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蛔蟲保羅
棕色眼眸亮晶晶地看著天花板, 圖南身體里的血液逐漸變熱，原來要毀滅她的東西又保住了她，本來已經冷卻的回家念頭, 非但沒有喪失, 反而與一種拯救世界的中二使命緊密相連起來。
說是救世主并不準確，她應該是個救統主, 盡管只是個區級統，這個統連自己的存在都需要被她拯救。
如果是十二歲，被系統告知穿越的前因后果，圖南只會憤恨被拐到人生地不熟的歐洲時代, 怒懟到讓它難以啟齒對她做下的罪惡。
如果是二十三歲, 她會追溯這一路走來的艱難心路歷程, 類似于二十年后那些真摯的親情友情就算是再活一輩子也忘不了, 但最終會發現自己和這個世界終究是有些格格不入。
而現在，事業上, 她靈魂中最強勁的力量是足球孕育的，感情上，她無法不去從小桑莎朗他們的角度考慮問題：年輕男人很容易為了感情沖動，假如她真的脫離這個世界，他們很有可能不會默默承受。
尤其是小桑, 在系統的那個噩夢中, 她的離開給他帶來了很多不必要的痛苦，直到噩夢結束之前她都以靈魂的狀態在他的身邊祈禱, 希望他能重新擁有多點溫柔，多點多情, 多點熱烈的心，而不是因為找不到自己的心, 從而整日沉湎于幻想深淵中。
一直以來她確信自己是個人主義者，但隨著經歷的豐富，她變得感性，這是種態度，也是種人生哲學，這種轉變讓一切的觀念都沒有辦法再回到當初的憤懣。
就這樣，圖南決心先把所有的心思放在要完成的系統的任務上，不到八年的時間不會長得讓人打退堂鼓。
……
《每日電訊報》：AC米蘭多線作戰傷兵滿營，副主席加利亞尼表示夏季引援很有必要。
對球迷們來說，夏季引援是接下來幾個月的事情，眼下更重要的是原來的老副隊長阿爾貝蒂尼的回歸。
對陣國際米蘭賽后，主教練斯蘭蒂娜就曾表示：“是的，我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
隨后包括米蘭顧問巴雷西在內的多位元老紛紛發聲力挺斯蘭蒂娜這種尊重米蘭歷史文化的行為。
和內斯塔，皮爾洛，加圖索這些后加入的意大利球員不同，阿爾貝蒂尼是正統的米蘭青訓營出身，他也是上世紀90年代米蘭王朝的締造者，為紅黑軍團立下過汗馬功勞。
此時離開米蘭已經接近三年，他才只有三十四歲，對比馬爾蒂尼和科斯塔庫塔來說還算年輕，然而顛沛流離的職業生涯卻已經臨近尾聲。
當從記者和昔日隊友那里得知新任主教練斯蘭蒂娜希望他回到圣西羅的時候，不同于被逼離開時的怨恨，阿爾貝蒂尼幾度通過媒體釋放自己的渴望心聲。
“我很感謝斯蘭蒂娜主教練對米蘭文化的重視，我希望還能貢獻自己的力量給我心愛的球隊，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圣西羅都是我的生命。”
然而，當被媒體問及是否有意迎回球隊元阿爾貝蒂尼以增強球隊輪換水平的時候，加利亞尼一如既往地顧左右而言他。
畢竟當初是他為了改善米蘭俱樂部財政狀態，力挺安切洛蒂進行球隊的改朝換代，逼走阿爾貝蒂尼，并且沒有任何挽留的舉動。
《太陽報》認為加利亞尼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是和米蘭教練斯蘭蒂娜面和心不和的潛在標志。
曼聯球迷們對這種說法非常買賬，畢竟一個動蕩不安的米蘭顯然有利于曼聯在次回合取勝。
外界揣測紛紜，如今的AC米蘭根本不缺資金支持，其一是因為雷扎特.塔奇的大手筆，其二是米蘭實驗室改造升級帶來的紅利，其三加利亞尼在斯蘭蒂娜執教米蘭的這個賽季，夏季和冬季引援上加起來也沒有花費超過500萬歐元。
究竟是什么原因讓這位摳門到家的副主席對深受米蘭球迷愛戴的副隊長阿爾貝蒂尼做出如此冷漠的舉動？
有人猜是如今斯蘭蒂娜在米蘭根基太淺，她想讓米蘭騎士桌的勢力再度加強，打破俱樂部高層對更衣室的過分干涉。
意大利家族文化盛行，球隊俱樂部也不免沾染這種習氣，雷扎特.塔奇雖然是AC米蘭的球迷，本質上還是一個商人，加利亞尼不可能放任米蘭騎士桌的影響力一家獨大，自然也不愿意看到更衣室的勢力失去平衡。
還有人說加利亞尼野心勃勃地想要建球場。
不管球迷們如何猜測，他們都知道，如果真的想讓阿爾貝蒂尼回來，還需要一個能讓大家都能滿意的契機。
而這個契機，只能寄托在主教練斯蘭蒂娜的身上。
舍甫琴科從紅海溫泉養傷回來，當他開車回到米蘭內洛基地，收獲了包括加利亞尼在內所有人的掌聲，從隊長馬爾蒂尼開始，所有人都上前給了他一個親密擁抱，事實上手術結束的時候這些隊友們就已經去醫院陪伴過他。
隊長的擁抱還算穩重，而因扎吉則為自己的鋒線搭檔送上了一記溫情之拳，他們倆惺惺相惜的友情始于皮波還在尤文的時候。
卡卡抱著舍甫琴科不撒手，當他和隊友們擁抱時，他還會像個小男孩似的將棕色卷發大腦袋擱在他后背上瘋狂蹭來蹭去。
卡卡的直男撒嬌行為讓圖南看得眼角直抽，卡卡在球隊中的年紀最小，一直深受哥哥們的“寵愛”，雖然性格很好但卻和皮爾洛一樣喜歡惡作劇。
最近他迷戀上薅小桑的頭發，盡管和哥哥們關系都很好，但他最好的朋友顯然是舍瓦。
和室友組一樣，卡卡的空閑時間大部分都會和舍瓦混在一起，就連高爾夫球都是舍瓦手把手教的。
不管是友情還是競技層面，他們倆的合拍都是無可置疑的。
圖南在訓練場邊看了一會兒舍瓦的恢復性射門，深色瞳孔專注地盯著球網，金色長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沒有過多的花哨盤帶，幾乎每個進球都是用最簡單的方式來完成。
舍瓦的個性也是這樣，他認為生活就是要做一些簡單而有效的事情，真摯，富有激情，強悍，耐心。
而對待犯錯的對手，他會用溫柔的方式來化解矛盾，卡利亞里后衛洛里亞甚至還在比賽結束后給他發過一個道歉短信，在手術結束之后，他也順手回復了一個。
而正是這種寬容的處事原則，讓他在面對媒體采訪時也沒有怪罪那位將他撞成重傷的后衛：“我知道他不想傷害我。這樣的事情是足球的一部分。”
而圖南在那場比賽后采訪中也表達了她的立場，“球員應該對足球有個準確的認識，比賽不是一場戰斗，在對對手鏟球時應該三思而行。”
傷在頷骨，醫生害怕影響大腦功能，手術的過程中并沒有打麻藥，這也是大部分米蘭球員們受傷后手術縫合時必須要經歷的一遭，因為運動員的鎮痛劑受到嚴格管制。
圖南和隊員們一直留在手術室外那里，她坐在沉默寡言的隊長身邊，聽著球員們心不在焉的聊天，看著護士專家們進進出出，等待手術的紅燈熄滅。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賽場對球員生命危險的威懾，這場手術幾乎改變了她對于比賽勝利的看法，也讓她開始認真反思裁判明顯的疏漏導致對手球員越來越肆無忌憚時，那種優雅自持的態度是否真的能夠保護好自己的球隊。
在兩個半小時的等待中，她意識到不費吹灰之力就能保持球場上的公平顯然是不可能的，球員們顯然知道如何在賽場上保護自己，但教練也有他們必須要盡的責任。
球員們在訓練場旁邊的小餐廳用過午餐，成群結伴地回房午睡，午睡是米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圖南敲開了舍甫琴科的宿舍房門。
她坐在沙發上，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受傷的下頷，被縫合了十幾針的猙獰傷口在里面，從外面看不甚明顯。
“現在感覺怎么樣。”
舍甫琴科將瑩白如玉的纖手捉下來，握在掌心輕輕摩挲，“好多了，至少我照鏡子時不再覺得自己面目猙獰。”
圖南想親耳聽聽他這幾天恢復的情況。
為了能仔細說給她聽，舍甫琴科攬住腿彎，將她抱在腿上。
圖南聽得認真，原本摟住纖腰的結實手臂突然按住了她的后背，還沒反應過來，舍甫琴科突然低頭湊了過來，在她那微張的紅唇上親了親，這個女人越是關心他的傷勢，就越能激發他想要吻她的滿腔激情。
窄高的鼻尖抵住緋紅臉頰，隨著啄吻糾纏落下，男性荷爾蒙氣息越來越濃烈，圖南在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之前扭腰掙脫了舍甫琴科的束縛，她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薄唇上，胸口微微起伏，“從今天開始到傷勢完全痊愈。”
舍甫琴科沉默了，在他思索是照她的意思辦，還是服從內心火熱的意志繼續撩撥她的時候，門響了。
扣扣扣。
圖南立馬逃離了滾燙的大腿，就像屁股底下著火一樣迅速。
等她收拾完畢之后，舍甫琴科將門打開了，站在外面的是身材偉岸的米蘭隊長，他先是和舍甫琴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然后就像平常那樣，在圖南想要不著痕跡從他身旁離開時，突然叫住了她。
“圖南爾。”聲音就像個年輕小伙子。
圖南心里一驚，再三確認這里確實是舍瓦的宿舍，她回過頭，看著那雙深邃的灰藍色眼睛，內心突然涌起一種荒謬的感覺。
混亂的思緒在隊長是她心里的蛔蟲和這只是個巧合偶遇之間搖擺不定，“有什么事嗎？保羅。”
“我們談一談德米的事。”
第282章 曼聯次輪
2005年3月9日晚20時30分, 圣西羅球場的燈光照亮夜空，雙方球員依次出場接受數萬球迷的歡呼，南看臺頂層的死忠球迷們舉起了巨大的紅黑球衣。
“觀眾朋友們大家晚上好, 您正在觀看的是歐冠八分之一淘汰賽次回合, AC米蘭主場對陣曼聯……”
“現在場上穿紅黑運動衫的是AC米蘭隊，曼聯則穿了一套白色運動衫褲。”
一月份是米蘭最冷的月份, 三月份氣溫有所回升還是很冷，米蘭巨星們大多都戴著黑手套。
鏡頭先是給到包廂看臺上受傷觀戰的舍甫琴科，他穿著淺色毛衣，長發變成了淺金色波狀短發, 側臉的傷已經不甚明顯, 深色瞳孔正專注地望著賽場, 所有現場女球迷和電視機前的女觀眾們都想鉆到他圓溜溜的眼睛里, 切身體會一把他此刻正在看什么。
弗格森雙手插兜，斯蘭蒂娜正給自己帶上耳罩, 精致瑩白的耳垂凍得紅彤彤。
全球轉播電視機旁的球迷們仍然意猶未盡，鏡頭又轉回球場，從帥氣逼人的球員們臉上掃過。
“老隊長基恩和馬爾蒂尼，這兩個人可以說在各自球隊中的分量是沒人能及。”
身材挺拔的英俊隊長穿著米蘭紅黑球衣，再搭配一雙黑色手套, 看起來是如此的英俊瀟灑。
馬爾蒂尼和基恩握手, 轉身而去，這場比賽在米蘭球迷們震耳欲聾的歌聲中宣告開始。
解說員詹俊身邊的嘉賓搭檔是陳熙榮, 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其貌不揚, 卻是一位退役的足球運動員，還曾先后擔任國奧隊和國家隊助教。
“AC米蘭我們看到斯蘭蒂娜還是把克雷斯波一個人突在前面, 馬爾蒂尼今天在他最喜歡打的左后衛位置上，中路交給了斯塔姆和內斯塔，這場比賽對米蘭來說很好打，因為他只要跟曼聯打平，就可以晉級到八強賽。”
圖南在陣容的選擇上著實遇到一些麻煩，米蘭德比戰中，卡拉澤在拼搶中屁股受傷，現在還無法上場，她只能對后防線重新做出調整。
“這場比賽關鍵的看點就是兩隊中場的比拼，這也是雙方主帥斗法的主要戰場，現在看來，曼聯的攻勢一點也不弱。”
克雷斯波帶球沖進禁區，此時曼聯球門只有門將在把守，來自美國的門將霍華德頂替上場比賽中犯了多次低級錯誤的門將加沙爾出場，此時他正緊張地在球門前左右晃動。
“這球危險，危險！”
“費迪南德非常從容地把球給斷了下來！”
價值三千萬美元的曼聯后衛貢獻了一次非常精彩的斷球回傳，結果皮球又在三傳兩腳中轉移到米蘭中場腳下，被魯伊科斯塔飛起一腳，皮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到曼聯后場。
“很可惜啊，中場又丟球了，你曼聯剛剛后衛解圍還沒喘口氣呢，又要來了。”
曼聯后場不到兩分鐘再次失位，鏡頭掃過去，弗格森臉都黑了，圖南本人則看起來頗為冷靜。
“弗格森今天在場邊也是顯得非常郁悶，曼聯隊打不開局面，中場也是連連失球。”
陳熙榮沒想到斯蘭蒂娜作為米蘭新帥，竟然在排兵布陣上這么進退有度。
“擺出單前鋒，斯蘭蒂娜說，我就是明確告訴你，這場比賽就是主要進攻你曼聯中場，因為上場比賽就是這樣在老特拉福德球場把曼聯給搞定的。”
而詹俊對斯蘭蒂娜非常欣賞，上場比賽結束后他還特意去搜集了這位女帥之前詳細的執教資料，那炫酷亮眼的冠軍史讓許多年逾四十的少帥們都望塵莫及。
電視機前的年輕球迷們聽得入迷，看到魯尼沒有要到球嘴里罵臟話發泄，他們還以為是那個喜歡玩腳下花活的小小羅拖慢了中場進攻，這么一看，原來是米蘭教練加強了中場進攻，怪不得曼聯看起來進攻兇猛，但一到中場節奏就會被打亂。
風吹在臉上有點涼，圖南注意到小小羅在發現隊友老是在中場失球后有粘球的趨勢，這導致他和魯尼的配合一開始出現了不小的分歧，曼聯球員們配合進攻的重點逐漸變成了吉格斯，她開始調整中場防線，可是弗格森比她先一步抓住這次進球的大好機會。
賽場攻防轉換非常迅速，屬于曼聯的機會轉眼之間來到，范尼中路強突吸引米蘭三名中場回防，吉格斯左邊路高速插上，范尼看到后送出一腳直塞，吉格斯用速度擺脫加圖索后，在米蘭球迷們漫天的噓聲中左腳小角度推射，皮球打在立柱上。
“這個球打在立柱上居然沒進！”
“稍微偏一點點這個球，小小羅沒有想到這個球彈到立柱沒有往回彈，而是平推出去了。”
“這是一次幾乎是勢在必得的進球機會。”
全世界的電視轉播不知有多少解說員和嘉賓們都感到惋惜，更別說吉格斯了，他不可置信地抱住頭，回頭看看球網，可是結果已經注定。
反應過來的圖南隨后讓中場加強了對于吉格斯和小小羅的協防，在接下來幾分鐘的時間里，跑滿全場的屠夫加圖索接連兩次從小小羅的腳下斷球，也完成了對吉格斯的一次搶斷。
第36分鐘，國米舊將西爾維斯特禁區內解圍失誤，將球踢給了卡卡，卡卡揮動著黑手套，順勢上前右腳凌空射門，皮球擊中橫梁彈出。
“卡卡！打高了一點！”詹俊很惋惜，但還是不吝惜送出贊美，“巴西的這位年輕國腳上半場的助攻威力應該可以說讓曼聯的后防線感覺到了壓力。”
“對，插上能力很強，非常強。”
“這是他的一個特點，因為他就是說，他跟一般的巴西球員有那么一點點區別，巴西球員更多的是腳法秀麗，比較少會用身體，而卡卡呢，完全像一個歐洲球員，完全不怕跟你用身體去打。”
面色凝重的弗格森再次將攻線推回中場，輪番讓左邊的吉格斯和右邊的小小羅嘗試邊線突破，圖南則將防守重心放給了后防線。
比賽進行到第38分鐘，小小羅右側邊線拿球后又開始賣弄腳法，只見他連續顛球前進，但是迎面撞上了馬爾蒂尼，就在他想要轉身過人時，身材偉岸的馬爾蒂尼一肩膀過去，身材略顯單薄的小小羅立馬屁股著地平沙落雁式。
裁判連忙跑過去。
嘟——
刺耳的哨音響起。
犯規，但是曼聯的一次進攻無疾而終。
“就是這樣，也許馬爾蒂尼沒有小小羅速度快，也許防守中的頻率會慢上半拍，也許小小羅有機會表演他極具觀賞性的帶球技術，但無論用任何方式，馬爾蒂尼都能夠讓小小羅的“漂亮足球”無法給曼聯帶來真正的實惠，這就是經驗！”
“是的，馬爾蒂尼的防守真的是非常出色，沒話說，再加上他們的經驗，幾個后衛之間相互的選位——”
“對，不過從上一場曼聯在主場對AC米蘭的比賽當中可以看到，馬爾蒂尼這位老將，雖然說可能速度、體能沒有他巔峰時期的那種——”
“不可能拿巔峰時期去相提并論的，但是馬爾蒂尼他憑他的經驗，包括魯尼在內的幾個年輕的進攻球員，他們都很難越過去，非常難，因為他后面還有——”
“對，因為他老讓你做動作做不完整，而且后面還有一個內斯塔補位補的很及時。”
“剛剛你看到內斯塔就補過去，跑出去了，一個瀟灑的滑鏟，快準狠，米蘭，保括斯塔姆的頭球，卡福的鏟斷，米蘭后衛這個整體的協防非常出色。”
隨后雙方拼搶激烈，海因策在和加圖索爭搶皮球的時候，一個甩手大動作揮倒了加圖索，因為反作用力的原因，把自己也摜到了草地上。
海因策起身后和裁判抗議，加圖索起來后，直接薅住海因策的手臂把他向后推，兩個人由此發生沖突。
“南美球員這個特點，小動作特別多，哎哎哎，加圖索和海因策，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是南美的小動作，海因策小動作特別多。”
不到兩分鐘之后，海因策又直接一個蹬踏，踩在了卡福的腳腕子上，直接把他踩倒在地。
“這球是有點犯規的動作，現在海因策還過來當好人，自己上前溝通了。”
圖南有點生氣，打出手勢詢問需不需要將他換下場，卡福搖頭表示還能堅持，她沒有坐回教練席，站在賽場邊接管了漢斯的工作，持續關注自家這位右后衛的狀態。
“是，海因策接連兩個大動作，接下來得小心了，很可能會被裁判盯上。”
上半場比賽就在你攻我防中結束，雙方0：0打平，圖南在進更衣室之前，瞥了一眼身后的老爵爺，結果他嚼著口香糖，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顯然沒有和她用眼神交流的意思，她也不惱，就像誰輸球能高興起來似的。
贏球值得高興，比賽也還沒結束。
球場現場，DJ帶領圣西羅球迷們唱起了……，現場燈光閃爍，數萬人合唱的大場面著實震撼。
“好，我們已經收到消息，切爾西方面已經進球，在主場1：0巴塞羅那……”
中場休息結束，圖南和弗格森都跟在各自的球員們后面走出來。
“上半場比賽我們可以看到雙方呢是顆粒無收，對于斯蘭蒂娜來說呢，目前這個結局按理是能夠被接受的，但是對于她的這個對手弗格森來說來說，目前這個結局可能是令他感到憂心忡忡的。”
“是，對于弗格森來講，這個結局絕對不允許出現的原因就是，如果出現這個結局，他就被淘汰了。”詹俊勉強壓住笑出來的沖動，“明年再努力。”
“是，所以說這是他近年來最難打的一場比賽，就像在完成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好，上半場比賽已經開始，雙方易位再戰。”
第283章 被內涵的教練
下半場的小小羅傳球次數明顯多了起來, 圖南估計這個賣弄的家伙上半場換位和卡卡battle，多次屢射不傳，還無視魯尼和范尼良好的站位被弗格森狠批了一頓。
卡卡性格溫潤, 帶起球來風馳電掣, 小小羅爭強好勝，腳法華麗就像桑巴球員, 圖南看出兩個人對抗起來的畫面很有宿命感，小羅的身板和雙開門卡卡相撞，甚至都沒有一擊之力，因為后者紋絲不動, 只能算是“半擊之力”。
這兩個性格南轅北轍的人怎么會在日后結下深刻的友誼呢？真是讓人想不通。
比賽還在繼續。
第52分鐘, 加圖索爭頂時右肩頂在身后的吉格斯臉上, 后者鼻子出血, 到場邊接受處理。
“哎呀，吉格斯這, 斯蘭蒂娜怎么說——”
圖南坐在教練席上，看著吉格斯往鼻孔里塞了兩團棉花，還是沒有止住鼻血長流。
吉格斯私德有虧，不耽誤他實力超群，這兩輪比賽, 正是有吉格斯和小小羅, 范尼才能夠不斷得到來自兩側的支援。
幾乎所有球迷都知道，紅魔的一對邊翼“翅膀”是最有力的武器, 曼聯暫時離不開吉格斯的左路突破，在短暫治療后, 弗格森又讓他回到賽場，曼聯隊加大攻勢。
圖南也沒有換人的念頭, 加圖索傳出一腳地平角球，曼聯隊后防線再出紕漏。
“這球傳到禁區中間沒人跟上，皮爾洛直塞傳中了，有危險！哎呀，這球曼聯后衛漏了，還好門將霍華德表現好，及時將球擋出去，這球傳到中間去，差一點漏了，可以看出門將的反應非常好，補住了對方的射門路線。”
曼聯隊后方不穩，米蘭主打快速反擊，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再次卷土重來，卡福右邊路左腳傳中，克雷斯波爭到頭球。
“米蘭的快速反擊，危險！可惜沒有頂正，打在了門柱上。”
吉格斯鼻血不止，弗格森只能將他換下場，曼聯換上福瓊繼續進攻，趁此機會，小小羅扶著膝蓋獲得短暫喘息之機，與卡卡的同場PK，他絲毫占不到優勢，而后衛的防守更是讓他吃盡苦頭。
上一輪卡拉澤放棄助攻試圖將他完全凍結，而這一輪作為左中衛的馬爾蒂尼上半時突破下底傳中甚至比他還多，這不禁讓他開始有點懷疑人生了，心里那點想要在斯蘭蒂娜面前表現的幼稚念頭變成了對獲得勝利的無限渴望。
圖南讓球員們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內對曼聯進行頻繁有效的反擊，于是米蘭球員們開始了一輪又一輪對曼聯球門的狂轟亂炸。
曼聯中場這邊，球每次傳出去都讓對方硬生生地把球斷下來，如果球丟的那么快的話，那么之于曼聯來講，必須要贏球的前提下，形勢就是非常險峻。”
“是，而且時間對他們來講也是越來越不利，每分每秒的流逝對他們來說，沒法將當前的局面扭轉的一個境地，所以曼聯沒有什么其他的招數，只能是大打攻勢足球，所謂孤注一擲。”
皮爾洛將球回踢給內斯塔，這似乎是室友組非常默契的信號，內斯塔后場一腳長傳精準地找到卡福。
“雖然魯尼大家都說他是一種大賽型的球員，但在米蘭這個大場，大家可以看到他還是幼嫩了一點——內斯塔傳到后點！卡福傳到中間，危險！”
卡福弧線球傳中到了禁區后點，布朗沒有及時回防，克雷斯波在門前8米處頭球吊射，皮球從霍華德的指尖鉆進球網的一剎那，四周看臺的歡呼聲震撼得像是要沖破偌大的球場。
“球進了！下半場16分鐘，米蘭憑著克雷斯波的一個進球，1：0領先曼聯，總成績2：0領先！曼聯現在一定要進兩個球，才能夠出線，米蘭把曼聯完全是逼上了絕境。”
克雷斯波跑向看臺，做出了振臂高呼的動作，在圣西羅球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歡呼狂潮，隨后他和隊友們抱在一起。
“這球頂的角度很刁鉆啊，霍華德都沒辦法，打在立柱上進球。”
“是的，這球卡福傳得好，傳到后點中間沒人回收，這個就可以看到，如果加里內維爾在的話，他一定會進來幫忙，而這球因為壓上去之后，布朗沒回來，所以身后變成沒人了。”
圖南松開漢斯的懷抱，弗格森一直在防范意大利傳統三連招：長傳轉移，但他把重心都放在封死皮爾洛傳球路線上。
當曼聯防守力量陷入側重的時候，后衛作為防守反擊發起的起點最容易發出長傳球，要知道米蘭的后防線基本上都是邊鋒出身，歷來都是能攻能守的典范，帶球內切，頭球搶點，禁區外遠射樣樣拿得出手。
“這個AC米蘭的主教練斯蘭蒂娜，身邊的是德國助教漢斯，此前也是拜仁慕尼黑的一位中場球員，現在斯蘭蒂娜情緒特別平和，能看出來，她已經聞到這個勝利的味道，目前對她來說，勝利可能只是一個時間而已了。”
“AC米蘭這場比賽，可以說是讓曼聯這些年輕的球員好好上了一課，組織傳球，隊友配合，全能型的選手在場上顯得尤其活躍，不得不說斯蘭蒂娜在排兵布陣上還是很有水平的。”
比賽接近尾聲，年輕氣盛的小小羅和卡福發生了點摩擦，小小羅推了卡福一下脖子，憨厚的巴西老叔卡福叉著腰用笑臉還擊。
“卡福上來對小小羅嘴上可能不干不凈，對，看架勢卡福可能嘴上有話講。”
“小小羅還是有些年輕氣盛，這個動作，裁判要是看到甚至可以罰停賽，因為你是有動手的，卡福的意思很明顯，難道你敢打我？”詹俊說完自己都笑了。
“這個時候就顯出卡福的老道了，他是微笑著來跟你對峙。”
卡福的笑在圖南理解，其實就是一種“你小子有點意思”的調侃在里面。
南美球員，像巴西球員的小動作雖然不像是智利這種國家的球員那么多，因為整體實力強，但歸根到底還是有一些小花招的，這場比賽小小羅吃了卡福不少苦頭，他簡直可以說是賽場到處吃苦頭。
全場補時第1分鐘，小小羅禁區左側左腳射門，被替補出場的老將科斯塔庫塔擋出底線。
“比賽結束了，這場比賽AC米蘭1：0，并且以總比分2：0這樣一個絕對的優勢戰勝對手曼聯，順利地進入了歐冠杯的八強。”
