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夏油大人！”
雙胞胎早就在翹首以盼, 虹龍剛剛停下，她?們就像兩?只小?麻雀一樣，歡快地撲了過?來。
穩重的秘書小?姐菅田真奈美走過?來, 微笑道：“歡迎回來，夏油大人, 五條大人。”
“啊，我們回來了。”
夏油杰左手邊是做鬼臉的五條悟，右手邊是沖五條悟哈氣的雙胞胎, 都拉著他的袖子不松手，真像是帶了三個孩子一樣。
察覺到菅田真奈美的目光中帶著一些戲謔，夏油杰無奈一笑：“好了，菜菜子，美美子，我給?你們帶了禮物。”
兩?個小?女孩驚喜地說：“蝴蝶！”
日南市有賣一些草編的小?藝術品, 各種昆蟲動物的形態栩栩如生。夏油杰挑了兩?個振翅欲飛的小?蝴蝶，她?們果然非常喜歡。
夏油杰笑著揉了揉她?們的腦袋, 又遞給?菅田真奈美一個袋子。
“哎呀，是草編包包, 這個勾線真是漂亮。”菅田真奈美把東西?收好, 笑著問?, “夏油大人, 這一次去日南市還順利嗎？”
“嘛, 姑且算是順利吧。草森君他們已經決定在日南市開辦分部，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你做一下交接。”夏油杰思索道。
“——首先是‘窗’的事情。”-
在進行創辦分部的工作前?，他們先放走了俘獲的‘窗’的人員柴生武。
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這么輕易被釋放的情報人員：“……”
在總監部干了半輩子, 他總是非常善于?把事情往糟糕的方面想。雖然覺得夏油杰和五條悟的氣質與總監部完全不一樣，但盤星教討論建立分部的事情也從不避著他, 老?是讓他有種自己要被滅口的感覺。
柴生武激動地說：“要束縛嗎？不，我還是下一個束縛吧，我保證，絕對不會把你們的消息透露出去！”
他動作實?在太快，一看就是個下‘束縛’的熟練工，夏油杰都沒來得及阻止他。
柴生武：“好了，這樣情報就天衣無縫了！”
夏油杰：“……”
他嘆了口氣：“我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算了。有這個‘束縛’在，也能提高總監部對你的信任。”
在產土神事件中，柴生武的表現明顯就是良知未泯，日復一日地在總監部的壓制下做事，十分痛苦。
‘窗’的管理非常嚴格，其中的情報人員要是長時間下落不明，或者是泄露了情報，都會遭到總監部的追殺。
夏油杰并不想因為自己的行動而給?他招來什么災禍：“算算時間，你失蹤了應該不到一個晚上。回去就說是夏油杰俘虜了你，但你并沒有說出任何情報，找機會逃離了吧。如果有需要的話，我這邊會配合你的。”
柴生武沒想到像是夏油杰這樣強大的咒術師，居然會注意到自己的窘況，不由?得愣了愣。
但是，這不就把夏油杰來過?日南市的事情暴露出來了嗎？分部才剛剛建好，不會給?盤星教添麻煩嗎？
草森兄弟能夠加入盤星教，開啟新的生活，他雖然是一個旁觀者，卻也真心覺得高興，因此也格外不愿意讓總監部打破這一切。
他猶豫道：“其實?……我就是被派到這里收集情報的人，一直都沒有向他們傳遞情報。現在都沒有來人的話，總監部未必清楚這里發生了什么事。鄰市的‘窗’曾經是我帶的后輩，我們是生死之交，如果我找他串通好說辭——”
他在暗示自己可以幫盤星教隱瞞日南市的一切。
夏油杰卻搖搖頭，告誡道：“不，如果他們問?起你，你一定要實?話實?說。至少在被俘虜這一件事情上，不要隱瞞。”
他清楚那天的神社里，還有一雙黑暗中的眼睛在靜靜地注視著一切。
那個監視用的無人機，夏油杰當天離開的時候假裝自己沒有發現，但卻留下了一只高級咒靈在周邊巡視，如果有人來拿的話，他會第一時間知道。
一夜風平浪靜，但當夏油杰第二天找機會去看的時候，無人機卻只剩下了幾個碎片，看來是早就設定好的自毀程序。
如果當時把無人機拿起來，想要通過?這個反向追蹤到那只腦花，不僅無法獲得情報，反而會暴露出自己已經心生警惕的事實?。那個狡猾的敵人說不定會就此蟄伏得更深，不再輕易動手了。
這正?是羂索的可怕之處：永遠藏身暗處，永遠有后手。你以為找到的破綻，說不定正?是它故意露出來讓你暴露自己的。
它擁有幾乎無盡的壽命，只要能茍住就可以和他們慢慢耗。但夏油杰等不起，他不可能放任這個巨大的隱患繼續存在，因此只能步步小?心地積蓄實?力，等待一擊必殺的機會。
柴生武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熟手了，從夏油杰的話里，馬上察覺到了自己肯定疏漏了什么，不由?得臉色煞白：“好、好的。我會這么做的，謝謝你，夏油大人。”
被俘虜到今天，他甚至衣著整齊，精神狀態良好。
為了更加逼真，他請夏油杰用咒靈在他身上制造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傷口，弄得渾身狼狽，然后才做足偽裝，匆匆地離開了。
五條悟旁觀了全程，非常客觀地點評道：“總監部，真是一點都不得人心啊。”
夏油杰失笑：“……如果很得人心的話，也不用重重束縛來控制別人了吧。”
五條悟在他身邊眨眨眼，心想：但是杰就很受別人的信任。
盤星教也好，那邊的草森兄弟也好，剛剛離開的柴生武……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幫助他。沒有‘束縛’，也沒有武力的逼迫，純粹就是因為……想要追隨這個人。
嘛，他不是也因為想和杰在一起，所以才留下的嗎？
回憶到此為止，夏油杰對菅田真奈美說明了柴生武的情況：“……接下來他可能會受到總監部的審查，如果有探子前?來打聽?這方面的消息，找機會洗清他的嫌疑。”
“是，夏油大人。”
菅田真奈美一直是野路子的咒術師，雖然隱隱有聽?說總監部不當人，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不由?得感到有些同情。
見她?記下了這件事，夏油杰思索著說：“這一次為了轉移總監部的注意力，我們把和警視廳的合作暴露了出去。但現在出現了一點突發狀況，要保住那位‘窗’，分部的事情可能瞞不住了。不過?我們獲得了日南市那邊地方勢力的支持，總監部能造成的麻煩有限——警視廳那邊的態度怎么樣？”
因為合作的消息暴露的原因，夏油杰本來預設那邊會表示不滿。他認為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因為這種合作根本瞞不住，被總監部發現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但如果警視廳的反應比較激烈的話，還是需要他親自處理一下的。
“……”
聽?到這個問?題，菅田真奈美的表情變得微妙了一點，她?拿出一份情報：“實?際上，現在警視廳正?在和總監部鬧矛盾呢。”
夏油杰：“？”
他接過?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情報。
原來，夏油杰故意放出消息后，總監部一開始并不相信。為了取得詳細的證據，一位高層決定要把合同的原件拿到手。他們不敢潛入盤星教，于?是就用咒術的手段從警視廳把他們的那一份合同偷了出來。
夏油杰：“……”
他時常覺得，總監部能統治日本咒術界數百年而不被推翻，實?在是一個奇跡。
“因為動機者一目了然，這件事很快就被發現了。在自己家里面出現了這樣的事，警視廳大發雷霆，質問?總監部是不是不把他們當一回事；總監部也因為合作的事情確認了而憤怒無比，現在正?威脅警視廳，說是不解除合作的話，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咒靈的問?題吧。”
夏油杰：“……”
菅田真奈美說到這里，也是一臉夢幻：“警視廳昨天找到我，想要再談一下合作的事情。夏油大人，您下午見見他們嗎？”
夏油杰：“……啊，你安排就好。”
他扶額坐了一會，回想整件事情，還有自己曾經做過?的許多準備，無語到笑了出來。
有總監部作為對手，真是不知道他們下一步會出什么牌。
五條悟就坐在他身邊，難得安靜地把文件看完了。
他眨了眨藍色的貓眼，神色有點莫名?：“警視廳不會真的解除和總監部的合作的。”
夏油杰贊同道：“啊，我也這么想。”
雖然爛到了根子里，但總監部的底蘊，還有監測全日本咒力的能力，都是盤星教所不能及的。普通人的政府絕不可能撇開總監部，這也是那幫高層行事如此囂張的底氣所在。
“警視廳那邊說想要見我，應該是‘想要讓總監部看到他們見了我’，以此作為籌碼和總監部談判吧。”
夏油杰無所謂地說，他又露出來了那種狐貍一樣的狡猾的笑意：“——不過?，想讓我作為籌碼的話，至少也得付出點什么吧？”
五條悟真是一點就通：“比如說——給?建立分部一點支持？”
他們對視了一眼，夏油杰就這么很狡黠地看著他，讓五條悟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他第一次覺得，看這些無聊的情報原來也能很有意思。
白發少年由?衷地說：“好可怕啊，杰。”
“怎么會呢？”夏油杰已經開始看下一份文件了，“對悟來說，我永遠都不會很可怕的。”
他的聲音很溫和、很平靜，就好像在說著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一樣。
五條悟的呼吸頓了一下，他又感受到那種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的感覺了。
完全輸了。完全無法抗拒。完全不想抗拒。
他把臉往夏油杰的肩膀上一埋，以此來緩解滾燙的熱意。
“杰……你犯規。”
第 42 章
五條悟覺得不行。
他們此時在夏油杰的?書房里?, 桌上散亂的?都是各種盤星教的?機密文?件。
畢竟掌管著這樣一個在急速發展的?組織，無論再怎么忙，夏油杰每天都要抽出?一些時間來?管理事務的?。五條悟完全不想和他分開, 因此哪怕對這些事情完全不感興趣，每一次也會跟進來?, 在旁邊玩手機打游戲，玩累了就伸頭看一眼?夏油杰在做什么。
他靠在夏油杰的?肩膀上，后背傳來?了溫熱有力的?觸感, 他輕輕嗅了嗅，感覺還能吸到?夏油杰身上的?檀香味。
“——對悟來?說，我永遠都不會很可怕的?。”
剛才?那句超厲害的?話又在心里?響起，五條悟：“……”
貪吃蛇撞死在了墻上，連續幾把，他的?分數跌破了個人歷史的?下限。
這游戲是玩不下去了, 五條悟哼哼唧唧地往背后一靠。
把他心緒擾亂到?這種程度的?人就在身邊，好像完全不覺得自己說了什么了不得的?話一樣, 心跳的?速率都完全沒有改變。
越是這樣，越是顯得可惡了。
五條悟不滿地想, 這是正常的?嗎？這是很平常的?話嗎？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在糾結, 像一只被挑動得團團轉的?笨貓？
“杰——”他拖長了聲音。
“嗯？”夏油杰偏過頭來?看他, “怎么了？悟。”
“……”
其實并?沒有什么事, 只是想叫一聲那個人而已, 因為可以抽盲盒一樣聽到?那聲‘悟’。”
但這個理由，聽起來?很遜誒，好像他很黏人一樣。
這不對吧, 黏人的?家伙，睡著了往人家懷里?鉆的?家伙, 明明是杰才?對。
五條悟自顧自地靠著夏油杰晃來?晃去，并?不說話。
夏油杰其實只是隨口一問。因為悟就是這樣的?，有時候叫人不一定有什么理由，只是發揮一個“杰看我看我”的?作用，像一只想要引起注意的?貓咪。
現?在這個樣子的?話——是打游戲輸了嗎，有點生悶氣的?感覺。
啊，這個年紀的?悟，還是會為了游戲的?輸贏而生悶氣的?時候啊。
莫名其妙又被可愛到?了一下，夏油杰笑著用手指安慰般地戳了戳他的?臉頰，雪白的?發絲拂過手指，癢癢的?。
五條悟睜大眼?睛，他要是一只貓的?話，耳朵一定已經貼起來?了。
“別生氣啦。”
他們靠得那么近，連說話的?輕微震動也感受得一清二楚。夏油杰的?聲音落入耳中，讓他的?耳根連同剛才?被觸碰到?的?一點皮膚一起，一氣兒麻了一片。
五條悟：“……”
更像是被挑動得團團轉的?笨貓了！
五條悟并?不討厭這種失控感，只是他覺得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五條大人，在戀愛中應該顯得帥氣和游刃有余一點吧！就像之前一樣。而不是被這只壞狐貍隨口一句話就dokidoki，搞得像是懷春的?少?女?。這樣也不是說不好，就是總感覺像是輸了一樣！
……根據以前的?經驗，現?在當場去抱住這只壞狐貍，他大概就能扳回?一局了。
五條悟很危險地盯著夏油杰的?手。
要抱的?話，首先應該把那支毛筆奪下來?，不然會弄得滿屋子都是墨汁——其他地方就算了，這些文?件好像還挺重?要的?——然后找準角度把人摁在榻榻米上，應該就能看見很好看的?表情了。
……對于五條悟來?說，夏油杰就是他長到?這么大最親密的?人，以后也不會有比他更親密的?存在了。所以他的?很多常識和觀念都是跟著夏油杰學習的?。
夏油杰的?失誤在于，五條悟第一次拿擁抱和親昵來?對付他的?時候，他的?反應實在是太符合對方的?心意了，后來?的?掙扎和放棄掙扎，與其說是拒絕不如說是鼓勵。五條悟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對這樣的?舉動其實又是喜歡，又是害怕；所以他活學活用，同時把擁抱變成了懲罰和獎勵。
但五條悟想了想，暫時還是沒有這樣做。
杰看起來?很忙的?樣子。而且，這種事晚上做會更合適，跟他預備好的?計劃一起。
反正現?在也沒什么事情做，他隨手點進郵件，里?面一長排的?未讀信息，大部分都是五條家的?。
五條悟點開了家主?發來?的?郵件，引入眼?簾的?赫然是：‘神子大人，您說想要繼承家主?之位，是真?的?嗎？’
啊，還有這回?事。五條悟想起來?了。
昨天晚上，他們還在日?南市的?時候，建立分部的?準備工作做完，第二天一早就要回?盤星教了。這時，五條悟想起五條家之前給自己添的?麻煩，決定還是要盡早繼承家主?之位為妙。
他想做就做，當晚直接給五條家發了一封郵件，讓他們準備繼承的?儀式。
投下這個炸彈之后，他很熟練地靜音、關機，然后抱著夏油杰舒舒服服地睡了，直到?現?在才?想起來?打開手機看一眼?。
雖然他從小就有預備家主?的?權利，但少?家主?和真?的?家主還是不一樣的。完全依托著‘六眼’保持地位的五條家，里?面當然也有各種派系，其中不乏希望五條悟一直做一個甩手掌柜的?，就比如上一次私自往盤星教派探子的那個長老，歸根到?底都是利益的?問題。
但現?任的五條家家主——對家族的?榮耀很是看重?。他從始到?終都認為，五條悟作為家主?能夠給五條家帶來?新的?輝煌，所以他一定非常希望五條悟能夠領下這個名頭，而且在這之后也會盡心盡力地協助他管理五條家。
