:“麻煩你了。”

    第89章 撫恤金之謎4 真相

    陸文珺和李公安一唱一和, 但沈勁和大丫二丫已?經完全聽愣住了。

    大丫不可置信地道:“媽,你是說,我親媽不是跳樓死?的, 而是被我親舅舅推下?去的?”

    陸文珺面色沉重地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二丫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了:“這、不會吧。”

    陸文珺:“同樣是母親,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當年, 二丫才出生沒?多久, 大丫年紀也小, 試問, 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即便邱萍再掛念死?去的丈夫, 她又怎么放得下?兩個年幼的女兒。”

    邱萍的事,怎么看怎么奇怪。

    沈勁“嘶”了一聲, 輕吸一口涼氣,說:“當年你怎么不跟我說呢。”

    李公安幫腔道:“當年嫂子也只是猜測, 壓根不知道有撫恤金這碼事,更不知道邱志反應會這么大,種種證據和表現下?,她才能對?邱萍同志的死?因做出懷疑。”

    陸文珺點點頭:“就是這個理?。”又跟沈勁說, “就算當年我跟你說, 我懷疑邱萍死?的有蹊蹺, 你會相信嗎?”

    沈勁緩緩搖頭。

    他肯定是不信的。

    當年, 整個軍屬大院的人都以為, 邱萍是因為太思念齊建軍,加上?已?經生下?二丫,也算無牽無掛了,所以才毅然決然地決定跳樓自.殺。

    現在?被陸文珺一說, 果然處處都是蹊蹺。

    沈勁面色凝重地望向李公安:“老李,這事就麻煩你了。”

    李公安點點頭,說:“我回去就找上?頭提交申請,重新徹查邱萍的案子。”他望了大丫二丫一眼,“保證調查個水落石出,還你們一個真相。”

    說完,李公安便腳步匆匆地離去了。

    告別李公安,一家?四?口從彬城監獄返回招待所。

    走?在?路上?,大丫還是恍恍惚惚的。

    洗漱完,大丫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床上?,睜眼望著白色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丫翻過身?,捏了捏她的手腕,輕聲道:“姐。”

    大丫扭過頭,望著她,神色復雜:“二丫……你覺得我們親媽,有可能是被舅舅推下?樓摔死?的嗎?”

    二丫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又道,“不過這事已?經交給李叔叔了,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他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

    大丫輕輕地“嗯”了一聲。

    二丫眨了眨眼睛,又道:“對?了,姐,我們親媽長什么樣子啊?”

    二丫剛出生沒?多久,邱萍就‘跳樓’自.殺了,家?里也沒?有邱萍和齊建軍的照片,她只能從大丫的只言片語中,描繪出一個‘媽’的樣子。

    邱萍這個親媽,對?于二丫來說,有點像鏡中花水中月,像在?心底模模糊糊的一個影子。

    二丫這么一問,把大丫給問怔住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回想起邱萍的樣子了。

    大丫望著二丫,面露遲疑,比劃道:“我們親媽長得跟我們倆很像,也是瓜子臉,白皮膚,大眼睛……”

    二丫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小小聲道:“那我們跟媽長得也很像啊。”說的是陸文珺,“也是瓜子臉,白皮膚,大眼睛。”

    大丫想說,不一樣的,但又說不出來,只得拍了拍二丫的被子,說:“睡吧。”

    李公安跟他的一幫同事辦事效率很快,沈勁跟陸文珺他們前腳剛走?,后腳,李公安就把邱志提出來重審了。

    邱志本就心里有鬼,被李公安他們一嚇唬,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他怎么謀害邱萍的整個過程給交代了。

