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OA戀。”
“好了。”井年笑了起來, 像知性又穩重的兄長,晃了晃智腦對盛瀾說:“那盛瀾同學有事兒的話隨時聯系我。”
“謝謝井總,我不會隨便騷擾你的。”盛瀾也笑著,故意開了個玩笑:“當然, 不隨便的時候還是有勞。”
盛瀾的親哥也是這樣一幅霸總外皮、內里溫文儒雅的模樣, 盛瀾想家的同時不免覺得井總親切, 這才想要加一下對方的好友,包括現在能跟對方開玩笑也是。
井總果然特別包容他的大笑起來。
之后, 兩個人都聞到了一絲絲的冰雪味。
盛瀾是一直可以嗅到的, 只要在足夠靠近郁長官的地方。
但井年卻很少聞到這個味兒。
因為……少帥的信息素里威懾力量強悍,所以少帥平時都是極收斂的。
也就是說,當正常人嗅到這個味道的時候, 那就說明情況不正常了……
二人再度齊齊向門口郁誠晏的方向望去。
大佬蒼白英俊的臉上面無表情, 雙手插兜, 長身玉立。
他正對盛瀾的方向, 抬了抬下巴。
盛瀾指了指自己。
大佬點頭。
于是盛瀾乖乖走過去,詢問對方有什么事,“郁長官?”
“你……”
郁誠晏只說了一個字就停住。
他其實只是想問問青年, 為何對方加自己好友的時候, 只說了前半句。
——當時盛瀾只說了不會隨便打擾自己, 沒說后面的“有勞”。
而且郁誠晏記得很清楚,男生加自己好友時說的是“不會打擾”,但他對井年說的是“不會騷擾”。
想到這里,郁誠晏又將審視的目光落到屋內的井年身上。
驟然覺得周身一涼的井年:???
井年承受不住這個目光。
“啊, 我、我該走了。”井總很識趣。
他再次跟盛瀾同學:“盛同學, 再見……”
“等等。”
充滿質感的清冷嗓音再度傳來。
盛瀾和井年又又又齊齊望向郁誠晏。
郁長官眉宇壓低,看著盛瀾的方向半晌, 忽然又朝向井年的方向,問他:“你身上有傷藥嗎?”
“啊?”井年懵了,“什么傷藥?”
“……算了,我親自去。”郁誠晏說,“在這等我。”
后面這句話,他直直望向盛瀾說。
說完就轉身向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
什么呀?
盛瀾和井總對視了一眼。
井年尷尬地笑了笑:“……郁哥有時候是這樣的哈哈,他既是直覺類動物,反應和思維又比尋常人快了很多。所以很多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盛瀾點點頭,似乎有點贊同井總的吐槽,但模樣卻特別乖。
井年看向這樣的少年,忽然明白老大為何如此特殊地待他了……這么可愛的Alpha實在是太稀有了!!
井年嘖嘖稱奇,“說起來,郁哥雖然是Omega……”
井年的話沒說完。
就驀地對上一雙烏漆漆黑白分明的眼!
井年:……?
“……你說郁長官是O??”
盛瀾聲調難得高了好幾度。
他聲音乍聽起來吳儂軟語的、顯得很乖,但其實只是因為在廢星待了兩個月,有點氣短而已。
這會兒猛地聲音全開,直接把井年嚇了一大跳:“是、是啊……你不知道嗎?”
當然讓井年驚嚇的還有自己可能說錯了什么話……
不是說眼前的少年跟老大,都是讓咬腺體的關系了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盛瀾:……
他真的,不知道啊!.
郁誠晏這次的行動不算快。
他幾乎是慢吞吞地乘坐電梯下到一樓,又緩緩抬步進入了周圍的商鋪。
倒是指向性極強地買了些東西,之后才大邁步地返回。
快要抵達公寓樓時,通訊器里就傳來了申請通話的聲音。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隨即接起通訊。
秦醫生高八度的嗓音在電話那里傳來:“不是,老大,您怎么還把我給鴿了呢?不說好的過我這兒來檢查么?”
“臨時有事,一會過去。”郁誠晏一邊回答一邊朝前走,聲音穩健,但很冷。
“知道,小阮都跟我說了。”
那邊秦博士挑了挑眉,“你去見那個Alpha少年了嘛,今天是他的生日,嗯,他經歷了那樣的事,您順路去見一見也是應該的。”
郁誠晏眼下正心煩著,聞言微微側頭:“你故意撥電話來就說這個?”
聲音更顯冷淡。
即使隔著通訊器根本感覺不到信息素壓迫,秦博士也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不是……”
“是有更重要的事,且只能私下單獨跟您匯報……我還不是怕您等會兒又有別的事,又不來了,所以想著還是提前打電話給您說……”
“說。”
“咳咳。”
秦博士頓了頓,知道他跟少帥的通訊器是絕對不會被監控的,他才壓著聲音說:“那什么,您昨天的體檢報告出來了,您知道不知道?您被人標記了!”
郁誠晏:“……?”
說到這里,手持數據報告單的秦博士都難掩激動地顫抖:“無論如何,您一定要把那個人帶來見我!這簡直就是宇宙級別的奇跡!天吶這怎么可能?我們可是做了至少十億次的基因配對,計算機推算與您匹配度低于98.3%的人都無法對您進行標記!但十億次配對都是0%,因此我們斷定……”
“重點。”
郁誠晏忍無可忍打斷對面語無倫次的人:
“現在我需要你說重點。”
對面聲音一頓,接著繼續難掩狂熱:
“重點就是無論您信不信,這個世界,出現了能與您達成匹配的人!”
……
郁誠晏提著一袋東西返回公寓的時候,才到門口,就敏銳察覺到房間里只剩下一個人的氣息。
他在門口立了片刻,才“咚咚咚”三聲輕響。
他敲響了房門。
仔細聽,可以隔著門板和墻壁聽見里面拖拖拉拉的聲音,郁誠晏認得那是男生走路的聲音,小貓一樣地輕。
片刻后,房門打開。
開門的這一瞬間,室內的燈光投射在了走廊上,整片門廊都豁然開朗。
郁誠晏看見當先映入眼簾的是盛瀾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以及一枚落于眼下的小巧淚痣。
但擠在門縫里的少年卻蔫噠噠的。
郁誠晏略微壓下眉眼。
“……郁長官。”
盛瀾讓開了門邊。
郁誠晏抬步進門,隨意問著:“井年呢?”
“……我請井總先離開了。”
男生明顯興致不高,一副做錯事情的模樣……有點熟悉。
今天剛見面時,他也是這樣蔫噠噠的樣子。但為什么?自己不是原諒他了么?
郁誠晏低眸注視青年。
盛瀾也垂眸,看見了郁長官提來的袋子。
“這是什么?”
“一些傷藥。”
盛瀾:“?”
郁誠晏紅色寶石般晶亮剔透的眼眸,也罕見地出現一絲躲閃,他視線掃過男生的臉,上面的指印果然已經消失。
于是他指了指男生的腰。
“涂點藥會好一點。”
盛瀾:“……哦哦,哦!”
第三聲哦才明白,原來郁長官還惦記著自己腰上的指痕!
……明明這不算什么的……再說終極原因是自己咬的他。
走廊盡頭的電梯忽然發出“叮咚”一聲響,一個小機器人出現在電梯里,是樓下大廳的機器人智能管家。
“您好,先生,請問是您點的外賣嗎?”小機器人來到他們房間門口。
“是,謝謝。”郁誠晏自然伸一只手出來接過袋子。
盛瀾:?
下一瞬,那個袋子出現在了盛瀾的手上。
里面香氣四溢。
盛瀾:???
“……這、這又是什么?!”
盡管有袋子阻隔,那香氣嗅起來很微弱。但盛瀾還是聞到了一絲他熟悉的、卻已經成為懷念的……21世紀美食的味道!
“食物。”
郁誠晏撩開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歡營養液?”
盛瀾:!!!
盛瀾現在是真的快要哭了。
怔愣地接過對方遞給他的袋子,感受里面食物的包裝和溫度,他沒有急著打開,而是眼眶紅紅地看向郁長官。
……噫嗚嗚噫,郁長官也,太體貼了吧!!
他先前都不知道,對方竟然是個O!
……為何自己會默認對方不是O?
他才來到文明社會一天,雖然查了很多資料,但主要是針對任家的,其他方面很多東西都還不了解。
而且太多的信息一下涌進,需要考慮的事情又太多了,盛瀾大腦都出現了超負荷,以至于他竟然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是O的可能!
在彼徹星的醫院里,護士小姐姐和帥大叔的一通分析,讓盛瀾更傾向于對方是A。
而郁長官親口說自己沒有被標記,也讓盛瀾直接排除掉對方是O的可能。
但現實是,郁長官他就是個O啊!
自己那么確切地啃了對方的腺體,就算沒有徹底標記也一定臨時標記了,郁長官為什么要撒謊?
……
按照星際鐵律,哪怕是臨時標記,自己也要對對方負責!
于是得知這個消息的盛瀾急瘋了,他不敢在井年總面前透露太多的慌張。
幸好井年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先行跑路了——少帥只說讓少年等著,沒說不讓他走。
待井總離開以后,盛瀾就瘋了一樣打開智腦,開始搜索各種類似的情況。
幸好,被他找到了軍師。
原主之所以跟喻吳成了關系不錯的網友,最初的契機便是原主被那幾個喜歡任喬楠的A糾纏上。
來自偏遠星球、從前家境不好的原主的確也沒經歷過正統的性.教育。
他在幾個Alpha的糾纏下有些難以自拔,以為自己真是AA同性戀者了,還是被人主導的下面那個,痛苦又迷茫下,他在網絡上找到了組織。
喻吳就是喜歡做下面那個的A。
只不過通過聊天記錄看,喻吳玩得很花,AA戀OA戀他來者不拒……OA戀!
什么奇怪的認知撞入腦中,當時盛瀾也來不及多想了,直接給喻吳發消息:【噫嗚嗚噫!怎么辦,你快幫我分析一下!】
他把自己咬了郁長官、但郁長官身為O卻不叫自己負責的事兒大致講述了一遍。
當然他沒提對方是誰,也沒說這個Omega究竟有多強悍……就把郁長官的能力縮減了99%,大致給喻吳說了說情況。
喻吳:【這種強O……這題我會,強O是不會喜歡找對象時被人壓制的,他們都喜歡OA,OB或者干脆OO。
考慮到信息素匹配,OA是最適合的,但是這年代甜A太少了,強A又不可能當下面那個……但凡是實力強悍的O都討厭自大且弱的Alpha。】
天空(原主的網名):【可他說我不用對他負責QAQ】
喻吳:【……你甜嗎?】
喻吳一陣無語。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這個網名叫“天空”的網友是有些敏感和陰郁的,還很自卑。
越是強者越不喜歡自卑的人,很明顯,天空也不是強A,而自卑的A怎么想都跟甜不掛鉤吧!
換言之,他就是在委婉表示,那個O沒看上他。
盛瀾才不管他:【我超甜的好嘛!】
喻吳:【……】
【不過你今天好像的確不大一樣……】
剛才網友忽然發消息讓他盡量傳播任家的事,喻吳是做營銷號靠流量吃飯的,當然對這種熱度很感興趣,于是答應了,只要有勁爆消息自己一定找人轉發,盡量擴散。
但其他的消息,天空竟然什么都沒跟自己說。還是怎么問都不說的那種。
問就是只有一句“消息保真,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別太感謝我”,就完事兒了。
……這么充滿王霸之氣的發言,真是自己聊了近倆月的弱A網友?
跟喻吳取經的時候,郁長官正出去了、隨時都可能回來,當時盛瀾在屋里小倉鼠團團轉。
王霸之氣根本沒有一點。
喻吳的話他聽懂了,其實就算是強A,自己也只能是下面那個,靠信息素壓制伴侶的事兒始終不符合盛瀾21世紀人的三觀,他干不出。
且這種事兒,說到底不分強弱,還得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來。
……當然自己也不是強A。
所以考慮這些屬實是想多了。
不過剛才喻吳還說,弱A只要甜也有人喜歡的。更適合OA戀。
于是盛瀾忽然有點傷心……自己明明很甜吶!
喻吳又傳來消息:【關鍵是他知不知道你有心OA戀啊?OA不是主流戀情,90%的人都是不接受的,對方可能有心OA,但默認你不接受,所以就沒提。或者他是單身主義者,不想談戀愛,這都有可能……】
后面喻吳還分析了幾種可能。
盛瀾知道喻吳這人很實在,雖然會吐槽,但他沒壞心,也從沒真正歧視過原主。
要不然他也不敢拜托他來傳播自己跟任家的矛盾。
那些視頻里盛瀾自己可都是露臉的,萬一喻吳要是心術不正扒他馬甲、反爆料自己,那之后也不好辦。
盛瀾還是比較信任這名網友的,一一看過對方發來的那些分析,視線最后還是轉回第一條和第二條可能上……郁長官知道自己可以接受OA戀嗎?
唔,自己好像說過可以做下面那個。
但當時被偽裝成了開玩笑。
很明顯郁長官也沒當真,或是不感興趣,他都沒有深入那個話題問自己什么……
那,郁長官就是單身主義者,其實也不喜歡自己?……
亂轉的小倉鼠腦袋直接一耷。
喻吳:【不過,分析了一大堆,話又說回來,你說他那么厲害,能一腳踢飛一個比你厲害的Alpha,那我覺得……他能讓你碰他腺體,肯定不是對你沒意思。不然管你是不是易感期?管你信息素紊亂不紊亂呢,踢飛你不就好了。】
盛瀾:……
盛瀾已經被繞暈了。
天空:【你的意思是?】
喻吳:【還是第一種可能性最大。他肯定是想跟你搞OA。】
盛瀾:!!!
然后郁長官就回來了。
如今抱著外賣,盛瀾久久站在原地,都沒有把袋子放下的打算。
郁誠晏低頭看他:“……你怎么了?”
“郁、郁長官。”盛瀾抬眸,問出了此刻讓他糾結死了的問題:“我想再問一遍,你真的沒有被我標記么?”
對上這雙黑白分明的眼,郁誠晏一怔。
喉嚨上下滑動,這個問題,如果放在幾分鐘前,他還會堅定不遲疑地回答“沒有”。
不會有。因為異種不會被標記。
但剛剛秦博士透露的信息……
紅色翠玉的眸子凝滯一瞬。
“有。”
在男生星耀璀璨的眼眸注視中,郁誠晏沒有撒謊。
“有臨時標記。”
盛瀾:!!!
如果可以,盛瀾很想捂胸口倒地。
但是不可以,他還抱著郁長官給他的外賣!
所以……怎么辦!!!
盛瀾開始在房間里轉圈圈。
焦頭爛額地,倒是想起來要先放下外賣。
郁誠晏:?
男生也不喜歡這些有味道的食物?……
還是,得知他們之間有過關系,讓男生這樣接受不了。
紅眸遂變得深沉起來,他視線沉默地追逐著男生的方向,目透思考。
一直轉了三圈。
盛瀾晃了回來。小倉鼠一樣揣手立在郁長官面前。
他想通了。
他要再確認一遍。
盛瀾睜著霧濛濛又分外明亮的眼,認真、再認真地詢問:“郁長官,你真的不用我負責嗎?”
郁誠晏沒出聲。
幾分鐘以前,他一定說不用。
但現在。
垂在褲線旁的長指微蜷,他瞳孔挪動下移、緩緩落在黑發男生玉瓷似的臉上,低啞著聲音問道:“你想怎么負責?”
盛瀾一瞬呼吸急促起來。
他聞到一股凜冽的冰雪味。
……通常來說,郁長官的信息素在自己面前都很明顯,但現在這個濃度……
仿佛聽見自己心怦怦跳的聲音,他閉上了眼,含混說了句:
“我OA戀。”
第22章 下面那個(一更)
“什么?”
郁誠晏紅寶石般的眼眸凝固, 直直盯著男生,“你剛說什么?”
“……”
盛瀾被這樣一問,忽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重復一遍了。
其實盲目提出OA戀有風險,萬一郁長官根本不是喻吳說的那種情況呢?
剛剛他就是腦子一熱, 忽然就提了。可明明郁長官都說不用負責, 自己還在糾結著什么……
潔白的齒貝咬在鮮紅的唇瓣上, 盛瀾糾結到眼尾的小淚痣都跟著下耷,委屈巴巴。
屋內陷入寧靜。
郁誠晏就凝視這樣的男生半晌, 忽然說:“其實, 我需要你對我負責。”
盛瀾:?
黑發黑眸的俊俏青年猛地抬頭。
郁長官不知道什么時候伸出了手,于是盛瀾眼尾的那顆小痣就又被人碰了。
但他沒有動。
他甚至都沒注意到郁長官在干嘛,只聽對方低沉著嗓音說:“所以你打算怎么對我負責?”
“我……”
“從來沒人咬過我的腺體。”郁誠晏說。
他像是摸上了癮, 重新直起腰, 高大的身軀都欺上來, 陰影籠罩住男生的整個身體。
修長的指尖, 一點點地撫摸過青年細嫩的面頰,一路下滑,最終單指輕抬起他的下巴。
“沒人敢。”
“也沒有人可以。”
“……”
盛瀾直接戰栗起來。
不是出于恐懼。
淡淡的冰雪味清新凜冽, 直激得他尾椎骨一片酥麻。
很奇怪, 雖然這個六性別世界很多人都有信息素的味道, 但盛瀾發現,也不是所有人的信息素都可以隨便被聞到。
郁長官很顯然也不是個,會隨時隨地釋放信息素的人。
但自己卻總能從對方身上,輕而易舉地嗅到那種令他神往的別樣氣息……
盛瀾失神的這小片刻, 郁長官壓低了的嗓音驟然距離他極近。
“所以盛瀾, 我對你很好奇。”
“……”
清冽充滿質感的嗓音就在耳旁炸響,干燥的指尖徹底擾亂了盛瀾的呼吸。
帶著薄繭的手指不由分說地勾起他的下頜, 仿佛他可以輕而易舉掌控他的全部。
這樣被迫仰頭的姿勢,讓盛瀾不得不與眼前的人充分對視。
對方漂亮湖鏡一般的剔透紅眸里,充滿了對自己的打量。
……
不知怎么,盛瀾被對方弄的,忽然就發起了狠。
他直接將對面的人向后面一推!
不寬的走廊里,郁誠晏背部重新抵在墻上。
如此輕而易舉地被推開,仿佛他方才充滿掠奪意義的掌控感,就只是個假象。
但盛瀾已經沒有空去細想。
他再度咬了咬馥郁鮮紅的唇瓣,跟著貼了上去!
然后迎著郁長官略帶詫異的視線,他直接抬手,半條上臂都按在對方的胸膛上。
就像在廢星里,第一次見面時,郁長官壓制他那樣。
再然后,盛瀾湊上去看對方的頸側。
那里,規整有序的軍裝下面,貼著一個大大的醫用膠布。
盛瀾試探了一下,見對方依然沒任何反對的舉措。
他直接將膠布撕扯了下來!
郁長官的皮膚很白,即使常年身處戰場也依然冷面白皮,一副天生的好相貌。
忽略氣質的話,其實說膚白俊美也不為過。
他脖子也同面色一樣的白。
肉眼其實看不出人的腺體,但現在,郁長官的脖子上面正掛著幾個顏色鮮艷的齒痕,小小的,時至今日仍舊格外明晰。
盛瀾:“……”
不是等等,自己那會兒到底咬得有多狠?
郁長官身體的修復速度盛瀾是見過的,前一天晚上擦破皮的面部,第二天已經基本完好如初。
雖然不理解這種強者級別的身體素質,但盛瀾不是無知。
“腺體部分恢復會慢。”郁誠晏開口,盡管解釋得不合時宜,但他不想看見男生內疚。
說著,他稍微動了動,試圖將男生的視線從那些痕跡上扯開。
但盛瀾堅持沒動。
也堅持不被對方拂開,他反而更加近地向上貼了貼,完全以自己身體的重量壓制著郁長官……盡管盛瀾知道自己的重量,對于對方來說也不過蜉蝣一般。
他也沒有就這樣被勸服。
長而上翹的眼睫固執地抬了抬,眼底覆著一層水膜般清明澄澈。
“那為什么貼膠布?”
郁誠晏便果真不動了,只下耷著眼尾與他對視。
盛瀾頃刻間就明白了。
畢竟他是見過井總裁的反應的,很顯然郁長官不想頂著被人臨時標記的印記,出現在認識的人面前……
他不是在掩蓋傷口,而是在掩蓋吻痕。
……
常人想到這里,或許會覺得自己是被嫌棄了。
盛瀾也如此認為。
但盛瀾又不太一樣。他不自卑,又喜好迎難而上。
在與對方的對視當中,盛瀾緩緩地眨了下眼。
于是郁長官剔透如寶石般的紅眸里,青年便也目光清澈又虔誠地眨眼。
再然后,盛瀾像鼓足了勇氣一般,又向前湊了湊。
身高上的差距讓他在壓制住對方的時候,只能湊向對方的脖頸和下巴一帶。
盛瀾并不是一時沖動,他一邊仔細洞察對方的反應,一邊緩緩地、慢慢地湊近。這一次他沒有靠近頸側,而是向更往上的區域,比如下頜,比如唇角。
郁誠晏:……
郁誠晏的確沒有動。
男生趴在他身上,像小貓一樣行動著,溫溫軟軟,會膽怯,又過分堅定自我。那精神抖擻的樣子讓明明可以將他輕易拂去的人,硬生生忍著不愿打攪,只想看他近一步靠近,想看他要做什么。
柔軟的觸碰,和神采奕奕的在他身上探索邊界,都是郁誠晏覺得分外陌生的感覺。
過程令人有些難耐。
但他真的需要知道男生想做什么。
男生在有些方面總是比較讓人出其不意,比如郁誠晏就從沒想過他會將自己后推到墻上,再主動湊到自己面前。
更奇異的是,他本身竟然不排斥對方這樣的行為……如果換作另一個Alpha,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于是他放任對方一點點地湊近。
結果就是……
小貓一樣的男生在他懷里拱了又拱、一蹭再蹭之后,忽然不動了。
郁誠晏:“?”
盛瀾:“……”
啊啊啊怎么辦,他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啊!!!
盛瀾在內心咆哮。
“郁長官,我跟您說實話吧,我不是不對您負責,但我做不了……就是一般Alpha會對Omega做的事。所以……”
盛瀾強忍羞恥地開口,話還沒說完,又猛然驚覺自己剛才幾乎都趴在對方的身上,本就有點羞恥,盛瀾更是呼吸一滯,耳尖瞬間泛起了紅。
他連忙后撤兩步。
這次是他將自己貼在對面的墻上。
垂著頭,盡量穩定呼吸,像自己做錯了什么事。
發覺男生的撤離,郁誠晏淺色的眉宇無聲地下壓,他依舊沒有動,只是感受著身上柔軟的觸感消失。
他靜靜地望著青年,也不意外對方會拒絕對自己負責。
盡管過去二十多年,第一次,他同一個人的關系走到這種需要負責的地步。
但。
郁誠晏覺得自己不該感覺意外。
他微微歪頭,眼簾微闔,很想叫對方別再為難。
盛瀾:“……所以,要不以后都你主導?”
郁誠晏:“?”
黯紅色琥珀一樣的瞳孔驟然一縮,郁誠晏不解地望過去,男生脖頸頎長潤白,外套再度下滑,露出細白突出的鎖骨,就像是一塊攤在面前的美玉。
但璞玉似的青年,此刻已經將他自己潤成了紅色。
盡管極力垂著頭,也依舊難掩耳尖和脖頸處袒露出的泛紅肌膚。
盛瀾幾乎是用喊的道出:“我是無所謂的啦!怎么樣都行。”
郁誠晏:“……”
片刻后。
郁誠晏整理思緒,覺得自己好像懂了。
“你說的不能負責就是……因為你那個方面不行?”
盛瀾:???
哪個?
哪個方面不行??!!
是男人就不會想要被說不行,主要是他可行了呢,他只是!不知道該怎么下手或者下嘴而已!!
忽然被質疑不行的盛瀾十分不開心。
后槽牙磕得飛起:“我只是喜歡做下面那個!”
郁誠晏:“……”
盛瀾覺得羞恥得快死掉了,根本不敢抬頭,花瓣唇都被他咬得鮮紅欲滴了,以至于他不得不開始抱怨了:“剛剛我說了要OA,是郁長官你當做沒聽到,害得我好緊張……”
后面的聲音,盛瀾又越說越小。
他不知道這個世上早已沒人敢這樣用責怪的語氣跟郁誠晏講話。包括皇室寶座上的帝王。
之所以越說聲音越小,只是現在反應過來了——
郁長官主動說要負責,那就是想自己表態、表達要對其負責的意思,所以自己害怕什么啊……
等等等,郁長官真的準備要自己負責了??
貼在墻上的青年眼瞳驀地睜大,心中再度股跳如雷,正看向對面面如冠玉、長身長腿、八塊腹肌的郁長官。
那……豈不是,自己要有男朋友了???
【叮!恭喜宿主,戀愛值達到100積分!滿足“戀愛值逢百翻倍”活動,成功計入200積分!】
盛瀾:!
根本來不及問系統啥是逢百翻倍活動,也來不及問系統他竟然這就收獲了100戀愛值?……
盛瀾什么都來不及做。
因為郁長官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高大的陰影,鋪天蓋地地籠罩著他。
清冷的信息素將青年徹底包裹,郁誠晏的語氣也跟著壓低,是極其正經正式的說話方式:
“你考慮的體位問題,我之前確實沒有想到。所以你說的OA問題,我剛剛才懂。抱歉。”
盛瀾:……
盛瀾對這個解釋不是很認可……什么意思,難道對于談戀愛來說,體位不是最該考慮的問題?!……噫惹!
——他想還嘴都沒來得及,因為郁長官已經倏地抬手,在他的耳尖上搓了搓!
本就泛紅的耳際如火燒一般發著燙,如今忽然再被不算輕柔地觸碰,像怦然跳躍的一束火花一樣,燙得人發顫。
盛瀾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心臟又不受控制地開始怦怦直跳。
……話說,雙腿恢復、決定像其他人一樣談場戀愛的他,在廢星上立的Flag是什么來著?
哦,是回到首都星,就找個像郁長官這樣的男朋友啊。
長睫徹底不能自控地顫動,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氣息,盛瀾聽見對方極性感的嗓音再度響起:“不過,如果你的條件只是在下面,不想動的話……”
盛瀾:?