“如果從歐冠的比賽角度來講，曼聯跟AC米蘭，從歷史的戰績來講，曼聯還是處于一個下風，所以曼聯的這場比賽，特別是今年他的整體實力也是不如AC米蘭的情況下，這樣的結局，我相信曼聯的球迷也是可以接受。”
圖南走進更衣室，房間里鬧哄哄的，地板上球褲隨意亂扔，最左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黑色的脫褲達人，那是西多夫，他的身邊是白色背心配紅黑球褲的米蘭隊長，小麥色肱二頭肌顯得怪有料的。
年輕的球員在討論今天的進球，內斯塔作為更衣室里最能嘮的后衛認為這個進球非常有“傳奇風范”，還有人在討論接下來的抽簽，像是比利和隊長。
按理說球隊贏球，主教練會在回更衣室的第一瞬間和每個人握手擁抱，噓寒問暖，但在米蘭，球員們下場的第一瞬間就自覺完成了這個習俗。
白嫩臉頰到現在還殘留著運動員們劇烈運動后的潮濕荷爾蒙氣息，那是一個個貼面吻留下的味道，薄荷口香糖味的，汗咸味的，混雜著草腥氣的，胡子味的。
身為后衛的內斯塔趕來“護駕”青梅，只來得及抓住年輕的卡摩耶和慢動作的皮爾洛來回晃蕩了兩下，那些老奸巨猾老當益壯的球員們早就在危險來臨之前溜進了球員通道。
竹馬也想來親熱一口的時候，圖南臉上的笑容撐起來又垮掉，男人，不管是什么男人，運動后的味道都非常讓人難忘。
雖然小桑的味道很清爽，但耐不住她已經被親成“大雜燴”了。
圖南來到洗手間，用清水搓上好幾遍臉蛋，直到她發現只有護膚品才能徹底將這些上頭的味道去掉時，居然看到臺子上放著一瓶洗面奶。
這是男士洗面奶。
水汪汪的棕色眼眸緩慢眨起來，圖南努力回想，米蘭球員們看起來很英俊優雅，實際上非常糙漢，在更衣室里經常是毛巾和襪子放一塊，洗臉洗澡經常會用一瓶沐浴露解決，甚至有時只用一塊肥皂。
除了優雅的雷東多先生，畢竟他的瓶瓶罐罐是背包里的常用裝備，還有誰還會用護膚品？
就在她懷著疑問走出洗手間的時間，迎面撞上米蘭隊長。
看著那雙深邃迷人的灰藍色眼睛，圖南的心里撲通撲通的，這可不是講授戰術板的時候，也不是戰術研討交流會的時候。
她想到那個聊天，話題一開始是關于阿爾貝蒂尼，這件事沒什么疑問，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歪樓了。
“親愛的保羅，這事還有很長的期限，期限就是歐冠和聯賽結束之后——”類似的話她和加利亞尼也說了一遍，那位副主席深愛米蘭，所以對權利看的很重。
“我們的確需要期限，圖南爾，不止是俱樂部這邊，教練并非戰術、訓練，排兵布陣，還要與各類人打交道的天賦，如果你愿意做成這件事，你甚至可以因此成為球員們和米蘭球迷心中不可替代的人物。”
“我真的可以嗎？”圖南真誠發問，雖然她是教練，但米蘭隊長的經驗教導一直以來讓她受益頗多。
“當然，有些事，我想你能明白，比如堅守立場不上戰場——”
圖南幾乎想要落荒而逃，然后她就這么做了，做那些愛做的事就像是上戰場，她覺得自己被內涵了。
馬爾蒂尼沒有揭穿她在休息時間出現在舍瓦宿舍這件事，或許是出于道義感和責任感，但他絕對不是一無所知，也不是偶然出現在那里，和皮波在消防通道那次很有可能也是他。
這些天她回想起來，那天有一半的對話她都能聽出點什么言外之意，這是第一次，她感覺自己做過的事在經驗豐富的米蘭隊長面前有些無所遁形。
第284章 她是她自己
米蘭對陣曼聯的歐冠八強賽收官之后, 賽場上曼聯和米蘭風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魯尼和卡卡也被拿出來對比。
曼聯歷史上的傳奇人物貝斯特非常看好魯尼：“他的前途無可限量，幾乎是沒有什么不能做的, 大機會讓他激動不已,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暴風雨般的爆發力。”
貝利則看好自己的巴西同胞卡卡：“他的球風像克魯伊夫，嚴肅、有著良好的宗教和家庭基礎。”
然而, 球王對兩名球員同樣寄予厚望：“我認為，足球的未來就在這兩名年輕人的腳下。”
在傳奇球星們討論的熱潮中，來自葡萄牙的小小羅第一次成為了背景板。
而對于對手教練斯蘭蒂娜，弗格森表示十七年來從來沒打過這么難打的仗。
類似的發言也沒能引起足壇教練們足夠的深思, 教練們大多都是球星, 而球星們都足夠驕傲。
深夜, 米蘭內洛訓練基地, 錄像室。
窗戶被夜風吱吱呀呀刮開，冷風灌進來, 吹到正在伏案寫筆記的圖南身上，她猝不及防打了一個噴嚏。
三月份，白天很溫暖，小路邊的郁金香早早結出花苞，就算是在訓練時, 空氣里也經常能聞到暖風送來的蘋果樹開花的清香味。
只不過入夜之后氣溫驟降, 圖南身上還穿著白天的薄外套，吹在身上的夜風愈發冷冽, 她趕緊起身，把身邊的窗戶重新關好。
從意甲對陣桑普多利亞比賽結束到現在過去了一天, 歐冠抽簽結果已經出來，四強賽AC米蘭即將對上國際米蘭, 時間就在四月初。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這兩個星期，米蘭只要打兩場比賽，一場意大利杯對陣烏迪內斯一場意甲聯賽客場對陣羅馬。
兩周雙賽，這已經算是難得的空閑，要知道之前大多比賽都是一周雙賽。
小桑的生日就在3月19日，意大利杯對陣烏迪內斯之后，大概率也要在球隊里度過，就在圖南思考竹馬生日該送他什么禮物的時候，錄像室的門開了，因扎吉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立馬合上筆記，將它塞進一堆資料之中，挺直腰肢正襟危坐，“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春暖花開就像是男人們的求偶期訊號一樣，這一段求愛期非常緊張。
圖南一天要應付不同男人好幾波這樣那樣過分的要求，這才不得不假裝忙碌，為了防止被找到她還特意跑到錄像影音室來，事實上所有的訓練計劃和工作報告在下午就已經完成，整個晚上她都在發呆和寫前幾天遺忘的日記。
“我來給你送點夜宵。”因扎吉來到圖南身邊，他剛傷愈就在上一輪對陣桑普多利亞的比賽中打入全場比賽唯一進球，按道理應該繼續休假兩天以觀恢復后效，但他今天上午就回來了，心里的想的什么不言而喻。
“什么夜宵？在哪里呢？”這家伙兩手空空，根本沒有帶所謂的夜宵，圖南裝做對他的來意毫不知情，心里期待這個男人能自己識相點，別再鬧出什么幺蛾子。
直到肩頭被手按住，她依然試圖用嚴肅的語言扭轉某個球員內心即將沖破而出的蕩漾情感，“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里是影音室，不是酒店。”
紅唇上落下蜻蜓點水一吻，“好吧，凡事都有第一次，現在就該體驗第一次。”
圖南掙扎了一下，足球運動員常年健身訓練，身體看似瘦削，肌肉卻極為堅實，因扎吉有意不讓她起身，她的反抗之勢很快變成了被堵住紅唇的嘖嘖吻聲。
扣扣扣，辦公室的門響了，門沒有上鎖，來人卻沒有直接開門進來，顯然是在給里面的人一點準備時間。
至于準備什么，圖南最有發言權，她被親得臉頰緋紅，聽到敲門聲整張臉都白了，用力推了一把覆蓋在身上的男人，纖手指向角落的柜子，“快藏進那個空柜子里，別讓人瞧見，也別出聲。”
因扎吉充耳不聞。
“我數到三。”
看到圖南明顯有些生氣，因扎吉這才不情不愿起身。
圖南手忙腳亂地撿起被丟在椅子上的外套穿好，用手仔細打理好頭發，等到整理得沒有一絲破綻，這才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去開門。
門外高大的身影是馬爾蒂尼，灰藍色眼睛一如往常深邃迷人，視線里不加掩飾的慍怒卻讓圖南緊張的手指開始顫抖。
她想要保持禮貌微笑，但是米蘭隊長現在明顯不吃這一套。
“保羅，這么晚了……你是為了阿爾貝蒂尼的事來的，對嗎？”
“你覺得呢？”馬爾蒂尼的視線從那微腫的紅唇上移開，看到了女孩因害怕而蒼白的臉頰，他頓了頓，“你覺得我是為了什么來的，圖南爾。”
圖南發現了兩件事，第一，這算不上威脅和恐嚇，隊長先生似乎早就杵在門口，但他連進入影音室的念頭都沒有，說明在給她留情面。
第二，他很明顯地在告訴她他發現了，用的方式并不委婉。
圖南覺得自己屬于最幸運的那種人，她追求事業的時候，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來了，她有非常好的機遇，一開始就有伯樂發現了她的天賦。
到了米蘭，加利亞尼平易近人，米蘭隊長很好相處，球星們都比她成熟，他們沒有欺負她根基不穩，就算惱火時都會控制自己的脾氣，避免和她發生那種教練和球員之間最常發生的沖突。
馬爾蒂尼則教導她如何融入球隊文化，他待她如師如友，教她在更衣室勢力之間游刃有余之道。
相比于阿賈克斯時期的青澀，她飛速地成長了，她與她的足球大家庭其樂融融，幾乎沒覺得在這里有什么不快樂的時候。
而現在，關系冷淡的轉變不可避免到來，圖南清楚地明白過來，再沒有什么比這句話更能讓她警醒，馬爾蒂尼愿意呵護她的夢想，她的職業生涯，僅僅是建立在維護米蘭的極大前提之下。
“聽著，圖南爾，這是為了球迷，也是為了你的聲譽，領導球隊需要承擔責任，我告訴過你哪些行為蘊含著能量和權威，而哪些任性妄為的行為會讓球員們之間的關系變得糟糕。”
“對不起。”事實上她從沒有主動去招惹任何一個男人，一開始她是被糾纏的，被引誘的，甚至是被強吻逼迫的，但她知道這多半是她的錯，不管是誰知道這件事，都會認為是她的錯。
人們對于男人們粗俗、猥褻、下流的言行和尋歡作樂的約束總是要比女人寬松的多。
米蘭隊長想要一個解釋，圖南心里打了無數的腹稿，狡言善辯或者對米蘭隊長動之以情，結果話到嘴邊，連一個預想的情節，一句對白都對不上。
但圖南不想什么都不做就這么等待自己被宣判命運，加利亞尼和馬爾蒂尼，他們就像主管和繼承人一樣擔任兩股勢力的首領來治理著米蘭球隊，而她只是一個平衡這兩股勢力的外來者。
她回到飲水機前，給米蘭隊長倒了一杯茶，想要端給他，誠懇地道歉，還沒有轉身，馬爾蒂尼開口了，他的聲音沒那么低沉，卻讓她不寒而栗。
“球隊因球員存在，而不是哪個教練。”
圖南發現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茶水都灑了出來，坦白說，她真的嚇壞了，不是在扮可憐，她真的害怕，她才這么年輕，她忍不下去了，“你太打擊人了，保羅，你知道教練不能中途而廢，那樣會導致球隊動蕩。”
“我一直堅持一條原則，那就是米蘭。”他從沒想過讓她見識男人真正的言語粗暴，也沒有動過任何念頭給她好好上一課，這也是馬爾蒂尼所不能承認的。
“還有，我說話難聽，是因為我欣賞你，你這樣的女孩子很難得。”
圖南不想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將杯子放回桌上，打開落地窗站在露臺，任憑冷風吹起一頭微卷長發，就這么茫然地凝視著夜空。
身后腳步聲在接近，圖南知道再強辯下去也沒什么意義，米蘭隊長要動真格子的了，他已經失去了耐心。
再沒有比米蘭更好的機遇了，但她瞞得太久，她太辛苦了，她覺得天底下沒有人比自己更孤獨，有時候，她與街上任何一個女孩相遇，都會羨慕她能擁有家庭美滿的幸福生活。
她知道遲早要回到家鄉，等到熟悉又溫暖的懷抱將她摟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她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寂寞。
長久以來，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內心的極度愧疚，是落入了陷阱，這些除了踢球無所事事的男人們為她編織的陷阱。
他們渴求她，糾纏她，用盡陰謀詭計和歪門邪道來占有她純潔的思想……但那又怎么樣呢？她的心從來不屬于這里，早晚有一天她要從他們的世界消失，永遠不再欠他們的。
“我只想請求你，站在我的立場上為我想想，好嗎？因為你的手里握著我的職業生命。”
“放松點，圖南爾，還沒有到那個地步。”
圖南能抓住的只有這一句承諾了，她不敢再相信馬爾蒂尼的溫柔，她害怕他再次醞釀對她毫不留情的攻擊，她不能承受自己視做老師和兄長的男人繼續用冷酷來傷害她心里的溫情。
“我只能向你承諾，這個賽季結束我會走的，我簽了一式三份的兩年合同，但我知道該什么時候離開米蘭，不需要用那些來自騎士團影響力的硬手段，至少在工作中我不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
說完這句話，圖南感覺到她的脊椎已經無法支撐身體了，她踉蹌了兩步，重心開始向一邊傾斜，當馬爾蒂尼伸出手臂接住她時，她輕輕揮開了他，自尊心讓她挺直了腰肢。
“我沒有做過球員，但我想要贏得勝利的尊嚴一點不比你們少，感謝你的多加照顧，我會在這幾個月竭盡全力為米蘭奪得冠軍，你不需要擔心我的職業道德。”
馬爾蒂尼看到圖南的臉頰因急熱而酡紅，濃密的黑色長卷發被夜風胡亂吹拂著，卻無損他的成熟和沉穩，他的身體僵直著，卻保持著嚴肅的神情，仿佛在思考什么事情，但他身上擁有獨特的領袖氣質，就算是沉默寡言站在這里，就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馬爾蒂尼接受的傳統觀念是，商量球隊的事就要避免任何私人關系，聊正事的時候感情太讓人分心了。
他的判斷很少出現失誤，可他寧愿這次判斷是一種失誤。
她說想要離開米蘭的時候并沒有征詢他的意見，日期也沒有和他詳細商定，自作主張定下來，這就意味著三個月之后，他終將失去留存在她心里那種緊密而忠誠的友誼。
他無法否認這樣的解決方案最適合，身為米蘭最忠誠的守衛者，他的職責之一就是維護米蘭的安全。
可她的質問像是要與他們之間的情誼一刀兩斷，他受不了這一點，就像他不敢承認對斯蘭蒂娜的關注并不像對待泛泛之交那樣。
“我相信你能理解。”
“沒錯，站在球隊的立場上，你是對的。”圖南努力讓自己保持優雅的姿態站直，她的眼角濕潤了，淚水卻只流在心里。
在阿賈克斯時，她是桀驁不馴的新銳教練，擁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傲氣，而米蘭大家庭的溫暖讓她忘記了自己的初心，這種期盼家庭愛撫的感情在她身上根深蒂固，以至于她隱瞞了自己獨具一格的思想，成為了一個對米蘭信仰頂禮膜拜的附庸者。
而現在他告訴她一個事實，她還不夠格做一個米蘭人。
她后悔放下了對這個足球世界的審慎，如果能夠勤拂拭自己的思想，增長待人接物的智慧，她不至于陷入危險境地，或者很容易就避免的，現在，剛陷進去，她就得用驚人的意志力才能夠擺脫懦弱對自己的束縛。
“謝謝你讓我認清楚我自己該處于的立場，首先，我應該是圖南爾.斯蘭蒂娜，是我自己，而不只是米蘭教練。”
每個人排在第一位的始終應該是自己的夢想激情。
當這些感情被道破，付出讓她難以想象的代價，圖南才終于意識到，那些本來不應該在這個球隊存在的感情，讓她差點干出一件影響前程的風流軼事。
被引誘到更深的地步會有的后果慢慢變得清晰了，圖南渾身都在顫抖，畢竟她的那些幻想如今就只剩下一個了：拿到大力神杯，成功回家。
第285章 瞞天過海
馬爾蒂尼關上門的瞬間, 因扎吉順勢打開柜子出來，他略微活動一番僵直的長腿，和各式各類的家具比, 柜子將在很長一段時間成為他最深惡痛絕的那一類。
圖南就倚靠在窗前, 頭微微的低著，露出雪白的脖頸, 微卷烏發被風吹起，總體來說就像一尊靜態雕像。
因扎吉走到她身邊時，她沒有轉過身來，也沒有開口說話, 他只能先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頭, “別著涼了。”
圖南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馬爾蒂尼的話讓她的血液都變冷了, 只有腦袋的熱度像火爐一樣滾熱翻涌，“謝謝你, 皮波。”
因扎吉不知道隊長的話在圖南身上產生了什么樣的效果，她一動不動，但肯定是心里不平靜的，在這種情況下，他沒辦法再繼續剛才沒完成的情事, 只能伸出手臂圈住纖腰。
后背撞到某個東西, 或者說某個人，圖南沒有任何表示。
因扎吉試探性地低頭在緋紅臉頰印上兩個熱烈的吻, 薄唇吻上光潔額頭，那里滾燙一片, 燙得讓他愕然。
不過短暫的觸碰還不夠他得到更多有效的迅息，就在他還想再吻下去的時候, 纖手按住了他的嘴唇。
“我累了，皮波，我想回去休息，今天的事，替我保守秘密，好嗎？”
上過床和戀人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她覺得皮波應該比她分得更清楚，當她下決心要和男人們一刀兩斷時，難道這些男人不會很快就另尋新歡嗎？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圖南的態度有些冷淡，而且因扎吉覺得她在躲避自己的目光，擔心自己亂了方寸，他只能斟酌一下來思考對策，“連桑德羅都不告訴嗎？”
“誰也別說，拜托了。”有那么一瞬間，圖南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幾乎要栽倒在地，但她很快借助窗臺穩住了身形，并且不想讓這個男人看出什么異樣。
“我答應你。”因扎吉知道，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來瓦解圖南爾那些情愛關系了，就算她沒有提及，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也不會將今晚發生的事告訴任何人，除非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真的想要離開米蘭。
“感激不盡。”
因扎吉目送圖南離開，就這么看著她的方向，他意識到她的腳步有些踉蹌。
可他無法追上去送她，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盡量避免獻殷勤去揭開她難過的傷疤。
同時，他現在一點也不想用犧牲她名聲的方式來換取自己的快樂，這件事給他的警醒就是，他必須要在求愛行動中更加的細心，隱匿，謹慎。
至于其他男人因她的冷淡態度遭受的折磨，這和他有什么關系呢？在這方面，他們可是完完全全的競爭關系。
圖南回到宿舍，脫力地倒在床上，高燒來勢洶洶，燒得她頭疼欲裂，到了半夜的時候，她幾乎有些不能承受，想要爬起身去倒些水喝，卻從床上摔了下去。
她躺在地毯上，用手背拍自己的臉頰，叫自己要有勇氣，別被小病小痛打倒。
最后她自己倒了水，鞋跟被地毯絆了一下，幸虧抓住桌子才沒有倒下去，膝蓋那里磕在桌腿上，就像頂針在膝窩骨里來回攪弄，疼得她被釘在原地，喝水時都能感覺到氣管在抽搐，胃在下墜。
她強忍著痛，歪七扭八地躺回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來發汗，降溫。
發熱的人多夢魘，那些系統打補丁時做的夢在她腦海中不斷交替。
不過說真的，這真的是她的錯，因為她太多愁善感，最起碼不該在足球關系網絡里表現得像個缺愛的未成年，她真的應該出現在別的地方，去其他的聯賽，去建立新的足球人脈，去開拓新的事業版圖，去擺脫男人對她身體的糾纏。
至少他們只想和她建立身體上的關系，在這些悲慘又災難性的糟糕事中，這簡直是最值得慶幸的事了。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那種德國人的自律又回到她身上，圖南爬起來，將自己裹在厚厚的風衣里，然后吃了一片抽屜里的退燒藥。
球員們都習慣在訓練場附近的小餐廳用早餐，這是安切洛蒂那個時候定下的規矩，目的是讓大家庭能夠更其樂融融。
小餐廳顧名思義，小而精致，餐桌不是很多，此時是早晨八點鐘，球員們大多都在睡懶覺，但每天都有那么幾個人早起，今天卡拉澤和加圖索便挺自在地占據了兩個桌子吃早飯，他們各自在桌上端了很多菜，然后隔著彼此的桌子聊天，一點也不覺得麻煩。
“嘗嘗，腳丫子味的墨西哥培根。”加圖索插起一塊培根放到卡拉澤的盤里。
卡拉澤：……
到這個時候為止，一切都挺好的。
飯吃到一半，只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略顯倉促的腳步聲，有人進了餐廳，是圖南爾。
她的樣子讓兩個球員包括餐廳的大廚們都愣在那里：她穿著一件厚呢白色長風衣，雙手還插在兜里，看起來一點也不嫌熱。
但當她慢騰騰挪進來的時候，加圖索眼尖地看到精致昳麗的臉頰上冒出不自然的暈紅，額頭上也布滿汗珠，他大為不解地指了指圖南頭上的毛線帽子，“你不熱嗎？圖南爾。”
吃了藥。圖南的反應力也變得遲鈍了，她過了好一陣子才看到加圖索和卡拉澤也在餐廳里，也沒有聽到他們剛才在跟她說什么，“ciao，里諾，卡哈，你們起的好早。”
她向在座的球員打了打招呼，沒有表現出什么異常，然后就來到自己的餐桌旁，有人給她添了一副餐具，她就吃了起來。
然后教練組的人來了，球員們也陸續進來，談論著馬上要出發去烏迪內斯市進行的意大利杯比賽。
過了好一會兒，加圖索才把注意力轉回到面前的腳丫子味培根上，他小聲嘀咕了幾句，聽起來像是，“味道非常正宗”。
而斯塔姆用手臂搗了搗身邊的卡拉澤，“你看出圖南爾有什么不對勁，她是不是挺熱的？”
“別扯了，那是晨跑運動過量癥。”
隊長馬爾蒂尼走進來，和身邊人打招呼，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圖南的身上。
圖南垂下睫毛，優雅地重復著往嘴里塞切好的煎蛋這個動作。
她向加利亞尼打電話，委婉地表示有事情要跟他說，但那個老狐貍可能以為她是想要說阿爾貝蒂尼的事，又或者是得到了什么別的授意，一個勁地推脫自己最近有多忙。
她只能暫時按下想要提前報備離職的心思，算了，反正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還是專心準備接下來的比賽。
下午就要出發去烏迪內斯市，圖南又去隊醫那里開了幾片快速退燒的西藥，為了確保比賽當中不出紕漏，她還特意去問診宋老中醫。
“這種癥狀持續多久了？”宋老醫生推了推老花眼鏡。
“昨晚才開始。”圖南收回擱在桌案上的手腕，“安東尼奧說這是不是感冒，所以他給我開了幾片退燒藥，但是退燒之后呼吸有些不暢，渾身酸疼，我來就是想請您給我開點藥，今天就要出發去烏迪內斯，我要確保明天的比賽不出紕漏。”
“胡鬧，高燒不是小毛病，我建議你還是休息一場比賽……”
“這不是感冒，影響不到別人。”
宋老爺子氣得胡子都捻掉了幾根，醫生最忌諱的就是病人不遵醫囑。
“你這是哮喘的春季過敏反應，再加上肝氣郁滯，全身氣機受阻從而導致體內郁熱積聚，高燒不退，吃退燒藥只能緩解一時的疼痛，過量頻繁使用只會加劇病情，還有可能會導致病發。”
“有生命危險嗎？”
“暫時沒有，時間一長就難說。”
“那就請您給我開點藥，可以和哮喘藥一起服用的那種，我要確保明天的狀態不能受影響。”
“唉，我還沒見過像你這么拼命的囡囡。”宋老爺子不愧是經過醫院機關沉浮的老人精，一眼就瞧出來圖南心事重重，“你這么有上進心一定是有原因的，我聽小宋說這個賽季快要結束了，是不是球隊沒有提供那個什么預約合同？”