    原來,邱志拿了五百塊撫恤金之后,回醫院收拾行李準備跑路。

    沒?想到?被邱萍發現了,邱萍很奇怪她這個弟弟要去哪。

    爭執之間,邱志的包袱掉在?了地上?,五百塊錢的大鈔散落一地。

    邱萍看著一地的鈔票,很是震驚,她清楚,自己這個弟弟沒?個正經工作,又游手好閑,怎么可能會有這么一大筆錢。

    便連連追問邱志,這筆錢是哪來的。

    他們爭執的動靜不小,引來了不少人。

    邱志忙求著邱萍,找個寂靜的地方,他再跟她說。

    于是兩人就上?了醫院天臺。

    在?邱萍的逼問下?,邱志眼見隱瞞不過去,便把他以邱萍弟弟的身?份把五百塊錢撫恤金領了的事給說了。

    還跪下?來求邱萍,說他其實欠了一屁股的賭債,已?經走?投無路了。

    求邱萍把這筆錢給他,讓他拿去還賭債,不然那群追債的人一定會把他的手腳給卸下來,扔進大江里。

    邱萍哪里愿意,這筆錢是齊建軍用性命換來的,是她和兩個女兒唯一的保障了。

    更何況,邱志的性子她了解,即便幫他還了賭債,他也還會再去賭的,那就是一個無底洞。

    所以,不過邱志怎么哀求,邱萍也不愿意將這五百塊錢給他。

    兩人拉扯間,邱萍離天臺的邊緣越來越近。

    邱志惡向膽邊生……伸手這么一推……

    于是,悲劇發生了。

    得知整件事發生的經過,沈勁和陸文珺久久無語。

    說白了,還是錢惹的禍,還是那句話,財帛動人心啊。

    邱志既貪沒?了烈士的撫恤金,又有命案在?身?,兩案并作一案,數罪并罰,再加上?趕上?嚴打,他的下?半輩子,都要在?監獄里度過了。

    得知邱志被判刑后,大丫和二丫又去監獄看了邱志一次。

    這一次,姐妹倆眼睛通紅,明顯狠狠地哭過一場。

    見到?邱志,大丫猛地沖了過去,雙手抓著欄桿,質問他:“就為了那些錢,你就要把我媽推下?天臺,她可是你唯一的姐姐啊。”

    二丫哽咽地道:“你不是要錢嗎,我長大以后,掙了錢就給你好不好,你把我親媽還給我。”

    邱志面對?兩姐妹的質問,低垂著頭,羞愧無比,壓根不敢直視她倆。

    想必,姐妹倆質問他的這一幕會成為他多年的夢魘,伴隨他在?監獄度過下?半生。

    從彬城回了海浪島,沈勁和陸文珺帶著大丫和二丫分別去烈士陵園和后山祭拜了齊建軍和邱萍。

    每年,兩人都會帶著大丫和二丫祭拜齊建軍和邱萍,兩人的墓被修整得比其他的墓都干凈整潔。

    祭拜完齊建軍,到?了邱萍的墓前。

    陸文珺將毛巾放在?水桶里浸濕,將邱萍的墓碑擦拭干凈,動作十分輕柔。

    后山雜草很多,即便每年都來祭拜,墓邊也長了不少雜草,沈勁戴上?白手套,將雜草拔了個干凈。

    等全部弄完,兩人朝邱萍的墓彎腰拜了一拜。

    陸文珺起身?,拍了拍大丫和二丫的肩膀,說:“去。”

    大丫和二丫點點頭,一左一右地跪在?了墓碑前。

    還未說話,姐妹倆的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了下?去。

    大丫哽咽地道:“媽,我真不知道,你居然是被舅舅害死?的。”她扭頭望了陸文珺和沈勁一眼,“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為你討回公道了。”

    二丫沒?有說話,她哭的喘不過氣。

    陸文珺和沈勁對?視一眼,皆嘆了口氣-

    邱萍的事畢以后,陸文珺以為大丫和二丫還要緩一陣才能緩過來。

    沒?想到?,姐妹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大丫還安慰陸文珺道:“媽,我們沒?事的,已?經為我親媽討回了公道,舅舅下?半輩子都要在?監獄度過了,我們倆也沒?什么遺憾了。”又道,“再說了,我現在?高二,再過一年就要高考了,學習的時間都不夠,哪還有時間傷心啊。”

