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季辰熙眼中煩躁微斂, 眉宇間暗藏意外。
若這是條通訊便也就罷了,遲灼也不是不能通過他人得到他的通訊號碼,偏偏對方用的是私人訊息, 瞧著光腦好友列表里多出的好友,季辰熙不用多想都能知道是誰出的手——那位有些清秀文氣的女性beta。
在遲灼大隊伍匯合的時候,對方幾乎在幫著打理戰場, 也就只在他面前晃了一圈, 可也是這擦身而過的一圈成功讓自己好友列表里多出了一個人。
光這無聲無息的一手,便讓季辰熙覺得這位女性beta的確是位人才, 難怪對方能跟在遲灼的身邊, 儼然得力副手的模樣。
瞧了兩眼那多出的好友,季辰熙到底是點開了訊息。
【前面山洞多謝殿下了】
季辰熙眉頭微揚, 手中隨意輕點了幾下, 回復就過去了。
【晨曦:哦?一個多謝就沒了】
【那殿下想要什么謝禮】
季辰熙原本只是揶揄對方,這真要說起謝禮他反倒是覺得沒意思起來。
他當時幫忙也沒存要什么好處的心思, 身為帝國皇子他想要的東西會有大把人捧到他面前來, 何需他親力親為地讓人欠他人情。
手指在謝禮兩個字上輕敲了敲, 季辰熙到底是沒有直接回絕, 而是來了句略顯冷淡的“沒想好”。
此話一發,季辰熙就沒繼續玩光腦了, 因為他的好大哥已經來到了他的身旁。
帝國大皇子, 名為季安澤, 一個聽起來就很溫文爾雅的名字, 但這位橫看豎看總歸是與溫雅沾不上邊, 不僅如此, 季辰熙覺得對方身上屬于alpha的壞毛病還挺多。
其中一點便是傲慢自大。
當然這一點壞毛病絕大多數alpha都有,就連季辰熙自己都未能免俗。
所以他挺煩這位來他面前扮演所謂的兄友弟恭, 季辰熙早就知曉這位的狼子野心,結果人還偏喜歡維持這點表面和睦。
不出季辰熙預料,季安澤一來就對著季辰熙好一陣安撫。
“辰熙可還好?是大哥來晚了,讓辰熙受驚,如今星盜實在是猖獗,竟是連帝國皇子都敢動手,看來什么時候我得向父皇請命好好搓搓他們的銳氣。”
季安澤說這話時眉眼含煞,一副對星盜深惡痛絕的模樣。
季辰熙輕聲應了一聲,算是表示贊同。
季安澤輕嘆一口氣,抬手揉了揉眉頭,眉眼間帶著些許疲憊,“好在辰熙你沒事,不然我該如何向父皇交代。”
這一套套下來,季辰熙一時間都有點佩服對方,這演技好像漲了不少,要不是有這動機的人不多,敢冒然出手的也就這位,季辰熙都要以為真是自己懷疑錯了人。
目光從之前跟著大皇子一同下來偵查,有著上將軍銜的中年男人身上劃過。
恐怕那位才是真正來接他的人,但讀過那書本的季辰熙卻是知曉這人暗中也是季安澤的人,不然這位上將也不可能容忍軍艦拖拖拉拉地來接他,那看來是大隊伍中另有老頭子的眼線,季安澤深知前面拖延時間可能會被眼線上報,這才故□□護。
以防對方一直喋喋不休,季辰熙稍微回應了一下對方。
“大哥,我現在有點累。”
季安澤瞧著漂亮alpha帶著倦怠的眼眸,臉上露出些許憐惜,“辰熙之前被星盜船追到這小星球來,的確是辛苦了,不過大哥有個疑問,百思不得其解,想來問問辰熙。”
季辰熙提起精神,優雅微笑,“大哥大可以問。”
“辰熙之前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嗎?”
季辰熙都沒想到人會問得如此直白,眼皮微抬,“大哥何出此言?”
話題被拋回來,季安澤面上也沒什么太大的變化,反倒繼續關懷,“大哥也是關心辰熙,畢竟辰熙總不至于是一個人滅了紅蝎星盜團,可如今我們竟是查不到那人的絲毫蹤跡,大哥也是擔心辰熙你被人哄騙。”
季辰熙這下是真有了點興趣,對方擱這給他挖坑呢。
畢竟他的等級對外說的S級,承認這些人是他滅的,他的等級就存疑,承認曾經有個人存在,必然又會詢問那個人到底是誰,不管季辰熙承不承認,對方都會想辦法將遲灼拉下水。
倒也不全是,要是紅蝎星盜團沒和他這個好大哥信息共享,人說不定還不知道他之前是和遲灼在一起,說不定連遲灼暗中的勢力都不知道,所以是試探他身邊是否有高人相助?
腦中簡單思索了一下,季辰熙臉上也帶上了些許愁色,皺眉反問,“大哥這是什么意思?”
季安澤態度愈發溫和起來,“辰熙,大哥能是什么意思,只是擔心你年幼被欺,那人既然將紅蝎星盜團滅了,那為何不帶著你一同走,而是將你一個人留在這環境惡劣的小星球,辰熙也不要嫌大哥煩,大哥也是在擔心你。”
“我知道的,”季辰熙輕聲道,“大哥最是關心愛護我,小時候調皮溜出皇宮,差點被壞人欺負就是大哥找到我,將我背了回去,那時候我便覺得大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季安澤也被勾起了幼時回憶,那會半大少年背著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步一步地走過黑暗的巷子,就好像背起了自己的全世界。
不過之后迎來的卻是來自他母親嚴苛的懲罰,以及對方恨鐵不成鋼的辱罵。
憶起往昔,季安澤的面容是真的柔和了下來,伸手摸了摸銀發青年的頭,說青年都是因為那張臉實在過于明艷好看,這個年紀,就算說一個少年都不足為過。
“原來辰熙還記得這事,那會的辰熙小小軟軟的一個,大哥都不敢抱你,生怕把你磕著碰著。”
“我那會分明很喜歡大哥。”季辰熙小聲抱怨。
“現在我們都長大了。”
季辰熙應下,的確他們都長大了。
他還記得以往他大哥只是個beta,但卻比所有的alpha都要勇敢,溫柔到就好似清晨的陽光,但自從對方二次分化為alpha后,一切的和諧皆被打破,對方成了傳統意義上驕傲自大的alpha,帶著虛偽的假面,再無早前的溫柔。
這點回憶往昔到底是讓對方沒再繼續纏著他說話挖坑。
“辰熙要是累了就好好休息,有什么我們之后再說。”季安澤起身就要離開。
在人離開之前,季辰熙開口道:“大哥,我對那個位置是沒想法的,你和二姐最后到底誰坐上對我來說都沒區別。”
季安澤詫異地看向眼眸微闔的季辰熙。
漂亮的alpha手指輕點唇瓣,“我就說這一次哦,哥。”
季安澤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溫和關懷,一時間竟是覺得季辰熙已經提前知道了點什么,但對方臉上卻是見不到絲毫破綻。
等周圍再一次恢復安靜之后,季辰熙才隨意抬起手中光腦看了一眼。
某人最后發給他的消息是:
【當我欠殿下一個人情】
欠一個人情,季辰熙一時半會有點品不出遲灼其中深意,對方是將咬腺體的事就這么輕輕掀過呢,還是恩算恩,仇算仇。
將光腦關閉,季辰熙有些煩躁地閉上眼睛。
原著中是沒有他被紅蝎星盜船追殺這一段的,畢竟白安然算他發小,對方被人標記還剛好被他知曉,怎么也不可能當做無事發生地去星際旅行。所以原著中他便是那個偶爾會去關懷白安然的溫柔男二,在他看來是沒有愛情為基礎不尷不尬的關心,在書中的描寫下也成了愛在心中口難開。
這書當真是“先知”嗎?又或者他所在的世界本就是一本書?
在季辰熙乘坐的星艦起飛后,后續的收集信息工作還有大批人來做。
他們清掃著每具尸體,從尸體中提取信息,如他們的身份是誰,又因何死亡。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來清理尸體的人很多。其中一個人在清掃的時候,手指摸過一具爛的不成樣的尸體,從中挖出了一塊小小的芯片,那芯片通體為黑色,又剛好被卡在黑手套的手縫處,無一人察覺到此人的小動作。
那人跟著大隊伍打掃搬運尸體,記錄數據,再收走小星球上遺留的機甲武器等物。
等將一切忙碌完之后,那人終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休息,他隨意將芯片插入到家務機器人里,甜美可人的家務機器人發生了一陣亂碼,隨后本該動作略顯僵硬一板一眼的家務機器人竟是沒有輸入指令就自己動作了起來。
她隨意舒展著腰身,感受了一下自己現在所擁有的身體,不滿道:“喂,我討厭這樣羸弱無用的身體。”
那人可不管她,陰沉著眼,“家務機器人可不羸弱無用。”
“你這樣我可要生氣了。”甜美可人的家務機器人隨意翹起二郎腿,短短的女仆裙險些沒將她白花花的大腿遮住。
“二當家,早就和你說了不要這么早去接觸毒蛇,但凡毒蛇的人將尸體處理得再干凈一點,你可就籍籍無名地死在一個小星球上了。”
“也不能算籍籍無名吧,好歹也是紅蝎星盜團的副團。”
那個將大部分面貌都隱藏起來的男人十分頭痛,“你可就使勁作死吧,哪天再死了,就算老大親口讓我救你,我也不會再救。”
“小三兒別這么無情啊!”
那人沒心情和他打趣,“說說與毒蛇接觸過的感受吧。”
穿著女仆裝的家務機器人唇角上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SSS級的確與眾不同,那么多禁藥他不僅沒死,還在禁藥該發作崩潰的時候醒來了,你敢想,他殺我的時候眼睛居然都能再看見了。”
那人一邊聽著一邊記錄著什么,筆尖微頓,詢問,“是他親手殺的你?”
“算,卻也不全是。”
“不要吊我胃口,不然你就一輩子呆在家務機器人身上吧。”
“小三兒,別這么暴躁,不是他殺的我,當然就是他的精神體了,我可能被他黑曼巴蛇一口咬上脖子,然后硬生生纏死的,不過他當時掐我脖子的速度還挺快,我本來還以為他會扭斷我脖子,結果他竟是將我丟給了他的蛇。他莫非是看出了光扭斷脖子殺不了我?”
那人這會也不記錄了,盯著家務機器人上下打量,“你沒有透露什么信息出去吧?”
“當然不會。”
“放心,他的狀態應當也沒好到哪去,那么多的禁藥就算SSS級的身體再如何強橫也不該蘇醒,且穩住自己的精神海。”
“可他不僅醒來了,還有能力殺了我,甚至用信息素壓我,小三兒藥是不是不夠得勁啊。”
那人咬著筆頭,沉眸苦思,“藥沒有問題,毒蛇手下就算再能人輩出,也不可能輕易破了這藥,那到底是什么環節出了問題,眼睛看得見了,信息素壓制能用了,連精神體都好好的,不對,不對。”
在這人焦頭爛額的時候,遲灼身邊的人同樣也是焦頭爛額。
他們的家主回來的時候都好好的,剛上星艦的時候就一堆指令下來,目標明確,不僅能將紅蝎星盜船從此除名,也能讓那些給紅蝎星盜團放水的人好好喝一壺。
遲灼此次行動本就有他引蛇出洞的成分在,他對此次行動擁有絕對掌控力。
一切都很順利,他們的家主后面甚至對著光腦戳戳點點,好像在和人聊天,瞧著人逐字逐句,好似在斟酌言詞的模樣,柏寒都不自覺露出了笑容。
他們的家主年紀也不算大,但身邊卻是一個朋友都沒有。那位小殿下這次與家主共患難,也算是有了些交情,他們家主不僅愿意幫助對方,還暗示她對那位的光腦做點小手腳,誰能想到這個小手腳只是讓對方的好友里多一個人。
柏寒唇邊含笑,很快將注意力放在遲灼吩咐的事上去。
也就是這時遲灼竟是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之中,狂暴的信息素亂流險些讓星艦上的alpha陷入狂躁之中。
柏寒第一時間打開換氣裝置,同時按下氣味消除裝置,室內快速的換氣下,一眾alpha才堪堪找回理智。
讓人將遲灼放進醫療艙后,柏寒對著人好一陣檢查,越是檢查面色越是難看。
“柏大人,這該如何是好?”之前在季辰熙面前露過一面的中年男人恭敬道。
柏寒沒有搭理對方,而是又抽了兩管血出來查驗,最后臉色用得上蒼白來形容。
“將華先生叫來,我有要事與他商量,等會你便不用進來了。”
在那位還帶著仿生面具的華先生進來后,柏寒直接設下層層防護,讓其他人都無法窺探室內到底發生了什么。
華先生的面色這下子也嚴肅了起來,“小柏,是什么事?”
“家主的信息素開始崩了。”
“怎么會?!”
“我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按道理是該慢慢好起來才是,我懷疑家主在信息素還沒完全穩定的時候,就提前調動力量了。”
“你有解決方案嗎?”
“有,兩個,一為切除腺體。”
“這肯定不行。”華先生光是聽就已經否決了。
“那就只有動用第二個,那就是將之前從家主腺體提取出來的信息素再次注入,那信息素與家主信息素的排斥度不算太高,用那道信息素中和正在崩潰的信息素,有七成的可能能將崩潰的信息素穩定下來,不過在信息素弱勢不穩的時候強行加入另一道信息素,很容易讓信息素對另一道信息素產生依賴,以及一些我不確定的副作用。”
華先生額頭都要流下汗了,他說為什么柏寒自己都能決定的事,為什么非要叫他一起,感情這是家主怪罪下來,兩個人要死一起死。
瞧出華先生的意思,柏寒無奈,“我叫您進來,并不是想要拉你下水,而是覺得這么重要的事不該我一人決定,如果主子還有意識,我會直接詢問家主的意見,但此時家主昏迷,我能詢問的只能是華先生。”
“這兩個都不是好法子。”
“的確如此,但這兩個卻也是我僅能想到的法子。”
“若是此后不再接觸那道信息素呢?”
