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一更)
姜明玨昏迷的時間很短暫, 很快便醒過來了。
可他還寧愿自己沒有醒來。
沒有醒來,也就不用面對卿長夜了。
可已經晚了,卿長夜已經注意到他醒過來了。
卿長夜垂著眼, 如平常一般看著姜明玨, 好像剛剛把姜明玨弄昏的不是他。
若是忽視他那雙幾乎被染紅了的雙眸的話。
多是一位冰雪般俊美的仙人, 卻在紅眸的襯托之下, 顯得妖異而冷漠。
盯著姜明玨,就仿佛獵人盯著獵物般。
姜明玨慌張得不行,以手肘托著身體從床上坐起,往遠離卿長夜的方向挪去:“長夜……這是哪里呀?”他裝傻,假裝之前沒有和卿長夜鬧掰, 又假裝看不懂這個房間的裝潢, 看不懂床帳上醉春樓的圖案。
“這是玨玨最喜歡的醉春樓,玨玨認不出來了嗎?”卿長夜慢條斯理道, “只是玨玨之前在的地方有壞人,我便帶著玨玨來這里了!
明明他的話要比平時多一些,還好心解釋了來這里的原因,姜明玨卻越發害怕起來,但后背已經碰到床柱了, 他再逃不了了。
姜明玨還是裝傻:“我不喜歡這里了,我想回云天宗了……我們回去吧!
他想趁機從卿長夜身邊逃出,可卿長夜的動作卻比他快,抓著他的手, 就將他壓倒在了床上。
“玨玨, 你想去哪?”他的聲音低得厲害, “玨玨只能待在我身邊!
他忽地一笑:“玨玨那么喜歡醉春樓, 我便只好在醉春樓好好疼愛玨玨了!
卿長夜從未笑出聲過。
可他一笑, 那笑聲竟是說不出的可怕。
雙手被縛,被壓到頭頂,姜明玨已是砧板上的魚,不可逃脫了。
卿長夜離他越是近,他便越是恐懼。
那恐懼感升騰而上,令他禁不住顫抖起來。
忽然,卿長夜停住了動作,他不笑了,只是定定看著身下的姜明玨,冷聲道:“玨玨哭什么呢?”
姜明玨哭得氣都喘不上了。
他太過害怕,那恐懼感升到頂點,卻反而炸裂開了般,一點也不剩了,他幾乎是不管不顧地,張口就數落卿長夜:“你、你太過分了……你騙我就算了……還嚇我,把我綁到這里……醉、醉春樓人來人往的,床肯定臟死了,你還把我壓在床上!”
說到最后,他終于忍受不了哭意了,干脆就痛痛快快哭出聲了。
他哭得太可憐了,明明卿長夜也還沒對他做過什么,他卻已經開始哭訴上了:“你這個死卿狗,死卿賊!你……你把我當傻子一樣,明明什么都知道,卻都不說,害我裝得那么辛苦!還,還要在醉春樓把我給強了!嗚。!你還有本事入魔!眼睛紅成那樣,我看師尊不打死你!!”
卿長夜眼中紅光瞬間淡了一些,他緊皺眉頭,面色還冷著,氣勢卻弱了幾分:“玨玨把我一個人定在凌云峰,自己卻跑到醉春樓來……我怎能冷靜得下來?”
“我,我……”姜明玨被他說得有些心虛,卻還要反咬卿長夜一口:“我就是來醉春樓看看,你就以為我要做什么了嗎?原來在你心里我就是這種人?嗚嗚……”
他不說還好,一說,卿長夜便想起過去,多少次見面,都是在醉春樓中,即使是在云天宗,他也不改不行,流連宗門師姐妹——他雙目中紅光更甚,幾乎是咬牙切齒起來:“玨玨,你叫我如何相信,你不是那種人?!我看,只有把玨玨永遠鎖在我身邊,才能讓你收收心!”
姜明玨見狀不妙,可還來不及逃,就被猛地翻過身來,身上衣服盡成碎片,卿長夜壓在他背后,冷聲道:“玨玨可莫要再哭了,這個姿勢,我可看不到玨玨的淚水,也不會再心軟了!