    二丫重重點頭,表示姐姐說得對?。

    陸文珺心里熨帖不少,摸了摸姐妹倆的頭:“你們能這么想,我跟你們爸就放心了。”

    雖然,大丫和二丫背地里還是哭過幾次。

    但是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想來,很快就能像以前一樣。

    確實,留給大丫傷心的時間不多了。

    高二就是準高三?,高考又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即便大丫的成績本就名列前茅,她也不由?得不緊張起來。

    因為跟她競爭的不光是海浪島的考生,而是全國各地的考生,去爭取那為數不多的大學入學名額。

    被大丫一帶,大寶小寶也開始緊張起來。

    連陸文珺買的課外書都不看了,每天放學回來,就是自己給自己安排學習計劃,做各種各樣的習題。

    全家?最悠哉的就是二丫了。

    拜三?個聰明的哥哥姐姐所賜,二丫還沒?上?初中的時候,初中的老師就知道常年霸占年級前三?的三?兄妹的小妹妹要來了,又因為陸文珺就是初中部的英語老師,二丫獲得的關注更多。

    所以,二丫哪敢松懈啊,一入學就卯足了勁學習。

    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總算不墮大寶小寶和大丫還有陸文珺的名頭。

    所以高中的入學名額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能不悠閑嗎。

    大丫看她太悠閑,還嚇唬她:“你現在?不好好學習,小心以后高考考不上?大學。”

    二丫擺擺手道:“不會的,我離高考可遠著呢,再說了,我可是年級第一。”小尾巴都差點翹到?天上?去了。

    她扒上?陸文珺的胳膊,撒嬌道:“媽,你說是不是。”

    陸文珺望了二丫一眼,說:“你姐沒?說錯,高考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就算你大哥二哥還有三?姐,念初中的時候成績像你一樣好,他們都不敢十拿九穩地說自己就能考上?大學。”

    二丫小嘴微張,說:“不會吧。”

    大寶雙手環胸道:“二丫頭,你只是初中部的年級第一,我跟小寶還有大丫,到?了高中也還是第一,高中的課程不比初中的課程深?”

    二丫小臉一呆,傻住了。

    陸文珺摸摸二丫的小辮子:“你還只是海浪島初中的年級第一。”循循善誘道,“你想想,全國有多少所初中,又有多少所高中?你的成績,又能排第幾?”

    二丫更是愣住了。

    這個問題,她完全沒?想過。

    哭喪著一張小臉,從書包拿出習題冊:“我現在?就學,還不成嗎。”

    日子就在?學習和嬉笑?打鬧中一天天過去了。

    很快,就迎來了高考。

    第90章 高考 吹牛

    大寶小寶和大丫參加的是恢復高考以來的第十一次高考, 全國統一,考試時間是七月的七、八、九號。

    三個孩子學的都是理科,考試科目是數學、語文、英語、物理、化學、政治、生物。

    考試的地點不在海浪島, 而是在江市一中。

    也就是說,高考的這?三天, 大寶他們?都要?一大早起?來, 坐船去江市一中考試。

    這?也太麻煩了, 陸文珺就跟沈勁商量:“從咱們?這?邊去江市, 坐船要?三個多鐘, 早上九點鐘開考, 大寶他們?最晚五點就要?起?床了, 要?不,我們?在江市一中附近的賓館給大寶他們?訂三間房, 這?樣不僅他們?去考試方便,也能多休息休息。”

    沈勁很是同意?:“坐船耽誤時間, 萬一船沒開,豈不是不能按時到達考場,高考可是孩子們?一輩子的大事,聽你的, 就這?么?辦。”

    于是, 沈勁就在江市一中附近的賓館訂了三間房, 訂了三天, 日期是七月六號到七月八號。

    高考是七、八、九號, 大寶他們?從六號開始入住,住到八號,九號早上退房,把行李寄存在賓館前臺, 九號下午考完試就可以拿行李回家?了。

    沈勁訂好房間,回來一腦門汗地跟陸文珺說:“還好你聰明,提醒我提前訂了房間,很多人跟我們?想到一塊去了,我去的時候,只剩下最后三間房了,要?是再晚一點,大寶他們?就沒地方住了。”