“那自然是不存在影響。”
華先生輕輕嘆息一聲,“那便選二吧。”
*
另一邊,在老頭子面前晃了一圈后,季辰熙便回自家莊園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好好清洗了一遍,然后就慢吞吞地喝著管家端上來的粥。
蘇逾一得到季辰熙回來的消息,就風風火火地趕來了,瞧著人好好的,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三殿下厲害啊!一人獨戰星盜團。”
“我和父皇說了當時有人相助,并不算獨戰。”
“誰啊?”蘇逾還挺好奇,“也是知道不可能是omega,不然我們三殿下的愛情不就來了。”
“哦?非得omega才能是愛情嗎?”
蘇逾好笑,“好好好,beta也行,那我們殿下愛情到底有沒有來。”
“他是alpha,我也不知道愛情有沒有來。”季辰熙將口中米粥吞下后才慢吞吞地回答。
一聽這答案,蘇逾就知道季辰熙是在和他開玩笑,“要是alpha,那這愛情還是別來了,不過哪家alpha,竟是能將毒蝎都給滅了?”
“不認識的人,也可能是帶了仿生面具。”季辰熙睜眼說瞎話。
見他對此興趣淡淡,蘇逾也不再多提,另起了一個話題,“這才下午三點過,殿下就喝起海鮮粥了?”
“我快有一天一夜沒進食,自然是餓的。”
本來想揶揄對方的蘇逾口中直接爆出一聲罵,“不是,大殿下不給你吃飯?”
“營養劑任挑,但你覺得我會吃那東西。”
蘇逾這下是真服氣了,寧愿餓著也不吃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是吧。
“我們帝國的小玫瑰果然不能流落在外,瞧瞧這才多久都快給餓死了。”
季辰熙眼皮子一抬,“你再多說兩句,我是不介意直接將你掃地出門的。”
蘇逾連忙開始打哈哈,想要借此將此事輕飄飄地帶過。
“你跟遲家那位呢?最開始聽到你被紅蝎星盜團追殺,我還當是他買兇殺你。”
“你覺得是他動的手?”
“誒也不是,就是怎么說,你剛說了那事我容易聯想。”
“沒和其他人說吧?”季辰熙剛剛已經喝了兩碗海鮮粥,現在其實已經沒那么餓,索性放下手中勺子。
“肯定啊,這事能亂說吧。”
“嗯,那就沒事,不是他出的手,其實是誰動手并不難猜,就看那位是想知道還是不想知道了。”
“你是說?”
季辰熙手指輕點了一下唇示意不要說。
長發美人輕笑點唇,美不勝收。
蘇逾稍微坐直身子,笑得狡黠,“好吧好吧,不亂說。”
送走蘇逾之后,季辰熙光腦沒一會兒就收到了退回來的星幣。
看來是他沒與大隊伍匯合,那邊直接退了他的單。
季辰熙只是隨意看了幾眼,便要略過,不過對著那退單記錄,他倒是想起自己坑了遲灼一艘最新款星艦。
他根據那會對星艦的印象算起了遲灼那艘星艦的價值,以及改造可能造成的費用,在大致算出價后,又乘了個一點五倍轉到了遲灼的私人賬戶里去。
本來以為轉賬給遲灼,遲灼多少會來問他一句,結果竟是沒有。
季辰熙眉梢微揚,也沒太過放在心上。
只要他不主動接觸白安然與遲灼,那一本寫盡他未來的書也不過是書。
季辰熙后面過了好幾天悠閑日子,又有點閑不住了,聽聞云暮星的星云近來十分好看,正籌劃著要不要邀蘇逾一同去看,就收到了管家遞來的宴會邀請函。
尋常邀請函管家都不會直接送到季辰熙的面前來,畢竟他不喜宴會的名聲連外人都知曉,更不要說陪著他的老管家了。
所以這送到他手上的邀請函只能是不太好拒絕的。
季辰熙翻開一看,笑了。
這竟是他大哥與一位貴女三日后訂婚的邀請函。
季辰熙一開始把動靜弄這么大,其實也是想讓他大哥做這件事的痕跡暴露出來,那樣不惜暴露也要殺他的舉動想要查痕跡并不難,他那位手段過人的二姐肯定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在他大哥自顧不暇,他二姐借著這些破綻針對他大哥的時候,他自然便可以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唯一的變故便是他剛好就這么巧與遲灼碰上了。
如今看來他大哥是打算借這位貴女的勢力來解燃眉之急。
季辰熙輕輕搖頭,這一步棋走得可不好。
如此情況下訂婚,貴女會覺得自己被輕視,貴女那位身份不凡的父親也會小看他那大哥一眼。
管家低眉順眼地等著季辰熙的答復,“少爺去嗎?”
“去吧,好歹是大哥的訂婚宴,我這個做弟弟的不去可不得受人編排。”
三日后,季辰熙赴宴。
因為此事跟他沒什么關系,他便悠然尋了個角落,品著那些名酒。
訂婚宴的氛圍很好,打造得分外華貴漂亮,季辰熙借著這良好的氛圍品酒成功將自己品了個微醺。
蘇逾是走到哪里都不忘自己這好哥們的,一過來瞧見季辰熙專心品酒,索性也沒打擾。
這次沒有特意留意,季辰熙一開始是不知道遲灼有沒有特意來,等嗅到空氣中那絲若有所無的龍舌蘭酒味時,還只當是面前酒液發出的味道。
直到他感到那酒味輕輕撥了他一下,季辰熙眼中帶著些許迷離,一時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醉了,飄散在空氣中的酒味撥了他一下?
腦子將這消息過濾了一下后,季辰熙險些被自己給逗笑。
的確是酒味拔了他一下,只不過是酒味的信息素。
季辰熙對這味道十分熟悉,他不做搭理,將手中酒自斟自飲完后,重新挑了瓶喜歡的酒啟封。
越發濃郁的龍舌蘭酒信息素纏著季辰熙,想要將他這只純良大貓給哄騙到某條毒蛇身邊去。
而他不理,那信息素竟是十分人性化的急了,一個勁地勾著季辰熙,往他鼻腔里涌。
又是這種像求歡又像勾搭的感覺,一點都不矜持,全是酒本身的熱辣。
感覺自己都快被熏入味了,季辰熙終于挪動腳步。
原著中沒他大哥現在訂婚這一茬事,季辰熙一時都鬧不清遲灼到底是什么情況。
又中藥了?那蛇蛇可真可憐。
又或者是易感期?
不過易感期找他作何?
季辰熙提著手中不知陳了多少年的酒往嘴中隨意灌了一口,感到了上頭,這酒味道還挺不錯。
順著信息素一路走來,穿過宴會廳,走過回廊,季辰熙終于在一個隱蔽的僻靜處找到了人。
他看向陰暗角落,那里有著個身上纏著毒蛇,呼吸略重的黑發男人。
季辰熙輕笑,“挺巧,每次都能剛好瞧見你狼狽的時候。”
他本來只是順勢調戲一下,沒想到竟是從那龍舌蘭酒的味道聞到了一點屬于他的玫瑰花香。
嚇得季辰熙連忙又喝了一大口酒壓壓驚。
當時咬一口,后勁這么足的嗎?
季辰熙語帶笑意,“遲灼哥哥,你的信息素把我招來作何呢?我今天可沒隨身攜帶抑制劑,解不了你的燃眉之急。”
遲灼自然是在季辰熙靠近時就已經留意到了他,對于自己信息素去招惹季辰熙這件事他不作評價,只是抿著唇,一雙黑眸沉穩冷峻,只有仔細瞧才能瞧出幾分暗藏其中的危險。
“嗯哼?”季辰熙靠近了兩步,身子一半在黑暗中,一半還于光明之中。
他用沒拿酒瓶的那只手輕點遲灼的胸膛,“你的信息素對我十分渴求的模樣,好不容易將我招來,怎么你反倒是挺冷淡,好像不怎么想見到我的模樣,莫非你和你的信息素面和心不和?”
遲灼抬眼,入眼的便是一張極其漂亮的臉孔,此時正眉眼微彎含笑瞧著他,白皙漂亮的美人今日因為微醺,臉上帶出了一抹平日里少見的薄紅,美人是真的美,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鴉羽般的睫毛在光影間投出一片淺淺陰影,瞧著竟是意外的溫柔。
“我好像易感期了。”遲灼用著陳述事實的語調道。
“嗯?這么突然?”季辰熙往嘴里又灌了一口酒,這酒味道真的還不錯誒。
“對,”遲灼眼眉黑沉到好似吞噬黑暗的深淵,繼續陳述一個事實,“我現在聞到你身上有其他酒味很不爽。”
“嗯??”季辰熙語調都加重了點。
遲灼覺得自己的心弦被貓爪輕輕勾動了一下,他從黑暗中現出身形,而季辰熙此時也終于瞧清了對方的全部面容,alpha一如既往的俊帥,盡顯侵略性,問出的話卻是,“你現在可以釋放一點信息素出來嗎?”
遲灼略顯沙啞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點蠱惑人心。
季辰熙原本覺得自己現在最多也就是微醺,飄乎乎的狀態還挺不錯,乍然聽見這話他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你在說什么?”季辰熙險些被弄得懷疑自我。
“想你釋放一點信息素。”
“可你不是已經知道我是alpha了嗎,還要我信息素作何?”
遲灼盯著季辰熙盯得眼睛都要發紅了,尤其是季辰熙現在身上還沾染上了其他酒味,“你不也說我的信息素對你充滿渴求嗎?殿下不給我可就自取了。”
“什……”
季辰熙的話被堵在了唇間,只因為遲灼突然欺身上來,一把將他壓在了墻壁上,堵住了那未盡的言語。
感受著唇間溫熱觸感,季辰熙眉間含著的那一縷慵懶醉態驟然消退了個七八分。
艸!
第 23 章
因為太過于驚詫, 季辰熙都沒在那吻落到唇上的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唇上觸感灼熱異常,一股子跟隨而來的龍舌蘭酒氣味一個勁地往他鼻腔里涌,想要將自己捕捉到的獵物醉得頭腦昏昏。
年紀輕輕, 私下里卻沒少喝的季辰熙有個微醺就頂天了,想要借酒將他灌醉,只會使他越加清醒。
不知道遲灼到底是在發什么瘋, 借著這股醉意飄然, 季辰熙讓人多親了兩下,感受自己這逝去的初吻。
alpha的吻一點也不香軟, 與溫柔純情更是扯不上關系, 甚至還帶著十足侵略性。
遲灼不過是剛剛貼上那片嬌嫩,就想要攻城略地, 搶占另一人的空氣, 讓對方口腔中不屬于自己的酒味盡數消退。
遲灼分明只是易感期,來之前更是給自己打下了抑制劑, 然而抑制劑平復下來的易感期不過是瞧見季辰熙就開始破防。
他一個人來到暗處, 給自己再一次打下抑制劑, 想要一個人平復下這來勢洶洶的易感期, 可他的信息素竟是別離他的意愿將人帶了過來。
遲灼前面能忍住與季辰熙說好幾句話已是意志力過人,如今將人圈在懷中, 捕捉到唇瓣上的淺淺玫瑰清香, 自然不愿意放過好心落網的小殿下。
些許信息素勾起了更加火熱的渴求, 僅僅是唇舌相貼, 對他來說遠遠不夠。
他舌尖輕撬, 想要突破唇齒的壁壘, 真正地攝取到某人的信息素。
季辰熙沒有第一時間反擊只是抱著親都被親了,稍微享受一下初吻逝去的想法, 如今對方有新的小動作,他自然不會繼續縱容,沒等對方舌尖鉆入自己口腔,他就已經一手扣住了身上之人,手中用力將人猛然拉開一段距離。
不久前還盛滿笑意的眸子此時透著幽冷,咬字極慢地道:“遲灼你完了。”
冷淡放慢的話語帶著十足的威脅意味,被扣住命門的人卻是沒忍住低笑出聲。
遲灼如愿以償地吻到人,腦子都跟著清醒了許多。
他不僅沒被季辰熙的怒火嚇到,反倒還有理有據,“是殿下不愿釋放信息素,我也只能無奈自取。”
季辰熙冷漠看著人。
只得到一個冷漠眼神的遲灼沉聲問道:“所以殿下為何瞧著這般不悅?”
季辰熙險些被人氣笑了,問他為何不悅?他一個alpha突如其來的被人強吻了,難道還該高興不成。
手中扣住人的力道加重,季辰熙說話的聲音卻是優雅緩慢的,帶著點上位者的倨傲,“莫非你覺得我該有其他反應?”
“在說這件事之前可以問殿下一個問題嗎?”
已經在思考該如何才能不留痕跡將對方滅了的季辰熙可有可無的哼笑一聲,為這禮貌的詢問留下一個直言的機會,“死前遺言嗎?說來聽聽。”
遲灼不怕死地用手指點了點季辰熙的唇,問:“這是殿下的初吻嗎?”
遲灼全然沒有被人扣住后脖頸的自覺,聲音中都還含著些許若有若無的笑意,就連這問題也是,與其說是提問還不如說是一句肯定的陳述句。
艸!!