什么叫他的條件只是……
不是,等等!盛瀾下意識就想出聲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總感覺出入戰場大開大合的郁長官好像不會在這方面覺得羞恥,于是他口中說出的話,也會相當直白粗獷。
意識到對方要說什么的瞬間,紅暈從瑩白小巧的耳朵直直蔓延到整片側頸。
但就像他逃脫不了郁長官撥弄耳際的手指一樣,猛然戰栗的黑發青年,也阻止不了對方繼續說——
“沒關系,這不是什么大事。”
郁誠晏說:“你當然可以做下面那個。”
“……”
“我保證你不需要動一根手指。”
盛瀾:“…………”
很好,羞恥地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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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郁長官仍在開口說話,他愈加壓低的嗓音,就像直接貼在人耳際旁似的,讓人無端感覺潮濕且燥熱。
“所以我們什么時候結婚?盛瀾同學。”
第23章 以結婚為前提(二更)
“結、結婚?”盛瀾愣了:“這太突然了吧!”
郁誠晏的紅眸驟然下壓, 略微歪了歪頭:“突然?”
“呃,不是……”
滴血的耳朵還在對方手里把玩,盛瀾難掩聲音發顫:“就是,我們難道不應該先談談戀愛……之類的么?”
——盛瀾21世紀的觀念, 覺得如果負責就要立馬結婚, 那跟包辦婚姻有什么區別?
但郁長官忽然向他的方向又近一步, “談戀愛?”
聽他那仔細斟酌的語氣,就像是第一次聽說過這詞。
撲面的冰雪氣息讓盛瀾一滯, 立即改口:“當然, 是以結婚為前提的談戀愛……”
“所以,你會跟我結婚?”郁誠晏總結著問。
盛瀾:……
他其實還沒有搞清楚這其中的因為所以……不過。
“會,會。”
迎著對方冷昳秾麗的眼, 盛瀾連連點頭, 此刻他空白的大腦已經想不到另外一種回答。
郁誠晏聽見了這個答案。
稍覺滿意的同時, 他又凝視了男生片刻, 忽然說:“我沒有談過戀愛。”
盛瀾“嗯嗯”地繼續點頭應和:“我也沒結過婚。”
“……?”
“…………”
盛瀾:……
什么鬼啊!
他下意識在郁長官的審視下立直身體,悄悄告訴自己冷靜。不要再失智了!
又過了片刻。
“談戀愛該做什么?”依舊是郁誠晏問。
這個問題……
盛瀾整張臉都紅得快燒起來。
他也沒談過戀愛啊!!
正常來講,情侶之間該做的事……盛瀾回想自己大哥和大嫂的戀愛史, 快化成漿糊的腦子勉強總結道:
“牽手、擁抱, 親親……咳咳, 不對,也就是一起吃飯、一起逛街,沒事兒在一起咬咬耳朵嚼嚼舌根之類的……”
郁誠晏仔細聽著。
直到盛瀾不再例舉。
他才從容地點頭說:“好,就這樣辦。”
盛瀾:……就這樣辦?
什么就這樣辦了?
等等, 所以郁長官的意思是, 他們真的要談戀愛了???……惹!
盛瀾的內心還在不確定地咆哮,但很快的, 他卻什么都不能再想——郁長官干燥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的。
“牽手。”
郁誠晏削薄的唇開合,高大的身影近一步向盛瀾的方向靠近,直至他們之間再無縫隙。
盛瀾:!
盛瀾僵硬著不敢動。
牽手過后,對方修長的手臂環住了他,輕而易舉地,在盛瀾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的時候,他下頜便靠在對方的肩膀上。
霜雪的味道沁人心脾,郁長官肩鋒硬朗,乍靠上去會覺得有些硬,但是很寬。
大抵是個子很高的緣故,他整個人看著都修長無比,可一旦靠在對方的肩膀上,仔細比量便會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肩寬背闊。
被一雙長而有力的手臂擁著,郁誠晏充滿質感的嗓音直接從盛瀾耳邊響起,如玉石鳴:“擁抱。”
“……”
盛瀾黑白分明的眼徹底睜大!
眼睫蝶翼般顫抖不止,他堪堪反應過來,郁長官現在做的……
是在履行自己剛剛說的步驟。
那,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下一步豈不是……親、親親?!!
念頭乍起。
對方抱緊他的手臂微松。
下一刻盛瀾的下頜就被人抬起。
……準確地說,是被兩根帶著薄繭、修長的手指輕易抬起。
重新撞入那雙紅色冰魄般的眼瞳里,盛瀾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就一點點地看著對方的一張俊臉在向自己湊近……
冰雪的氣息直接充斥入鼻腔。
盛瀾在對方靠近的時候還忍不住地想——天惹,怪不得郁長官這么強。
這是什么逆天的行動力!!!
就在盛瀾心臟幾乎都快蹦出來、內心尖叫得無以復加,以為他們真就要這么快進行到接吻這步的時候……
一陣鈴聲響起。
房間里旖旎的氛圍稍微散去。
盛瀾看向了郁長官的智腦。
郁誠晏也神色不明地看向自己的智腦。最終他輕輕放開男生,接起了那通電話。
盛瀾趁著這個空檔猛呼吸!
天知道他剛剛,都快把自己憋背過氣去!
片刻后,掛斷通訊的郁誠晏對盛瀾晃了晃他的智腦,說:“我有事,必須要離開一下。”
“哦哦哦好的。”盛瀾從善如流。
上翹的長睫慌亂一片,泛紅的眼尾洇洇地浸染了那里的小痣,他有點不好意思看對面,就低眸點頭:“好哦,那你快去忙。”
郁誠晏說:“嗯。”
盛瀾覺得自己還應該說點什么。
他視野里,郁長官已經邁開長腿、大踏步地向他走了過來。
橙黃色溫暖的室內燈光下,他垂眸看他,削薄的唇還是再度向盛瀾的方向靠近,最終在青年的額角上落下一個吻。
“剩下的,下次再做。”
郁誠晏緩緩說。
再度“騰”地一下紅了面頰的盛瀾,輕微地點了下頭。
“明天見,盛瀾同學。”郁誠晏又摸了摸他眼尾的小痣說。
“好哦,郁長官……明天見。”
盛瀾又一次低眸點頭應和,但不同的是,就在郁誠晏轉身的瞬間,黑發黑眼的青年忽然又扯了他一把。
男生太軟了。郁誠晏靠近他時,都會刻意留心力道和分寸。
于是在感覺到被扯拽的一瞬,他立馬轉回去看青年……
“啵”。
一聲不起眼的聲音響起時,郁誠晏感覺自己的面頰被一片柔軟觸碰。
殘痕是一道淡淡的桃子味。
……
從未有過的觸感讓他怔在原地,而始作俑者——眼神清澈又無辜的男生,如今已經徹底埋頭,只留給他一片茂盛的發頂,和上面的一個小小發旋。
盛瀾直接從耳朵尖紅到了脖子根!
他從小就生得過分秀氣可人,因而深得家里一眾長輩的喜愛,更是被他爸媽和大哥當寶貝供著。
因而從小到大,就沒少有親戚在他這兒蹭面頰禮,盛瀾不是第一次親吻一個人的面頰。
他也以為自己可以做得相當輕松。
事實上他也是這么做的。
可一旦意識到他親的是郁長官,是那個兇悍的、有點冷幽默的、讓人覺得高貴到永遠無法觸及的郁長官時,就徹底繃不住了!
盛瀾不敢抬頭。
郁誠晏也在他面前站了好久。
直到又一通通訊打了進來,沉默的二人才像是忽然驚醒,盛瀾率先說:“你,你快走吧。”
“好。”郁誠晏很快收回目光。
“有事就打給我。”他最后跟盛瀾說。
之后是非常決絕地轉身。
風姿凌厲、氣場驚人,消失的速度快得像一陣風。
只是……
“喂,郁長官,那邊是窗戶!……啊。”
盛瀾跟著跑到了窗邊。
站在66樓、高得不像話的安全圍欄前,樓下地面的一切事物都小得像一只只針鼻兒。
但下面的確空空如也。
沒有郁長官的身影。
……啊?
盛瀾徹底呆住了。
……這里,是66樓吧?
樓下,如果這會兒恰好有人路過蔚藍公寓樓附近,就會覺得自己忽然被一陣涼風襲擊了。
郁誠晏速度快如閃電,頃刻間就閃得沒有了蹤跡。
早就開車等在樓下的阮榕錫,倒是因為多少已經習慣了自己老大的能力,而恰好捕捉到了那道殘影。
他也是一怔。
“啊咧?那是少帥吧?”
阮副將先是從車里伸出頭,沿著少帥方才落地的方向向上望了半天,除了高聳入云的公寓樓,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之后他縮回腦袋,懵逼地問自己的手下:“少帥不是剛剛痊愈?這會兒怎么這么有活力?”
屬下當然同樣懵逼。
66樓。
知道郁長官一定不會有事的盛瀾,在懵了一陣后回到了屋內,他環視著這個兩居室足足一百多平的大房子,最后選擇“啪嘰”一下,俯身將自己拍在臥室的大床上。
……
啊啊啊!
他跟郁長官,談戀愛啦!!
這個消息太炸裂。
上一次這樣沖擊還是睜眼醒來,發現自己獨自一人流落在大沙漠的時候。
只不過上次是九死一生的荒野求生。
這次卻是……
“我戀愛了,我戀愛了?系統系統,你在嗎?你聽見了嗎?我戀愛了!!!”
系統:【……】
系統表示自己并不想聽。
雖然,理論上,宿主戀愛了是有積分的,有了積分它跟宿主才能吃香喝辣,而自己身為AI,應該不會有類似酸的感覺……
但是,真的好酸啊!
盛瀾將自己丟在大床上,臥室里的大床目測至少是2×2.4m的規格,足夠他在上面滾。
如今大床上多了個白色的大鼓包。
盛瀾將自己塞進被子里,足足滾了好幾圈,才終于冒出頭來,對著外面一百多平的空間,眨他一雙烏黑雪亮的眼睛。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回首都星第一天竟然這樣順利,打臉并離開了任家,系統重啟了,甚至自己還脫單了!
好像來到這個世界六十多天的顛沛流離,都在今夜獲得了補償。
鼻息間有一種淡淡的桃子味,還有郁長官方才來過這里、留下的一抹濃重的冷香。
……
啊啊啊!!!
又在床上滾了一陣,盛瀾才想起來郁長官走之前,是給自己叫了外賣的……
外賣!
黑黢黢的眸子直接冒起綠光,盛瀾爬起來沖回剛剛的門廊,拿起被他放在那里的外賣,接著就是猛拆包裝!
跟21世紀風格不大一樣的外賣盒子,不是塑料制品,而是更有質感的不知名金屬材料,倒是很輕。
揭開蓋子,鮮香四溢。
菜式的樣子跟中餐很像,竟然是豐盛的四菜一湯!!
盛瀾直接拿起餐具叉起其中的一樣,送入口中,判斷出味道和口感都很像是……牛肉!!!
都快忘記普通食物是什么味道了,即使不餓,盛瀾也大快朵頤起來。
只不過吃之前,他還給自己的四菜一湯拍個照。
畢竟是男朋友安排的外賣。哈哈。
智腦提示又有消息傳進來,一邊吃,盛瀾一邊點開消息。
……啊對了,他剛才還在跟喻吳聊天。
喻吳發過來的消息快堆成山。
身為盡職盡責的網友,他還在認真地給“天空”分析那個不叫他負責的Omega的各種心理。
看見那么多文字,盛瀾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十分不好意思地往嘴里塞進一塊味道類似炸菇的時蔬,他連忙敲字恢復:【不用了,我倆在一起了。】
【太謝謝你了!】
喻吳:【???】
【誰?你跟誰在一起了?!】
天空:【……我倆,當然就是我們剛剛說的那個Omega啊!】
喻吳:【哪個Omega?肯定不是那個可以一腳踹飛Alpha的Omega吧!】
天空:【不然還會有哪個。當然就是他!】
喻吳這次過來半晌才回:【這么快??】
盛瀾:【嗯嗯。】
喻吳又過了一會兒才回:【關于這件事,我有六點要說:……】
盛瀾還是難掩喜悅:【你太厲害了,分析得全對!他是要跟我搞OA![紅包]】
[‘喻吳’領取了你的紅包。]
喻吳這次秒回:【我靠這么多……祝老板和戀愛對象一帆風順二龍騰飛三羊開泰百年好合!】
【謝謝。】
敲完字,盛瀾又隨手照了桌子上的外賣發了過去,備注是男朋友給訂的。
在21世紀時,他就有隨手分享美食的習慣。
主要是家庭氛圍太和諧,他家人即使不坐在一起吃飯,彼此之間也經常會報備吃了什么。
吃得香噴噴的盛瀾,完全忘了這里不是物質資源豐富的21世紀。
照片發出去后,喻吳:【!!!時蔬記的外賣?還是套餐?!!他家我記得最便宜的套餐也要賣兩萬八千星幣!臥槽你男朋友是富二代?也太闊氣了吧,怎么這種好O我就遇不到呢嗚嗚嗚!】
盛瀾:……?
咳咳咳!!
兩萬八星幣,換算購買力不就是21世紀的兩千八?……
夠單人吃頓米其林的了……但問題是,這只是家常的四菜一湯啊!
終于感受到未來星際食物究竟有多匱乏了,盛瀾雙眼瞪大。
剛才還有點因為是久違的食物而狼吞虎咽,這會兒恨不得細嚼慢咽,少品味一丟丟都是對食物的不尊重。
以及……
嗚嗚嗚,郁長官也太好了吧!
樓下,以常人難以想象的恐怖速度離開的郁誠晏,又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閃現回來。
被老大嚇了一跳的阮副將,強忍著猛拍胸脯安慰自己小心臟的沖動,叫了聲:“少帥?”
“嗯。”郁誠晏在車子旁邊站定。
阮榕錫和坐在副駕駛的小軍官作勢就要下車給他開門。
郁誠晏抬手止住他們叫他們別忙了,他對阮榕錫說:“YTH風暴破壞了兩個星球的基站,有可能造成污染物入侵,我去一趟,你留守這里。”
“是。”
對少帥的安排阮榕錫一向毫無異議地領命。但……為何少帥這次會讓自己留守此處?
這里又沒有污染物,也不是他們的大本營,有什么可守的……?
“少帥?”阮榕錫覺得奇怪,因為少帥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
郁誠晏已經說:“你找幾個靠譜的人,長期秘密保護盛瀾。”
說完他仰頭,往高聳入云的大樓上看了一眼。
“啊,是……小盛同學在上面嗎?”
阮榕錫很快反應過來。
他知道少帥是暫時鴿了秦醫生、去找了小盛同學。上峰的事兒他可不敢管,他只知道其后自己收到消息,少帥讓他來這邊等。
但他不知道少帥是將小盛同學安置在了這里。
阮榕錫已經看了網上各種轉載的任家相關的情況,雖然任家也在使手段拼命下熱搜,但這事兒鬧得挺逗,而且想讓熱搜往上爬的人也大有人在,目前#任氏集團#、#真二少省電費#等詞條,還是穩穩地掛在上面。
看上去任家在商場上并不怎么招人待見。
總之,那些直播和轉播的視頻片段都看得阮榕錫心頭火起,怎么小盛同學就不能離開房間了,他離開自己房間就是不乖不聽話、活該不被家里人喜歡了?
看見大家都在大聲譴責任家,阮榕錫覺得很爽。
但同時他也很擔憂……今天任家是明顯沒反應過來,才沒對小盛同學下手。
很明顯這家子是偏心偏到骨子里,且沒下限。今天小盛同學是還在房間里,可明天,沒有依托的小盛同學還能在任家立足么?
現在得知少帥將小盛同學安置在這里,阮榕錫才算徹底放了心。
看來少帥跟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
阮榕錫非常欣慰,小盛同學住在這兒,任家的人肯定插不進人手。
而且少帥剛還開了口,那自己也敢辦事兒了。說不上大肆行動,但至少在首都星沒人能再傷害小盛同學!
于是他積極應道:“是,少帥放心,這段時間保證護好小盛同學的安全!”
“小盛同學?”
夜里,風雨驟停,帝都難得出現晴朗的天氣。
如水的夜色將郁誠晏的一雙紅眸映得更加剔透和深邃。
郁少帥略微歪頭表示:“這稱呼不好,改了。”
阮副將一愣:自己叫得不對么?
可小盛同學才十八,人也那么青春水靈又可愛的,不叫小盛同學叫什么?難道少帥是在暗示自己,他應該改姓任?
很明顯少帥插手了任家的事,這不符合少帥的風格。他已經管得夠多了。
而這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雖不知為什么,但這卻是個信號,阮榕錫瞬間敏銳地猜測到了幾種讓少帥決心插手任家事情的原因——
任氏集團正在不自量力地跟蔚藍集團打對手戰,還玩得很臟?
還是任家有人仗著自己跟皇室沾邊兒,對少帥不敬?
……
一有可能,二不可能。
任伯爵家仗著誰,也無法做到對少帥不敬。
不過既然是任家得罪了少帥,少帥也將小盛同學從那邊救出來了,那少帥又為何要讓小盛同學改姓回任?
心思電轉地想了這么多,阮榕錫還是沒懂少帥的意思,于是干脆干笑一聲,恭敬詢問:“那少帥,您說我該叫小盛同學什么?”
郁誠晏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他高大挺俊的身影在夜風里佇立,像是遇上了什么極大的難題。
半晌后,才開口,忽然問:“你叫我什么?”
“?叫您少帥啊……”
“那就叫他少帥夫人吧。”夜風里,郁誠晏認真地說。
第24章 跟郁長官的戀愛值
盛瀾一邊吃飯一邊看喻吳給他發來的視頻。
喻吳:【哈哈哈我真的笑死, 現在劈叉哥全網爆紅了!】
“劈叉哥”是星網網友們,給任喬邦起的綽號。
盛瀾看的就是他在自己房間門口、當著自己的面下豎叉兒的視頻。
不是盛瀾一定要看,是這視頻太火了,搞笑度、話題度都相當炸裂, 喻吳的營銷號只是最先轉發了這條視頻而已, 現在的轉評數就已經過幾萬。
幾萬轉評數?
那不就是幾萬積分?
聽說這個消息, 盛瀾都打算去做營銷號了!打臉進度跟這一比都不值一提啊!!
喻吳:【不過空哥你到底什么身份?怎么會提前知道任家要發生的事?】
——在確定盛瀾今晚吃的是一頓至少兩萬八星幣的飯后,喻吳對他的稱呼就從“小天空”直接躍升到“空哥”了。
盛瀾其實不大喜歡這個稱呼, 不過他也不怎么在乎別人怎么叫他, 對于喻吳的問題他也不糾結:
【我現在不方便告訴你,有機會出來見面再說吧,這事兒我得當面感謝你。】
不管怎么說, 喻吳最初也是肯聽他的話、答應幫他才會這么做的, 這份信任很叫盛瀾動容。
而且系統說因為任家的事在網上被大肆宣揚轉發, 連帶著他也小小地知名了一把, 現在盛瀾的總積分已經破千了!
喻吳:【……行吧,那等我去首都星,你可得請我吃飯啊。】
天空:【當然。】
喻吳之后又發來一個視頻:【哎呀, 其實我是想問問你認不認識這個小哥哥?我靠, 他也太漂亮了吧!】
盛瀾點開視頻。
……那上面、喻吳說的漂亮小哥哥不就是自己嗎?……
天空:【?】
喻吳:【嘿嘿別誤會, 你知道我只做下面那個的,我對他沒非分之想。】
天空:【哦。】
但為什么你只做下面那個,對“他”就沒非分之想呢?
雖然盛瀾也是下面那個,但忽然間還是有點不開心。
喻吳:【但對他有非分之想的太多了, 我私信快爆炸了!】
【……】
為了證明自己私信真的爆炸了, 喻吳還特意發了張截圖過來,里面都是要跟視頻上、任家的真二少弱A搞AA/BA/OA的。
因為喻吳轉發任家相關的直播最快最早, 而且最開始就堅定不移地站在真二少這邊,這些人還以為他有什么私募、認識那位黑發黑眸的真二少呢,于是紛紛發私信騷擾。
任家的真二少盛瀾:“……”
說好的弱A在這個世界不吃香呢?
喻吳:【關鍵他真的太好看了,氣質如蘭!】
盛瀾回想自己在任家時的表現……自己明明有拼命裝作膽小怯懦啊,怎么就氣質如蘭了?
喻吳:【總之,他現在可火了,你要是認識他不如推薦他找個經濟公司看看?唉任家也是個大麻煩,不知道那小哥兒現在怎么樣了,要是有實力強橫的大公司能無視任氏集團收錄他就好了,也算有個靠山,不過我看懸。這個世上誰會跟伯爵硬剛呢?】
盛瀾:……
盛瀾長睫抖動,【他已經找到靠山了。】
喻吳:【是嗎這么快?是哪家公司啊?】
……沒有公司。是個人。就是剛剛跟他搞了OA戀、還請他吃兩萬八星幣大餐的人。
想到這里,盛瀾趕緊緊咬住下唇。沒辦法,要不這么做的話,自己直接就能笑出來!!
真是又想哭又想笑啊,盛瀾想自己何等何能,就這樣找到了個肯保護自己的人。喻吳說得對,任家再不行,任父也是伯爵!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不是心念所指,盛瀾立即就接到了那個人的信息。
郁:【腰上記得擦藥。】
盛瀾:!!!
收到男朋友的消息,來不及多想什么,盛瀾立即回復:【嗯嗯好的,等一下就擦。】
郁:【藥膏我買了幾種,你分辨一下。有一種是給你擦腿的。】?
還有給他擦腿的?他腿怎么……
盛瀾目光往下落,越過最后在任家臨時換上的及膝短褲,直直落在自己的小腿上。
因為很少穿短褲的緣故,他兩條腿的嫩肉都是白生生的,仔細看,靠近腳踝的地方,的確有幾個棕褐色的小斑點……是在廢星上,被蛺蝶汁液給腐蝕的。
其實已經好了,上面結了痂,早就不疼了。
但郁長官還記得?
不確定是不是這里,盛瀾干脆拍照給對方發過去。
【你說的是這里嗎?】
圖片就是他白花花細條條、線條流暢的小腿外側,連帶著一截形狀凸出纖細的腳踝。
郁誠晏那邊過了好半天才回。
【嗯。】
【就是這。】
盛瀾:!
郁長官,比自己還要記得自己的傷!
不行,控制不住了,還是笑吧。
剛剛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的青年,恨不得就在桌子前再原地滾幾圈兒!!!
但他沒有這么做,只是露出再燦爛不過的愉悅微笑,連忙給郁長官回復:【好的。】
【我在吃飯,謝謝郁長官!飯菜很香!】
敲完,盛瀾又強行按捺砰砰直跳的心臟,手指在表情包上移來移去,最后他心口一熱,還是狠心忍住羞恥、點了個“親親”的表情包發送過去。
郁長官那邊回復很快:【好。】
盛瀾:……?
沒了?
也沒個表情啥的?
雙目一邊盯著智腦,一邊下意識嘟起面頰輕磕了下牙齒,片刻后盛瀾就釋然了——對方大概真的很忙,他又敏感什么呢。
鼓起細嫩的腮幫連磕幾下后槽牙,盛瀾干脆點開郁長官通訊號的信息欄。
不大意外地發現里面一片空白。
再點進朋友圈……好吧,朋友圈也一片空白。
嗅著空氣中仿佛已經不存在了的冰雪氣息,盛瀾糾結半晌,又再度暗戳戳地呼喚系統:“你知道郁長官的相關事情嗎?”
【原著中與原主無交集,未知人物。】問答環節,系統聲音十分正經。
“……好吧。”
知道系統的局限性,盛瀾也沒指望它真知道。
就像是首都星有上百億的人口,系統總不會每個人的經歷都知道。
如果想要查,就得收費。系統表示靠積分還是可以查到的。
但盛瀾怎么可能冒昧用非常手段,去查自己男朋友的信息?
他想知道,當然是親口去問啊。
將這件事撂下,吃過了飯,盛瀾在腦中再度呼喚:“系統,我們來盤點一下積分和劇情進度吧。”
他還有很多問題要問系統。
系統現在能量很足,因而開啟了跳脫模式,在宿主召喚后很快發出愉快的電子音:【好噠!】
盛瀾率先查看了積分。
【打臉進度:28%;
剩余積分:因兌換壽命天數,現剩余積分:1208。】
1208!
剛兌換壽命的時候還是只有近五百的積分,這會兒都快翻三倍了?!
“怎么會這么快?”這是盛瀾沒想到的。
他靠上傳畫作獲得的積分……雖然突破了三百大關,但現在還是只有350左右。
系統:【人氣值927。戀愛值281。沒錯啦,系統是不會出錯的。】
戀愛值盛瀾無比確定是從哪兒來的,但是人氣值是……?
系統:【剛剛喻吳不是說了么,你現在火了,有近六百的人氣值都是觀眾看了你在任家受欺負的視頻后,被系統搜集到對你的應援值。】
盛瀾:“……還可以這樣?”
【當然,應援人氣也是人氣!只要有人為你的經歷唏噓感嘆、關注你的程度符合計分標準,都是會被我們計入的。】
【像做營銷號收獲的轉評贊,就不會被計入人氣值哦。】
系統一句話打消了盛瀾想做營銷號的打算。
不過,盛瀾:哇哦!
那這積分依然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好賺!
“對了,打臉進度拉滿后會發生什么?”盛瀾又想到這個問題。
雖然打臉進度可以兌換積分,但既然是主線任務,盛瀾總覺得它的獎勵不可能那么少。
畢竟1%的打臉進度只夠他兌換10天的壽命,那就算進度拉到100%,且全部用來兌換生命,自己也只能活1000天,其他的還要拼命去獲得人氣值,這未免就太卷了,也不合理。
果然,如盛瀾所料,系統回答道:【打臉進度拉滿,宿主就不需要再用積分換取生命啦!】
【當然只是自然壽命。如果宿主發生意外之類,需要額外獲取壽命的話,還是需要支付積分的。】
盛瀾從系統的話里分析出了兩點,第一,哪怕自己出現意外,只要積分夠的話也可以茍命不死。換句話說就是積分是萬能的,只要它夠。
第二,就是……
“打臉進度拉滿就可以不用積分換命了,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說?!”
他剛剛才換了60天的,那不是浪費!