    陸文珺一聽,連忙讓大寶他們?通知相熟的其他考生,趕快去江市附近的賓館訂房。

    大部分人都聽了大寶他們?的話,訂了房間,畢竟誰也不想一大早從海浪島坐三個小時船去江市考試。

    也有小部分人,要?么?是覺得離高考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晚些再訂房也來得及,要?么?就是不舍得花這?個訂房的錢。

    這?些人,馬上就后悔了,因為等他們?想訂房間的時候,發現江市一中附近的賓館房間已經全部訂滿了,即便開了高價也買不了一間空房。

    畢竟休息得好才能以更好的狀態參加高考,跟孩子的前途相比,一點錢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管那些人如何后悔,七月六號下午,大寶小寶和大丫簡單地收拾了行李,帶上準考證和文具,就坐船出發去江市了。

    沈勁和陸文珺去港口送他們?,沈勁不放心地問道?:“真不讓我跟你們?媽陪考嗎?”

    大丫:“不用,爸你的公務要?緊,初中還沒放假呢,媽放心得下你那些學生嗎。”

    陸文珺笑?了:“孩子們?都長大了,你就由他們?去吧。”

    兩人揮手?送別?,看著汽船化作一個小黑點。

    大寶他們?三這?一走,也把沈勁和陸文珺的心給捎帶走了。

    沈勁回到家?,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會?站一會?坐,忍不住問陸文珺:“你說,他們?高考會?順順利利的吧?”

    陸文珺翻白眼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得到。”又拍拍沈勁的肩膀,“你要?對他們?有信心。”

    沈勁又在客廳里轉了會?圈圈,道?:“反正我在家?,也是想大寶他們?高考的事,干脆我去部隊算了,忙起?來,腦子就不會?亂想了。”

    陸文珺擺擺手?:“去吧。”

    看沈勁在家?轉圈圈,她也心煩,本來還不怎么?擔心的,被沈勁這?么?一弄,連她都開始緊張了。

    沈勁上樓回房間換了軍裝,就去部隊了。

    陸文珺在家?里也閑著沒事,索性去隔壁找岑蘭串門了。

    岑蘭見她來了,問:“送大寶他們?去坐船了?”

    陸文珺點頭,說:“剛送走。”

    岑蘭:“你們?家?三個孩子也是心大,人家?巴不得家?長陪考呢,就他們?不許你跟沈團長去,你們?也由著他們?了。”

    陸文珺笑?道?:“他們?是三個人一塊去參加高考,又不是一個人去,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又道?,“再說了,我跟他們?爸去了,又幫不到他們?什?么?,住他們?住在江市一中附近的賓館,距離考場只需要?走路五分鐘,吃飯他們?可以在江市一中的食堂吃,人太多了就去外面下館子,錢票我都給足了。我倆去了,反倒是給他們?三壓力呢。”

    岑蘭點頭:“還是你看得明白。”

    陸文珺又道?:“對了,嬌嬌最近怎樣了,有沒有給你來電話?”

    提起?賴嬌嬌,岑蘭立馬掉了臉子,嘆一口氣道?:“有,前陣子,她給我來了電話,說生了一個閨女?。”又道?,“王天賜跟他那個重男輕女?的媽知道?嬌嬌生的是女?孩,都不愿意?幫她帶,王天賜的兩個姐姐想幫把手?,也被王天賜他媽給攔住了,說什?么?有功夫帶個丫頭片子,不如出去干活賺錢。”

    岑蘭望了陸文珺一眼,見她聽的很認真,又接著道?:“嬌嬌跟我說,想我去幫她帶孩子……文珺,你覺得,我該去嗎?”