季辰熙面上無異,唯獨手中再一次施力,修剪圓潤的指尖刺破皮膚,鮮血裹挾著龍舌蘭酒的氣味從遲灼的后頸傳來。
遲灼也知道自己這話惹了季辰熙不快,恐怕對方原本六七分的火氣現在直接變成了十分。
季辰熙是挺氣的,對方還敢說,他一個潔身自好,連初吻都乖乖呆在身上的人平白無故被一個alpha親了,這個alpha還敢嘲笑他這是初吻。
在季辰熙就要出手之時,修長寬大的手落到季辰熙的頭上,似安撫又似自證清白,“這也是我的初吻。”
自那日醒來柏寒就已經向他負荊請罪,遲灼自然知道自己現在具體是什么情況,他腺體注入的信息素還能是誰的,只能是當初那個敢對著他腺體咬一口,想要借此標記羞辱他的人。
在遲灼原本的計劃中,等將那些敢將手伸那么長的家伙收拾完后,第一個要找的便是季辰熙,至于那會到底是想將人弄死還是狠狠給個教訓,如今已經難以揣摩。
不過仔細想想遲灼覺得還是給個教訓的可能性更高,季辰熙alpha的身份有戲弄他的嫌疑,但也的確是他先將人壓在墻上,且對人一眼驚鴻。
季辰熙感覺酒的后頸有點上來了,他的臉現在就在那后勁中微微發燙,被涼風一吹更是上頭。
“初不初吻的不重要,就是不知道遲灼哥哥怎地突然親我,莫非我的魅力已經大到連alpha都對我神魂顛倒,甚至不惜做出強吻的行徑。”季辰熙的話語意思是帶著點調侃的詢問,但他的聲音卻很冷。
打第一眼見面,對方就將他當omega對待,如今誰知道這人是不是打算恩將仇報繼續將他當做omega看待。
一想到這個可能,季辰熙連帶著眼神都冷了下來。
遲灼何嘗不知道這個吻來得不應該,他也想徐徐圖之一點,可當人就在面前之時,所有忍耐力都在那瞬息之間不攻自破。
原本纏繞在遲灼肩上小小一條的黑曼巴蛇游走著,留意到主人逸散出來的血液味道,便尋著味道過來,伸出黑色蛇信輕輕掃過那片肌膚,感受到蛇信從指尖掃過的季辰熙手都微微顫了一下,不過依舊沒將遲灼放開。
太近了,剛剛攝取到的些許玫瑰花香對于遲灼來說無異于飲鴆止渴,此時距離季辰熙還這么近,反倒是勾起了他身體里更加強烈的渴望。
遲灼重重喘息一聲,聲音中滿是隱忍。
“殿下若是不想被我親,還是釋放一點信息素出來吧。”
“威脅我?”季辰熙眼尾下壓,原本含著醉意波光瀲滟的眼眸這下子是徹底地冷了下來。
“不,是請求你。”
請求,季辰熙是真沒瞧出請求的意思,他笑著問道:“我若是不愿意呢?”
“那就只有委屈殿下你了。”
季辰熙平日里是不介意審時度勢,一聲聲遲灼哥哥帶著說不盡的調笑意味,可此時他沒有惡意地釋放出大量信息素,也沒有再直接動作,而是道:“你有點不對勁。”
前面不知道他是alpha也就算了,如今都知道了,還要什么信息素。
“你若是和我說實話我也不是不能釋放信息素。”念著前面合作的些許情誼,季辰熙打算先擱置一下初吻被奪的事。
“實話?殿下想要什么樣的實話。”
此時的季辰熙對于遲灼來說無異于一根在貓面前晃悠的貓條,哪有貓會不想吃掉貓條,遲灼都已經快忍得雙眼猩紅了。
“為什么要我信息素?你前面不是很排斥這味道嗎?”
這才是季辰熙真正不解的地方,前面季辰熙標記遲灼,把自己都給難受到了,更不要說被標記的對方,可此時這位竟是向他要信息素。
“殿下……非得和我說這些嗎?都說了……是渴求。”
季辰熙眼底翻了幾翻,要不是信息素的味道還明目張膽地告訴他這是個alpha,他都要以為之前的藥把遲灼弄成個omega了,所以遲灼想要他的信息素。
他剛要把人拉開,就聽到遲灼再次道:“殿下,冒犯了。”
隨后遲灼任由人一手扣著自己的后脖頸,將人往身后的墻一壓,比之之前還要狂躁急切許多的吻再一次落下。
季辰熙是真的有些火了,好心詢問落得二吻也無。
橫沖直撞的吻爛的極致,季辰熙抬起自己那提著半瓶酒的手就要往人頭上砸,卻在這之前被人一手禁錮住腰,一手鉗住那提著酒瓶的手。
屬于SSS級alpha的力量完全展現出來,季辰熙也品出了兩分力量懸殊。
火熱粗重的喘息盡數灑在了季辰熙臉上,呼吸交纏,親密至極,其中帶來的癢意讓他不適地想要側開頭。
他那扣著人后脖子的手再一次施力,血味愈濃,遲灼急切的吻還沒攝取到多少包含信息素的津液就因為后頸力度被迫分開。
遲灼眼眸黑沉地不行,就連話語也是極沉,“殿下,乖點。”
本該讓人惱怒至極的場景,季辰熙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放開了那緊緊扣在遲灼脖子上的手,隨意地靠在身后冰涼的墻壁上,清亮漂亮的眸子里滿是不該存在于此時的笑意,“遲灼哥哥,想要我怎么乖啊!”
遲灼沒說話。
但季辰熙已經開始支招了,“想要信息素,你最該攻擊的地方是腺體而不是嘴唇,唾液中含有的信息素很少,就算是血液也比唾液的信息素含量高上幾倍不止,所以想要信息素最好的方法是咬我的腺體。”
“咬腺體并不是一個好方法,我的信息素會與你的……相互廝殺,它們會將你腺體攪得只剩一片刺疼。”
遲灼堅韌有力的臂膀將人摁在懷里,輕輕嗅聞著對方身上自帶的淺淡信息素味道,“我親你還因為你口中有很濃的……”
“什么?”
“別的酒的味道。”
季辰熙為這發言“呵”了一聲,手中剛剛凝聚出的精神力細針倒轉,沒有直接刺下,那根針就跟無聲無息出現一般,此時也無聲無息地消散。
“遲灼哥哥還管我喝酒不成,要嘗嘗嗎?挺好喝的。”
“已經嘗過了。”
季辰熙這下是真要樂了,的確是嘗到了,從他口中嘗的。
消退的酒意似乎再次上涌,剛把人脖子弄出幾道口子的季辰熙順勢勾住人脖子,聲音很低,“還親嗎?”
第 24 章
這突然改變的態度讓人猝不及防。
當一切事情的發生變得不正常的時候, 那必然是陷阱。遲灼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卻難以拒絕。
還親嗎?
當然還想再親。
于是遲灼毫不猶豫地再一次吻上了某人的唇。
背靠冰涼墻壁的季辰熙感受到來人熱烈的吻時,輕笑一聲, 也是這聲輕笑讓對方的唇成功突破防線,攻城略地。
愉悅的心情讓口中津液淺淡的玫瑰清香稍微濃郁了些許,與酒混合之后, 便有著點甜酒的甘美。
季辰熙勾著人脖子的手施力, 前面幾乎算得上不拒絕不回應的他此時竟是勾纏著那入侵者,反守為攻。
親吻這事有人回應與沒人回應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遲灼原本還因為這點反常而崩著的弦頓時就斷了。
此時就連帶著涼意的手都透著一股挑逗的意味, 吻愈發灼熱。
等他想要再次深入時,卻是又被人扣住脖子往后拉。
季辰熙此時連呼吸都沒重上半點, 正笑看著某人, 手中酒瓶隨意擱下,那清脆的聲音讓遲灼混沌的腦子找回些許理智。
但此時他原本鉗住對方的手已經被人反扣住了。
季辰熙唇邊還是帶著笑的, 狹長的鳳眼此時笑著竟是意外的勾人, 遲灼本就被信息素所惑, 此時更是想要再一次吻下去, 可季辰熙手中力度不減,聲音含笑卻又隱隱有些不悅地道:“遲灼哥哥, 你的吻技真的很爛。”
剛剛遲灼的尖牙狠狠將季辰熙口腔內的軟肉給刮到了, 這點刺疼的確有起到些許讓人興奮的作用, 但季辰熙實在不喜歡這種完全失控, 一切都不在自己控制中的感覺。
遲灼被人這么明目張膽地說吻技差, 此時也是一言難盡。
他眸色沉沉, 問:“殿下不也是初吻,是哪里來的自己吻技很好的錯覺。”
季辰熙也沒到自夸的地步, 只道:“慢慢來,或者你先感受一下我的節奏。”
年少時也不是沒有想過親吻這事,就算季辰熙以往當真無欲無求,那也是見過別人親吻的,他手中力道再次輕松了些許,然后在人唇角落下一個淺淡的吻。
遲灼克制住想要將人狠狠擁入懷中,瘋狂啃咬吞噬的沖動,任由清貴優雅的殿下慢慢來。
與遲灼一開始就想直奔主題不同,季辰熙在這方面耐心十足,輕輕吻吮了一下唇邊,感受著彼此唇間的溫度,在人忍受不住之前,才慢慢深入,并不嫻熟地探索起來。
一旦遲灼再一次橫沖直撞,季辰熙便會又將人往后拉,直到人真的跟著他的速度慢慢來后,才會放松手中力度。
因為手不順,季辰熙干脆將另一只手放在了遲灼的下頜,捏著人下巴,而另一只手更是從后脖子挪到了后腦發絲,手指插入其中,此般倒是更加方便了他的動作。
線條冷硬的薄唇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帶著涼意,反倒是比起季辰熙自己的唇都還要灼熱,熱意總是容易燒壞人的腦子,哪怕是之前覺得自己還挺冷靜的季辰熙此時都沒忍住多親了兩口。
唇齒交纏,季辰熙的口腔嫩肉到底還是被人的尖牙劃破,血味彌漫在兩人之間,遲灼那被季辰熙強行壓下來的渴求再一次涌起,不過這一次他沒有直接發瘋,用著那種恨不得將人吞掉的方式去吻,而是淺淺舔去那溢出的血跡,將那點點血液盡數吞入腹中。
季辰熙眼眸低垂,笑意悶在喉間,在兩人親吻的間隙,問了一個問題,“遲灼哥哥,你覺得現在是你乖,還是我乖?”
這問題來得突然,遲灼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而是繼續追逐著那點玫瑰花香。
季辰熙對著那雙深邃猩紅的眼眸再次笑出聲,“你現在理智還在嗎?”
在沒有得到答復后,季辰熙索性主動釋放了一點信息素出來。
他釋放出來的信息素果然快速被空氣中的龍舌蘭酒信息素捕捉,然后融合,化作一點帶著玫瑰味的甜酒香。
“讓我猜猜,不是沒有理智,是單純不太想理我對吧?”
遲灼所有熱情都好似在這瞬間被人強行止停,熱情退散,剩下的自然只有寒冷,此時兩人相擁,強健的胸膛緊緊相貼,他甚至能夠聽到對方心跳的聲音,也是因此,他才知道這人就算是在親吻其實心跳的頻率也沒發生絲毫的改變。
“……看來殿下很討厭我。”遲灼喟嘆。
“也不能這么說,我不會和我討厭的人親吻。”季辰熙捏著人下巴的手松開,輕輕描繪起他剛剛親吻過的唇瓣,隨后手指順著唇瓣下移,緩慢地來到下顎,再到脖頸,最后在那之前他看了許久的喉結處停下。
夜晚的空氣卷席著濃烈的龍舌蘭酒氣味,其中也不乏屬于他的些許玫瑰味,但那味道很淡,淡得幾乎要聞不到,誰讓它的主人是個吝嗇釋放信息素的人。
“那想來是殿下不滿意我之前的言語態度。”
“遲灼哥哥以為我是在不滿什么?”
微涼手指與肌膚的相貼,就好似一塊微涼的寒玉,此時這寒玉正在遲灼脖頸上緩慢地游走,勾起陣陣與之親吻完全不同的陌生感受。
但季辰熙方才釋放的信息素的確讓遲灼冷靜了許多,哪怕體內熱意依舊如之前一般令人抵擋不住,卻多了絲能夠理智分析的能力。
“一為我突然奪走殿下初吻。”
季辰熙可有可無地點頭,這點是挺重要。
但當時的季辰熙還不算特別生氣。
“二為我不顧殿下好心詢問,再次親吻。”
季辰熙點頭,算是認同,但這些對于他來說還沒完全到點子上。
“第三個理由,殿下方才不是已經告訴我了,那就是乖點。”
季辰熙眼眉微彎,表示了贊賞。這的確才是真正勾起他不悅的導火索,乖點?對方憑什么要他乖點。
遲灼墨色的眸深沉地不像話,完全不像剛剛失控的人。
若是一開始他還因為季辰熙的回應而激動,但此時卻是完全知道人方才的親吻方式與訓狗也沒多大的區別。
“遲灼,”季辰熙手指插入遲灼的頭發,手指輕緩地按壓了一下,“我覺得我應當表現得還不算很生氣,畢竟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不是嗎?”
要是真的氣很了,何必再讓他親不是。
短短一句話,竟是讓遲灼剛剛冷下去的心險些再次火熱起來。
那穩穩落到人腰上的手急切地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但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
季辰熙總是似是而非的,故意將這點點出來的是他,輕輕用手指摩挲著那性感喉結,最后落下一吻的也是他。
這樣脆弱的部位哪怕是落下一個吻,也會讓人下意識的不適。
遲灼腦袋微微后撤,卻又被后腦勺的手給按了回來。
在那上面只是淺淺落下一個吻的季辰熙還挺無辜,“我不過是親親他,你躲什么啊!你親我的時候也沒見我躲啊!”