姜明玨卻一點也不聽他的話,淚水是一刻不停地流著,還慌急了大喊道:“不要!這個床好臟!”
卿長夜動作一頓,眉頭鎖得更緊。
看不見姜明玨的淚水,卻還有姜明玨的叫喊聲,掙扎的動作。
每一個,都足夠叫他心軟。
他額邊青筋冒起,猛地渾身魔氣暴起,擊向四周,床帳應聲塌下!
姜明玨被床柱被擊斷的聲音嚇得大叫,雙眼都閉上了,可下一刻,他卻沒被倒下的床帳壓住,反而身下卻又是一軟,他怔怔睜開眼來,看見的卻不再是醉春樓那張吱吱嘎嘎的床,而是一張嶄新的床,床上還墊了好幾層柔軟的被褥。
身后,卿長夜冷冷道:“這個床不臟了!
姜明玨雙目無神。
怎么會有人,怎么有人在儲物戒里放那么大張床呀?
雖然儲物戒能存放很多東西,可它的空間卻是有限的,放這么大張床,到底是為什么呀?
卿長夜的腦子到底在想什么呀?
姜明玨哭出來了。
但也許是忽然意識到,卿長夜看著樣子唬人,卻還是沒辦法拒絕他的要求。
姜明玨便試著嗚嗚抱怨了幾句,說被卿長夜壓著身體很難受,卿長夜便不再壓著他了。
他的膽子又大起來了。
卿長夜親他,他就哼哼唧唧抱怨親得太重了,卿長夜抱他,他就裝作被抱得很難受的樣子。
反正怎么做怎么不行。
卿長夜停了下來,臉色很難看:“玨玨究竟想怎么樣?”
姜明玨雙眼水潤潤的,聲音里還有哭腔:“我……我只是覺得難受嘛。”
他才沒有直接說,要卿長夜放開他呢。
卿長夜黑眸沉沉地看著他,忽地一笑:“玨玨可別忘記了,是你跑到醉春樓的……一個男人,到醉春樓來,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玨玨總不至于不知道吧?”
姜明玨還要說什么,卻被他捂住了嘴。
卿長夜不愿再聽他撒謊了。
“玨玨就別再掙扎了,今天我一定要懲罰你!鼻溟L夜冷冷道,“叫你再也不敢離開我,來這種地方!”
“對了……”卿長夜突然低聲笑了起來,“我有個東西,想必玨玨定然很是喜歡……”
姜明玨睜大了雙眼,眼中滿是恐懼,不由自主“嗚嗚”叫了出聲。
只見下一刻,一個東西憑空出現在了眼前。
無數書頁翻動,“啪”一聲落在姜明玨臉側。
那是一本書。
一本書?怎么懲罰?
姜明玨心中恐懼轉而被疑惑替代。
卿長夜翻開一頁,露出一幅畫來。
畫上兩人糾纏作一起——竟是本春宮圖!
卿長夜冷冷道:“我們便照著這本春宮圖做——什么時候做完這一整本,我便原諒玨玨!
姜明玨被捂著的嘴都不覺間被嚇得張大了。
怎么……怎么還能這樣懲罰啊?
……
修士體力再強悍,也撐不過連著幾天幾夜做那種事。
到最后,姜明玨幾乎連意識也沒有了,可這個時候,他們甚至連半本書也沒能做完。
他還是撐不住昏過去了,雙眼一閉一睜,就被卿長夜帶著從醉春樓轉移到一個大宅子了。
這里也不知是哪里,甚至不知卿長夜是何時有的這個大宅子,屋里的裝潢,與姜明玨在冥云峰的屋子相像得很,區別只在于,這里的床比姜明玨的床要大上許多——一看就知道屋主人打的什么主意。
院子里種了一大堆竹子,立了個架子吊秋千,池子還養了些笨笨的魚,一釣就上勾。
哪里姜明玨都能去,除了院墻之外。
也是在這里住了一周,姜明玨才忽然反應過來:“卿長夜!你不會是要把我關在這里吧?!”
他緊緊皺起眉頭,惱怒道:“你怎么能這么做?快放我出去!”