    陸文珺想了想,道?:“不去,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是她自己要死要活要嫁給王天賜的,現在生了女?孩,看清楚王天賜一家重男輕女的嘴臉了,才知道?找你幫忙。”又道?,“不過,說是這?么?說,我覺得你還是會?去。”

    岑蘭噎了一下,訕訕道:“被你給說中了。”又道,“我跟老賴就這?么?一個閨女?,婆家?靠不住,不就只能仰仗我們?娘家?了嗎,要是我跟老賴再不幫她,嬌嬌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不忍心。”

    陸文珺心說,那是她活該。

    陸文珺轉過話題,問起?了賴皮皮:“皮皮呢,學校的課程跟不跟得上?”

    賴皮皮今年上小學一年級了。

    岑蘭:“跟得上,就是……”又道?,“學校里高他幾個年級的壞孩子老是欺負他,尤其是黃家?那個孩子,糾結了一幫高年級的孩子,收低年級學生的保護費,不光皮皮被收過保護費,其他學生也被收過。”

    “你是說黃家?根?”陸文珺道?。

    岑蘭:“對,就是他。”

    黃家?根就是當年梁轉男生下來的兒?子,她跟黃德彪夫妻倆想了很久才給孩子取這?么?一個名,寓意?這?是他們?家?唯一的獨苗。

    對黃家?根,黃德彪和梁轉男是要?星星不給月亮,寵得不行。

    把黃家?根寵得無法無天,小小年紀,就學會?欺負人,收保護費了,在軍屬大院里也是臭名遠揚。

    陸文珺:“下次他再帶人欺負皮皮,你就直接上門找那兩口子算賬,黃家?根欺負皮皮,你就上門‘欺負’那兩口子,惡人自有惡人磨。”

    岑蘭點點頭,說:“我曉得嘞。”又道?,“不說這?個了,對了,大寶他們?考完試,課本和習題冊都別?扔,留給我,以后拿給皮皮看。”

    陸文珺樂了:“皮皮才小學一年級,離高考遠著呢。”

    岑蘭擺擺手?,說:“不遠不遠,大寶他們?成績好,說不定,能出一個狀元呢,到時候課本和習題冊多得是人要?,搶手?得很,不管,你得先留給我。”

    陸文珺哭笑?不得:“又說到哪去了,這?都沒影的事。”又道?,“留給你可以,不過先說好,等皮皮高考的時候,教材估計都改版了,題型可能也跟現在的不一樣了。”

    岑蘭傻眼了:“那算了,我還是不要?了。”

    再說大寶他們?這?邊。

    七月七號,上午考語文,下午考化學。

    九點鐘考試,大寶小寶和大丫七點半鐘就起?了。

    他們?三不緊不慢地洗漱完,在賓館用過早餐,再慢悠悠地走到江市一中,時間也才八點十五分。

    路上,小寶看到經過他們?身邊,一臉困倦的考生,忍不住跟大寶說:“還好媽聰明,知道?提前讓爸替我們?在賓館訂好房間,不然我們?就要?一大早起?來,坐三個多小時的船來考場,困都困死了,哪還有精神考試。”

    大寶連連點頭。

    八點半鐘,考生開始進入考場。

    大寶他們?三隨著人群進去,找到自己?考試的教室。

    九點鐘正式開始考試,十一點半考試結束,十一點五十五分,大寶小寶和大丫在校門口集合。

    大丫看了眼食堂門口烏泱泱的人群,咂舌道?:“我們?還是去下館子吧。”

    兄妹三人找了個國營飯店吃了頓飯,吃完飯回賓館小憩了一會?,養足精神,下午兩點再去考試。

    一連三天,都是如此的作息。

    七月九號下午,考完政治和生物。

    三兄妹回賓館拿寄放在前臺的行李,去港口坐船回海浪島。

    回到家?飯也沒吃,便蒙頭大睡。

    第二天一早,大寶小寶和大丫是被一陣美味的飯菜香氣給喚醒的。

    大丫趿拉著拖鞋下樓,深深吸了一口,忍不住道?:“好香啊。”

    她看見桌上擺了一個爐子,爐上的鍋里清澈的湯水在咕嘟咕嘟冒泡,香氣正是從里面傳來的。

    大寶小寶一前一后地從樓梯上跳下來,大寶跑到桌邊,咽了咽口水,說:“這?煮的啥啊?”