五條悟并?不理解這些人對權力的?執著，但他有近乎恐怖的?直覺，認為這次繼位十有八九不會出?什么問題。
他回?復道：‘真?的?。’
家主?秒回?，那速度就好像他一直在手機面前守著一樣：‘您打算回?五條家了嗎？’
回?五條家？開什么玩笑。五條悟毫不猶豫地回?復：‘不。’
像是被這個干脆利落的?否定噎住了一樣，手機那邊沉默了一會：‘但是，根據傳統，繼承儀式足有三天，需要您親自參與……’
三天？
五條悟難以置信地想，如果能把夏油杰打包帶回?五條家的?話，那他倒是不介意在五條家待三天。但看這個樣子明顯不可能，所以還是算了吧。
他理所當然道：‘那就把繼承儀式簡化一下，要不直接變成網上繼位吧。’
非常五條悟的?要求。
五條家，家主?看著這封郵件，嘴角抽了抽。
“悟君，怎么會突然想要繼位……”
在此之前，對于家主?之位，五條悟不能說是想要，只能說是非常嫌棄。現?在雖然突然想要繼承了，但根本都不愿意回?五條家。
他略一思考，就知道這是受了誰的?影響。
自從上一次，一個長老私下派的?探子被自家神子親自丟出?來?后，其他人就學聰明了點，不再頭鐵地往盤星教里?面派人，而是曲線救國，在他們外出?的?時候陰暗地窺伺。所以家主?知道，五條悟和那位盤星教的?教祖親昵得超乎尋常。
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家主?悔得腸子都青了，只覺得自從夏油杰出?現?后神子的?一切異常行動，都有了解釋！
他們這么大一個神子，就這么被勾走?了！
說來?也是各種男默女?淚，在五條悟小的?時候，他們姑且還是注意過這一點的?，生怕神子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對各種男女?狐貍精嚴防死守……直到?五條悟長成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對人類毫無興趣的?青少?年之后，他們才?稍稍放松了一點。
誰知道，狐貍精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還是一只手段特別高?超的?狐貍精，甚至都沒主?動往上撲，而是在任務的?時候欲擒故縱，他們未經世事的?神子大人就這么被勾引了過去，深陷狐貍精的?魔爪！
看那個為了別人、連家里?人派過去的?探子都親手揪出?來?的?狀態，悟君，不會是因為盤星教最近受到?了總監部的?打壓，所以想要通過繼承五條家的?方式幫助人家吧？
家主?想到?這里?，愁得頭發都白了。他決定拉一個人和他一起愁。
于是，卑微地回?復了神子大人：‘請讓我準備一下’之后，他召喚了己方的?長老前來?議事。
聽完了前因后果的?長老：“……”
他問：“您打算退位嗎？”
家主?點了點頭：“無論如何，悟君愿意成為家主?，對整個五條家都是一件好事。那位夏油教祖能促成這一點，我們倒要感謝他呢。至于繼位的?儀式如何進行”
他的?面皮抽動了一下：“……按照神子大人喜歡就好。”
“可是，如果神子大人真?的?受到?蠱惑，動用我們五條家的?力量去幫助盤星教怎么辦？”
“那就幫。”家主?顯然是已經深思熟慮過了，“無非也就是對付總監部而已，他們早就在針對御三家了，神子大人更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盤星教的?教祖是一位特級咒術師，誰說我們就不能借助他們的?力量？”
這個說法非常有道理，應當能夠說服大多數人。
長老點點頭，又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那么，那位夏油教祖，我們今后要如何對待他呢？”
他很務實地問：“直接叫少?夫人嗎？”
長老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是神子大人為自己選擇的?伴侶，而且還是一位強大的?咒術師，那么他們當然也得拿出?相應的?態度來?。
至于夏油杰和五條悟一樣，都是男人？
抱歉，因為過于封建，他們完全沒想過這是個問題。
現?任封建家主?很理所當然地說：“沒有舉辦婚禮之前，按照原本的?叫法就好。不過他們如果要舉辦婚禮的?話，我們這邊可以提前準備一下……”
另一邊，盤星教。
夏油杰完全不知道遠在五條家，兩只爛橘子在討論什么讓他吐血三升的?事情。
他處理完了文?件，發現?身邊的?大白貓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了，于是問：“悟，在做什么？”
“啊，在通知五條家一聲，我要成為家主?。”五條悟很坦然地說。
他完全沒有要把手機藏起來?的?意思，蓋因夏油杰做什么都不會避著他，所以五條悟也認為他們之間當然是親密無間的?，無論他要做什么事，杰都可以看。
但夏油杰卻沒有去看他的?郵件，只是微微詫異地想：悟這就要成為五條家的?家主?了嗎？
他記得上一輩子，這是在他叛逃之后的?事。
不過，這件事提前了也不算壞事，這代表著五條悟從今往后，身后會有家族名正言順的?全力支持。
夏油杰笑著說：“事情很急嗎？已經是晚上了哦。”
恰好這個時候，郵件響了一下，是前.家主?發來?的?：‘悟大人，恭喜您繼位。請問您什么時候有空回?來?做一下交接呢？’
后面還接了很時髦的?顏文?字。
“啊，已經結束了。”五條悟眨眨眼?。
他很冷酷地回?復道：‘最近都沒空，派人把總監部的?資料送過來?。’
然后按熄了手機。
他知道在這之后，夏油杰會去雙胞胎的?房間給她們講故事，把她們哄睡了之后，五條悟就少?了一大障礙，預備的?計劃也即將開始——
今晚，一定要讓夏油杰親口答應，從今往后都要和他一起睡！
第 43 章
給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睡前故事, 最開始是各種童話。
這些溫暖柔軟故事很好地安撫了剛剛從山村的噩夢中逃離出?來的雙胞胎，但等到她們終于安心下來之后，這對非常有個?性的雙子像上輩子一樣, 提出?了換睡前故事題材的請求。
這輩子的夏油杰從善如流，將睡前故事換成了各種咒術界的常識和逸聞。
今天的話題是兩面?宿儺。
“兩面?宿儺, 是千年前的詛咒之王，特點是擁有四條手臂和四只眼睛，身上有著刺青紋路般的咒印。”
菜菜子和美?美?子卷在小被子里, 吐槽道：“好奇怪……”
“詛咒大多?有怪異的地方，兩面?宿儺性格冷漠殘暴，傳說?他最喜歡吃人，尤其喜食女人和小孩。宿儺死后，留下的二十?根手指化身成了特級咒物被封印，并且分布在了日本的各個?角落。這些手指有著奇特的力量, 附近強大的咒靈會?被它吸引，如果手指被咒靈攝入, 就?會?瞬間?將咒靈的力量提升到特級的程度。”
雖然聽說?兩面?宿儺喜歡吃小孩子，但兩個?女孩卻并沒有被嚇到。因為夏油大人在這里, 所以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菜菜子好奇地問?：“宿儺的手指……就?是夏油大人今天帶回來的東西嗎？”
夏油杰之前拿到了手指之后, 當場把它封印了起?來。帶回盤星教的時候, 曾經給雙胞胎看過一眼, 隨后就?秘密地藏了起?來。
“沒錯。”夏油杰揉揉她們的腦袋, “記住那個?咒物的模樣了嗎？那是非常危險的東西。如果以后你們遇到了，一定不要自?己拿著，把它交給我就?好。如果找不到我了, 就?交給悟，或者交給高專, 好不好？”
“……”
雙胞胎雖然乖乖地點點頭，卻仿佛對這里的某個?名字有點意見，欲言又止了起?來。
夏油杰已經開始說?起?了宿儺的手指相關的故事。
他本來就?見識廣博，又非常擅長講故事，平時兩個?女孩聽得聚精會?神，今天她們卻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時不時看一眼彼此，好像有什么話想說?。
“……抱歉，這個?故事很無聊嗎？”夏油杰注意到了她們的異常，及時停了下來。
雙胞胎急忙道：“不，沒有這回事！夏油大人講得很好！”
一旁的五條悟也點點頭，附和道：“是啊。杰，繼續說?，那個?男人后來怎么了？”
“……”
雙胞胎大怒。
她們像兩只被侵犯了領地的幼貓一樣跳起?來，恨不得哈五條悟一臉：“所以說?——你為什么在這里啊！”
每天睡前的，溫暖的和夏油大人獨處的時光，今天卻多?了一個?礙眼的家伙，就?是這個?白毛！從早到晚霸占著夏油大人還不夠，現在居然連這個?時候都要湊過來了嗎？
五條悟挑了挑眉，難得地沒跟她們計較。
他往夏油杰身上一靠，美?滋滋地想，這兩個?小鬼一定不知?道今天的故事為什么是兩面?宿儺。因為在日南市的時候，他曾經問?過宿儺的手指是什么，當時夏油杰沒有回答，現在見縫插針地補回來了吧。
杰老是做這種事，潛移默化地給他灌輸各種知?識，比五條家請的老師都敬業。
五條悟靠在夏油杰身上，抓了一綹長發來玩。他理直氣壯地想：這是給我講的。
但是他看著身邊的夏油杰，面?對雙胞胎的不滿難得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像那個?丈夫和孩子起?了沖突的年輕媽媽醬。想了想，還是沒有刻意去拱火。
五條悟懶洋洋地說?：“吵死了。你們每天睡前故事就?要講半個?小時了，我好奇還不行嗎？”
雙胞胎：“……”
她們頭腦風暴。
雖然很想馬上把這個?礙眼的家伙趕出?去，但是夏油大人好像很為難。
不如說?，如果現在把他趕出?去的話，反而?給了這家伙向夏油大人賣慘的資本，從而?占據夏油大人更多?時間?。這種事不允許！不允許！
雙胞胎跳腳：“聽就?算了！不許你說?話！！你不許說?話！！”
五條悟不滿道：“哈？這是什么奇怪的規定？就?算你們不許我在這里說?話，回去我也會?和杰說?話的！而?且會?說?更多?！”
雙胞胎發出?尖銳爆鳴。
原本安靜平和的睡前故事環節，徹底變成了三?只貓貓打架。
夏油杰：“……”
他確實是臨時起意講關于宿儺的事情的。
前世，無論是悟，還是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是死于宿儺之手。這一世，他絕不會?讓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但暗中的危險仍然存在，宿儺的手指隨時可?能被利用來對付他們，而?敵人或許也在計劃著復活宿儺。提早告訴他們這些，或許能夠對他們有所幫助。
那邊，面?對張牙舞爪的雙胞胎，五條悟直接打開了無下限。他一個?翻滾，挾著夏油杰在房間里左躲右躲，把夏油杰也裹進了無下限里。
“抓不到，抓——不——到，哈哈哈。”
雙胞胎要急哭了：“把夏油大人放下！！”
夏油杰：“……”
好不容易平息了事態，把雙胞胎哄睡，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了。
夏油杰身心俱疲地回到房間?里。
五條悟剛才被兩個?女孩從往后所有睡前故事環節中驅逐，此時正滿臉不爽地黏在他身上耍賴。
“啊——為什么你就?要給她們兩個?講這么久的故事？我也要這個?超厲害的哄睡服務，不然我不睡了。”
“……”夏油杰被他逗笑了，“我怎么哄你？也給你講故事嗎？”
還真可?以啊。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我才不要那個?。”
他把夏油杰推進浴室里，夏油杰措不及防：“等一下、悟？”
“先洗個?澡啦，洗完我告訴你。”
這聽起?來有點奇怪，但五條悟的小腦袋瓜一向神秘莫測。
夏油杰半信半疑地洗完澡走了出?來，希望悟今天不要鬧到太晚。既然已經回到盤星教了，那他晚上也可?以繼續出?門去尋找和調服咒靈了。
沒錯，因為白天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能夠用于提升實力的時間?有限，所以夏油杰把晚上也利用了起?來。
五條悟所感覺到的“自?己睡了夏油杰還沒睡，自?己沒起?夏油杰已經起?了”，其實就?是他根本沒睡。夜晚的時候出?門，早上再匆匆地回來，完成安撫信徒，叫五條悟起?床等一系列工作，然后順暢地銜接到了每一天。只有實在受不了的時候，晚上才會?睡一會?。
到底是年輕，除了偶爾心悸外，這么造作居然也沒出?什么大問?題。在日南市的時候，他不得不和五條悟一間?房，所以算是好好地休息了幾天，現在感覺自?己精力充沛，還能再熬幾個?通宵。
夏油杰正心不在焉地在自?己腦子的情報里標出?咒靈的點位，然后計算一下從空中過去的最佳路線。突然，他被抱住了。
與其說?是抱，不如說?是整個?人都被扛了起?來。夏油杰有點驚訝地扶住了五條悟的肩膀，看見了對方帶著笑意的臉。
“……”他恍惚了一下，一時居然忘了問?五條悟在做什么。
趁此機會?，大貓直接一個?加速，快樂地把獵物和自?己扔在了床上。
“等……”
他又被抱住了，這一次沒有留下絲毫逃跑的余地，五條悟年輕鮮活的身體熱騰騰地貼著他，耳邊傳來了對方帶著微微震動的耳語：“以后都陪我一起?睡，就?算你哄我啦。怎么樣，是不是很簡單？”
“……”夏油杰怔住了。
以后都陪悟一起?睡……是什么意思?？
在日南市的時候，他們確實在一張床上睡了幾天。但那是因為旅館沒有別的房間?了，而?且，在發現那只腦花也在注視著他們之后，他實在是不放心讓五條悟一個?人。
反正也就?幾天。他抱著這樣的想法，放任自?己享受了一會?五條悟的溫度。
但現在，在安全的盤星教里，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吧？
他發出?了微弱的聲音：“悟，你的房間?就?在隔壁……”
怎么還在提那個?破房間?啦？
五條悟不滿地捏了一下他的臉，覺得這只大狐貍有時候真是聽不懂話。
“我想和你睡就?是因為想和你一起?睡，跟有沒有房間?沒關系。”氣息相交間?，五條悟看著他的眼睛，“不可?以嗎？”
夏油杰好像被他這句話震住了一樣，沒有聲音。
但沒關系，他今天本來就?是抱著一定要成功的心理來的，逃避對他可?沒用。
五條悟有點威脅般，將身體往下壓了一點。
他已經發現了，對于身體接觸，如果是比較輕度的那種，比如說?平時靠一靠，或者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夏油杰還是挺喜歡的。但要是像這樣結結實實地抱住不給他跑，夏油杰就?會?有點害怕。
就?好像是擼狐貍一樣，如果是輕輕揉一揉，那么狐貍可?能會?很享受；要是直接抱走的話，有些狐貍就?要應激了。
夏油杰這只大狐貍應激的時候也會?掙扎，但和其他狐貍不同的是，他要是掙扎失敗，就?會?陷入一種昏頭的狀態里，比平常更黏人，而?且會?一直主動往他身上蹭。
五條悟要的就?是他昏頭，然后趁這個?機會?要到以后一起?睡的承諾。