遲灼也沒去追究他那后頸處的幾道口子出自誰手,干脆任由對方多親了幾口那處。
脆弱的喉結不適地滾動,結果竟就是被人咬了一口。
季辰熙此舉絕對是無意,只是恰巧有滴汗滾落,讓那沾染上淺淺紅意的喉結更加性感,季辰熙情不自禁地咬上了一口,且這一口還不完全是調情般的溫柔細致,而是幾乎能見牙印的一口。
遲灼這下是真的沒有再繼續忍受了,猛然后退,就算是有季辰熙的手扣在他后腦勺也沒止住對方的后退之勢。
季辰熙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對方反應這么大,手中自然也沒施力,于是乎兩人這下是真的拉開了一點距離。
對上遲灼隱含殺意的目光,季辰熙剛剛還挺倨傲的眉眼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我是無意的。”
遲灼沒有說話,依舊盯著季辰熙。
季辰熙舌尖輕舔了一下上唇,感受了一下唇瓣上殘留的感覺,索性也不再做出更多的東西,他輕靠在身后的墻壁,下巴微抬,剛好露出了那修長優美的脖子。
季辰熙是真的白,此時連帶微紅,唇瓣微腫地靠在墻壁上竟是給人一種脆弱美感。
遲灼那點殺意本就是受到攻擊后下意識地反應,此時見人這般,便總覺得是自己占了小殿下的便宜,眼神自然也就緩和了些許,“我知曉殿下并無惡意。”
季辰熙眼眸微抬,都有點弄不清對方對自己的濾鏡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但只是光看眼神他的確比起之前還要多了兩分若有若無的委屈,好似完全不信遲灼的話一般,他下巴抬得更高了一點,“實在不行,你咬回來。”
遲灼哪里還忍心繼續欺負人,搖了搖頭。
“那你想要信息素嗎?又或者標記我?”
遲灼原本只是想要人釋放一點信息素出來的話語徹底說不出來了,沒有alpha不想標記他人,尤其是心中暗暗有點心動的人,就算面前的人是alpha,但alpha與生俱來的標記欲望還是讓他想要標記。
遲灼的遲疑已經讓季辰熙知曉答案。
美人依舊靠在墻壁,只是眼眸低垂了下去,鴉羽般的睫毛在那好看的鳳眼上投下一層淺淺陰影,漂亮極了。
不等遲灼回應,季辰熙就已經再次開口,“其實上次小星球的事我已經將遲灼哥哥當做了可以交托生死的朋友。”
遲灼那點想標記對方的想法險些因為季辰熙的這話壓制下去。
季辰熙手再一次勾住人脖子,下壓,將人拉落到自己身上,才用著輕飄飄地語調繼續道:“但誰能想到你居然會來親我?”
“渴望我的信息素,其實也不是不能給你,你看我前面不就給了你機會,你自己不爭取,也不能怪我哦,遲灼哥哥。”
遲灼此時生出了濃郁的危機感,在他推開季辰熙之前,鋪天蓋地的玫瑰味信息素大方釋放,但這對于方才一直只得到一點的人來說實在太多了,所以遲灼直接被這過于醇厚的信息素味弄得腿軟了。
在被信息素包裹的飄忽感中,他的后頸又一次襲來熟悉的感覺。
尖銳的標記齒刺破后頸,并不比空氣中信息素濃度低的玫瑰味瘋狂灌入遲灼的身體。
遲灼就算對季辰熙的信息素有了一定的依賴,他也還是alpha,沒有alpha會喜歡另一個alpha信息素瘋狂灌入腺體的感覺。
遲灼的眼眸都微微瞪大了,他竟是再次被這個小alpha標記了。
成功將人標記后,季辰熙笑意濃厚,“沒生氣,一點回禮,事實證明吃虧總是心軟的人不是。”
季辰熙隨意將人丟下,在飄然離去前還不忘提醒一聲,“漂亮alpha的話可不能隨便信哦,遲灼哥哥,回見。”
腿軟靠在墻壁上的遲灼同樣笑了,不過他的笑卻帶著刺骨寒意。
什么朋友,兩人分明是此生至敵。
第 25 章
季辰熙帶著一身的信息素味離開, 哪怕他前面才做出了幾乎能讓遲灼恨死他的事,但那跟隨而來的信息素依舊是對著季辰熙勾勾纏纏。
本該強勢充滿攻擊性的信息素纏繞在他身邊,硬生生讓季辰熙從中讀出了兩分委屈的意思。
前面還吝嗇得跟什么似的, 半點信息素都不愿意多釋放的季辰熙主動釋放了一些信息素出來。
趴在季辰熙身上有點萎靡的龍舌蘭酒信息素瞬間活躍了起來,與玫瑰清香融在一塊,纏纏綿綿后化作有那么些熟悉的甜酒味。
季辰熙輕笑一聲, 沒急著回去, 就在外面散味道。
甚至對信息素融合這事頗為敢興趣,遲灼這家伙到底是對自己做了什么, alpha之間的信息素不是壓制就是排斥, 怎么會有融合的可能。
也是身邊沒工具,不然他都想提取一點出來, 好好研究研究。
信息素的味道消散起來并沒有那么快, 此時季辰熙恐怕不止衣物,就連頭發絲上都裹挾著另一個人的味道。
舌尖劃過標記齒, 季辰熙無比確定, 齒尖殘留的龍舌蘭酒氣味比之第一次的標記的確溫和了許多。
走到一半, 身上氣味沒有半點要消散的意味, 反而越發甜滋滋起來。
季辰熙有那么點后悔沒帶一只氣味消除劑,要是有那東西他只需要噴噴就可以回去繼續品酒。
或者他當時就該把那瓶沒喝完的酒帶走, 但才把某種口味的酒標記了, 就當著人的面帶走另一種口味的酒多少有點不合適。
吹夜風將自己熱意都吹沒的季辰熙再次輕笑。
隨意尋了處隱秘角落, 坐在木質椅子上假寐, 他本來做好了等散場再離開的準備, 沒想到竟是察覺了有人從這經過。
季辰熙睜開眼眸, 將要往某個方向去的人攔住。
“安然,”季辰熙笑著打招呼, “好巧啊!”
白安然這時才留意到坐在椅子上的銀發alpha,他先是為那輕快愉悅的笑容愣了下,隨后才溫和有禮地道:“殿下,日安。”
季辰熙眼眸微垂,輕飄飄地應了一聲。
白安然多看了兩眼月色輝映下比起omega還要漂亮的銀發青年,便要告退,在他繼續向某個方向走之前,前面還沒有什么交流欲望的季辰熙叫住了白安然。
“安然,那邊就別去了。”
白安然瞧了瞧那邊,沒問為什么,答應了下來。
兩人上次見面就挺尬聊的,那會季辰熙是為了打破白安然與遲灼那如同命中注定的初遇,硬著頭皮聊,如今再見面還是那種想說點什么又找不到話頭的感覺。
他們彼此之間,真要說起來其實算得上熟悉的陌生人。
阻止了人往易感期的遲灼那邊走,季辰熙本以為白安然會換個方向,沒想到對方竟是主動與他寒暄起來,“殿下今日心情瞧著頗為不錯的模樣。”
季辰熙眉眼微彎,抬眸看著人,“莫非我以往瞧著心情很不好嗎?”
“倒也不是,”白安然唇邊帶著淺淺的笑,將身上那股清冷感沖淡了許多,“只是以往殿下的笑容總是很淡。”
太過淺淡的笑容對于不同性格的人代表著不同的意思。
如白安然這般淺淡的笑足以證明他的心情是真不錯,而季辰熙可就沒那么好說了。
季辰熙對這一點倒是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另起了一個話題,“你好像有什么想對我說。”
“還真是逃不過殿下的法眼,的確是有點話想與殿下說。”
季辰熙頭微偏,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坐。”
白安然也不扭捏,干干脆脆地坐在了季辰熙旁邊。
長長的座椅,兩人都坐在最邊緣的位置,于是乎中間還留了一米來寬的距離。
“說說看,是什么。”
“其實是我在這之前做出了一件冒犯殿下的事。”
“嗯?”季辰熙尾音微微上揚,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大皇子殿下定親人選其實是有我一個的。”
白安然這驟然甩出一個雷來,季辰熙是真愣了一下,不過這事也好解釋,畢竟就目前來說他大哥想要選一個背景足夠幫他將這件事掩蓋過去的人選,最好是從四大軍團又或者四大名閥下手。
四大軍團中一個軍團是他二姐母家,一個軍團的軍團長獨子與他二姐走得極近,兩人的事就差拿到明面上來說,季安澤最好的選擇便是剩下的兩個軍團,這幾乎都不用怎么猶豫,便知道選誰。
白安然能夠與季辰熙從小長大,他母親與對方母親是交情極好的朋友為其一,其二便是白安然的爺爺可是軍神,如今第三軍團的軍團長,而白安然本身也是年齡合適的S級omega。
如今季安澤會選擇四大名閥中的貴女,想來是在白安然這里碰了壁。
季辰熙只是腦子一轉,就已經得出一個大致答案,表情也挺一言難盡,“你用我當擋箭牌了?”
白安然點頭,他與季辰熙是有口頭婚約,兩人雖沒有訂婚,但不少人是將兩人當未婚夫夫的,也正是因此,白安然才能成功借季辰熙擋住這次結親。
“對此我很抱歉,當時時間緊急,爺爺軍務繁忙,我沒有第一時間聯系到他老人家,而我父親,殿下也是知曉,他向來對我omega的性別很不滿意,對于帝國大皇子的聯親邀請,他心動了,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季辰熙方才的輕快心情消退了許多,“你用我當擋箭牌,若是日后我倆真在一起還好說,如若我們兩人都另找了對象,你覺得我大哥會輕易放過你?欺騙皇室,這事可大可小。”
“所以原本我找殿下是想與殿下協議定親,我們都不過剛剛成年,是有時間協議定親耗上幾年的,如若殿下日后有了心悅之人,我會主動承下解除婚約后帶來的后果,至于解除婚約的理由,那便更簡單了,感情不和,信息素匹配度低,總是能找到理由,我前面的拒絕也算不得欺騙皇室。”
此等行為實在是膽大妄為。
若是沒有看過那本書,季辰熙一定會覺得重新認識到了白安然,說不定也會如書中一般對白安然這個與眾不同的omega提起興趣,但季辰熙早通過書對白安然本性有了幾分了解,此時倒也沒什么太大的心境變化。
“若是兩個月前你來找我,我說不定會同意。”季辰熙先拋下這話。
兩人到底還是有幼時情誼的,但凡白安然早點來他同意的可能性很高。
白安然笑笑,倒也沒有因為拒絕而有絲毫的沮喪。
“其實在靠近殿下的時候,我便已經猜到了自己會被拒絕。”
“嗯?”
“殿下身上有股甜甜的酒味,與您的信息素味道融在一起,尋常相處可不會有這樣的味道,看來殿下已經有自己的omega。”
季辰熙原本懶洋洋靠在椅子上的身體因為這話沒忍住笑了出來,他的omega,遲灼嗎?
遲灼要真是omega,那可就太辣了。
季辰熙原本還挺樂呵,后面想想還是算了,甚至覺得不太得勁。
“你覺得我身上的是omega的信息素味道?”季辰熙笑問。
白安然其實也是有些存疑的,酒味的omega可太少了,尤其是這酒味還有點熟悉,白安然對氣味極為敏銳,他曾經在季辰熙身上聞到過一次與這有些相似的信息素味道,不過那時他能明顯感受到那是一股屬于alpha的信息素味。
短短一個疑問,白安然腦子已經轉了幾圈,終是說出一句,“殿下,我會當做今晚并沒有遇見過您。”
一個alpha身上裹滿另一個alpha的味道可不是好事,尤其是這兩種味道沖撞糾纏,有著明顯融合的趨勢。
“沒事,我知道你不會亂說的,只是和一個alpha互看不順眼,打了一架,味道沾一起了。”
“嗯。”白安然輕輕應著,取出了一瓶小小的氣味清除劑遞向了季辰熙。
季辰熙眼眸微瞇,笑道:“謝啦。”
隨后便接下那只氣味清除劑對著自己身上噴了噴,等噴完之后身上一直縈繞不去的味道果然消退了許多。
“你用與我有口頭婚約的事拒婚問題不大,畢竟我兩之間的確有,大哥日后真想拿這事說事,你便聯系我。”
“多謝殿下。”
“好說,這不是借了你的氣味消除劑嗎?總得給點回禮不是。”
白安然哪里不知季辰熙的好意,只能慎重地再次道謝。
在人就要告辭前,季辰熙難得主動叫住了人,“剛剛突然想起了很小時候的事,那會你和我說你想和你爺爺一樣進入軍部。”
這的確是很久遠的事了,白安然都想了一會才找到對這件事的印象。
他謹慎回答,“這話我的確說過。”
“如果你現在還是有這想法就大膽地去做吧,那會我對你說omega不適合參軍,抱歉了。”
白安然愣了一下,隨后笑開,“殿下哪里話,omega參軍的確風險很大,一旦發情期來臨就是不負責任,可能對軍情造成影響。”
“但是以往又不是沒出過omega將軍,不提倡omega參軍是因為隊里訓練強度高,擔心omega身體吃不消,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問題的話,那便是沒有阻礙,發情期什么的不是還有抑制劑嗎。”
白安然還想說點什么,季辰熙就已經對他揮手了,“快回吧,我看伯母和你一同來的,你離開這么久她要擔心了。”
“多謝殿下好意。”
白安然深深看了季辰熙一眼,便告辭了。
季辰熙拿著那氣味消除劑對著自己的頭發也噴了噴,其實也不怪書中白安然沒選他,他當時說那話時可能是無心,畢竟他自己是真沒印象了,那會他的大半注意力都是放在他母親身上的,白安然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一起玩的小伙伴,可他這個無心之言,白安然記下了。
在將自己噴了一個大概,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后,季辰熙就想起身回去。
但不過是剛往宴會廳走了幾步,季辰熙的腳步就頓住了,腦中不自覺劃過他離去時某人的狼狽。
他的確當不起一句溫柔,從他小時候會直言不諱地告訴向往軍隊的小白安然omega不適合參軍就可以看出,憐香惜玉,溫柔委婉,這些詞幾乎與他無關,對待好像對他有那么點意思的遲灼他同樣不講情面。
如第一次般將被自己標記的alpha丟下就行,左右是人先吻他且想標記他,他至多算以牙還牙。
季辰熙再一次向前走了一段路。
隨后他有些煩躁地“嘖”了一聲,卻還是原路返回。
如果就連他身上纏繞的信息素都這么嚴重,那被他咬了一口的遲灼怕是能因為易感期直接廢在那里。
路上季辰熙有特意留意,終于找到了一個待機的小機器人,他對著小機器人輸入程序,成功讓小機器人吐出了一個抑制環和一支淡藍色的抑制劑來。
一般相對高端一點的公共場所都是有這樣的小機器人,里面會儲存一點最基本的alpha和omega的抑制劑,以及控制信息素無意識溢出的抑制環。
將東西取出來之后,季辰熙就按照原路返回。
果然他這人還沒抵達之前所在,就又被熟悉的信息素給纏住了,只不過這一次的龍舌蘭酒信息素穿了一層玫瑰味的外衣,纏著季辰熙的動作也是有那么些飄乎乎的,只知道一個勁地往他身上撲,然后黏上。
等再多來點,季辰熙前面的氣味消除劑就算是白噴了。
尋到之前的陰暗角落,季辰熙遠遠就瞧見了坐在地上,背靠墻壁閉目休息的遲灼。
遲灼半昏半睡地等著易感期過去,這次的易感期來勢洶洶,癥狀也比以往嚴重得多。
心跳加速,體溫升高,呼吸急促,焦躁等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問題,此時易感期給他帶來的最大影響是渴望得到與自己信息素交融之人的關注與撫慰,這實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這種單純從信息素出發的渴求,的確如成千上萬只螞蟻在血液中爬動一般,癢到近乎疼痛。
季辰熙裹挾著夜風而來,瞧著人就算昏睡也緊緊皺著的眉頭,為數不多的良心稍微抽動了一下,示意自己的存在。
季辰熙伸出手指,想幫人撫平眉心皺褶。
在那手距離眉心只差幾厘米時,他的手被人猛然捏住。
黑沉的眸子晦暗陰沉,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這去而復返的人。
季辰熙含笑道:“我去幫遲灼哥哥找抑制劑和抑制環了。”
說著他還揚了揚另一只手中的東西。
遲灼眉宇間凝聚的濃重煞氣并沒有因為季辰熙這話而放軟絲毫,反倒是輕呵了一聲,用著極為沙啞的聲音道:“殿下這么好心?”