    陸文珺用湯勺盛了一碗湯:“椰子雞,你們?先去洗漱再來吃。”

    大寶洗漱完,迫不及待地拿起?碗喝了一口湯,咂咂嘴道?:“好鮮甜啊。”

    “甜的?”小寶有些好奇。

    大寶把湯碗遞給他:“不信你嘗嘗。”

    小寶也不接,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瞪大眼睛:“真的是甜的誒,而且一點都不難喝,很鮮美。”

    沈勁說:“那當然了,這?可是用養了三年的老母雞和兩個椰子煮出來的湯,你們?媽知道?你們?高考辛苦,一大早就去副食廠買的。”

    陸文珺知道?三個孩子為了高考花費了不少精力,想著買點什?么?好東西給他們?補補,于是一大早就去副食廠買了雞,又找老鄉要?了兩個椰子。

    大寶小寶和大丫甜甜一笑?,齊聲?道?:“謝謝媽。”

    二丫不吭聲?,伸著筷子使勁夾雞肉吃,雞肉緊致而富有彈性,輕輕一咬,汁水四溢,滿是椰子水的清甜與雞肉的鮮美相互交融,椰子水的清香巧妙地去除了雞肉的腥味,再蘸上小青桔和沙姜、小米辣、醋、蒜末等調料調的蘸料,好吃的讓人想把舌頭一塊咽下去。

    大丫看她大快朵頤,忍不住捏一把她滑嫩的臉蛋,說:“這?是媽為了犒勞我和大哥二哥做的椰子雞,你倒是吃上了,還吃的挺香。”

    二丫腮幫子鼓鼓地道?:“都一樣,都一樣。”又道?,“大不了,等我高考的時候,也讓媽做椰子雞給你們?吃。”

    小寶樂了,說:“謝謝你啊,沈二丫同志。”

    提到高考,沈勁不免問一句:“你們?三,考的咋樣?”

    話音剛落,他拍了拍自個的嘴,說:“當我沒問。”

    怕孩子們?沒考好,心里正不舒服呢,現在他再一提,豈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想到,三孩子一點也不在意?。

    大寶嗦出雞骨頭,吐在桌上,才道?:“能考個六百八,六百九十分吧。”

    “多少?!”沈勁差點嗆著。

    大寶歪了歪頭,說:“六百八,六百九啊。”又看向小寶和大丫,“你倆呢?”

    小寶放下碗:“我可能比你高點,七百分左右吧。”

    大丫鼓起?臉:“我作文沒寫好,數學大題也沒有把握,估計比大哥低一點,但應該低不多,肯定是六百六以上。”

    沈勁忍不住道?:“你們?三吹牛吧,滿分七百一十分,考四百分以上就有學上了,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六百多分,小寶更夸張,七百分了,那豈不是就扣了十分,全國的大學不是隨便你們?挑?”

    大寶嘖一聲?,說:“我們?沒吹牛,我們?說的是真的,從考場出來,回海浪島的時候,我們?坐船無聊,干脆就在上面對答案,對完答案,發現基本都答的差不多,我比小寶低,是因為我粗心,有道?題算錯了。”

    沈勁還是不肯相信,要?真像大寶說的那樣,他們?家?豈不是要?出三個大學生?可能還不光是大學生,萬一……

    沈勁心臟砰砰直跳,連忙搖搖頭,把那些無稽的想法甩出腦海,不能亂想,這?都沒影的事。

    陸文珺道?:“雖然你們?對了答案,但是你們?三的答案也不一定就是正確的答案,放平心態,不管考了多少分,也是對你們?寒窗苦讀十年的一份交代?。”

    大寶小寶和大丫齊齊點頭,說:“我們?曉得。”