卿長夜卻很淡定,他掰好了一個葡萄,往姜明玨唇邊送去。
盯著那顆飽滿可口的葡萄,姜明玨可恥地猶豫了一會。
本來想的是,不能輕易跟著卿長夜走,可事實是,他張了嘴把葡萄給吃了。
唔……好好吃。
那個葡萄很大,他含在嘴里,一邊腮肉就鼓起來,連聲音都嘟嘟囔囔的:“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輕易放過你……你難道不怕師尊知道你把我關起來?小心師尊打死你!”
卿長夜卻淡淡道:“玨玨想告訴師尊嗎?”
姜明玨看了看他那雙還泛著紅光的雙眼,一時之間,竟有些猶豫。
如果被清流子知道卿長夜入魔了,恐怕卿長夜此后便永遠都要被關在后山了。
可卿長夜就是入魔了,也只是晚上兇一點而已,好像也沒有怎么為害世間。
要是為了這個被關在后山一輩子,就算是卿長夜,也太可憐了。
姜明玨自認沒什么良心,但也不至于做到這個地步。
嘴里的葡萄已經吞下去了,他不愿再說師尊的事,只是不依不饒道:“反正你總不能永遠把我關在這里,我會無聊死的!”
卿長夜目光沉沉,沒有否認。
他確實想把姜明玨永遠關在這里。
“而且……”姜明玨有些看懂他的意思了,卻還不放棄,想說服他,可聲音卻驟然小了下來,“那本……那本春宮圖也做完了,你也不能再懲罰我了!
好笨。
什么是懲罰,都是卿長夜說的。
主動權完全落在卿長夜手上,到底要不要懲罰,還不是卿長夜說了算?
姜明玨抿著唇,隱隱約約意識到了這一點,卻也說不出是為什么,總之心里還沒什么底,便蹭到卿長夜懷中,輕聲道:“長夜難道不想和我成親?”
致命一擊。
卿長夜連呼吸都是一窒,低頭看向姜明玨,眼底滿是震驚。
“你說什么?”他啞聲道。
姜明玨忽然往上抬了身子,往卿長夜唇上吻了一下,一觸即離,重要的不是這個吻,而是這個吻中含有的意味。
他愿意與卿長夜成親。
也許是被他的話驚到了,卿長夜竟不似以往般,按著他后腦勺便是一個漫長的深吻。
“可以嗎?”姜明玨問道。
卿長夜眼中紅光明明暗暗,終于,那抹紅光淡到極致,他沉聲道:“可以!
可不及姜明玨欣喜,他便又補了一句:“但有一個條件!
聽了他這話,姜明玨臉上頓時紅了起來。
不會是那個條件吧?
前幾天他在書房里找到了幾本沒見過的春宮圖,他甚至還在上面看到的卿長夜的注解……
若是以這個作為交換條件的話,他倒也沒那么不情愿……雖然那樣怪怪的,卻也還是挺舒服的,有種莫名的刺激感……
姜明玨半是期待,半是羞恥地等待著卿長夜說出所謂的“條件”。
卻聽卿長夜沉聲道:“必須等玨玨把修為提到元嬰,才能出去。”
聽完卿長夜的要求,姜明玨“好”字還未說出來,便冷不丁僵住了身體。
。
什么?!
第152章(二更)
姜明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修、修煉?”
他被關在宅子里這段時間里, 天天吃好喝好,被卿長夜抓著去修煉,也還仗著卿長夜拿他沒辦法, 隨便糊弄兩下, 便趴在秋千上看書吃零食了, 以至于這段時間里, 修為都有些停滯了。
但他并不在意這件事,畢竟卿長夜也不會想師尊那樣逼迫他修煉。
他沒想到,卿長夜看似不在意,其實心里還是在意的。
嗚。
還不如春宮圖呢。
姜明玨很不情愿,嘴里又被喂了個扒好皮的葡萄, 也還堵不住他嘟嘟囔囔的嘴:“能不能換一個呀?我不想修煉, 好累的。”
他才不想像卿長夜一樣,天一亮就跑出去修煉。
傻子才那么累!
他修仙, 不過是想享受得長久一點,才不是來受苦的。
卿長夜早知他會不情愿,便說道:“我已經找到了個修煉的方法,不會累的!