盛瀾氣鼓鼓地。
之前在廢星上,忙于保命的他是沒有力氣跟系統這樣咆哮的。
而且他那時候還沒有擺脫雙腿殘疾帶來的自閉buff,其實不太會主動跟系統交流。
缺乏能量的系統更是沉默,于是一人一統沉默荒野求生。
但這幾天,尤其是今天,不知怎么了,盛瀾自閉的debuff就消失了……主要是今天他真的好開心啊!
好像一下子回到殘廢前,他變得如從前一樣樂意攀談,也會跟系統開玩笑或者抱怨了……就好像,他在郁長官面前時那樣。
……
啊啊啊?!
自己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
不就談個戀愛嗎至于嗎,盛瀾趕緊揉了揉自己兩側的頰肉,努力壓下又想幸福翻滾的沖動,拉回與系統之間的話題。
兌換壽命的事,盛瀾其實也沒有怪系統,甚至覺得系統肯定不會讓自己的積分白白浪費。
無論如何,系統之前也免費給了他六十天的生命,以系統自己下線為代價。
他知道對方只是AI,它以透支的方式給自己延長壽命只是在計算過后為了實現利益最大化而做出的選擇,并沒有人類當中以命換命的概念和思想。
但至少,他們是利益共同體,盛瀾確定系統不會害自己。
果然,系統道:【安啦,只要宿主拉滿打臉進度,剩余的壽命天數會換算成積分自動返還的。】
“這還差不多。”盛瀾早就恢復笑瞇瞇,他重新趴在干凈松軟的床鋪上,愉快地晃了晃自己的小腿。
纖長緊致的腿部線條流暢,細嫩雪白的肌膚在燈下發著光。
系統:【不過宿主確信可以在60天內完成打臉進度嘛?完不成就要繼續兌換呢,之后的任務,不會像先前那么輕松哦。】
盛瀾:“……”
搖晃小腿的動作消失。
裸.露在外的白嫩小腿就撐在半空中,盛瀾忽然趴著不動了。
【……】
片刻后,躺平裝死的青年又忽然爬了起來,搓了搓臉,握拳重燃氣焰:“所以,咱們要開始討論后續的劇情了!”
然后盛瀾發現這后續劇情討論起來十分“輕松”。
因為系統只知道有“炮灰盛瀾”存在的情節。
而這本書任喬楠才是主角,劇情都是圍繞他的,炮灰盛瀾的戲份只在作為對照組時存在,出鏡率不足5%……
也就是說,關于本書的絕大部分正經劇情,系統都是不知道的。
與原主不相干的一應情節和人物,系統也同樣不知道。
……
原來系統在廢星中跟盛瀾交待的,關于任家、盛家那幾位奇葩以及四大渣攻的基本情況,其實幾乎就已經是它知曉的全部了。
于是也就沒啥可討論的了。
所以看吧,剩下事情就是這么輕松……個屁啊!!!
盛瀾徹底躺倒。
真的有人穿書是不知道書中內容的嗎?連主線劇情的大概走向都不配擁有???
……
算了。
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系統不靠譜。
盛瀾再仔細一想,他拿到的是打臉劇本,只要打臉與原主相關聯的那些人就可以了,好像的確不需要知道全部的書中劇情……
雖然應對那些壞人時需要更加注意防范和提前想好打臉點,但跟任家交鋒后,盛瀾倒有信心自己可以繼續完成任務。
等完成打臉后,自己就可以靠賺積分兌換各種權益和收益,也可以在這個世界上過得很好,誰管原著后來怎么樣了呢。
這么一想,盛瀾又重新支棱起來。
“哦對了!”
下一個問題,盛瀾想起來,就是自己跟郁長官確定關系那會兒,系統是蹦出來說過,他的戀愛值破100了。
“好像還有什么逢百翻倍的活動?”盛瀾記得,不由驚詫:“你們還可以搞活動??”
【是上面搞的。】對于上面,系統明顯很不想提。
它專心介紹:【總之逢百翻倍這活動現在還有,每天上限是翻倍兩次!宿主已翻倍一次,現在戀愛值的零頭現在是81,再湊19就可以再多獲得一百積分了哦!!】
盛瀾:哇!!!
……但是19要怎么湊?
盛瀾又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智腦。
今天馬上就要過去了,郁長官也已經離開。他們都說好明天見了!
這個時候還能做什么再湊19點?
眼里一片茫然無措,盛瀾在想自己要不要狠心打個電話過去。
可是郁長官在忙,自己打電話過去就能有19點了嗎?
但再有19點積分就翻倍了!于是那可不是19點,而是119點!
一百積分等于一萬星幣,等于十分之一天的壽命!
“你要是早點說這個事情的話,剛才我就多親兩下了。”盛瀾重新鼓著腮,長睫下耷,不是很開心地將鍋甩到系統身上。
系統:【……???】
【說的好像我提前說了,你就能好意思似的。】系統不接這個鍋,冷笑。
盛瀾受不了這個激,當即繃緊小臉:“怎么不好意思?那是我男朋友!……好吧。”
但是好吧,似乎還是被系統說中了。
主要是現在冷靜下來,再將自己投射到剛剛跟郁長官面對面站立的那個場景中……盛瀾連自己當時怎么親下去的都不知道!
自己怎么敢!那可是郁長官!!
他不怕他,但非常尊敬他。
盛瀾不追星,但郁長官展示的實力、他每一次伸出手臂將自己從尷尬逼仄的處境中帶離,都讓盛瀾不能自拔地崇拜起這個人。
于是當信息素散去,旖旎的氣氛散去,只剩下盛瀾一個人處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的時候,他都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來的勇氣,竟然可以去親那樣高高在上的人!
“啪嘰”。
盛瀾在大床上徹底攤平了。
【所以,19點,你要放棄了嗎?】
“不放棄。”盛瀾沒任何猶豫地直接否定。
他永不放棄。
但……
“噫嗚嗚噫。”趴在床上、尖尖的下頜抵著手肘,盛瀾第N次打開智腦。
卻沒有下一步操作了。
唉,要是自己是個小作精、或是能再以自我為中心一點就好了。可他就是做不到唉……不過再發一條消息過去,應該不會打擾到郁長官吧?
但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很粘人?……!
談戀愛竟然這么折磨人?!
“叮鈴——”
內心咆哮之際,智腦忽然響了,是有電話撥進來的提示。
盛瀾下意識抬頭去看,顯示聯系人:[郁]。
盛瀾:?!
心中泛起巨浪,但盛瀾也是行動派的,他直接接起通訊。
“還沒有睡吧。”
郁長官充滿質感的嗓音從對面傳來。
盛瀾長睫一抖,全身都直接一軟。
“……沒啊。”
“嗯,我想起你還沒有衣服,等會開門接一下。”
誰沒有衣服了……盛瀾:“哦,好啊!……怎么接?”
大概就是他話音一落,房門的鈴聲忽然響起,盛瀾趕緊爬起來去開門。
一個小機器人就杵在外面。
就是剛剛送外賣上來的那只小機器人。
對面掃描盛瀾進行人臉識別完畢,直接將一個箱子遞了過來:“主人,這是您的包裹,滿意請打五分好評哦!”
盛瀾嘴里應著沒問題,趕緊伸手接過。
房間門重新關閉,郁誠晏:“我這邊有點事,明天下午去接你如何?”
“好啊。”盛瀾當然沒有異議。
郁誠晏又說:“你還缺什么就自己添置,附近可以叫外賣,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知道么?”
盛瀾極乖地點了點頭,發覺他們這個不是視頻通話,就又應了聲:“嗯嗯。”
對面傳來一聲很輕的笑意。
與此同時,盛瀾收到一條轉賬入賬提醒信息。?
是郁長官給他打錢了?
還沒有來得及細看那條信息,盛瀾又忽然想到什么:“等等,不對呀。”
郁誠晏:“什么?”
盛瀾暗戳戳:“郁長官的意思是,我缺什么都可以叫外賣添置?”
郁誠晏:“嗯。”
盛瀾瞇了瞇眼:“那之前郁長官怎么親自下樓去給我買傷藥?”
傷藥他還是用了,雖然感覺不必要。但男朋友買的,男朋友讓用,那就用嘛!
現在那藥膏還貼在他腰部和腿部,功效不同,但都冰冰涼涼的,分別提醒著他那里有過幾個指痕,男朋友留下的;曾經遭受過A級生化物的汁液飛濺,救了他的人如今是他的男朋友。
……
不過現在的重點是,盛瀾倒是反應過來了,21世紀都有藥品外賣,這個星際世界不可能沒有。
但剛剛郁長官的確親自下來給他買藥了……
盛瀾說出了自己疑惑的點。
郁誠晏靜靜聽。
盛瀾其實只是單單發現了邏輯不通的點,于是好奇地詢問了。
沒想到郁長官聽完他的話,忽然說:“因為想再多跟你待一會兒。”
盛瀾:什么?!
小倉鼠猛猛探頭!
郁長官那邊語氣倒是不急不緩,吐字清晰,毫不害臊:“因為意識到走了就很難再見到你了,送藥倒是能再見一面。”
竟、竟然是這樣嘛?
郁誠晏:“我直覺很準。”
他身上有傷藥,但那都是重傷用的,不是適合男生身上痕跡的。
他想到可以叫外賣,但那個瞬間,他還是選擇自己親自下去買。
郁長官那邊大概是喝了口水,盛瀾聽見了一聲吞咽的聲音,眼前自動浮現對方喉結上下滾動的畫面……他也跟著咽了咽口水。
就聽郁誠晏繼續說:“直覺告訴我,應該再拖延一點。”
盛瀾:!!!
拖延一點……然后就發生了后面的事情。即,自己知道了郁長官是O,再度詢問對方是否要負責,然后……
盛瀾直接紅透了臉。
重點不是拖延。
而是,對方愿意再拖延一點。!
啊啊啊盛瀾直接鉆進了被子里!盡管明知房間里只有他一個,沒人能看見他此刻紅到滴血的臉。
片刻后,郁長官那邊的背景音忽然變得嘈雜起來,像是誰在叫他,通訊器里又傳來郁誠晏的聲音:“我去忙了,你先休息。”
盛瀾:“好、好哦。”
“晚安。”
“……晚安。”
通訊中斷。
盛瀾過去半晌,才回過神來,喃喃自語。
“……系統,你能明白嗎?郁長官他也想繼續見到我,他不想跟我再沒有瓜葛……這不是跟我之前的心情一樣?”
【……不然你們兩個怎么在一起!……總之恭喜你。】系統的聲音都不那么跳脫了,聽起來就是酸酸的。
但盛瀾:哈哈哈!
面頰的溫度終于褪去了,黑發黑眼的男生重新將自己擠出被子,這才發現智腦還亮著。
智腦的界面還停留在他跟郁長官的對話框上。最后一排已經變成系統提示文字:
【您的好友向您轉賬10000000.00星幣,轉賬中……】
【已入賬。】
盛瀾:……噗嘰?
奪少???
盛瀾跌回被子里,又擦了擦眼睛。
不禁打開自己的賬戶,看著里面一連串的長數字,開始按個數零。
……好奇怪,他爸媽都出自書香門第,他哥還是做生意的,公司市值好像也有十幾個億,這意味著盛瀾不會太沒文化,也不是沒見過錢。
但為何他數了幾遍,就是數不清有幾個零呢……
“系統,你快幫我數數。”盛瀾表示自己眼睛竄花了。
系統受不了了:【呸!不就是區區一千萬么!有什么數不清的?】
盛瀾烏黑的眼眸瞪圓:“真的是一千萬!!!”
一千萬星幣,相當于盛瀾原來世界一百萬的購買力。
他男朋友給他的。?
郁長官這么有錢???
【???】
【郁長官?你打錯了吧?】
郁:【?】
盛瀾:【錢!QAQ你給的實在太多了!】
郁:【哦。】
【你先用著。】
……
盛瀾:……
半晌過后,盛瀾又愣愣地出聲,他問系統:“19點戀愛值,夠了嗎?”
他聽見系統無聲地翻了個白眼。
【夠了。】
不僅夠了,都又扣圈了。明天的都又快夠了。
說完,系統又暗戳戳:【但是你還在乎這19點積分?就算多獎勵你100積分,也只能換一萬星幣。】
一萬星幣在一千萬星幣面前,連個零頭都不算。
“你不懂。”
重新陷入被子,盛瀾用手肘撐著下頜,長而濃密的眼睫下耷著顫動著,仔細瞧上面還掛著幾個細密圓潤的小水珠。
他再度晃了晃小腿。耳尖紅紅,最后全然趴在被褥上,深吸口氣,才小聲地嘟囔了起來,吳儂軟語的:“那不單單是積分,那可是,我跟郁長官的戀愛值。”
第25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第二天, 跟郁長官約見面的時間是下午,盛瀾本打算一覺睡到中午。
可才是早上,他就被通訊鈴聲吵醒了。
睡夢中的盛瀾想起,昨天為了防止被騷擾, 自己早就將任家人和渣攻們的通訊號統統拉黑, 那么給他打電話的就可能是……
長身長腿的青年陷在純白色的床鋪上, 略長的黑發在枕頭上散開,露出一雙墨染般的雪亮黑眸。
原本在床上睡得極其放松、四仰八叉的人, 驀地瞪大眼睛。
……是郁長官給自己打電話嗎?
盛瀾直接蹦了起來!
可惜, 接通電話后,那邊傳來一道明顯不是郁長官的男士聲線。
“盛瀾,我是李老師。你平安回首都星了?”
盛瀾:!
李老師是原身就讀帝國大學的導員。
跟原主有關的人物, 系統都知道其身份。
依照系統提供的前情提要, 李老師待原主還算不錯。
今天打電話過來, 李老師倒不是催盛瀾回去上課。
他也看見了網絡上關于任家的消息, 得知盛瀾昨天傍晚已經返回首都星,今天他于情于理也要打這個電話問問情況。
盛瀾很感激對方的關心,在禮貌地感謝了對方后, 倒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原主現在還是學生, 是應該去學校里上課的。
盛瀾穿來之前也才19歲, 但因為雙腿殘疾,他后來就沒怎么去過學校了。
如今竟然可以重新體驗校園生活。
“李老師,我會盡快回去上課的。”盛瀾最后說。
掛斷電話后他就睡不著了,想了想, 干脆爬起來洗漱。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郁長官是怎么辦到的, 竟然給他送來了好幾套他穿著合身的衣服。
盛瀾昨晚睡覺前就都拿出來試了試,又將試完的衣服都掛進衣柜, 忙活了大半宿才睡,倒是一夜好眠。
如今他滿血復活,又將那些衣服都拿出來一一在身前比量。
考慮到下午還要與郁長官見面,盛瀾特意選擇了一套白襯衫搭配黑色直筒長褲,看似普通,但他穿起來斯斯文文,鏡子里的少年也就身姿挺拔,干凈得像一幅黑白水墨畫。
很符合他自己的審美。
再然后,盛瀾給郁長官發過去一條消息,說自己上午要去學校,郁長官如果快要忙完可以提前告訴他,這樣他們就可以約好地方直接見面。
通訊很快又響起。
這次是郁長官。
看見那個備注的時候,盛瀾心跳怦然炸開。
“我這邊等一下就好,直接去學校找你。”郁誠晏說正事時,總是那么言簡意賅。
聲音乍聽冷得像冬日里的堅冰,但仔細聽內容……
“已經忙完了嗎?”盛瀾猛地睜大雙眸。
“嗯。”
“好啊。”盛瀾說,同時展露出一個笑容。
鏡子里的黑發青年也隨之笑了起來。
于是盛瀾臉上的笑容更加難掩地變得燦爛,他默默給自己打氣,今天是他要對郁長官負責的第一天,得好好表現。
郁長官卻忽然又道:“我安排人送你去學校,你下樓就能看到。”
“啊?”正給自己加油鼓勁兒的人微微愣住了,鏡子里的青年黑眸純澈。
“現在嗎?”盛瀾委婉表示自己準備現在就出發了的。
“嗯。”郁誠晏說:“現在下樓就能看見。”
“……”
盛瀾狐疑地看了看時間。
這是不是有點早?
但他還是應了下來,也不是第一天見識郁長官的神通了,有什么可覺得稀奇的。
他笑著說:“謝謝郁長官!”
聲音清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初升的太陽。
于是電話這邊的郁誠晏也笑了笑,他低聲說:“記得吃早餐,我叫人一并準備了。”
盛瀾聽得立即一捂肚子:“呀,我還沒餓!”
他昨天吃太多。
……
本來只是一則簡單商量行程的通訊。
硬生生又說了好幾分鐘才斷。
郁誠晏站在色彩華麗、布滿壁畫的王宮里,性感鋒利的唇線在撂下這則通訊后、重新拉回成一條直線。
各類情緒從他淺銀色的眉梢飛速褪去。
他目光重新變得冷凝堅利,透著厚重的霜雪。
“誠晏,這次又辛苦你了。實在是這次的宇宙輻射影響實在太大了,要不是你回來,我們蒙受的損失會很嚴重。”
一道婉轉輕靈的嗓音,自郁誠晏重新返回側殿后便自動響起。
那坐于王后之位的Omega露著得體的笑容,道:“早晨就留下跟我還有你舅舅一起吃飯吧。”
“不了。”郁誠晏嗓音清淡地說,“我還有事,前來告辭。”
“現在讓你陪我們吃頓飯,都這么難了么?”坐在上首的男人忽然不滿地出聲。
郁誠晏清淺的眉宇紋絲不動,只緩緩平視著那頭戴王冠、銀發紅眸,手拿標志帝國最高權限權杖的中年男人,反問:“有必要么?”
“你!”
“哎呀誠晏才回來,別說兩句就又要吵。”王后連忙溫潤出聲。
他金發碧眼、一副標準的西式長相,正溫柔勸解自己身邊的君王:“誠晏昨天累了一夜,上次精神力暴走還有些遺癥吧?每年都這樣唉……誠晏想回去休息就讓他回去吧,有什么可吵的。”
王座上的中年男人不出聲了。
半晌后,他又睨了下面一眼,有些別扭地開口問:“精神力好端端的,怎么會提前暴走?還整整提前了半年!秦博士怎么說?”
郁誠晏精神力暴走的周期勢必會越來越短,但今年以前都基本維持一年一次的頻率。
如今卻忽然拉到了半年一次,的確很不尋常,也十分讓人在意。
單手持著軍帽,筆直站立、一身軍裝的英俊青年倒很無所謂的樣子,“誰知道呢?”
他聲音清淡,語氣輕描淡寫:“也許是軍隊里有人給我下毒吧。”
而這卻立即激怒了上首王座上的人:“誰會給你下毒?!軍隊里都是你的人,你說說誰會給你下毒!”
“真都是我的人么?”郁誠晏沒什么感情地輕挑長眉,“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的事?”
“你這是什么態度!”
郁誠晏周身泛著涼意,清淺的眉宇重新下壓,語氣依舊不疾不徐:“總之這次回首都星,我會按你們所希望的完成學業,好好治‘傷’。怎么樣?”
尾音壓得更低。
同時他視線旁移,從君王身上滑過、最終直直看向一旁金發碧眼的Omega,黯紅色的眸底淬著血冰一樣,神態寥落又凌厲。
最后這句“怎么樣”,他問的是一向待他和藹的王后。
王后直接被他看得僵住。
這位金發藍眼的男性Omega半晌后才干笑出聲:“那最好了,你父親如果還在,想必也是這樣希望的。”
郁誠晏神色依舊凜著,喉頭一壓。
王后像沒發覺異常一樣,又笑吟吟地道:“誠晏這次肯留在首都星,那就還可以多學習些政務,反正你是要繼承你父親親王稱號的,你舅舅這邊也需要你……”
“時間到了,我先走了。”郁誠晏已經難掩不耐地轉身邁開長腿。
“站住!”銀發紅眼的君王再度暴怒出聲,“你干什么去這么急?!話沒說完走什么,這就是你父親教你的規矩?”
郁誠晏驟然停住腳步,緩緩轉回身,淬冰的雙瞳迎視王座上的人。
“你指的是我哪個父親?”
“你!”君王被氣得直接拿起權杖!
“你們怎么又吵!”王后不得不再度出來緩和氣氛。
可惜效果全無。
王上沃德·奧爾蒂斯在二三十年前也是帝國數一數二的Alpha,是聯邦首屈一指的強者。
可惜英雄尚未遲暮,后起之秀已經登上歷史舞臺。
僅僅只是精神力的一層沖撞,沃德就敗下陣來,勉強撐著權杖才可以維持端坐座椅的姿勢。
“誠晏!”王后不得不拔高嗓音,叫他適可而止。
郁誠晏很無所謂地收回精神力。
昔日的強者Alpha在他面前好似與螞蟻無異。
于是連認真反擊都不必。
“帝國不會任用一個無法自控的元帥,民眾也不會支持像我這樣的人成為君王,所以不必麻煩了。也不必擔心我會對你們做什么。”郁誠晏嗓音依然清淡,像是在說不屬于他的人生。
最后,他略微側頭,白而削薄的唇拉出一個譏諷的笑意:“保持現狀不好么。”
話音未落,他徹底轉身。
沃德已經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位于王后寶座上的Omega倒仍能發揮這么多年的獨門技能,裝作剛才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帶著關心的意味、聲音如常地追問:“誠晏,你是要回府上休息么?”
軍帽壓在手上,另一只手筆直地垂在褲線旁,郁誠晏大踏步地向外走,沒有回答。
王后的聲音還在后面追著:“誠晏你什么時候回學校?你兩年沒回,你弟弟亞伯拉罕現在也在帝國大學……”
“砰”。
華麗的大門被人輕易地單手推開,又重重閉合。
待身形修長的銀發青年離去后,相對密閉的偏廳里,是君王再也抑制不住地一陣急咳聲。
王后在旁側小心伺候,急得團團轉,目露心疼的同時又不免低聲抱怨:“阿晏兩年沒回來,身骨更長,性子也更硬了……”
如果是兩年前,脾氣火爆的國王陛下勢必會被氣得動起雷霆怒火。
但現在,不知是不是這兩年身體每況愈下,止住咳的沃德卻沒有理會王后的抱怨,而是目光直直地望著方才削瘦青年離開的方向。
“阿晏,就是最完美的……他配。”
王后安撫陛下的手一頓。
他想說阿晏當然是最完美的,完美到無懈可擊,完美到帝國目前在位的四位高級將領,至少有三位都是站在他那邊的。
可這話不能說。
陛下心里介意又不肯承認,每次自己說完他們都會無休止地進行吵架,那毫無意義。
“誠晏當然是最完美的。只不過……”王后話鋒一轉,語帶擔憂道:“他的精神力,始終是個問題……”
“這算什么問題?也就當初塞繆爾覺得這是個問題!你們這些人,有時候就是喜歡無畏內耗!我早勸過塞繆爾,阿晏不過每年暴走一次而已,而且阿晏早就能夠自控……”
不咳了的君王說話也恢復了流暢,現在阿晏的狀態讓他覺得十分滿意,內心還是有些欣慰和欣喜的。
“說起來,阿晏這次提前發作,或許真有人為因素……不行,得叫人好好查查。”
“……”
低頭間,王后狠狠蹙眉。
但再抬頭時,他臉上笑容已恢復無懈可擊:“是啊,阿晏就是最完美的。要是亞伯拉罕有他兄長一分半分的出色,我也就徹底不用操心了。”.
盛瀾下樓的時候,果真一眼就看見郁長官說的人。
其中一位,正是昨天剛剛護送他回到首都星的長官之一。
今天對方倒是換了位搭檔,是名看上去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盛瀾走過去,這兩個人就齊齊向他敬了個軍禮。
昨天盛瀾已經知道,那位接近中年的中尉姓徐。
他立即驚喜地跟那位徐長官打過招呼,又在對方的介紹下認識了阮長官。
阮榕錫:“少……”
剛要開口叫人。阮榕錫又猛地想起少帥昨天叮囑的——
少帥說少帥夫人好像還不知道他身份,為了能親自向夫人說明此事,少帥命他們還是先不要叫青年少帥夫人。
于是脫口而出的話立即轉彎。
阮榕錫:“夫人。”
盛瀾:?
少夫人是在叫他?
黑白分明的水眸“biu”地一眨!
阮榕錫:!
啊啊啊!
——夫人的照片他是見過了的,但這卻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單從照片看已經是足夠俊秀惹眼的相貌,可動態版的夫人也……太可愛了吧!
清晨的陽光披散,今天的帝都似乎是個晴天。
溫暖的日光輕柔地灑在青年長而上翹的睫毛上,鍍了一層絨絨的金光,襯得青年水眸更亮。
“夫人,請上車。”阮榕錫不敢多看,反應過來后說。
徐巖已經拉開了車門。
盛瀾:“……”
所以為什么叫他夫人?
阮榕錫:“少……我是說郁長官已經吩咐過了,今天就由我和徐巖來負責接送、以及暗中保護您。”
盛瀾忽然恍然大悟。這些人……是因為郁長官,才叫自己夫人……??
俊秀瑩白的小臉忽然有點發熱。
不是因為被叫夫人了。
而是因為郁長官……
這些人認為自己是郁長官的夫人,那、那不就是說,他們的關系,已經被郁長官,在他人面前承認了???
像勤勞的小蜜蜂在心尖尖上輕點,留下蜜一樣的痕跡般,盛瀾面頰緋紅,心里止不住地泛起甜。
他就這樣迷迷糊糊地上了車。
到路上才反應過來……就算郁長官跟身邊人說了與自己的關系,這些人為什么要叫自己夫人呀?
他原來的世界里,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女性才會被叫夫人,再不濟就是地位較高的人,或許可能會出現被不熟悉的、伴侶那邊的人叫夫人的情況。
比如盛瀾的嫂子。在出席企業年會的時候就成了“夫人”,但平時,就連盛瀾都只叫對方溧哥,這樣顯得親切。
而這個世界對于稱呼的規定似乎更嚴苛,比如昨天任家的生日宴上,盛瀾記得,只有零星幾位貴人才被叫做了夫人。
他心中狐疑,但這個問題他也不好隨隨便便再問起……糟糕,好像社恐又犯了。
明明昨天已經基本好了的,他還跟井年總談笑風生來著,連加好友都沒一點覺得為難。
是今天車上的這兩位都是長官么?……似乎不是出于這個原因。
盛瀾覺得自己并不畏懼他們,也沒緊張,反而面對辛苦送他回首都星的人,他還覺得挺親切。
但一想到要主動搭話就……
“少……夫人,這是少……郁長官給您準備的早餐。”
前排的阮榕錫說著,遞過一個跟昨天兩萬八千星幣包裝差不多精美的袋子,聲音端正又恭敬:“您是路上吃,還是到學校以后再吃?”