在他身下，夏油杰的掙扎越來越微弱，他用最后的毅力，聲音顫抖著說?：“悟，這是不對的……”
五條悟納悶道：“哪里不對了？”
杰喜歡他，他也喜歡杰。所以他們是情侶吧？情侶睡一張床有哪里不對了？
不如說?，全天下的情侶應該都是睡一起?的，只有他每天被男朋友趕出?來。
五條悟想到這里，給自?己想委屈了。
哇，太過分了吧。他又沒做錯什么，怎么就?喜提電視劇里最狠的那種懲罰——“給我去睡沙發”了呢？
其實房間?非常大非常豪華·并沒有睡過一天沙發的五條悟理直氣壯地想，他才不是在欺負杰，只是在要求理所當然的待遇而?已。
……他們之間?的感情完全錯位了。五條悟出?身在那樣的家庭里，根本就?沒有戀愛之前要先確定關系的認識。他喜歡一個?人都是在行動里，他認為從自?己的種種表現中，杰肯定也知?道他們是兩情相悅了。
但他沒有說?，夏油杰就?完全不敢往那方面?想。夏油杰是慣于克制自?己的人，這一世，他早就?打算把自?己的愛意克制到死了。
“答應我嘛。”五條悟在他耳邊說?，“以后都陪我一起?睡。”
夏油杰渾身都在顫抖，缺氧般小聲地吸著氣。
“我當上了五條家的家主，還讓他們把總監部相關的資料送過來了。”五條悟趴在他身上，像一只咬住獵物的大雪豹，“沒有獎勵嗎？”
這種事……怎么向他要獎勵……
夏油杰在鋪天蓋地的眩暈中，哭笑不得地想。
“杰——”
他本來應該要想，悟為什么一定要和他一起?睡，這樣真的好嗎……還有以后的晚上怎么辦，真的就?這樣浪費時間?睡覺嗎？
但五條悟拖長了聲音叫他的名字，他就?再也沒辦法思?考別的什么了。
……無法拒絕，無法沉默，被完全逼到了墻角。
夏油杰僵著身體，緩緩地伸出?手，抱住了他。
五條悟抬起?臉，眼睛亮得像是捕獵的猛獸。
“好。”夏油杰把臉埋進他的肩頭，“悟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其實本來就?是這樣的，對他來說?，悟想要怎么樣都可?以。
五條悟歡呼一聲，抱著夏油杰在床上滾了一圈。
其實這里對他來說?并不陌生，因為以前來找杰的時候也經常在這里滾來滾去的，總覺得這里比自?己的床更舒服，現在看來，果然是因為喜歡上面?夏油杰的氣息。
但現在不一樣，他徹底獲得許可?，入主這里了！狐貍窩里果然還是要有狐貍，這張床現在更加舒服了！
愿望徹底滿足，五條悟抱著這種時候就?會?變得很黏人的夏油杰蹭了蹭，開始昏昏欲睡了起?來。
話說?，剛才好像聽到了什么很厲害的話……說?是要做什么都可?以之類的。
他，根本沒有提出?這么過分的要求吧？明明只是想要一起?睡而?已，話題卻好像拐到了很糟糕的地方去。杰實在是太愛他了，許諾的時候沒怎么把握分寸的樣子。
其實除了kiss，目前為止不會?再做別的事情啦，畢竟他們現在還沒結婚嘛。
不過，話說?回來，結婚的話應該怎么做呢？直接讓五條家準備嗎？
五條悟想到這里，自?己否決了這個?提議。
不不不……那樣的話好像會?變成了不得的封建婚禮，就?像是產土神那個?幻境里的一樣，結婚前都不能見面?那種。但是白無垢可?以參考一下，畢竟是從內心的渴望中提取的東西，非常符合他的審美?……
他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在滿得快要溢出?來的快樂和期待中，慢慢睡著了。
第 44 章
“真難得, 夏油大人，現在還沒起來?嗎？”
菅田真奈美在客廳里見?到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兩個?女孩剛剛洗漱好, 正在吃桌子上的吐司和?牛奶。
如果夏油杰醒了，或者熬完夜回來?了的話, 一般會給她們做小孩子喜歡的那種早餐，把牛奶加熱一下。
雙胞胎點了點頭，菜菜子說：“夏油大人的房間還關著門, 剛才我們在門外聽過，里面還沒有聲音。”
美美子露出了一個?安靜的微笑：“夏油大人，應該在睡覺，太好了。”
菅田真奈美知道她們在說什?么，夏油杰有時候實在是過于逼迫自己了，他們這些家人看在眼里, 卻毫無辦法。
因為夏油杰實在是一個?非常犟的人，一旦他認定自己有某種義務, 就會把壓力全部加諸在自己身上。這種時候，他們的關心也會成為一部分壓力的來?源。所以, 他們能?分擔的只有非常有限的一部分, 還是只能?看著夏油杰無節制地消耗自己。
不過, 這種情況在那位五條悟來?了之后?, 倒是有了些好轉。夏油杰開始有了一點放松的時間, 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在陪著五條悟，但不知道夏油杰自己有沒有發?現，他的狀態在這樣的相?處中變得松弛多了。今天, 甚至能?夠賴床了。
“……能?好好睡一覺真是不錯啊。”菅田真奈美感嘆道。
她把頭發?扎起來?，戴上圍裙：“我來?給你們煎個?荷包蛋吧, 這里還有蔬菜和?香腸，菜菜子，美美子，我們一起來?做三明?治怎么樣？也給夏油大人和?五條大人留一份。”
“嗯！”兩個?女孩眼睛亮晶晶地說，“我們也來?給夏油大人做早餐！”
……雖然沒提，但也沒反駁給五條大人做嗎？
菅田真奈美意外地挑了挑眉。她也聽說了昨晚的小小風波，原本以為孩子們會記仇來?著。
但是，就在秘書小姐回頭的一瞬間，雙子瞬間湊近，開始嘀嘀咕咕。
菜菜子陰暗地說：“美美子，我們待會先做五條悟那一份，用他的來?練手，做丑一點也沒關系。然后?再給夏油大人做出最?完美的三明?治！”
美美子陰沉道：“可以，往里面擠一點牙膏嗎？”
“不行，美美子。”菜菜子很沉痛地道，“那個?人，有時候會喂夏油大人吃東西。”
她們在餐桌上看過的，當時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更讓人驚訝的是，夏油杰居然照單全收，全部吃完了！
可惡，明?明?就算是她們的投喂，夏油大人也只會輕輕巧巧地喂回來?，讓她們好好吃飯而已！
那么，給五條悟那一份也不能?做丑了，畢竟是有可能?被夏油大人吃掉的東西。
菜菜子和?美美子對視一眼，又是咬牙切齒又是無可奈何?。
“好了，過來?做三明?治吧~”
菅田真奈美手腳很麻利，很快就教著兩個?女孩做好了完美的三明?治。她們三人差不多吃飽的時候，拉魯走了進來?。今天因為夏油杰臨時缺席，他和?禰木利久負責早上的待客。
“啊拉，要一起來?吃嗎？”
“不用，我吃過早餐了，你們吃吧。”拉魯擺擺手，他環視餐廳一周，沒看見?夏油杰的身影，“小杰，還沒起來?嗎？”
菅田真奈美笑道：“或許是最?近太累了吧。教里有什?么事需要處理嗎？”
“真奈美，”拉魯有點嚴肅地說，“五條家突然派人過來?了。”
“……”
菅田真奈美摸了摸有點不安的雙胞胎的腦袋，冷靜地問：“是來?找麻煩的嗎？”
“好像不是。這一次他們的態度有點不尋常，說是要見?小杰和?小悟。”
拉魯回想起五條家的人的語氣，這一回非常地恭敬，沒有了以前橫眉冷對的模樣。
“沒有預約，突然說想要見?夏油大人和?五條大人？”
難得夏油杰多睡了一會，大家一點都不想叫醒他。菅田真奈美和?拉魯對視了一眼，確定他們的意見?是一致的。
“那就說教祖大人在忙，讓他們在貴賓室等一會吧。”
拉魯贊同地點點頭：“但是，真奈美。五條家的事，小杰可能?會想要第一時間知道。”
“那就一個?小時。”菅田真奈美想了想，“告訴五條家，讓他們先等一個?小時，看看他們的反應。”
五條家的反應，那當然是完全沒有問題，一副別說一小時，等一個?早上都可以的樣子。
他們這副模樣可真是讓人迷惑。秘書小姐計算著時間上了樓，敲響了房門-
太陽從窗簾里透進來?的時候，五條悟就已經醒了。
他在暖洋洋的光線里伸了個?懶腰，把臉埋進夏油杰的肩膀里深深吸了一口，非常滿足地蹭了蹭。
身邊的大狐貍還在睡，他頭發?散亂地披在枕頭上。五條悟伸手幫他理了理，然后?安靜地聽了一會那緩慢而均勻的呼吸。
他突發?奇想，學著夏油杰經常做的那樣，把手放到了對方?的胸口，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砰、砰砰”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又把耳朵貼上去。
這一次，胸口的震顫完整地傳到了耳朵里。
“砰、砰砰”
這樣聽著對方?的心跳，感覺好像自己的心跳也在逐漸變成同一頻率，非常舒服又非常安心，難怪杰老是喜歡這樣做。
……而且，胸這里，好軟。
像是整個?腦袋都陷進去了一樣，五條悟忍不住往下壓了壓，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像一只受到驚嚇的貓一樣猛地退開了一點。
手上仿佛還殘留著剛才的感覺：“……”
不對吧，等等，那是什?么？
五條悟的臉有點發?燙，他不自覺地摩挲著手指，不確定地想，男人的胸原來?也會那樣，額，彈彈的嗎？還是只有杰這樣？
不，等等。比起那個?，剛才的動?作怎么想都很糟糕吧？把手放在這種地方?什?么的，現在是不可以那樣做的吧？
雖然一直往夏油杰身上貼貼蹭蹭，但五條悟的手其實一直都挺規矩的，不會碰不該碰的地方?。這完全是在非常封建的家里耳濡目染久了的本能?，以至于他現在才反應過來?，胸口就是非常標準的‘不該碰的地方?’。
所以，以前夏油杰貼在他胸口，其實是在做瑟瑟的事咯？這只好/色的大狐貍！
五條悟看著熟睡的夏油杰，震驚地想。
我都沒對這家伙做過什?么呢！連kiss都沒有！這只大狐貍居然悄無聲息地捷足先登了！
輸掉了！輸掉了！
都怪五條家，把他搞成了一個?老古董！
每天都在罵五條家封建、爛橘子封建的五條悟很危險地盯著夏油杰看了一會，覺得某個?地方?越看手感越好，很想再揉一下。說到底，只要不做到最?后?一步，這些應該都是可以的吧？
然而他想歸想，還是沒能?過自己那一關。
五條悟泄氣般倒在床上，把夏油杰抱了過來?。
杰想要摸他的胸口，是杰的事啦，反正他挺喜歡這樣的；但是又沒有訂婚，又沒有結婚，他如果真的對杰那么干了，感覺好像很過分誒！
五條悟雙標得理直氣壯，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
他盯著夏油杰熟睡中微微張開的嘴唇，心想：……所以，果然還是kiss吧。
這是男朋友階段也能?做的事情。
電視劇中不是經常有這種橋段嗎？情侶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然后?交換了一個?吻。
五條悟‘封建’的觀念來?自家族的教導，‘開放’的觀念零零碎碎地來?自他跳著看的小說和?動?漫中的情節。而且，他以前對戀愛沒有絲毫興趣的時候，遇到戀愛劇情的過程都是快進的。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在現代的情侶中，一起睡和?接吻都是很平常的事。
雖然這些確實是很平常的事，但他根本不知道前面確認關系的具體過程，也不知道中間還有沒被拍出來?的東西。導致他現在的觀念非常奇怪，一般人根本捉摸不透。
就連夏油杰也不行。前世，最?開始的時候，他對五條悟可沒有那么縱容，環境也不是他一手掌控的盤星教。初入塵世的神子在他的各種態度和?夜蛾的鐵拳下，慢慢學會了很多常識。
但這輩子，在完全的放縱下，五條悟的觀念已經一路跑偏，夏油杰也不自知地深受其害：他被搞得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五條悟那邊已經變成‘男朋友’了。
五條悟把臉埋進夏油杰的肩窩，熟睡的人沒什?么防備心，露出了一段修長的脖頸。五條悟蹭了蹭，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只是kiss的話……好像不太夠。因為杰對我做了挺過分的事情，所以我也要對杰做一件有點過分的事哦。”他低聲地說，然后?張口咬住了夏油杰的脖子。
“唔……嗯……”
夏油杰在熟睡中發?出了一點痛楚的聲音，可能?是因為還沒睡醒，有點沙啞。很好聽，所以五條悟咬得更用力了。
等他松口了之后?，在脖頸上留下了很顯眼的痕跡。
“我記得這是叫……吻/痕吧。”五條悟滿意地摩挲了一下，覺得這副模樣好看極了，“接下來?的幾天，要好好帶著這個?東西哦。”
他用手理順了對方?的長發?，用額頭貼著夏油杰的額頭，看著對方?的睫毛微微顫動?。
剛才的動?作到底太大了，夏油杰雖然在五條悟身邊十分沒有警惕心，但也不至于這都醒不過來?。
五條悟握著他的手，然后?緩緩十指相?扣。
畢竟是初吻，他覺得還是要有一點儀式感，于是迅速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時間ok，第一次被允許一起睡的早上；天氣ok，今天陽光非常燦爛；地點ok，在非常安全的房間里。
五條悟帶著一點笑意，撒嬌般搖晃著他的手。輕聲說：“所以快點醒過來?吧，我要親你了。”
夏油杰緩緩睜開眼睛。
這時候。
“咚、咚、咚。”
有節奏的三聲敲門，然后?是菅田真奈美的聲音：“夏油大人，您醒了嗎？”
“……”
夏油杰猛地驚醒過來?。
他像是剛剛從迷夢中掙扎出來?一樣，微微喘著氣，驚訝地看著幾乎和?他臉貼著臉的五條悟，一時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悟？……額，真奈美？”
抓著他的手的力道立刻重了起來?，是讓人感到有點疼痛的程度了。五條悟面無表情地壓在他身上，渾身都散發?著低氣壓。
五條悟雖然脾氣算不上好，但并不經常露出這種表情。所以，這是怎么了？
夏油杰嘗試著動?了一下，馬上發?現自己頸側有點刺痛的感覺。不，不止頸側，胸口也有點麻麻的，身上哪里都不對勁，悟的表情也很奇怪……
“怎么了？”夏油杰看著五條悟的臉色，還是優先去問他的情況。
門口的秘書小姐等了一會，有點擔心地再次敲門：“夏油大人？”
夏油杰會睡這么久，本來?就有點不對勁了。要是再加上一直不回應的話，她就要考慮破門而入了。
五條悟‘嘖’了一聲，還是利落地松開了手，坐了起來?。
原本很好的氛圍已經一點不剩了，硬要繼續的話可能?還會被人打擾，現在不是心急的時候。
“下次再說吧。”他沒頭沒尾地回復道，“找個?更合適的時間。”
“……”
夏油杰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么。
“夏油大人？”菅田真奈美的聲音有點急了，五條悟跳下床，走過去開門。
夏油杰躺在床上，仍然有點懵。
他被太陽的光線晃了一下，抬手捂住了眼睛，胡思亂想道：現在……幾點了？真奈美來?找他是有什?么事嗎？悟現在去開門的話……糟了！
他猛地坐起來?，五條悟已經打開了房門。
大早上被打擾好事，任何?人都不會開心的。
五條悟臉上淡淡的，沒什?么表情，問：“怎么了？”
“……”