姜明玨卻很懷疑。
這世上,還能有什么辦法, 叫修煉這件苦事都變得不累?
卿長夜卻不告訴他:“玨玨晚上就知道了!
是什么樣的修煉方式,卿長夜白天不說,非要到晚上才讓他知道呢?
可一到晚上,姜明玨果如卿長夜所言, 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樣的修煉方法了。
他雙目含淚, 腳趾都用力的蜷縮起來:“怎么……是這種修煉方法呀?”
他渾身都燙得厲害, 渾身自丹田起, 似乎都滾著燒開的水, 幾乎要將他燒化了。
卿長夜輕吻他紅透了的耳尖,低聲笑道:“我的玨玨不愿意辛苦修煉,便只能這樣修煉了。”
“嗚!苯鳙k顫了一下,“……你當我的爐鼎,修為不會降低嗎?”
卿長夜漸漸吻到他的唇邊,抬眼與他對視:“那么,我便只能再努力修煉了,叫增加的修為能讓玨玨早日出門游玩!
姜明玨哼哼唧唧:“明明可以現在就讓我出去,非要繞這么大一圈。”
被抱怨了,卿長夜卻也沒說什么。
把姜明玨關在這里,不僅僅是入魔后他暴漲的占有欲所致。
也因為,魔尊淵熾的存在。
聽聞凡間魔族數量驟然增加。
抓走了無數樣貌姣好的男修士,卻在一日后又放了出來。
他們在找人。
卿長夜眸底暗沉。
哪怕是犧牲他的修為,他也希望他的明玨在魔族面前,能有自保能力。
……
一位穿著黑袍的蒙面修士走進茶館。
小二恰好在后廚忙,老板見這位修士雖看不清面貌,但氣質不凡,不敢怠慢,便上前熱情道:“這位客官,要什么呀?”
只見那黑袍修士從袖口甩出靈石一大塊,道:“買你們這里的消息!
老板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堆起來了:“哎呀貴客,來小店卻不喝茶,哪里受得住嘛!
他說著,手下卻不停,將那一大塊靈石沉甸甸的收入袖中,臉上的笑意更加真切了,一邊為修士倒茶,一邊問道:“貴客是要打聽什么消息呀?”
黑袍修士冷冷道:“你們這,有沒有什么美人?”
啊這……老板沒想到這黑袍修士拿了塊大塊的靈石,買的竟然是這種消息。
他尷尬道:“啊……美人呀,貴客去醉春樓,哪里美人可多得很。”
黑袍修士冷哼一聲,“庸脂俗粉!彼囍枋,“我要找的是那種……仙氣飄飄的,長得很好看的,眼睛有點像小貓的眼睛的……”
他很鄙視老板:“也罷,說了你也不懂!焙谂坌奘科鹕砭鸵。
可忽然,角落一個穿著破裂的乞丐張口道:“我見過,我見過!”
“嗯?”黑袍修士停了腳步,望去。
老板卻慌了:“哎呀貴客,別聽他瞎說,他是個傻子!”穿著遮遮掩掩的,一上來就問哪里有美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這個乞丐也真是,他好心放對方進來喝點茶水,卻這樣害人!
“誰是瘋子了?”乞丐卻反駁,他指了個方向,“那天我看到兩個人,從那里走出來,風一吹,矮個的臉上的紗被吹起來了……真是美人啊,他那眼瞥一眼我,我就軟得站不起來了……也難怪高個的又是提東西又是買衣服的,還抱著親,寵得跟個大爺似的,是我,我也要!”
黑袍修士眼神一厲,這個描述,不正跟他要找的人相似?他哈哈大笑:“看得出來,你果然不是什么瘋子!”
他揮袍甩出一個靈石,朝著乞丐丟去:“賞你的!“
乞丐驚喜去接,那靈石卻速度不減,直接撞在他手上,擊碎了他的指骨!
身后傳來慘叫聲,黑袍修士卻看也不看,徑直往店外走去,聲線狠厲:“不過,敢臆想我的玨玨,該死!”
*
姜明玨在小池子里釣到了一條碩大的鯉魚!