“到學校吃吧,謝謝。”盛瀾禮貌接過袋子。
郁長官跟他提了早餐的事,因此盛瀾倒并不覺得驚訝,十分自然地接納了。
并且阮長官的這一出聲,讓盛瀾終于有了主動攀談的勇氣,他問:“阮長官,你為什么叫我少夫人?”
阮榕錫:咳!
“不是少夫人,是夫人。”阮長官一本正經地糾正。
畢竟少帥吩咐了,現在不能叫少()夫人。
他身為少帥身邊的第一紅人,可不能不服從命令、或說漏嘴!
“那為什么叫夫人?”盛瀾雖不懂這二者之間有什么巨大的區別,但還是順著對方問。
“這個,是郁長官吩咐的。”阮榕錫斟酌著回答。
盛瀾:“哦!”
郁長官吩咐的啊……
他登時就樂了。
后視鏡里,黑發青年笑得如花朵綻放般,比蜜甜。
“那個……阮長官,郁長官也是你的長官么?”樂了一陣,盛瀾睜著黑白分明的眼,再度發出疑惑。
……看肩章,阮長官的怎么好像是……中校啊?!
而郁長官的肩章盛瀾是知道的,空空如也。
雖然猜到了郁長官身份不一般——回到首都星一天之內的見聞已經讓他明白,郁長官的戰斗力不是最強也是超級強的,這樣的強者又是軍方的人,怎么可能是無名小卒。
而且先前負責護送自己的徐長官,甚至一路上都只隱晦地稱郁長官為上峰。
那時盛瀾便覺得郁長官的身份一定很不一樣。
但如今這情況,還是比他想象中的,要不一樣太多了……
“咳咳!”阮副官再度一記深咳。
他有時候就特想埋怨少帥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既然都是要結婚的關系了,為什么不先跟青年亮明身份然后再談婚論嫁!
就這么著急結婚嗎!!!
現在少帥又要親自跟青年說、不讓自己說,這讓自己怎么跟少夫人……啊不對是少帥夫人解釋!
阮榕錫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下。
一旁的徐長官專心操控“正在自動駕駛”的車輛,雙目直勾勾盯著前方,認真履行職責不愿插話。
主要是他信任自己的長官,能夠完美執行少帥的命令。
阮榕錫:……
“那個,理論上說,我與郁長官應該是同級。”阮副官經過深思熟慮后,委婉道。
少帥一直不要軍銜,但他現在的確是中校了,熱乎的,昨晚陛下親自下令給抬的級……
雖然在外太空參與救援忙了一整夜的少帥可能還不知道這事兒。
但自己這么說也毛病。
“郁長官也是中校?”
“嗯嗯,是的。”
“可是他的肩章……”
“哦這個呀,昨晚才升職。”阮榕錫:“陛下為了獎勵功勛。”
“……哦哦哦。”盛瀾點頭。雖然還是好怪,但也算是對上了……個鬼啊。
更怪了好嗎!所以阮長官一個中校為什么要親自送自己上學啊?
還有同級為什么自己還要被叫夫人?
阮榕錫也意識到了這些問題。
“那個,少……小郁年輕有為,我們都很敬重他。”
“別看我倆同級,但在銀翼軍里其實都是……小郁他說了算,主要是我們軍隊都是能者為尊,我們都非常信任他的能力!”
一開始還因為叫了少帥“小郁”而膽兒發抖,但見后排俊秀青年一臉認真在聽、甚至鼓勵他說下去的模樣,阮榕錫仿佛又找到了自己的賽道,聲音逐漸流暢:
“如今小郁出任務了,您作為小郁的伴侶,我們當然有義務保護您,叫您夫人也無可厚非!”
盛瀾:!
聽得一陣埋頭。
阮長官……在說什么啊……
他說自己是小郁的伴侶……
胸腔里的小心臟又是一陣不受控的慌亂。
看上去阮長官應該的確比郁長官大了幾歲,又是軍隊里的同級、那也算是前輩。
所以郁長官告訴軍隊里的前輩,自己是他伴侶……!!!
盛瀾發覺自己不得不攥緊褲子,才能抑制住想要打滾和尖叫的沖動!
帝國大學到了。
盛瀾拎著早餐袋子,還暈乎乎地下了車。
在校園里阮榕錫他們不方便直接現身,而且少帥只讓秘密保護少帥夫人,顯然是不想限制影響了夫人的行動,于是阮榕錫在雙方互相加了通訊號后,跟少帥夫人道別。
盛瀾站在大開的車門前,鄭重地對兩位長官表示了感謝后,才向校園行進。
跟原主有關的事,在解鎖地圖時系統就能獲得相關信息。
盛瀾很輕易便找到了原主平時上課的教學樓。
但他沒有急著上課,盛瀾先找了個風景絕佳的地方認真吃完了早飯,之后去找了李老師。
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學校第一節課正好結束。
伴隨著下課鈴聲和步出教學樓的同學,盛瀾漫步在綠意萌動的校園間,感覺首都星的空氣好新鮮,這兒的環境也很不錯,就連校園內的建筑風格,竟然也與21世紀的大學很相近。
盛瀾喜歡這里。
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生活在學校發給父母的宿舍里,就在大學校園內。
盛瀾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校園里的一草一木對他來說跟外面的就是不一樣,這里有書卷氣和朝氣。
當然有時候太有朝氣的地方也不好。
正當盛瀾暢想未來的時候,幾個青年攔住了他的去路。
“盛瀾,你竟然還好意思來學校??”
這幾個男生除了其中一個身材微胖、個子較高外,其余都瘦瘦小小,看盛瀾時都需要仰頭。
經系統提示,這幾位都是他的Omega同學——原主就讀的社交禮儀學院,因為生源和專業的特殊性,造就了這里80%的學生都是Omega。
剩余19.9%則是家境很不錯、家里樂意一直供養下去的Beta。
盛瀾算是本學院幾年來唯一一個Alpha。
盡管精神力崛起的時代,讓ABO之間的能力界限變得越來越模糊。
但受傳統觀念影響,學習社交禮儀的Alpha注定是要被人嘲笑的。
任家當初送原主來的理由是,認回他的時機不巧,現在只有這專業還能塞人,原主若是想上大學就只能來這個專業,他要是有能耐,之后可以通過努力實現轉專業。
原主信了這個理由。
其實任家說得也不錯,客觀來講,他們至少送原主讀大學了。
但問題是,原主在這里很不快樂。
不快樂的原因,與眼前這幾個Omega有很大關系。
這幾名Omega都是任喬楠的朋友。
他們昨天也在任喬楠的生日會上,雖然在第二場任喬楠暈倒事件之前就離開了,誰也沒見到任喬楠被氣暈的景象,但貴族子弟之間,私底下聯系很深。
他們都知道任喬楠住院了,現在還在醫院里暈迷不醒。
而盛瀾卻跑路了。
所以如今再看見全須全尾、坦坦蕩蕩出現在這里的盛瀾,幾個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你怎么敢!”
“你怎么好意思?”
“就是,都不說去醫院看看楠楠,怎么,這么早來學習,打算轉專業啊?就憑你……”
盛瀾冷眼瞥過去,只淡淡地說了句:“你們跟他關系這么好,去看過他了么?”
直接打斷了對面的喋喋不休。
這幾個Omega當然沒去看任喬楠。
任家出了這樣的丑事,后續會怎么樣還不知道,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公然與任家再扯上聯系?
再說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誰不會玩聊齋,誰都知道任喬楠暈倒不過是權宜之計。
聽說人現在都沒醒,這也正常,擱他們自己也不愿意醒。
他們在這里圍堵盛瀾,單純只是想隨便找個借口對他發難。
一個弱得要命的Alpha,竟然敢來污染他們社交禮儀學院,也不嫌臊得慌!
“你竟然敢這么跟我說話!”
那幾個Omega是都沒有盛瀾高,但其中不乏有兩個精神力是B級的,甚至有一個人已經接近A級。
這人當即釋放了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力壓制只分強弱,強者凌虐弱者,不分ABO,盛瀾一個精神力F級的廢物……
“咦,這次怎么不見效果?”那名Omega釋放了半晌的精神力,眼見盛瀾一點反應都沒有,直接懵了。
盛瀾其實也挺懵。
發生了啥?
他問系統。
系統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宿主需要動用積分查詢么?】
盛瀾在頭腦里說:那肯定不需要。
空氣中溢散出一股奶味兒。不是烤小蛋糕時芳香撲鼻的奶香氣,現在的這股奶味聞上去有點像酸奶或者壞奶酪。
食用起來或許還可以,但嗅起來絕對不好聞。
不用說,就是對面那位Omega的信息素。
盛瀾不用積分查詢,也猜到對方對自己使用了精神力攻擊。
盡管Omega在使用精神力攻擊時,不能像Alpha那樣肆意依靠釋放信息素來達成效果。
甚至帝國社交禮儀傳授的傳統教育里,每一名Omega都應該矜持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絕不可以私自釋放,尤其是在Alpha面前。
但想要進行精神力攻擊,就勢必會有一些信息素溢散出來。
也就是說,對方在對自己使用精神力攻擊。
不過不知是什么原因,沒有奏效。
盛瀾想起上次任喬邦也試圖用精神力攻擊自己,那股老舊空調味的信息素讓他記憶猶新。
但上次任喬邦也沒成功。
這是為什么?
按照對面Omega的反應,對方之前應該是經常使用這招對付原主的……
“我好像可以對精神力攻擊免疫,這是為什么?”盛瀾問系統。
【按理來說宿主的情況不會與原主不同。BUG查詢中……】
盛瀾:……
這個不查其實也行。
系統:【對了,這位姬少爺是帶頭霸凌“盛瀾”的人哦,打臉他可以收獲1%的打臉度。】
盛瀾略微揚眉。
這就是系統復活的好處,還能提前透露該打誰,指向性更強一點。
雖然打臉一下只有1%的進度……但少了這1%,也達不成100%。
盛瀾表示收到。
“只要打臉他就好了吧。”
盛瀾在腦中與系統對話的時候,已經上前一步,直接來到那名還在不斷對他釋放精神力的Omega面前。
一直沖他瞪著眼睛、像看死敵一樣的Omega,因為雙目格外突出,表情看上去也就特別猙獰。
盛瀾只掃了對方一眼,就直接抬手。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了那名Omega的臉上!
……
臉上的刺痛來得太突然,姬向榮還保持死死瞪著盛瀾的眼神和姿勢,一時間都沒回過神來。
這種遲鈍的反應讓他更顯狼狽,旁邊的Omega們則齊齊捂嘴驚呼出聲,誰也沒想到盛瀾竟然突然打人了。
這些精神力可能突出、但身體素質普遍還都很嬌弱的Omega們,不約而同地向后大退了一步。
他們可不想挨打,不想臉上留下紅紅的巴掌印……天吶,姬向榮的半張臉已經迅速腫成豬頭!
“你、你竟然敢打我?!”
耳朵的蜂鳴、面頰難以忍受的刺痛和火辣讓姬向榮失控地大喊出聲:“你怎么敢,Alpha不可以打Omega!!”
盛瀾則一如既往地站在原處,淡聲說:“哦,你剛剛一直對我釋放信息素,我還以為你發情期到了。”
一邊說,一邊搓了搓自己也有些發紅的手,盛瀾表示自己也很不容易:“這不想著趕緊打醒你,免得你家里人知道了,責怪你不矜持。”
姬向榮:……
第26章 大皇子的驚詫
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重牛乳的氣味。
那的確是姬向榮信息素的味道。
雖然他釋放這點信息素是為了釋放精神力, 懲罰盛瀾。
若是從前,一旦盛瀾因他的精神力感覺到不適,那么任誰看都能看出自己是在懲罰對方。
但……
現在盛瀾全然不受自己的影響了。
那么一味釋放信息素的他,就不是在懲罰, 而是在勾引……
所以為什么盛瀾對他的精神力沒反應了?!!
……是他的精神力變強了?
姬向榮第一次正式地抬頭看向這個比自己高了足足一頭的青年, 表情變得古怪……奇怪, 為什么今天,他還覺得這個盛瀾似乎變帥了?……
不對。
“你這個弱A!我發情期到了也不會輪到你, 你死了這條心!”立即將自己心里的奇怪心思打碎, 姬向榮超大聲地咆哮。
盛瀾:……??
盛瀾覺得自己被侮辱了,倒不是弱不弱能不能輪到自己的問題,而是單純被相提并論他都覺得好怪。
他長睫下耷著, 沒有出聲。
盡管沉默, 也難掩嫌棄之意。
姬向榮:?
什么意思?
“你還真敢……”
盛瀾已經打斷他:“你沒有邏輯思維能力?還是過于自戀讓你對自己和世界產生了什么認知偏差?
“我要是如你所說的那般對你有意思且齷齪, 何必給你一巴掌把你打清醒了?還是你發情期失了智, 還需要我再打你一巴掌?”
他口齒伶俐,但語氣從始至終都很平靜。不像姬向榮那樣不管不顧地咆哮,也沒有太多的詆毀情緒。
那感覺, 他就是單純地在道出一個事實, 在說姬向榮邏輯思維混亂、自戀, 以及自己完全不介意再打他一巴掌治治他這毛病。
姬向榮直接被他氣得火冒三丈。
不對,不對呀,之前的盛瀾不是這樣的。
這個弱A之前哪兒敢跟自己頂嘴?
上一次他還被自己的精神力逼得,哭著承認他給自己提鞋都不配, 說他樂意做自己的狗……
“你, 不用你囂張,我打電話讓任家大哥來料理你!”姬向榮立即抬起智腦。
這是他懲治盛瀾的殺手锏。
有時候盛瀾也并不全受制于他們幾個的精神力, 也會想著反抗。
但盛瀾太希望任家人可以看好他了,而姬向榮有任喬邦的通訊號,任喬邦雖然比他大了幾歲,但因為有小時候一起玩的情分,姬向榮一向自詡是任喬邦的竹馬。
身為竹馬,他有隨時向任喬邦告狀的權利。
如今他被盛瀾氣懵了,下意識就要按以前的形式、拿起智腦嚇唬對方,說自己要向他大哥告狀。
雖然,當拿起智腦的那一刻姬向榮就想起來了——昨晚上盛瀾逃家了,按照任喬邦的說法,他以前的質樸、老實、可憐兮兮都是裝的……
果然,聽見這個名字,盛瀾清冷的嗓音再度響起。
“任喬邦?……看來你很喜歡他。”
他黑白分明的眼故意壓低,里面閃過一片了然的亮光。
“……什么呀!”姬向榮驟然逃避了這樣的視線,心虛地看向一旁。
“昨天劈叉的視頻。”
盛瀾眨了眨眼,沒事閑聊一般:“那視頻想必你們都刷到了?是不是都很佩服我大哥的韌勁?”
他此話一出,那幾個因為怕被打、而躲在姬向榮身后的Omega立即笑出了聲。
劈叉哥嘛。誰沒看過那視頻!
盛瀾視線下落,落到脊背僵直恨不得挖坑鉆進地里的姬向榮身上,緩緩說:“這個時候你還能‘時時刻刻’想起那個Alpha,一點都不介意跟他混為一談,說明你對我大哥是真愛。”
姬向榮:!
不,不是,他也覺得那個視頻好丟人!!
他只是腦子一抽,想到盛瀾很怕任喬邦,想以此來……
躲在他身后的Omega們笑得更大聲,完全是被盛瀾的話、結合任喬邦劈叉的畫面給逗的,根本控制不住。
姬向榮恨得……直接對他們用精神力攻擊!
——從前任喬邦好的時候、大家一起欺負盛瀾的時候,你們怎么不笑?
是天生不愛笑嗎?
那幾個Omega立即捂住自己的頭部。
無論如何,姬向榮還是他們幾個之中精神值最高的。
“盛瀾。”
那幾個Omega一團糟的時候,一道略顯粗糲沙啞的聲音驟然插了進來,像變聲期聲帶沒有發育完全一般。
盛瀾回頭。
就見兩男一女三人向這個方向走來,前一后二,為首的是個男性體征的人,有著一頭亮金色的頭發和一雙藍色淺眸。
“大皇子殿下!”
未等盛瀾說什么,姬向榮已經收了精神力,并連忙和他身后面的Omega們向那位金發藍眼的男人行禮。
盛瀾站在原地,并沒有明顯的行禮動作。
“果真是你。”
亞伯拉罕忽視了那幾個Omega、直接來到盛瀾面前。
看見身姿削長挺直的黑發青年,他還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竟然不對我行禮。”
“帝國不是封建社會,并沒有一定要向高位者行禮的規定。”盛瀾低斂著眉眼,理所應當地說:
“當然如果大皇子需要我行禮,你可以現在就命令我。”
“牙尖嘴利。”
亞伯拉罕評價了一句。
他當然不會當眾命令任何人給他行禮,近些年民眾對皇室頗有不滿,身為大皇子的他走的一直是平易近人的親民路線,他怎么可能公然命令人給他行禮。
但亞伯拉罕也沒有發火,他又壓低聲音湊近盛瀾,近距離打量著說:“他們都說你這次回來變了,我看的確,脾氣變大了。”
盛瀾低眉斂目,無動于衷。
“大皇子殿下,他!這個Alpha打我,你看我的臉!……”一旁的姬向榮連忙向大皇子告狀。
他是重臣之子,又與大皇子年齡相仿,雖因是Omega而不能跟大皇子玩在一處,但在亞伯拉罕這兒好歹有個臉熟。
亞伯拉罕這才注意到了他,看見他腫成豬頭的臉后當即被驚得后退了一步,“你!你誰?!”
亞伯拉罕有厭丑癥。
他只喜歡漂亮的美人。比如今天跟在他身邊的女性Omega美人,比如任喬楠。再比如……
現在站在旁邊的,那黑發黑眸的青年。
所以他此刻眼中流露出的對姬向榮的厭惡和嫌棄沒有半點作偽,且根本掩飾不了半分。
姬向榮的自尊心嚴重受到了打擊,當場哭著離去。
那幾個跟他一起的O與大皇子不熟,領頭的姬少爺都跑了,他們當然也盡快跟著離開。
丑男離去后,亞伯拉罕的神態才恢復了一些,他重新來到盛瀾面前,恢復風度翩翩,開口就是:“姬家的那個Omega又為難你了是吧?別怕,我把他趕走了。”
盡管保持了風度,但語氣難掩上位者對下邊人說話時、高高在上的意味。
他說著,就要上前來牽盛瀾的手。
盛瀾:?……
趕緊后退了幾大步。
原主被幾位渣男玩弄于鼓掌之間,但沒有跟任何人確定過關系,這點盛瀾是非常肯定的。
所以大皇子一上來就摸手是什么意思?!
后退之后,他目透驚恐,也根本不控制地流露出很多很多的嫌惡。
亞伯拉罕那哪兒是為了自己才趕走姬少爺?分明是他自己心理素質低又沒禮貌,臉腫就能把他嚇成那樣!
可笑姬向榮在自己面前挺能耀武揚威,一旦對上有點身份的大皇子,竟然直接自毀自傷、自己先跑路了。
這大皇子挺會搶功啊。
估計原主就是這樣被他給pua的。
畢竟對于平民來說,像大皇子這樣身份的人,還樂意跟人邀功就已經是很瞧得起那人了。
可惜盛瀾生在民主社會,他只看人行跡,不論對方身份高低。
他不吃這套。
于是盛瀾微笑:“殿下恐怕不是因為我才趕走的姬向榮吧?您還真會做順水人情。”
“……盛瀾?!”
亞伯拉罕驟然很激動,他語氣像第一次見這個人。或者說,像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說他。
盛瀾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像純黑墨汁滴入潔白信箋,干凈又透徹。
被這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一切的小心計和小心思都會無處遁形。
但被揭穿的人往往不會覺得自己錯了,反而會更加憤怒。
當著一名陪讀和一位正與他有些曖昧的Omega小姐的面兒,亞伯拉罕便直接被激怒了。
“你裝什么呢?昨天回家后挺威風的是不是?可是盛瀾,你跟我面前裝什么呢?”亞伯拉罕目光狠毒,倒不忘繼續讓自己保持風度,因而并沒有動手。
盛瀾并不擔憂激怒這位大皇子,從系統提供的信息里知道,大皇子是位爸寶男,他生活在國王和王后重壓監護下。
旁人看他的確挺光鮮,畢竟他是王后唯一的親生兒子,繼承了王后的好相貌,又是大皇子,生來尊貴。
可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今年已經二十歲了的大皇子,還是必須要聽他父親的話、甚至連參加任喬楠的宴會,都申請不出半天假期的處境。
這樣的人,才是最不敢對自己做什么的。
于是盛瀾打算把話一次說清楚:“承蒙抬舉,大皇子愿意與我做普通朋友。不過我思來想去,感覺還是配不上您,所以以后,大皇子殿下,為了您的名聲和我的聲譽,咱們就當做從沒認識過吧。”
“……什么意思?”
盛瀾說得太正經了,而且圍繞在亞伯拉罕身邊的人,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地想往他面前鉆,還從來沒有人提出過要當做跟他沒認識過。
被激怒的大皇子直接笑出了聲:“你現在學會跟我玩欲擒故縱了?還有,我什么時候說過要跟你做普通朋友了?”
“對,是我不配成為您的朋友。咱倆從來都沒有過任何交集。”盛瀾從善如流,尖細的下頜隨著點頭的動作一晃一晃,強調:“以后也不會有。”
說完,他猛猛又向后退了一大步!
“你!……”
亞伯拉罕徹底反應不過來,因為盛瀾的眼里沒有任何欲擒故縱,他向后退一步,甚至不是因為畏懼,而是……一種自上而下的、清醒赤.裸的嫌棄。
……
一個人的眼神其實不能作偽。
亞伯拉罕記得,上次見面時,這人還因為自己只是對他說了一句勉強看上了對方,而開始覺得慶幸欣喜。
一旦自己表現出一點不樂意,他就會覺得配不上自己。
那時的盛瀾,眼神和表情都是又受寵若驚、又患得患失。
亞伯蘭罕表面說自己不喜歡他敏感懦弱的樣子,但其實非常享受那時候青年看自己的目光。
就像是,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可現在的盛瀾正平視著他。
眼神無悲無喜,沒有一點自卑和卑微。
……他的眼神,竟然還充滿了嫌棄!?
“你現在倒是硬氣起來了,昨天利用我的時候怎么說?”亞伯拉罕直接氣炸了,“盛瀾,本殿下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我利用你什么了?”盛瀾也冷笑一聲。
亞伯拉罕語氣再度恢復傲慢和高高在上:“昨天不是你跟任喬邦說你背后靠著皇室?我允許你告訴別人,你背后的人是我了么?!”
盛瀾:……???
“什么是你?!”
盛瀾表示懵了,他什么時候有說過自己背后的人是大皇子?
亞伯拉罕語氣帶著不留余地的諷刺:“我是說過會考慮跟你玩玩,但是盛瀾,你直接用我的名義來震懾你大哥,未免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吧?”
“那個,你是不是搞錯了億點點關鍵?”
盛瀾等他說完,也終于理解了這位的腦回路——合著他是知道了自己昨天跟任喬邦說的、自己背后有人撐腰的話,然后自動代入了他自己。
盛瀾臉上的震驚已經遮掩不住了——怎么會有這么自戀的人?!
盛瀾趕緊大聲澄清:“咱倆是什么關系?我搬出你干嘛?昨天我根本就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你這個人!”
“你!”亞伯拉罕也徹底震驚了,但他仍不覺得盛瀾口中那個“說不定會驚擾到皇室”的靠山不是自己。
除了自己,還能有誰?
自己已經是他能接觸到的天花板了。
能認識自己、還被自己認識,已經是他三生有幸。
亞伯拉罕直接氣笑道:“你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要不是看在軍事學院任喬楠的份兒上,看在紀桂澤和魏致那兩個傻缺都要玩你的份兒上,我出于好奇、才勉強搭理你一下,誰還能理你?”
一想到紀桂澤和魏致那兩個總是圍著任喬楠和盛瀾、趕都趕不走蒼蠅般的存在,亞伯拉罕也心頭火起。
他依然讓自己保持風度,但他不介意讓盛瀾認清事實:“就你?一個弱A,外頭漂亮的Omega有的是,像我們這種高級Alpha,碰你一下才會覺得惡心!”
盛瀾倒是沒有被激怒。
盡管被人指著鼻子罵弱A,但他其實并沒有什么代入感,于是他只是平靜地說:“那不然大皇子你現在就給任家打電話,告訴他們你不是我的靠山,咱倆沒關系呢?”
他真誠提議。
他的理智和平靜,叫亞伯拉罕的怒氣就像是打到了棉花上。
“你……你真不怕任家抓你!?倒時候我可……”
“正如您所說。”盛瀾直直打斷他,不想再聽他變聲期發育失敗的聲音,“咱倆沒關系,所以請您也盡快跟任家澄清一下,我也是才知道這個事,如果他們真的誤會我是背靠上了你,那才糟糕了呢!”
亞伯拉罕:……
大皇子的陪讀和曖昧女友:……???
亞伯拉罕有那么遭人嫌棄么……那再怎么說也是大皇子……
陪讀想,雖然在陛下和王后跟前,殿下經常沒什么尊嚴,被訓得狗都不如。
但,那畢竟是大皇子!
“你不靠我,你靠的是誰?”亞伯拉罕冷笑著問出這個問題。
這也是陪讀和旁邊那位漂亮的女性Omega好奇的事情。
任家的瓜,他們都跟著吃了。事實上兩個人都還很吃驚,昨天看任伯爵的架勢,至少也要關青年個禁閉吧,他今天是怎么大搖大擺出現在校園里的?
就算他能從任家逃出來,誰給他的勇氣?真不怕被抓回去?
內心同樣疑惑的亞伯拉罕,只好暫時假設盛瀾真的沒有假借自己的名義,追問:“你還有什么靠山?……任喬邦說,你男朋友是軍方的人?……是紀桂澤還是魏致?你別是失了智,他們兩個誰敢得罪任家?”
盛瀾聽得直嘆氣,可不想再讓對方說下去了,他驀地抬頭,黑黢黢的眸子目光堅毅:“我的靠山,當然是我自己。”
不再收斂眉眼,盛瀾微微抬眸間,黑白分明的眼瞳鋒芒畢露:“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出現在學校?因為我剛剛去報名了,我會轉去軍事學院。”
“軍事學院的學生受軍方保護,任何個體、團體或組織都不可以限制軍人的自由、辱沒軍人的尊嚴。任家不可以,大皇子你也不可以。”
盛瀾的這番話說得認真又鏗鏘有力,像模像樣的,倒足足將對方連同后面那兩位都震住了半晌。
半晌過后,亞伯拉罕爆笑出聲。
“哈哈就你?軍事學院能錄用你?先練習個一百年吧……不,還是回爐重造更快一點哈哈哈!”