菅田真奈美看了一眼房門，又看了一眼非常低氣壓的五條悟，震驚地想，這里是夏油大人的房間吧？為什?么五條大人會出現在這里？
“啊，這個?啊，我以后?就睡在這了。”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
杰都同意以后?跟他一起睡了，誰還回自己房間。
菅田真奈美這才發?現自己把問題問出來?了，但這個?回答讓她十分懷疑自己的耳朵：“……”
另一邊，夏油杰已經看到了現在的時間。
他眼前一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睡了足足十個?小時。秘書小姐一定是因為有什?么突發?情況，才會在這時候過來?叫他的。
“發?生了什?么嗎？”他匆匆披上外衣，走到門口。
原本就在頭腦風暴的秘書小姐，在看到夏油杰脖子上顯眼的吻痕之后?，CPU徹底燒了
第 45 章
菅田真奈美倒抽了一口涼氣。
在夏油杰脖子上的, 毫無疑問是一個?吻痕。留下這個?印子的人咬得很過分，很用力，是差一點就要見血的程度, 帶著濃厚的占有欲望。
對于?咒術師來說，這個?地方是絕對的命脈, 何況夏油杰是那樣一個?高明的武者，菅田真奈美實在想不到有誰能在他不愿意?的時候做這樣的事情。
能夠這樣做的人，大概只有……
她的目光在昨晚房間里的兩個?人身?上來回移動。
“夏油大人！”
在她身?后, 雙胞胎也看見了這個?顯眼的痕跡，尖叫一聲。
這么大的淤青，肯定是被人打出來的。她們?馬上鎖定了肇事者，氣得眼淚都出來了：“混蛋！混蛋！不許欺負夏油大人！”
雙胞胎一個?掏出手機，一個?握住娃娃，準備要和?五條悟決一死戰, 但幼年的小術士的攻擊全部被擋在了無下限外。
夏油杰趕忙走?上前去，蹲下來, 輕輕握住了她們?的手：“菜菜子，美美子, 不能這樣。”
“但是, 夏油大人, 你的傷……”
傷？他有什么傷？
夏油杰更摸不著頭?腦了。
“什么嘛……”五條悟自己也看到了那個?吻痕, 經?過了一段時間, 痕跡比最開始印下的時候還要明顯，簡直就是青了一片，恐怕小鬼們?是誤會了。
那明明是是杰偷襲他的懲罰！他的KISS還沒開始就被打斷了！
五條悟抱怨道：“我, 還沒開始欺負呢。”
菅田真奈美：“……”
這個?，是可以?說的嗎？
夏油杰：“……”
他覺得這話有點奇怪, 但現在當務之急是順坡下驢，先把雙胞胎安撫好：“對，我沒有被人欺負。”
菜菜子和?美美子看著他，吸了吸鼻子。
“夏油大人是很強的，不會被人欺負，別擔心，好不好？”
在他和?風細雨的安慰中?，雙胞胎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
菅田真奈美松了口氣。好在夏油杰反應快，不然這種事情真不知道怎么向孩子們?解釋。
五條悟剛剛來到盤星教的時候，她就憑借著敏銳的直覺，認為?夏油杰和?五條悟之間的關系并不一般。沒想到短短一個?月左右，他們?就進展到了這種程度！
怎么說呢，說意?外，倒也不算意?外。只是她原本以?為?按照夏油杰的態度，這件事情還有得等呢。
“夏油大人……”
夏油杰拍拍雙胞胎的腦袋，不太確定地應道：“……怎么了？”
菅田真奈美搖搖頭?，很專業地恢復了狀態：“只要您開心就好了。”
雖然確實還太早了，但咒術師們?都是在生?死邊緣戰斗的人，對這些并不是很在意?。最重要的是，和?五條悟在一起的時候，夏油杰確實很放松也很快樂，這就夠了。
就算五條家?對這件事有意?見，盤星教也不是好惹的！
夏油杰：“……”
他不知道菅田真奈美想了什么，但她好像突然燃起來了。
一覺睡醒，他有一種一切都失控了的感覺。不僅昨晚頭?昏腦漲地答應了悟以?后要一起睡的事情，醒來之后，大家?的態度還都不太對勁，讓他有種錯過了一百集的感覺。
他到現在都還不太敢去看五條悟，在心里瘋狂思考著如何不著痕跡地撤回昨晚的承諾。悟可能沒想太多，只是在黏人而已。但是五條悟在盤星教的時候和?教祖住一間房，這合適嗎？
夏油杰想到有可能出現的惡意?猜測就有些窒息，他不能允許這樣可能會給悟帶傷害的事情存在。
“夏油大人，五條大人。”菅田真奈美調整好了心情，終于?想起了來到這里的目的：
“五條家?的使者想要見兩位一面，他們?現在在貴賓室里。”
五條家?的人，怎么會突然來盤星教？
哪怕心里清楚不可能他和?悟昨晚同床共枕、今天五條家?就過來興師問罪，夏油杰還是無可避免地心虛了一下。
“哦~他們?啊。”五條悟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讓他們?等一會，我們?待會過去。”
他像一只大貓一樣，把雙胞胎扒拉出了夏油杰的懷抱，然后把狐貍叼進了房間里。
雙胞胎：“……”
忍。
夏油大人不想我們?對他動手。
但是那個?淤青是怎么回事？好在意?，好在意?！！
雙胞胎淚眼婆娑：“真奈美姐姐———”
菅田真奈美：“……”
房間里，五條悟沒有試圖繼續被打斷的初吻計劃，而是很正經?地解釋道：“杰，我昨天繼承了家?主的位置之后，讓五條家?把總監部的情報送過來，他們今天應該是過來送資料的。”
夏油杰確實記得有這一回事，他當時腦子不太清醒，卻?仍然記得五條悟說的每一句話：“但是，悟。把總監部的資料拿過來，會不會對你家?有損害？”
這個?問題在意?料之中?，杰，果然就是會擔心這些的人啊。
五條悟很痛快地說：“不會。他們?巴不得你拿著這些資料給總監部找點麻煩呢。”
夏油杰這才松了口氣。但他隨后又想起來，昨晚五條悟就是以?當上了家?主還有拿到了資料為?理由，向他要了以?后一起睡的‘獎勵’。
夏油杰：“……”
說真的，和?他一起睡算什么獎勵？只會給悟帶來麻煩罷了。
“悟，昨天那件事……”
“怎么，想反悔嗎？”五條悟很神奇地聽懂了他的意?思，他從盥洗室探出個?腦袋來，得意?又張揚地一笑，“晚咯。”
夏油杰：“……”
五條悟洗漱完，反手把他推進了盥洗室：“好了，快點啦，再晚一點又要早飯午飯一起吃了。”
夏油杰并不在乎自己什么時候吃飯，他不吃也可以?，但五條悟明顯是要等他一起。
他昏頭?昏腦地站在了鏡子面前，終于?看見了自己脖子上顯眼的吻痕。
“……”
他瞳孔地震，猛地湊近看了看，還不信邪地用手摸了一下。
頸側傳來細微的刺痛，就像他剛醒來時感覺到的一樣。
真的是吻痕。夏油杰前世雖然十分清心寡欲，但好歹殼子里也是個?成年人了，還不至于?認不出來。
簡直就像是被小狗啃了一口一樣，連牙印都清晰可見，像一個?張揚的標記。
剛才菅田真奈美的欲言又止，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暴怒，突然有了解釋。
所以?，他當時就是頂著這副模樣出門?的嗎？
夏油杰：“……”
起床不到二十分鐘，他已經?第二次想去死一死了。
不，等一等，能夠在他身?上留下這種東西?的，毫無疑問只有悟。但悟為?什么要在他身?上留吻痕？
夏油杰想到這里，忍不住皺了皺眉。把悟和?吻痕這種東西?聯想在一起，總是讓他有點別扭的違和?感。
——咬痕。他在心里糾正自己。
現在的悟怎么可能懂得什么是吻痕，肯定也不是故意?對他做這件事的。
那么，一種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五條悟和?他一起睡的時候，因為?夢見了好吃的東西?，比如甜品什么的，所以?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夏油杰：“……”
這聽起來也太離譜了，不過既然是悟，倒也正常。
巧舌如簧的盤星教教祖一通輸出，成功說服了自己。他披上五條袈裟，開始犯了難。
袈裟的領口并不高，五條悟咬的地方又非常顯眼，不管他怎么調整，那個?痕跡總是會露出來。要是在這里貼一片膏藥，又會非常顯眼。
他跟鏡子僵持了五分鐘，認命地換上了另一件高領的常服，把頭?發松松地扎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穿習慣了五條袈裟，現在的他穿常服總是有一點別扭。但不知道為?什么，并不像前世那樣抵觸。
五條悟就在餐桌旁邊等著他，看見這副模樣眼睛亮了一下，又有點糾結的樣子：“怎么突然換高領啦。”
“……”夏油杰笑道，“偶爾也想換一種感覺嘛。”
五條悟上下打量了一下，覺得夏油杰穿常服的模樣他也很喜歡，因為?是高領的衣服，還有一點非常吸引人的禁欲氣息。
雖然咬那個?地方，本來就是想讓夏油杰把吻痕露出來的，但既然這樣就沒辦法了，只好回房間自己看了。
五條悟有點遺憾地想。他拿起一個?三?明治，說：“杰，給你。”
夏油杰接過：“悟，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五條悟‘哈’了一聲。
他才不信呢。夏油杰自己沒什么吃東西?的欲望，但是如果東西?是五條悟遞給他的，就會全部吃掉，重點就在于?過了五條悟的手。
每次都這樣，就好像在撒嬌一樣。
某種方面來說非常受用的五條悟又把一杯牛奶推到了他面前：“這個?，還有這個?，要全部吃完哦。”
夏油杰接過牛奶杯，摸到了一點溫熱的感覺。
……他總覺得他和?悟的位置調換了。
前世在高專的時候，提醒五條悟一日三?餐定時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反倒是悟因為?跳脫的性子，對這些并不在意?，經?常有時候餓到肚子都開始叫了才知道覓食，又或者一頓飯吃太多了撐到在床上滾來滾去。
想到這里，夏油杰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笑容曇花一現，五條悟眨眨眼，有點臉紅。
果然，是我太貼心，杰被我帥到了吧。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先去見一下五條家?的人。雖然他們?一般情況下都對五條悟的話十分聽從，但爛橘子的思路總是很難預測的啦，不排除想搞什么小動作的情況，還是先去警告一下吧。
五條悟離開后，夏油杰回過頭?，看見了身?后的雙胞胎水汪汪的眼睛：“……”
“夏油大人，你的傷……”
她們?并沒有因為?夏油杰把吻痕蓋住了，就忘掉這件事，還是非常在意?。
“……”
雙胞胎身?后的菅田真奈美投來了求助的眼神。
夏油杰：“……”
他能怎么說？他也很絕望啊！
剛才推斷出來的所謂‘可能’，連他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那是——訓練留下的痕跡。”夏油杰端著四平八穩的模樣，很強行地道，“是在訓練的時候不小心弄到的，不是有人欺負我。”
菅田真奈美：“……”
雙胞胎：“……”
夏油杰硬著頭?皮，露出了一個?微笑：“是真的。”-
五條家?的老管家?帶著厚厚的資料，在貴賓室等了半個?早上，終于?等到了自家?神子。但直到神子坐下，他們?也沒看到盤星教教祖的身?影。
“那位——夏油大人呢？”老管家?忍不住問。
他和?神子大人不是一向形影不離嗎？
“啊，他剛剛睡醒，還在吃東西?。”五條悟直接道，“有什么事先和?我說吧。”
“……”
老管家?瞳孔地震。
第 46 章
老管家微微坐直了。
五條悟翻了翻地上的文件, 有?點?好奇道：“這就是總監部的資料了嗎？”
“是，家主大人。”
自從五條悟決定繼位，老管家改口改得非常快, 他向現任家主介紹道：“我們御三?家和總監部一直有?互相監視的傳統，這就是我們歷年來收集的情報——上到總監部重要人物的家系背景, 下到他們擁有?的咒具和心腹手下，全?部都在這里了。”
五條悟按照在夏油杰哪里學到的一些東西，粗略地翻了翻：“哇, 那幫老橘子有?幾?個情婦也算情報嗎？”
老管家笑道：“家主大人有?所不知，像這樣的陰私——在合適的時候，往往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五條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從老管家的語氣里，他推斷這一次五條家大概沒搞什么小動作。于是把散亂的資料一放，準備交給夏油杰處理?。
他自己?對?這種東西沒什么興趣，要過來只是因為?覺得可能對?夏油杰有?用。
這時, 門?被輕輕推開，夏油杰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先是落到了五條悟身上, 見他還是懶洋洋的，看來這一次和家里的交流比較順利, 然后輕輕對?老管家一頷首。
盤星教的夏油教祖, 在外界拍下的照片中, 五條袈裟幾?乎是焊死在了身上。但今天他卻沒有?穿那件經典的袈裟, 而是穿著一件高領的衣服, 在這個季節是很不自然的。
“杰，這邊！”
五條悟一下子就興高采烈起來了。他很自然地拉過夏油杰的手腕，把人帶到自己?身邊坐下。
老管家眸光閃了閃。
——據說, 摯友和愛侶之間的氣場其實很容易分辨。
對?于摯友來說，哪怕他們的心靈完全?對?彼此?敞開, 卻并不會有?過分的身體接觸。一旦兩個人貼得太近，容易產生尷尬的不適感?。但愛侶卻早就對?一般的肢體接觸脫敏了，哪怕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會因為?過于熟悉對?方的氣息，而不自覺地靠近彼此?。
明明是個強大的咒術師，夏油杰被五條悟抓住手腕這種弱點?的時候，卻完全?沒有?掙扎反抗。坐下之后，為?了給他展示文件上的內容，五條悟甚至非常自然地攬著他，往自己?懷里托了一把。
不知道他們自己?有?沒有?發?覺，這兩個人的距離早就已經超過安全?線了。
老管家在五條家工作了半輩子，心有?照妖鏡。看見這個情況，他覺得自己?明白了。
神子大人的魅力果?然所向無敵！哪怕是外面傳得神乎其神的盤星教教祖也難以抵抗，在短短一個月內徹底淪陷了。看這個情況……正?如前任家主所說，他們應該是時候準備婚儀了。
至于五條悟和夏油杰此?時才十五歲？
抱歉，因為?太過封建，他完全?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這是……總監部高層的資料？”
夏油杰的手在一封文件面前定住了，這正?是他迫切需要的東西。
總監部的爛橘子們都非常惜命怕死，對?自己?的信息嚴密防護。盤星教再怎么發?展迅速，在這方面的手段也終究不如御三?家。
如果?有?了這份資料，說不定能夠推算出那只腦花的勢力……
五條悟驕傲地揚了揚腦袋，眼睛比最璀璨的藍寶石還要明亮，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像一只等待著夸獎的貓咪。
夏油杰有?點?想?揉揉他：“……辛苦了，悟。”
“也麻煩你把資料送過來了，五條先生。”
“哪里、哪里。夏油大人滿意就好。”老管家連連擺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油杰覺得他的語氣有?點?奇怪。