季辰熙無辜,“我自認為我瞧著還是挺像好人,要不來支抑制劑冷靜一下?”
alpha的敏銳感官能夠讓遲灼清楚捕捉到季辰熙身上沾染的信息素味道消失了,而新的信息素味道就算是往對方身上黏,也并沒有切實留下氣味。
這個發現讓本就處于易感期的遲灼愈發焦躁不安,被情緒操縱的遲灼一口拒絕了這個提議。
季辰熙只當人不放心他拿過來的抑制劑,“那帶個抑制環,稍微控制一下氣味。”
這次季辰熙不是詢問了,直接給人帶上。
修長性感的脖頸帶上黑色的皮質抑制環,別說還挺好看。
季辰熙簡單欣賞了一下,將抑制劑放在了人身上,又對著人噴了噴對信息素有壓制作用的氣味消除劑。omega專用的氣味消除劑效果極好,剛剛還極為濃郁的信息素瞬息就變得淺薄了起來,而季辰熙手中的氣味消除劑成功見底。
氣味的消失對于處于易感期的季辰熙來說是一個冷靜下來的利器,但這個法子對于遲灼來說,跟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無異。
被alpha標記難受歸難受,但好歹是遲灼想要的信息素,此時逸散在空氣中已經交纏在一起的信息素消失,讓本就焦躁的遲灼盯向季辰熙的目光愈發危險。
做完這一切,季辰熙就打算掙開遲灼的手功成身退,結果那拉住他的手力度不減,甚至趁著他這個比較放松的空檔猛然施力。
半蹲著的季辰熙一時重力不穩,向遲灼倒去,而遲灼毫不猶豫地咬向了季辰熙的側頸。
鈍痛襲來,血液溢出。
空氣中完全消散的玫瑰花香再次浮現。
季辰熙眼眸都微微瞪大了。
艸!!
這年頭果然不能心軟,農夫與蛇,季辰熙與遲灼!
第 26 章
掉以輕心, 被人咬了一口的季辰熙掐人脖子,冷聲道:“松口。”
遲灼不僅沒松口,還咬得更深了一點。
本來只出了一點血的脖子, 這下是真的開始往下流血了。
季辰熙輕嘶一聲,知道光掐脖子,這人是不會松開自己, 索性動手去掰某人緊咬不放的下巴, 甚至做好直接將人下巴卸了的準備。
在季辰熙兇殘動手前,遲灼就已經將身體力道全往季辰熙身上壓, 重力下壓, 季辰熙本就是偏清瘦的,在這重心不穩的時候還真向后倒了去。
伴隨著抑制劑滾動的聲音, 遲灼成功將季辰熙地咚。
他輕嗅著那從血液中溢出的信息素, 情緒安定了許多。
隨著身下alpha的掙扎動作,這點安寧瞬間消失, 濃烈的不安再次襲來, 他緊緊咬著對方脖子上的嫩肉, 近乎貪婪地想要更多。
脖頸處的吮吸痛感讓季辰熙再次輕嘶一聲。
今晚天色不錯, 月色暗淡,是個月黑風高殺人夜。
季辰熙摸出了那把隨身攜帶, 漂亮得好似裝飾品的匕首, 單手讓匕首出竅, 薄如蟬翼的匕首在月光下帶出森寒光芒, 以防被濺一臉血, 這次季辰熙打算找一個稍微合適一點的位置, 然后他就感到他的傷口處被人舔了一口。
熱乎乎有些軟軟的觸感讓季辰熙腦子都懵了一下。
這么一愣足夠季辰熙錯失良機,遲灼在用舌尖將季辰熙脖子處溢出的血液盡數裹走后, 前面還被易感期折磨得苦不堪言的遲灼驟然出擊,竟是趕在季辰熙之前將對方那只握住匕首的手摁住。
季辰熙還有只前面打算去掰遲灼下巴的手,這次他沒有絲毫的停頓,手中不過是瞬息之間就已經凝聚出一片極薄的精神力刀刃,手上是精神力刀刃,空氣中還有他凝聚而出的精神力尖刺,總歸是要殺人的態度。
他這一切動作都太快了,遲灼同樣也不慢,剩下的一只手利用巧勁將季辰熙的這只手同樣扣在地上,精神力尖刺更是只設出了精神力屏障。
還不等遲灼開口說話,一根細細的尖刺竟是刺穿了那屏障,直往遲灼的腦門沖去。
遲灼偏頭躲過,而就是這時另一根尖刺沖破保護屏障向著他現在所在的位置而來。遲灼以著一種極為巧妙的方式再次躲過了,哪怕如此險境,他手中摁住季辰熙的力度也沒松下半點。
遲灼寒星一般的眼眸瞧著季辰熙,輕聲問道:“殿下,被咬的滋味如何?”
季辰熙不想搭理人,沉默不語。
他前面說話時,遲灼被氣得慌,如今不說話了,遲灼同樣沒好到哪去。
“殿下這幅模樣反倒是像我在欺負您,”遲灼哂笑一聲,“不如換個問題,殿下不惜去而復返,是覺得給我的羞辱還不夠嗎?”
他承認強吻季辰熙這事是他不對,對方成功標記到他也是他被美色所惑,自作自受,但去而復返,再次羞辱,多少還是有點過火了。
“羞辱?”季辰熙臉色沒比遲灼好看到哪去,尤其是當看見這人竟是比自己還要火大后。
不回這一趟,他已經在品第二輪酒了。
而如今他難得好心回了這一趟,竟是還要落得羞辱對方的名頭。
“殿下將我周圍的信息素氣味弄沒還不算羞辱嗎?”
本來已經懶得搭理人的季辰熙眼皮子一掀,說話十分的不客氣,“你在說什么鬼話,易感期不將信息素味道消除,怎么冷靜下來,而且我不是還特意給你帶了抑制環和抑制劑嗎?你總不至于是想在這里渡過易感期吧,如果你當真是這么想的,當我沒說。”
身上再次籠罩上了龍舌蘭酒信息素的季辰熙對此已經無感了。
遲灼眼眸微瞇,似乎在辨別這到底是真話,還是漂亮alpha的又一個謊言。
季辰熙被盯著“嘖”了一聲,不耐煩極了。
遲灼原本淡漠的眼眸到底還是緩和了一點,“我現在情況不太對,完全離開信息素味道會很焦慮。”
季辰熙輕唔一聲,好心辦壞事,真有他的。
“松開。”季辰熙命令。
“殿下似乎忘了這是我們結的第二個仇,前面還有一個標記在,你現在來到我身邊無異于羊入虎口。”
季辰熙臉上的冰碴子都被遲灼這直白的話弄掉了許多,他盯著遲灼,隨后眉梢微揚,淺淺微笑,“那遲灼哥哥這是想做什么呢?”
“當然是以牙還牙。”
“哦?你想標記我。”
遲灼沒有直接給出肯定答案,但他此時的確很想將這個似乎渾身是刺的人標記,讓對方身上逸散出來的信息素都充滿他信息素的味道。
尋常alpha聽到另一個alpha想標記自己,總歸是會惱怒的,alpha的尊嚴不容踐踏,這是極致的羞辱,尤其是對季辰熙這樣剛滿十八歲的小年輕來說。
可季辰熙卻是在遲灼的沉默下笑了起來,狹長的鳳眼好似藏著小鉤子一般,輕飄飄的一眼藏著無盡的挑逗與撩撥。
“如果你敢的話大可以試試。”
季辰熙甚至故意露出自己的脖頸,修長的脖子白皙漂亮,透著無限的吸引力。
遲灼敏銳地察覺到了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毒藥就藏在蜜糖之中,但他壓根克制不住內心的渴望。
想要,標記也好,占有也好,總歸是想要靠近。
在遲灼俯身靠近時,季辰熙悶笑一聲,側頭躲閃,讓人沒機會去接觸后頸脆弱的腺體。
遲灼微微皺眉,身體下壓,想要阻止季辰熙的亂動,就聽到那如同蜜糖一般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遲灼哥哥,才多久你好像就忘記了我們在星艦上的相遇。”
輕柔話語,含著淺淺笑意。
季辰熙的嘴唇很好看,色如玫瑰,唇形飽滿,是一種看起來就很適合接吻的唇,但此時這嘴唇中吐出的話語卻是極為冷漠。
“害怕嗎?你可以考慮說兩句好聽的哄哄我,我說不定會給你留個全尸。”
遲灼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只在聽到星艦時發生了些許變化,隨后便又是一如既往的沉穩淡定。
“好聽的,殿下被標記時肯定很美算嗎?”
季辰熙沒忍住再次笑了起來,“算,怎么能不算呢?”
遲灼對季辰熙的話是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然而在他一意孤行想標記季辰熙時,他的后頸腺體處就算特意提防,也依舊傳來了一股堪稱恐怖的刺痛。
刺痛之下遲灼身體軟倒,壓在了季辰熙身上。
季辰熙暗暗慶幸兩人間的距離不算太遠,對方就算砸他身上,也還是可接受的重量。
他輕松掙開了那原本緊緊扣著他的手,輕快詢問,“現在還覺得我被標記的模樣美嗎?我那時候的模樣遲灼哥哥怕是無緣相見了,比起這個,我反倒覺得現在的遲灼哥哥意外地合心意呢。”
遲灼想要冷笑,但腺體處的疼痛卻是讓他難以言語,一旦開口他發出的可就未必是冷嘲熱諷了。
出了一身冷汗的遲灼到底是在那一陣賽過一陣的刺痛中昏了過去,完全地倒在季辰熙身上。
“所以你瞧,我對你還是有幾分信任的,不然你又怎么能在這種狀態成功咬到我脖子。”
季辰熙說這話時渾身透著一股慵懶愜意,哪怕已經知道人聽不見了。
將人從身上翻下來后,季辰熙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收起匕首,拍身上沾染上的塵埃。
不論怎么拍季辰熙都覺得此時的自己臟透了,最后只能蔫蔫地接受這個事實。
蹲下身瞧了瞧遲灼,季辰熙思考著要不要補上一刀。
他脖子現在真的挺痛的,就算看不到,也能猜到那處留下的深深咬痕。
季辰熙手拿匕首,對著人比劃了一下,比著自己被咬的地方,在人脖子上留下了一個同等大小的刀刻玫瑰。
血液溢出,濃郁的龍舌蘭酒味再一次展現存在感。
睚眥必報,一點虧都不吃的季辰熙將最后的氣味消除劑全用上,將人剛剛逸散出來的信息素扼殺在搖籃里。
做完這一切,季辰熙就不管了。
這一次是以著絕不走回頭路的架勢離開。
在季辰熙離去后,遲灼的指尖動了動,忍著常人難以忍耐的疼痛按下了自己的私人光腦。
蘇逾在酒會幾乎快要散了的時候,便去尋自家好友了。
一路走來,竟是在一處臺階上找到了人。
而以往潔癖很重的人,竟是坐在那臺階上。
“我們三皇子殿下一個人躲這里來干什么?”
“還能作何,醒酒唄。”季辰熙答得隨意。
蘇逾好笑,索性坐在了他的身邊,“今晚月亮挺好看的。”
“嗯?”
“潛臺詞便是我們殿下當真不是來這里幽會小omega的?我前面看白安然不是也往這兒來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來尋你,生怕壞了你兩幽會,結果方才暖暖和我說,白安然他母親身體不適,兩人都已經回了。”
“都說了我和白安然沒那方面意思。”季辰熙語調稍微嚴肅了些,“你平日里在我面前開開我的玩笑也就是了,在外面可別說。”
“好好好,知道你對他沒意思了,以后不說了,你身上這是什么味?”