“沒有，跟那個沒關系。”圖南真的真的，不想把真實的原因說出來。
然而她此刻卻沒辦法忽視宋老醫生的問題，因為她迫切需要他的幫助，“球隊里很多球員剛剛傷愈不能進行連續性的比賽，這場比賽或許會很艱難，我不想讓漢斯替我背鍋。”
“唉，好吧，既然這樣，老夫只能說盡力一試。”
雖然一定要上場指揮比賽，但是圖南在有效的條件里還是不想讓自己身體受苦，她不想表現的引人注目，于是就貼身穿了兩層內衣保暖，還帶上從巴塞羅那里比賽結束時買的帽子。
但直到上了飛機，那種用藥物強壓下來的頭暈癥依舊沒有絲毫緩解。
內斯塔立馬伸出手按住她的肩頭，然后順著她的脊背慢慢向下撫摸，他的呼吸有點急促，“我去找隊醫。”
“別，別去。”圖南拉住竹馬的衣角，然后險而又險地避開竹馬想要摸向自己額頭的大手，她能看出小桑在緊張著什么，于是用輕松的語氣說，“我想喝點熱水，然后再來一點曲奇餅干，因為我現在有點餓。”
內斯塔沉默了一會兒，叫來空姐給她忙活，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圖南只能極其謹慎地強打精神，避免讓他看出什么端倪。
第286章 睡皮發癲
意大利杯四強賽次回合, 米蘭客場對陣烏迪內斯，米蘭替補席上群星璀璨。
在意甲，米蘭憑靠輪換陣容兩線作戰都太過艱難, 更別說是三線作戰, 這場比賽米蘭從門將迪達，到后衛馬爾蒂尼, 內斯塔再到中場皮爾洛，加圖索，卡卡……都沒有上場，他們還處于上場比賽的疲憊期。
一個模樣憨厚的黑人球員坐在內斯塔和卡卡之間, 看臺上的媒體記者們大為震撼。
“那個光頭黑人球員是誰？”
“那是埃薩亞斯。”
或許很多球迷不知道埃薩亞斯是誰, 但大部分的記者在經過同行們提醒后, 想起了這個抽大麻酗酒毆打隊友的問題青年以及他的故事。
埃薩亞斯出道于阿賈克斯, 和他的同俱樂部兄弟西多夫同是蘇里亞南裔，西多夫進入荷蘭國家隊, 轉會皇馬，國米，足球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埃薩亞斯卻越來越墮落。
無論是在格羅寧根、坎布爾還是多德雷赫特，他每況愈下, 天賦也在顛沛流離中消失殆盡。
不過成名后的西多夫沒有忘記自己這位無球可踢的好兄弟, 當他還在皇馬的時候，為埃薩亞斯謀求了一份為西班牙第三級別聯賽莫斯托雷斯效力的機會, 讓埃薩亞斯混在其中衣食無憂。
不過好景不長，一年后西多夫轉會國米, 而埃薩亞斯就此失去庇護被球隊解雇，后來他加盟了同級別聯賽的薩莫拉隊, 但這次悲催的命運還是找上了他，他遭遇了嚴重的跟腱撕裂，再次被球隊解雇。
為了生計，埃薩亞斯不得不去馬戲團打零工，搭建演出大棚、保養道具成了自己每天的必修課。
西多夫一直沒有和自己這位落魄的好兄弟失去聯絡，來到米蘭并隨隊奪得歐冠后，他和副主席加利亞尼進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詳談，然后成功地將埃薩亞斯簽約到米蘭。
米蘭內洛的醫療手段和康復訓練舉世聞名，來到米蘭的埃薩亞斯不僅很快減去一身贅肉，還治好了他的后跟腱。
命途多舛的埃薩亞斯不再是以前那個肆意揮霍天賦的年輕人，他很珍惜這次生命中的機遇。
就在一個半月前，對陣巴勒莫的意大利杯比賽，在勝局已定的情況下，這位年過三十的后衛替補出場，屬于他的時間只有七分鐘。
那個時候西多夫也在場上，十四年前這對從在阿賈克斯就立誓一起叱咤頂級聯賽的蘇里亞南黑人兄弟夢想終于實現。
終場哨聲吹響的時候，西多會與埃薩亞斯擁抱在一起，流下了眼淚。
埃薩亞斯接受采訪時說：“要是沒有西多夫，也許我現在在監獄里，或者已經被埋在地下了”。
接連一個多月來，媒體們對西多夫的感天動地大篇幅報道，也讓無數海內外球迷們心潮澎湃。
球迷們不止關注綠茵場上的焦灼賽事，熱愛的球星同樣能牽動他們的心緒。
而西多夫，真正做到了無論身份卑微還是高貴，無論貧窮還是富貴，兄弟情義始終不變，怎能不讓人心生感動。
而米蘭成就了這一段佳話。
因為米蘭有優良的歷史傳承，能給球員家的感覺，這里就是一個大家庭。
米蘭從來不以球員的傷病狀態表現為標準點，每個進入米蘭的球員都是大家庭的一員，這里有的是人情味，是兄弟隊友情，再加上那些無論巔峰還是低谷都不離不棄的米蘭球迷們。
這也是米蘭多年賴以屹立不倒的球隊文化，這種球隊文化一直在危機的時候拯救米蘭。
但這也是讓米蘭球迷們憤怒不解的地方，為什么米蘭寧愿對埃薩亞斯這樣的人有情有義，而作為米蘭城英雄的阿爾貝蒂尼卻只配顛沛流離在外？
當比賽接近尾聲，圖南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因為她的膝蓋已經有些發軟。
看臺上一萬多米蘭球迷邊唱邊跳處于狂亂狀態，他們在為埃薩亞斯都能替補上場而爆發不滿，憤怒當然不是沖著埃薩亞斯本人，而是沖著球隊。
很大一部分沖著加利亞尼，還有一部分輸球的不滿沖著圖南。
“去你媽的！”
這些顯然是忠實球迷，不是俱樂部掌握的那種極端球迷組織紅黑旅之類的，因為他們罵加利亞尼最起勁。
圖南感覺看臺開始劇烈地晃動，她的腦海里充滿了各種各樣球迷憤怒的臉，鋪天蓋地的冷嘲熱諷看起來難以置信，但這就是足球，輸球就意味著允許自己成為攻擊目標。
漢斯離得最近，他看出了圖南的不對勁，將她從座位里拉起來的那一刻，他感覺在扶她直立。
直到最初的劇烈震動過去，圖南的雙腿重新恢復力量，她站穩身形，向漢斯說明自己沒問題，幾乎與此同時，加利亞尼在球員通道附近向她點頭。
圖南甚至還有點幽默地想，什么叫雙重晃動？這就是了，她的教練席都被他們晃動了。
《太陽報》用大篇幅的標題描述：意大利杯比賽失利，賽后新聞采訪斯蘭蒂娜險被氣昏！
說氣昏顯然并不準確，圖南只是感覺有些頭暈眼花，她沒有顯露自己正處于亞健康狀態，這場比賽除了不想讓漢斯背鍋也還有更深一層的原因。
安切洛蒂的麻煩能解決很大程度上是他對她心存愧疚。
而想要讓加利亞尼松口，最好的方法就是這個，類似米蘭大家庭的事件細節持續積累的過程，會讓當年的冠軍球迷們重新有勇氣談論阿爾貝蒂尼回歸的話題。
廣泛的，熱烈的。
這一次加利亞尼再也沒有安切洛蒂和阿爾貝蒂尼的矛盾故事來作為借口，欠騎士桌的人情，她總算是能在離開米蘭之前還給他們。
圖南剛回到米蘭就病倒了，這時候的米蘭球員們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主教練臉色差不是輸球情緒不佳，而是她生病了。
在她臥床休息的時候，球員們不厭其煩地前來探望，訓練的間隙也會前來。
由于宋小醫生鍥而不舍的驅趕，球星們不得不創造出一種聲東擊西的戰術來溜進病房，這項工作需要幾個人合作才能完成，但是單單不抱怨誰停留的時間長就很難做到。
“我真的很抱歉，我想我們之間那種關系很難再維持下去。”圖南用手捂住紅唇，勉強將想要咳嗽的那種沖動抑制住，“你應該去找一個女朋友。”
皮爾洛抬眼看了看窗外被眾人狂奔圍堵的卡卡，又低頭看了看圖南，然后那雙深邃的棕色眼睛就一直盯著她蒼白的臉頰，“女朋友？”
他那個懷疑的語氣是什么意思，圖南在心里默默盤算了一下，她說得夠委婉，不會顯得不禮貌。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關系是不道德的？”
她希望在馬爾蒂尼來的時候，能夠有底氣對他迎頭痛擊，說她已經恢復到那種意大利人舊有的，保守且安心的道路上，讓他那種隱喻，專門為她創造出來的名詞，趕快在時效時間內消失殆盡。
“管自己的鳥事，不要只愛聽別人來管自己的鳥事。”皮爾洛往椅背上一靠，神情無波無瀾。
圖南能從那不文雅的表達方式里感覺到他很惱火，但她還是要說，“有大把的女孩愿意成為你的女朋友，或者和你做那些你愛做的事。”
皮爾洛翹著二郎腿沉思片刻，“假如你要暗示想和我分道揚鑣，我只能告訴你，這里面有太多誘惑會讓我鋌而走險，我希望我們永遠走不到那一步。”
圖南默不作聲，這就是她完全不加分辨地縱情享受的代價，皮爾洛就差明白的告訴她，如果她非要把他們這種關系撕破，他絕對什么事都能做出來。
她相信皮爾洛能做得出來，他有一種天生與眾不同的氣質，和他那個階級的人一個模子刻畫出的樣子，他最放得開，也睚眥必報。
良久之后，圖南艱難地想要起身，卻被皮爾洛扯著胳膊按回枕頭上，隨即，薄唇吻了上來，溫熱的氣息打在臉頰上，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瘋了，這里，這里是病房，隨時都會有人進來！
圖南下意識地想要推開皮爾洛，卻被他緊緊壓在床上，她偏頭躲開想要掙扎，皮爾洛愈發用力，男女之間的體力差異在此展現，掙扎間床吱呀搖晃，撞倒了床頭柜上的杯子。
啪——
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門外有人敲門，皮爾洛充耳不聞，他將圖南扯進懷里，唇舌糾纏間，吻得她毫無招架之力。
敲門聲越發緊迫，甚至還有人在擰手柄，圖南不想在一場接吻的窒息中死去，也不想被隊醫撞破隱秘情事而羞愧死去。
“咳咳……我是自作自受，放開我，安德烈亞，我相信你能聽出來我沒那個意思。”
皮爾洛這才松開她。
門打開了，小宋醫生警惕地看著皮爾洛淡定地從他身邊走過，他下定決心不會再陷入任何一個球員拙劣的“挑釁”陷阱，從現在開始，他就守著這扇門到晚飯時間。
圖南在床上艱難地翻了一個身，她猜想自己是害怕被揭露才暫時妥協。
她從來沒想過皮爾洛會擁有偏執狂的特征，正是這樣的識人不清讓她現在陷入了進退兩難的窘境。
不過圖南愿意打個賭，男人的情感是變動的，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就會喜歡另一個，只要她保守住自己的身心，能夠安全離開米蘭，遠離這一切，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第287章 舍瓦甜心
圖南的病房跟米蘭內洛的單人間差不多大, 床頭的柜子上擺滿了俱樂部高層們送來的慰問品，她的經紀人米諾.拉伊奧拉還特意在百忙之中坐飛機趕來看她。
“我不是告訴過你沒什么大事，不用特意趕來看我, 這病過兩天就好, 就算是拍攝代言廣告的事也不會耽誤。”
圖南坐起來頗為費勁，米諾隨手拿起一個墊子替她墊在身后。
“我很抱歉, 圖南爾，茲拉坦那個蠢小子，打不通你的電話，貿然開車去你的住所, 被附近蹲守的米蘭記者抓個正著, 我為這事打爆了他的手機, 打了不下于一千遍, 真是個活見鬼的家伙，媽的！我還得給他擦屁股, 說那輛車是我借來開的，目的就是來探望你。”
圖南覺得拉伊奧拉真是氣得七竅生煙，他剛才沖進病房時就像一個狂吼亂炸的野獸，著實把她嚇了一跳，但她真沒想到伊布會跑到她家附近去找她。
今天早上小桑把她的手機拿去充電, 還沒有還回來, 而昨天晚上，她的手機被莎朗打得一直占線, 就連海因里希的電話都沒有接到，一定是那個時候遺漏的。
“沒出什么事情吧？”圖南有點擔心。
“不難解決, 我給了那幾個記者一點好處，他們承諾不會報道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拉伊奧拉對人情世故這一套駕輕就熟。
至于那個暈頭暈腦的壞小子讓他轉告圖南爾想要來米蘭內洛探望她的話, 他是一點也沒提起。
跟大部分球星的經紀人一樣，米諾覺得他對自家球星得寸進尺的無理要求是有否決權的。
圖南總算放下心來，她不想在頭暈腦脹的時候還為茲拉坦操碎心，眼下的事已經夠讓她焦頭爛額的了。
相比于外出用餐，米諾更喜歡中午時分在病房里喝一杯英國紅茶，然后一邊往他的嘴里塞迷你三明治，一邊和病人聊天。
“你是個非常棒的教練，圖南爾，但這座城市你畢竟初來乍到，你很聰明，但是經驗可能欠缺了一點，接下來我說的話希望你不要介意——是這樣的——阿爾貝蒂尼這事，你太關注教練事業，但是米蘭權力構成復雜，我想你應該不會不明白這些。”
作為一個白手起家的經紀人，拉伊奧拉足夠精明和敏銳，他覺得自己都能看出圖南在意大利杯上的一系列動作下隱藏的目的，執掌米蘭多年的加利亞尼不可能發現不了。
“我知道。”圖南咳嗽了兩聲，紅茶的霧氣讓她覺得喉嚨有點癢，“謝謝你，米諾，不過在米蘭發生了一些事，我不能給你解釋的很詳細。”
那天晚上，馬爾蒂尼沒有把話說得很直白已經算是給她留情面，但讓她真正在意的，不是情分上的挫敗，而是那些話的分量。
要知道馬爾蒂尼不僅是意大利國家隊第一功勛隊長，國家隊主帥塞薩爾.馬爾蒂尼的兒子，現在的他還是意大利雙料冠軍功勛隊長。
就算他沒有獲得國家隊冠軍這些榮耀，他還是偉大的世界第一左后衛，是青出于藍勝于藍的米蘭精神旗幟，是米蘭騎士桌的紅黑領袖。
待在米蘭這些日子，她切身體會到米蘭騎士桌對米蘭的影響力絕不只是嘴上說說這么簡單。
在更衣室層面，他們能夠影響球隊的引援策略、下任隊長的確定、教練的戰術選擇等等。
而俱樂部層面，說一個例子就很好了解，加利亞尼作為俱樂部實權副主席，竟然無法左右俱樂部總經理布拉伊達的任命，這也是加利亞尼不爽騎士桌的主要原因之一。
就算加利亞尼和騎士桌有直接的利益沖突，他也不會愿意和他們，尤其是馬爾蒂尼領導的騎士桌發生正面沖突。
不說老馬爾蒂尼在整個意大利的地位，保羅.馬爾蒂尼，以主力身份在米蘭球隊中獲得太多的榮譽，他已經是米蘭的一座豐碑。
在她前世的記憶中，安切洛蒂能在米蘭待那么久，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圣誕樹"戰術以及幾乎不違背老貝的意志，私下里與球隊里的眾多球員，和騎士桌的球員關系搞的好才是關鍵。
也正是馬爾蒂尼手握這些權力，聽到他說出那些話，圖南才真正膽寒。
那天晚上她本可以轉身就走，或者掀翻桌子，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看似崩潰的妥協，一方面是內心真實想法的宣泄，另一方面也是在和他打感情牌來保全自己。
“我不會要求你向我解釋這些，通常這些沒有必要。”僅憑廖寥數語中猜不到什么，但本著商人的謹慎和嗅覺，米諾決定開始考慮圖南接下來的職業規劃，“我的本職工作是個經紀人。”
“多謝你。”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話，米諾決定離開，圖南不方便起身，只能目送小宋醫生把米諾送出去。
舍甫琴科趁看守松懈之際閃進病房，然后反手把門鎖上。
圖南憂慮地看著舍甫琴科，為了方便恢復，他剪了短發，她喜歡他這一頭顏色淺到幾乎是茶色的波狀短發，就像她喜歡這個東歐男人身上那種清澈又凜冽的少年感。
“你看起來氣色真不錯。”她說。
“是啊，可是你看起來不怎么好。”舍甫琴科坐在床邊，圖南穿著一件白色的絲質睡衣，沒有什么暴露的地方，大手覆蓋在纖手上，就像不經意間放在那里的一樣。
這個動作圖南很熟悉，她知道，他的挑逗都是不經意間的，而她的一切反應信號都會被他解讀，就算她一動不動也一樣。
果然，接下來，舍甫琴科就握起她的手，然后親了親白嫩手背。
溫熱的觸感落下來，圖南很快想起自己該做的抉擇，“安德烈，我覺得，你很快就會厭倦這樣無趣的生活。”
舍甫琴科緊盯著她，沒有什么更多的越軌行為，深色瞳孔里卻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
“發生了什么事，讓你這么不信任我，圖南爾。”
圖南想要將手抽回來，大手握得更緊，她垂下眼眸，卷翹睫毛微微顫抖，昭示著她內心并不平靜，“什么事都沒有，我的意思是……”
話還沒有說完，舍甫琴科一把按住圖南的腰，幾乎要將她整個揉進懷里。
“我們在一起做過最親密的接觸，現在你害怕我會做出格的事，那是因為你只看到了我一部分的意識，而我想讓你看到的另外一部分，是以一種真正男人的方式向你呈現的。”
灼熱的體溫隔著衣料傳遞到身上，荷爾蒙氣息將她包裹，圖南能聽到舍甫琴科強勁有力的心跳。
“你不止要在身體上意識到它的存在，圖南爾，對它有點溫情，哪怕是想要嚴厲收拾它的時候。”
然后她的手也被大手捉起來，去感受這撲通撲通的聲音。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
圖南能感受到舍瓦胸腔的震動，甚至能看見他前臂上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她懷疑自己要是再說下去，這種純粹而強烈的力量就會完完全全用在她的身上，就像皮爾洛剛才做的那樣。
維持著堅硬外表的力量松懈了，圖南心里的聲音悄然響起，她不應該在舍瓦還沒痊愈的時候增添負擔，她不承認自己是有點恐懼再次被吻到窒息的感覺。
“……我只是有點頭暈，能叫小宋過來嗎？”
這個時候，圖南完全忘記了舍甫琴科和馬爾蒂尼之間那種無比密切的關系。
馬爾蒂尼在兩點鐘剛過的時候來到病房前，他伸出結實有力的手臂摟向纖腰，來進行貼面吻，圖南立馬變得臉色蒼白。
但這個身材高大的左后衛似乎沒看到她復雜的表情變化，他坐到椅子上，手肘撐在椅子扶手上，雙手交叉在一起。
“直到現在，你都沒有征求過我的意見，或者是尋求我的幫助。”馬爾蒂尼的聲音很低沉，聽起來竟然還有幾分人情味，“你生我的氣，我不怪你，圖南爾，告訴我，為什么會讓自己病成這個樣子。”
圖南不得不佩服米蘭隊長沉穩的魄力和智慧，他絕對是來恐嚇她的。
現在當然不是和傷害她脆弱心靈的這個男人一刀兩斷的時候，圖南甚至不能用裝睡來避免和馬爾蒂尼直接交流，酸澀的膽汁涌上喉嚨，她取出盒子里的紙巾，按住紅唇。
“所以呢，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咳咳。”
深邃的灰藍色眼睛飛快地掃視向蒼白的臉頰，而圖南就像是和喉嚨進行了一場拉鋸戰，精疲力竭地躺在靠枕上，胸口微微起伏不定，她那種虛弱裝也裝不出來。
馬爾蒂尼伸出大手，似乎是想要摸摸圖南，確認她一切安好，手指還沒碰到她胳膊的時候，他就猶豫著，把手收了回來。
“病好起來，笑起來，下到地上走起來，我相信你能做到。”
“聽起來，世界上沒有比這還劃算的買賣了。”圖南拼命咳嗽，有點明白這些良好的變化可能是她為阿爾貝蒂尼籌謀的事帶來的禮物。
其實圖南現在恨不得立刻就能擺脫米蘭的這些男人，乃至于其他的男人，她覺得自己現在很失敗，她不想再失敗了，用什么手段都無所謂，就算馬爾蒂尼這次來只是為了將她從頭到尾說得無地自容，她也還是她自己，她現在就是一團復仇的火，這團火如果自己找不到出口，就會把自己燒光。
第288章 她的謀算
圖南捂住紅唇, 寬大的睡衣袖子滑下來，露出細白手腕，因為咳嗽劇烈的原因, 指尖都泛起薄薄的粉。
馬爾蒂尼從座椅上起身, 倒了一杯水。
水杯遞到面前，圖南冷靜地看著馬爾蒂尼英俊的面容和那雙深邃的灰藍色眼睛, “我怎么敢當呢。”她在心里冷冷地下定決心，就算是渴死，從床上掉下去，也不喝米蘭隊長一口水。
馬爾蒂尼將裝滿水的杯子拿起來, 她對他尊重有加, 就好像他表面和藹但極度危險, 她對他小心翼翼, 忙著劃定界限，就好像他性格強硬難以捉摸, 他接受不了這一點，就像他不想承認對她的關注并不像對待泛泛之交那樣。
他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回桌上，動作自然地就好像他一開始就是想這么干。
圖南忍不住噎了一下，她看著米蘭隊長蓬松濃密的黑卷發, 盡管心里知道米蘭隊長并不是一個刻板的男人, 她還是從心里琢磨這個極沒人味的行為究竟是以為她不敢造次所以故意戲弄，還是在逼她就范。
“一開始在米蘭踢球的時候。”馬爾蒂尼“薩基是我的主教練。”
米蘭隊長身上的殘酷氣質只有不惜代價掌控大局的時候才有, 而現在，他的溫和讓他重新成為那個值得信賴的親密朋友。
圖南默不作聲, 她在等他繼續說下去，然后她就聽到了一段紙醉金迷的往事。
由于成名過早, 年輕的馬爾蒂尼也有過一段風流的生活，是時任教練阿里戈·薩基的一句話點醒了他。
“保羅，你是時候要做決定，自己是想成為足球員，還是花花公子？”
正是這句話，讓保羅·馬爾蒂尼及時懸崖勒馬，專注于作為運動員的身份管束好自己的生活習慣。
馬爾蒂尼以他自己為例，圖南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駁，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想在這一點上反駁。
“你是米蘭的守護者，是的，你做的不錯，但是，我不喜歡你那天晚上告誡我的方式，我不覺得那樣嚴厲打擊的方式對我來說有意思。”
他沒有把她當做平等的，就因為比她大十歲，就從骨子里認為她年齡小，認為她擁有的靈魂不成熟，方法有很多，他卻選擇用最直接的方式來威脅她，他根本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值得正視的主教練。
“你的話完全在理。”馬爾蒂尼走過來，他吻了吻緋紅的臉頰，然后用手臂摟著圖南的后背，“所以我們先來把這個問題解決，然后——”他沉吟的聲音，讓空氣都變得燥熱起來。
前方是他的胸膛，陽光照射進來，手臂上的肱二頭肌線條隱現，荷爾蒙氣息爆棚，圖南有點頭昏腦漲，她意識到這樣的距離實在有點太近，忍不住向旁邊挪了挪，“然后怎么樣呢？”
“我來向你道歉。”馬爾蒂尼把水杯再次拿了起來。
這倒是讓圖南有些措手不及，這還是那個個性強勢的米蘭隊長嗎？她垂下卷翹睫毛，不自在地把水杯拿過來，喝了兩口水，水流滋潤了她的喉嚨，說出口的話也不再干澀，“謝謝。”
寬厚大掌貼著她的手拿回水杯，那種揮之不去的灼熱感覺讓她不敢再對上他的視線，而是躺回床上假裝熟睡。
馬爾蒂尼稍稍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他掏出手機在走廊外打了十分鐘的電話。
足球占據了他大部分生活，他和妻子的夫妻生活越來越少，而他的職業生涯越來越成熟，所以他們漸行漸遠，時間久了，就變成了貌合神離，但他沒忘了還有兩個孩子，這讓他需要給家庭安全感。
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劃破寂靜的午后，小宋在陽光開朗大男孩卡卡身后急促追趕，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快停下，你已經進去三四回了，別再進去了，病人需要靜養。”
卡卡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內斯塔就已經路過病房，幾乎沒有任何停頓，進入，關門，一氣呵成。
再次被截胡的卡卡：……
小宋：……
圖南聽到動靜，還以為是米蘭隊長去而復返，她遲疑地轉身，從這個角度，看到內斯塔正在給房門上鎖，挺拔的身姿，汗濕的訓練球衣，頭發也是濕漉漉的，還有汗珠從打著卷的發尾滾落，看起來格外性感。
“桑德羅。”
內斯塔朝她走過來，圖南覺得病人在親近的人面前總會有病呻.吟這種事是可以理解的。
昨晚小桑一直陪著她，導致她剛吃過藥褪下去的高熱時不時都有卷土重來的趨勢，她從心理上變得有點虛弱，甚至到了不能坐起來的地步。
她想方設法地表達任何一點不舒服的苗頭，然后看到小桑像個熱鍋螞蟻一樣為她忙活，身體雖然受苦，心里卻充滿惡毒的歡樂，一心享受著這種熨帖，把一切都拋諸腦后。
然后宋老醫生就讓小宋把她的精神不穩定劑殘忍地拔除了，美其名曰“靜養”。