大皇子的隨從也跟著笑出聲。
盛瀾卻不卑不亢:“我報的是機甲系,機甲設計專業。”
“……”
機甲設計……靠的是腦力。不靠體力也不靠精神力。
亞伯拉罕的笑聲戛然而止。
差點就信了。
須臾過后,他才堪堪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氣質淡定沉穩的青年給騙了。
他眼神故意上上下下掃視起盛瀾,依然充滿輕視:“就你?”
“偏遠星球連初中都沒讀完的小學雞,讀機甲設計?……你就算現在開始學,且腦子還不錯,也還是得學十年,在這十年間,你不是正式的軍事學院學生,無論是我還是任家,想整你都夠你死千八百遍的。”
盛瀾認真聽完他的話,重墨涂抹的眼瞳不閃不躲,神色無動于衷,甚至微微勾唇:“大皇子這樣說話好么?我身上開著錄音呢。”
“你!”亞伯拉罕直接色變!
他猛然暴起,作勢就要去搶盛瀾身上的設備。
“騙你的。”
連連后退幾步再度與對方拉開距離,盛瀾身骨挺拔如松,倒是不慌不忙地又笑了出來。
紅艷艷的唇瓣都盈滿被對方逗笑的笑意:“私自錄音并傳播犯法,我還要讀軍事學院呢,怎么會讓自己有污點?”
亞伯拉罕:“……”
亞伯拉罕松了口氣。
盛瀾:“不過也不排除我正在跟我朋友視頻,而他在開著直播,于是就像昨天在任家一樣,有人不小心將大皇子您的不得體暴露出去了呢……”
“你!”亞伯拉罕直接一個大喘氣!!
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就這點不好,各種設備層出不窮,星網也發達,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被人給錄了傳得滿星際皆知。
亞伯拉罕的面色直接一陣青一陣紫,完全是被盛瀾給氣的。
“這也是騙你的。”盛瀾在對方快被氣到失控時,又笑吟吟地說。
大皇子:“…………”
盛瀾:“不過我剛才簽了軍令狀,所以理論上說,我現在也是軍事學院的學生了。”
軍令狀,兩百年前帝國某高級指揮官專門在校園里設立的晉升機制。目的是鼓勵廣大學子和高知民眾踴躍投軍、參與當時抵抗蟲族的戰事之中。
與軍方立下軍令狀,便可以申請津貼、受軍方保護,位置等同軍中二等兵。
同時簽下軍令狀者擁有免費學習的機會,條件是必須通過一段時間后的考試。
考試合格,則直接晉升為下士,成為軍事學院正式學生。
考試不合格倒也不會要了性命,下場是或參軍三至五年,或繳納高額罰金。
盛瀾當然是選擇繳納高額罰金。畢竟男朋友昨天剛給他足夠的錢。
盡管他對成功考入有信心,但在得知高額罰金也不過才只有區區一百萬星幣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
他揚聲說:“殿下就算對我有意見,也不能私下懲處我。”
說著,盛瀾拿出一張紙,上面是一枚鮮紅的軍方印章。
現在難得有紙質的東西,足以說明這一張紙的分量。
星際時代,軍方就是有這個特權。
而這東西,亞伯拉罕是認得的。
他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旁邊跟隨他的那位女性Omega卻忍不住感慨:“哦我的天,這個Alpha也太帥了吧!”
這名女性Omega也是帝國大學的,還是某院的校花。
她同樣認識那張紙,并且還知道,現在比起兩百年前已經算和平年代,普通民眾能吃飽飯、軍方也不需要強行征兵去戰場,于是這種軍令狀好久都沒人立過了。
因為能申請到的津貼也只有一點點,且只要正常考學就可以,完全不必要玩這么狠的。
軍令狀也不是誰都能簽的,至少需要通過教官的基本測試。
假使盛瀾報的真是機甲設計系,那他就必定是有一些理論專業在身的,不可能如大皇子所說,在偏遠星球連初中都沒讀完。
提到這一點,這名女性Omega忽然發現,原來言談舉止端莊得體的大皇子,其實是個很粗魯的人——偏遠星球學歷低的人,就沒價值了么?
她又將目光轉回盛瀾身上,結合少年的背景,她已經想到對方簽這種軍令狀是為了擺脫任家了。
——不管是孤注一擲,還是破釜沉舟般地勇往無前,都無疑很符合軍方凌厲硬朗的風格。也更加令人佩服。
眼前這位Alpha真是讓她刮目相看。
亞伯拉罕仍舊愣愣的,他目光呆滯地望向盛瀾,半晌后才喃喃開口:“……你當真,不是拿我嚇唬你哥?”
盛瀾:……
不是,大皇子殿下,這時候了您糾結的竟然還是這個?
“是的。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之所以立軍令狀,是盛瀾不想真的拉郁長官下來趟自己的渾水。盡管對方是同意的,但他不想。
但盛瀾也不打算否定他們之間的關系,于是大方承認自己脫單了。
“對了。”
聯想到眼前這位大皇子有癔癥自戀癥,盛瀾又猛猛補充:“我男朋友不是你,且永遠不會是你。”
“那他是誰!”
亞伯拉罕根本不在乎這個軍令狀,他雖不會觸及軍方威嚴對盛瀾做什么,但他根本不懂盛瀾以此報名的孤注一擲。
他不懂一個十八歲沒背景的少年,在得罪了貴族后會有多難生存。他也不在乎。因為這種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只知道他的尊嚴不允許盛瀾在自己曾開口對他有意的前提下,還選擇了另外一個人!
于是大皇子依然冷冷一笑:“我怎么就這么不信,你能找到什么像樣的男朋友?”
“盛瀾。……亞伯拉罕?”
冰冷充滿質感的嗓音乍然響起。
與此同時,周圍似乎流動著一股清冷的氣息。
一個高大的身影驟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沒有人確切地看見他是如何出現的。但總歸,當男人身影站定的時候,他出挑高大的身影便叫人無法忽視。
亞伯拉罕直接愣住。
“哥……郁……哥?”
兩年沒見,亞伯拉罕驚訝于這個幾乎是自己童年噩夢、也是現在噩夢的人,外表竟然一點沒變!
“郁哥,好、好久不見啊。”亞伯拉罕舔了舔嘴唇,非常不自在地跟那個霜雪一般的男人打招呼。
陪讀和Omega也看清楚了來人。
甚至,因為看見了大皇子所以早就留意到這邊、遠遠地注意著這邊動靜的人,也被這驟然出現的高大身影給嚇了一跳。
“是他……那個‘他’回來了……”
“他竟然來學校了?啊啊啊有生之年,我看見了郁誠晏!”
周圍爆發出一片小小的議論聲,郁誠晏卻邁開長腿,目不斜視地來到黑發黑眸的青年面前。
盛瀾仰眸,恰好對方低頭,于是他適時撞入寶石一樣剔透的紅眸。
未等反應,在下一刻他便被人攬在懷里,勾住了腰。
如同驟然撞入一片風雪。
盛瀾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郁誠晏抬手,動作十分自然地將青年略長的發歸于耳際。
盛瀾特別乖地任他弄,末了就微微抿起唇角,沖他眨了眨眼睛,模樣特別俏。
郁誠晏驟然笑了。
拇指在男生小巧精致的下頜上輕輕拂過,留下一抹干燥的熱意。
之后他才有空注意旁邊情況似的,回答了亞伯拉罕的問題:“來找我男朋友。”
目睹眼前一幕,原本就驚得說不出話的亞伯拉罕:……???!!!
大皇子用他那雙藍色的淺眸看了看郁誠晏,又看了看被高大男人護在懷里的盛瀾,最后無聲地長大了嘴巴。
“沒什么事,我們就先走了。”郁誠晏不是很有耐心地說。
也不打算跟這位大皇子敘舊。
只是將黑發青年緊緊攬在懷里、勾動著轉身時,他黯紅色的眼眸又看了呆立著的大皇子一眼,聲音冷厲地乍然道:“對了,我剛見了你父親。”
亞伯拉罕:?
“你爸叫你好好學習,別貪玩,中午回家吃飯。”
第27章 郁長官,干嘛呀?
醫院。
昏迷期間的任喬楠注意到外面很亂。
他知道任喬邦來了又走, 知道父母將他安置進醫院后不久就回去了,因為,他聽說,是盛瀾又失蹤了。
……盛瀾又跑了。
那說明自己沒有說謊, 他那會兒真的沒在房間里。
聽說這個消息時, 任喬楠眼睫顫抖, 隱隱有要醒來的跡象。
卻聽見他父親在旁邊又說:“無論如何,這次楠楠是有些草率了, 現在造成的結果始終對我們家不利。”
任喬楠:“……”
繼續閉緊眼。
任父還在責怪任母:“你也是, 楠楠還小不懂事,你怎么也不叫管家確定好!還有你,喬邦, 你是做大的的, 又是頂級Alpha, 一個弱A都控制不住?還跟著小楠一起胡鬧!”
……
直到父母和任喬邦都離開, 任喬楠才重新睜開眼。
之后他一個人在病床上坐到天亮,直等到醫院住院部探病開放的時間到了,魏致從窗戶翻進來。
“楠楠……”
任喬楠聽見他的聲音, 直接別過臉。
紀桂澤推門進來, 看見剛剛落地的魏致, 嘴角登時揚起一個嘲諷的笑:“開放探病的時間都到了,你還從窗口翻上來做什么,不會走樓梯?耍什么帥呢?”
魏致呲了呲自己的犬牙,反唇相譏:“不愧是乖寶寶紀少爺, 一向特別遵守規則。我翻窗怎么了?只要比你先見到楠楠, 就夠了。”
“你!”
兩個人又要吵起來,任喬楠煩躁地叫了聲:“住口, 都住口!”
“你們是來看我的,還是來氣我的?!”在他們兩個面前,任喬楠終于可以崩潰地大叫。
等到情緒終于平靜了一些后。
任喬楠抱膝坐在床上,面色灰白地問:“盛瀾,盛瀾找到了么?”
“還沒有。”紀桂澤說。
他一大早從家里出來,特意拐去隔壁任家看了眼情況,任家父母和任喬邦都一夜沒睡,他們出動了許多人,目前還沒找到盛瀾。
任喬楠聽了就是狠狠一皺眉:“他能躲到哪里去?……現在就是必須找到他,必須讓他澄清,是他自己走了的,不是我撒謊。”
他已經聽說了,家里的監控竟然什么都沒拍到。
魏致看他這樣,心里更難受了,不禁開口:“楠楠,我跟你說過,是郁……”
“魏致,你還好意思說!”
魏致不開口倒好,一開口任喬楠就難掩埋怨:“我讓你在他窗下守著,防止再有什么變動,你為什么沒聽?為什么非要跟我們一起上樓?要是你一直在樓下守著,抓到了盛瀾,我也不至于被我爸媽還有大哥責怪!”
魏致:……
魏致被訓了個狗血淋頭,這要是換作別人他早就上去揍對方一頓了,可對于他苦苦追求的任喬楠,他只有認慫的份。
“是,是我的錯,楠楠你別生氣,別氣壞了身子。”
雖然魏致并不覺得自己錯了。
當時楠楠是有要他守在樓下,但誰都能聽出來,那不過是隨口一說。
那時候的任喬楠明明也不信那么短的空檔,盛瀾竟然還能翻窗跑回來。
如果楠楠言辭肯定地要自己守在樓下,他會做的。
但……
魏致又忍不住看了任喬楠一眼,眼神復雜。
但問題是他百分百確定,送盛瀾回來、以及最后一次帶走盛瀾的就是郁誠晏。
如果是郁誠晏的話,即便自己在樓下守著也沒用。
只不過這點魏致不會承認,他也沒必要承認。
因為就算是到了現在,楠楠也不信郁誠晏就是盛瀾的男朋友。
想到這里,魏致不免露出一個諷刺的笑。
自己求而不得的人,竟然在對另一個人求而不得……很好,今天也是自尊和自信被瘋狂碾壓的一天。
想到這里,魏致便發了狠,他要現在就告訴任喬楠,要清清楚楚地告訴任喬楠,盛瀾之所以能這么囂張,是因為他背后有郁誠晏。他要讓任喬楠清醒一點。
但魏致仍舊沒有來得及出聲,縮在床上的任喬楠忽然抬頭:“盛瀾……究竟能去哪兒呢?他在首都星無親無故,離開了任家……難道他回了學校?”
斜斜地靠在旁邊柜子上的紀桂澤聽了,當即反駁:“那除非他不想活了。我,你,你哥,還有……這個魏致,咱們都是帝國大學的,咱們得人脈比他廣太多了吧?他這是送羊入虎口!”
“還有大皇子呢。”任喬楠咬了咬牙:“他可不可能去找大皇子了?”
紀桂澤嘴里說的那些人,任喬楠都百分百確信他們會站在自己這邊。
唯有玩心很重、花花公子般的大皇子,是不受任喬楠控制的。
想到了一個畫面,任喬楠屈辱地咬了咬牙,對紀桂澤說:“你不是說大皇子也有要跟盛瀾玩玩的意思么?萬一盛瀾這次……”
這些話以前任喬楠聽聽就算了,全當沒聽見。
即使有時候紀桂澤、魏致還有大皇子也會因為今天誰“玩弄”了盛瀾而吵架,任喬楠也都不認為這些事跟自己有關。
他跟紀桂澤他們只是朋友。
那些臟事,是盛瀾自己愿意。
任喬楠也從不覺得盛瀾能夠做自己的替身。
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自己擺明被擺了一道,任喬楠不得不重新考慮盛瀾在那幾位Alpha心中的分量,以及自己與他們的關系。
反而是紀桂澤聽了他的猜測,直接笑著反駁了:“你懷疑大皇子把盛瀾藏了起來?不可能,他不敢!雖然他是皇子,但你家好歹是伯爵府,萬一任伯爵親自去要人,他不得被王后懲治死?他可不敢。”
私底下,紀桂澤就沒少嘲笑那位大皇子。
當然只是私底下。
而對于這一點,向來與他互相看不順眼的魏致也十分認同。倒誰也不會去大皇子那告狀。
任喬楠卻不這么認為,他咬牙,甚至有些恨他們這些心粗的Alpha,這會兒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你們沒發現盛瀾這次回來變得很不一樣了么?”他冷冷道。
眼睛比從前亮,嘴唇比從前艷,身骨比從前直……
就像是冬日里抽條的梅花一樣,傲骨寒梅,神姿高徹,氣質驕矜。
而大皇子是爸寶男,外強中干。
所以那樣的盛瀾,只要稍微給他幾個眼神……任喬楠再度難受地咬緊下唇。
因為他自己就是那樣對亞伯拉罕的,怎么才能釣著大皇子的注意力,他比誰都清楚,所以他也比誰都知道,如果是昨天的那個盛瀾的話,只要他肯,大皇子未必不會因為他干次傻事。
紀桂澤和魏致都愣住了。
紀桂澤從小跟任喬楠一起長大,最明白他的心思,幾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楠楠的意思,不由怔道:“那、那我跟喬邦商量一下,讓任伯父去大皇子那要人?”
魏致反應慢一點,他腦子還在“盛瀾不是跟了郁誠晏嗎,怎么又拿下了大皇子”的這個彎上打轉,壓根就沒反應過來楠楠究竟是怎么覺得盛瀾能勾搭住大皇子的。
但精神力高的人直覺普遍都會很準。
無論盛瀾究竟能不能勾住大皇子,魏致是從始至終都不覺得,有了郁誠晏的盛瀾還有必要投靠大皇子,于是他說:“我覺得事情不是那樣,楠楠,雖然你可能接受不了,但……”
“叮鈴。”
任喬楠的智腦響了。
是姬向榮發來的通訊。
任喬楠看了一眼來人后,不是很想理,就想任由它這么響著,再自己掛斷。
不想姬向榮直接給他發來一句話:【楠楠你知道這事么?盛瀾的男朋友,是郁誠晏!】
任喬楠:?
文字過來的瞬間,一個視頻也被加載進來。
畫面晃動得厲害,很明顯是偷拍的,且時長只有兩秒。
仿佛多拍一秒就會被人發現、被揍一頓似的。
但任喬楠還是切切實實地看見了……畫面里,當著亞伯拉罕的面,黑發黑眸的盛瀾被一個人伸出修長手臂、霸道又直接地攬在懷里。
那人銀發紅眸,身形修長、容貌冷峻。
是郁誠晏。
任喬楠:???
任喬楠這次徹底暈了過去.
盛瀾腳尖點起,臀部下面又硌又硬。
他正被迫坐在一條單杠上。
離開大皇子一行人后,他就被郁長官帶到這個地方。
據說是軍事學院的一個體育場。
周圍空曠,沒有什么人,倒是布滿了健身器械。
盛瀾就是被架在一個不知道怎么用的、類似單杠的細管上,郁長官一把把他抱上來的。
臀部下面的單杠好細,隔著褲子的布料,皮膚依然能清楚感受到冷冷的、堅硬的金屬氣息。
但這其實也還好。
問題是這個高度。
正好處在他坐上來以后就會半離地面、但點起腳尖的話,雙腳尚能觸碰地面的高度。
這樣子就好累。
盛瀾覺得自己腿挺長的呀,怎么會有這么高的單杠。
所以被人放上來的下個瞬間,他就開始往下竄,下意識尋找雙腳貼地的狀態。
他還是更喜歡腳踏實地、靠自己站立的感覺。
但也還沒有向下竄上幾公分。
兩膝驟然被人拉開。
郁長官躋身擠進來。
盛瀾:???
烏凄凄的黑眸驀地睜大,望向對面近在咫尺的人,他下意識又以雙手撐住單杠,讓自己的身體重新往上移動,不要滑下去。
……因為再向下滑,就要落到郁長官身上了。
對、對方那樣高大修長的身體,就正好卡在他兩腿之間。
盛瀾只要稍微合攏雙腿,就能夾住對方。
……
啊啊啊?
盛瀾懵懵地抬起仿佛覆了一層水膜的眸子,同時雙腳徹底離地,全然坐在了細細的金屬長棍上。
這樣倒不會滑下去砸到郁長官,腳尖也不必再吃力。
但硌屁股,還坐不穩。不收緊核心就會向后栽倒。
盛瀾又不好意思收緊雙腿、靠夾住對方來讓自己坐穩。
他長長的腿只能在半空中虛無地晃著,同時盡量雙手扶住單杠,以此借力穩住身形。
“郁、郁長官,干嘛呀?”他問。
他想下去呀。
可郁長官……站得離自己好近。
被架在這樣高的地方,他們倒可以互相平視對方了。
郁誠晏抬手扶住他的腰。
然后很奇異的,盛瀾就不覺得累了,下面不是那么硌了,也不晃了。……對方雙手的力量就相當于是憑空多出了兩面墻,驟然讓他有了許多可受力的點。
如果不是下面還坐著根單杠,這姿勢更像是郁長官將他憑空抱在半空中……
好怪。
盛瀾更加不敢動了!
睜著霧濛濛的眼,他失神又不解地望著郁長官。
郁誠晏說:“沒什么,只是看看你。”
盛瀾:“惹。”
郁誠晏:“還覺得累么?”
盛瀾:!
合著你知道這樣會不舒服啊!……所以這條單杠,是軍事學院里面的什么刑具么?
稍微有點生氣,沒有人喜歡被男朋友這樣弄吧,盛瀾鼓了鼓單側的面頰,忽然泄了全身力氣,他自己不使任何力了,郁長官要舉他就讓對方舉。
郁誠晏有些失笑,不跟他鬧了,倒真將人又向上舉了舉。
然后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盛瀾屁股下面就出現了第二根單杠。
……
惹。
合著這是個雙杠!
坐在雙杠上身體就容易穩住許多了,屁股壓住一根,雙腿架在另一根上,著力點均衡。
只是兩根杠子間的距離比盛瀾認知中的雙桿要小了很多,大概是可以隨意調節的,總之就是如今他坐在后面那根杠子上。
大腿架著前面那根。
……兩膝間仍舊夾著郁長官。
……
一定是自己的腿太長了!
“為什么忽然報名轉讀軍事學院?”
這時候,郁長官清冷的嗓音傳來。
像冬日一腳踏在晶瑩凍實的湖面上那樣擲地有聲,又極具穿透力,也自然讓人很難無視他的任何聲音。
盛瀾不動聲色地將兩條長腿更分開一點,盡量不觸碰到對方的腰。
他說:“進軍事學院是我的夢想啊。可惜我身體素質不合格,想來想去,好像只能從事研發或者后勤工作。”
“這樣么?”郁誠晏直勾勾地注視他。
“嗯嗯是啊。”
盛瀾連連點頭,嬌艷欲滴的唇瓣微微有些含蓄地開合,不著痕跡地說:“關鍵是認識了郁長官后,發現你太帥了,我忽然就有了這樣的夢想。”
……完美解釋了為什么之前沒這夢想,現在有了!
邏輯完美,于是盛瀾在對方看向自己時,非常自信地眨了眨眼睛。
長長絨絨的睫毛一并雄赳赳氣昂昂地晃動起來。
郁長官果然被他硬控了一秒。
一秒后郁誠晏失笑,他仍舊扶著他的腰,緩緩道:“不是因為軍事學院的學生受軍方保護,其他人沒有任何單獨處置權?”
成為軍方的人,即使是其生身父母也不能傷害攻擊其人身,犯了錯自有會軍事法庭負責審判及懲處,這是軍方的特權。私自動手就是觸及軍方的威嚴。
除此之外,社會層面上對于民眾來說,在前線戰場上負責守護帝國的軍方也一向受人景仰。
一旦盛瀾是軍事學院的學生,就會更加受大眾無條件的偏袒和維護,他才徹底有了對抗任家的籌碼。
盛瀾的確就是這樣打算的。
他想得很遠。
他可以在任喬邦面前暫時用一位長官來嚇唬對方,但那是因為任家軍隊里沒人。
當著大皇子的面可不行。
且紀桂澤、魏致、任喬楠他們統統都是軍事學院的學生,時間久了,只要自己與郁長官頻繁接觸,郁長官的身份就怎么樣都瞞不住……
那到時候就是自己硬生生地將郁長官逼到與任家、與大皇子為敵。
可盛瀾,從不打算真的將郁長官拖下水。
盡管知道郁長官很厲害。郁長官也親口說,不介意自己告訴任家自己的靠山是郁誠晏。
但盛瀾不會那么做。
他的男朋友,他守護還來不及呢,怎么會這樣坑對方?
郁長官對自己已經足夠好了……
他只想單純地跟對方談戀愛。
郁長官干燥的指腹忽然摸上他的臉。
“你不打算依靠我。”他用陳述語氣。
盛瀾抬眼,巴掌大的臉都落入對方掌心,任由他摸,語氣一如既往地輕松加愉悅:“沒呀,我靠了!軍令狀的代價是要付一百萬星幣呢,要是沒有郁長官你打的錢,我不一定有那膽子!”
郁誠晏忽然笑了,那意思,他根本不信青年會沒膽子。
他膽子最大了。
身陷沙漠也可以野蠻生長的小花,嬌嫩也狂野,稍微一點陽光和雨露都會被他牢牢捕捉,成為他更燦爛活下去的籌碼。
郁誠晏永遠記得男生烏黑發亮的眼眸。
黑暗里的光一樣。
燦若繁星,不會服輸。
“作為伴侶,我尊重你的一切選擇和決定。”郁誠晏說。
手指輕微撫過男生眼尾的小淚痣,也沒有忽視男生乍然紅起的耳朵尖尖,就又忍不住在一只小巧如玉的耳廓上捏了捏,郁誠晏又驟然壓低聲音:“不過,你是不是有點太為我考慮了?”
“……啊?”
盛瀾腦子還滯留在郁長官說“作為伴侶”那塊兒,后面的話他也聽清了,但還沒有反應過來。
關鍵郁長官說,他們是伴侶啊!!
“我……”
蝶翼般的長睫抖著,盛瀾抬起黑澄澄的眼睛與郁長官對視,盡管沒反應過來對方說什么,但語氣仍下意識地泛起無辜:“我沒呀。”
郁誠晏無奈又失笑,他想他就應該還把男生架一條單杠上,看他抖著長腿的模樣。
但扶住對方腰身的手未曾泄力過,精準保持著可以給男生提供支撐點、又不會弄痛弄傷他、留下指痕的力度。郁誠晏用空出的那只手,再度輕輕捏了捏這小機靈的下巴。
片刻后,他恢復正經的模樣,忽然道:“我的身份,不是那么亮堂。”
“所以之前沒跟你提過。”
盛瀾:?
也忽地認真了許多!
郁誠晏已經認真說:“但一個亞伯拉罕,一個任家,倒也不會為難到我頭上。”
嗯,嗯嗯。
盛瀾乖乖點頭,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他剛才就發現了。大皇子很怕郁長官。
都談不上忌憚,那是一種骨子里的畏懼。而這是盛瀾之前沒有想到的。
他還擔心任性的大皇子,會使用特權為難自家伴侶來著。
所以剛才跟大皇子東拉西扯的時候,才寧愿交代自己要轉軍事學院的事,而沒提郁長官。
結果現在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郁長官說他身份不亮堂,這又是什么意思?
“郁長官……也是皇室的人嗎?”盛瀾試探地問。
他聽見亞伯拉罕叫郁誠晏“郁哥”。所以也屬于合理推測。
“我父親是親王,國王的親弟弟,Omega。但他已經去世了,自殺。”
“另一位父親是……前任帝國元帥。Alpha。他也不在世了,死于十八年前,戰死沙場。”
郁誠晏緩緩陳述。
盛瀾就耐心又細致地聽著。同時心跳慢了一拍。
……原來郁長官是父母雙亡……
從小受盡父母寵愛的盛瀾,根本無法想象失去父母親任何一方后的場景。
下意識地,他探手揪了揪對方的衣角。
就揪住小小的一片,好像這樣就可以拉住對方一樣。
郁誠晏發現了。
空著的那只大手緩緩下移,握住盛瀾的。
“所以。”盛瀾的嗓音還有些發抖。
所以這樣的身份,怎么就不亮堂了呢?
盛瀾不懂,覺出另有隱情,但對方沒說,他也不舍得問。
不僅沒問,他反而盡量岔開了話題:“所以大皇子是你堂弟。那……阮長官呢?他是你的?”