    接下來的日子里,三兄妹把高考的事拋諸腦后,每天在島上狠玩,上山下海,沒有他們?沒干過的。

    二丫也考完中考了,天天跟著哥哥姐姐們?一塊玩。

    大寶甚至還找海石海花兄妹倆借了一條小船,兄妹四人加上海石海花,每天都出海釣魚,還收獲不少,兄妹四人天天都拎著裝的滿滿的魚簍回家?加餐。

    沈勁都忍不住跟陸文珺說,讓她別?去副食廠買菜了,吃這?些都夠飽了。

    這?天,大寶他們?又出海歸來。

    陸文珺一看,好懸沒背過氣去。

    大寶左手?拎著魚竿,褲腳卷的一高一低,小寶的拖鞋上全是沙子,大丫和二丫一人拎著一個魚簍,連裙擺都濕了。

    而且兄妹四人都曬的黑黑的,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

    陸文珺忍不住捶大寶跟小寶:“你倆曬的黑就算了,男孩子,不怕曬,看把大丫和二丫曬的,晚上擱小道?上,我都看不見她倆的人影。”

    大寶怪叫地嚎了一聲?:“我也讓她倆戴個草帽,她們?自己?不聽的。”

    大丫擺擺手?道?:“戴草帽多麻煩啊。”又把魚簍湊到陸文珺面前給她看,眼睛亮晶晶地道?,“媽,快看,我們?釣了好多魚上來。”

    陸文珺不想看,沈勁倒是湊過去,嘶了一聲?,說:“還釣了不少呢,我瞧瞧,羅非魚,鰱魚,石斑魚……喲,還有兩只魷魚呢。”

    大寶嘿嘿一笑?,掰著手?指頭數道?:“今天我要?吃紅燒魚、清蒸魚、糖醋魚……各來一份,魷魚就做了,曬干了給爸烤魷魚吃。”

    沈勁樂了,說:“我謝謝你啊。”

    大寶擺擺手?:“不客氣。”

    陸文珺沒好氣地道?:“我看你像魚。”

    說歸說,陸文珺還是給他們?做了一桌全魚宴,桌上全是他們?吐的魚骨頭。

    酒足飯飽后,大寶摸著圓滾滾的肚子道?:“魚真好吃,真鮮美啊。”

    沈勁:“再好吃,讓你天天吃你也受不住。”

    大寶想了想,樂道?:“這?倒是。”

    “明天想吃啥?”陸文珺想了想,道?,“要?不要?吃螃蟹?”

    “螃蟹?”大丫道?,“這?個季節的螃蟹不肥吧,十月份才是吃螃蟹的季節。”

    沈勁在海浪島呆的最久,懂的最多:“有句話叫‘忙歸忙,勿忘六月黃’,所謂‘六月黃’也叫‘童子蟹’,就是還差一次蛻殼的未成年大閘蟹,這?個月份的螃蟹,蟹肉肥美,正是嘗鮮的好時候。”

    大丫連忙道?:“那我要?吃。”

    陸文珺:“成,明天我給你們?露一手?,做個蟹粉小籠包。”想了想,又道?,“再做一個蟹粉湯包。”

    小寶咽了咽口水,說:“一聽就好吃。”

    “當然好吃了。”陸文珺道?,“把鮮甜的蟹肉拆出來,和豬肉拌在一塊,加上鹽、糖、胡椒粉、黃酒等調料,做成肉餡,包進搟得薄薄的包子皮里,放鍋上一蒸,再蘸上醋,那味道?……”

    說的沈勁跟四個孩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二丫連忙問:“那蟹粉湯包呢?”

    陸文珺道?:“蟹粉湯包呀,跟做蟹粉小籠包差不多,不過里面的餡料不是純肉餡的,而是湯湯水水的,到時候我包一個巴掌大的,輕輕動一下,那層薄薄的面皮都會?顫抖,吃的時候,就咬一個口子,先把鮮甜的湯汁吸干凈,再把——”

    “停!”沈勁趕忙制止,“你再說下去,我怕我現在就要?去買螃蟹了。”

    陸文珺樂了:“不至于——”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院子外面有人喊:“文珺,文珺,你在家?嗎?”

    陸文珺愣了一下,這?聽著是袁校長的聲?音。

    她很是納悶,正放暑假呢,袁校長找她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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