圖南慢慢貼近內斯塔，將頭靠在他的懷抱里，她心里有些愧疚，昨晚在意志力不穩的時候對小桑做出那些事，“對不起，小桑，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有執教米蘭……”
內斯塔原本望著窗外，視線被她的話吸引而來，他低下頭在緋熱臉頰上輕吻，“沒有如果，圖南爾。”
“我還什么都沒有說……唔”紅唇被堵住。
緊實的腰腹壓上來，圖南的后背撞進被褥里。
舌尖被吮吸描摹得顫顫，她心跳得很快，眼眸霧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聽不清楚。
在接吻的過程中，不得不拼命躲避好幾次，喘喘氣，恢復正常的感覺，小桑究竟在害怕她說出什么，才變得如此兇狠。
他在用兇狠的吻對付她，來掩飾自己的慌亂，圖南只能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
他是在害怕她不辭而別嗎？
她忍不住想起夢中看到的，十四歲的小桑為她寫的信。
“我知道我現在已經是孤身一人了，但我還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那個時候的我們還能在一起做這樣那樣的小事，我們一起去公園里摘櫻桃，一起去超市買菜，當我在廚房里做飯的時候，她會躲在我的身后指揮。
而現在我再也不需要做飯，比賽結束后我會跑去她住過的房子，房間里永遠空蕩蕩的，很安靜，大多時候我總是茫然若失，在房間里瞎逛看看我還能做點什么，讓時光倒回到她還在這里的模樣。
最后我什么都沒動，就讓一切保持在老樣子。
然后我坐在沙發上，守著那個座機，當夜幕消失黎明來臨的時候，我會感到絕望，但我還有一絲希望，因為我可以等到夜晚再次降臨：放學后她可能會打這個房間的座機電話。
然后我就可以假裝不經意地接起它，“ciao，圖南爾，什么時候見？是明天早上對嗎？”就像我們從來沒有分離過。”
圖南自己的意志開始和一個月前做夢的那個意志相對抗，一個叫囂著再去碰碰這個男人的軟釘子，一個不準許她做這么害人害己的事，但愿把她殺了，一了百了。
到了夜晚，熱鬧了一天的病房沉寂下來，只有內斯塔趁著守衛松懈，從窗臺跳了進來，他就坐在躺椅上守候著她。
內斯塔身材高大挺拔，肩寬腿長，躺椅顯然有些委屈，但是他一坐下就是半個鐘頭沒有動靜。
圖南這才躡手躡腳地下床，來到內斯塔身邊，看到他閉著眼睛，呼吸平穩，她伸出手朝他的脖頸探去。
她并沒有想要害竹馬的意思，當她把他脖頸上的項鏈小心翼翼解下來的時候，只是出于一種不知道要不要鋌而走險的矛盾心理。
“對不起，桑德羅，我現在遇到一個大麻煩，只有你能幫我解決。”
她想用小桑來堵住米蘭隊長的責難，讓那些男人望而卻步，用隊友女友的道德綁架束縛他們，但她不可能真的在米蘭傳出戀情，又不想小桑知道這其中內情，這聽起來很奇怪，但確實如此。
只要她把戒指戴到小桑的手上，就能把責任推到小桑的身上，同時把自己想干的事也嫁禍給小桑。
就算他反應過來，她也可以說是高燒讓她頭腦眩暈，主導了她的理智思維——她不知道做了什么事，這聽起來很合理。
但是，這很有風險，當然，圖南不是怕事后被內斯塔拆穿，而是這種行為背后隱藏的陰險心思讓她有些猶豫。
想起馬爾蒂尼的苦口婆心，還有剛剛邁過的高燒險阻，圖南在心里給自己加油打氣，她決定提前原諒自己一時糊涂犯下的大罪，畢竟自己原諒自己是最輕松的。
明天她會讓小宋鎖緊房門，把吃食裝進籃子里從窗戶遞進來，就像萵苣姑娘一樣，這樣別人想要找麻煩也找不到她的身上。
至于別的，馬爾蒂尼說他會負責處理，那就讓他去處理。
她不可否認自己存著讓米蘭隊長焦頭爛額的陰暗心理。
這件事極有可能會造成一點小小的隱患，但過了這兩天，如果她再語焉不詳一點，行為更謹慎一些，以她對那些男人的了解，他們暫時不會再敢來煩擾她，他們很有可能會去煩擾小桑。
將事情徹底弄清楚需要很久，這段時間足夠她把這個賽季平穩的度過。
不知內情的人不會想到她的身上來，而知道內情的男人不會將事情宣之于口，總體來說，這件事對她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她愿意事后盡可能的彌補小桑，并且向上帝保證從此以后再也不對他做下如此卑鄙惡劣的罪行。
左手是訂婚，這太聳人聽聞了，圖南鼓足勇氣，把指環往內斯塔的右手中指上一套，很好，名花有主，這樣的暗示應該不能再明顯了。
她把項鏈給內斯塔重新戴回去，滿懷心思地躺回床上。
第289章 獨善其身
天剛蒙蒙亮, 圖南在內斯塔堅實滾燙的臂膀里艱難翻了一個身。
卷翹濃密的睫毛眨了又眨，圖南的眼眸中還殘留著剛睡醒的迷茫，她不知道竹馬什么時候跑到她的床上來的, 就這么伸出手, 撫摸著他微微打卷的半長黑發，然后指尖從深邃的眉眼, 挺直的鼻梁滑過性感的嘴唇。
小桑睡著的樣子真像個大男孩似的，然而這絲毫無損于他的男子氣概，誰能知道這個大男孩在賽場上打拼的時候，是個絕對的男人, 幾乎防守地滴水不漏。
最后, 她滿懷心事地摸上箍緊腰肢的大手, 碰到中指指節上冰涼的指環時, 那種折磨了她很長時間的自我譴責又在心里卷土重來。
十幾分鐘后。
“我怎么能這么干呢。”她的嘴里蹦出這樣的字節。
圖南后悔自己一時沖動做下的惡行，但當她想要將指環擼下來時, 手指突然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
“怎么了？圖南爾。”
“……沒什么。”圖南嘴上說著沒什么，視線卻一直盯著銀白色的指環不放。
內斯塔似乎看到了小青梅無法宣之于口的渴望，就這么握著她的手，將指環褪了下來。
就在圖南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卻驚悚地感覺到指環經由她的手, 似乎換了一個方向, 往他的左手戴去。
她連忙握緊指環，再次套進他右手中指的最后一個指節處, 并且死死握著他的左手不松開。
這是一種微妙的過程，在短暫的交鋒中圖南守住了最后的底線, 她一抬頭，恰好撞進竹馬的黑眸中, 在他眼底有小小火焰，燦爛地燃燒著，灼燙進她的心里。
“生日快樂，桑德羅，驚喜是——”
電光火石之間，被燒糊涂的大腦重新啟動了，圖南隱隱約約意識到，小桑不可能這么魯莽，但假如他昨晚沒有睡著，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這個“訂婚”的舉止就很好理解了：他愿意配合她來解決那個未知的大麻煩。
僅僅是一個簡單的戴戒指動作，圖南就被逼到了一個騎虎難下的路上，這個時候，她難道還要因這個卑劣的陰謀再對小桑撒一個明知會被戳穿的謊言，放棄一手造就唾手可得的成果嗎？
她不得不佩服竹馬桑的防守反擊技能，他“斷球”的時候，是那么的不動聲色，在“回傳”之前，還不忘調整球的力量和角度。
圖南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不能停下，她只能把握住這小小的默契，不過話說回來，熱戀已經足夠震懾人心了。
清晨，陽光從走廊照進來，病房旁邊的宿舍門吱吱呀呀地打開，小宋伸了一個懶腰，開始虎虎生威地做八段錦，風中不時傳來颯颯的甩袖聲。
原來有位女急救師負責在夜里照顧圖南爾，但圖南爾以大為好轉的理由推辭過去，他就負責住在隔壁隨時觀察病情，兩個房間之間有搖鈴連接，方便她病情反復的時候隨時支援。
正當小宋八段錦做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一個高大挺拔的影子從病房跳出來，映照在臺階上，影子里還有什么在動。
他警惕地轉過頭，病房門口已空無一人，在遠離病房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內斯塔正沖著餐廳的方向而去。
小宋急忙來到病房前檢查，門鎖還完好無損，沒被破壞，他這才長松了一口氣，米蘭球員太狡猾，他這波屬實是有些杯弓蛇影了。
米蘭訓練場附近的小餐廳。
內斯塔又一次轉動手里的杯子，銀白色一閃而過，身旁作為室友的皮爾洛一動不動，不知是陷入昏睡還是沉思。
而加圖索停下刀叉，有點自言自語地嘟囔，“嘿，阿萊，真妙啊，我想你收到的生日禮物應該不是去當《新婚燕爾》這部綜藝的特邀嘉賓吧？”
僅僅是只言片語，就吸引了附近許多人的關注，舍甫琴科靠在椅背上，深色瞳孔聚精會神地凝視著那枚指環，就像在研究什么有趣味的東西。
在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里，餐廳旁邊射進來一縷陽光，將波狀短發變成淺淺金色，然后在他的右臉勾勒出躍動的光影。
卡卡也抬起頭，小鹿斑比的棕色大眼睛好奇地盯著內斯塔右手中指的指節處。
深棕色的膚色看起來很有運動活力，但最重要的是那上面戴著一枚銀白色的指環。
在萬眾期待中，內斯塔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接下來不是一句備受期待的“戴錯了”，而是“喔，要是他們真能那么做的話，那好極了。”然后面色沉靜地用叉子擺弄著他的羅馬特色豬頭肉意面。
加圖索瞪圓了眼睛，而卡卡快樂的巴西大白牙也像受驚一樣收了回去。
連最淡定的雷東多都往室友組的桌子看過去，在看熱鬧的球員間，有一種強烈的暗流在波動，但更多的是一種高亢的情緒。
“是那個米蘭電視臺的體育頻道主持人嗎？”硬漢斯塔姆的起哄聲就像飛機起飛。
“把她的芳名說出來吧。”這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恭喜！阿萊桑，說一說。”
“阿萊！是誰？”
“桑桑桑……桑德羅！”
男人們覺得自己的兄弟，朋友，伙伴談戀愛這件事就像是歷史上最棒的能量飲料，能讓他們立馬保持精神充沛，甚至是介于強烈的自豪和瘋狂之間。
也不知道他們自豪個什么勁，但世界上沒有比謎底揭曉的這一刻更美妙的感覺了。
因扎吉饒有興致地伸出手，拍了拍內斯塔的肩膀，而這一次，內斯塔終于有興趣從干飯中抬起頭來，在起哄的隊友身后，馬爾蒂尼正和比利走進餐廳。
馬爾蒂尼在隊員們三言兩語的解釋中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沒有提問，他心里知道答案。
馬爾蒂尼環顧眾人，最后視線掃向銀白色的指環上，停頓了一會兒，然后移開。
他清楚圖南爾敢這么大膽，是因為她知道他不會讓她出意外，就這么簡單，今晚她會安然無恙，就算她把事情搞得天崩地裂他也得替她兜著。
3月19日是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等歐洲國家的父親節，這一天也被稱作“圣約瑟日”，內斯塔的生日恰好就是今天，球隊一早就為他送上官網祝福。
小青梅生病，內斯塔根本沒心情出去聚會，但馬爾蒂尼用俱樂部早就準備好的心意說服了他，俱樂部總經理布拉伊達還特意邀請不少足壇名宿來為他錄制生日祝福視頻。
還有不少球迷聚集在派對地點，等著為這個代表了米蘭30%戰力的男人送上第一手的祝福。
大部分球員都出席了晚上的生日派對，圖南只在內斯塔切蛋糕的時候短暫露面，為了完善自己的計劃，她坐立難安，心臟撲通撲通狂跳，當隊員們說起內斯塔的女友時，皮爾洛持續注視她半晌。
圖南想笑笑，卻沒有笑出來，她舉起水杯躲開皮爾洛的視線，然后她看到了舍瓦，他在和身旁的因扎吉聊天，不知道在聊什么，兩個人的神情都挺專注，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沒有抬起眼睛看她。
圖南覺得很奇怪，更多的卻是高興，反而是卡卡，那雙小鹿斑比的大眼睛望著她欲語還休。
圖南接過內斯塔遞給她的蛋糕，她決定從現在開始，把自己當做瞎子，看不到這些如影隨形的視線。
聚會很吵鬧，不一會兒，圖南就感覺頭痛，她需要回去修養。
蹲守在酒店門口的記者們只看到作為主教練的斯蘭蒂娜穿著嚴實，戴著口罩，帽子，在派對上短暫露面，然后又帶著保鏢匆匆開車離去。
不少記者開車跟了上去，發現目的地居然是醫院。
生日派對早早結束，球星們驅車回到住所，到了深夜，米蘭城的街道多了幾輛縱情馳騁的跑車。
《羅馬報》第二天就傳來米蘭教練疾病纏身的緋聞，羅馬球迷們歡欣鼓舞，這個賽季羅馬陷入了接連換帥的動蕩，聯賽表現不佳，反觀米蘭，兵強馬壯，聯賽的尤文并駕齊驅，歐冠也強勢晉級八強，怎么不讓人眼熱。
羅馬球迷們恨不得鼓起能集中所有惡意的長矛一矛刺進米蘭大門上那個巨大的隊徽里，所以米蘭教練生病對他們來說簡直是種值得贊美的意外之喜。
但羅馬隊長顯然并不是這么想，他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電話。
米蘭內洛，柏樹的綠色嫩芽切碎了病房的黃色窗格，有手機鈴聲不斷從窗欞中飄出，而病房里卻空無一人。
米蘭內洛的訓練照舊進行，但米蘭教練因病缺席，只有助教漢斯站在場邊。
從早到晚，幾乎沒有人能找到米蘭教練的藏身之地。
不遠處的米蘭湖，因扎吉撿起身旁的石塊，他略顯平靜地凝望著手中這塊石頭在黃昏的余暉中閃閃發光，接著遠遠響起噗通聲，石塊落入水中，平靜的湖面泛起一陣漣漪。
“是的，桑德羅似乎戀愛了。”
“噢，真的，我才知道，喔喔，這真是個大新聞。”電話那頭的維埃里在短暫的震驚嘟囔后，發出了花花公子特有的疑問，“那個女孩我認識嗎？”
“這是個謎底，波波，你應該去問弗朗西，我想他肯定清楚。”
那坐在湖邊的男人，手肘擱在膝蓋上，棕色長卷發上的光輝隱沒在黃昏中，然后逐漸被夜色吞沒。
第290章 失控的狼王
意甲聯賽第29輪, 羅馬主場迎戰AC米蘭，比賽還沒有開始，奧林匹克球場陷入一片沸騰。
這一次, 播音員在念球員出場名字的時候, 首先念的是主教練孔蒂。
“羅馬歡迎你，如同對一個愛子, 對一面曾為這個城市帶來榮譽的旗幟，布魯諾……”全場球迷起立鼓掌并大聲響應：“孔蒂！”
這場比賽是孔蒂在羅馬上任后的第二場比賽，在一個星期前的奧林匹克球場上，羅馬依靠點數淘汰卡利亞諾, 晉級意大利杯四強。
比賽結束后, 托蒂還興奮地把新任主教練抗在肩上繞著球場跑了一圈, 這個擁有羅馬血液的主教練目前看來確實有兩把刷子。
圖南和孔蒂握手, 這個意大利歷史邊鋒，今年已經五十歲, 卻依舊風度翩翩，透過這雙和藹的藍眼睛，她似乎能看到這位羅馬傳奇曾經波瀾壯闊的球員生涯。
然后一轉頭，她就看到了另外一雙傻乎乎的灰藍色眼睛，來自穿著紅色球衣的羅馬隊長托蒂。
剛才在球員通道里, 她看著莎朗半蹲下去搗鼓他的時尚潮流, 他極其注重自己的儀表，就算在球場上穿著打扮也極有個性：不把球襪拉起來, 讓護腿板露在外面，這個潮流的基調讓全世界的男孩都爭相效仿。
圖南還以為他整理完之后, 會抓緊時間跟她說兩句話，結果他一句也沒有說, 還無視了她，從她身邊擦身而過。
從那個時候起，圖南就隱約感覺到這個家伙好像在生氣，畢竟在比賽之前，她遭遇了羅馬隊長接近一千次電話轟炸，而她一次也沒接。
由于莎朗之前毫無遮攔地炮轟尤文，“我們是十二個人對陣十四個人。”招致意大利足協紀律審查會的調查。
想到意大利足協記錄審查會可能會監聽羅馬隊長的手機，本著比賽對陣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才沒有接托蒂的電話，還特意把手機關機，想著比賽完之后再和他解釋，沒想到他會這么在意。
本場比賽有五萬多球迷到現場觀戰，客場看臺上的AC米蘭球迷大約有兩千多人，雙方的貴賓席上有不少熟人。
羅馬貴賓席上，除了羅馬主席森西和受傷未痊愈的球星，還有一位特殊的客人，羅馬前教練沃勒爾。
自從卡佩羅“叛逃”后，羅馬這個賽季就開始了流水一樣的教練大換班，一開始是普蘭德利因妻子生病辭職，繼任者沃勒爾因球隊成績不佳辭職，沃勒爾的繼任者德爾內里的下場相同，孔蒂這次可以說是受命于危難之中。
而米蘭的貴賓席上也差不多是同等配置，加利亞尼的光頭在燈光照射下，顯得尤為耀眼。
米蘭球迷雖少，在球員熱身時的賽前煙火大戰中，米蘭球迷可以說是先聲奪人，他們放的煙火如同濃霧，籠罩著奧林匹克球場北看臺，以善放煙火著稱的羅馬球迷這次居然相形見絀。
煙火在球場彌漫了大約十分鐘左右才散去，在煙霧中，羅馬以蒙特拉、托蒂和卡薩諾組成的三叉戟頻頻進攻。
孔蒂的確不簡單，他和安切洛蒂當年在羅馬是隊友，所以在戰術上有種一脈相傳的相似性。
一開始圖南真的以為他會以安切洛蒂的“4312”陣型來對付自己，沒想到比賽中他拋棄了羅馬一直以來的短傳滲透打法，而使用零中場的“703”陣型，屯積重兵于后場。
圖南并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到了第13分鐘，米蘭才有機會傳出第一腳射門，卡卡在禁區前沿挑射，羅馬新秀門將庫爾奇將球飛撲出去，成功化險為夷。
上半場羅馬一直占據主動，其重要原因是卡卡被羅馬后衛凍結，而托蒂發揮比卡卡好。
中場休息時間，圖南跟著球員回到球員通道，在進更衣室之前，她還在思考著本場比賽的破局之法，因扎吉和克雷斯波閑聊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祝賀你，好事將近了，婚禮什么時候？”
“五月份。”
“……”
克雷斯波的未婚妻阿萊西婭-羅西是個二十二歲的大學生，早在阿萊西婭-羅西還在念高中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開始了同居生活，如今女兒都已經一歲多了。
克雷斯波從切爾西租借到AC米蘭，也是希望能與自己心愛的女人更近一些，不過這個阿根廷前鋒下個賽季的去向依舊沒有定論。
加利亞尼想要將克雷斯波的合約買斷，切爾西主教練穆里尼奧不知是不是得到了主席阿布拉莫維奇的授意，他向媒體明確表示：克雷斯波租借期滿后必須歸隊，否則AC米蘭用舍甫琴科來換取克雷斯波的永久轉會。
這個要求對米蘭俱樂部的高層來說簡直就是做夢，但舍甫琴科本人的想法顯然無人可知。
就在這時，羅馬隊長又從圖南的身邊擦身而過，這一次他的力道有點大，幾乎將她撞倒，然后頭也不回就進了主場更衣室，把門砰得一聲摔上，幾乎把墻都震塌了似的。
圖南心里剛燃燒起的洶涌怒火猛然一滯，這家伙看起來的確不同尋常。
想到克雷斯波的問題，這些天為了躲避米蘭眾人，訓練結束后就駕車從米蘭內洛出走，一連躲了幾天，根本沒有時間和舍瓦“談心”，她就備感憂慮，轉身進了客場更衣室。
因扎吉拍了拍克雷斯波的肩膀，緊接著也走進更衣室，后者愣在原地，一頭霧水，剛才還在跟他興致勃勃地聊婚禮的布置，怎么一轉眼就變了一副興致缺缺的態度？
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下半場比賽，圖南加強了米蘭的邊路攻勢，由于后場人數囤積，意外陡然發生。
庫弗雷在拼搶中被卡福“亮鞋底”雙腳飛鏟，腿上被踹出血洞后抬出球場。
卡福只獲得了一張黃牌，這是他自己都沒有料到的，羅馬球迷對卡福和裁判帕帕雷斯塔發出強烈的抗議。
孔蒂被迫換上斯庫爾托，他看出圖南有意壓迫左路進攻，于是將帕努奇往左調，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第63分鐘，卡拉澤左路起球，克雷斯波后點力壓帕努奇，門前4米頭球點進遠角，1比0。
第70分鐘，托馬森禁區前沿外腳背分球，西多夫禁區左側搓到后門柱，克雷斯波小禁區角上頭球擊中帕努奇左手，帕努奇被罰下，皮爾洛點球射向中路得手，2比0。
場上米蘭球迷的喊聲經常占據上風，歸根到底也是因為羅馬球迷明白，羅馬已經與下賽季冠軍聯賽無緣。
不管是打平還是逼和AC米蘭，僅僅是為尤文圖斯火中取栗而已。
而尤文不但是羅馬的傳統敵人，現在更有卡佩羅、埃莫森和澤比納三個“叛徒”在那里，羅馬人當然不愿意看到敵人得利。
比賽的第86分鐘，托蒂倒推因扎吉吃到黃牌，球迷們不以為意，兩人雖然是國家隊隊友，但由于羅馬王子曾經搶走皮波的初戀女友，兩人關系一度陷入冰點。
雖然世界杯前的國家集訓，兩人曾經有過世紀大和解，但有這個芥蒂在，他們的交情只能說是一般，談不上多好。
5分鐘后，托蒂又踢翻了國家隊隊友安布羅西尼，這一次他明顯是沖著人去的，連掩飾都沒有，主裁判帕帕雷斯塔直接出示紅牌讓他下場。
在AC米蘭2比0領先且比賽即將結束的情況下，托蒂的犯規根本毫無必要。
吃到紅牌后肯定停賽，托蒂至少將錯過對烏迪內斯的比賽，這對于羅馬是個巨大的損失。
托蒂這次不經意的爆發讓圖南覺得不解的同時也感到非常不安，她一開始認為莎朗是無意犯規，但羅馬王子緊盯著她，一圈一圈地解著纏繞在手指上的繃帶，這個危險動作讓她下意識心生逃避。
這個動作是要干嘛？他為什么要在右手手指綁上繃帶，他的手指上戴著什么？
雖然和莎朗是青梅竹馬，但圖南心里清楚，弗朗西斯科.托蒂從骨子里就不是一個道德高尚的家伙。
從天賦上看他在賽場上驍勇善戰，富有狼王魅力，從天性上看他慷慨，頑皮，即使有些智商欠費，但總歸是有點大智若愚，一般不計前嫌，能夠把敵對俱樂部的球星變成朋友。
然而在很多方面，尤其是對待她的行事作風上，他幾乎毫無道德可言。
甚至可以說是道德淪喪。
圖南相信這頭蠻牛在震怒的情況下能做出任何出人意料的荒唐事，她后悔沒讓受傷痊愈的小桑在比賽中上場。
如果他想要在賽場上做點什么，看臺上那幾百家媒體還在虎視眈眈，她簡直沒法轉圜，消息今晚就會傳遍歐洲，然后迅速發酵。
值得欣慰的是，托蒂犯規后似乎冷靜了下來，還知道和主裁判握手之后再下場，看臺上的羅馬球迷冷靜地接受了這張無情的紅牌，也冷靜地接受了0比2的比分。
最近深居簡出的羅馬主席森西端坐在貴賓席上，但許多球迷并不知道，一條橫幅還是寫給他的女兒：“羅塞拉·森西、巴爾迪尼靠邊站，這就是結果。”
幾天前，羅馬總經理掀起對北方二強的輿論戰爭后引咎辭職，外界紛紛猜測這是森西主席的無奈之舉。
為了維護一開始炮轟尤文的羅馬隊長，過去幾年來一直被北方豪強圍追堵截的森西家族這次突變口風，在職業聯盟選舉中站邊加利亞尼。
這次的利益交換足夠大，羅馬隊長極大可能會免于足協審查會的停賽重責，能像他的隊友一樣，交點罰款草草了事。
終場哨聲響起，米蘭再下一城。
托蒂在終場前最后4分鐘無端端“申請”了兩張黃牌被罰出場，他將缺席下一場的比賽。
下場時，羅馬王子面無表情，沒有憤怒，更沒有焦躁，就仿佛頭腦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顯然，他并不是像在對尤文圖斯的比賽中那樣，在震怒的情況下做出的這一切。
托蒂在想些什么？他為什么要這樣做？托蒂的做法引起了意大利媒體的諸多猜疑。
第291章 發泄朗
米蘭球員們在酒店用餐結束后, 圖南連夜帶著球隊乘坐球員大巴回到米蘭內洛訓練基地，坐在她身后的卡拉澤一直在唱一首民謠，用的竟然不是高加索語, 而是俄語。
卡拉澤和舍甫琴科同為基輔迪納摩的隊友, 連唱的歌都有一種富有生命力的蘇維埃味道，聽得她坐立難安。
比賽之前和舍甫琴科唯一一次私底下見面是在閱覽室, 不過并不是單獨，雷東多還在角落的沙發上看報紙。
當時，圖南正在書架前挑選雜志，舍瓦朝她走過來, 穿著一件純白羊毛衫, 他漸漸靠近, 身影越發高大挺拔, 她立馬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就在她糾結是打電話給小桑還是米蘭隊長的時候，舍甫琴科遠遠地停住了, 他望著她，眼神讓人猜不透，深色瞳孔在陽光的照射下像是清澈的貝加爾湖水。
“現在聊聊嗎？”
“我還有事。”圖南把手機的撥打鍵摸了又摸。