“副官。”
郁誠晏簡單介紹:“幾歲時他就被父親安排跟我身邊,我算是他的少帥。”
“噢!”
那這次徹底對上了。
就說嘛,感覺跟阮長官交流的時候,對方就總“少少少”的,叫人聽著就覺得哪里怪怪,強迫癥都被反復勾出來。
原來掩藏的真相是“少帥”!
盛瀾“嗯”地點了下頭,突然舒服了。
“嗯。”
郁誠晏說:“情況大概就是這樣。……還有一些,如果你想聽,我以后說給你。”
“那,那也就是說。”盛瀾總結了一下,“你是國王的外甥,同時還是軍隊的少帥……同時,也是最關鍵的……你還那么厲害……”
說著說著,盛瀾呆住了。
……這不亮堂嗎?這簡直是神級男朋友吧?!
小倉鼠揣手手呆滯.jpg
郁誠晏被他猛猛愣住的反應逗笑了。
“那些都不重要。”
他重新改為雙手扶住男生的腰部,紅寶石般剔透的眼眸,眼底掠過一抹深邃幽黯。
他的確一直覺得那些都不重要。
但此刻,一想到這些是能護住男生的,竟開始覺得上天待他其實不薄。
深邃的幽黯隱隱泛出細微的光。
“所以,你還打算轉考軍事學院么?”他問面前的男生,“我記得你好像喜歡畫畫。”
盛瀾黑漆漆的眼睛又稍微睜大:“……郁長官連這個都知道!”
“我看見過你上傳畫作。”郁誠晏沒什么掩蓋地說。
畢竟青年當著他面操作智腦也沒有遮掩。
他的重點是:“你可以繼續做你想做的事情。”
“哦,那個呀。”
反正也不會掉下去,盛瀾改將雙手抬至對方肩上,干脆勾住郁長官的脖頸。
懸空的小腿晃了晃,坐在高高的地方他就可以與郁長官平視了,盛瀾說:“我是喜歡畫畫,但我也很喜歡機甲。非常喜歡。以前是沒有機會接觸,現在有機會了我當然想……對了。”
盛瀾對著郁長官晃睫毛,“今天早上我還請井總發了我一份機甲學基礎。”
他能簽上軍令狀,除了拜托李老師引薦外,也的確是被機甲學院的老師口頭詢問了幾個問題、并過關后才有這個機會的。
而資料就是他問井總要的。
機甲學是門高深的學科,基本只有幾所高校才開設這門課程,即使上星網查資料,涉及專業領域的一點點知識也是很難獲得的,市面上連專業版的教科書都買不到。
但蔚藍科技主要做的就是機甲研發設計。
盛瀾向井總申請的資料倒也真只是皮毛,不涉及商業機密,但這么系統的資料也很難得。
井總裁非常熱情,很快將最基礎的機甲學發給了盛瀾,雖然他有附言說自己太忙了,這些資料是他秘書準備的。
于是盛瀾在感謝井總的時候,也大力感謝了井總的秘書。
盛瀾手舞足蹈地描述完這個事的經過,模樣倍兒活潑。
郁誠晏都有些失笑。
盛瀾又倍兒認真地說:“總之,我真的想學機甲設計。”
清凌凌的眸子烏黑雪亮,純澈如鏡,郁誠晏望著這雙眼眸認真說:“嗯,我明白了。”
“你喜歡機甲,我先帶你去看看。”
“真的呀?!”盛瀾這次是真開心了,哪有21世紀的人會不好奇未來機甲的,他想看!
郁誠晏的回答是一個抬手,直接將青年重放回地面上。
雙腳著地的瞬間,盛瀾猛地“唔!”了一聲。
紅寶石一般的眸子直接一跳,郁誠晏語速很快地問:“怎么了?”
“……麻了。”盛瀾拍了拍自己后面,烏凄凄圓杏核一樣的眼睛睜著,表情愈加委屈和無辜。
郁誠晏:“……”
“要不要我給你揉揉?”他非常真誠地提議。
“不,不用了。”盛瀾忙捂住自己的后面……忽而又唇角彎彎地翹起:“不過你可以背我。”
郁誠晏:“?”
盛瀾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已經猛地向上一躍,八爪魚似的、四腳齊齊上陣地纏在對方身上。
他仗著郁長官能穩穩抱住自己。
于是為所欲為。
于是,郁誠晏覺得自己被一片桃子味的柔軟包裹,細致地纏繞住了。
他自然穩穩接住青年。
“其實我還想說一句,我沒覺得你應付不了任家或大皇子。”伏在郁長官身上,嗅著令自己安心深陷的冰雪氣息,盛瀾說。
今天剛見面的時候,他隱隱覺得郁長官好像不開心,估計是因為自己在大皇子面前沒有說出他的名字?
大家都會想做自己伴侶的依靠吧,會想成為對方信誓旦旦說出名字、說那是我靠山的存在。
盛瀾理解這種心情。
甚至無論自身地位高低,心量小的人還會因此跟伴侶吵架。
所以盛瀾很感念,郁長官并沒有對自己發火,而是耐心向自己詢問和說明。于是他也愿意多解釋一句:
“我不是覺得你靠不住,我是不想靠你……你很強。所以,我不想弱。”
世間道理,永遠是打鐵還得自身硬。
越是隱隱覺得郁長官身份和能力都不一般,盛瀾就越覺得如果在這里自己都要依靠對方,那么或許,他們就并不是能夠長遠走在一起的關系。
所以他其實真的想得很遠。
郁誠晏雙腿抻直站在原地,青年還掛在他身上。
是清爽又柔軟的一顆桃子,他略微側眸,就可以看見男生白皙的脖頸、就距離自己鼻息幾厘米。
郁誠晏屏息。因為上一秒,他呼吸驟然粗重了一瞬。
視野連忙滑至天際。
片刻后呼吸歸于平靜。
郁誠晏想,自己或許會永遠記得青草蔓延的校園里,晴朗的藍天白云下,盛瀾抱著他的脖子,小小的、輕聲地說,他在考慮他們如何走得長遠。
“盛瀾,我們去約會吧。”他說。
幾天前如果有人說他會這樣對一個人說這樣的話,他大致會直接賞給對方一記「畏懼」。
但現在……
他倏然想起男生昨天說的談戀愛要做的事,還有幾項沒做。
“好呀。”
盛瀾沒什么異議,卻驟然發現自己仍舊扳著郁長官的脖子。
兩條長腿還交織在對方筆直有力的大腿上……
等等,自己在干嘛??……剛剛是誰寧愿硬撐單杠,也不要滑到對方身上的?……
這光天化日!!!
腿兒一松,盛瀾趕緊從對方身上跳下,黑眸里又是驚嚇又是不好意思,怯怯地望著郁長官的方向,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郁誠晏依然筆直不動,只忽然一笑,隨即在男生落地時抬手將其身體扶穩,怕他摔著。
與此同時,校園的鈴聲乍響。
是上午第二節課的上課鈴。
盛瀾又忽然來了一個倉鼠凝固。
“……啊不行,我有課……”
他抬起黑漆漆的眸子望向郁長官,解釋:“李老師說雖然我申請轉學院了,但就是因為這樣,現在禮儀學院還有的課才要修好……好像最后轉院審核是否通過,學校是看整體評分的?總之不能逃。”
他一臉無辜地解釋,表情同時滿是遺憾。……比起接下來的課,當然還是約會更好玩。
郁誠晏倒不支持小伴侶逃課約會。
他沒什么異議地點頭,隨順著問:“是什么課?”
盛瀾烏亮的黑眸又是一眨,眼尾的淚痣都蔫噠噠,明顯不是很感興趣地說:“游泳課。”
“……”
第28章 奇怪的泳衣
水汽氤氳的公用浴室里, 盛瀾只簡單沖了個澡,就拿出裝著泳褲的防水袋子。
袋子打開,將里面的泳褲抖落開,然后盛瀾直接懵了——這, 這是原主的泳褲?
盛瀾表情驚呆。
就在剛才, 不能逃課的他被郁長官帶著以常人不可及的速度趕到了學校游泳館, 盛瀾又在系統的指引下順利找到原主的柜子,打開, 拿出裝備跑去沖澡, 動作一氣呵成。
按照這個進展上課倒不會遲到。
沒想到卡在這個步驟上。
……他手里拿著的分明是一件連體泳衣!
如果腰上帶著小裙子,那就是女款。
這件雖然沒有裙子,但感覺還是哪里怪怪的……
【咳, 它現在是你的泳衣。】
【這件泳衣是紀桂澤送給原主的。不過原主還沒來得及穿就……】
盛瀾:……這是什么奇怪的審美。
不對。
重點是。
“紀桂澤怎么送了這么奇怪的泳衣?!”
對啊, 原主離開首都星乘坐的飛船, 也是紀桂澤送的船票。
“他挺喜歡送東西的啊。”
一邊暗戳戳地說著, 盛瀾一邊拿著小裙子……不是,是連體泳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在廢星流浪兩個月,盛瀾整個人都瘦了一大截, 他原本也不胖, 但要穿上這件泳衣估計依然還是會緊。
穿上去好不好看另說, 但一定不會舒服。
而在盛瀾的認知中,男生游泳都是只穿泳褲的……
系統忠實地敘述前情提要:【帝國大學作為全帝國最高學府,為了保證每一名學生的財產生命安全,學校每節游泳課都會從學生當中選出一到兩名安全助教, 充當場外救援。防止在老師注意不到的地方, 出現有人溺水等意外情況發生。】
【有些安全助教是本院的,有些安全助教則是臨時借調的……你所在的社交禮儀專業由于普遍都是身嬌體弱Omega的緣故, 所以你們學院沒有自己的安全助教。】
盛瀾:……
“你該不會是想說,紀桂澤是我們的安全助教?”
系統的答案是肯定的:【他是軍事學院的,精神力A+,體力值S,既可以不干擾Omega們上課,又可以在出事時以高體能素質將人撈出,還能順便鍛煉他自身的反應和應變能力,非常適合做這項工作。】
“……”
系統繼續交代:【在得知他是你的安全助教后,紀桂澤在上次課結束后送了你這件衣服。他說你穿上會很好看,還鼓勵了你,讓你要有自信。于是你接受了他的禮物,并丟棄了自己原本的泳褲。】
盛瀾:……
糊涂。
原主你……糊涂啊!!!
【宿主也不用太過嫌棄,你穿起來是會很好看的。】
系統正經安慰:【而且畢竟這款是不帶小裙子的,沒有人會嘲笑你。】
……所以還真有帶小裙子的???
“好看?”盛瀾都被氣笑了,他問系統是站在哪邊的,又忽然奇思妙想:“對了,我可以用積分換一條泳褲么?或者附近哪里有賣的?”
【學校超市有賣,不過距離這里有三公里左右。用積分換也可以,500積分。】
“500??那不是五萬星幣!你怎么不去搶!”
【泳褲只要20積分,剩下的480積分是秒配送到宿主手里的配送費用。】系統覺得自己也很無辜,這積分又不是給它的。
盛瀾放棄動這些心思了,不打算在一件褲子上較勁兒。
“……算了,哪那么矯情。”
他都不介意被人指著鼻子嘲諷是弱A了,還怕穿的衣服被人笑話么?
上課就快遲到了。
盛瀾勉勉強強將腿伸進去,也不知道自己穿得對不對。
他本來就不喜歡游泳,天生就是不愛下水。
現在還要穿這種奇怪的東西……
將兩條腿都伸進連體泳衣空蕩的褲腿里,再將彈力很足的泳衣向上拉。
肩帶卡在削薄的肩峰上,圓領的設計讓他脖頸、鎖骨以及胸脯處都一定程度地暴露在空氣中。
更別提后背一陣風涼……盛瀾看不見背部的情況,但感覺后面開叉好大。
淺藍色搭配白色條紋的泳衣緊緊束著腰身,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緊。
關鍵是腿部外側的布料也太少,穿上以后感覺更奇怪了,怎么看都不覺得好看,反而給人感覺很猥瑣。
【這叫死庫水。】系統不得不翻著白眼給宿主科普。
【對于多少男人來說的必殺款泳衣,懂?】
……不懂。
盛瀾仍止不住抱怨:“那紀桂澤送原主這衣服干嘛。他不是一心一意喜歡任喬楠么?總不會因為原主穿得好看,他愛看想看吧?”
【唔。】這點倒是有一丟丟把系統給問住了,最后總結:【可能他真是變態吧。】
“他應該就是想羞辱我。”
穿好泳衣來到鏡子前,晃著白生生的兩條腿,盛瀾直接蓋章道。
這明明一點兒都不好看!
外面教練已經開始吹集合哨了,也沒空再想太多,盛瀾邁步向泳池方向走。
游泳館里,六個性別分別都有自己的淋浴間。
因為全班只有盛瀾一個A,所以他得以獨享一間淋浴間。
一個人在淋浴間里穿著奇怪的衣服,還可以狠下心腸地認為自己不介意被人看。
可一旦走出來,迎著其他的同學的目光……
盛瀾忽然覺得自己腿部涼颼颼的。
所以底下開叉還是太大了。
不是什么正經泳衣。
兩只腳踏入浸腳消毒池,被腳下驟然泛起的涼意一激,盛瀾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但還是乖乖地給腳上消毒,再赤腳踩在泳池旁邊的瓷磚上。
大約十米外的地方,絕大多數同學已經在老師面前集合、站成一排了。
盛瀾也抬步向前走。
只是還沒走開一步,他腰身猛地被人一抄,等回過頭的時候他已經又被人拉回了淋浴室門口。
一件柔軟的、溫暖的長衣兜頭套了下來。
等盛瀾凌亂的黑發從衣服領口探出的時候,正對上郁長官冰魄一樣沉寂的雙眸。
“郁長官?你怎么來了?”
剛才將自己送過來以后,男朋友就說自己有事,等一會兒來找他。
盛瀾以為那個“等一會兒”是要等到自己下課。
沒想到竟然是現在?……
他又低頭看了看罩在自己身上的那件雪白的半袖長衫。
是郁長官的襯衫。
因為尺碼對于自己來說太大了,它甚至不用被解開扣子,只要衣領的扣子稍微打開,就可以被盛瀾兜頭套進來。
也因為這件衣服很大,衣擺直接遮住盛瀾的大腿根。
奇怪的泳衣都被遮住了。
郁誠晏還在低眸,仔細打量著男生,盡管已經看不見他里頭的行頭。
“你的衣服……”
他清冷的嗓音還是乍然響起。
“啊,不是那樣的!”盛瀾打斷對方,并下意識捂了捂自己下面的衣擺。
早知道郁長官會來,他肯定不穿那件泳衣……好奇怪。
如果當做是上游泳課穿的泳衣、面對的單純是被同學嘲笑,他倒還可以接受,甚至有點無所謂。
可不知怎么,只要一想到男朋友看見自己穿那么奇怪的衣服,就……!
霧濛濛的眸子寫滿不自在和驚恐。
盛瀾可不想被男朋友誤會自己是喜歡那種風格……
“喂,那邊的同學,干嘛呢?集合了!”游泳老師的哨聲響起,很明顯他看見這邊站著兩個人,不禁開始催促。
“走吧,去上課。”郁誠晏說著,拉起盛瀾的手腕向那邊走。
盛瀾:“啊?”
可是……
“郁長官也去上課么?”他問。
“嗯。”郁誠晏步子比盛瀾大了一步,先于他走在前面,說:“我申請了你們班的安全助教。”
盛瀾:……啊?
一下子長大了嘴巴。
郁、郁長官也可以做安全助教嗎?……于是盛瀾問:“郁長官也是這里的學生?”
好像只有學生才能做助教。
“我不像么?”郁誠晏回頭,淺淡的銀色眉尾沉著,眉眼英俊且冷厲。
“不、不是。”盛瀾下意識否定了。
他只是沒想到郁長官已經這么厲害了,竟然還是學生。……這未免過分好學了吧。
雖然說著話,但他們的腳步一點沒慢。
踩在老師規定的洗漱更衣的最后一秒鐘,盛瀾回到了隊列中。
而本來習慣性嬉鬧的學生們,也因為一個高大凜冽的存在,倏然安靜了許多。
大多數學生都低頭望著自己的腳面。
無論是Omega還是Beta,都很怕郁誠晏。
別說他們這個專業幾乎都是走后門兒進來的,在校期間做的最多的就是研究社交,因此任何人都或多或少、聽說過軍事學院的郁誠晏。
只說哪怕不知道這位安全助教是誰,單憑他周身凜冽如霜雪般的氣息,誰都能知道這人不好惹。
更遑論,他高大的身形、俊朗的面容也足夠令人臉紅,不敢輕易抬頭。
接近隊伍的時候,盛瀾的手腕就被郁長官放開了。
在此之前,他寬大的衣服遮蓋住了兩人的拉拉扯扯,并沒有人準確看到盛瀾是被郁誠晏拉著過來的。
但只因為他是跟在郁長官身后回到的隊伍,盛瀾就被同學多看了好幾眼。
原主與這里格格不入,在班級里他也沒有朋友。
所以當同學們發現跟在郁長官身后過來的,是全班唯一一個Alpha時,有人眼神鄙夷,有人眼神輕慢。也有人單純好奇——
這個Alpha怎么沒換泳衣?
郁誠晏的襯衣恰好遮住了盛瀾泳衣的最下沿,造成的視覺效果就是他一雙白皙修長的腿露在外面,但上半身被捂得很嚴。
“咳,好了,我們現在開始上課。”
游泳課老師已經被提前打過招呼了,他倒是可以神色如常地給同學們做介紹:“這位是新的安全助教,他姓郁,大家就叫他郁助教。”
得知軍事學院的“那個他”竟然被抽來給他們班做助教,年輕普遍很輕的大一同學們再也繃不住,立即沸騰地議論起來——
“我靠,咱們班這是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抽到他?”
“這位還能出來當安全助教嗎哈哈哈,他不是從來不來學校的么?”
“我在軍事學院的男朋友說,這位前兩天才剛回來,之前一直在前線……就連他們本院的人還沒見過他的人影呢。”
“嗚嗚嗚太帥了!盡管他是Omega,但是太帥了好嗎!”
“話說之前那個安全助教也很帥啊,他不來了么?”
“那個啊,跟郁誠晏還是比不了……”
“抱歉我來晚了。”淋浴間出口的方向,穿著一條簡單泳褲的紀桂澤直直向這邊跑過來。
盛瀾不驚訝會見到他。
畢竟系統說過了。
他視線只落到紀桂澤款式非常正常的泳褲上,撇了撇腮幫,陰陽怪氣地在心里跟系統吐槽——
“合著這哥還知道普通款式的泳褲長什么樣啊。”
【。】
紀桂澤跑到近前,硬是從四十幾人的隊伍里,第一眼就捕捉到了站在最角落的盛瀾的身影。
他往黑發黑眸的男生身上一瞥,隨后轉回目光,風度翩翩的對游泳老師承認錯誤:“抱歉,今天家里有點事情,我來晚了。”
游泳老師只收到助教會加一位的通知,沒聽說這位不來了,一開始沒看見紀桂澤還有點驚訝。
畢竟報名做助教、一旦被選中就要計學分的。
但助教的身份卻又意味著在課上不再是學生,跟老師屬于同事關系,偶爾有助教遲到他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于是這名老師點了點頭,也沒說什么,開始進行今天的教學。
紀桂澤退到一邊,視線再度從盛瀾身上掃過——他是剛從醫院趕回來的,任喬楠在醫院,他這也算是家里臨時有事,不屬于撒謊。
而他今天本可以請假不來。
但聽說盛瀾現在就在學校,暈了一會兒轉醒了的楠楠,就一定要親自趕回學校看個究竟。
只不過因為這會兒虛弱、不方便立即出院,楠楠就派他先回學校了。
紀桂澤想起這節就是盛瀾他們班的游泳課。
但他以為盛瀾跟郁誠晏在一起,不會來上課了,只不過自己忘記了請假,為了學分也必須出現在這里,才勉強趕來換衣服,沒想到竟然還是在這里看見了盛瀾。
以及……
凜冽的氣息隱隱從身邊傳來。
紀桂澤下意識吞咽了口口水。
他現在就想告訴楠楠,不僅盛瀾來上課了,就連郁誠晏也陪著一起來了!
……就算他倆真談戀愛,也不至于這樣吧!連體嬰么?
紀桂澤聽力不錯,一出浴室就聽見那些Omega的議論聲,可笑他們竟然還以為郁誠晏來這個班級當助教是他們走運。
事實上……郁誠晏只是來搞OA的吧!
紀桂澤身為大二學生,跟郁誠晏毫無交集。
他甚至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個人。
在莫大的精神力威壓下,他連扭頭看那位都不敢。
于是他就只能把視線落到盛瀾身上,遠遠的、死死地盯著穿著寬大襯衣、容姿出挑的男生。
上游泳課穿著襯衣做什么?
紀桂澤忽然覺得很不滿。
那明顯比盛瀾身材大了兩個號的襯衣是屬于誰的,已經不言而喻。
可明明是自己,是自己最先想到要送這個鄉巴佬一套漂亮的泳衣的……
紀桂澤自信衣品極佳,他確信那個烏發黑眸的鄉下少年穿自己送的那套一定會好看。
結果……他身上穿的這是什么!
紀桂澤跟任喬楠一樣,也是剛剛才知道,原來盛瀾的男朋友就是郁誠晏!
一種強烈的自己被人在男生那里比了下去、且永遠都不可能再追上對方的感覺同樣沖擊著他。
在此之前,紀桂澤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難受。
不是因為楠楠,而是因為一個……從沒被他看得起的盛瀾。
盛瀾感覺紀桂澤一直在盯著自己看。
原本看就看唄,也不會少塊肉,他是不介意被看的。
但一想到自己襯衣底下穿的連體泳衣是這人送的,盛瀾就沒由來的覺得惡心。
他沒有過強的精神力,沒法針對性地對人造成攻擊,讓這個人別看了。
于是就只能惡狠狠地回瞪對方。
厭惡之情難以言喻。
系統卻在他腦中發出愉快的聲音:【啦啦啦,剛剛打臉亞伯拉罕成功,成功計入4%打臉值,算上姬少爺的1%,現在的總打臉值已經是33%了哦!】
盛瀾:!
姬少爺的那1%盛瀾心中有譜,他把對方以及背后的小團隊都給打得直接消失了,那幾個Omega現在都沒來上課。
但大皇子?
盛瀾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有打到大皇子的臉。
亞伯拉罕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隸屬于軍事學院的學生。
他傲慢、無禮、自視甚高,經常以原主是偏遠星球來的、學歷低來攻擊人。
這種人,短期內盛瀾還沒想好究竟要怎么打他的臉。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話,就只能從他學業入手,向所有人證明大皇子有學歷也不過是個草包,但這還需要調查,且對方也不一定真是草包。
其他方面的話……最難的盛瀾都考慮到了,就是自己要想辦法將傲慢的大皇子發配偏遠星球,讓他也品嘗一下生存在惡劣環境中人們是怎么艱難求生的。
——是原主想在偏遠星球長大嗎?是原主不想讀書么?是原主想攤上一個賭鬼爹、進而自卑地長大么?
大皇子永遠不會考慮這些。
于是從理論上說,想要亞伯拉罕真正受到懲罰,就要讓他親自體驗這些,也如原主一樣受到同樣的輕視和嘲笑。
但這些對現在的盛瀾來說,無疑太難了。
所以系統之前才說后面的打臉任務會很難做。
今天的一場交鋒,盛瀾頂多是沒受到傷害。
那4%的打臉值究竟怎么來的?!
【當然是你老公……啊不對現在還不能這么叫,是你家郁長官了,這次是他的功勞!】
盛瀾:!
盛瀾隱隱明白發生了什么。
系統已經細致地分析道:
【亞伯拉罕從小就生活在與郁長官的比較中,他雖然沒有在偏遠星球吃過苦、沒攤上過賭鬼爹,但有一個處處拿他跟“史上最強者”進行比較的父親,就注定他也不是沒有弱點的。】
【大皇子最怕的就是跟那位“史上最強者”進行比較。尤其是一旦被拿出來進行比較,他也真就是個渣渣。但今天,“史上最強者”選擇了你、你也堅定不移地選擇了他。
于是以為唯有自己才可能成為你唯一依靠的大皇子,驚覺自己竟然僅僅只是你們愛情play中的一環!】
盛瀾:……
那個,他想修正一下,其實大皇子連一環都不算……
不過算了。
盛瀾示意系統繼續。
系統:【在你與郁長官離開后,亞伯拉罕都快被氣瘋了。】
【他遭到了下屬的嘲笑,新交往的曖昧對象也吹了。】
【他還計劃了好幾個在你面前發散魅力、以及將你搶奪過去的計劃,但又泄氣地發現每一個成功率都不足1%。】
……
盛瀾都快笑死了。
但其實他剛剛就覺得,郁長官讓大皇子回家吃飯那段兒,已經足夠秒殺對方尊嚴的了。
真真正正的絕殺往往就在小小一刻。
只不過盛瀾沒想到,郁長官的行為也會算在自己的打臉進度上。
現在聽系統說完,盛瀾的思路就被打開了,驟然又有了很多新的想法。
……話說回來,其實他也不是想嘲笑大皇子。但是從小到大生活在比較中的孩子數不勝數,難道所有人都要因為自己在父母那里受了創傷,就去傷害別人么?
原主這個偏遠星球來的,沒有對不起他。
且亞伯拉罕享受了帝國最好的資源,于是被拿來跟帝國史上最強比較,這才叫公平。
跟那些吃飯都困難、只能喝基礎營養液的人比,他已經幸福了一億倍了好么,有什么可自怨自艾的?
只能說還是見識太少,被打臉也是活該。
……
“等等,你說我老公……不對,應該是你說郁長官是史上最強?”想到這里,盛瀾眼睛又倏地一亮。
【是噠。】
解鎖了大皇子相關劇情后,郁長官與大皇子有關的設定也自然被系統所獲悉。
【你很驚訝嗎?】
系統暗戳戳反問。
它是不覺得驚訝的。
那種身體強度和精神力強度,比普遍強者都高了三四級,怎么看都不是普通強者了吧!