他立刻提著裝著鯉魚的桶,拿去跟卿長夜炫耀。
卿長夜那呆子,一定沒釣過這么大條的魚,他跟在自己身邊一起釣魚的時候,是一條魚也沒能釣到,真是笑死人了!
只姜明玨并不知道,這池子里的魚都是從天山上最純凈的水中運出的,本身便有靈性,平時他吃的魚,便是卿長夜從這池子里抓出的,因此肉質鮮美多汁,這池子里的魚才都害怕卿長夜。
沒走幾步,他便在院子的竹林里見到了正坐在石椅上打坐冥想的卿長夜。
一發現卿長夜閉著雙眼,看不到自己的動作,姜明玨便壞心忽起。
他放下手中的桶,輕手輕腳靠近卿長夜,然后猛地鉆進卿長夜的懷里,坐在卿長夜盤起的腿上!
升為元嬰修士后,他的動作靈敏了許多,上前就叼住卿長夜的薄唇,狠狠地親了一口,就立刻從卿長夜懷中逃開。
卿長夜睜開雙眼,眼底滿是無奈,抬手便抓住了姜明玨的手:“玨玨!
姜明玨逃跑失敗,只能裝作沒有偷親卿長夜的模樣,小聲道:“你修煉好了嗎?”
“今晚想修煉嗎?”卿長夜卻淡淡道。
只這一句,姜明玨便消停了,嘟囔著抱怨:“你也就只會這一招!
但爐鼎修煉法確實修為增長迅速。
尤其被修煉者修為較高時。
用這個方法,只花了一月,姜明玨便從金丹躍進到元嬰了。
卿長夜也確實如他承諾那樣,帶著他出去走了一圈。
也許是害怕姜明玨趁機逃跑,他根本一眼也不從姜明玨身上移開。
可姜明玨也確實不是要逃跑。
他出去買了一大堆書,當然,全都是卿長夜幫忙提著的,隨后到據說很有名的客棧中吃了聞名的菜,卻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不愿吃了——還沒有卿長夜手藝好呢,算什么聞名?
經過紅燈張結的花街,卿長夜竟還停住腳步,冷冷地問他要不要進去。
姜明玨哪里還敢?
他再笨、再傻,哪里看不出來卿長夜的心思?更何況那么多次意外都是在醉春樓里發生的,他已經對那種地方有心理陰影了。
除此之外,他也沒再去哪里,天還沒黑,就抓著卿長夜要回宅子了。
也是從那日起,在宅子中,卿長夜便沒再一直盯著他了。
姜明玨才剛回憶完,就被卿長夜緊緊地摟著,雙唇如蚌殼般緊閉著,卻也還是被撬開了。
眼角都被親的泛了淚,明明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可被卿長夜探入唇舌時,卻還是下意識緊張起來。
被放開時,唇角和眼角都濕漉漉,卿長夜卻親不夠般,不停吻著他濕濕的眼角,沉聲道:“玨玨來這是想做什么?”
姜明玨才終于記起被忘記的魚來:“我釣到魚了!”
他從卿長夜懷中起身,這一次卿長夜沒再攔他,只是看著他提來木桶,一只鯉魚委屈地擠在比它的體量要小上許多的木桶里,一雙魚目呆愣愣的。
姜明玨炫耀道:“看!好大一條吧!你必然釣不著!”
卿長夜笑道:“對,玨玨真棒。”
被卿長夜夸了,姜明玨得意得腦袋都抬得老高。
“今晚吃紅燒鯉魚嗎?”卿長夜要接過他手中的木桶,卻被他躲過。
姜明玨哼聲道:“不,我好不容易釣到這么大的魚,我要養著!而且膳房不是已經有一條魚備著了?別想煮我的魚!”
他只是來找卿長夜炫耀自己釣到大魚了而已,可不想讓卿長夜把他的魚給煮了。
說罷,他怕桶里的鯉魚被卿長夜搶走,便提著桶飛快跑掉了。
卿長夜沒有追上去,也沒再接著打坐修煉。
已是飯點了。
他拉起寬大的袖子,朝著膳房走去。
另一邊,姜明玨提著桶,走到屋前四下觀察了好一番,才終于下定決心,走到種了荷葉的大缸前,撈起同樣也是他種的荷葉,把桶里的魚倒了進去。
鯉魚終于到了個寬敞一些的地方,欣喜地在水中游了好一番,忽然朝著水面游來,吻部輕觸姜明玨搭在缸邊的手指。
不知為何,姜明玨竟忽然渾身雞皮疙瘩冒起。
好像他的手被親了一樣。
姜明玨下意識將手縮回,正打算離開時,卻突然有一道聲音傳來:“玨玨!