他們默默對看了一分鐘。
“那就等你有空的時候。”舍瓦笑了，笑得怪有魅力的，就像是西伯利亞的風雪, 有種不用呼嘯席卷就能感受到的深沉凜冽, 然后他就拿了一本雜志轉身離開，把成千上萬的揣測和焦慮留給她。
一邊用視線對她窮追不舍, 一邊又對她望而卻步，圖南搞不懂舍瓦到底在想什么, 她站在原地許久，隔著書架看舍瓦的背影, 納悶他怎么這么好說話。
在餐廳的時候，皮爾洛從她的身旁走過，走到圓桌對面坐下，他和內斯塔若無其事的聊天，圖南專心致志地注視著夜宵，幾乎沒有抬起頭，她太緊張以至于有人來到她的身邊說“ciao”的時候，手里的刀叉都顫抖了兩下。
然而皮爾洛沒有陰陽怪氣，也沒有暗示什么，他是如此的云淡風輕，聽到她的刀叉磕在盤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才緩緩抬起視線。
圖南從皮爾洛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絲一毫情緒異常的痕跡，事實上從一個習慣性面無表情的男人臉上確實看不出什么，但她還是松了一口氣，不禁懷疑幾天前她在病房被威脅的事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不管怎么說，球員們的情緒穩定是好事，她只能將這一切歸功于，在足壇，人際關系有固定的規則：當她的身份被證明是隊友的女朋友，就足以緊急叫停一切不清白的關系，讓所有的陰霾泡沫都沉歸于平靜的湖面。
大巴回到訓練基地，球隊原地解散。
這場比賽舍甫琴科、皮爾洛包括內斯塔都沒有上場，按照慣例，圖南應該住在基地宿舍，方便明天一早和其他人一起訓練。
透過窗戶，遠遠看到宿舍樓燈火通明，為防被米蘭隊長跟蹤，圖南等到大家都離開之后，才拿起座椅上的包下車。
當她沿著小路往宿舍樓的方向走時，身后傳來腳步聲，圖南下意識地轉頭。
本該休假回家的皮波不僅沒有像其他隊友那樣去停車場開車，反而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當她停下腳步，他又向前走了兩步，姿態瀟灑，幾乎和她貼在一起。
“你在干什么？”圖南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她試圖在這雙深邃的棕色眼睛里尋找到一絲抱歉的痕跡，但什么也沒有。
“你知道我現在……”她以為自己說得很小聲，幾乎接近自言自語。
因扎吉笑意吟吟的模樣，似乎是聽見了，又像是充耳不聞。
“我在跟著你。”
“哦，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圖南故意側過頭，露出脖頸上戴著的項鏈，項鏈里串著一個戒指，那是小桑照著式樣打造，在他生日那晚送給她的。
“嗯，項鏈不錯，戒指也不錯。”因扎吉將前額被風吹亂的棕色長卷發往后撥，這個動作如呼吸般熟悉，意味著有讓人心生警惕的變態操作。
圖南感到有些眩暈，她后退時腳步一顛，差點跌倒，因扎吉突然伸手摟過纖腰，輕嗅瑩白脖頸，發出一聲深切滿足的嘆息。
他還想低下頭來吻她，圖南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后——推開因扎吉滾燙的胸膛，轉身就跑，幾乎是落荒而逃。
可以說皮波有敬業精神，但絕不能揣測他有道德，每當她有這樣的想法時，他都會身體力行地證明這純粹是無稽之談。
微卷烏發發被風吹得向后，如黑絲絨一般在月光下閃耀，因扎吉雙手插兜，就這么看著她逃跑的背影，忽然，他笑了起來。
四周的樹木在風中呢喃私語。
當圖南來到停車場，打開車門，掏出鑰匙插進車門的時候，魯伊科斯塔還在慢慢吞吞地系安全帶，科斯塔庫塔還在拉車門。
圖南迫不及待地發動車子沖出車道，一騎絕塵。
一眾米蘭球員目瞪口呆，只來得及看到車身一個漂亮甩尾，消失在路的盡頭。
從羅馬返回米蘭內洛基地差不多接近凌晨，圖南開車回到家，夜更深了，除了值夜的李保鏢，其他人都已經陷入夢鄉。
當她來到二樓，手機鈴聲恰好響起，手包被震得嗡嗡作響。
托蒂大步流星地穿過在月光下猶如一座花園的菜圃，跑到排列在屋門兩側的花瓶那里，奔上臺階，掏出鑰匙打開門。
圖南正在一邊開窗戶透氣，一邊和內斯塔打電話，“開車回來還要一個小時，你快點休息吧，別著急回來了，明天還要訓練呢。”
掛斷電話，她抬眸看著夜空，深色的云飄來飄去，就像是一個小孩在踢足球。
“算了，那個腦筋遲鈍的家伙應該睡著了，明天再打電話也不遲。”
一樓，樓梯口傳來保鏢模糊的聲音，圖南沒有在意，保鏢，交談，這些聲音在夜里就意味著安全，她關上窗戶，將手機放到茶幾上，轉身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這時，托蒂已經穿過客廳，將保鏢打發回去之后，他來到樓梯前，拾階而上。
因為女主人喜歡不穿鞋到處亂走，樓梯鋪著毛絨絨的地毯，上樓的腳步聲不會顯得突兀。
羅馬王子的情緒處于極度亢奮狀態，男人在震怒的情況下就會腎上腺激素分泌過剩，即使迎面碰上米蘭副主席加利亞尼，他也會給他送上一份包含著拳頭的請柬，邀請那個光頭佬來參加他和圖南爾的婚禮，他簡直憋瘋了。
幸虧他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人。
臥室門從外向內彈開，咚得一聲撞到墻壁上，圖南杯子里的水灑了出來，她茫然地望向門外，托蒂把門從墻壁里踢出來，反手鎖上，然后朝她走過來。
“弗朗西，你冷靜一點。”圖南一邊向后退，一邊將杯子放在茶幾上，一邊摸手機，托蒂看上去依舊是那副傻里傻氣的樣子，她卻察覺到了致命的冷酷和乖戾，他讓她害怕這彌漫在房間里的緊張氛圍。
“聽我說，好好說，不要誤會，我不接你電話是因為紀律審查會可能會監聽你的手機。”
托蒂根本不聽，他一把脫下夾克扔在地上，“我本來是想和桑德羅決斗十次的，一場決斗解決不了，非得要來十次不可，現在要先來對付你了，寶貝。”
他將她推倒在床上，在她翻身想逃時，拽住纖腰，重新拖到身下，他不管不顧地壓著她熱吻，紅唇被叼住，他的舌頭闖進她的口腔，四處搜刮，席卷著她的小舌頭用力攪動。
圖南驚喘出聲，她感覺到空氣逐漸稀薄，鋪天蓋地的荷爾蒙氣息取代氧氣填滿她的氣管，托蒂的吻變成了吮吸和咬，沒完沒了的窒息襲來，她的血液和頭腦一起沸騰，想要讓他停下來都做不到。
托蒂拉起她的毛衣，金棕色卷發腦袋埋進去，然后啪的一聲，肩帶拽斷了。
“輕點，混蛋，混蛋，你咬疼我了！”圖南一邊抽氣一邊用力推托蒂的手，纖手拼命撓他的脖頸，薅他的頭發。
托蒂將圖南抱在懷里，不住親吻緋紅的臉頰，然后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心形小金盒子，打開之后，從天鵝絨上取出一枚璀璨奪目的鉆石戒指，一下套到她的左手無名指上。
“沒說的，圖南爾.斯蘭蒂娜.托蒂，嘿，寫在結婚公告上多帶勁兒！簡直棒極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讓所有人都恭喜我們了！”
托蒂捉住纖手，十指緊緊相扣，他的左手無名指也戴著一個男士戒指，然后他又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圖南拼命掙扎，但她越掙扎反而讓托蒂越來勁，他用拇指滑開照相機，咔嚓咔嚓，對準交握的手拍了好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
“混蛋，你真的瘋了。”圖南的聲音都哽咽了，但托蒂完全不在乎，他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幾張照片發到Myspace。
“瞧瞧，拍得怎么樣？我的寶貝兒，請原諒你的新郎這傻乎乎的模樣。”
圖南緊緊地閉上眼眸，卷翹纖長的睫毛不停顫抖，“你殺了我吧，當你按下發送鍵的時候，你就從夢想上將我殺死了，我再也做不了頂級聯賽的教練，你還說你愛我，你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
托蒂暴躁地皺著額頭，灰藍色的眼睛緊緊盯著緋紅臉頰上滑落的淚珠。
他真拿她沒辦法！
他也希望摒棄腦子里沖動的愚蠢念頭，他也希望三思而后行，可他無法接受自己這些年的的努力就是為了給別人騰地方，從小時候起，只要一想到圖南爾和桑德羅更親近，他就心痛不已。
托蒂就這么盯著小青梅看了一會兒，突然嫉妒血壓開始狂飆，知道她差點就要在米蘭和桑德羅談戀愛簡直就是一場噩夢，這些天他苦不堪言，心煩意亂，他需要發泄。
托蒂扔掉手機，整個人覆上嬌軟身軀，一只大手扣住圖南的手腕將她固定在松軟的被褥里。
“別抗拒，寶貝，你很快就不會覺得難受了，咱們得做點別的事。”
“唔——”紅唇被堵住。
圖南這次沒有再掙扎，任憑滾燙的大手在她的身上四處摸，身上的毛衣和裙子就像是花瓣凋謝一樣落在了地毯上。
第292章 和我的沒法比
李保鏢聽到樓上傳來一聲悶悶的響動, 然后是噼里啪啦的聲響，這次他再也不能再當做沒聽到，只能再次打開門, 朝樓梯走兩步, 側耳聽著。
房門的隔音效果很好，只有窗戶處似乎飄來幾聲爭吵和嗚咽, 一開始很清晰，然后漸漸弱了。
李保鏢看了一眼沉睡的妻子和孩子，咬了咬牙，還是來到走廊, 出于尊重雇主隱私的職業習慣, 他來到二樓樓梯口, 就不再往上走。
“這個是什么？”托蒂拽掉了瑩白脖頸上的項鏈, 連同戒指一起扔在地上，“你知道我能做出來什么事, 我勸你當心一點，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敢背著我偷偷談戀愛，我就把他變成綠帽子王！”
綠帽子王，真是駭人聽聞，虧他想得出來。
圖南想說只是權宜之計, 但她明白這一根筋的家伙現在什么也聽不進去, 就算聽進去，他也不會理解她現在的處境有多復雜, 米蘭隊長幾乎是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只能沉默以對。
小青梅的敷衍態度簡直讓托蒂失去了冷靜。
當他在集訓的時候，波波告訴他, 桑德羅談戀愛了，他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妙。
“桑德羅把咱們都瞞住啦, 他還真是有一套，皮波說他好事將近，你知道他的女朋友是誰嗎？”
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好像之前還被逗得哈哈大笑的弗朗西斯科.托蒂是另一個托蒂。
不論有什么特權，足球運動員都是普通男人，就算足球是競技最激烈的比賽也沒什么不同，在被小青梅一聲不吭掏出紅牌罰下的那一刻，他有可能做出任何舉動，包括最極端的舉動。
一想到這些天，打不通手機，托蒂本來就極為不安，遭受不公平的判決被罰下場更是讓他怒火中燒。
現在她居然這樣一副不愿意解釋的曖昧態度——托蒂幾乎是把衣衫不整的圖南拖拽著抵在窗前，金棕色卷發腦袋氣勢洶洶地埋進瑩白脖頸，他是如此的不成熟，即使對他愛的人也如此粗暴對待。
“我們什么都做了，你憑什么只想著和他談戀愛不跟我談？”
圖南很快就被他咬得受不了，“我說了沒有，沒有談，你還要我說幾遍。”
咔嚓，空氣中傳來窗戶被關上的輕微聲響，所有的聲音都被關進密不透風的籠子里。
現在什么都聽不到了，李保鏢趕緊轉身下樓，但是他總算弄清楚雇主只是在吵架，而不是一場可怕的綁架或者強迫行為。
光線昏暗的房間里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安靜，整個地板嘎吱嘎吱作響，幾乎要朝著一樓塌陷下去。
“別覺得難受，寶貝，這都是你應得的，你早就把我的心折磨得痛苦不堪了。”
進了一“球”之后，托蒂依舊沒能平息心中的怒火，但他漸漸回過味來，小青梅和惡毒的竹馬談戀愛在他看來毫無邏輯，他們上個月在一起的時候狀態正好，她卻在他們感情好的時候將他紅牌罰下？
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你這個……蠢蛋。”說到這里，圖南就停了下來，纖手攀住窗沿，指尖用力到發白，她難受得兩條腿都在顫抖，強忍著戰栗和眩暈，“……蠻不講理。”
金棕色卷發迫不及待地埋進瑩白脖頸，“我要吃勝利蛋糕上的小櫻桃了噢。”
圖南臉頰緋紅，晶瑩的汗珠從額頭上流下來，哽噎的聲音仿佛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一樣，“臭不要臉的混蛋……”
圖南充耳不聞，好吧，他承認，在親熱的時候他表現得像個混蛋，但那只是熱身時的小俏皮。
他太想用新花樣進她的球了，在他猶猶豫豫該用什么方式踢球的時候，她總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一球接著一球，將真實的意圖一直隱藏到她昏昏沉沉的那一刻，他幾乎肯定自己能夠罰中任意球的那一刻。
每次成功后，第二天早上，他都會得意揚揚地告訴她，“昨晚你享受的不得了，是不是，寶貝，下次我們再試試那個……”
“你真是瘋了！”
“我愛你，我的寶貝兒。”
然而每次比賽下半場，她總是力不從心，支撐小球網的可愛門柱總是搖搖欲墜，但他的能量在那個時候迸發的最激烈，客觀的說，他狀態正佳，她軟得像水，他做一切事情她都沒法說不，這就是在激發他的斗志。
況且機會就在眼前，他根本沒得選擇：那一刻罰進任意球的渴望決定了他的腦子。
雖然事后總會付出點代價，她漂亮的小指甲總是會撓來撓去，他的下巴就像是遭遇了火星子。
因為這事，他遭遇了隊員們不少調侃和背后嘲笑，當他在臉上貼上創可貼的時候，安東尼奧會在他面前笑得肆無忌憚，他有的時候真會抑制不住沖動給他一腳。
當然，只是在玩鬧，因為踢一腳是場下可以接受的“犯規”。
他愛圖南爾給他的印記。
下次他還得繼續研究新的進球姿勢，不管是任意球，還是點球，是用勺子，還是什么別的，總是得有新意，要不然他就會變成小青梅心里永遠的牛皮大王。
沒錯，還是一個大號的牛皮大王，畢竟球網對他來說是有點迷你。
非常迷你，小球網和大足球，聽起來是有點沒道理，但她享受得不得了，這都是他的功勞。
好吧，至少有一部分時間是享受到了。
到了后半夜，圖南幾乎昏睡過去。
讓他夜不能寐的事態終于平息了，托蒂在緋紅臉頰上用力啾咪一口，如果圖南爾真的和桑德羅談戀愛，她絕對不會讓自己碰。
前些天他還痛苦不堪地讓安杰洛和詹卡洛來給他出謀劃策，怎么光明正大地給桑德羅戴好綠帽子，現在想想真是一場虛驚。
但是為了讓小青梅委曲求全的這場比賽能踢得更賣力，他不得不繼續“憤怒”下去，他得讓她明白，他是一個勇于沖鋒的羅馬戰士，而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進球機器。
一球又一球。
直到小球網像往常那樣堆滿足球，然后向他發出一張超速紅牌警告。
第二天早上，圖南從一種難以言喻的酸痛中醒過來，她付出了驚人的代價安撫發瘋的莎朗——全身上下都散了架。
良久之后，圖南隱約感覺到有一條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壓著她的腰，賽程緊密的時候，莎朗每兩個星期會跑到米蘭來一趟，空閑的時候一個星期一次。
當她在米蘭的時候，這個家伙會在羅馬干什么事？現在她總算知道了，他簡直像一頭餓狼。
金棕色卷發腦袋還在意猶未盡的這拱拱，那咬咬，就像是還想讓她熟悉他的擺弄，然后繼續為進球做準備似的。
圖南用盡吃奶的力氣抬起沒有知覺的胳膊，把手上的訂婚戒指捋下來，扔到托蒂的胸膛上。
“還給你。”
戒指從緊實的小麥色胸肌上滾落下來，托蒂也不惱，他拿過戒指，灰藍色眼睛傻傻地盯著項圈，絞盡腦汁地想該把它留在哪里，看到窗邊掉落的項鏈時，他有了好主意，放開懷里的小青梅，翻身下床。
只是剛翻個身的功夫，滾燙的胸膛又從身后貼了上來，圖南還沒來得及醞釀怒火，脖頸上就是一涼，托蒂竟然將項鏈重新給她戴上了。
他真是有想象力，這根項鏈里串了兩個戒指，只要稍微一動，兩個項圈就會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的清脆聲響。
圖南：……她敢肯定，這家伙根本沒想過她戴著兩個戒指被媒體拍到會在意大利足壇引起什么樣的軒然大波。
托蒂送別小青梅去上班，為了避免輸球后招搖過市被米蘭記者抓住把柄，他沒有著急開車離開，而是蹲在臺階上，研究著草地上的車轍，輪胎印很深也很寬，是跑車的痕跡，但胎面上的圖案讓他感覺陌生，正在他眉頭緊鎖頭腦風暴的時候，接到了維埃里的電話。
“嘿，弗朗西，桑德羅的女朋友你見到了嗎？感覺怎么樣？”
“噢，就那樣，只能說沒什么特別的。”托蒂還在忙著當福爾摩斯.托蒂，他用手指蘸了蘸被碾碎的草汁，汁液還很新鮮，憑借著敏銳的本能，他能夠猜出有人開車在這里逗留了很久。
“你見到她了？”
和我的沒法比。”
“你的女朋友，什么時候？不會也是我不認識的女孩吧？”
托蒂的注意力也重新被拉回到對話中，“唉，這個我就不能告訴你了，總而言之，我的寶貝對風流的男人可沒什么好感。”
維埃里：……
羅馬王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總喜歡暗搓搓秀恩愛的同時，對所有試圖窺探他寶貝的男人來個“善意的挑釁”。
“就這樣，等我們訂婚的時候我會給你送上請柬的，再見，波波，回頭見。”托蒂著急掛斷電話，打給內斯塔求證這些車轍的痕跡來源。
“回見。”
掛斷電話之后，維埃里捏著手機，他有點懷疑人生，幾個月前還在對圖南爾窮追不舍，情意綿綿的兩個男人，怎么突然之間全都變了一副樣子？
但同時他又有些蠢蠢欲動，既然這兩個竹馬都移情別戀，有了全新的感情生活——作為一個意呆梨男人，在他看來是非常正常的。
那關于他那令人尷尬的生理嗜好就再也沒有例證，他是不是也有資格接過追求圖南爾的接力棒，做個最后得利的漁翁？
……
回到米蘭內洛基地，圖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趁著保鏢泊車的時候，解下那條項鏈，塞進手包里。
她懷疑球隊里有一個人形監控攝像頭，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會記錄下來，然后添油加醋地轉述給羅馬城的留守兒童莎朗。
與其把莎朗的戒指拿下來，造成不必要的“折磨”，還不如這樣最保險。
第293章 訓練場的宣誓主權
宿舍外, 天空湛藍澄澈，樓道走廊時不時傳來腳步聲，但是環形庭院前的長椅上卻很少有人經過。
平常圖南不喜歡在環形庭院的長椅這里逗留, 尤其是在這種冷嗖嗖的早晨, 當她沿著臺階向上走時，只覺得渾身發麻, 兩腿發酸，昨晚莎朗像一頭發了瘋的蠻牛，在她身上留下了粗野狂熱的痕跡。
這些痕跡殘留到現在讓圖南受了不少的罪，但她邁著慢吞吞的步伐忍到了臺階前, 這里沒有人, 比她預想的好得多, 只要抬起腿, 走上去，然后重復這個步驟——
“你的項鏈忘記戴了嗎？”內斯塔清朗的聲音從距離很近的身后傳來。
圖南轉過身, 感覺就像做賊被抓到了，“……在我的包里，我打算等會……”
內斯塔走過來，縮短了他們之間最后的距離，他先是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 像是確認她高燒完全褪去了, 然后大手落在纖腰上，微微收緊。
他的臂力驚人, 很輕松就把圖南單手抱上臺階，就像她沒有重量似的, “親愛的，去宿舍, 我幫你戴上。”
圖南在心里倒抽著氣，只感覺腰痛得像一顆被徒手擠壓榨汁的檸檬，她開始手忙腳亂地掙扎，“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越是掙扎，結實有力的手臂越是將她箍得更緊。
簡直將她勒得靈魂出竅。
男人在早晨果然受到本能的強烈驅使，竹馬桑不再溫柔體貼了，他簡直要把她勒死了！
圖南很快就失去最后的抗爭力氣，她無力制止這痛苦的折磨，于是只能聽天由命。
小桑平常不會在外面這么抱她，就算抱她也有緣故，他的親昵行為事如此反常……或許保羅.馬爾蒂尼就在某個地方觀察著他們呢？
敏銳的第六感催促她苦中作樂地抬起頭，望向頭頂那扇窗戶，那里沒有人，但可怕的是，窗戶微動，還半開著。
圖南驀然瞪大眼眸，她心里猛然一驚，誠然她受了很大的罪，也由衷地感到慶幸。
這事聽起來是有點荒唐，但歐冠四強賽抽簽抽到國際米蘭之后，米蘭隊長干的全是讓她提心吊膽那一套：她的恢復情況如何，病房里有什么人進出，她在辦公室做什么，進進出出的記者……
在被放到臺階上的時候，圖南瞅了一眼內斯塔，由于他剛才讓她受罪的行為，她對竹馬桑產生了一種驚疑不定的敬畏心理。
他的面容很平靜，還貼心地伸手來擦她頭上的冷汗，根本看不出沉靜的本性下是否隱藏著難以壓制的風暴。
該死，她剛才應該先好好觀察小桑的，他簡直太可怕了。
《羅馬報》覺得手推因扎吉，腳踹安布羅西尼，羅馬王子對米蘭的犯規已經相當克制。
畢竟羅馬對陣尤文圖斯的比賽中，雙方犯規高達七十二次，幾乎創造了意甲比賽的犯規次數記錄。
尤文賽后，托蒂聲稱皮耶羅在比賽中率先拳打庫弗雷，才引起庫弗雷的巴掌反擊，皮耶羅并不是什么公平競爭的典范。
不僅把尤文圖斯從主教練卡佩羅到隊長皮耶羅炮轟了一個遍，他甚至還說讓尤文和卡佩羅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但對陣米蘭比賽結束后，羅馬隊長罕見得有些啞火，他雖然沒有改變對于米蘭和尤文聯手壟斷意甲冠軍的指控，但卻對米蘭教練是否有破壞公平競賽嫌疑這件事“顧左右而言他”，在記者緊追不舍提問時，更是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羅馬和尤文圖斯一向勢同水火，所以這次《都靈報》的標題簡直引人發笑：斯蘭蒂娜打哈欠的時候，托蒂會給她蓋上被子。
通過對兩人私交的調侃，來辛辣諷刺羅馬隊長對待兩位仇敵球隊的雙標態度。
報紙一出，情況出乎意料，羅馬球迷不僅沒有和尤文球迷發生沖突，反而極力呼吁羅馬隊長將米蘭教練趁早泡到手，他們表示像斯蘭蒂娜那么冷艷的美人正適合拴住自家死心眼一根筋的“大寶貝”。
托蒂在小青梅身上胡作非為了一夜之后，又打電話給惡毒竹馬桑德羅，一番挑釁之后才講出奸夫的意外線索。
他意氣風發地開著車回到羅馬城，回到球隊訓練中，當他拿起報紙，看到標題頭腦發懵了一瞬，他給小青梅蓋被子的事都被狗仔發現了？
他開始感到振奮不已，這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唯一的缺陷是該怎么跟寶貝解釋。
但很快，報道的內容證明只是空歡喜一場。
……
《米蘭體育報》：歐冠米蘭德比時隔兩年再度上演。
米蘭內洛，訓練場。
守門員教練德爾菲洛正在投擲界外球，幫助迪達練習定位球處理，圖南站在場邊，看了一會兒。
歐冠德比在即，這幾天這樣的室外單獨加練很常見。
歐冠四分之一賽抽簽的時候，她極力想要避開國際米蘭，但最后祈禱失效了，米蘭終究還是要和國際米蘭對上。
當皮球從遠角飛過來時，身著綠色訓練球衣的巴西守門員狠狠擊球出線，看起來有一種野性的魅力。
自古以來，黑人的彈跳力強，反應敏捷，但卻很難出頂級門將，因為他們不能夠長時間集中注意力，但迪達沒有這樣的困擾，他身體里的黑人血統連一半都不到。