是因為?悟繼承了家主的原因嗎？今天五條家的人態度恭敬得過分。夏油杰遲疑地想?。
他見老管家仍然待在原地，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于是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教祖大人慧眼如炬。其實，還有?一件重要的事，等待家主大人定奪。”-
“總監部向五條家發?出了委托？”夏油杰的眉頭皺了起來，“在這個時候？”
“是。”老管家拿出了委托書，緩緩展開，“但是，準確地說，是‘求助’。在神子大人確定繼位后，我們馬上就收到了這個。”
夏油杰接過委托書，和五條悟一起看了起來。
前幾?天，田川市一間私立孤兒院里，出現了異常的白霧。孤兒院里的十幾?個孩子，連帶著數名管教老師一起失蹤。因為?情況明顯不對?勁，這樁案件馬上被轉向了咒術界。
‘窗’與之對?接，經過探查，他們認為?造成白霧的，很可能是未知的特級咒靈。
看到這里，委托書就結束了。
夏油杰難以置信：“沒了？”
老管家臉色難看，緩緩搖頭道：“沒了。總監部的意思是，目前唯一的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人在國外，聯系不上；國內的咒術師們對?上特級咒靈十分危險。所以，他們請求擁有?‘六眼’的家主大人出手，并且，祝賀神子大人繼承家主之位。”
“……”
夏油杰一瞬間意識到，這是非常陰毒的一招。
總監部采用‘請求’這樣低聲下氣的說法，當然不是因為?他們急于祓除這個咒靈、不惜對?五條悟低頭。相反，這其實是在把五條悟架在火上烤。
他們選的時機實在是太巧了，恰好是五條悟繼承家主之位的時候，這件事在小范圍內已經不再是秘密了，很快就會在整個咒術界廣為?人知，連帶著傳說中‘六眼’的名號一起。
咒術界傳聞中的‘六眼’，是最強的象征。但是六眼已經有?幾?百年沒出現過了，其在古書中的赫赫威名，已經被現在的人打上了問號。
如果?五條悟在這種時候拒絕總監部的請求，那么他的實力一定會遭受前所未有?的質疑。除非他愿意一直待在五條家里，否則往后他的麻煩將源源不斷——別忘了，黑市里的天價懸賞，現在還沒被撤掉呢！
夏油杰氣笑了：“一個特級咒靈的委托，既沒有?更深入的咒力調查結果?，甚至連那個孤兒院的過往都不愿意加以探查嗎？”
總監部這完全?就是不裝了，把刁難擺在了明面上。
“有?關這一點?，五條家做了一些調查。但是事發?突然，情報仍然不多。”
夏油杰翻開報告，發?現五條家的人已經私下探查過了白霧內部，據當事人匯報，在孤兒院里‘聽?見了小孩子的笑聲’。但走到了這一步，他們毛骨悚然的感?覺已經再也無法抑制，咒術師的直覺告訴他們，繼續探查恐怕會死在里面，只好匆匆退了出來。
與此?同時，五條家的其他人手也通過各種方式收集到了孤兒院的資料，院長的照片就貼在文件的最上方，是一個乏善可陳的中年人，他也在這一次失蹤的名單里。
就像五條家說的一樣，情報不多，而且有?用的很少。那只所謂的特級咒靈，能力和誕生的原因完全?是一團迷霧。
夏油杰的手微微用力，捏皺了文件。
“家主大人，您意下如何？”
五條悟思索了一下：“唔……雖然看起來不懷好意的樣子，但拒絕的話好像更麻煩，那我就去?咯。”
夏油杰眉頭微皺，欲言又止。
“沒關系啦，我很強。”五條悟拍拍這只有?點?應激的大狐貍，“有?什么手段的話，就讓他們盡管使出來吧。”
……是的，他知道悟很強。哪怕在沒有?長成的現在，也很少有?咒靈是他的對?手。但是總監部特意下的委托，會只有?這么簡單嗎？
夏油杰抓住五條悟作亂的手，脫口而出：“悟，我和你一起去?。”
話音剛落，他就知道自己?沖動了。
這句話不應該說出來，至少不應該還有?外人的時候說，合適的做法應該是之后偷偷跟過去?。
因為?這個委托是總監部下給五條悟的。不管實際情況怎么樣，五條悟在外人看來始終是御三?家的人，最正?統的咒術師，而夏油杰則是明面上就和總監部對?立的詛咒師。
最近，在五條悟的身邊，他的腦子真是時常短路。
夏油杰有?點?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剛想?解釋一下：“悟，我……”
“杰。”
五條悟湊近了一點?，臉上是非常愉悅的笑意：“好黏人啊~”
夏油杰一怔：“……”
“那就一起去?吧。”這么一會功夫，五條悟已經敲定了，他問老管家，“那幫爛橘子有?說解決的期限嗎？”
老管家很自然地接話道：“沒有?，那邊說是越快越好。”
兩個人都完全?沒有?對?夏油杰的加入提出任何異議。
夏油杰：“……”
怎么回事？按照上一次這位老管家對?他的態度，他還以為?至少會質問他一句‘有?什么企圖’呢。
但現在，還是悟的事情比較重要。
他定了定神，道：“那不妨再等一會。特級咒靈往往擁有?極為?罕見的能力，情報越多越好。我會調用盤星教的資源，調查這件事背后的隱秘。”
老管家一怔，沒想?到他會做到這一步。
一定是因為?真心愛著他們的神子大人！
還是前家主大人看得長遠，同樣是為?了神子大人，他們和盤星教確實能夠結成互利互惠的同盟。
他很感?動地說：“那么，神子大人就拜托您了！”
夏油杰：“……”
不知道這個爛橘子腦補了什么，語氣怪得讓人渾身發?毛，有?種恐怖谷的感?覺。
這件事的討論就到此?為?止了，再繼續下去?也談不出什么來。
老管家在離開之前，用莫名慈祥的眼神在五條悟和夏油杰身上轉了兩圈，恭恭敬敬地問：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神子大人，前家主大人讓我問問您，打算什么時候舉辦婚禮呢？”
“……”
夏油杰原本?在思考著聯絡佐藤課長的事情，聞言忍不住懷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悟？婚禮？
現在這個時候，悟應該才剛剛十五歲吧？十五歲可以結婚嗎？
這就是御三?家嗎？
夏油杰被五條家的封建程度震撼到了一下。
……說起來，上輩子的悟似乎也抱怨過，五條家老是想?讓他聯姻的事情。
夏油杰是在叛逃之后意識到自己?對?五條悟的感?情的，也曾想?過可能再見到當年的摯友，對?方可能已經成婚了。但一晃十年過去?，始終沒有?。雖然這不能說明什么，但他確實很卑鄙地有?為?這件事松口氣。
但這一輩子，老管家提起結婚，五條悟卻好像并沒有?上輩子那么抵觸。
他想?了想?，竟然轉過頭問夏油杰：“杰，你覺得什么時候結婚比較好？”
夏油杰：“……”
這是，接受聯姻的意思？
因為?在上輩子就已經完全?預演過這種情況了，他心頭一酸，很快克制好了情緒。
“至少要到成年吧。”夏油杰笑著說。
看現在的悟懵懵懂懂的樣子，未必知道婚姻意味著什么。但畢竟是很大的一件事，等到過多幾?年，他的實力進一步提高，心理?也接近成熟，才能做出不讓自己?后悔的選擇。
五條悟‘哦’了一聲，回復道：“那就成年后吧。”
“是。”老管家應道。
他迅速算了一下：外界的成年……大概是18歲？那就是說他們還有?三?年的時間準備。沒想?到盤星教的教祖，在這方面還挺傳統的。
夏油杰心想?：18歲……還有?三?年嗎？三?年之后悟就要結婚了啊。那個時候，按照計劃，他應該已經解決了腦花。如果?還活著的話，就去?悟的婚禮上祝福他吧。
五條悟拉著他回到盤星教的時候，一路腳步都很輕快。
剛才的結婚邀請，杰是答應他了吧？雖然不是馬上結婚，而是要等到成年之后那么久。但是他到盤星教一個多月，時間快得就好像只過了一天一樣。這么看來，三?年也沒想?象中那么長。
他們三?個人三?個頻道，腦回路往完全?迥異的方向信馬狂奔。
夏油杰第一時間通知了菅田真奈美?委托的事，一邊聯絡了佐藤課長，一邊調用盤星教的資源去?調查任務情報。做完這一切之后，他有?點?心不在焉地被拉進了五條悟的房間。
“幫我選一下衣服啦。”
眼前的五條悟，很難得地沒有?再穿和服，而是換上了非常青春的白色T恤，正?在很多件外套中間糾結。
他這副模樣，有?點?接近前世高專放假，穿著私服的模樣。
夏油杰看得有?點?出神：“怎么突然想?換衣服……”
“……和服，穿膩了。”
其實他很小的時候就把和服穿膩了，跑出來亂逛的時候都是穿的很潮的衣服。但后來很潮的衣服也穿膩了，他回到了家里，為?了方便就重新換上了和服。直到來到盤星教，因為?夏油杰一直穿著袈裟，他下意識就覺得和服會和這個更配一點?。
現在夏油杰換了身風格的衣服，他當然也要跟著換啦。
“嗯……這一身怎么樣？”夏油杰給五條悟選了一件外套，五條悟穿上試了試，果?然超級帥，而且和身邊的杰也很相配的樣子。
杰，不僅自己?可以把普通的衣服穿出很時尚的感?覺，果?然也很會給人挑衣服啊！
不過，衣柜里的大部分衣服，按照現在他的眼光都不太喜歡了，之后果?然還是拉著杰去?再買一點?吧。
五條悟微微低下頭，看著身前安靜地為?他整理?兜帽的夏油杰，突然心里一動。
……杰同意他的結婚邀請了，也就是說，他們現在進展到未婚夫的級別了吧？到了這個時候，應該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了，但首先，果?然還是kiss。
這也是一個好時候，而且在自己?的房間里，不會有?人打擾……
五條悟莫名地有?點?緊張：“杰？”
夏油杰果?然把頭抬起來了一點?，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這個角度，非常適合接吻。
五條悟感?到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明明一般不會有?這種感?覺的，只有?在杰的面前會這樣，變得很奇怪，很失控，想?要做點?什么。
他抓住了夏油杰的手，明明是一個不允許別人逃掉的姿勢，卻本?能地不想?顯得太過于逼迫。就這么慢慢，慢慢地湊近，近到他幾?乎能夠感?覺到夏油杰的呼吸——
第 47 章
房間里很安靜, 靜得只能聽見心跳聲。
呼吸交纏的時候，夏油杰很不合時宜地看?著五條悟的眼睛出了神。
……悟，真可愛啊。
因為正在長大的原因, 正在一步一步接近未來的自?己，漸漸展現出一種脫俗的俊美, 用那雙藍色的眼睛笑著看?過來的話，大概沒什么人能拒絕他吧。
原本幫忙整理兜帽的右手被?握住了，腰也被?人很不容置疑地扣住了, 明明處在一種完全無法掙脫的情況下?，獵食者緩緩湊近他，夏油杰卻一點都不緊張。
“悟。”他輕輕地叫道。
五條悟一直都知道，夏油杰叫他的名?字的時候，總是非常繾綣得讓人遐想。在這?樣耳鬢廝磨的距離，簡直如同?一枚核彈般的效果。
“嗯……”五條悟不知道自?己應了什么, 但他的臉燙得快要開始發燒了。
近在咫尺的薄唇又動了動，帶來溫熱的氣流：“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雖然很想馬上?銜住對方的唇, 讓他什么話都說?不了。但聽到這?句話，五條悟還是乖乖停了下?來。
他扣在別人腰上?的手輕巧地往上?移了移, 去撥弄那頭手感很好的長發：“怎么了？杰。”
這?個動作簡直就像是小貓在玩線團一樣, 夏油杰頭皮微微發麻, 在幾?乎貼在一起的熱度中, 身上?也在發軟。
他輕輕點了點自?己被?高領包裹起來的頸側, 感覺到五條悟如有實質的目光，隨著這?個動作一起移動了過去。
“今天?早上?，這?里的痕跡, 是你咬的吧？”
雖然腦子不太清醒的時候，他嘗試過洗腦自?己是五條悟夢游的時候做了這?種事, 但那是不太可能的。
這?么明顯的痕跡，連菜菜子和美美子都一眼看?見了，如果悟真的是無意的，那么他早上?起來的時候至少應該提一句。
夏油杰很憂心地想：悟，真的知道這?是在做什么嗎？還是只是突然之?間好奇心涌上?來了，想在他身上?咬一下?看?看?？
“……”五條悟不滿地扁了扁嘴，“難道除了我之?外，還可能是別人嗎？”
他承認得這?么直截了當，讓夏油杰愣了一下?。
這?個問題不知怎么觸怒了大貓，他感到身后的手很威脅地用了一點力，現在他徹底貼在了五條悟身上?。
這?個距離實在是不太妙。
五條悟的體溫、心跳和呼吸，無論哪一樣對他都是像麻藥一樣——或許比麻藥更厲害，麻藥不能讓一個特級咒術師毫無還手之?力，但五條悟可以。
夏油杰心跳如擂鼓，在鋪天?蓋地的眩暈中堅持道：“唔……悟，你知道這?種事情……不能隨便做的對不對？”
他上?輩子就在懷疑，五條家對悟到底有沒有這?種教育，否則悟怎么可能一點社交距離的意識都沒有呢？
如果是古老?腐朽的御三家，像電視劇里一樣，直到結婚才教神子大人那種事情……倒也正常。但夏油杰不能這?樣放任下?去，哪怕他并不反感，但悟沒有那種意思，就不能做這?樣的事。
但五條悟說?：“我知道。”
右手被?松開了，夏油杰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他感到自?己頸側一涼。
五條悟把他的領子拉了下?來，那枚吻痕暴露在了空氣中。
他摟著渾身僵硬的夏油杰，好奇地低下?頭用唇碰了碰那處痕跡，然后把下?巴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這?是很過分?的事情對吧，所以是懲罰。”
就像是小說?里寫?的一樣——是會讓人又羞又惱的事情，仿佛身上?被?打下?了印記一般。
夏油杰今天?早上?平靜得過分?，他還以為這?只狐貍不在意這?個呢。什么啊，這?不還是被?懲罰到了嘛。
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夏油杰遲疑地問：“懲罰……什么？”
五條悟一圈圈繞著他的頭發玩，惡劣地說?：“杰做了什么壞事，就是懲罰什么咯。”
“……”
夏油杰的思路完全被?他帶偏了，真的開始思考起來自?己做了什么壞事。
從悟的視角看?來的話，重生以來他做的壞事……應該多得數也數不清吧。悟，察覺到了哪一件？是他心里隱藏的愛慕，還是他正在做的事情？
無論是哪一件事，好像都不太妙。
五條悟舒舒服服地靠在他的肩上?，看?著夏油杰思索的表情，露出了一個興致盎然的笑意。
心跳，好快，呼吸也很急促，身體僵硬得要命，這是緊張和害怕的表現。
如果夏油杰真的是一只狐貍的話，現在大概連耳朵和尾巴都收起來了吧，這?副模樣倒是有點像他們初見的時候。
貓有玩弄獵物的習慣，五條悟這?樣的大型貓科動物也不能免俗。他覺得夏油杰這?副苦思冥想的模樣實在是可愛得要命，忍不住想要多嚇嚇他。
“一直都在做壞事吧？好糟糕哦，杰。”他湊近了一點，“我一直都沒有說?，你以為是我沒有發現嗎？”
“……”
房間里只剩下?了交織的呼吸聲。
夏油杰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搞得好像連氣也不會喘了。五條悟盯著他輕輕吸氣的嘴唇，探究地想：