他還以為是卿長夜叫他了,朝著竹林看去,那里卻已經沒有卿長夜的身影了。
“玨玨,這里。”
這一次,姜明玨終于聽清楚了。
那聲音竟是從魚嘴發出的。
第153章
姜明玨卻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盯著水里的魚,疑惑道:“我怎么聽見聲音是從魚嘴里發出的?”
可他話音剛落,那魚竟就當著他的面, 魚嘴一張一合, 發出聲音來:“玨玨, 就是我!”
姜明玨被嚇得倒退兩步, 一臉震驚:“這條魚成精了么?”
那魚一甩尾巴,“本尊是淵熾!”
“你竟然是淵熾?!”姜明玨聞言,皺起眉頭來,立刻將手中的荷葉往魚腦袋上一扔,要去找卿長夜, 把這條魚抓起來。
可他才剛邁出一步, 渾身卻是一僵,動也動不得了, 仔細一看,身上竟不知何時起,被一圈圈細如絲線的魔氣捆住了。
姜明玨立刻就服了軟,顫著聲道:“你、你干什么呀?我只是動一動身體而已,何必把我捆成這樣?”
魚身上方漫起薄薄的黑霧, 聚成淵熾的半身,俊美妖異的男人已將姜明玨看穿:“哼,玨玨是想跑去通知卿長夜那廝吧?”
姜明玨還嘴硬:“我真的沒有……淵熾哥哥,把我放開吧, 我保證絕對不通知卿長夜。”只要能達到目的, 他是一點臉皮也不要, 甚至連“淵熾哥哥”這種惡心話都說得出來。
淵熾聽了這話, 卻渾身酥酥軟軟了, 但他為了找姜明玨,東奔西跑兩個月,小美人卻和卿長夜在這世外桃源里快活,他眼還很厲,輕易便在姜明玨衣領間看見了暈紅了的痕跡——以修仙者的體質,能留下這樣的痕跡,定是要男人在他身上親上許久……
他又嫉妒又生氣,一點也不想原諒這個壞透了的小美人,冷冷道:“本尊看上去是那種輕易便相信你的人?”
“依本尊看,玨玨怕是已經被卿長夜的甜言蜜語忽悠得團團轉了。”他冷聲道,“小美人怕是都忘記了,自己是怎么被卿長夜那廝擄走了,綁在醉春樓里折騰了好幾天,估計里里外外都被嘗透了,更是什么道具都用上了……怕玨玨身體消受不住,本尊還急著要把玨玨救出來,卻沒想到玨玨已經愛上被關在屋子里疼愛的感覺了!”
姜明玨臉色又紅又白,惱怒道:“你在說什么話?!”
“我說錯了?如果不是這樣,怎么玨玨之前還和卿長夜鬧別扭呢,被關久了,反而還對卿長夜和顏悅色了?”淵熾又想起他透過魚目見到的畫面,更是嫉妒得臉龐都幾欲扭曲起來。
嬌嬌小小的美人,被男人抱在懷里,吻得眼角發了紅,還不被放過,甚至連落下的淚液,也全都被舔舐干凈。
不過是說句話的時間,都要被糾纏著做這種事,更不用想,玨玨被關在這里的兩個月,究竟經歷了多少類似的事。
“你怎么能這么說?才不是這樣的……”姜明玨干巴巴地反駁,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反駁是多么的無力。
明明剛被入了魔的卿長夜抓到時,他還生氣卿長夜騙他,耍他,把他當傻子呢,卿長夜不解釋,不回答,他就咬他,咬得很大力,可漸漸的,他竟也習慣了卿長夜的不言不語,更加上卿長夜服侍他服侍得很周到,他便好像將那些事都放在腦后了,好像他正是自愿與卿長夜住在這里一般。
可他真的都放下了嗎?