……當然,自己是聰明睿智、充滿能量的AI。
小宿主沒有自己這么強的數據分析能力、沒發現這個華點也很正常。
不想盛瀾卻睜著亮漆漆的大眼睛說:“我沒有驚訝。我只是想跟你確認一遍、然后再順理成章地跟你分享我的自豪和喜悅。”
【……?】
盛瀾:“我男朋友是史上最強!我、家、的!啦啦啦啦。”
【…………】
盛瀾太開心了,就下意識逗弄起了系統。
直到覺察到鼻息間又都是淡淡的霜雪的味道,他立馬抬眼,視線下意識去追逐自家的最強Omega。
不想這一看,就仿佛直接墜入了一片冰雪。
……郁長官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眼,不知何時變成了黯紅色。
本該是紅色玉翠一般晶瑩剔透的眼眸,此刻卻一片暗沉,血一樣的腥紅。
盛瀾:?
郁誠晏發現,那名姓紀的助教到來以后,就一直在看自己的小男友。
他知道紀桂澤這個人。
盛瀾用智腦的時候沒有回避過自己,于是早在一起返回首都星的飛船上,郁誠晏曾瞥到過一眼他們的聊天記錄,自己的小男友似乎是跟對方有著什么。
但他不是喜歡糾纏計較過去的人。
盛瀾不主動說的事,自己便不該問。反正他足夠相信自己的未婚妻。甚至看吧,自己的小男朋友正在瞪那個姓紀的。
盛瀾不喜歡姓紀的。郁誠晏無比確信。
直到——
他看見盛瀾笑了。
——唇紅齒白的、沒由來的,就保持正對紀桂澤的方向,黑白分明圓杏一樣的眼忽然一彎,就那樣很開懷地笑了出來。
腥紅的眼瞳迅猛地一縮。郁誠晏:?
“好了,今天的訓練任務就是每人最少游五百米。”游泳老師帶大家復習完標準動作、又布置了課堂作業,于是宣布解散,叫同學們自己去練習。
郁誠晏站在原地沒動,眼見小男友回過神后直直向自己的方向奔來,剛才被撩起的積郁情緒又消弭得徹底。
他幾乎是迫切地期待烏發黑眸的男生一路小跑到自己面前,他想他會拉住他,然后陪他泡在泳池里,去完成今天的課堂作業。
但視野里,向自己奔來的盛瀾,卻被姓紀的生生截住。
老師喊了解散后,Omega和Beta們都三五成群地去到各自的泳池,人一下子散開,紀桂澤趁亂來到盛瀾面前。
離得近了,他直接看見盛瀾寬大襯衣底下,原來還穿著自己送他的泳衣。
明明感覺到一股很重的威壓從背后襲來,紀桂澤卻還是笑了出來。
一種莫大的滿足感和自豪感直沖神經,讓他可以忍受威壓,去做一些讓自己覺得更爽快的事。
——他要當著盛瀾男朋友的面,說盛瀾實在太浪了,在男朋友的衣服下面還偷偷穿自己送的泳衣。
他就是要讓這兩個人的關系破裂!
可大概是身后高山一樣的壓力讓他行動變得遲緩。
沒等紀桂澤開口,就聽盛瀾對他說:“收款碼麻煩出示一下。”
紀桂澤:?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盛瀾眉眼殊麗,紀桂澤幾乎是在與他黑黢黢澄亮的雙眸對視一瞬后,就聽話地調出了自己的收款碼。
[叮!收款到賬:2500星幣。]
紀桂澤:?
盛瀾聲音客氣也淡漠:“哦,謝謝助教老師上次幫我帶的泳衣,雖然款式差強人意但至少有得穿、不耽誤上課就行。”
話音落下,眉眼昳麗的男生不給他反應,又燦然一笑:“多余的錢也不用找了,給你跑腿的小費!”
紀桂澤:???
第29章 男朋友牌沖浪板
Alpha的泳池里, 盛瀾被擠在角落。
浸泡在湛藍色的滿是氯味的泳池池水里,他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水波起起伏伏。
先前套在外面的郁長官的寬大襯衣已經被褪去,就放在一邊的岸上。
于是大面積袒露的背部就都貼在冰涼的瓷板上。
單薄的涼意層層疊疊地漫上來,不算特別冰, 跟剛邁進池水時一樣, 激得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淺藍色帶白色條紋的泳衣緊緊包裹著單薄的肌肉, 露出漂亮的紋理,男生骨骼修長纖細, 細伶伶的像隨池水漂浮搖晃的某種細長藻類。
盛瀾已經可以接受身上的泳衣了, 畢竟是自己花錢買來的。
不過由于代買人審美不行,他依舊認為這身衣服不好看。
幸運的是,他穿著奇怪連體泳衣的樣子, 也沒被幾個人看見。
除了ABO都有各自的泳池、而他身為禮儀學院唯一的Alpha, 可以獨享一個泳池外。
還因為面前如山一樣穩固立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朋友是助教老師, 不僅幫自己遮掩丑陋開叉的衣服, 看樣子他還打算跟自己一起游泳。
一開始郁長官跟自己一起跳入池中的時候,盛瀾的小心臟還亂跳了一通,連激涼的池水都瞬間適應了。
但之后……盛瀾發現情況比他想的, 好像暫時有一點偏差?
——郁長官的銀發沾了水, 形象比之前有些繚亂, 似乎更兇悍了。
就連那雙紅寶石一樣剔透的眼眸,在淺藍色池水的照映中也泛著一股暗沉沉的綠意。
然后盛瀾就被對方逼在這樣一個角落里。
池水侵浸到他半袒露的胸腔,水位線正好停留在細白凸出的鎖骨下面。
而水池底下,盛瀾一條腿正都被人高高地抬起。
……
細嫩的腳掌都被迫踩在對方充滿薄繭的掌心上。隔著水, 都能感覺到那掌心熾熱滾燙。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人捉著腳, 盛瀾十分不習慣單腳站立的姿勢,尤其是陷在盛滿水的水池里, 很難穩住身體。
他下意識就想將自己的腳丫抽回。
但那只可以覆蓋他腳心的大手卻比他要快,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他準備逃離的動作,大手的五指微微并攏,重新捉上了他那截纖細的腳踝。
“別動。”郁誠晏說。
“干、干嘛啊……”盛瀾被對方搞懵了。
池水再一次搖晃,只能單腳站立的青年不得不抬起手臂環上男朋友的肩,以此來穩住身形。
郁誠晏穩穩當當立在男生面前,絲毫不受一泳池水的浮力影響似的。
任由盛瀾滴水的手臂軟軟搭在自己肩上,帶著一種清新甜膩的桃子味,他低眸注視黑發青年半晌,這才將視線向下劃,嗓音極清正清亮地說:“看看你的腿,傷口好了沒有。”
盛瀾:“哦,啊……”
如果郁長官指的是他小腿被蛺蝶汁液濺傷的部位,昨天涂過藥后,今天已經徹底好了。連棕色的小疤痕都不見了。
盛瀾不介意被男朋友檢查傷勢,畢竟郁長官比自己還惦念著這傷。
但就是為什么要現在看呀?還有隔著水面,真的能看清么?
穿著連體泳衣,外腿側開叉到胯部的男生,兩條纖細筆直的長腿都一覽無遺。
即使沒在水面以下,以郁誠晏的視力和水下作戰經驗也可以輕易看清楚一切,以及捕捉到各種細節。
被他握在手上的那截腳踝膚色細白勻稱,側面骨頭性感凸出,跟昨天青年發他的照片里,那截修長的、白膩膩小腿呈現出的視覺效果一樣。
只是粗細度只有伶仃一小截。
比郁誠晏想象中的還要纖細,他半只手掌就可以圈住。
再往上,昨天照片里還呈現褐色斑點的疤痕已經全部消失。極其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一小點新長出的細肉,比旁邊區域要更白更嫩,隱隱有些荏弱,但再過兩天就會徹底恢復完美。
“看來真的好了。”郁誠晏緩緩說。
“是呀。郁長官給的藥好好用。”盛瀾順嘴拍了記馬屁。
郁誠晏淺銀色的眉尾稍抬,視線卻重新下壓:“可惜腰上的檢查不到。”
盛瀾:……
他穿的這件連體泳衣,腰身的地方布料最多,當然檢查不到。
盛瀾隱隱覺得郁長官搞這一出,還是跟自己身上這件泳衣有關系。
可為什么呢,自己是Alpha,只要不違反帝國文明禮儀行為規范……換句話說就是沒耍流氓地裸.奔,穿什么都是一樣的。
盛瀾不確定郁長官的心思,他也低頭看了眼水面以下,唔……現在自己跟郁長官的這個姿勢……
還好是在水面以下。假使一個人要教另一個游泳,這樣的姿勢不算奇怪。
但如果不是在水里,那絕對就不正常了……
清冷的氣息讓盛瀾即使沒在水里,面頰和耳朵尖尖也不由泛起絲絲紅意。
待郁長官徹底檢查完,他終于可以雙腳站立了,盛瀾下意識在水下晃了晃他修長、白生生的大腿。
于是水池底下便涌動起一抹稀碎的浪花,又在升上水面時破碎。
“郁長官,你不是安全助教么?一直跟我泡一個池子可以?”
問出這話以后盛瀾就覺得自己犯蠢了,盡管為了避免發生什么信息素失控的情況,學校總共設立了三個泳池,ABO都只能待在屬于自己區域的泳池里。
但三個泳池也都在同一個室內。
就呈品字形,各個池子間的遠近設置得非常適宜,空間利用合理。
換句話說,只要這里不是瞬間被什么S級以上的污染物給集體侵占了,那么無論誰發生什么意外,郁長官都會在0.01秒內趕到救人,不會出現任何差錯。所以無論他是泡在池子里,還是站在一旁守著,都沒有什么分別。
話雖這么說。
郁誠晏清冷的嗓音響起,開口卻是:“不是還有一位助教么。”
說話時他眼眸向右側方一瞥,盛瀾也跟著一起向郁長官的右后側方看去,那里,岸邊上,紀桂澤正站在品字形的三個泳池中間。
看似是在充當安全助教。
但盛瀾只看過去一眼,就對上了對方不住向這邊窺探的視線。
……
惡狠狠的,不是善類。
剛才給對方轉完賬盛瀾就假意不熟似的避開了對方,直接下了水。
然后郁長官就跟了過來,還檢查他的腿,盛瀾哪兒還有功夫去想紀桂澤的事,差點兒把他給忘了……
銀色的短發重新占據全部視野。
郁誠晏也跟著一歪頭,再度斜刺進他們的視野之間。
淬了冰的眼眸陰沉晦暗。
盛瀾:“……”
好像明白郁長官,為什么要將自己一直困在這個池邊了。
紀桂澤的眼神好變態!
……郁長官該不會是誤會了吧?
盛瀾是驟然想到,盡管自己剛才給了紀桂澤錢,但郁長官或許早就察覺到了他們之間氛圍不對。
最關鍵的是,原主陷在實為玩弄、名義上卻是在被渣攻們追求的漩渦中,盡管并沒有真的與任何人確認過關系,但有些事還是說不清。
比如自己之所以會流落廢星,是因為原主接受了紀桂澤給的船票,之所以接受船票,是因為信了對方的邪、準備去跟對方約會的。!
盛瀾猛地抬頭望向郁長官。
所以,郁長官一定是察覺到不對了吧?
只是既然察覺到了不對,郁長官為什么不問自己呢?
細嫩的頰肉鼓了鼓,盛瀾也有點不開心。
然后不開心的他,扳住男朋友的脖頸,驟然向上一躍!
……
阻斷紀桂澤的視線后,郁誠晏在男生漆墨般的眸里捕捉到了一抹慌張。
黯紅色的眼瞳深深一凝。
回憶不由自主地翻涌出來,大概是精神力暴走的后遺癥仍未徹底褪去,他想起自己極年少時的記憶,在他五歲以前。
高大強健、作為元帥的父親,與貌美嬌嗔、有著帝國第一美人稱號的Omega親王父親,好像總是因為一件他那時并不懂的事情吵架。
記憶里,與自己體貌特征毫不相同的元帥父親,總是沉默寡言。
他性格剛勇,脾氣像重刀一樣沉重鋒利,每一次因為那件事情吵架,父親都會抽身離去,留下那位自己其實該叫母親的人獨自哭泣。
有一天,父親在憤然離開后,再沒有回來。
母親也消失了幾日,再出現時,那位從此眼淚就沒斷過的Omega告訴他說,父親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是為帝國犧牲的。
但離開的前一秒,他們仍在為那件舊事吵架。
某天夜里,淚流不止、將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的Omega父親忽然將他叫醒,帶著撲鼻而來的酒氣、充滿懊惱和自棄地對他說:“阿晏你記住,一個合格的伴侶,是不該在乎對方的過去的。最好連問都不要問。”
大概一瞬間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極致痛苦,郁誠晏在其實并不懂父親在說什么時候、在他自己都還沒有發覺的時候,已經牢牢記住了這話。
……
幻覺只出現于一瞬間。
就像古琴斷弦,一聲并不存在的“錚”的蜂鳴聲后,郁誠晏猛地抽回自己的思緒。
時間尚沒有走過一秒。入目仍是男生清秀雅致的容顏。
不及巴掌大的臉,眼睫長而上翹,雙眸漆黑如鏡,眼底的小痣招搖。
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微微發紅的鼻尖下面,洇洇泛著水紅色的唇瓣一開一合。
“郁長官?”那雙漂亮的花朵一樣的唇瓣正在呼喚自己。
為什么不是叫名字?
郁誠晏一瞬間有些不滿意。
但在自己都未察覺到之前,他已經應了一聲:“嗯。”
下頜微壓,輪廓分明,郁誠晏充滿質感的嗓音溫柔地漾開:“我在。”
即使不曾被父親那般教育過,郁誠晏也理所當然地覺得,一個心量正常的人,都不該在乎伴侶的過去。
但不得不說,那是他未曾體驗過有伴侶之前的、一種高高在上又不切實際的評判。
在乎一個人當然就會在乎對方的全部。
從在乎到不在乎,看樣子是要走上很長一段路。
只不過。
郁誠晏依然選擇認同那位與自己一樣銀發紅眸的父親的教導,他不會去過問青年的過去。
唇角對著小伴侶勾勒出一條淺淡的弧度,紅眸琉璃般折射出剔透的光,郁誠晏瞳孔挪動了一下,剛想說話。
這一刻,已經扳住他脖子的男生驟然向上一躍!
輕盈得像一只蝴蝶,又像是海里調皮的海豚。
猝然飛撲而來的青年,在郁誠晏都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粉白圓潤的膝蓋彎折,長腿直接夾在他腰身兩側,兩條白生生的小腿更是于他后腰處輕巧地交疊。
郁誠晏的肌肉記憶讓他在尚未反應之前,已經抬手托住這樣一躍上來的、桃子味的青年。
不知道托住了哪里,只覺得入手的大桃子一點重量都沒有,還特別軟。
然后這顆桃子就攀在自己耳邊,花瓣唇繼續一開一合,用清凌凌的聲音說:“雖然暫時不好解釋,但是郁長官,我只喜歡你一個人、也只跟你好過。你相信我么?”
郁誠晏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慢半拍地抬眸,正好看見青年眼眸清亮,鼓著細嫩帶著水澤的腮幫,神采奕奕地說:“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初戀!”
……
說話的時候,盛瀾下意識晃動了幾下自己的小腿。
他們現在站在大概一米六七左右深度的水位線上,這意味著旁人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水面之下,交疊的雙腿正以相當奔放大膽的方式,環住男朋友的腰。
而水的浮力也讓盛瀾無比輕松地掛在對方身上。比來上課之前他八爪魚一樣纏著郁長官大腿時,還要輕松一萬倍。
撲過來的時候,盛瀾其實并沒有想那么多。
待發現當這個動作發生在水下時自己就不會感覺到羞恥,他干脆就懶得動了。
掛在男朋友身上,當然比靠自己站立要省力。
于是盛瀾更加理所應當地勾著對方的脖子,然后信誓旦旦地說了那樣的話。
他強調郁長官是自己的初戀,就等同于提示對方自己跟紀桂澤跟大皇子、跟任何人都沒什么過往,只要對方肯信自己,就是一勞永逸。
然后盛瀾也迷之自信,郁長官一定會相信自己。
至于為什么呢,他也說不上來,更來不及多想——
話音剛落,他就被人托著向后退了一步。
背部徹底抵在潔白的瓷磚壁上,忽然泛起的涼意激得盛瀾猛地看向對方,一抬頭……有什么溫熱干燥的柔軟,直接貼住了他的唇瓣。!
浸在沒過胸腔的泳池中,驟然被掠奪了空氣,盛瀾沒由來地呼吸一滯,下意識就松開牙關。
“啊……”
盛瀾能感覺自己后頸被一只大手穩穩扶住,蔓延在周圍的冰雪氣息又讓他無比心安……一開始他的關注點還是原來接吻是這樣的、郁長官的唇好暖。
但很快,他發現被長驅直入的感覺,竟能讓人微微地發起顫。
呼吸緊湊的間歇,青年狠狠抖動著自己的眼睫,下意識閉上了眼。
因此他不知道,郁誠晏盯緊他的紅眸,一瞬曾閃過一種想將他拆吃入腹的沖動。
會鋒利懟人的男生,也可以一片柔軟地撲到他面前。
不知道在青年說哪一句的時候,郁誠晏發燙的心尖就催使他這樣做了。
花瓣唇薄厚適中、唇珠豐滿,跟想象中的一樣馥郁芬芳、又是超出想象的軟。像汁水充沛的鮮嫩桃子。
咬一口,吸干凈上面的桃汁,很快又有清甜的汁液溢出。
“唔……”
不知過了多久,盛瀾驟然反應過來——啊啊啊他們還在上游泳課啊!
……就算郁長官高大的身影可以將他遮擋得嚴嚴實實、不被監控拍到他們在做什么,但周圍這么多人……!
修長白皙的長腿自動解開。
從精壯的腰身上滑下。
但因為與對方距離太近了,又是被懟在瓷磚壁上的姿勢,盛瀾根本沒有多余空間去避開。
雪白的足弓在淡藍色的池水里淺淺地踢蹬了兩下。
又有幾片破碎的小水花涌動上來,再熄滅。
如此“奮力”的反抗下,他們間距離倒真的拉遠了一些。
郁誠晏喉里壓著一聲笑,單手攬住總是后知后覺害羞的小伴侶,說:“不用擔心,沒人能看到。”
盛瀾:?
被扶著腰身重新在水里穩穩站住,盛瀾視線向周圍掃了眼。
Omega的池子里沒什么說話交流的聲音,但劃水聲很大,其次是有零星幾個Beta的泳池,更安靜一些了,大家似乎都在專心劃水。
教游泳的老師已經不見了身影,大概是臨時去洗手間了。
就連站在品字結構最中間的紀桂澤也背對著他們,沒有往這個方向看。?
“怎么回事?”他睜著小鹿一樣的眼、好奇問著。
“因為威懾。”郁誠晏說。
同時在微微一滯后抬手,動作極輕地拂過青年睫毛上掛著的小水珠,又猝然低頭,在那顆被眼尾紅潮染透的小淚痣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被吻了眼底,盛瀾便不自覺地眨動了幾下眼睛,眼睫輕盈地扇動。
他的重點是:“……郁長官信息素的功效?”
“嗯。”
盛瀾瞪大眼睛:“還能這么用?!”
郁誠晏倏然笑了。
“嗯。”
帶著威懾效果的信息素只要把控得當、在稍微釋放分毫后,就會自動讓周圍的人可以避開望向這里的目光。
像沒有人會固執地非要以肉眼直視燦烈的太陽。
盛瀾的表情只寫著“牛逼”兩個字,模樣又變得呆呆的。
沒有人會不喜歡容貌俊俏的小伴侶,因為自身能力震驚到無以復加、進而露出可愛模樣的樣子。
郁誠晏也不例外。
他長指微屈又抻直,最終還是撫上小男友的臉,說:“我相信你,盛瀾。”
“……不信。”
剛剛一雙圓眼睛里還滿是崇拜、小倉鼠一樣烏亮烏亮看人的青年,這會兒又直接鼓起腮幫,嗔怪地看了男人一眼:“那你怎么不直接震懾紀桂澤,非要親自擋著我。”
雖然郁長官說相信自己,應該是信了他是自己的初戀。但盛瀾的遷怒也理直氣壯——
郁長官這么厲害,直接讓紀桂澤不看自己不就好了!他干嘛要從自由活動開始就把自己堵在這里,站在水位很容易沒脖子的地方,不叫自己動,還要檢查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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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瀾干脆大逆不道地、給了未來極可能是自己長官的人一記眼刀:“你以后不開心了能不能直接說?”
被伴侶指責了的郁誠晏微微一怔,隨后乍然一笑,說:“好。”
清朗充滿質感的嗓音溢散開,他說:“是我不對。會改。”
盛瀾哼笑了一聲,但眉眼已經彎了起來,說:“這還差不多。”
郁誠晏又微壓下頜,喉結一滾,視線再度從男生綻放的唇角掃過。
那里,還掛著晶晶瑩瑩的一顆水滴。不知是池水飛濺上的,還是剛才……
品字形三個泳池中間,不被允許直視盛瀾那個池子的紀桂澤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好像聽見了什么奇怪的水聲。
高級Alpha發達的聽力,讓他確信那不是單純手腳撲在水面上、普通地濺起水花的聲音。
而空氣中彌漫著的一點點淡淡的、甚至都無法傳到隔壁池子的桃子味,已經讓他清晰地知道那邊發生了什么。
更尤其是,當感覺到郁誠晏威懾的前一秒,他還清楚地看見盛瀾主動竄起,花白的長腿纏上了那個Omega的腰。
……
他們在接吻。
……光天化日、這么多人。他們!
紀桂澤快咬碎了一口的牙,他抬起智腦想給人發消息,卻覺得整座游泳館都亂得很、腦子嘈雜得很,一時之間根本想不到要先找誰。
他應該做些什么?——對了,還是應該先給任喬邦發消息,讓任家出面先查查那個郁誠晏!
又過了不知多久。
依舊不被允許轉身的背后,他聽見郁誠晏說:“游泳吧,不是還有課堂任務?”
盛瀾嬌氣的聲音響起,懶懶散散、扭扭捏捏:“……不想動。”
郁誠晏極低的一聲輕笑:“這個也不想自己動?”
紀桂澤:……?
過了兩秒。
盛瀾爆發出的聲音越發嬌嗔:“……這個不是!這個只是因為我不喜歡水!”
盛瀾是真不喜歡水。
他運動員出身,體能和協調性都極佳,幾乎不排斥一切運動項目,唯獨游泳例外。
倒也會游,落水不至于淹死——他還是很擅長狗刨的。
小時候父母經常帶他去游泳館,說能強身健體,還能長個兒,狗刨就是那會兒會的。但其他的游泳方式都學不會。
后來大哥生意做大了,家里兩套房子都帶泳池,盛瀾從來就沒下去過。
但現在,游泳課老師布置的課堂作業是游五百米。
五十米的泳道,五百米就是來回五圈,這個好像得游,因為未來科技發達的泳池,是有傳感器檢測每名學生的活動量的!
不過好在有郁長官在。
五十米的泳道實現了從一米六到三米的深度變化,越往后面游池里的光線越暗。
外頭大概是下雨了,游泳館內的燈光又聊勝于無,忽然的陰天讓本來就發暗的池底變得越加魆黑,盛瀾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氛圍。
但好在最后一段路,他被郁長官隨手一拉,身體在阻力很低的泳道中暢快前行,輕易就抵達了對岸。
稍作休息后,重新在肺里填續滿空氣,盛瀾又在光滑的白色瓷磚上一蹬。
泛白的小腿劃出一抹亮白色,盡管腳踝纖細,但仍充滿力道,這一蹬直接沖出去好幾米,順利擺脫了深水區,盛瀾又象征性地自己游了十米左右。
然后繼續被男朋友帶著游到了對岸。
像一只初生牛犢的小海豚。
自己懶得游泳、就賴皮地要同伴帶著他前進,期間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盛瀾偶爾會反撲回去,自己撈上郁長官的脖子,像抱著一塊沖浪板一樣。
不過這塊沖浪板還可以自己動,能用超乎想象的速度帶著他在水里攢動,又能極佳地護住自己——盛瀾甚至連耳朵都沒有進水過。
他第一次這么玩,忽然覺得水下運動也不是那么令人討厭了。
這節課盛瀾不止“游”了五百米。
間或著,因專業特殊性而罕見空曠的Alpha泳池里,就會傳來幾聲輕躍的笑聲。
來回不知道晃蕩了多少圈,總之順利完成了課堂作業。
唯一的問題是,郁長官似乎很累,他忽然出水,出水后就給自己灌下整整一瓶冰水。
泳池側面角落的販賣機前,也只穿著一條泳褲的郁長官手臂線條流暢,八塊腹肌明顯,往下還有人魚線。
盛瀾面頰的紅暈直沖上眼尾。
脫離水面以后的視覺沖擊太強烈,盛瀾是一瞬不敢往下看、一瞬又不好意思向中間層面看,最后只能將視線落到對方脖子以上。
然后映入眼簾的是泳池里洇洇的水珠,正順著郁長官俊美的面龐向下滴落,洶涌地劃過長長的脖頸。
因為喝水,他突出的喉結正急促地上下滑動著,大口吞咽冰水的動作狂放粗野。
盛瀾:……
直接瞥開了視線!
直到一個空了的、還帶著霧氣的瓶子被扔進旁邊垃圾筒。
一聲悶響讓盛瀾回過頭,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郁長官說:“那個,是不是帶我游泳太累了……”
盛瀾回想自己剛剛趴在郁長官身上、將對方當成自移動沖浪板的時候,的確玩得有點瘋。
郁誠晏冷昳的眉眼略微上揚,深深看了男生一眼,但視線也只敢停留在肩頭以上。
“去換衣服吧。”他說。
聲音有些沙啞。
正好下課鈴聲響起。
郁誠晏:“帶你去吃東西。”
盛瀾昳麗的眉眼直接一亮!
眾所周知游泳是最耗費體力的運動之一,盡管吃了早飯,但盛瀾這會兒的確餓了。
他應了下來,依然披上了男朋友寬大的襯衣。
郁誠晏身為助教有單獨的淋浴間,再說兩個人就算再親密、再擁有一樣的男性體征,在這個世界終究是一個A一個O,也不好一起沖澡。
盛瀾便跟他說好等會兒就在門口見,之后單獨向Alpha專用浴室行進,去沖澡換衣服。
兩個人身影消失以后。
剛才被幾個Omega纏著回答問題的紀桂澤驟然轉身。
盡管助教都有自己的淋浴間,但他不一定非要用那個淋浴間。
他是Alpha,去Alpha用的淋浴間也無可厚非。
紀桂澤嘴邊挑起惡劣的笑意,直接向剛才盛瀾離開的方向走去。
想起先前在池子里,那個不知羞的Alpha被個Omega壓著親得水聲嘖嘖的聲音,紀桂澤便無法自控地,呼吸不知怎么就急促了一下,腳下動作更快。
Alpha公共浴室入口越來越近,幾乎就在眼前。
一想到里面現在只有那個桃子味的弱A一個人,紀桂澤就差直接跑了起來。
可腳步距離浴室門口還有兩步遠的時候。
一條不知從哪里、怎么就突然探出的修長手臂直接扼住了紀桂澤的喉嚨!