懶洋洋靠著石柱上的季辰熙笑了笑,“你猜。”
“乍一聞有點像甜酒,玫瑰清香味很濃,有點像龍舌蘭加玫瑰糖漿,甜滋滋的,不過玫瑰糖漿沒這么清甜純凈吧,今天宴會上有這樣的酒嗎”
“本來是沒有的,硬搭的,玫瑰被龍舌蘭碰瓷了。”
蘇逾當季辰熙開玩笑呢,為對方這一本正經開玩笑的模樣給逗笑了,隨后才道:“要搭花的話,龍舌蘭還是跟茉莉花更搭一點吧,你最近要是喜歡清淡口的可以喝喝這個,我妹前些時候還和我推薦來著。”
季辰熙可有可無地點頭。
“不過你這個真是酒味嗎?聞著有點像信息素味啊。”蘇逾看向季辰熙的目光又開始揶揄起來。
難怪不喜歡他提白安然,敢情這是已經有了佳人。
見季辰熙沒反應,蘇逾一邊覺得人也實在太能穩了,一邊推了推某人的肩膀,調侃道:“問真的,是酒味還是信息素?”
“猜猜看。”
“漂亮omega的信息素。”蘇逾一口說出自己的心儀答案。
季辰熙肯定地點頭,在蘇逾心滿意足的勝利微笑中冷酷無情道:“猜錯了。”
“不是,我已經可以一口咬定了,絕對是信息素味道,殿下可別欺我好騙啊!”
“說錯了就錯了。”
蘇逾轉頭想要反駁,動作間,剛好看見季辰熙脖子上一道極為有存在感的咬痕。
“證據都還在脖子上,我們的小玫瑰反駁什么,不過咬這么兇,這個美人有點辣啊!誰家omega啊?”
季辰熙笑了,給出一個答復,“遲家。”
“遲家?”
“操,遲家?!是我以為的那個遲家嗎??!”
第 27 章
季辰熙身上味道已經散得跟酒味差不多, 他索性起身,對著蘇逾道:“回了,后面有空再約。”
“不是, 你拋下大炸彈,就不管不顧了。”
“你自己非要問的。”季辰熙輕笑,大有自己其實很無辜的意思。
蘇逾跟季辰熙做朋友這么些年, 當然讀懂了季辰熙的甩鍋性話語, 一時好氣又好笑。
他跟上了對方離去的步伐,壓低聲音道:“殿下, 玩笑歸玩笑, 有件事我還是要提前問問。”
“你說。”
得了季辰熙這話,蘇逾索性直言不諱, “你和遲家那位到底什么關系?”
他目光隱晦地再一次從季辰熙脖頸處劃過。
咬痕很新鮮, 同樣也很兇殘,不應當與任何曖昧聯想到一塊, 但那仿若信息素交纏的味道讓他不得不擔心。
季辰熙正在解襯衫上用絲帶打出的蝴蝶結, 將那絲帶解開后, 隨意在脖子上繞了一圈, 再在傷口處疊出一朵形似玫瑰的裝飾,最后穩固住, 剛好將咬痕遮了個嚴嚴實實。
做完這一切, 季辰熙才漫不經心地道:“兩個alpha還能是什么關系?”
這回答了還真跟沒回答一樣。
蘇逾是真無奈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見季辰熙沒搭理他, 蘇逾索性自顧自地說:“你既然問我兩個alpha還能是什么關系, 我便當你這是沒那方面關系的意思, 不過有些話還是要事先告訴你,alpha與alpha在一起可是大忌, 尤其你還是帝國皇子,你想來是比我還清楚吧。”
季辰熙輕唔一聲,“知道了,不用擔心。”
“你這樣我簡直更不放心了好吧。”
“蘇逾。”
“啊?”
“你現在的模樣就像個擔心兒女的老母親。”季辰熙感慨。
好生惡毒的語言,蘇逾有被刺激到。
“算了,我不說了,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
“不用那么擔心,alpha與alpha之間信息素相斥,我最后選擇alpha的可能性很低。”
“也就是說還是有可能!!”蘇逾簡直不可置信。
“這誰說得準,萬一我遇上跨越信息素也要相愛的真愛了呢?”
聽到他這話,蘇逾好歹是放心了許多,這話明顯就是一句玩笑話,“你知道就好,日后我也不老開你玩笑了,畢竟我們的小玫瑰還是一朵剛成年的小嫩花。”
“滾。”
蘇逾哈哈大笑,“顧鶴川過些時候要回來,不如一起聚聚?”
顧鶴川便是季辰熙除蘇逾外的另一個好友,其是四大名閥中顧家四子,已經被家主指定的繼承人,因為年歲相當,三人倒是處成了關系不錯的朋友。
四大名閥中每一家都兒女眾多,除去那些有名有份的,私生子私生女更是一大堆,想要成為順位繼承人跟過五關斬六將一般,難得不行,但顧鶴川就是這么好運,上面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beta,兩個omega,他就輕輕松松落到了那個位置。
“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了,大皇子之前好像也有意與顧家聯親,但顧家到底是有兩個omega兒女,且家里幺子與你關系親厚,才轉而將目光放在相對弱勢一點的阮家身上,阮家畢竟就一兒一女,還剛好一alpha一omega,大殿下到時候交好一個娶一個,也算是能得到阮家的全部支持。”
“慎言。”季辰熙雖然已經用精神力探知到周圍沒有人,但還是輕輕提醒了一句,這位還真是什么都敢說。
“這不大家都知曉的,放心,布了幾層防護,我身上也帶了隔絕監聽的干擾裝置,只是想稍微提醒你一下,大皇子母族勢力強大,如今又得阮家支持,你那二姐也不簡單,平日里你自己也多長點心眼,你前面一出去就遇星盜,我可不信是你這么倒霉。”
“萬一真就這么倒霉,”在笑了一聲后,季辰熙將話題拉回最前面,“他回來怕是還有些日子,等真回來的時候再叫我好了。”
“我的三殿下啊,你這天天悶在莊園里也不好吧,兩周后有個拍賣會,一塊去?”
一說起拍賣會,季辰熙腦中馬上就翻到了對應劇情,這個時間不正是書中的一個關鍵劇情嗎?
書中白安然與遲灼的關系當然不可能止步于一個臨時標記,這拍賣會便是其中轉機。
前有那道標記,白安然許些時候沒出門,書中季辰熙時不時會來看看對方,其中便邀了白安然一同去拍賣行,想要給人買點稀奇玩意兒。
當然這一切劇情鋪墊都是為了讓白安然二次遇見遲灼,且被遲灼所救,打破兩人原本的尷尬關系。
拍賣會這東西季辰熙原本是不怎么感興趣的,不過他這次的確想看看,如果他不主動邀請白安然,白安然是否還是會如書中一般前往那場拍賣會。
兩周的時間,并非風平浪靜,他那大哥訂婚后的第二天,季辰熙就被老頭子叫回了皇宮。
得到老頭子口令的季辰熙微微皺眉,他的大作不過剛開始刻畫細節。
在老管家的垂眸請示中,季辰熙舒展下腰身,將手中畫筆隨意丟到畫盤上。
起身離開前還吩咐了一句,“先別收,我回來了還要繼續畫。”
老管家應下。
換了一身稍微正式點的衣服后,季辰熙便向帝國皇宮而去。
帝國皇宮位于帝星的最中心位置,也是整個帝國最美麗的建筑群。
一路侍從引路,就連進入那偌大書房也是有人請示后,才打開門請他入內。
“來了。”
還沒走進去,季辰熙就先聽見了一聲招呼聲。
年過中年,看起來卻還不到四十的英俊男人一身皇家氣度,令人見之生畏,他在瞧見季辰熙后臉上就已經露出了親和笑容,“有些天沒瞧見你了。”
季辰熙臉上帶出恰到好處的笑,對著人微微行了個禮,“陛下日安,這不是不想打擾您嗎。”
哪怕這個有些生疏的稱呼已經聽了許多次,男人再次聽見時也依舊是不悅地皺了下眉,“先坐。”
季辰熙如言坐下,一旁的桌案上備有下午茶,口味清甜,很明顯這是特意給他準備的。
季辰熙面上帶著慣用的淺淡微笑,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排盤精美的點心茶水,茶香幽幽,他卻是沒有半點要吃上一口的意思。
“熙兒,你之前遇襲的事就不想為父給你個交代?”明明只是批改文書,卻仍像高坐皇位之上的男人問道。
手上把玩茶杯的季辰熙臉上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驚詫,“還需要什么交代嗎?追殺我的紅蝎星盜團被滅,沒能及時救援的相關人員受罰,不就已經夠了。”
男人抬眸,眼中帶著好似與生俱來的威嚴氣度,“熙兒。”
季辰熙沒再繼續裝疑惑不解,畢竟再裝就有點過了,他只是笑著說:“若是這次遇襲真有其他隱情,想來父親會幫我處理干凈,若是父親沒有處理,那便是沒有隱情。”
這聲父親成功讓久坐高位的男人面色緩和了些許,“你這都成年了,怎么還跟小時候一般愛撒嬌,比起讓為父處理,你倒不如親自來。”
“我的手段哪比得上您。”季辰熙微笑。
男人無奈笑笑,“你啊!”
氣氛緩和后,季辰熙被留下呆了好一會,走時臉上都還含著淡淡笑意,一等上懸浮車,剛剛還漾著些許笑意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好似之前的一切全是假面一般。
其實也挺無趣的。
在很小很小,真正意義上年幼的時候,季辰熙也算是父親疼母親愛,于蜜罐子里成長的小孩,掌上明珠不過如此,尋常家庭寵omega怕都沒這么兇,不過一切安寧在他不知曉的時候被打破,母親將他帶離皇宮,而他則跟著母親居住于那座漂亮的莊園。
至今,季辰熙都不知曉他母親和他老頭子之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根據以往的蛛絲馬跡其實也能猜到點。
在他母親死后,他這父親對他的態度實在是奇怪,像疼愛親近,又像裹著厭惡不喜。
真喜歡為何這帝國皇太子之位沒直接落他這嫡子頭上,為何會放縱他大哥二姐的暗流涌動,若說厭惡,又為何做出只要他愿意,便會好好懲罰他那大哥一般。
就好似在無聲地鼓勵他參與進爭斗中,只要他想參與,他將擁有遠比什么軍團、名閥更加強大的靠山。
季辰熙厭煩地皺眉,這場皇位的逐鹿之戰他是真沒什么興趣。
裝睜眼瞎的季辰熙回到畫室后,早已經沒了繼續作畫的心思,讓人清洗了畫具,便瞧著外間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發了會呆。
五月的玫瑰開得極好,整個莊園都裹挾著一股玫瑰花香。
暮色沉沉,從回來后基本就宅家里的季辰熙終于打算主動出去玩了。
難得出去,他尋了個以往慣愛去的酒吧小酌,酒沒喝到幾杯就先驚動了整天四處瘋玩的蘇逾。
蘇逾這難得盼到天天在家長蘑菇的人,連忙招呼他別跑,等著他,然后就將他帶到另一個更為鬧騰的場所,還沒將季辰熙引去看他們的新樂子,蘇逾就先遇上了一個熟人,被人拉著聊了起來。
季辰熙對兩人聊的話題沒多大興趣,打了聲招呼后,便往外走了兩步,打算四處看看。
樓梯間剛好有面巨大的落地窗,季辰熙借著落地窗欣賞了一下外間景色,就這么一晃眼,他竟是極為眼尖地瞧見了一個熟人。
可不是熟人嗎?
在某人含槍帶棍的眼神中,季辰熙眉間郁色終于消失,露出一個矜持笑容。
第 28 章
兩人脖子昨日都負傷, 但這種小傷還真算不得什么,連治療倉都用不上,不過是過了一日, 一人脖子上的牙印沒了,另一人的脖子上卻還留著淺淺的玫瑰印記。
季辰熙微笑著點了點自己的脖子,嘴唇微動, 無聲與人言語。
遲灼身邊還跟著幾個人, 在看向季辰熙之前,遲灼是在聽一個人說話, 可此時, 他淡然的目光竟是變得危險詭譎起來。
這點異動驚動了那一旁說話的人,他似乎是以為自己有什么說錯了, 分外惶恐地與遲灼解釋著什么。
瞧了一眼人的反應后, 季辰熙退出落地窗可見的范圍,本來不太美的心情竟是意外地好了起來。
季辰熙一回去就遇上了前來尋他的蘇逾。
蘇逾沒好氣, “三殿下, 我就冷落了你這么一下, 結果一轉眼就瞧不見人影了, 差點以為你一個人跑了。”
“我跑什么跑?”季辰熙好笑。
“這不是擔心我們的帝國玫瑰當落跑公主嗎?”
季辰熙眉梢微揚,故作不悅, 蘇逾可一點都不帶怕的, “走走走, 帶你玩點好玩的。”
“不會是什么不正經的東西吧?”
“怎么可能?我們都是正經人好吧。”
季辰熙跟著蘇逾的指引而去, 蘇逾一路帶著會員卡過五關斬六將, 終于將他帶往了地下三層。
要不是有蘇逾指引, 他還真沒想到這會所下面居然是這個。
這年頭能讓人興奮的娛樂多是與□□沾點關系,但alpha又多是驕傲自大的一群人, 出來玩,要真是那種場所反倒是少了炫耀之感,不怎么好意思帶著朋友一起,既然不能是□□,那就換成另一種刺激感觀的活動,于是乎各種競技場順運而出,這會所的地下三層便是一個隱秘的競技場,且與尋常的競技不同。
現在的游戲幾乎都是跟機甲星艦沾邊,就連不少競技場也是以機甲為主,這里的競技倒是簡單直接的肉搏,但就是這種血與肉的對決更能激起alpha的興趣,尤其是這些打黑拳的家伙不少還長得挺好看。
“押注不?”