圖南讓阿比亞蒂上場，把迪達換下場休息，當迪達朝她走過來時，遞給他一瓶水，“今天狀態不錯。”
“還成。”迪達咬開手套，才樂呵呵地拿過水瓶，他身材高大，不算黝黑的皮膚有一種健康的運動活力。
如果說皇馬是世界足壇的首富，巨星和名帥一個個都對伯納烏球場趨之若鶩，那么米蘭就是不折不扣的高富帥，隊內帥哥云集，就算是擁有黑人血統的門將，長得也不賴。
“比賽的時候，如果有人從看臺上扔煙花棒下來，不要去撿。”守門員的訓練和球員的訓練是分開的，事實上，圖南到這里來，就是為了和迪達說這句話。
冠軍杯與聯賽中的德比氣氛，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聯賽的米蘭德比，只是一場比賽，大家爭奪的只是3分，而冠軍杯則不同，這是你死我活的較量，一方晉級，另一方就要出局。
雖然米蘭和國米球隊中的很多球員是朋友，比如加圖索和馬特拉齊，馬爾蒂尼和維埃里，但是兩年前的冠軍杯交鋒中，讓米蘭隊長鼻骨骨折的那一肘正是來自好友維埃里。
原來的歷史中，這一次歐冠德比次回合，迪達被高空拋落的煙花棒砸傷肩膀，這一次意外讓他接下來的幾年時間內幾乎遭遇職業滑鐵盧。
如果不是會違反比賽規則，她甚至想讓迪達躲到看臺上去。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迪達還是點了點頭。
另一塊訓練場上，米蘭的球員們正在訓練傳球策動，漢斯和斯諾克都在場上調度，脖子上掛著銀白色的口哨。
圖南不是一個會坐在象牙塔里拿著直指揮棒的教練，她平日里都會參與訓練，但坦白地說，教練組的技術成員們經驗足夠豐富，而她只需要對訓練的細節進行精雕細琢。
一共七個人的技術團隊，她把指揮訓練的很多職責都下發出去。
不管是漢斯還是斯諾克，他們在各自的領域做得很好，能夠很好地彌補她在經驗方面的不足，專業的事情專業的人來做，畢竟有些東西，就算是執教100年也學習不到。
球員們日復一日的投入訓練，雖然每次訓練時間都很短，但也不可避免地會感到厭煩，每當他們看起來有點不耐煩的時候——頻繁下場喝水或者發呆，摸魚，掀開球衣，摸頭發，摸球褲，圖南都會想盡辦法讓訓練課變得有趣味，就像是現在。
讓防守和攻擊的雙方戰線推到中路，進行基于防守的三種傳球方式，第一種是打最后一道后防線的長傳轉移球，門將迪達足夠出色，站位離球門足夠遠，他可以直接將球斷下。
然后是跨越半場的高空傳球，速度極快的中衛，總是能夠很及時的將球攔截下來。
第三種是中路短傳滲透傳球，中場加后衛的搭配，總是能夠搶下球權。
門將站位合理，再加上防線使用得當，這就是防守反擊戰術能夠奏效的效果。
在進行第二項趣味訓練的時候，圖南看著內斯塔上演速度與激情，將球瀟灑地踢出界，然后他屈起手指，親吻了一下戒指。
他的吻和平時吻她的時候不一樣，帶著點大男孩的幽默和調皮。
但這一刻空氣爆炸了，周圍男人的跑動靜止讓時間停止了一下，然后歡聲笑語慢慢恢復正常。
但還是有好幾道視線直接朝她而來，微風拍打樹葉的聲音呼應著圖南的心跳，她盯著內斯塔球褲上的紅黑條紋，不曉得應該怎么辦，做些什么。
腦海中浮現出竹馬少年時的模樣，穿著淡藍色的球衣，瘦瘦高高的，額前卷毛飄來飄去，剛進入青春期的男孩子沒有他那么呆萌羞澀，以前她常常為小桑的呆萌感到困惑，現在她一點都不困惑了。
他絕對是故意的。
圖南忍不住想笑，氣氛越是不對勁她越想笑，余光看到馬爾蒂尼動了動腿，她又緊張起來。
自從被馬爾蒂尼嚴厲的話所嚇，遭遇了連日的高燒之后，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意志沒那么堅定，于是在心里悄悄投了降。
米蘭隊長在病房前體諒了她情有可原的感情墮落，因為他終于意識到這并非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但她沒忘記這個原諒是有前提的。
“ricky，你過來，我們來練習一下射門。”圖南決定把訓練權重新交給漢斯，她彎腰撿起一個皮球，然后看向屁顛屁顛跟上來的卡魔耶。
第294章 米蘭歐冠德比首回合
《泰晤士報》：米蘭雙雄歐冠德比在即, 米蘭城球迷率先掀起對抗狂潮。
辦公室露臺，圖南在欄桿前眺望，宿舍二樓的燈光有不少還亮著。
明天就是對陣國際米蘭的歐冠比賽, 今晚的休息非常重要, 但大多數球員都睡不著。
早些的時候她還看到有不少人去隊醫那里開藥，踢一場如此重要的比賽球員們身上背負的壓力顯然不小。
她身上背負的壓力也不小, 執教米蘭這樣實力強勁的球隊，圖南最大的要求就是拿下歐冠，她的目標很明確，巴西國家隊主教練。
為了取得執教資格, 她需要不惜一切拿下能讓一個女帥登頂世界杯賽場的榮譽——俱樂部層面堪比造神的榮譽。
但是比賽到了現在, 難度系數不斷升級。
如果說在小組賽主場對頓涅茨克一戰中, 球隊更多靠的是比對手高出一大塊的整體實力勝出的話。
那么在這幾場越來越難打的比賽中, 米蘭靠的更多是滴水不漏的防守和中場控球。
助教漢斯和技術主管米切利斯也失眠了，他們就坐在圖南身后的沙發上, 推演著明天比賽可能會出現的一切意外。
最后，米切利斯將話題拋給欄桿旁憑欄遠眺的女人，“皮波不能上場，舍瓦這場首次復出，狀態不能保證, 這兩場比賽恐怕是這個賽季最難打的比賽了。”
由于教皇去世, 上周的意甲聯賽沒能夠進行。
圖南默默摩挲著欄桿，微風吹起她的微卷長發, 她看著遠處的璀璨煙火，那是國際米蘭死忠球迷的徹夜喧鬧, “所以我們現在最強大的武器就是中場和后衛線的默契。”
面對實力幾乎相當的對手，又是同城死敵, 她似乎提前聞到了明天比賽的濃重硝煙味。
米切利斯還在琢磨著圖南話中的意思，“這場比賽，你是想要把防守做到底？”
按道理來說，所有球隊的主場成績都會比客場成績要好，主場比客場更容易取得進球，但攻擊得多了，也更容易失球，而且對手取得客場進球更有優勢。
所以大多數球隊都會在主場采取穩妥防守，雖然進攻受到影響，但至少能夠確保把守球門的程度足夠牢固。
如今的五大聯賽有一個定律，那就是聯賽領頭羊們都是聯賽中丟球最少的球隊，這難道是一個巧合？很明顯不是，這只能說明，防守在現代足球占據重要地位。
克魯伊夫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創造了巴薩三叉戟，自此開啟了快速短傳滲透的戰術時代。
如今正值青春改革的曼聯和巴薩在戰術層面有種相似性，但卻在歐冠中屢屢受挫，對陣米蘭兩場比賽，中場幾乎漏成篩子，原因就在于防線不穩，導致攻勢屢屢碰壁。
圖南轉身看了米切利斯一眼，這場比賽，她當然不只是依靠球隊的防守讓禁區變成銅墻鐵壁，從而和國米打陣地戰，逼迫對手先露出紕漏。
她依靠的是另外一個容易忽略的點：中場的創造力。
國際米蘭的中場看似非常全能，個個都是能攻善守的好手，實際上卻缺乏能夠調度米蘭防守力量側重的突破點，簡而言之，缺乏創造力。
相比較下來，米蘭的中場職責分工更為明確，最重要的是，擁有一個能夠在陣地戰中指揮調度的大腦。
“不管是調度傳球還是定位球戰術，我們都要打曼奇尼一個出其不意。”
經過圖南這么一番分析下來，米切利斯恍然大悟，他不由得開始反思加利亞尼讓他來監督并梳理主教練的戰術思路是否多此一舉。
他真佩服這位年紀輕輕的主教練，這十幾分鐘，除了問問題，就只剩下點頭了。
漢斯拿起首發名單，又仔細看了一遍，“我們的后防線是否還需要再臨時調整？卡福重新歸隊，內斯塔傷勢剛剛痊愈，尤其是內斯塔，梅爾斯曼說他的膝蓋不能堅持滿場，否則會有傷勢復發的風險。”
梅爾斯曼是米蘭隊內的首席隊醫。
“不管是卡福，還是內斯塔，都必須要上場。”煙花秀結束了，圖南回到房間，反手拉上落地窗門。
體育競技的賽場最先考慮的勝利最優解，然后才是私人感情，面對國際米蘭這樣的強隊，她不能用勝利來冒險。
迪達、馬爾蒂尼、斯塔姆、內斯塔、卡福，世界上也許找不到比這更強的防線。
“兩支意甲球隊的強強對話，比的就是防守，后防線是最不能出紕漏的一環。”
在追求進球的同時，要確保米蘭不能率先失球，在以防守見長的對手面前一旦丟球，追回一球將遠比反擊進球難度大得多。
米切利斯連連點頭，他覺得圖南爾的思路如此周全，如果加利亞尼在這里，點頭的動作都不會比他做得更有節奏感。
圖南拿起茶幾上的首發名單，把它們夾到文件夾里，“名單我帶走了，祝你們今晚有個好夢，晚安。”
球員成熟的好處就是，不需要在比賽前開動員大會更多地激勵他們，因為他們不會輕易地被對手的挑釁策略擾亂心智，一切準備就緒，她得早點回去睡覺，畢竟賽場上風云變幻，戰術的效果如何，還要看具體的應用。
漢斯和米切利斯對視一眼，兩個中年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一種心照不宣的苦笑，這個關鍵的時候，誰還能睡著？
他們都有點后悔沒有從隊醫那里弄點安眠藥物了。
2005年4月7日，圣西羅球場人滿為患，全場六萬八千多球迷擠滿整個看臺，看臺上隊旗飄揚，主場球迷們伴隨著氣勢恢宏的開場音樂放聲合唱，氣氛非常熱烈。
開場儀式結束后，隨著鏡頭的移動，身著白色戰袍的國際米蘭球員開始挨個和裁判組握手，緊跟其后的是身著紅黑球衣的米蘭球員。
“看來這場米蘭的德比大戰會是一場精彩的對決，特別是對于雙方球迷來說，都期待著在這場比賽能夠打出自己的水準……”
“是，這場德比賽，球員和球迷的心態都是一樣的，都希望自己能夠取勝。”
賽場邊，兩位主教練分邊而立，曼奇尼雙手插兜，嚼著口香糖，一副胸有成竹的態勢。
圖南抬起手腕，通過看手表的時間，來化解這種開場前的心理壓迫戰術。
現在恰好是晚上八點45分整。
舍甫琴科傷愈復出，因扎吉受傷不能上場，她使用了舍瓦搭配克雷斯波的442陣容，馬爾蒂尼出任左邊衛，斯塔姆和內斯塔組成中衛組合。
慶幸的是，該著急的另有其人，米蘭鋒線受損的同時，曼奇尼的鋒線遭到了更大的沖擊，阿德里亞諾受傷，由克里斯出任前鋒。
解說員對兩位主教練的表現進行一番深入淺出的解讀，“雙方教練，不管是曼奇尼，還是斯蘭蒂娜，兩個人看起來都是信心滿滿，雖然都是同樣的陣容，但這兩個隊目前狀況不一樣，戰術可能也不一樣。”
“是，斯蘭蒂娜，這場德比雖然說少了因扎吉，但是前鋒的火力對她來說也不算弱，反而國米少了阿德里亞諾影響確實比較大。”
教皇約翰保羅逝世，賽前全場默哀一分鐘，然后上半場比賽開始，主裁判吹響了比賽開始的哨音。
前幾分鐘，圖南讓卡卡和卡福在右路進攻，不斷給國際米蘭的防守制造壓力。
卡卡的突破能力不用多說，卡福的狀態也保持得不錯，技術全面，速度體能都很好，所以他在攻防之間能夠做到基本平衡，右路傳中的威脅對國際米蘭的威脅很大。
被拉扯防線幾分鐘之后，曼奇尼很快做出調整，讓貝隆加強了對卡卡的牽制，整個中場都往前壓。
國際米蘭很快重新穩住局面。
雙方在中場攻防均衡的情況下，AC米蘭依靠皮爾洛的后場調度占據了場面的微弱優勢，這就和圖南賽前設想的情況基本相似。
但國際米蘭的攻勢一直很積極，克魯斯不斷突入禁區，終于在比賽開始第9分鐘，創造了一次定位球機會。
圖南看著米哈伊洛維奇站在距離球門前28米的罰球點前，心里感覺到了一絲壓力。
米哈伊洛維奇賽前曾經自信發言，“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厲害的任意球手”，雖然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他的任意球技術確實非常厲害。
帶著曼奇尼的期待，米哈洛維奇后退了兩步，快速助跑向前。
觸球，罰出。
圖南屏氣凝神，看著那條彎道弧線，直掛球門左上死角，一身綠色門將服的迪達飛身撲救，不負眾望地將球撲出底線。
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神級撲救，她松了一口氣。
客場看臺上發出一陣懊惱的喊聲，曼奇尼失望地揮了揮拳。
解說員也為這個任意球感到由衷的遺憾，“哎呦！這個球打的真是很有威脅啊！基本可以說是全場至今為止最威脅的一粒進球。”
評議員緊接著說，“米哈伊洛維奇的左腳任意球確實有他自己的獨到之處，在中路45度方向，迪達如果不做這種飛身快速撲救的話，這個球就是在死角上進去的。”
阿德里亞諾在場邊觀看，那迷茫的小眼神，被屏幕前的球迷們戲稱為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295章 第一輪結束
國米在前30分鐘用定位球給AC米蘭造成了不少的威脅, 而反過來，西多夫在左路的進攻頻頻受挫。
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教練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完全掌控球隊在賽場上的節奏。
換句話來說, 西多夫被封鎖, 他的夢游并不在預料之中，圖南只能臨時調整進攻側重, 讓卡卡配合卡福在右路打開局面。
“比賽進行到三十分鐘，比分仍然是0：0，國際米蘭的進攻，第一點就是利用馬丁斯的速度, 第二點就是定位球, 這兩點AC米蘭一定要控制好。”
圖南雙手插兜站在賽場邊, 米蘭的藍色教練裝穿在身上別有一番風情, 惹得電視機前的球迷們一陣鬼哭狼嚎。
但教練一旦站在賽場邊，就代表球隊目前的情況有些棘手。
解說員程斌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 這場關鍵的德比戰進行到現在，雙方共有十八次犯規，對雙方球員來說都是一場艱難的攻堅戰。
嘉賓指導李元魁點了點頭，“當然AC米蘭的進攻，現在看局面還沒有打開, 斯蘭蒂娜她右路進攻比較多, 國際米蘭也在進攻右路，卡福那個地方是個吃力點, 內斯塔補卡福里側的空擋，補了幾次, 補的是不錯的。”
“是，只不過AC米蘭現在右路進攻還沒有完全滲透好, 左路進攻呢基本上也沒有，當然也與西多夫開賽以來到現在，球處理不太好有關系，他不知道是發揮不好還是讓對手給制約住了，總體來說，發揮的很一般吧。”
“所以雙方雖然都是用了442陣容，但是前鋒線上，雙前鋒的威力都還沒有真正的發揮出來。”
曼奇尼轉頭和身旁的助手在交談，看他臉上的神情，似乎對如今中場混戰的場面不怎么擔心。
但實際情況卻是——
“我以為她想要在主場進球。”面對一個防守如此密不透風，反擊也不愿意把戰線往上壓的對手，曼奇尼顯然十分頭疼。
時間到了第44分鐘，國米的法瓦利左邊路低傳克魯斯。
克魯斯在卡福和加圖索的夾防下突施冷箭，還好迪達注意力高度集中，迅速做出撲救動作，將球封出遠門柱。
“射門！哇，今天要不是迪達表現不錯的話，AC米蘭的球門要不保了！”
“是，克魯斯這球，確實他的腦子反應很快，停過來轉身原地起腳打后腳，幸虧迪達早有準備，如果稍微注意力不集中的話，這就可能難以撲救了。”
然后比賽剛過去一分鐘，米蘭的反擊開始，上半場補時階段剛開始，皮爾洛就被克魯斯放倒在禁區右側。
睡皮重新整理了球襪，鏡頭掃過他那張睡意惺忪的臉，起身后他親自主罰任意球。
此時的解說員還沒有意識到皮爾洛想要干什么，他的語氣稀松平常，“犯規次數，雙方加起來一共二十五次，皮爾洛這一下摔得夠狠的，比賽到現在克魯斯可能也有點情緒了。”
皮爾洛就這么站在罰球點前，紅黑球褲上還沾染著翠綠的草汁，有點滑稽的優雅。
嘟——哨聲響起。
他抬眼看了一眼球門前的隊友，舉重若輕的起腳，觸球。
皮球罰出后恰好略過米哈頭頂，就像是經過精確計算的高度，科爾巴的身高也觸及不到。
有的時候，意識到非凡時刻的一剎那，人就會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很少有人關注這個神秘的細節，因為這一刻和以前的很多個時刻沒什么區別，只有解說員能身臨其境地感受到這樣激動人心的非凡時刻。
斯塔姆在科爾多瓦身前搶先將球頂入網中。
“gooooal！”
“射門！球進了！斯塔姆在小禁區前把握住了機會！！”
球迷們的歡呼聲震耳欲聾，斯塔姆拍胸怒吼，展現出了荷蘭后衛的硬漢風采，然后他就淹沒在撲過來的隊友中，脖子上掛好幾個，懷里抱好幾個，最后就連鏡頭還能拍到的光頭都慘遭內斯塔大手蹂躪。
“這球罰的也好，這個定位球啊，要說AC米蘭上半時對國際米蘭威脅最大的進球就是這個，最好的這一次就是定位球，這個任意球罰的確實平，快，過了米哈伊維奇后，球速太快，科爾多巴這身高也頂不上，正好斯塔姆頂上。”
“皮爾洛先前那個直接射門任意球沒罰好，這個傳中罰的確實好。”
在上半場補時階段進球，圖南十分動容，皮爾洛罰丟任意球之后，她把目標放在了點球上，沒有想過進球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是一種意外驚喜。
但她沒有在鏡頭面前表現出來，德比戰中的表情管理也是心理戰中的一環，需要做到恰逢其時。
而另外一邊，曼奇尼嚼口香糖的速度明顯變快了不少。
“這是上半場補時階段進的一個球，斯蘭蒂娜可以說占據了一定的優勢，但是AC米蘭上半場打的不算好，攻勢沒有打開，看看下半場比賽國際米蘭能不能奮起直追。”
中場休息的時候，圖南簡單和球員們講解了一下下半場左邊路進攻的戰術，然后把西多夫叫到一邊，反復叮囑。
“一球領先，我們也要繼續保持進攻的勢頭，國際米蘭下半場肯定會全面進攻，如果一味防守的話，只會越打越被動，你要在左路突破打開局面。”
球隊現在領先，圖南也不好發脾氣，但上半場是她有史以來，打得最提心吊膽的一場比賽。
西多夫回防不到位，原有的四中場就只剩下三個人，卡卡更多的還是在進攻上，所以他的防守也是稍微弱勢。
而國際米蘭那邊，曼奇尼把克魯斯往回拉，在中場形成五個人，五對四，當西多夫跑出去之后，甚至可以說是五個人對三個半。
所以上半場比賽，整個中場對圖南來說都不是很占優勢，她是靠著后防線及時的補位才勉強沒有換人。
可是米蘭盡管是后衛線四個人全到位，但是整個來講，中場第一道防線起不到屏障的作用，后防線就很吃力。
再加上卡福也是剛剛復出，內斯塔傷勢還沒有徹底痊愈，下半場如果繼續這么高強度的防守下去，難度非常大。
西多夫點了點頭，在圖南跟他講明利害關系之后，他的態度非常端正，事實上，斯蘭蒂娜冷臉的樣子，他心里挺怵。
這位主教練雖然年齡小，發起火的威力堪比導彈，全程沒有臟話卻會戳人心窩子，讓人躲都沒辦法躲。
盡管她至今為止就發過一次火，那還是在賽季初輸球的時候。
但她最近心情不佳，這種不確定什么時候會爆炸才是最可怕的，老奸巨猾的西多夫可不想觸霉頭。
下半場比賽，落后的國際米蘭改變了戰術，全力壓上進攻，這也給了AC米蘭反擊的機會。
比賽第53分鐘，卡卡沿左路傳中，克雷斯波前點沒有頂到，而埋伏在后點的舍瓦反應慢了那么一點點，鏟射沒有碰到皮球。
圖南讓卡卡從右路配合換到左路，之后曼奇尼率先做出換人舉動，用維埃里換下了克魯斯，勢必要在米蘭的防線上撕出一個口子。
隨后，馬丁斯就在底線附近推倒了內斯塔。
鏡頭掃到內斯塔單膝撐著手臂向裁判捏出意呆梨傳統手勢表示抗議，黑色發帶，凌亂潮濕的微卷黑發，深邃俊朗的眉眼，無奈的神情。
運動后的荷爾蒙氣息爆棚，讓鏡頭前的女球迷們直呼心臟跳得有點超速。
圖南也有點心跳加速，她有點擔心內斯塔的狀態，轉頭看了一眼還在熱身的卡拉澤。
“這是馬丁斯犯規了，不過確實內斯塔和斯塔姆兩個人對馬丁斯，限制他發揮速度限制得不錯。”
“是，賽前舍甫琴科也在講，馬丁斯在比賽中，他的這個整個的跑動，他的表現一定要牽制住，不然的話，對他們來說威脅就比較大了。”
國際米蘭久攻不下，曼奇尼也不免焦躁，緊接著，他轉身看了一眼還在熱身的貝隆。
“但是確實現在，如果說阿德里亞諾在場上，恐怕就不一樣。”
“對，不一樣，因為阿德里亞諾他個人有速度，他有勁，而且他能突能射，馬丁斯這個，你要是讓他在后衛身前，恐怕他戲不多了，只要你讓他插身后去，讓他發揮速度去，你沒法打他。”
第65分鐘，斯塔姆在中路將維埃里鏟倒在地，米哈主罰任意球，罰出后皮球未過人墻，米哈因投訴加圖索手球吃到一張黃牌。
“下半場我們可以看到AC米蘭這幾次的左路進攻還是蠻有威脅，這也是因為上半場基本上是右路進攻，左邊基本上沒怎么用。”
“就像李指導講的，上半場西多夫表現不佳，斯蘭蒂娜恐怕得點了他了，所以他下半場打得比較積極。”
下半場米蘭左路進攻猛烈，眼看著國際米蘭陷入被動，曼奇尼隨即讓助手通知第四官員換人。
“好，現在換將，卡拉古尼斯被換下場，貝隆被換上。”
曼奇尼不愧是擁有永不停歇輪換陣容的男人，貝隆上場，全力壓上，算是四個二帶兩王。
圖南這邊也要換人了，不過不是為了調整戰術，從內斯塔被馬丁斯推倒沒有及時站起來，她就有些心里不妙。
“卡拉澤也要上，替內斯塔，這是要馬爾蒂尼到中路去。”
“內斯塔被換下，斯蘭蒂娜給了他一個擁抱，今天他的跑動也比較積極，內斯塔確實在這個區域里頭做的相當不錯的。”
比賽重新開始，鏡頭一直追隨內斯塔，直到他坐上替補席，將腿擱到擋板上，拿起水瓶喝水，隊醫梅爾斯曼在一旁噓寒問暖，也不知道說得什么。
“好像有點傷啊。”
“對，下了之后顯得有點疲倦的感覺。”
“打了七十多分鐘，兩邊也沒有特別高的戰術配合，德比戰，心理的對抗顯然是非常強的，體能的消耗也不小，所以賽前你看，輿論也好，這個球迷也好，誰看好誰，誰看好誰，無形當中就給兩邊的隊員增加了壓力。
“對，而且比賽之間，球員互相都很了解，所以發揮起來很難像一般的比賽那樣，你看今天你說，AC米蘭發揮的好嗎？我覺得好像沒有以前一般比賽發揮得那么好，說她不好吧，也確實，斯蘭蒂娜讓對方，這個曼奇尼受到的限制也比較多。”
比賽第74分鐘，舍甫琴科突破，米哈背后推人犯規，面對球員控制不住情緒的行為，曼奇尼無計可施，只能一個勁地撩頭發。
“國米有傷的，鬧情緒的，加起來有六個人不能上陣，所以對于主教練曼奇尼來講，在陣中這個棋子也是有點難擺。”
“是，AC米蘭這邊就沒這么多事，這可能就是一個女教練執教的好處，斯蘭蒂娜執教的更衣室基本沒鬧出過什么大矛盾，在阿賈克斯，像是伊布拉希莫維奇打隊友禁賽那個事，那都是一些小打小鬧。
在米蘭也沒有說有不和的傳聞，這個女教練說起來還是心思足夠細膩，能照顧到球員的情緒。”
電視機前的球迷們也深以為然，當然，他們認為斯蘭蒂娜在米蘭沒有鬧出不和傳聞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可能是米蘭球員年齡偏高，名氣大，隊內巨星云集，板凳席上也是深不可測。
球星多的好處就體現在這里，他們的業務水準有保障，不管是處事還是經驗都偏向于成熟，不是那種不懂得為了勝利大局退讓的毛頭小子。
皮爾洛又一次展現超強任意球功底，一腳落點極佳的任意球，上半場進球的斯塔姆在前點吸引了米哈和扎內蒂的防守。
舍甫琴科門前5米處頭錘攻門，國米門將飛身去撲，皮球向外側旋轉，觸底反彈后，頂入遠角。
“射門！舍甫琴科把握住了機會，兩個任意球各進一個！”
舍甫琴科一把脫掉球衣，肱二頭肌上霸氣的中國龍紋身顯露在看臺和電視機旁的數千萬球迷眼前，在收獲無數歡呼聲的同時，同時也喜獲一張黃牌。
“哎呀，黃牌，這個脫球衣，按理來說該控制一下。”解說員直呼可惜。
“舍甫琴科這七十多分鐘，心里一直在憋著，在悶著，進這個球又特別漂亮，所以控制不住嗨了一下。”
看到被隊友淹沒的舍瓦，圖南的笑容剛露出來就凝固在臉上。
指揮球隊，玩的就是心跳，你不知道什么時候，球員就會冷不丁給你上一課，就算是再成熟的男人也不例外，運動場上腎上腺激素決定一切。
“是，舍甫琴科這場比賽是臨危受命，而且是剛剛傷愈歸隊，我們可以聽到，全場的球迷非常的興奮，六場比賽打進冠軍杯四個球，同時這也是他這個賽季第二十四個進球。”