如果真的都放下了,為什么他還試圖離開這個宅子?
難道真的只是出去買買書,吃一頓甚至味道還不如卿長夜手藝的飯菜嗎?
淵熾已經看出他內心的糾結了,他柔和了神情,盡量溫和道:“玨玨,我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姜明玨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淵熾的話上,他心中仍是迷迷糊糊、糊糊涂涂的,此時說出的話,不過是聽到了什么話,便下意識應和罷了。
“玨玨,只要把你的手指放在本尊俯身的魚嘴里,本尊便有辦法帶你離開這座宅子。”至于離開之后的事,淵熾卻不再說了,只是隱晦地誘導道,“玨玨現在夜里應當還會變換形態吧?就算不再變了,那也不過是暫時罷了,只要玨玨從宅子里出來,我就把解決的方法給玨玨——從此,便是天高任鳥飛!
哼哼,是魔界的天高任鳥飛。
他是魔界的魔尊,只要玨玨還在魔界,自然是無論到了哪里,他都能知道。
姜明玨的注意力放在了“暫時”上,疑道:“你說暫時,是什么意思?”
淵熾道:“字面意思罷,玨玨能保持人形,不過是獲得了解除者的本源靈力罷了……”
姜明玨卻大吃一驚:“本源靈力?”
本源靈力,便是從丹田最中心處抽取出來的靈力,是純度最高的靈力。
原來,卿長夜親吻時傳送過來的靈力,都是本源靈力?
難怪卿長夜修為停滯在元嬰后期停滯了那么久。
淵熾卻已經沒有了耐性,追問道:“玨玨,你是想從這宅子里出去還是不想?你若是不想,本尊就當做從沒來過這里了,也再也不會再來找你了!”
哼,這話當然是假的,他費了那么一番功夫,哪里只是過來與玨玨說上那么兩句話的?
玨玨若是不主動跟他出去,他便只能出手了——只是動靜要大些,只怕被卿長夜發現罷了。
思緒輾轉間,姜明玨卻已下定了決心。
他輕聲道:“我和你走!
淵熾大喜,“真的?”
“嗯,把我松開吧!
淵熾正要將他放開時,卻忽然警惕起來,留了個心眼,怕他趁機逃跑,只松開了他手臂上的束縛。
姜明玨卻真的伸出手,將其放在了魚嘴里。
那只鯉魚雙目靈動地滾動了一番,吻部合上,忽現一股巨大的吸力,竟憑空將面前的人與漂浮在上方的魔氣一塊吸了進去!
正在那當下,一道白影走來。
可他再看不見站在魚缸前的少年了。
只剩一條鯉魚翻著肚皮浮在水面上。
*
淵熾食言了。
明明說的是幫他從宅子里逃出去,從此他便天高任鳥飛。
可最終,他卻還是被淵熾帶回了魔界。
甚至將他變成了貓形。
白貓冷著臉,一聲也不喵,一雙碧眸猶如寒冰。
淵熾卻一點也不在意。
他小心將白貓抱了個滿懷,溫言道:“玨玨來本尊宮中,什么也不用擔憂,我也不會像卿長夜那樣強迫你,只要玨玨開心就好!
當然,就姜明玨此時的模樣,就可知,他說的話水分有多大。
若是真的姜明玨開心就好,他又如何會把他變成貓?
不就是欺負貓形的他一句抱怨也說不出嗎?
白貓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一張貓臉上滿是嫌棄。
魔宮里秩序混亂,高大丑陋的魔族隨便走來走去,看見許久不見的魔尊淵熾,也不行禮,而是大喇喇地走上來,好奇地看著他懷中的白貓:“魔尊!你又抓了只新貓來啦?”
白白小小的,好可愛嗷!
說話間,惡臭的口氣撲面而來。
剎那間,白貓與淵熾的表情竟是出奇的神似,不約而同地皺起了臉。
淵熾嫌棄道:“幾個月沒刷牙洗臉了?走開!”
高大的魔族委委屈屈的,悄悄聞了聞自己的味道,小聲道:“不臭呀。”
淵熾卻生怕他又過來要摸自己的小貓,連忙抱著白貓走開了。
目的地將至,他得意道:“玨玨,為了迎接你的到來,本尊可是準備了好久!”