“看看吧。”季辰熙的興趣不太高。
最開始季辰熙還不懂這么多人來這看什么,很快他就懂了,一旦被打趴下那可就是真的沒命。絕對的生死戰之下,人總是會爆發出不同尋常的力量,這種生命即將到盡頭的爆發帶著一種詭譎的美感。
現在場上在打的兩個alpha,一個信息素為硝煙味,一個為皮革味,信息素交纏扭打,跟隨他們主人一般恨不得弄死對方。
但看客們不會受信息素所擾,反倒是被這種味道激發起更大的興趣。
“帝國之中竟是還有這種場所?”季辰熙輕聲。
等看見到底是什么場所后,蘇逾本來還松了口氣,等多看一下,他眉頭也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這打得實在太兇了些。
“看來你是不太喜歡,我也是第一次,身邊的朋友還挺推薦說看了一次還想來,沒想到這么血腥。”
“生命最后的綻放自然是好看的,但這樣的競技場一天得死多少人。”
蘇逾也壓低聲音,“那殿下要聲張正義嗎?”
“先看看情況,這里開了多久了?”季辰熙現在挺慶幸這里為了保護客戶信息,讓他們進來的時候帶了一層生物面具,不然他個帝國皇子跑這種場合來,還不知道會傳些什么黑料。
“兩個月吧,看過的人都挺神神秘秘的。”蘇逾也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感覺這應該只是一個臨時點,如果不將幕后黑手抓住,對方還能繼續在其他地方開起來,不過如此明目張膽地開到帝國,膽子挺大。”季辰熙把玩了一下光腦,原本是想當個熱心群眾匿名舉報一下的,結果此處竟是沒有網。
他又試了試點錄像等功能,果然如他所料,竟是沒弄成功。
這幕后有高人啊!
“你們辦那種卡需要多少星幣,帶人需要多少呢?”
蘇逾吐出一串數字,季辰熙沉默了下,“為了讓我高興,你可真舍得。”
蘇逾笑了起來,“看開點,這些人打黑拳不也還是為了大額的費用,多的是些要錢不要命的人。”
“唉。”季辰熙嘆息,“若是邊緣星出現這種場合,我會覺得很正常,那里多的是亡命之徒,可這里是帝星,有人在地下開了這樣一家場所,帝國高層真的沒有被滲透嗎?兩個月,如果你這樣的大傻子再多點,他們怕是都已經撈得盆滿缽滿。”
蘇逾輕捶了季辰熙肩一下,“這不是好奇嗎?不然誰送這冤枉錢。”
季辰熙輕“嗯”了一聲,繼續突破這里的信號屏蔽,爭取早點與外界取得聯系。
好一陣操作,在光腦輕微震動了一下后,季辰熙眉目舒展,成功了。
這種地方的發現不論與誰說都有被壓下來的可能,季辰熙也懶得去挑選人選,直接聯系了他今天才見過的皇帝陛下。
那人設下的信息屏蔽很強,甚至還有一定的信息攔截作用,但季辰熙在這方面也不是吃素的,他一邊面無表情地坐在雅間看擂臺上兩人的爭奪,一邊手指靈巧地發出了消息。
不過是剛剛發出消息沒幾分鐘的季辰熙就留意到了門口那邊的混亂。
不是,來這么快的嗎?
季辰熙都被弄得看了一眼自己發出的消息,六分鐘前他與皇帝陛下說了這事,對方幾乎是秒回說會馬上派人來處理,結果這個馬上真的這么馬上?
季辰熙有些驚疑不定。
很快他就知道不止是馬上這么簡單了,騷動只是一小會,沒一會就有一個長相精明的中年男人前往另一個方向,也不知說了些什么,很快就換節目了,而之前那些死去的人怕是不用等到人來便會被處理干凈了。
季辰熙再次嘗試錄像錄音等功能,全都以失敗告罄,哪怕他試圖破解,也沒能成功。
季辰熙從位置上起來,與蘇逾說了一聲,打算自行行動。
蘇逾趕快把他手拉住,用唇語道:“殿下,您可別去涉險了,這要真出了什么事,誰擔當得起。”
“沒事,問題不大,你先留在這里。”
說著就掙脫了蘇逾的手。
季辰熙如同一只靈巧的貓兒一般很快便隱去身形了,以防被發現,季辰熙每經過一個地方會被黑掉那處的監控一小會,那種近乎一秒的停頓沒有讓任何一個人發現他。
他悄悄摸摸地摸到那之前中年男人去過的地方,順利打暈了一個與自己身形有兩分相似的人,融入那些人中,最開始季辰熙只當這里是用人命博眼球的競技場,很快他就發現事情遠比他想的要復雜地多。
他們不是將尸體處理掉,而是突破層層防御,搬向一個類似于實驗室的地方。
無數營養艙里泡著許多不知是死是活的人,那些東西季辰熙甚至不太確定到底是人還是被改造的動物,他們有的有著魚尾,有的則是臉上長著無數眼睛,更有甚者連人形都沒有,仿佛由無數團肉瘤組成,而那些肉瘤還在不斷地跳動著。
在季辰熙看著那些肉瘤的時候,其中一塊肉瘤竟是猛然裂開,露出了一雙好似蛇一般的豎瞳,豎瞳一轉,露出了另一個瞳仁。
惡心!
季辰熙面無表情地撇開眼睛。
一個穿著實驗袍的人正在罵罵咧咧,“現在送一堆尸體過來干什么?還嫌我們這里不夠亂?”
身旁也有人安慰道:“應當是外面的競技場出問題了,這么多新鮮的尸體,剛好能再開一個實驗課題。”
季辰熙垂眸,如那些送尸體的人一般低著頭離開此處,看似隱在衣袖中的手正在艱難與他那皇帝老爹說這里還藏著人體實驗室。
沒想到就是出來隨便喝杯酒竟是也能遇上這種事。
在季辰熙馬上就要離開實驗室的時候,一個穿著白大褂帶著眼鏡的女alpha端著咖啡道:“站住,我怎么好像沒見過你。”
季辰熙全當叫的不是自己,繼續往前走,那原本打開的門驟然關上。
被留下的只有三個人,而季辰熙是那三個人中唯一一個女alpha開口后,還繼續往前走的人。
端著咖啡的女alpha看向季辰熙的目光很危險,“你臉上帶著的是給客人帶的生物面具吧,客人,怎么迷路走到這來了。”
整個實驗室各自忙碌的人這下子目光全都放在了季辰熙這邊。
有個年老的研究員給出肯定答復,“的確是專給客人帶的生物面具。”
“人都跑這來了,干脆留下做實驗好了,我最近想試試人與鱷魚的融合度。”
“還是融合千足蜈蚣吧,他這個身形合適。”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季辰熙微笑,在他的操作中那本來牢牢關著的門驟然打開,季辰熙閃身就跑。
季辰熙這下是真的要當落跑公主了。
他跑得飛快,第一時間將臉上的生物面具甩了,這生物面具絕對被動了小手腳,不然也不會一眼就被人認出來。
身后追的人也很急,同時開啟了多道防御裝置,季辰熙在一個逃跑的過程就差點被猛然掃來的光子絲網切成碎塊。
他一路邊跑邊破譯這里的安保系統,這里有高手坐鎮,每次季辰熙剛搶奪到控制權沒一會,就又被追著打。
被弄得很煩躁的季辰熙暗道裝置沒帶對。
就在他孤軍奮戰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對此處控制權搶奪的人又多了一個。
第三方勢力,還是能與那幕后真搶起來的第三方。
季辰熙一下子就想到了遲灼身邊的柏寒。
此時情況危急,他便也顧不上那么多,逃亡路上搶了把光子槍,但凡有人追上來就是一槍一個小可愛。
季辰熙撿物資都沒撿到什么重型武器,還挺惋惜,只能拿著小光子槍繼續前行。
因為對此處環境的不放心,他的精神力是外放的,提防一些肉眼捕捉不到的危險。
就這情況,他竟是還能被人猛然拉了一把,拉入一處暗門。
季辰熙沒直接掙扎,而是光子槍下壓,在那一槍射出前,他嗅到了點熟悉的信息素氣味。
“抓到你了。”
熟悉的男人低聲。
季辰熙微微揚了揚手中的小光子槍,示意這個危險物品的存在。
“殿下親自送的玫瑰可不得好好收著。”遲灼又一次低聲道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原本一邊警惕遲灼,一邊警惕外面的季辰熙聽懂對方話語,笑了起來。
前面季辰熙在落地窗對遲灼無聲說了一句話,那話是“就這么喜歡我啊,還留著我刻下的玫瑰”。
第 29 章
季辰熙原本覺得不管怎么樣, 人肯定都會有些惱羞成怒,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是還能反調戲他。
他眼眸微揚,漾出淺淺笑意, 同樣壓低聲音,幾乎用氣音道:“遲灼哥哥原來這么喜歡我啊!我好受寵若驚哦~”
“可真沒瞧出殿下受寵若驚。”
遲灼冷言冷語,留意著季辰熙身后。
季辰熙這下就連眼眸都彎了起來, 想要表現出幾分受寵若驚, 但從小到大,太多東西的得到對于他來說不過理所當然, 想要他因為得到一件東西而驚詫, 實不相瞞有點難。
在努力了一下,沒有成功后, 季辰熙也索性懶得繼續。
“看來殿下這次是連自己都沒騙到。”
氣音輕飄飄地飄進季辰熙的耳朵里。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謊言, 其實我是個比較內斂害羞的人,不太想情緒外放。”
這次遲灼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才緩緩道:“殿下的自我定位挺獨特。”
季辰熙樂了, 正欲反駁一二, 就已經聽到戰斗小機器人滾動的動靜, 季辰熙及時閉嘴,一時也顧不上遲灼, 對著光腦一頓操作, 連發多道指令。
【指令已被攔截!】
【指令已被攔截!】
接連兩道指令被攔截后的反彈消息, 讓季辰熙眉頭再次微微蹙了起來。
這種戰斗型的小機器人, 別看圓滾滾小小的一個, 里面儲存的彈藥可不少, 而且一旦被小機器人發現勢必也會引動周圍的防御機關。
季辰熙在多次想要轉移小機器人路線的指令失敗后,索性放棄了這個指令, 轉而將他們所處的這一小片空間屏蔽,力求小機器人掃過這里時,不會有任何的異常。
這樣做比起讓小機器人轉移路線的風險還要大。
可誰讓季辰熙手上的裝備不行,突破不了那不知加了多少層的防護。
現在也只能聽天由命。
說是聽天由命,季辰熙心中卻已經快速劃過與戰斗小機器人硬打的可行性。
只要把握時機,生機很大。
他用唇形與遲灼說話,“遲灼哥哥要英雄救美嗎?”
垂眸瞧清季辰熙具體話語的遲灼面不改色,回了個“不想”。
嗬,好個冷血無情的alpha。
以防某個真正冷血無情的人突然出手,拉他下水,遲灼更加靠近了季辰熙,在人耳畔道:“別動,只要你不動就不會有事。”
熱氣從耳畔劃過,帶來一點酥麻癢意,季辰熙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一下遲灼,此時他能更清楚地看見那朵玫瑰刻痕了。
繪畫是季辰熙的一個興趣愛好,功底極好的他一刀成的這朵玫瑰,最后一筆甚至還與第一筆相連。
他刻的是盛期玫瑰,熱烈美麗,此時這朵玫瑰好似剛剛才脫去疤痕,露出白粉嫩肉。
其實季辰熙看見遲灼的第一眼先是詫異,隨后便留意到了這朵玫瑰,甚至想要戳戳這他親手留下的痕跡。
如遲灼所說,兩人一動不動,那路過的小機器人就跟完全沒發現這里有兩個大活人一般,也不知是柏寒成功搶奪了小機器人一部分控制權,還是季辰熙之前的指令生效。
等這一波小機器人走遠,季辰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真的伸手戳了戳那傷疤,自賣自夸道:“巔峰之作。”
“由此可見殿下平日里畫得多丑。”
自賣自夸來一次就夠了,季辰熙沒繼續與人呈口舌之快,而是離開這道暗門,打算另尋出路。
遲灼同樣沒在那暗門多呆,在那波小機器人走后,一同出來了。
季辰熙之前和皇帝陛下說此處有人體改造的信息沒有得到回復,生怕消息是被攔截了,季辰熙又發了一次,用詞也沒情急之時那么直接了。
消息在發出后,竟是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現在是無法對外界發送消息了嗎?”本來已經打算與人分道揚鑣地季辰熙問了一句。
“差不多,我也有一會沒能和柏寒取得消息了。”
季辰熙應了一聲,“走了。”
說著他就自己先走了,遲灼來到這里自然是有什么動作的,說不定這位書中牛逼轟轟的家伙已經提前將此地調查了一圈,跟著對方一起絕對比他一個人要安全許多,但遲灼身上不確定因素太多,季辰熙不想泛這個險。
他昨天才把人欺辱了一通,人今天能對他和顏悅色?
遲灼態度越是好,季辰熙越覺得有貓膩。
在與人分離之后,他加快了一點速度,路上自然是又觸動了好幾個機關,有一個機關,甚至直接釋放毒氣。
閉氣硬抗過去的季辰熙搖了搖因為呼吸了少量毒氣而略微有點昏漲的腦子。
走了一圈的他很快就再次發現了不對勁,他一開始的確是隨便逃竄,但等到后面則是有意識地按原路返回,但是原本的路似乎無聲無息地發生了變化。
這里或許存在無數的門以及無數的通道,只要門的打開關閉換一下,就完全可以成為一個死胡同。
人這是在玩甕中捉鱉啊!