……現在親下?去的話，杰會因為缺氧暈過去嗎？
就在這?時，夏油杰的手機響了一下?，是郵件的提示音。
夏油杰如蒙大赦，馬上?拿出手機。
“悟，佐藤課長回復我了，是任務的情報……”
五條悟眨眨眼睛，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只試圖把腦袋埋進?沙地里的笨狐貍。
覺得這?樣轉移話題，他就會忘記剛才的事了嗎？
“杰……”
“和我一起來看?一下?吧。”夏油杰難得地打斷了他，說?，“好歹是特級咒靈。”
“……”
藍得如同?天?空般、一塵不染，似乎足以照出心中所有黑暗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哪怕是夏油杰，在‘六眼’下?偶爾也有種被?看?透的緊張感。
五條悟盯著他看?了一會，大發慈悲地放過了他——主要是哪怕他都還沒有開始親，夏油杰看?起來就快要斷氣了。
他推著夏油杰，一直讓對方坐到了床上?，然后自?己枕著夏油杰的大腿躺了下?來。
“所以，是什么情報？”
夏油杰：“……”
好像糊弄過去了，但腿上?沉甸甸的重量讓他有點不習慣：“……悟，起來一起看?。”
“不要。”
明明是打算親下?去的，但最后關?頭又心軟了。五條悟現在非常不滿，完全不想看?讓人頭痛的文字。
他耍賴道：“念給我聽啦。”
“……”
其實哪怕他不說?，夏油杰也打算念給他聽的。
這?個時期的五條悟有一種非常神奇的技能：在他感興趣的東西上?面，幾?乎是過目不忘；但在他不感興趣的東西上?，又是另一種極端了：那就是過眼就忘。特別是那種又長又無聊的任務情報。
但是，如果情報從夏油杰的口中念出來的話，哪怕完全沒有經過任何加工，就只是念出來，五條悟也能記得牢牢的。
夏油杰完全不知道自?己念出來的、跟記錄在紙上?的情報有什么區別。但五條悟這?個壞毛病在他離開之?后就神奇地消失了，大概是因為長大了吧。
這?一次面對的是特級咒靈，還是總監部不懷好意委托的任務。夏油杰非常擔心五條悟因為情報不足受到什么傷害，當然會完整地給他念一遍。
佐藤課長就像她給人的感覺一樣，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警官，在情報的整理上?也是如此。
開頭她就直截了當地說?明，田川市仁愛孤兒院白霧異常事件雖然在警視廳備案，但相關?權限已經轉接給了‘窗’。他們的人負責協助，目前也無法接近那個地方。但作為警視廳的立場，可以給他們提供一些別的情報，那就是仁愛孤兒院的背景。
“仁愛孤兒院，是一間從十年前開始開辦的孤兒院。它手續非常齊全，規模也很小，在所有孤兒院中顯得非常不起眼。十年來居然沒有一次報案記錄，要不是這?一次的白霧事件，警視廳根本不會注意到它。”
夏油杰讀到這?里，微微皺起了眉頭。
“在那之?后，警視廳對仁愛孤兒院進?行了調查。然后發現，這?一間迄今已經存在了足足十年的孤兒院，在這?期間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孩子被?領養出去、也沒有任何一個孩子在成年后離開了這?里。更進?一步調查，孤兒院中的孩子們究竟從何而來，也沒有一個定論。”
“據附近的人們回憶，在他們的印象里，仁愛孤兒院總體而言是一個比較正常的孤兒院，只是對孩子們的管理比較嚴格。據說?在孤兒院里，發火和大笑都是被?禁止的。”
“附近有一個人曾經送給里面的小姑娘一個皮球，這?個孩子回去后就被?嚴厲地訓斥了，皮球也被?還了回來。仁愛孤兒院的所有孩子，任何時候都必須穿著統一的制服，帶著一枚黑色的手環。當他們長到一定歲數的時候，就會從孤兒院里消失。人們都以為他們是出去謀生了，但警視廳自?此沒有找到他們的任何蹤跡。”
“……”五條悟聽到這?里，總結道，“杰，你在講鬼故事嗎？”
那種很經典的恐怖故事，其實孤兒院里面的孩子都是鬼怪之?類的。
夏油杰搖搖頭，他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孩子們查不到什么信息，于是警視廳開始調查起了院長。出乎意料的是，這?位院長居然是一位有來龍去脈的人。他曾經是一個賭鬼，沉迷賭博將?所有家產都輸盡了，卻不知道為什么有一天?改頭換面，帶著大筆財產辦起了孤兒院，一辦就是十年。關?于這?位院長，和附近的人能回憶起來的孩子們的信息，會在附件中詳細說?明。”
最后，佐藤課長寫?道：“教祖大人，我不知道您為什么需要這?份情報，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并不簡單。這?份資料原本應當交給‘窗’，但總監部卻拒絕了，甚至隱隱有干擾我們調查的傾向；那間孤兒院，如此巨大的異常，難以想象它是怎么逃過各種監察存在了足足十年。如果您打算參與這?件事的話，請務必小心。”
打開附件，院長的照片正是，五條家的情報里那一張。再往下?，是附近的人們對孩子們的描述。
“黑色長發，很乖，大概九歲，喜歡皮球的女孩子。”
“十歲左右，胖胖的，給他零食的話會很高興的男生。”
“總是嘴里念念有詞，很瘦小，看?不出來幾?歲的女孩。”
……
沒有名?字，因為仁愛孤兒院通常只稱呼孩子們的編號。
“……”夏油杰沉默了一會。他心里想到一個巨大的、可怕的可能性，如同?最深厚的黑暗一般，快要將?他吞噬了。
“很擔心嗎？杰。”五條悟看?著他的臉色，“那我們現在準備出發吧。”
“但是……”
“覺得詭異的話，去現場看?看?就好了吧。”五條悟理所當然地說?，“在這?里胡思亂想可沒有用，好了，我們走吧。”
夏油杰被?他拉出了房間。
外面還是白天?，正午的太陽非常明媚，今天?是個好天?氣-
某間辦公?室里。
羂索單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兩份情報。
其中一份，是從日南市回來的‘窗’柴生武的報告，另一份，則是她的人的調查。這?兩份報告大同?小異，區別在于柴生武匯報自?己因為‘束縛’，不能詳細地說?明夏油杰在日南市做的事情。
總監部檢測，柴生武身上?確實存在一道威力很強的束縛，恐怕就是他在被?俘獲后，被?逼迫立下?的。總監部據此認為，柴生武并沒有背叛，但他被?盤星教俘虜的事情，還需要受罰。
羂索對柴生武是否背叛這?件事持保留意見，但她現在更在意的是其他事情。
“那對曾經被?趕出家鄉的咒術師……現在成為了盤星教分?部的負責人嗎？夏油杰收服了產土神之?后，甚至用‘領域’將?當年的真相告訴了村民……真是出乎意料地貼心啊。盤星教的教祖，原來是這?個性格嗎？”
“——理想主義啊。”
羂索嘆息道：“那么，你們一定會喜歡我挑選的那個任務的。畢竟，這?么多年里，能讓我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也不多呢。人類一旦拋卻了底線，做出的事情，哪怕是我也只能甘拜下?風啊。”
她拿起一份文件，上?面赫然是‘窗’的調查報告。
這?份調查報告最開始就到了她的手上?。正是因為這?個報告，她決定推動總監部把這?個任務交給五條悟。
“——好好享受吧，去看?看?地獄的樣子。”
第 48 章
仁愛孤兒院的附近地帶, 已?經被圍起來禁止進入了，理由是：有危險的化?工產品泄露。
抵達這附近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夏油杰和五條悟找了個飯館坐下的時候, 旁邊的客人正好就在討論?這件事。
五條悟吐槽道：“又是危險品泄露嗎……”
他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是這一套，如果日本居民統計一下每年危險品泄露的次數, 他們會發現基本上每一間工廠都要爆炸個兩?三次。
“總監部那?幫爛橘子，也?想不出來其他新潮的理由了吧。”夏油杰笑著說。
五條悟眨眨眼睛。
……這是，恢復精神?了嗎？
他已?經發現了, 夏油杰雖然大部分時候非常穩重，但有些時候很容易胡思亂想。這種時候果然還是主動出擊，去把煩惱的事情解決掉比較好。
五條悟好奇地問：“杰，你剛才念任務情報的時候，是想到了什么嗎？”
夏油杰沉默了一會。
啊，他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妙的東西。
咒術師在和咒靈戰斗的過程中, 也?會遇到整個社會最黑暗的一面。在警視廳發來的情報里，怪異的孤兒院, 莫名?其妙消失的孩子們……讓他有了很不好的聯想。
是人口?販賣？還是更糟糕的什么？
無?論?是哪一種，說出來他都嫌臟了五條悟的耳朵。
“在想這里為什么會誕生特級咒靈。”夏油杰滴水不漏地道, “雖然關于這方面的說法一直沒有定論?, 但是特級咒靈形成的條件, 還是很苛刻的吧？”
唔, 這個確實。
五條悟翻翻他的小腦袋瓜, 沒想起來五條家?的老師教過他什么，倒是想起來夏油杰跟他說過這件事。
所謂特級咒靈，是由非常極端的負面能量造成的。一般也?就三種情況：其一, 是從?人們對?于某些事物的恐懼——比如說對?疾病的恐懼中誕生；其二，是從?人們的信仰或者?流傳很廣的怪談中誕生——比如化?身玉藻前。
以上兩?種, 基本都是積累了很多人的負面情緒，然后引起了質變，從?而誕生特級咒靈，這也?是特級咒靈最普遍的誕生原因?。但是，如果不考慮宿儺的手?指這種特殊情況的話?，還有一種很罕見的可能性：誕生于強大的咒術師。
強大的咒術師死于非命，或者?強大的咒術師對?某種事物發起的詛咒……都有可能誕生特級咒靈。但咒術師本身數量就少，強大的更是罕見，因?此這種情況一直都沒有什么參考案例。
在孤兒院里的，不過是一群孩子。無?論?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都很難想象會誕生特級咒靈。
“不過，也?不能排除里面有宿儺手?指的情況。”夏油杰思索著道。
畢竟是總監部特意交給五條悟的任務，其中做了什么手?腳也?是有可能的。
“嘛，這種事，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吧。”五條悟說。
他注意到夏油杰的情緒仍然不高，有點苦惱地撓了撓臉頰。
雖然夏油杰沒有直說，但五條悟心里是很清楚的，這間所謂的仁愛孤兒院，多半不是什么正經的孤兒院。那?些消失的孩子，最好的可能性是被賣到其他人家?里；最壞的可能性，說不定早就已?經死掉了。
黑暗的地方不會消失，由此誕生的咒靈也?會源源不斷。五條悟對?此沒有什么波動，他只?拯救自己能拯救的和想拯救的。反倒是夏油杰，明明討厭普通人，遇到這種事情卻很難受的樣子。在日南市的時候，最后也?好好地保護了普通人。
五條悟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夏油杰對?于普通人的反感，好像不是‘受到過傷害’這樣淺顯的原因?，反倒像是某種因?為更加深厚和絕望的理由，而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至于那?個理由是什么，五條悟暫時還沒有頭緒。
這時，他們聽見了店里老板娘的聲音：“……是啊，也?不知道那?邊要封到什么時候。比起這個，我有點擔心那?個小姑娘，記得?孤兒院就在那?個方向吧。”
有店里熟客接口?：“是那?個孩子嗎？上次幫你端菜的那?個。”
“就是她，名?字叫由紀，好聽吧？”
老板娘笑道：“你說奇不奇怪，那?邊管得?那?么嚴，她卻總是能跑出來玩，還能帶著朋友一起跑出來，實在是機靈得?叫人喜歡……唉，現在那?邊突然出事，也?不知道孩子們都被送到了哪里。我去警視廳打聽過，他們也?沒給我一個準話?，我過幾天再去問問，能不能收養她。”
“……”五條悟壓低了聲音，“杰，那?個由紀是孤兒院的孩子的話?，是不是……”
夏油杰抿了抿唇：“嗯，多半是已?經去世了。”
準確來說，仁愛孤兒院里所有失蹤的人，早就已經沒有什么生還的幾率了。
這個任務到達五條悟手?中的時候，特級咒靈不是剛剛誕生，而是已?經誕生了好幾天。咒靈對于人類有著難以控制的攻擊欲望，被卷入特級咒靈事件中的話，是沒有什么搜救黃金期的，基本都是甫一照面就已經全滅了，何況已?經過了這么長時間。
夏油杰想到這里，皺了皺眉。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一段時間了，那?這個任務為什么現在才下發？畢竟五條悟繼承家?主之位完全是臨時起意，不可能是特意等待的時機。
這感覺就好像有人知道，他們前段時間還在日南市一樣。
是那?個腦花再次出手?了嗎？這一次，它又打算做什么？
他們匆匆解決完午飯，夏油杰在附近的店里買了兩?頂帽子。
他把其中一頂白色的扣到五條悟腦袋上：“悟，我們接下來就不要走總監部安排的渠道了，自己潛入就好，我聯絡了盤星教的人在外面接應。”
如果這次事件有那?只?腦花的設計的話?，總監部就已?經完全不能信任了，誰知道這些人是來幫助他們的，還是來搗亂的。
五條悟點點頭，頗為新鮮地推了推帽檐。
他以前就和總監部關系比較僵硬，但還沒被針對?到這個份上過。大概是因?為他跟盤星教走得?太近，所以總監部對?他的忍耐程度也?下降了吧。
不過五條悟完全不覺得?可惜，相反，和夏油杰一起潛入那?間孤兒院，聽起來還怪刺激的。
他們之前總是一個穿著五條袈裟，一個穿著很傳統的和服，出來的時候都要接受超多注目禮，也?就是兩?個人都不把別人的目光當回事。現在換上了普通的衣服，雖然是很吸睛的年輕帥哥，但少了很多打量的視線。
像這樣出行也?別有一番體驗啊。
五條悟決定回去后纏著夏油杰多穿穿現代的衣服，這不是很好看嗎？
夏油杰還在思考，在踏入這明顯的陷阱之前，他希望能夠把一切考慮妥當。
對?了，作為盤星教教祖的他，如果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五條悟身邊，有可能給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還是被發現了的話?，”夏油杰說，“就說我是五條家?的人吧。”
他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畢竟五條家?不放心神?子大人的話?，確實有可能安排一個咒術師隨行。
但不知道為什么，五條悟卻好像倒抽了一口?涼氣，難得?地有些結巴：“現、現在嗎？”
“……被發現的話?，用這個說法糊弄一下他們就好。”夏油杰不明所以道，“總監部對?我的通緝還沒到那?種程度，今天沒有穿袈裟的話?，很多人大概是認不出來的。”
“哦。”五條悟很失望地說。