“這個進球難度很大。”
舍甫琴科在效力米蘭的6年來，12次攻破國際米蘭的球門，成了6年國米逃不過的夢魘，這是第13次。
“對，這個進球讓曼奇尼是徹底的不高興了，又是后腳，前一個斯塔姆是從中路頂的后腳，舍甫琴科這是從后門柱，斯塔姆這是在前邊，給舍甫琴科掩護。
而且，皮爾洛的任意球的確是進球的關鍵，球速，高度正正好，而且恰恰地，又都讓對方的防守球員擺脫了。”
“因扎吉現在是有傷不能上，但是AC米蘭現在最起碼是兩球領先，處于絕對的優勢。”
國際米蘭急需一個客場進球，87分鐘，范德梅德左邊路傳中后點，卡拉古尼斯得球后小角度凌空抽射。
比賽結束，國米最終還是沒能取得客場進球。
第296章 風舍一般的男人
比賽結束, 球員們在球迷的歡呼聲中陸續走下賽場。
圖南本該像他們一樣高興，可她的心里卻始終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在連進兩球后，比賽還剩下十幾分鐘時間, 球員們表現得有些松懈。
從一個未來人的角度倒推回來看這些微不足道的松懈：西多夫上半場的夢游, 雙前鋒的配合效果沒有達到預期，以及最后時刻的防守疏漏, 她心里有一種難以和別人傾吐的警惕憂慮。
裁判吹響開場哨或者發令槍響的那一刻，最出色的運動員都會全力以赴爭勝。
米蘭的球員們自然不會例外，他們都是足壇最頂尖的那一類，擁有非常好的職業素養, 能夠貫徹她的指揮和戰術安排。
但是, 假如一場比賽, 球員們在奉獻了三四個球的世界級表現之后, 比賽時間還剩下幾十分鐘，他們還能將進球的欲望繼續延續下去嗎？
從足壇歷史來辯證地看待, 要是能做到順境中保持頑強斗志，這是真正的偉大，偉大到超越了運動員的范疇。
但這很難，球員們也是人，人無完人, 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在勝利在望的情況下, 人不免會感到懈怠。
一場比賽不到終場哨聲響起就不能分出勝負。
對手是在逆境中也會奮起直追的，賽場是風云變幻, 一秒鐘就能決定生與死的。
當面臨落后絕境的時候，有些擁有反殺基因的球隊潛力會被無限的激發出來, 合作，默契, 專注力，凝聚力會被提升到一個無法想象的高度。
而對于一個占據優勝的球隊來說，勝利在望就意味著心態從進攻轉變為防守，這也就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比賽時間中，局面將會變主動為被動。
如果這個時候再出現一點意外，比如本應鎖定的勝局再度被追平，球員們就算心態不崩潰，也會出現難以控制的失誤。
誰都知道，這個時候，心態真正決定了一切，但是誰也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心態。
圖南滿懷憂慮地回到更衣室，梅爾斯曼用冰袋在搗鼓著內斯塔的腿。
內斯塔沉靜的動作很獨特，慢慢地把零食塞進嘴里，他有一種天生沉靜的氣質，一種清朗孤傲，也有一種脆弱的神情。
她的良心隱隱作痛，直到她走近一些，聽到他和身旁的皮爾洛在不停絮叨比賽中的失誤。
圖南：……
她的腳步沒有停，繼續走過去，慰問某個脆弱無助但能吃又能絮叨的米蘭球員。
當然，圖南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對陣國際米蘭的比賽，哪怕是換任何一個主教練，都得讓后防線變得萬無一失。
她現在關心的是，這場比賽有沒有給竹馬還沒有好全的傷勢帶來二次傷害。
“桑德羅沒什么問題吧？”
梅爾斯曼收了冰袋和血壓計，他提起醫療箱，聲音全然鎮定，“目前來看沒什么問題，具體的還需要回到基地進一步檢測，等體檢報告出來之后再復查。”
內斯塔慢慢地將遞到嘴邊的蘋果撤回去，遞到了一旁剛換好衣服的卡卡手里，他的神情是如此憂郁惆悵。
他連一個蘋果都吃不下。
圖南的良心真的有點痛了。
為了確保真的沒有問題，她決定放棄今晚回米蘭內洛基地的想法，回家再好好關懷關懷小桑的傷勢。
“是的，我很高興，這個進球是這場比賽的一個決定性的時刻，賽前我們的壓力很大，國際米蘭希望全力盡快取得一個進球，但是這一球讓我們能夠從容控制比賽。”圖南賽后面對媒體采訪如是說。
而另外一邊的國際米蘭主帥曼奇尼則只有苦笑，“在賽場上，一個瞬間就能夠改變整個比賽的進程，我們盡力想要先進球，但是迪達和舍甫琴科證明了，他們能夠給球隊帶來不同。”
回到家里，圖南非常用心地關懷了竹馬的傷勢，但是竹馬桑卻想要更多。
他趁著她幫他按摩腿部肌肉的時候猝不及防將她攔腰抱起，壓在床上，黑眸中點燃了激情的火焰，然后是一連串猛烈而甜蜜的吻落下來。
“親愛的，我想……”意呆梨男人一旦開葷，對待那種事就像是圣徒趕著準點做圣禮一樣積極。
圖南一把捂住他接下來的話，“不行，你不想，你還有傷，我們接下來還有布雷西亞的比賽。”
雖然不是比賽日，由于教皇去世，接下來的賽程很緊，作為球隊的主教練，需要處理的日常瑣事非常多，她不想再拖著酸軟的身體去辦公桌前受罪。
內斯塔：……
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
早上的男人總是精力充沛，無法被理智駕馭，圖南小心謹慎地避免激起竹馬昨晚還沒有被安撫的“惆悵”，好不容易才從他的激情蕩漾中解脫出來。
在開車去米蘭內洛基地的路上，她順手買了幾份報紙。
車子還沒有開進基地大門，有兩個頭發花白的老球迷攔住了她的車。
和其他球迷們不同的是，他們特意等在這里想找她要個簽名，簽名本是米蘭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發行的紀念冊，一翻開滿滿的都是歷史感的奪冠照片，在每一個奪冠的照片右下角都有不同字跡的簽名。
老球迷把紀念冊一頁一頁翻開，“這是薩基，這是卡佩羅，這是安切洛蒂，我希望你能將名字也留在這本米蘭的紀念冊上。”
圖南接過紀念冊，入手的瞬間就感受到一種沉甸甸的重量，那是來自歷史和榮譽的重量，她擰開簽字筆，卻不知道該在哪一頁下筆。
畢竟她還沒有在米蘭取得任何冠軍榮譽，這本紀念冊上也沒有她的冠軍照片。
老球迷看出她的疑惑，指了指當前的頁面，一個單獨陳列的歐冠獎杯，“我們相信你能在米蘭創造新的歐冠歷史。”
猶豫過后，圖南還是在歐冠獎杯上下筆，刷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
兩個老球迷接過各自的紀念冊，他們很激動，“你很棒，斯蘭蒂娜主教練，米蘭會在你的執教下變得更偉大。”
“謝謝。”
老球迷是一個球隊的財富，當一個教練得到了一個俱樂部老球迷的認可，就像是把屬于她自己執教風格的幼苗柔軟的根部載進了球隊文化的土壤里。
把車開進停車場的時候，圖南突然覺得積壓在心里的猶豫和顧慮都暫時停下了增長的趨勢，在這春日的明媚清晨里，她渾身的枷鎖都在震顫，仿佛陽光讓她感到勃勃的生機。
回到辦公室，圖南先看了看報紙，不出所料，媒體們和球迷一片贊譽之聲。
訓練結束，例會也結束，圖南回到辦公室，她想起昨晚思考的那個問題，試圖跳出危機本身去觀察全局。
她想要找出能在比賽前積極動員球員，讓他們在比賽中保持專注的方法。
思索了很久之后，圖南意識到很難做到，米蘭被拉科逆轉之前，安切洛蒂難道沒有發現球隊弊端所在嗎？
作為世界名帥，他一定事前就有所察覺，但是假如你要徹底改變什么，想要幾周的時間去扭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人性是世界上最復雜的東西，沒有得到刻骨的教訓，誰又會把前人的經驗當回事呢？畢竟經歷和境遇塑造了一個人的人格。
深夜，米蘭圖書閱覽室。
圖南在書架前搜尋需要的書籍，她試圖再尋找到一種平衡，她想探尋，假如在比賽中做出最合理的決策，利用戰術予以實施，是否能夠解決這個危機。
房間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停電了嗎？”圖南掏出手機，借著熒熒亮光向外摸索，還沒走兩步，沉重的身軀從身后壓上來。
滾燙的大手探進她的大衣里，隔著襯衫在她的腰窩上肆意揉捏。
圖南差點驚喘出聲，她剛轉過頭，還沒看清楚身后的男人是誰，就被堵住紅唇，抱著壓在了書架盡頭的角落里。
扣住她后腦勺的手臂肌肉線條是那么的流暢，滾燙的伏特加和香檳氣息將她全面包裹，呼吸都有些困難。
圖南死死盯著黑暗中的男人，腦海中浮現出的是他進球時那和毛子先輩媲美的彪悍身姿和雄性魅力。
她的身體在顫抖頑抗，頑抗這帶著醉意的親近，頑抗唇齒之間那種激情又匆忙的占有。
在被放開之后，圖南依舊驚慌不定地不住推拒著舍甫琴科的肩膀，他身上散發的酒氣讓她在不停咳嗽的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安德烈，你不是休假了嗎，你做什么，你瘋了。”
隨著話語落下，那抵住纖腰的大手驀然收緊，捏得圖南身體緊繃，疼得頭皮發麻。
“你有那么多事要忙，甚至都沒辦法想到我，所以我只能來找你了，圖南爾，我以為你不會隨心所欲拋棄我們之間的感情。”
圖南的手滑到舍甫琴科的手臂上，試圖扳開它，但它是如此剛強有力，紋絲不動。
她也有點害怕這威猛的肌肉，一個酒醉的男人能做出什么事，無法想象，她畏懼了，很害怕。
“輕點，有點疼，我現在還不想親熱，安德烈。”
第297章 他和他和她
“親愛的, 圖南爾，不用擔心，現在我只是想跟你說說悄悄話, 如果你不愿意我碰你, 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
喝醉酒的舍瓦有種清澈的男孩子氣，茶色波狀短發幾乎每隔幾秒鐘都會扎進她的頸窩, 粗熱的呼吸弄得她渾身戰栗。
“我想念那位給予我愛情魔力的好姑娘，自從湖邊相識那日起我就始終愛著她，我曾絞盡腦汁，向上帝祈求, 期盼著奇跡的出現, 照福音書上說：去尋找, 總能找到。
上帝讓我找到了她, 我心中燃燒著愛情的火焰，愛她日甚一日, 我曾經希望自己不要這么著魔，這種強烈的感情太對我來說危險，它讓我置身迷霧中，不堪一擊又心懷恐懼。”
圖南一動不動，她依稀能聽到一個精神內核很強大的毛子在她面前袒露他心懷烈火般純潔無瑕的愛情——醉酒吐露真情是一種極致憂郁的浪漫主義。
她張了張紅唇, 什么也說不出來。
舍甫琴科拉起她的手, 把它放在唇邊親吻著，窄高的鼻梁輕觸著她的手背, 在他冷峻憂郁的臉龐上，又一次可以見柔情蜜意。
“那位好姑娘認為我們的關系完全沒談愛情, 現在的我甚至沒有資格問問她，她是否應該給我一點愛。
然而我的心早就做了她的俘虜, 在她試圖離開我的那一刻，她想要同我分手的那一刻，我怕我已經死了，我心愛的女人不在身邊與死亡無異，都是一種分離。”
他講了這么多的甜蜜情話，都是以平靜的語調來講述的。
“在非比賽日的時間，為了不讓自己發瘋，我只能用酒精來自我麻醉。”
但正是這樣平緩的語氣，就像是顆種子落入心田，讓圖南的心里萌發不同以往的酸澀生機。
“我本打算趁著酒意對她軟磨硬泡，但我不愿讓她瞧見我這么痛苦，來同情我的不幸，就是這樣，只要我愛她就夠了，這個故事結束了，假如你不愿意我繼續糾纏你，我不再耽擱你的時間，圖南爾。”
這不是青梅竹馬那種割舍不斷的深情厚誼，一種陌生的，新奇的戰栗造成了從沒有過的感覺，來自外界的柔情和痛苦慢慢開始燃燒圖南的想象力。
她以為男人在表達愛的時候都會要求權利，薇薇安說過他們總是這樣，得到了現有的總不會滿足，在他們和情人熟悉之后，會慢慢地會想要得到更多。
舍瓦卻用告白的方式向她展示了愛的寬容一面，他寧愿折磨自己也不會讓她為難。
圖南又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種真摯溫柔的感情，一種把人弄死過去，又活過來的力量涌動在身體里，叫人渾身滾燙，頭暈目眩，模糊的視線幾乎什么都看不清。
舍甫琴科停下來，深色瞳孔緊盯著圖南，深情厚誼像深沉的湖水般沉入她的心底。
如果他真的能像裝出來的這么冷靜，此刻他應該把她從懷抱禁錮中解脫出來，然后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然而，不幸的是，邪惡的激情一直糾纏著他。
他把她抱在懷里緊了又緊，趁她心慌意亂的時候脫她的大衣，解開她的衣扣，用愛撫來溫暖她的腰肢，像個真正的醉漢那樣用頭發摩挲她的頸窩。
在來此之前他一門心思想要找到一個解決感情危機之法，甚至想出了很多不能為外人道的手段，戀愛，婚姻的高尚條約幾乎不放在眼里。
看到她脖頸上的項鏈戒指時，他幾乎一剎那就能做出一件可恥的事。
但他艱難地移開了視線，從那罪惡憂郁的情緒中解脫出來之后，意識到只有瘋子才會做出那些事情。
愛情和嫉妒發狂的心將他變成了什么樣子，男人在他狹窄的，卑鄙的愛和欲望受到威脅時，變得多么下流和不擇手段！
他愛她，這是真的，他應該尊敬自己所愛的女人。
是以他平心靜氣地想，用真摯的剖白來重歸于好，總比用火熱的方式讓她害怕從而更希望擺脫糾纏穩妥得多。
“對不起，安德烈，我不知道……”
這是她第二次道歉，當熾熱的吻覆上她的脖頸時，圖南甚至聽不清自己是用什么語調來說這話的，她的額頭都滲出了汗珠。
從某種程度來說，舍瓦的愛現在成了她的一種責任，她沒法承擔一個米蘭巨星因她而產生用酒精自我墮落的責任。
“別再說抱歉，我的好姑娘，你知道這多少對我來說有點殘忍。”吻從瑩白耳垂而來，緩慢地，留有余地地，吻上臉頰。
舍瓦的動作是如此的輕柔，圖南隱約有一種預感，如果她現在扭過頭去，就能輕而易舉地摧毀面前這個男人似的。
棕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掙扎。
直到帶著酒氣的熾熱氣息徹底覆蓋上來，她也沒能生出念頭躲避他的吻，她不得不承認她的心靈已經被舍瓦這種舍己為人的崇高激情徹底打動了。
“唔——”
窗戶不知什么時候關上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雷東多在帶著書返回閱覽室門口的時候，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帶著一種模糊的不祥預兆，他轉過頭，看到了窗戶上映出的窈窕身影，影子很快被高大的影子覆蓋。
窗前變得空無一人，只有樹葉晃動的疏影。
他扭頭看了看頭頂的月亮，天空中飄著深灰色的云，這月亮孤懸在天上，被半朵云遮蓋著，這個夜晚從此刻起變得漫長又冷清，寂寞和不知名的情緒襲擊了他，讓他覺得不受控制地心煩意亂。
他最后一次看到類似的場景，實際上是差不多一個多月前發生的事。
出于害怕被抓包的謹慎心理，舍瓦離開之后，圖南才披著大衣去開門。
酒醉的舍瓦出于本能的驅使下在她身上露出了雄性的激情，他的吻變得讓她揪心，愛撫也帶著些許兇殘。
繼而演變成了緊急剎車的臨門一腳。
或許是酒氣熏騰，眼前的場景搖搖晃晃的，圖南摸到門把手，猛然拉開門，下意識裹緊大衣，夜晚的寒氣卻沒有立馬侵襲上來。
一個威猛高大的身影擋住了門，雷東多的手深深插在口袋里，書本夾在手臂間，圖南僅有的酒意都被驚跑了，她立馬站直身體。
“保……不，費爾，你來還書嗎？”
夜風吹動了雷東多額前的頭發，那雙深邃的褐色眼睛緊盯著眼前人緋紅的臉頰，微腫的紅唇。
在這沉默的打量里，圖南受了很大的罪，纖指深陷在掌心，在疼痛中保持清醒，她只是不想搖搖晃晃失去平衡，心里并不怎么擔心雷東多會將今晚的事泄露出去。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他是中產階級長大的阿根廷人，受過良好的教育，有著極為正直高尚的品行……
“我很好奇。”低沉的聲音悄然飄散在風中。
得到禮貌的回應，圖南佯裝鎮定地繞過雷東多，“好的，那我先走了……”
雷東多一把握住誘人的瑩白手腕，輕輕把圖南往后拽的同時收緊了手指，他不那么愉悅地遵從了本能，很明顯并不覺得自己屈服于觸感極佳的欲望。
圖南的腳步慌亂地踉蹌了一下，看了看抓住手腕的滾燙大手，又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雷東多。
“你……”
“你們在我面前這樣肆無忌憚，究竟有沒有在意我的感受。”他慢慢地說，眉頭也蹙起來，“如果我不愿意再為你們遮掩呢？”
“什么叫……”
“高尚和正義感是有限的，圖南爾，我以過往所有的榮譽起誓，這是最后一次，也只能是最后一次。”
不能把他看到的事情講給別人聽，因為這是一種高尚的責任，但不代表他擁有一雙靜謐的眼睛，能在不摻雜個人情緒的情況下，目睹別人的柔情蜜意。
粗野的狂風突然來勢洶洶，激起樹葉沙沙作響，它一點點盤旋深入，吹冷了圖南的身體，她的感官只集中在抓緊胳膊上的灼熱，如今只有這里還有知覺，她已經靈魂出竅。
基于技術方面，雷東多作為后腰攻守兼備的綜合能力讓他顯得如此特別，看他傳球總是給人一種屏住呼吸的暴力美學的感覺，絕妙的控球能力，干脆利落的搶斷，瀟灑優雅的傳球。
不管比賽速度多快，不管面對的壓力多大，他都能在對手的包夾中不慌不忙，抬頭觀察局面，然后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無論隊友在什么地方，他傳球的角度和輕重都能讓隊友避免陷入無謂的拼搶。
但他還有無法匹敵的——意志是最根本的東西，沒有任何辦法能控制住他。
對于原則性問題他從不會讓步，有時她都奇怪他是不是責任心太強才如此理智從容。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看他對自己儀表的挑剔講究也有些太過分了，渾身上下散發著矜持的優雅，又自帶距離感。
對雷東多從前那種固有的印象也破裂了，圖南用最后一點克制優雅又體面地告別，然后逃也似地離開了閱覽室。
雷東多將書本放到書架上，事實上，他更想用扔這個動作，每一天必須克制十次，第一次讓他產生了極度的厭倦，他不想待在宿舍，寧愿開車到別處去度過漫長的夜晚。
第298章 失敗的痕跡
四月初的米蘭顯露出了地中海氣候的溫暖, 夜晚微風不燥。
AC米蘭迎來了意甲第30輪的角逐，圣西羅主場對陣布雷西亞。
布雷西亞，皮爾洛剛出道時曾經呆過的球隊, 前世界足球先生巴喬職業生涯末期曾在此效力四年。
上賽季巴喬退役后, 布雷西亞本賽季引援不力，表現不算太強, 最近十二輪比賽只贏過兩次。
賽前隊長馬爾蒂尼和內斯塔都因傷缺陣，卡拉澤，斯塔姆和卡卡停賽。
面對后防線如此可怕的缺漏，圖南只能讓卡福和塞爾吉尼奧負責兩翼防守, 攻守兼備的雷東多出任后腰。
雷東多是一個中場藝術大師, 他和皮爾洛卻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一個是技術細膩, 球感卓越, 擅長擺脫過人的組織核心型后腰。
皮爾洛在中場拿球時，幾乎不會丟球, 擁有獨具特點的點球能力、手術刀般精準的直塞和出神入化的組織才能，能控制比賽節奏，擁有非同一般的大局觀。
一個是擅長控球過人，盤帶華麗，具有領袖氣質的全能偏進攻型后腰。
雷東多可以勝任單后腰, 身體素質強悍, 防守能力強，意識極佳, 預判精準，傳球調度總是穩中帶著殺氣, 堪稱攻防兼備，短傳滲透技術堪稱一絕。
換句話說, 皮爾洛對球隊的作用更大，而雷東多的個人綜合實力更強。
這場比賽圖南選擇雷東多的原因就是后防線疏漏，她需要一個控球絕佳，不吃前場隊友，又可以兼顧防守的后腰。
有位虎撲的網友曾說過，如果在控球的齊達內面前，所有的后衛都會驚慌失措的話，那么帶球的人一旦發現面前站的是雷東多，他們通常會腳下拌蒜。
搶截動作都能用“優雅”二字來形容，雷東多肯定是世界上第一人。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
比賽上半場，米蘭球隊壓上進攻，對布雷西亞逼搶堵截，沒過多久，魯伊科斯塔左路帶球切入，在禁區角前沿右腳內側弧線球掛遠角得分，AC米蘭取得領先。
圖南繼續在左路采取嘗試性進攻，整個上半場幾乎就只有一個字——搶，搶個不停。
雷東多讓米蘭幾十分鐘內的傳球數據突飛猛進，遠超對手。
在如此高強度的配合下，很快，塞爾吉尼奧與西多夫配合，后者左路傳中，舍瓦巧妙漏過，托馬森面對空門推射入網。
AC米蘭再下一城。
落后的布雷西亞加快了進球節奏，為了節省體力，避免陷入激烈拼搶。
圖南盡力保持中后場控球優勢，中場球員們負責拖慢比賽節奏，一直保持到下半場。
直到比賽七十分鐘之前，所有人都完成的非常出色。
然而，在接連用安布羅西尼換下托馬森，用潘卡羅換上了西多夫，繼續加強控球和防守時，異變陡然發生。
誰都沒有料到，危機竟然產生在剩下不到二十幾分鐘的時間里。
先是卡拉喬洛右路切入，在門前15米處左腳小角度推射偏出遠門柱。
比賽第86分鐘，AC米蘭任意球解圍不一會兒，斯坦科維丘斯禁區左側回做，沃姆在門前20米處左腳大力抽射，迪達向左橫身撲救仍然沒有夠到，皮球鉆入右下角。
“goooooal！布雷西亞在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幾分鐘的時間成功將比分扳平！”
塞爾吉尼奧不可思議地抱住頭，似乎不明白為什么會遭遇如此變故。
在看臺一眾球迷鋪天蓋地的謾罵聲中，圖南依舊非常沉得住氣。
布雷西亞主帥也覺得驚喜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最后幾分鐘，布雷西亞球員幾乎在球門前擺起大巴，奮起進攻的米蘭依舊沒能扭轉乾坤。
嘟——
終場哨聲響起。
布雷西亞球員們激動地擁抱在一起，慶祝這難得的1分。
同一個賽場，不同的體驗。
到手的3分，轉瞬間變成了1分，米蘭的球員們則充分體會到了什么叫失落的滋味。
“最后時刻失球被扳平，我當然感到非常遺憾，不過我們靠這樣的進球拿到了不少分數，所以也沒什么可抱怨的，平局不是災難，我們不會因此而掉隊。”
賽后面對媒體采訪，圖南說了一籮筐冠冕堂皇的話，然而她真正想要說的話卻始終憋在心里。
不過，讓她稍微感到輕松的是，這輪比賽尤文圖斯也僅僅和對手戰平而已。
賽后，包括《太陽報》的媒體記者們都踴躍分析米蘭這場比賽的失敗原因。
大部分人認為是斯蘭蒂娜的戰術失誤導致了平局，不過細分析起來應該說有三個原因：
第一，米蘭為冠軍杯保存了一些實力，例如克雷斯波坐在替補席上，托馬森雖然在舍瓦的助攻下進了一球，可接下來的比賽時間里兩次浪費得分良機。
第二，馬爾蒂尼因傷缺陣，卡拉澤、斯塔姆和卡卡停賽，米蘭的實力特別是后防實力大幅度下降。
雷東多雖然在中后場起到了屏障最后一道防線的作用，但他的主要任務還是中路的控球和傳球突破，對于兩翼的防守顯然力所不逮。
加上德比剛過三天，隊員們普遍感到有些疲勞，所以下半時失去了對局面的控制。
最后一點，則是完全來自主教練斯蘭蒂娜的戰術失誤，換上潘卡羅是個敗筆，因為正是他的防守犯規了制造了對方最后一個任意球，結果導致了失球。
《太陽報》甚至用了一個讓米蘭球迷覺得非常刺眼的標題內容：“本賽季斯蘭蒂娜曾多次讓對手嘗到類似滋味，此次比賽卻不小心被布雷西亞玩了一把！”
圖南將報紙放到辦公桌那一堆文件中，靠在辦公椅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這場比賽只是一個平局，卻在賽后引來了俱樂部主席雷扎特.塔奇和加利亞尼兩尊大佛。
前者關心是不是他和好友貝盧斯科尼一樣喜歡雙前鋒攻擊陣容給她造成了戰術上的困擾。