“呃!”
忽然被鎖住喉嚨,紀桂澤驟然感覺到了窒息,下意識就去攻擊那突襲他的人。
然而僅憑一只手就緊緊扼住他喉嚨的人,又不知怎么使的力,紀桂澤在感覺不到任何氧氣的同時,頭腦眩暈、手腳也發起軟,竟然連稍微的反抗都做不到!
兩只手在空中沒有意義地抓撓。
那單手執住他喉嚨的人卻還游刃有余。
緊密附著在骨頭上的肌肉線條流暢,讓他即使能夠輕易使出驚人的力量,那條手臂看起來也依然略顯清瘦。皮膚整體發白、整個人寒氣森森。
手肘一彎,那條手臂稍微一收,紀桂澤的雙腳便忽然再難抓住地面。
他整個人都被硬生生地拖到了那條手臂的主人面前。
對方的雙腳甚至從始至終都穩穩地踩在地面上,腰背筆直。
郁誠晏的這一雙眼,絕大多數人其實都無法將它聯想到剔透名貴的紅寶石。
比起珍貴名貴這一類字眼,見過他的人,更喜歡用冬日里凝固的血潭來形容他淬冰一樣的雙眸。
而如今,這雙如血眼眸正尖利地緊盯紀桂澤。
“我只說一次,離盛瀾遠點。聽懂了沒有?”
第30章 大神與助教
盛瀾正沖著澡, 系統的電子音又歡快響起:【哇哦,打臉進度又加5%。】
“?”
在洗發水形成的一堆白色泡泡中抬頭,盛瀾:“發生了什么?”
【這次是紀桂澤的被打臉度。】
“哦。”
系統這樣一回答,盛瀾就不覺得奇怪了。
刷紀桂澤的打臉度和刷大皇子的應該差不多, 畢竟他倆都堅定不移地覺得只要他們勾勾手指自己就能乖乖過去。
所以當盛瀾跟男朋友膩膩歪歪地游了一節課的泳后, 打臉進度應該會提升。
“不過紀桂澤那邊竟然有5個進度點?”
亞伯拉罕那邊才4%。
【有1個百分點爆在, 他因為你被一名Omega當眾威脅,又是鎖喉又是被提起來, 卻全無反手之力。而在此之前, 紀桂澤還與你們班的Omega們談笑風生,但現在卻淪為笑柄。】
“……”
盛瀾:“所以提起他的Omega是?”
【呵,你猜。】系統一副不想回答的樣子。
盛瀾直接笑出來。
很快洗好澡換好衣服, 盛瀾一溜小跑出了浴室。
他速度算快的, 其他去沖澡的同學都沒出來, 但已經換好衣服的郁長官卻早就筆直如松柏地站在他浴室的門口,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看見肩寬背闊背影的一瞬間,盛瀾就下意識地跑了過去。
并順便想到:這個人的時間維度跟其他人都不一樣吧?
然后跑上去的盛瀾被凜冽的霜雪味撲面。
他直接從后面抱住了對方的腰。
一顆小桃子撲了過來。
郁誠晏在男生向自己跑來的那一刻,便勾起唇角。
等到小桃子撲過來、柔軟地黏在他身上, 郁誠晏動作十分自然地抬手握住對方的手。
“想吃什么?”他說。
“吃什么都行。”盛瀾在男朋友轉回身的同時站直了自己的身體, 黑漆漆的眼睛緊盯對方不放。
郁誠晏受不了他這眼神, 低眸:“怎么?”
“郁長官剛才是教訓了紀桂澤么?”明知答案,盛瀾還是想問。
而不知道是不是應景了,這時候,紀桂澤恰好從斜對面的助教浴室里走出來。
盡管隔得有點遠, 但盛瀾也看見頭發還在滴水的紀大少爺, 脖子上戴了個……脖套?
……大夏天的,頭發還滴著水, 紀少為什么戴脖套?
是生性喜歡脖套么?
紀桂澤也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這倆人,表情登時變得緊張又尷尬。
但這節課的同學很快就會洗完出來,而下節課就要開始,會有新的同學和新的助教過來,他再不走就來不及。
他又不敢多往這邊瞧一眼,直接臭著臉走了。
郁誠晏的嗓音在盛瀾身邊傾瀉:“我沒有教訓他,軍事學院不允許私自斗毆。我只是跟他談了談。”
“哦?那談了什么?”
盛瀾也懶得看渣男,直接收回視線,揚起花瓣唇就對自己的男朋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郁誠晏習慣繃直的唇角亦上挑:“談,讓他別再來糾纏你。”
盛瀾的笑容更加抑制不住——原來郁長官知道是紀桂澤在騷擾自己。
嗯嗯就是這樣,他才沒有想跟渣男產生瓜葛!
“那,那你們怎么談的啊?”
盡管已經從系統那知道了鎖喉和原地提起等細節,但盛瀾仍舊很想再聽一聽關于那條圍脖的故事。
……都是打臉值了,自己這個當事人不也應該跟著爽一爽么!
沒想到郁長官卻相當謙虛含蓄:“只是簡單面對面地談了談。”
盛瀾直接又是一笑:“哦,哦?”
郁誠晏本不打算說這些,但男生望著他的眼睛太亮,像對世界充滿好奇、不住觀望的小倉鼠一樣。
于是他終于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細嫩的后頸,聲音悠悠:“軍方內部不允許私自斗毆,但可以公開下戰書決斗。”
盛瀾:……
懂了。
好像懂了的盛瀾理智分析:首先紀桂澤不可能在決斗中贏了郁長官;其次,因為騷擾別人的伴侶而被下戰書、還不敢應戰的話,這樣的Alpha別說是軍事學院了,整個帝國大學估計都混不下去……所以郁長官剛剛叫自己什么?伴侶嗎??
在對方心目中自己是他伴侶……怎么想,都是比男朋友要更深一層的關系……
盛瀾下意識回挽住對方的手。
那雙指節修長指骨凸出的大手,就這樣予取予求地任由他牽著。
盛瀾想了想,又將單純地挽著手,改成十指交扣。
這樣感覺更舒服了很多,然后他就被自家伴侶帶著走出了體育館,直接離開了學校.
軍事學院,機甲對戰訓練場。
任喬楠操控一架亮銀色機甲,正與對面魏致操控的黃金色機甲進行對決。
“楠楠你聽我說……”
“不是你說盛瀾不會回來了嗎?”
魏致的聲音再度被打斷,任喬楠劇烈喘息的聲音從私人對講機頻道傳來,帶著難以抑制的怒氣:“如果不是你告訴我盛瀾回不來了,我也不會回家、也不會同意他們舉辦那個生日會!”
好好的成人禮,結果卻讓自己在貴族圈和學校都幾乎徹底淪為笑柄,這讓他怎能不氣不委屈。
除了躲藏在機甲里能夠讓他獲得片刻的安心外,任喬楠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自我救贖了,他只能不斷發泄:
“所以,為什么你會說盛瀾他回不來了?為什么你要告訴我這個!”
魏致也很無辜:“飛船炸毀成那樣,我收到的消息就是確定無人生還……楠楠!”
面對任喬楠一記猛烈的橫沖,本來不想跟任喬楠打的魏致,也不得不稍微認真起來。
“收到誰的消息?誰傳給你的消息!”
“楠楠,這你是知道的,我不能說……”
魏致作為最近幾屆精神力和體力都強到罕見的新兵,特別受學校和軍方領導的重視,上學期就已經被調走從事過安全任務。
這些任務無疑都是機密,連家人都不能告訴。
而期間魏致也在外星系積累了一些自己的人脈。
任喬楠從沒有問過他的任務和人脈,機密就是機密,他再好奇也不會不得體地去打聽,像沒見過世面似的。
包括現在,任喬楠也知道魏致不會說,所以也并不是真的在逼問。
任喬楠已經打紅了眼,在頻道里爆發出咆哮的音浪:“魏致,你能不能好好跟我打一場,你是瞧不起我么!”
“我怎么會瞧不起你呢楠楠……”
魏致雖然這樣說,但還是沒有用上全力。
任喬楠的精神力只有A,這對于一個沒有信息素的Beta來說已經相當不容易了,說是億萬里挑一的優秀存在也不為過。
但對于精神力S級的魏致來說還是差了很多。
A級以上的精神力,每差半級都猶如相隔一道鴻溝。
操控機甲最重要的就是精神力,操控的精密度、傳感的及時性都取決于精神力。
精神力B+級以下的人干脆就不可操控機甲。
一架好的機甲固然重要,但在同樣等級的機甲對抗中,內驅者的綜合素質卻可以讓相同機甲打出的傷害,有著天地一般的差距。
但任喬楠雖然只有A級精神力,他又是魏致見過最不同尋常的人。
在一次次不間斷地努力練習下,任喬楠憑勤勞彌補了天賦不足的問題。
高強度的注意力、緊張環境下仍能發揮極強的穩定性,精密地操控每一個部件,讓任喬楠駕馭機甲的能力可以與A+級精神力比肩。
表現就是任喬楠跟A+級的紀桂澤切磋時,勝負已經是五五分。
“鐺!”
在又一次交鋒后,任喬楠遞出了自己手中的重劍。
他的策略沒有問題,但問題是過于著急了,在機甲沒有徹底穩住的時候祭出重劍會影響機甲整體協調性,而練習用機甲的輔助平衡系統等級很低,于是任喬楠揮出的重劍不僅沒有發揮到一半的作用,還使得他一套連招被打斷了。
勝負立分。
“楠楠,你節奏亂了。”魏致的聲音從私人頻道里傳出。
任喬楠直接扔掉頭頂的通訊器。
從機甲上下來的時候,任喬楠渾身都浸滿汗水。
從前,魏致最喜歡看的就是他這副濕漉漉的模樣。
不過今天不知道為什么,魏致忽然想到了一股淡淡的桃子香。
可是楠楠是Beta,他身上是沒有信息素的味道的……
任喬楠的通訊器響了。
他身形一僵,是他的父親任羅嘉。
“喂?爸爸……”
“喬楠,你崇拜的那個學長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成了盛瀾的男朋友!”任父聲音直接從通訊器那邊粗暴地傳來。
很少被父親用這樣嚴厲的語氣對話,任喬楠直接就紅了眼睛,他想說他也不知道,他還因為這件事亂著呢!他現在已經六神無主了……
“聽你大哥的意思,那個叫郁誠晏的是要堅定站在盛瀾那邊了。”任羅嘉語氣陰惻惻。
今天早上任氏集團的股票直跌,本來只是一件家庭內部的事,但因為有心人在背后作祟,從前看好任氏集團的人也不敢再持股,這讓任羅嘉怎能不氣不焦頭爛額!
他心情不好,就更加想料理這件事情的導火索,這才給任喬楠打來這個電話:“那是你的學長,你有沒有辦法把他的注意力從小瀾身上轉移開?”
“爸爸?”任喬楠又是一愣,他沒太明白他父親的意思。
任羅嘉說:“你那位學長身份可能不一般,如果能夠籠絡到他,不僅對爸爸有幫助,你以后在軍隊也能平步青云,你明白嗎?”
“我……”
任喬楠當然明白。
可他父親是不是搞錯了什么?自己雖然是軍事學院秘密社團的人,但也只不過是郁學長的迷弟之一,郁學長為什么會對自己……
“盛瀾都能做到,爸爸不信你會做不到。”任羅嘉忽然又說。
任喬楠直接閉嘴,甚至這一刻他眼里直接爆發出一片火焰,斗志昂揚。是啊,那個盛瀾都可以……
任羅嘉又開口,語氣這次緩和了不少:“小瀾這次實在太不懂事了,爸爸需要給他一個教訓。但你不一樣,你是爸爸從小親自教養大的好孩子,楠楠會愿意幫爸爸分憂的吧?”
“我知道了,爸爸。”
任羅嘉:“晚上回來吃飯,你媽媽叫人做了你喜歡的菜。”
“爸爸,我……”任喬楠不想回去,主要是不想別人說他又賴在任家不走,他沒這個臉。
任羅嘉卻語氣微硬道:“咱們才是一家人,這種時候就要同仇敵愾,你也別在學校住了,這就搬回來,至于那個盛瀾,哼,他有種就永遠別回來!”
任喬楠被這樣的父親嚇到,也不敢說不了,只好應了一聲。
真假少爺的事鬧出來以后,任喬楠就一直鬧著要離開任家自力更生,那時候任羅嘉勸過幾次,但都沒有這樣言辭鋒利的時候。
可見那時候,他的父親也是不介意他出去闖闖的。但現在……父親話里話外都在告誡他,這次不許他任性。
為此任喬楠感覺不是很好。
之前他堅持要搬出去才不是出于任性。
他相信任何一個有骨氣的人,在攤上這樣的事、在被同學和朋友嘲笑自己不是真少爺的時候,都會想要搬出去。
他不是任性,他是被逼的。相反是他選擇了堅強。
可原來,父親并不懂自己的這些堅強……
但比起總是溫和的母親,任喬楠還是比較怕一直都很威嚴的父親。
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對父親撒嬌,委婉表示自己受了委屈。
他就只能把這委屈獨自咽下,應了一聲,表示自己晚上會回去。
“那就這樣。”任羅嘉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他道:“你那個學長身份不一般,爸爸這邊還在派人查,有消息就告訴你,你先盡量跟他處好關系。”
“嗯……”
一聽到有人提“學長”,任喬楠腦中登時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面頰不由自主地掛上點赧然。
“你也不用太有壓力,這次是有人借機在搞咱們家,但風頭總會平息的。爸爸這邊最近正在跟蔚藍科技談合作,你也知道蔚藍科技在機甲研發方面首屈一指,只要這邊的合同一落地,那些試圖搞我們的人,我任羅嘉反而要他翻不了身!”
被威嚴的父親安慰了,任喬楠心里的委屈又不由自主地翻涌上來,但聽父親這樣說,他心情的確透亮了不少。
他最終又哭又笑地掛了這通電話。
然后完全是習慣性的,任喬楠順手在智腦上點開論壇。
那是軍事學院論壇下面的某秘密論壇,由私人開設,只有極少數帝國軍方的狂熱愛好者才可以作為正式會員點進查看。
剛一進去,映入眼簾的帖子便是——
[靠,郁誠晏來學校了你們知道嗎?]
視線滑落這則標題,任喬楠無所謂地撇撇嘴,他已經知道了,郁學長在學校。
[我靠,郁誠晏去了社交禮儀專業當游泳課安全助教……?這是什么鬼操作!]
看見這個標題的時候任喬楠手一抖,手指先于大腦地點了進去。
【禮院閨蜜傳來的最新消息[圖片],圖片真實實拍,大神回學校第一天,去給他們的游泳課當助教了!】
【我記得之前有個私人雇傭兵組織請大神出任務,開價到了時薪四千萬星幣,先付全款的那種他都沒接。結果現在是什么鬼哈哈!】
【大神這次回來這么閑?】
【[圖片]臥槽這也太特么帥了,在外面風吹日曬兩年怎么越來越帥了我舔舔舔!】
【某些惡心的要搞OA戀的Alpha適可而止!大神是無性戀,不要在這種帖子里褻瀆他!】
【地圖炮達咩!惡心的也可能是要搞OB或者OO!怎么就確定那個變態是Alpha!】
樓主:【臥槽都歇一歇,我閨蜜說…… 郁誠晏是去他們那當了游泳助教,但誰都沒理,他全程跟一個Alpha泡在一起。】
【……?】
【等等……這個泡,是泡澡的泡,還是泡人的泡?】
樓主:【……應該都有。】
【……】
樓主:【我閨蜜說,他們一直在一個池子里,還又摟又抱!】
【不是,誰都沒理是什么意思,就沒人假裝腳抽筋溺水被救一下之類的么?】
【樓上的你笑死我,誰敢啊……要真抽筋還好,反正我可不敢在大神面前使心眼。】
樓主:【對,后來都沒人敢看,反正挺奇怪的,我閨蜜連照片都敢拍。】
【那為什么大神會跟那個Alpha摟摟抱抱?】
【不行了,三分鐘內,我要知道那個Alpha的身份!】
【這太好查了,他們禮院就一個Alpha。】……最后一條信息是任喬楠發上去的。
敲完字他就關閉了界面,同時瘋狂刷新與紀桂澤的聊天界面……該死的紀桂澤,這么大的事都不跟自己說!
任喬楠忍無可忍地將通訊撥過去,那邊過了很久才接,紀桂澤的聲音聽上去也很沮喪,只“喂”了一聲。
“郁學長去了盛瀾班上做助教你怎么沒告訴我?你不也是那里的助教么?”
任喬楠聲音惡狠狠的,越說越委屈:“紀桂澤,你不會是也被盛瀾把魂兒給勾走了吧!”
聽他這聲吼,旁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魏致立即扭過頭……楠楠在說什么?……
紀桂澤他,改喜歡盛瀾了?……
還可以這樣?
紀桂澤被劈頭蓋臉地一通罵,心里也起了火。
他本來就是大少爺,跟楠楠平起平坐的,就因為自己喜歡對方就要被呼來喝去?
任喬楠平時有點小脾氣他都忍了,就當做是情趣了,可他又不是魏致那條狗!
一想到楠楠或許很快還會在論壇上刷到自己被郁誠晏吊打的消息,他更加暴怒,心想要不是為了對方他至于受這樣的委屈?現在任喬楠反而質疑他……
于是紀桂澤頂嘴:“差不多得了,郁誠晏的事我跟你大哥說了,當務之急不是要查他們的關系么,我跟你說有什么用?”
任喬楠直接深吸口氣,被氣的。
他從小自視甚高,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運籌帷幄的本領,如今卻被人反問“跟你說有什么用”。
任喬楠險些咬碎一口銀牙:“紀桂澤,你這是什么態度!你有本事,你再說一次!”
“我說任喬楠你差不多得了,你憑什么老是指揮我!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嗎?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抵抗了我爸多少次?他早不叫我跟你……”
“那你就給我滾!”
任喬楠大聲打斷他,氣得手抖眼睛紅:“反正我也不是任家真少爺,對你們家沒幫助!你爸說得對,你給我滾!”
“跟這個有什么關系?”紀桂澤也是無奈又崩潰,“你本身是Beta,卻又喜歡讀軍事學校,你不覺得你性格太要強了么?要不是為了陪你……”
“你不要強。”任喬楠冷冷打斷對方。
他習慣手里一空下來就刷新論壇,登時又點進一個帖子:
[進來就看郁神單手提人,對方是個Alpha。[圖片]]
【雖然只偷拍到了個背影,但有人知道這是誰么?】
【好像他是要去騷擾那個被郁神泡的Alpha,被大神一手拎開了,他們好像還要下戰書。】
【戰書!?誰這么有勇氣迎戰郁神??】
【沒迎戰,那個Alpha秒慫了,是誰就不說了,也是咱們軍事學院的。】
【……我的關注重點是,郁神為什么要為了一個A跟人下戰書QAQ】
【+1!被郁神泡是什么意思??好陌生的文字!!】
【操,不行了,我一定要知道那個Alpha是誰!他長啥樣?蘇妲己嗎?!】
視線冷冷掃過這些留言,任喬楠對著通訊器:“你不要強,你只會去騷擾盛瀾,還被郁學長一手拎開了。”
紀桂澤:……!!!
被喜歡的人無情嘲笑,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再加上剛才差點被郁誠晏嚇死的恐懼、以及隨后接收到的嘲笑讓紀桂澤徹底破防。
他幾乎是大吼道:“我要不是為了你,我至于嘛我?!任喬楠,你做綠茶也要要點臉!!”
…….
【天吶今天是怎么回事?又收獲2%打臉值!現在總進度已經完成40%!】
跟郁長官去飯店的路上,盛瀾再度聽見系統的提示音。
他也懵了:“怎么回事?”
系統聲音透著遲疑和不解:【……是來自任喬楠的被打臉值。】
盛瀾也不解:“他怎么還被打臉了呢?”
【暫時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系統只能檢測到大事件,像紀桂澤被當眾拎起來引來嘲笑這種事,它的數據庫可以捕捉。
但私下里,如果被打臉者遭受了什么話語沖擊,致使他本人覺得顏面掃地、痛不欲生,這個系統還是檢測不到的。
“哦。”
好在盛瀾也不執著,“慢慢來吧,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昨天他回任家的一波操作中直接收獲了近20%的打臉值,里面就有任喬楠的部分,但很少。
因為嚴格來說,任喬楠并未直接做過傷害原主的事,針對他的打臉任務自然也不多。
系統卻不是很滿意,它喜歡分析:【任喬楠作為綠茶,對原身的傷害其實最致命的,但卻的確都不是直接的……好在綠茶自有綠茶磨!】
系統聲音驟然變得慷慨激昂:【在任家時宿主比他還茶,魔法打敗魔法,直接把他震懾住了!這很好!】
盛瀾:……
這個,謝謝夸獎啊。
【但是除此之外,這種綠茶是怎么因為宿主被打臉的,我真的想象不到。】系統聲音又變成充滿不甘的蔫噠噠。
盛瀾也想象不到。
不過車子平穩地停靠在了一幢大廈門口,看樣子是飯店到了,一想到會有好吃的,依然很向往美食的盛瀾也懶得關心那么多了。
他瞪著亮澄澄的黑色眸子,一邊看著郁長官修長的大長腿輕松跨下車、然后回身接他,一邊隨口道:“一般叫綠茶難受的,都是被先前樂意捧著他的人當面叫破是綠茶。……可能是紀桂澤心情不好跟他打架了吧。”
將手自然放進郁長官的掌心。
盛瀾之后被牽下車來。
門口,特意趕來安排、隨后就等在這里的阮副官早就迎了上來,見到盛瀾就叫人:“夫人。”
“少帥夫人。”
郁誠晏在旁邊補充。
阮副官:?!
合著小郁……啊不是是少帥,少帥這么快就跟少帥夫人講好身份了?
看了自家面無表情的少帥一眼,阮副官選擇第一時間拋卻疑惑從善如流:“少帥夫人。”
盛瀾被叫得直接臉一紅。
下一刻,他已經被郁長官的大手拉過,牽著向華麗高檔的酒店門廳里走。
郁誠晏沒什么口腹之欲,且也久不回帝都,所以還真想不到要給青年喂些什么。
這個時候副官就發揮了莫大的作用,盡管阮副官也相當于兩年沒回帝都,但作為日常生活豐富的人、有固定社交圈,他打聽什么地方好吃、哪里適合約會還是輕而易舉的。
酒店七樓,是特設的餐廳。
酒店逼格決定了餐廳逼格,這家餐廳很大,入眼就是一大片視野遼闊的落地窗。
繞過巨大的豪華水晶吊燈,不難發現即使是中午吃飯時間,整座餐廳也只有零星幾桌。
但客人穿著無疑非富即貴。
路過其中一桌客人的時候,有兩個人抬頭看清楚走在盛瀾旁邊的郁誠晏的臉,不由齊齊一愣。
餐廳里談話交流的聲音都驟然降低了很多。
盛瀾直接被帶到視野最佳的落地窗前。
七層樓的高度,讓臨窗就餐的人覺得心情開闊的同時,也可以看清楚下面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以及旁邊一座小公園的郁郁蔥蔥,在滿是鐵樹高樓的帝都中,倒算是難得可貴的視野環境。
盛瀾在沙漠里待久了,就向往這種純天然的綠色,不由欣喜地多看了幾眼。
順利在男生眼中捕捉到一抹亮光,郁誠晏同樣滿意地落座,順手接過侍者恭敬奉上的菜牌。
盛瀾也同樣得到了一份。
看食物的名稱和圖片,他判斷這是一家類似21世紀的西餐廳。
但有些食材和食物,不知道是叫法不一樣還是真的不一樣,他之前是沒有聽說過的……
盛瀾拿出探索新世界的勁頭,很認真地翻看這些菜牌。
餐廳里很靜,認真翻看菜牌的同時,盛瀾也會時不時抬頭去看同伴一眼。
本意是想跟對方交流意見,看同伴想吃什么。
但一抬眼就看見郁長官肩背筆直地坐在那里,單手隨意按在只翻開了一頁的菜牌上,紅寶石一樣剔透的眸子不看餐單,反而落在自己這邊……
盛瀾第一次看過去的時候,郁長官在看他。
第二次看過去,郁長官直接輕微撩起唇角,對他笑了笑。
……
第三次猛地抬眼!……對方還在看他!
等等,不是該看菜牌么?看我干嘛?
手指撥弄了下自己發燙的耳朵尖尖。
盛瀾堅持將菜牌看完。
等他最后一頁都翻完后,郁誠晏才開口:“想吃什么?”
“都想吃。”盛瀾睜著圓杏一樣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表示。
他竟然有選擇困難癥了!
郁誠晏直接將面前仍停留在第一頁的菜牌合上,語氣輕描淡寫:“那就都來一份。”
“啊?”
——這道聲音是盛瀾和侍者一起發出來的。
星際食材很貴,侍者還從來沒遇見過如此豪橫之人。
再說點單也不是這樣點的,比如帕薩他們就有十幾種口味,香煎小牛肉也有好幾種做法,火候也需要單獨選擇……
盛瀾趕緊抱起菜單,阻止都來一份兒。
他倒不擔心付不起賬單,只是不想太豪橫,當然最不想的就是浪費,于是捧著菜單的青年就認認真真地……
每樣都只選了一份。
“帕薩”看樣子就是披薩,盛瀾選了上面披著整片新鮮火腿、看上去帶很多芝士的那款。
感覺像意面的主食也點了兩份,要不同味道的……碳水就是力量!
菜式……就簡單選幾個賣相最有食欲的,奶油燉雞、烤肉拼盤和什錦濃湯。
剩下的小牛排、小羊排、某某星球海域原生態小魚排等等,都指定口味和火候地來了一份。
還有應該是刺身、但不知道是什么肉的拼盤也來一份,最后就是小食,嗯,看圖片量都不多,也來一份。
這樣應該能吃完,不會浪費。
將菜單遞還給認真記錄到快手忙腳亂的侍者,盛瀾黑眸昳麗,特別禮貌地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