他們已?經能看見仁愛孤兒院了，果然就像資料里說的那?樣，白霧異常地彌漫著，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咒力。
五條悟拉下墨鏡，看了一眼：“確實是特級的水平，而且很強。”
夏油杰嘆了口?氣：“那?么，我們先?悄悄進去看看吧。”
輔助監督在外面拉著警戒線，好像還有幾個咒術師，但繞過這個防備對?五條悟和夏油杰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踏入白霧的一瞬間，五條悟握住了他的手?，無?形的無?下限把他包裹了進去。夏油杰放出幾只?咒靈，讓它們朝著各個方向探索。
“哈哈哈。”某處傳來了小女孩的笑聲。
夏油杰猛地回頭，只?看見了空蕩蕩的秋千。
“救命！救命！有人嗎？我錯了，我錯了！”
好像是成年男人聲嘶力竭的求救聲，但他們推開那?扇門的時候，里面什么人都沒有。
“……”
這里面好像是一個廚房，但卻沒有一點食材。鋒利的刀被扔在地上，仿佛砍過什么一樣，刀身上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
“哈哈哈。”
小女孩的笑聲再一次響起了。
這么一會功夫，夏油杰放出的低級咒靈已?經把整個孤兒院探索了一遍，回到了他身邊。沒有任何一只?被祓除，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這就是你家?那?邊資料說的，異常的小孩子的笑聲吧。”夏油杰思索著，“說實話?，我也?有一種再往里面走會發生什么不妙的事的預感。”
咒力在逐漸變得?濃郁，這個孤兒院，在排斥著外人的入內，這種預感就仿佛是一個入者?即死的警告。
夏油杰有點遺憾地想：要是他的咒靈可以同步視野就好了，也?不至于現在在院門口?進退踟躕。
嘛，不過，他認識的能夠與式神?同步視野的人，也?只?有那?一個。
就在這時，他們身后的樹上，一只?烏鴉輕輕停在了樹梢。它往下看了一眼，很人性化?地歪了歪腦袋。
“誰？”
咒力的任何手?段都瞞不過‘六眼’，五條悟馬上回頭。
“我還在想是誰接下了這個委托，原來是你啊，五條。”
一個慵懶的女聲響起，綁著麻花辮的高挑女人從?院門口?走了進來，“好久不見了，有一個月了吧。”
夏油杰一瞬間認出了她
一級咒術師，前世夏油杰和五條悟共同的前輩——冥冥。
第 49 章
現東京咒術高專二年級的?冥冥——在?咒術師中, 也算是一個非常有個性?的?人。她是一個實力極強的?金錢至上主義者，對金錢以外的?事物提不起任何興趣。還在?高專的?時候，就已經很熟練地敲總監部的?竹竿了, 高專畢業之后，更是馬上去當了自由咒術師。
——總而言之, 是一個對總監部沒什么偏向的?人。
夏油杰記得她的?術式，名字叫黑鳥操術，可以控制烏鴉, 也能夠共享烏鴉的?視野，在?這樣的?環境中非常有作用。
發現他們蹤跡的?人是她，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件好?事，畢竟夏油杰不缺錢。
五條悟思索一會，想起來了：“哦~是你啊。你也接了這個任務嗎？”
當初在?高專的?時候，冥冥在?其中的?實力是數一數二的?。她作為一級咒術師, 理論上來說可以祓除特級咒靈。
“怎么可能。”
冥冥款款走過來，在?他們面?前站定：“總監部只給了我在?外守備的?工資, 我可不會做多余的?事。畢竟這么大一只特級咒靈在?這里，他們也很擔心它突然發狂的?——既然你來了, 接下來全權交給你沒關系吧？”
她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夏油杰：“話?說回來, 這位是……”
如果是冥冥的?話?, 他們大概可以合作。夏油杰正準備出口?介紹自己,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 五條悟眼睛一亮，把他攬了過去。
夏油杰：“？”
就見五條悟非常鄭重地說：“他是五條家?的?人。”
夏油杰：“……”
好?像是他們在?進入這里前商量好?的?說辭，但是悟的?動作未免也太快了！
不, 主要?是他的?問題。
夏油杰很熟練地反思自己——居然沒有考慮到不需要?隱藏身份的?情況。
悟能有什么壞心眼呢？他只是按計劃行事罷了。
夏油杰不得不把要?說出口?的?話?進行了一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對，我是五條家?的?人。”
仿佛覺得他的?表情很有意思, 冥冥忍俊不禁道：“不用，我想起來了。你是盤星教的?教祖，夏油杰對吧？最近，你在?總監部那邊可是很有名呢。”
雖然認出了這個特級詛咒師，但是冥冥的?語氣非常輕松，似乎沒有要?敵對的?意思。不過本?來以她拿多少錢干多少事的?風格，夏油杰也猜她不會多管。
計劃沒有成功，五條悟‘嘖’了一聲，不情不愿地松開了他。
明明換了裝、還戴了帽子，仍然被一眼認出來。夏油杰不再?收斂氣場，笑著問：“怎么？總監部對我的?通緝，已經到了要?給高專的?學生人手發一份通緝令的?程度了嗎？”
“真遺憾，還沒有。”冥冥笑著說，“是我對盤星教有些?關注。不少消息都說五條前往盤星教，是應總監部的?命令去除掉你，但也有人說你們關系不錯，由此感到好?奇稍微查了一下而已。”
現在?看來，大概是后面?那種情況。
五條悟無語道：“我聽從總監部的?命令，去除掉杰？到底是怎么傳出來那種傳言的?……”
夏油杰微笑著問：“抱歉，可以稍微問一下嗎？是哪里傳出的?消息，說我和悟關系不錯？”
這兩個人的?關注點?完全不同，冥冥眉眼彎了彎，覺得很有意思。
夏油杰的?問題完全回答了五條悟的?問題，現在?她好?像知道，地下情報市場上有關‘五條悟是否加入盤星教’的?傳言如此之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作為御三家?的?人，五條悟至少在?大眾面?前，和夏油杰關系越差越好?。被保護著的?人尚且懵懵懂懂，但夏油杰一定是故意這么干的?。
嘛，雖然這不關她事就對了。
“誰知道呢？”她最后說，“畢竟黑市上的?消息總是魚龍混雜的?嘛。”
夏油杰面?帶著微笑，心想回去就把黑市掀一遍，讓他們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閑聊就到這里為止，接下來該工作了。雖然我覺得里面?的?咒靈對你們應該造不成什么威脅，但還是先?問一句：需要?更多情報嗎？”
夏油杰很上道地問：“現金還是轉賬？”
冥冥掏出手機：“我報卡號給你。”
他們在?一派和諧友好?的?氛圍中達成了共識，夏油杰按照黑市情報最高價付了款，二人甚至交換了聯系方式。
輕輕松松一筆巨款到手，冥冥感嘆道：“去做詛咒師，很賺錢吧？”
夏油杰笑瞇瞇地問：“要?加入嗎？”
冥冥很瀟灑地說：“等總監部付不起錢的?時候，我會考慮的?。”
五條悟睜著藍色的貓眼，四下看了看。
從六眼的?視角看來，這片白霧中流動的咒力給人的?感覺非常奇怪，確實有著怨氣，但卻沒什么攻擊性?的?樣子。
真正兇險的?地方在?建筑的?內部，想必特級咒靈就藏身在里面。五條悟有點?手癢，非常好?奇如果把建筑打塌了會變成什么樣。
見他等得有點百無聊賴，夏油杰悄悄揉了揉他，權作安慰。
冥冥假裝自己沒有看見這個親密的?小動作，她收了錢，就會好?好?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訴夏油杰。
“——這只是一個傳言，據說仁愛孤兒院的?孩子們，都是被他們的?直系親人送過來的?。”
夏油杰一怔。
咕嘟咕嘟，皮球滾過的?聲音，隨后響起來的?，是小女孩的?笑聲。
異狀出現得非常突然，交流暫停，三個咒術師馬上戒備了起來。
這一刻，白霧突然間濃郁如同實質，霧中，出現了小女孩和小男孩的?影子。
夏油杰和五條悟對視一眼，謹慎地操縱著咒靈往那邊探索過去，但咒靈直接穿過了那兩道身影。
“我的?烏鴉沒有找到離開的?門。”霧氣實在?太濃，為了看清他們，冥冥走近兩步，眉頭?微蹙。
五條悟判斷道：“這個空間，在?剛才那一瞬間變換了。”
“怎么會，我之前也曾用式神進來探索過，并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冥冥想了想，恍然道，“難道說，是我剛才說出來的?情報，觸發了咒靈的?某些?機制？”
這可真是麻煩了。因為越靠近建筑物、咒術師們的?預感越是不好?的?緣故，所有人都以為這只特級咒靈的?觸發條件是真正進入孤兒院。
因為夏油杰出手非常大方，所以冥冥考慮到他或許并不愿意被高專方面?的?人發現，才選擇在?這里講述情報。沒想到陰差陽錯把自己卷了進來。
“回去我會讓總監部加價的?。”
她完全戒備了起來，絲毫不敢大意地警惕著霧中的?兩道小孩子的?身影。
那兩道身影，一個是瘦巴巴的?女孩，一個是微胖的?男孩。
女孩的?聲音說：“真太郎，我好?羨慕你們啊。你們都有家?人來探望，他們還給你帶了零食。”
胖胖的?男孩子的?聲音，帶著小動物般窸窸窣窣吃著零食的?響動：“有什么好?羨慕的?……他們又不是好?人。他們把我送到了這里，每周都要?抽血，蟲子在?咬我的?肚子……由紀，你又沒有爸爸媽媽，怎么會被送到這里來？”
女孩——由紀說：“我不知道呀，我是被撿回來的?。”
小胖子垂頭?喪氣地說：“那你真好?，你應該能活著吧，我覺得我就快要?死了。我最近手腳老?是發涼，應該是我的?血快要?被蟲子們吃干凈了。”
“……”夏油杰遲疑道，“這是，孤兒院的?孩子們的?回憶？這個名叫由紀的?孩子……”
似乎聽附近飯館的?老?板娘說過，是個非常機靈，能夠時常跑出孤兒院的?孩子。
由父母送過來的?孩子，在?這個孤兒院里接受定期的?抽血，還有身體里的?蟲子……
夏油杰想起了什么：“借命？”
“看來你已經反應過來了。”冥冥說，“據說是只給達官貴人們開放的?服務，只有那么幾十個。把直系血脈的?孩子們送過來，利用這些?孩子的?生命力，達到給自己延續壽命的?效果。主導者是幾個通緝令上赫赫有名的?詛咒師。”
夏油杰覺得很荒謬：“‘換命’是一種很高深的?咒術手段，幾個詛咒師怎么會知道？他們又是從什么地方聯絡上所謂的?‘達官貴人’？還有這十年的?種種審查，沒有庇護是絕對無法通過的?。總監部的?高層，參與了這件事嗎？”
冥冥聳了聳肩：“我要?提供的?情報就到此為止了，都是猛料不是嗎？至于其他的?……做咒術師，好?奇心太重可活不長。”
那邊，霧氣里，小胖子的?聲音帶著憂愁：“……前輩們，在?被送到這里的?第三年，幾乎就都死光了，我已經是第二年了，我馬上就要?死了。”
“那就跑吧！”由紀說。她的?聲音帶著不諳世事的?清脆。
“怎么跑？”小胖子反問，“吶，我們手上的?這個摘不下來的?手環，是定位裝置。有了這個，不管跑到哪里都會被找到，以前跑出去的?人，都被打得半死了……”
“沒關系的?。”由紀告訴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這個東西對我好?像不起效哦。只要?我想的?話?，別人從我面?前走過去也看不見我……我已經悄悄跑出去玩了好?多次了，他們都沒發現。現在?也一定能帶你跑出去的?！”
小胖子心動了：“真的?嗎？……那我們現在?悄悄出去試一試。”
兩個膽大包天?的?小孩馬上開始行動了，他們真的?在?守衛的?眼皮底子下跑出去了一次后，很快就開始謀劃起了真正的?逃離。在?逃跑的?那一天?，他們商量著，帶上了同樣快要?死掉的?女孩。
五條悟完整地看完了這一段回放，判斷道：“這是隱藏氣息，削弱存在?感的?術式，雖然用得很稚嫩，但她肯定是一個咒術師。”
冥冥說：“我們現在?，應該就在?這個小女孩的?記憶里。”
這代表著他們這次的?逃跑行動肯定失敗了，由紀應該早已死亡，她留下來的?怨念化作特級咒靈，停留在?這間孤兒院。
“是咒力殘穢，他們沒有消除咒力殘穢，所以才會被找到。”夏油杰說，“而看管著他們的?，是幾個詛咒師。”
他被這個事實荒誕到笑了一聲。
術師，把同為術師的?孩子抓了回來，而且很可能殘忍地殺害了她。
夏油杰的?頭?如同針扎一般，細細密密地痛了起來，
——真惡心。他面?無表情地想。
真惡心。
五條悟若有所覺，向后一抓，握住了他的?手。夏油杰不愿意讓他擔心，原本?想說自己還好?，但下一刻，他就慶幸還有這么一雙手抓住了他。
霧氣中的?回憶里，幾個男人抓住了三個孩子，其中有一個詛咒師的?術式能夠操縱鎖鏈，他粗暴地把孩子們捆住，拖在?地上拉了回來。
“真是的?，怎么會鬧出這種事情，兩只快要?成熟的?蠱蟲，如果跑了又得花費多少精力……喂，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們再?也不敢跑為止！”
黑暗的?房間里，傳來了小胖子和另一個女孩的?慘叫。由紀臉色煞白地被綁在?旁邊，一個詛咒師踢了她一腳。
“喂，這個小鬼到底是養來干什么的?？也沒有人要?她來生產蠱蟲，一天?天?的?就知道消耗糧食，還差點?帶著我們的?訂單跑掉了。”
“鼠目寸光！”另一個人訓斥他，“一個訂單才多少錢，這可是一個幼年的?咒術師，你知道上一次那個頂級的?咒物賣了多少錢嗎？上十億！只要?有一個，兄弟們下半輩子就不用忙活了！”
詛咒師不解地說：“咒物貴是貴，跟這個小鬼有什么關系？”
“咒物就是咒術師死了之后留下的?東西啊！手指有用就切手指，眼球有用就摘眼球。”那個人不耐煩地說，“高專那邊的?人死了都要?回收遺體，你以為是拿去干什么？”
“……”夏油杰抓緊了五條悟的?手，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詛咒師們的?對話?還在?繼續：“哈哈，照你這么說，咒術師全身都是寶咯？”
“沒有全身。聽說裝備爆在?哪個部位是隨機的?，死掉的?時候越是痛苦、越是仇恨，就越有可能生產出咒物來……等等，現在?不就是一個好?時候嗎？這小鬼越大越不好?控制了。”
“喂，你們，把其他兩個小鬼的?蠱蟲掏出來，給這個咒術師小鬼湊個情緒值。然后我來下刀，看看我們這次能開出什么東西來！”
這段回憶終結在?了男人們非人般的?大笑里。
有那么一刻，夏油杰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花了很久，才循著五條悟手上的?一點?溫度，重新找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只有非常強大的?咒術師，死后才有可能變成特級咒物……”
而他們，就因為這樣無聊的?貪婪和愚蠢，奪走了一個幼年術師的?生命。
冥冥的?臉色也不好?看，哪怕是咒術師，這段回憶也突破了限度。
她冷靜地分析道：“或許只是想試一試罷了。反正他們本?來就在?做著殺害小孩子的?事情，試一試能不能制作出咒物來也無妨。在?高專的?遺體解剖中——也不是沒有在?低級咒術師身上發現咒物的?先?例。”