季辰熙冷笑一聲,也不特意跑路了,而是邊走邊試圖入侵那些門。
一開始他嘗試的時候還覺得對方的防御牢不可破,但隨著這背后之人與第三方勢力的斗法,原本牢不可破的防御終于出現了些許小破綻,而這看似小小的破綻足夠季辰熙打開一道又一道的門。
第一道打開的門是一個倉庫,里面沒什么用得上的東西,季辰熙很快就轉移目標,將這扇打開的門再次關上,繼續找,第二次打開的似乎是一間居住用的房間。
季辰熙不太確定,畢竟這里的確有著床,可要說居住似乎又太擁擠了,小小的房間,竟是有著十二架高低床,而且里面有種空氣不流通的難聞味道。
眼前的臟亂環境,讓季辰熙都不想進去,但他眼尖地瞧見了兩把比他手中小光子槍好用許多的武器。
頂著難聞的味道,季辰熙皺眉帶上了這兩件武器。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好運氣止住于這兩把他原本還十分嫌棄的武器。
第三個打開的房間,是一個開會的小房間,里面三三兩兩地坐著人,正在爭吵著。
打開門的季辰熙與里面的人大眼瞪小眼了一秒鐘,雙雙出手。
季辰熙雙槍在手,先是命中率極高地對著里面來了幾槍,然后便是閃身躲避,手快關門,順便給他們加了幾道鎖。
一次的出師不利并沒有讓季辰熙將之放在心上,他很快就再次出擊,誰能想到第四次的運氣連第三次還不如,他似乎打開了一個失敗實驗體的房間。
這個房間一打開,并沒有如其他房間一般燈火通明,但季辰熙還是瞧見了那無數只綠油油的眼睛,宛若餓狼。
這次季辰熙的手比起前面還快,要趕在那些家伙撲向他之前將門關上,但那幕后似乎發現了他打開了這里,利用自己才是這基地的主人,竟是硬生生讓季辰熙想要關的門無法成功,兩相爭奪下那可以控制此處開關門的系統直接炸了。
季辰熙覺得他們怕是瘋了,但他本人已經先跑了好一截路。
后面便是那跟著他追來的綠油油眼睛們,在光下季辰熙徹底看清那些家伙的模樣,有些瞧著完全是怪物的模樣,有些則是保持著一些人的體征,其中甚至還有一個好似正常人的漂亮女性,就連那雙藍眼睛都是如同海水一般蔚藍澄澈。
她的存在弄得季辰熙都不好意思將那群奇形怪狀的家伙規劃為失敗品。
怪物追殺中,就數這個漂亮女性跑得最快,而其臉上還有著恐慌懼怕,就好似她也同樣害怕那群怪物一般。
季辰熙對著身后隨意射出了幾道光子攻擊,故意放慢了一點,那看起來極為漂亮的女性見他速度稍微放慢,露出了一個人性化的笑容。然后在靠近后猛然張開嘴巴,其那張漂亮的臉就如同有裂口一般,竟是讓其露出了一張占據了整張臉的嘴巴,嘴中利齒尖銳,而其牙縫處還有著帶血肉絲,顯然這位美人不久前才飽餐一頓。
故意放慢一點的季辰熙跑得更快了。
這都是些什么東西?
話說這種東西真的有研究的必要嗎?
季辰熙原本是想利用之前的那些機關弄死一些改造人的,結果那幕后之人惡心至極,竟是將那些機關都關閉了。
他索性邊跑邊開門,萬一運氣好找個武器庫了呢,就算在開一房間的怪物,萬一這些怪物不合呢。
但他今天這個運氣實在不行,后面開的房間一個比一個離譜。
季辰熙只好一邊跑一邊攻擊身后的怪物們。
因為前面的運氣實在是太差,等到后面再看見遲灼的時候季辰熙是真心實意的高興。
“遲灼哥哥。”
遠遠的過于歡快的一聲,喊得遲灼都愣了一下,“干什么?”
“喊你一起跑啊!”
遲灼沒有馬上跟上季辰熙跑路的步伐,往后看了一眼,就瞧見某人帶了一條浩浩蕩蕩的小尾巴。
遲灼釋放出精神體,讓精神體變大體型去牽制一二后面的大部隊。
而他本人則是跟上季辰熙,一把拉過季辰熙將人帶著七拐八繞,柏寒簡直是在外面給遲灼開路。
遲灼說著聯系不上柏寒,但兩人每走過一段路,便會有原本是墻的地方變成門。
身后的怪物已經被一道門強行止住了腳步,而遲灼也將自己的精神體收了回來,他快速奔走的空隙與季辰熙說了一聲,“我們先去武器庫。”
見識到遲灼每走一步都有人開路的待遇,季辰熙瞬間明悟自己怎么還能碰上人,看向遲灼的目光也更古怪了。
“你特意來接我的?”
第 30 章
在這無比古怪的目光中, 遲灼還是給自己解釋了一下,“不是,大概是柏寒看見你遇見危險了, 將你往我這邊引的。”
“你是說她自作主張?”
“殿下,您好歹是帝國皇子,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 畢竟我們可是帝國的好公民。”
季辰熙在逃亡的過程中都險些沒忍住笑了起來, 這人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說出這話的,看來自我定位有問題的絕不是他一個人。
“哦, 這樣啊!”季辰熙意味深長。
“殿下以為是怎樣?”
追著自己跑的怪物被擋了下來, 就連前路都有人開路,季辰熙也不如一開始那么急了, 輕輕笑了起來, “我不覺得怎樣,畢竟我又不是遲灼哥哥, 哪知道遲灼哥哥的心中所想。”
遲灼沒再搭話, 現在無論他說什么都可能反給季辰熙留下可以證實什么的點。
“你不正常。”哪怕遲灼沒有說話, 季辰熙也自顧自地說完這句。
遲灼腳步微頓, 隨后全當沒聽見般。
季辰熙也沒繼續閑聊,兩人間初見的熱鬧氣氛一下子消退得無影無蹤。
遲灼用眼角余光留意了下身邊的人, 察覺到他視線的季辰熙眼梢微揚, 似乎在問“看什么”, 遲灼收回目光, 季辰熙便是連那點微弱反應也都沒了。
不正常?
他們兩人中真要說不正常怕還是季辰熙更不正常。
每當他覺得自己對對方有了幾分了解, 便又會發現對方好似一片探不到底的深海, 看似瑰麗漂亮,簡單純粹, 實則深不可測。
在跟遲灼同路后,剛剛還倒霉得不行的季辰熙運氣直線上升,兩人竟還在柏寒的幫助下找到了一個小型武器庫,不過最外層的合金門打開容易,里面那層散發著半透明藍色光圈的門卻是就連處于外界的柏寒也無法幫他們打開。
只是一道權限門,不是什么密碼人臉識別等便可打開的簡單貨色,也難怪柏寒沒直接幫他們打開,敢情這是個一旦失敗,便是自毀內部的門。
“看來我們只能望梅止渴了。”季辰熙小聲嘆息。
遲灼對于這方面知識不算太多,見開不了便道:“試試火力強行破開,實在破不開的話,我們趕快先去做正事,”
“正事是什么?”季辰熙很感興趣。
“這里是一個人體改造的實驗室,殿下覺得我們的正事是什么?”
“盜取實驗資料?又或者偷取他們的某一種實驗研究。”
一個盜,一個偷,用詞相當的不美,但遲灼卻是微微點了點頭,“差不多,這個實驗室是我回來后就一直在留意的,沒想到來探查都能剛好遇上殿下。”
遲灼說到最后的時候,聲音微微沉了些許,顯然他覺得比起兩人剛好就這么巧相遇,這次也是季辰熙故意為之。
聽出言下之意的季辰熙還是小小為自己辯解了一下,“首先這次真是巧遇,我還不至于神通廣大到每次都能探查到你的動向,其次,你既然都打算直接轟門了,不如讓我試試好了。”
這種設置多道,且需要權限的門絕對不好開,但這不趕巧了,之前季辰熙剛好在這方面有著深刻的研究。
手中操控著光腦,光腦的其中一部分便變成了一只機械蜘蛛沾到了那小小刷權限的地方,兩相合在一起,季辰熙則是對著那機械蜘蛛的背面光屏,輸入了無數的指令,眼花繚亂的綠色代碼快速劃過。
遲灼做好了那小型武器庫自毀的時候將季辰熙往后拉的準備,結果季辰熙對著那處不過是操作了幾分鐘,便有輕輕的一聲“叮”響起。
那道淡藍的光門消失。
門打開之后,季辰熙也沒直接進去,那剛剛爬到光門上的機械蜘蛛掉了下來,其一掉落就開始向里面爬去,果然就算是門打開了里面也并沒有想象的那般安寧。
小機械蜘蛛一進去便被無數光子線攻擊,好在機械蜘蛛反應極快,快速滑動著,無數地光子線跟隨小機械蜘蛛的行蹤攻擊著,其足足在里面晃悠了近一分鐘,那些光子線才消失。
機械蜘蛛繼續在里面胡亂動作著,如打開一些武器的櫥窗,但都沒有攻擊繼續下來。
季辰熙問了問身邊的某人,“敢進去嗎?”
遲灼沒說話,直接抬腳進去。
這人膽子是真大。
季辰熙同樣也施施然地跟在后面,挑挑選選起自己看得上眼的武器。
殺傷力巨大的武器太多會過于笨重,不太好攜帶,為了方便,武器專家也曾研究過一些又好攜帶威力又大的武器,其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貴。
不出季辰熙意料,這樣大量斂財的實驗室相比尋常實驗室可真是富得流油,有好幾樣季辰熙看得順眼的武器都擺放著。
兩人各自撈著武器,順便找到了一架塵封在這里的機甲。
這機甲實在漂亮,弄得季辰熙都沒忍住摸了一把。
“我來駕駛。”季辰熙難得主動。
“隨你。”
兩人一主駕駛位,一副駕駛位,一同駕駛著機甲,借用火力開路。
這實驗室一開始還完全是想借助那位手段高明的技術人員拿下他們,但耐不住外面有個柏寒與他斗法,里面還有個季辰熙,雙面受敵的技術人員被整得火大,一開始他們沒有動用重型武器,很大原因是因為不想驚動外面競技場的人。
但如今他們的實驗室都被老鼠滲透了,再不快點處理才是要攤上大事。
于是后面季辰熙與遲灼遇到的便不僅僅只是什么機關和戰斗型小機器人。
要是前面在狹窄環境被無數人追著,季辰熙可能還會慌那么一下,但現在他們火力相當充足好吧。
一切的恐怖全都來源于火力不足,在火力充足的情況下,這些壓根就不是問題。
季辰熙直接駕駛著機甲一路掃蕩。
遲灼一開始還會給他輔助一下,見季辰熙一個人也沒問題,干脆連輔助都不輔助了,低頭擺弄起光腦,過了一會給季辰熙投影了一個地形圖出來。
他點了點紅點,與季辰熙道:“我們往這邊走。”
季辰熙應了一聲,操作著機甲便往遲灼所指的方向走,一邊控制機甲,一邊還不忘探聽一二,“遲灼哥哥這是打算涉獵一下人體研究,所以特意來盜取別人的研究成果?”
“不是。”
季辰熙就等著遲灼這個否定的回答,“既然不是想要涉獵人體研究,但你特意走這一趟總不會是跟我一樣來玩,然后發現了大秘密吧。”
很明顯遲灼不是偶然發現了此處,比起季辰熙的臨場處理,這位顯然是已經事先調查了一通。
“殿下既然都已經知道他們在搞人體實驗,不如猜猜他們具體是弄的什么人體實驗。”
那些人又像人又像動物的,長得實在奇奇怪怪,季辰熙初見時直接用怪物一詞概括,如今稍微冷靜一點,自然也是能猜到一二,這些怪物很明顯是想往那方面改造。
“那些怪物幾乎都是alpha和omega,”季辰熙先點明這一點。
“嗯。”遲灼表示了認可。
“其實也不難猜,將人與動物改造在一起,絕不是那些人沒事干了,不研究機器人,反而研究起真人,而是他們在試圖提高他們的等級,A與O在這方面是一樣的,幾乎只有S級及以上的等級才能將精神體長時間外放,且能夠做到精神體融合,而S級以下的人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見到自己的精神體。”
遲灼應了一聲,贊同了季辰熙的方向。
“所以就很明顯了,現在形同怪物的他們其實是精神體融合的狀態,但很顯然想要提升AO等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都算得上是失敗品,諸多的失敗品之下,就連我也有點好奇會不會有那么一兩個成功的案列。”
這種試驗的出現,季辰熙不算太意外,如機器人,就算再如何精密的眼睛與設計,能弄出的最高等級也不過是A,A級與S級之間看似只隔了一個小等級,但卻是天差地別。
遲灼再次應了一下,“你猜的很對,這實驗室主要的研究方向的確是改造出等級有S級以上的AO。”
“那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哪怕有了這個肯定的回答,季辰熙依舊選擇問道。
遲灼作為唯一一個SSS級alpha,對于這種研究他應當是不屑的,就算不是不屑,也不可能親自走這一趟。
季辰熙眼眸微瞇,哪怕遲灼沉默下去,沒有給他任何答案,他也依舊極為篤定地猜測了一個答案出來,“你的腺體,不,應當說你現在有點奇奇怪怪的信息素問題出在這里。”
一個alpha不應當會渴求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
或許遲灼不是不想弄死他,而是此時的他不能。
遲灼側眸看人,“原來殿下對于我想要想要您信息素的行為歸類于奇奇怪怪。”
“哦?不算奇怪嗎?”
遲灼沒有直接給出回答,反而道:“一個alpha不排斥另一個alpha的信息素,殿下覺得這應當是什么?”
“自然是其中一個alpha的腺體出現了問題。”季辰熙語調輕快。
遲灼輕呵一聲,竟是在季辰熙這話之后便不說話了。
一開始季辰熙還能面不改色地繼續駕駛機甲,等到后面的確有那么一點心頭癢癢起來,他是好奇遲灼輕呵之下的答案。
明知道對方可能是故意為之,季辰熙還是選擇了小小提問,“你覺得呢?是因為什么?”
“當然是其中一個alpha的腺體出了問題。”遲灼給出了如出一轍的答案。
季辰熙:“……”
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