“在陣型上面，我只是提出作為球迷的一點小小建議，當然，比賽最重要的還是勝利。”
而后者更在意對陣國際米蘭的比賽會不會因此出現什么紕漏，以及試探這是不是她想讓俱樂部花大價錢引援的“陰謀詭計”。
“夏季引援的問題，我們以后詳談，現在最緊迫的任務是要進入歐冠四強。”
圖南簡直有些哭笑不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場比賽上半場，米蘭的防線沒有受到什么沖擊。
而下半場，連換兩人加強防守之后，布雷西亞的攻擊線甚至沒有將防線撕開一道真正崩潰的裂痕。
這次雙線作戰，她做出了安切洛蒂絕不可能做的事，也就是媒體們大肆批評的事：將陣容大幅度輪換，下半場比賽沒過多久就用完了替補名額，有些位置甚至用新人頂上，所以自然不可能是球員們的體力問題——在對陣國際米蘭最后十幾分鐘顯露疲態。
然而，平局卻還是最終來到，身為意甲弱隊的布雷西亞終結了米蘭的八連勝。
在不同的條件下，得到了同樣的結果，必然是有輕易不能扭轉的因素——失敗從來都是有跡可循。
穩定的陣容和位置，就意味著穩定的勝率，但也不可避免地喪失一部分奇跡。
而不穩定的陣容和變動的戰術又會導致意外因素頻繁累積。
圖南執教以來最大的危機就這樣到來了：不是所有的比賽對下一步有所預判，就能有機會做到成功。
漢斯推開辦公室的門，將一堆球探報告放到圖南面前，“阿德里亞諾傷愈復出，已經重新投入訓練中。”
圖南很頭痛地在報告里抽出一本，翻開前兩頁從上到下地瀏覽一遍。
球探是一個俱樂部的耳目，就像開出的花一樣遍布在歐洲各個地方，和國際米蘭的大戰在即，她每天都會收到不少類似于“監視”的報告。
“曼奇尼讓他在周中對陣博洛尼亞的比賽中上場了嗎？”圖南問。
阿德里亞諾的首發對米蘭來說的確是一種挑戰，這讓外界原本一邊倒的媒體記者們又開始在米蘭和國米之間左右搖擺。
“沒有，他似乎有意讓阿德里亞諾養精蓄銳。”漢斯看到圖南面前一堆凌亂的報紙，停頓了一會兒，“你打算在今晚的會議上討論接下來該如何對陣國際米蘭嗎？”
這是一個好問題。
在比賽前會有戰術會議，所有球員都會參加的那種。
“和往常一樣。”會議的時間定在晚上八點半，會議一般是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畢竟時間太長，這些精力充沛的球員就會開始“搞事情”。
此時還不過訓練剛結束，下午兩點鐘。
圖南在辦公室一直忙活到了夕陽西沉，不是發郵件，就是在各種報告上簽字。
在去吃晚飯之前，她拿著因扎吉的體檢報告找到梅爾斯曼博士，米蘭實驗室的負責人，球隊的首席隊醫。
“皮波究竟什么時候才能恢復到能上場的程度？”
梅爾斯曼面露難色，“這我可說不準，左膝蓋受傷可不是小問題。”
“哪怕是替補上場十幾分鐘呢？”
圖南比任何時候都想要讓因扎吉趕緊好起來。
舍瓦重要嗎？不言而喻，但是如果她執意要在決賽打單前鋒，他決對會被對手刻意針對，乃至于不惜代價全面封鎖。
所以雙前鋒勢在必行。
擺脫防守的能力，因扎吉舉世無雙，甚至可以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這位禁區內的貪婪掠食者，能夠像幽靈一樣出現在足球出現的任何地方。
在現有的底牌盡出的情況下，如果說還能有誰讓對手的一切努力都化為泡影，那就只能是這個男人了。
永遠活在越位線上的刺客是綠茵賽場無法破解的方程式。
可惜在原來的歷史上，因扎吉本賽季就像個天選倒霉蛋，也可能是海嘯驚險生還耗光了他一整年的運氣，從賽季初一直受傷到賽季末，導致安切洛蒂沒有在決賽的時候沒辦法帶上他，最終兵敗如山倒。
這個賽季，有老中醫的針灸養護，因扎吉的傷勢恢復沒有留下什么隱患，恢復速度也有所加快，但或許是上個賽季的疲勞作戰，他還是受傷頗為頻繁。
“就算是加上東方醫術的配合，我們還需要詳細的……”
“我們需要拿出十分的實力，最有攻擊力的陣容去應對接下來可能異常艱險的比賽。”圖南打斷隊醫先生的話，將報告拍到他的辦公桌上，她的語氣很嚴肅，“五月份之前我要看到一份完全健康的體檢報告。”
梅爾斯曼：……
第299章 她的篇章
圖南致力于把會議室打造成一個暢所欲言的場所, 如果球員有任何問題，她會歡迎他們提出來，當然, 如果球員們有什么不滿, 他們也可以向她尋求解釋。
雖然他們的交流不能保持得太親密，會有距離感, 但會議的氛圍通常是輕松的，球員們之間的關系是熟稔的，私人一些的。
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以方便在必要的時候, 當她想要暗地里延長開會時間不被這群意呆梨男人和精神意呆梨男人察覺時, 就會讓漢斯鼓勵球員們把夜宵也帶到這里來。
以至于經常有一段時間, 深夜里, 空氣中還彌漫著橄欖油和意大利餃子的香味。
今天似乎也沒什么不同，只是球員們正襟危坐, 少了幾分談笑風生。
對陣布雷西亞的逆轉平局結束之后，賽后更衣室的氛圍其實很輕松，圖南也沒有過多地分析比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球員們越來越有一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他們在下半場始終運轉不暢, 結果讓一個任意球決定了平局的歸屬。
結果當然是讓人大失所望, 明明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球隊，但是卻沒有給弱小的對手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局勢被逆轉對米蘭來說簡直是場戰略性的失誤。
但比賽后的自我反思顯然更讓人內心糾結。
圖南坐下來的時候, 身旁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討論對陣國際米蘭的戰術之前, 我們應該先談一談那場不應該失敗的平局，以避免今后再發生類似的局面。”
發聲的人——克拉倫斯.西多夫, 米蘭更衣室的政委，他的樣子好像已經思索出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圖南合上會議筆記，手肘擱在牛皮封面上，她似乎對這樣有些咄咄逼人的場景并不感到意外，“好吧，那就說說你的看法。”
“首先，我們是在爭奪3分，而布雷西亞是為了保級而生死戰斗，這就是我們被扳平比分的最主要原因。”
這話模糊地接近了真理，幾乎讓圖南有些動容。
西多夫又討論了一些具體的原因，他很健談，也喜歡談論關于足球的一切，據說在他剛來米蘭的時候，幾乎和每個人都有矛盾，一個勁地吵吵吵，沒完沒了。
因為僅僅來到米蘭內洛幾天，他就已經試著告訴魯伊科斯塔怎么樣去爭奪空間，卡拉澤和魯伊科斯塔很不喜歡他，沒人接受他的領導，因為他只是新來的。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些事情發生了實質性的改變，就像馬爾蒂尼還沒有接過巴雷西的隊長袖標時，他還是一個脾氣暴躁的天才后衛，而如今，已然成為一名成熟穩重的領袖。
實際上，西多夫不愧是“政委”，如果說馬爾蒂尼是一個沉默寡言的行動領袖，那么西多夫就是真正的思想意識工作者。
他經常會在更衣室里開大會，在得出這個直抵人心的結論之前，想必球員們已經在更衣室里展開過一場深刻的討論。
球員們從不在圖南面前互相激烈爭論，也幾乎不和她激烈爭論，她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只有其樂融融。
但其實，圖南需要時時刻刻從球員口中得到他們的真情實感，得到他們關于同一件事的不同看法。
問題放在那里，不會自行解決，他們因她的外表和性別而產生的紳士風度對她執教的生涯來說是種無形的歧視和障礙。
每當這個時候，圖南總是能想到安切洛蒂曾向她講述的一個故事，來自米蘭上一任名帥卡佩羅。
生活中，卡佩羅是一名很認真的教練，但同時他又是一個很愛發牢騷的人，不懂得怎么去跟球員們交談。
在球員們看來這是一種自傲，因為卡佩羅不屑于和他們討論戰術方面的話題，要交換戰術方面的意見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這就是他和隊員們有很多言語沖突的原因。
久而久之，隔閡變成了裂痕，甚至于從言語沖突發展為肢體沖突。
有一次卡佩羅讀著報紙，突然說，“路德，你在這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這個騙子。”
古利特沒有讀報紙上的內容，直接沖他吼道，“老子現在就來收拾你！”
然后他們就動起手來，卡佩羅單方面挨打。
古利特把他吊在米蘭內洛的更衣室里，在意大利語中，帽子叫做“卡佩佩羅”，而卡佩羅就像一頂帽子一樣被古利特按住脖子掛在墻上搖搖晃晃，腳尖離地面有幾英尺，憋得臉紅脖子粗。
最后還是球員們介入把他們分開，當然他們從心底里認為該繼續讓卡佩羅受點苦。
事情發展到這里，本應該演變為一場惡性事件，但是卡佩羅為了他自己的威望，會把這類事件從腦海中消除，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這對球隊有好處，也對他個人有好處。
安切洛蒂幽默地說，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才喜歡上卡佩羅。
雖然卡佩羅一直以鐵血和紀律的教練標簽示人，但他身上的教練氣質顯然是具有兩面性的：強悍紀律，和能屈能伸。
安切洛蒂的風格同樣也帶有他個人的性格特點：俱樂部的溫吞萬金油和以球員為本的溝通和交流，他如今對皇馬球員的引導，幾乎達到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地步。
兩位名帥的風格幾乎南轅北轍，但相同的是，他們都執教米蘭，并在這里學會了如何運用心理學之道。
而圖南，尚且還不知道她在球員們心里是什么標簽，但為了解決潛在的危機，她不可避免地也要把心理學中的精華部分用在球員們的身上。
當西多夫結束他的發言，圖南輕聲開口，“我要向大家道歉，這場比賽，我的戰術指揮給比賽造成了失誤。”
米蘭的問題解決起來很復雜，但是自我反思和批評并不復雜。
這是一個特殊的時刻，整個會議室先是都安靜了下來，就連卡拉澤和卡卡也不再竊竊私語，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圖南。
“當產生戰術失誤之后，我沒有及時將勝利者的心態調整過來，甚至在最后幾分鐘時間失去了對比賽的信心。”
意甲冠軍和歐冠冠軍是兩種踢法，如果拿河流比作球場，意甲冠軍就是一條河豚，而歐冠就是梭魚。
河豚的速度確實永遠也趕不上梭魚，但在意大利這塊河流，河豚的捕獵程度顯然要比梭魚難度大得多。
接下來，圖南用超過二十分鐘的時間來進行自我譴責，想要喚醒這些米蘭巨星們心里那座平靜已久的火山：當她放棄在比賽的最后幾分鐘進行戰術調整的時候，他們又在那短短的幾分鐘做了什么？
是懷著重新逆轉比賽的昂揚斗志積極地反搶，還是漫無目的依靠戰斗本能來進行反擊？
那些賽場上的赤膽，磊落，縱情，忠誠，倔強，反擊，為了捍衛紅黑戰袍的榮譽不遺余力，有太多難以描述的奇跡瞬間。
“無法征服的米蘭”究竟應該是賴以為自豪的統治級實力，還是永不放棄，在逆境中永不言敗的鐵血精神。
“所以我要向大家道歉。”圖南說，“心理上的傲慢和輕視一直都存在，但我卻從未將它當回事。”
會議到了這里，就像是終場哨聲響起一樣，讓球員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隨著圖南的話語落下，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已經不是一個賽前技術準備探討會，而是一個心理探討會。
一場預謀已久的心理討論會。
沉默寡言了一整個會議時間的馬爾蒂尼也看向圖南，因為他不確定剛才道歉反思的姑娘是不是那位被批評到高熱驚厥也要驕傲站立的斯蘭蒂娜，當深邃的灰藍色眼睛確信無疑之后，他抬起手，率先為她鼓掌。
于是球員都為圖南鼓起掌來，贊嘆的，深思的，自我反省的，不一而足，房間里回蕩著啪啪啪的聲響，久久不散。
與此同時，米蘭俱樂部副主席加利亞尼正在和米蘭榮譽主席貝盧斯科尼通電話，在此之前他已經將對陣布雷西亞的比賽視頻看了不下于三遍，得出的結論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阿德，你是想看出點什么？”貝盧斯科尼在電話那頭饒有興趣地發問。
“以我對斯蘭蒂娜的了解，她的臨場指揮就算沒有靈光一閃，也絕對不會出現這么大的紕漏，這場比賽的失敗是可以被避免的，但它偏偏就這么產生了。”還是在圣西羅球場，數萬球迷的眼皮底下。
加利亞尼琢磨著，有什么樣的隱情，會讓一個主教練近乎主動地放棄一場只要再努力一點就能獲得的勝利呢？
貝盧斯科尼不愧為縱橫商界和政界多年的老巨頭，幾乎略一思索就猜出了事情的本質，“在賽場下，對主教練的考驗往往不是戰術，而是足球本身。”
“你是說，這個結果正是她想要的？”作為傳媒巨頭的加利亞尼的神情突然變得微妙起來，阿爾貝蒂尼的事已經讓他體會到斯蘭蒂娜這個女人陽謀處事的厲害之處。
“確切的說，一場失敗對米蘭來說必不可少。”作為杰出的政治家，貝盧斯科尼對于足球的預測不都是來自統計概率學，米蘭已經贏了八場聯賽，在如今的意甲來說就算不是不可思議的優秀，也已經很了不起了。
如果沒有危機，米蘭一直這么贏下去，獨孤求敗，久而久之就會變得厭倦，這是人之常情。
來自傲慢的苦果終將爆發出來，或早或晚，斯蘭蒂娜只是將這個結果提前了一些，換句話說，就像是在一場流行感冒來臨之前，給米蘭球員們打一場足夠警醒的預防針。
“……噢，上帝，你確定你說的這些深謀遠慮是二十七歲的小女孩能想出的？”在此之前，加利亞尼甚至從來沒有覺得屬于斯蘭蒂娜的米蘭篇章開啟過，他一直以為斯蘭蒂娜的鋒芒只在于戰術之上，女人談謀略，簡直是無稽之談。
現在他覺得自己的想法確實和事實有太大出入，簡直讓他有點懷疑人生。
“現在看起來，她天生就是吃教練這碗飯的。”這幾乎是貝盧斯科尼能對一個教練做出的最高評價。
第300章 他是老baby
在對陣布雷西亞比賽前, 馬爾蒂尼腿部肌肉疲勞，卡拉澤在訓練中扭傷腳踝。
米蘭的左后衛人選成了一個不確定因素，而國際米蘭那邊卻迎回了國王阿德里亞諾。
當《米蘭體育報》的記者們前往皮內蒂納訓練基地采訪時, 巴西前鋒已經恢復到全隊訓練中來, 并在分隊對抗比賽中連進兩球，獲得球迷喝彩聲一片。
國際米蘭主席莫拉蒂在訓練場邊自發為球隊造勢：“我確信, 阿德里亞諾能夠在第二回合的米蘭德比戰中上場。”
國際米蘭這邊有鋒線大將接連復出，AC米蘭卻后防不穩。
原本，AC米蘭首回合2比0完勝國際米蘭已經讓很多消極的國米球迷認為第二回合的比賽沒有什么懸念，現在看來, 雙方的差距似乎并不是不能彌補。
尤其是在幾日前的意甲聯賽30輪比賽中, AC米蘭“晚節不保”, 圣西羅主場被布雷西亞終結了聯賽八連勝, 而國際米蘭客場小勝博洛尼亞勢頭正盛。
雖然一場聯賽比賽沒什么大不了，但下半場米蘭的防線危機還是不小心暴露了出來：塞爾吉尼奧頂到前場面對布雷西亞犯了不少錯誤, 潘卡羅司職左邊后衛，僅僅二十一分鐘就送上一次嚴重的犯規，讓比分徹底被扳平。
面對這樣的情況，讓他們在米蘭德比戰中出場，球迷是無論如何無法放心的。
《米蘭體育報》對米蘭首發陣容進行猜測, 斯蘭蒂娜關于左后衛的另一個選擇是科斯塔庫塔。
這場比賽尤為重要, 已經容不下她再次出現像對陣布雷西亞那樣的戰術失誤，所以科斯塔庫塔是僅剩的靠譜人選。
但科斯塔庫塔在周六的比賽中與布雷西亞鏖戰了整場比賽, 比賽結束不過三天，就讓老比利去打米蘭德比, 恐怕也是很不現實。
在上賽季的比賽中可以看出，一旦出現一周雙賽, 科斯塔庫塔的狀態便會一落千丈。
對手的好運氣也好，媒體風吹哪邊往哪倒的造勢也好，這些都只是潛在因素，真正能決定戰局的顯然是米蘭球隊如今的狀態。
記者們在造訪米蘭內洛的時候，準備了一籮筐的問題。
“斯蘭蒂娜怎么看待自己在布雷西亞比賽的低級戰術失誤？”
“米蘭主席雷扎特.塔奇和副主席加利亞尼未在比賽結束后沒有前往更衣室慰問，是在對斯蘭蒂娜表示不滿嗎？”
“本賽季米蘭如果沒有取得任何冠軍，下賽季新的教練人選候選人有哪些？”
卡拉澤在訓練結束時，接受米蘭記者采訪，他只選擇性地回答關于比賽的準備相關問題。
“對陣布雷西亞的比賽結果對我們不會有任何影響，如果說有，我們的心態也只會更加的從容，因為走上賽場，我們會忘記自己是2比0領先。”
盡管后防線如此危機重重，AC米蘭眾將也并不認為對拉科魯尼亞時的一幕會重演。
“這只是你們記者眼中的‘料’，但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并不會發生。”魯伊.科斯塔說，“我們現在的狀態非常好。”
加利亞尼也表示，球隊里除了傷病，并不存在任何別的問題。
鵝卵石嵌合的小路兩邊，白色的銀蓮花和紫色的鳶尾花有序生長，濃郁的花朵卻散發出清冷幽雅的香味。
落日，春天，花香，別有一番韻致，給煩躁不安的心靈帶來某種安詳寂靜。
圖南欣然接受了春天的這些美，結果剛拐過一道彎，就看到皮爾洛站在葡萄樹的陰影中，他還穿著紅黑訓練球衣，一大片灌木叢將他的身影擋住。
年輕讓這些男人有相似的生機勃勃活力。
圖南謹慎地放慢了腳步，那雙睡意惺忪的棕色眼睛注視著她，目不轉睛，他那種沉默寡言的神態天賦絕不會使人覺得冒犯。
他身上的氣質獨特，優雅，慵懶，平靜，深深地吸引著她的視線。
圖南聽到了自己的心跳有點快，快得有就像是晴天霹靂劈了下來。
時至今日，她依舊對皮爾洛這段時間究竟在想些什么百思不得其解，就像她一直以來都不明白他充滿惡作劇和報復欲的心靈世界，不明白這個謎一樣的中場藝術家和他那奇特的，沒有節制的求愛。
皮爾洛朝她走過來，微光穿過縱橫交錯的樹枝灑在深棕色的長發上，好像給他戴上了審判者的黃色冰冷帽子。
就在這一瞬間，圖南的心頭掠過了一個危險的念頭：她想起上次他在病房里不顧一切又危險的瘋狂親吻。
男人對待情愛的方式總是沒遮沒攔，粗暴無理，這是經驗之談，圖南決定暫且躲避鋒芒，她戰略性后退了兩步，快步轉身踩倒花叢，踏上米蘭實驗室的臺階。
圖南坐上電梯，來到治療室。
馬爾蒂尼正坐在按摩椅上，瀟灑的波浪黑卷發垂下來遮住額頭，隊醫正在給他的大腿肌肉上放置電極片，那堅硬的肌肉在電流下微微顫動著，看起來就像是科幻片一樣。
“這個位置合適嗎？”電極片一般使用粘性的，需要將其貼在肌肉疼痛區域的表面，與皮膚緊密接觸，以確保治療效果。
“嗯，沒錯。”
圖南走過去，因為當事人米蘭隊長在場，她不好就這么直白地詢問梅爾斯曼馬爾蒂尼到底能不能上場，干脆就什么話都不說，監督隊醫的治療過程。
馬爾蒂尼看了一眼圖南，他又想起一直困擾他的那個夢。
他站了起來，她將衣衫褪盡，背過身去等待，他又坐了下來，大手愛撫著她光滑細膩的肩頭，只憑借觸覺和嗅覺的感官來描繪這個桀驁不馴的小新娘，讓他有一種如獲至寶的感覺。
她在顫抖，他停了下來，把手縮回去，壓低了聲音，“閉上眼睛，我的小姑娘。”
“不，保羅，不閉眼睛。”她說什么也不肯遵循他的要求。
當她發現他在遲疑的時候，就變得主動了，她撲在他的懷里。
他嗅到香甜的酒精氣息，她摟上他的脖頸，學他剛才的舉動，一遍又一遍撫摸著他堅實熾熱的胸膛，“你的身體可真健壯啊。”而他聽之任之，他讓她摸個夠，“現在它是你的了。”
忽然，那種酥麻的電流從他的胸膛上離開了，他微微動了動。
她抬起緋紅的臉頰，“你打算讓這場締約維持多久？”
他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她亂蓬蓬的烏發，把她按向自己的胸膛，“一夜功夫。”
“一夜功夫……有點久！”她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能再短點嗎？你別覺得不高興，我覺得我有權利要求這個，我是公爵夫人，應該和你擁有一樣的權利，現在公爵夫人說，要半夜功夫，不要一夜功夫，公爵同意嗎？”
一股情感的熱浪涌上全身，“按道理來說，公爵應該同意。”
他用行動證明了半夜功夫其實也不短，而她在后半夜無緣無故地恨起他來，她捶打著他的胸膛，始終哭泣個不停，“你可是我那位好父親的戰友，我受不了，我怎么能和我父親的戰友在一起呢。”
她對他尊敬的那部分，讓她自己深陷于道德的恥辱而變得驚厥了。
馬爾蒂尼一瞧她，圖南就感覺大事不妙，那灰藍色的迷人眼睛像是寂靜的深邃海水，如同一場夢一樣緊裹著她。
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愧疚感促使她垂下視線，盯著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看起來非常性感。
“聽說有兩位球迷特意等在基地門口，為了你的簽名。”馬爾蒂尼磁性魅力的聲音突然響起。
猛然間，圖南回過神來，“是有這回事。”她對馬爾蒂尼的問題毫無準備。
球隊上下認為這件事再平常不過，就連守門的警衛都習慣了球迷在基地門口等待球星簽名。
對馬爾蒂尼來說，這件事應該很熟悉，至少沒有什么好拿出來說的。
“你看起來不是很快樂？”
“可能是最近要處理的事有點多。”
“別覺得有壓力，圖南爾，至少在球迷心里，你做得足夠出色。”
“謝謝。”
當短波治療儀結束嗡嗡響動，隊醫給馬爾蒂尼敷上冰袋。
治療結束后，隊醫起身離開，房間里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當馬爾蒂尼站起來的時候，圖南預感到她也是時候離開，去尋找梅爾斯曼，然而馬爾蒂尼的話還沒有結束。
“你在圣西羅指揮比賽，跟這里的每個人一樣享有同樣的權利，你是米蘭的教練，不是什么過客。”
剎那間，圖南震驚無比，根本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么事，她抬頭盯著馬爾蒂尼，他是認真的，確鑿無疑，他的眼里充滿笑意，可除此之外，那雙深邃的灰藍色眼睛深處還有別的神情，她看不懂的，一種難以琢磨的眼神。
“不，不不。”
他說得全是關于球隊的勉勵話，圖南的臉色卻變了，濃密卷翹的睫毛飛快地顫動，就像是上下蹁躚的蝴蝶翅膀。
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擊中了她。
她雖然還能保持鎮定，心底卻心虛焦灼得如同一只被炙烤的螞蟻，“不，我是說謝謝，再見，保羅，謝謝，明天見。”
本賽季的米蘭歐冠德比次回合在即，全世界球迷翹首以盼，米蘭球迷更是將這場比賽看做本世紀最杰出的德比。
盡管馬爾蒂尼和卡拉澤的輕傷在賽前帶來了一些波動，但這次米蘭實驗室再次發揮作用，卡拉澤率先傷愈。
在頭一天的《米蘭體育報》的預測上，AC米蘭左后衛的位置由卡拉澤占據，而中衛位置上，依然是內斯塔和在周日養精蓄銳的斯塔姆搭檔，這一組合，被《米蘭體育報》稱為“等待著阿德里亞諾的米蘭墻”。
不過第二天傳來了消息，隊長馬爾蒂尼也傷愈復出了，不僅如此，他還與主教練斯蘭蒂娜一起出現在了新聞發布會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