五條悟想了想，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啊，反正這兩件事都挺惡心的?。”
他這么一說，夏油杰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非常自然地認可了使?用強大的?咒術師的?遺骸制作咒物這件事，但難道咒術師的?身體是什么天?材地寶嗎？生前被人惦記，甚至于死后都不得安息。
白霧中，場景變化了。
詛咒師們揮刀向由紀砍去，但下一刻，被綁在?地上的?由紀變成了他們自己，他們發出慘叫，刀鋒把自己剁碎了，鮮血流了一地。
更小一點?的?由紀抱著一個皮球，高高興興地走回孤兒院。但她的?皮球被管教老?師奪走了，憤怒的?管教老?師不知道她在?哪里弄到了這個東西，揮掌就要?扇她耳光。但下一刻，挨打的?人變成了他自己。管教老?師慘叫一聲，脖子發出咯吱的?聲音，摔在?了地上。
“那些?詛咒師都已經死了，但那些?普通人——”五條悟指了指管教老?師們，“還是活人。”
只是在?特級咒靈的?影響下，不斷地扇自己巴掌，掐自己腋下——這恐怕是他們曾經做過的?事情，現在?全部還給了自己。因為在?這里待了好?幾天?，他們臉色都很糟糕，氣息奄奄。
一個管教老?師看見了他們，眼中放射出希望的?光芒：“救救我們！救救我們！！由紀，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知道錯了！！”
他們都是被詛咒師們雇傭的?普通人，心知肚明這里在?做些?什么，把孩子們當成自己的?出氣筒。只有在?這時候，他們才會流下悔恨的?眼淚。
“救救我們！！”一名管教老?師不知哪來的?力氣，拔腿朝這邊狂奔而來。
——由紀曾經想要?去找警察們幫忙，但因為孤兒院的?背景，警察不得不把她送回了這里，管教老?師一把把她扯進了孤兒院。
——被拉進孤兒院的?變成了管教老?師自己，他在?快要?跑到咒術師們身邊的?時候，被拖了回去。
五條悟看著他們，表情沒什么波動。他反手握住夏油杰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手。
“要?把這些?人全殺了嗎？”他問。
夏油杰沉默了：“……”
冥冥攤了攤手，后退了一步，表示她并不干涉。
五條悟感到夏油杰的?手攥緊了，安慰道：“沒關系，那些?人就是所謂的?‘猴子’吧。”
完全沒有想過這個詞語會在?五條悟的?口?中出現，夏油杰猛地抬起頭?，他看見了那雙美麗又冰冷的?藍色眼睛。
五條悟舉起手，比了一個‘蒼’的?手勢：“現在?的?我的?話?，應該做得到，把這些?人當做‘猴子’——所以，杰，要?把他們都殺了嗎？”
第 50 章
事情到?這里?, 已?經很明白了。
名為?‘仁愛孤兒院’的地方，和它的名字完全不同，其實是孩子們的葬身之地。
達官貴人們將相同血脈的孩子送過來, 而經營著這里?的詛咒師們則利用‘換命’的技巧，用孩子們喂養蠱蟲, 從而為?顧客延續壽命。
某一天?，詛咒師們撿到?了一個小咒術師——由紀。不知道他們是在什么地方看見了被拍出天?價的咒物?，這群詛咒師起?了貪念, 決定養著這個女孩，等到?合適的時機殺掉，看看能?不能?獲得一大?筆錢財。
他們這么做了。為?了提高咒物?出現的概率，他們還在由紀的面前殺掉了她的兩?個朋友。但咒術師死不瞑目的怨念造就?了特?級咒靈，讓他們葬身在了此處。
真可惜。
五條悟看著白霧中由紀的幻影，沒什么波動地想。
她其實跑出去過, 甚至去找過警察，但是又?被送了回來。從那以后, 由紀就?以為?離開孤兒院是一種‘不對’的行為?，畢竟連正義的警察都不支持她這么做。直到?她的朋友向她求助, 她才鼓起?勇氣再?次嘗試逃跑。
附近餐館的老板娘似乎說過, 她想要收養由紀。這是一個聰明勇敢的小咒術師, 如果她能?活下來的話, 大?概會有一個很好的人生。
五條悟舉起?手?, ‘蒼’的手?勢對準了仍然活著的管教老師。他們是普通人，為?虎作倀的倀鬼。殺死由紀的詛咒師們已?經被殺了，但作為?幫兇的他們不知為?何活到?了現在。
他問夏油杰：“要把這些人全部殺掉嗎？”
會發出這個問題, 并不是因為?憤怒，也不是因為?悲傷。雖然感到?很抱歉, 但他對由紀的死沒有太多感覺，對面前這幾個倀鬼也沒有太多厭惡。
他只是覺得——夏油杰可能?會不想救這樣的人。
沒有什么理由，盡管夏油杰好像對普通人一視同仁地討厭，但他還是這么覺得，那就?是對于孤兒院的孩子們的慘狀，杰并不是毫無感覺的。
那么大?概，讓兇手?們死在這里?會比較好。
微藍的咒力光芒在他手?上?凝聚。
就?在‘蒼’蓄勢待發的時候，一只冰涼的手?輕輕地摁住了他，像是之前每一次一樣。
夏油杰抬頭看著他，搖了搖頭。
“……”
五條悟順從地隨著那股力道收了手?，不太高興地想，好吧，這樣他也不太意外。
杰，不想讓他殺人。
但是，其實根本沒關系吧。
以前他不是很能?理解，為?什么夏油杰會把用‘猴子’來形容普通人，現在他或許明白了。
在這個孤兒院里?的，作為?加害者的詛咒師和普通人，他們在手?無縛雞之力的由紀面前狂笑，在特?級咒靈面前哀求的模樣，真的就?仿佛猴子一樣。五條悟看著他們，就?好像看見了人類以外的物?種，因此下手?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這么看來，‘猴子’真是一個精妙的比喻，只是能?夠被稱作猴子的不應該是全部普通人吧？普通人中也有人類，咒術師中也有‘猴子’的存在才對。
五條悟想不太明白，但他在了解原因之前，首先選擇相信夏油杰。
他反手?握住夏油杰的手?，現在他們兩?個像是兩?只手?都要拉著的小朋友一樣面對面站著了。
五條悟就?這樣拉著他的手?晃了晃，表示自己對剛才的決定不太理解。
“因為?，沒有意義。”夏油杰說。
他的手?有點控制不住地在發顫，五條悟那一句‘猴子’在他的內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直到?現在都沒有平息。
他一直恐懼著會發生的事情，就?這樣發生在了他的面前。
夏油杰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說過‘猴子’這樣的話，盤星教在這段時間行事也愈加正派，這一切，有一部分是為?了對抗腦花，想要快速積蓄實力——另一部分，完全是因為?五條悟在這里?。
初入塵世的五條悟，如同一張白紙的五條悟。
其實哪怕是這個時候的五條悟，也是非常難以受到?外界的影響的。他就?像是他的術式一樣——可以靠近，但常人永遠觸碰不到?，更?別說在這張白紙上?染上?各種色彩了。
上?一世，五條悟最后選擇了做高專的老師，夏油杰完全不覺得是自己的‘正論’影響了他。那是因為?，悟的底色就?是純白的。雖然少年時對‘正論’嗤之以鼻，但那只是嘴上?不服輸。他會拯救弱小，并不仗著自己強大?的實力為?所欲為?；也會用自己的方法體貼別人。所以，悟走在光明的道路上?是理所當然的事。
雖然一直是這么想的，但或許夏油杰潛意識也知道自己對五條悟的巨大影響，當已?經走上?過絕路的他，再?次遇到?十五歲的五條悟的時候，卻下意識地想要端出上一世的‘正論’來。
可惜，他早就?沒有資格那樣說了。
是我的錯。夏油杰想，從最開始就?是。
這一世他把悟留在身邊，是因為?希望能夠在悟變成‘最強’前保護好他，而不是要把悟帶上?那條絕望的路的。
走絕路的人只要有他一個就?好。
“殺了他們沒有意義。”夏油杰握緊了五條悟的手?，強調道。
“意義啊……”
五條悟真的感到?有點苦惱了。夏油杰的模樣，明顯是被這件事氣到?渾身發抖了，然而還是要堅持不能?殺人。
他用不帶什么感情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些加害者們，覺得如果讓這些人給小由紀、還有死去的孩子們陪葬的話，對他來說這件事就?結束了。但是夏油杰不行，就?算他現在轟掉這些人，夏油杰的情緒也不會變好的樣子。
……就?因為?殺掉他們沒有意義嗎？
“意義，真的那么重要嗎？”
“啊，很重要。”夏油杰如同前世一般，給出了他的回答，“特?別是對于咒術師來說。”
“……”
五條悟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如同前世一般，選擇了相信。
“看來，你們已?經做好決定了。”
冥冥旁觀了他們這番糾纏的官司，有點遺憾地嘆了口?氣，“既然不打算趁機干掉這些人，那么我?們也是時候該想想，怎么解決這只特?級咒靈了吧。”
今天?實在是加班得夠久了，還不得不在特?級咒靈的地盤旁觀人家談戀愛，回去得加倍敲總監部的竹竿。
她心下打定主?意，夏油杰卻沉默了。
“怎么了？”冥冥了然，“不想對那個小女孩動手?嗎？說實話，我?也不想。但是變成咒靈之后，就?已?經和人類完全不同了，現在祓除她，才算是給她一個解脫。”
她早就?看出來了，對面兩?個人里?，恐怕做決定的人是夏油杰。不可一世的五條悟居然會讓渡決定權，這實在是叫人不可思議。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說服夏油杰動手?，否則她恐怕就?要一個人面對特?級了——那可麻煩死了。
“不，不是那個問題。”夏油杰搖搖頭，“我?只是在想，由紀——這只特?級咒靈的攻擊性不對勁。冥小姐，能?麻煩你過來一點嗎？”
冥冥挑了挑眉，沒有問夏油杰怎么會知道她的名字，反正這又?不是什么秘密。
畢竟不屬于同一個陣營，她對這兩?個人還是抱有一絲警惕。權衡片刻，她走近了一點，還是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
“這就?足夠了。”夏油杰溫和地說。
他和五條悟對視一眼，電光火石間，五條悟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霧中，由紀的回憶還在繼續，白發少年松開手?，下一刻，危險的藍色光芒亮起?，但這一次，對準的不是地上?的人，而是小女孩由紀！
“轟！”
霧被打散了，由紀的身影也逐漸拉長，變成了扭曲的咒靈模樣。特?級咒靈的真身，居然一直是回憶中的由紀！
“吼！”
咒靈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找到?了咒靈就?好，但是這一發‘蒼’未免威力太小了，不太像五條悟的水平。
冥冥讓烏鴉停在了肩上?，沒有著急動手?。
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發現霧氣變化了，熒藍色的咒力光炮直直朝她襲來！
“唰！”
虹龍舒展身形，把三個人都包裹在了里?面，攔下了那一擊。
“……”冥冥皺眉，“那個咒靈，發出了五條的招數？”
她隱隱有些猜想，就?見夏油杰點了點頭。
“準確地說——是把悟的攻擊還回來了。剛才我?們沒有進攻的時候，由紀也沒有攻擊我?們吧？”夏油杰把虹龍收起?來，聲音很平靜，“所以我?猜想這片空間的規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
殺死了由紀的詛咒師們，在特?級咒靈手?下被殺死了。而虐待過孤兒院孩子們的管教老師，正在經歷他們曾經對孩子們做過的事。
小女孩由紀，臨死之前所想要做的，只是以牙還牙而已?。
“這片空間，應該是把我?們三個外來者看做了一個整體。如果我?們對由紀動手?，就?會反被自己的招數攻擊，最后困死在這里?。”夏油杰說，“但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或許不需要動手?，這個特?級咒靈就?會自己消失。”
他蹲下來，問縮在地上?極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管教老師：“你們關過她的禁閉嗎？關了多久？說實話。”
明明剛才想要殺了他們的，是另一個白發少年，夏油杰反而是阻止的那個，但管教老師卻不知怎么的最怕他。他打著寒戰，完全不敢說謊：
“是……我?們關過，有一次她拿著個皮球回來，我?們關了她三天?……不是餓著的那種關，有東西吃的！”
他急忙辯解道，但在場沒有人理他。
冥冥若有所思地說：“……特?級咒靈，也是在接近三天?前出現的。”
話音剛落，他們周圍的白霧就?在逐漸地消散了。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些管教老師關過由紀三天?，所以由紀也關了他們三天?。
“也對。由紀看起?來，并不是那樣強大?的咒術師。她留下來的怨念之所以能?夠達到?特?級的水平，恐怕正是因為?這是一個‘達成了目標就?會消散’的咒靈，以此作為?交換得到?了特?級的力量。”
夏油杰沒有說話，五條悟走上?去，把他拉了起?來。
孤兒院的霧氣全部散盡的時候，白發少年四下掃了一眼，找到?了一個似乎能?讓夏油杰開心一點的好消息。
“杰，其他孩子還活著。”
他們就?在被特?級咒靈的霧氣所掩蓋的，真正的孤兒院里?。因為?受到?了影響，都還在昏睡。五條悟看見他們的腹部有著奇怪的咒力波動，恐怕就?是詛咒師們說過的‘蠱蟲’。
由紀徹底消失了，連同作為?兇手?的詛咒師一起?。
……所以這一切，和上?一世到?底有什么區別？-
第二天?。
夜蛾走下臺階，在高專的結界外，他看見了一黑一白兩?個腦袋。
五條悟和夏油杰就?互相靠著坐在臺階上?，兩?個人手?里?都拿著一盒雪糕。
夏油杰明顯沒什么食欲，在抱著雪糕發呆。見五條悟一直盯著他看，很無奈地笑了一下。他以為?五條悟是隔碗香，想試試他這種味道。恰好他還沒開始吃，就?挖了一勺喂了對方一口?。
明明吃的是冰涼的雪糕，五條悟的臉卻瞬間紅了。堂堂六眼，被一口?雪糕嗆得死去活來。夏油杰只好放下雪糕，去拍拍他的背。然后五條悟咳得更?用力了。
“咳咳咳咳咳——”
夜蛾：“……”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很傷眼睛，而且好像可以理解冥冥為?什么不愿意跟他一起?來。
“咳咳！”他不得不弄出了一些動靜，以此告訴眼前這兩?個旁若無人的家伙自己來了。
沒有人理他，夏油杰倒是回頭看了一眼，但馬上?又?被五條悟的咳嗽聲拉回了注意力。
曾經在高專狂得不行的五條悟，此時仿佛化身成了一只柔弱小貓，直接把臉埋進了夏油杰的肩膀，時不時悶悶地咳一聲。
夜蛾：“……”
是他作為?體術大?師的眼睛出了問題嗎？
人，在真的咳嗽的時候，根本不是這樣發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