說罷,他推開殿門。
姜小貓一點興致也沒有,趴在他的懷里,只是冷冷地抬起碧眸。
只這一眼,他便驚住了。
這一整個宮殿中,竟安裝了無數高高低低的跳臺!
地面用絨絨的毯子墊著,每一個跳臺上都放著個圓圓的軟墊,貓咪可以在上面團起來休憩。
除此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毛球滾在地上,以及各種各樣的小東西。
淵熾喜滋滋道:“怎么樣,喜歡嗎?”
姜明玨……
姜明玨無語死了!
感情淵熾就真的想把自己當貓養?
他冷哼一聲,把自己的腦袋縮進爪里。
看見白貓這樣不悅的樣子,淵熾還是有些慌了,他連忙抱著貓走進去,又開了另一道門,“玨玨別氣,你恢復人身時住哪,本尊也已想好了!”
白貓漫不經心看了一眼,見那不過是間再普通不過的房間,甚至床鋪還小小的,他睡上去后,翻個身就要摔地上,桌上果盤里沒有他最喜歡的葡萄,就更是沒有興趣了。
淵熾沒能得到回應,又很想知道姜明玨是怎么想他精心的布置的,便將懷中的白貓變回了人。
姜明玨卻一恢復人身,就徑直將他推開,冷冷道:“你不是答應了要徹底解除了我的貓形,然后放我走嗎?”
雪白的臉上氣得紅紅的:“現在卻把我帶到你的魔宮,還……還弄了那么大個貓房間,你這是一點也不想解除我的貓形了吧?”
淵熾急急忙忙道:“不是的,解除貓形的法陣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準備好的,材料需要很久才能準備好!边@當然是假的,一個普普通通的法陣哪里需要那種材料。
他只不過是想讓白貓的形態保留得久一點,那么可愛呢……
原來淵熾也只是想把姜明玨帶回魔宮中,做他的魔后,可他被卿長夜打傷回魔界養傷時借助水鏡看了玨玨的貓形,之后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竟然開始感覺自己宮中養的那些貓不夠可愛了,甚至在準備安置玨玨的宮殿時,竟不知不覺間布置了那么間貓宮殿。
姜明玨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卻也只能被他拉著走,問道:“需要多久?”
淵熾盤算了一下拖多久合適,答道:“半年!
好久啊。
姜明玨很嫌棄。
這個魔尊真的是靠著真才實干登上這個位置的嗎?
連這么普通的法陣都要準備這么久。
他惡聲惡氣:“快點準備!”
明明是被抓來的人,卻還嬌縱得像是這座魔宮的主人。
可淵熾這個魔尊,被這么罵了一聲,卻渾身冒起粉紅泡泡來,甜蜜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雙更
明天會有的么么噠!
第154章(一更)
毛球被一尾巴咕嚕嚕掃到地上, 桌面上已是什么都沒有了,地上滿是被他推落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只有一只白貓攤開了肚皮趴在桌上, 懶洋洋伸著爪, 任憑淵熾低著頭, 小心翼翼抓著他小小的爪子, 為他剪指甲。
一剪完指甲,他就立刻收回了爪子,根本不給淵熾捏爪子的機會,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就要從桌上跳下去。
卻忽然身體一滯, 身體被一道力拉著, 離淵熾越來越近,他那碧眸瞪大了往身上看去, 原來是魔氣捆著了他的身體,正將他往淵熾身上帶去,只是力氣太輕了,以至于他剛剛還以為自己被定住身體了。
白貓最終還是落在了淵熾懷中,拿禿禿的爪子很不高興地在淵熾身上抓來抓去, 淵熾卻毫不在意,只是笑瞇瞇道:“毛毛有些亂了,你看,頭上都翹了一團毛, 就讓我為玨玨梳一下毛, 玨玨再去玩吧!
哪里亂了?
一點都不亂!
對自己此時的情況, 姜明玨是很有數的, 他可是一只又干凈又整齊的小貓!哪里有淵熾說的那么亂?
可淵熾卻無視他冷漠的貓臉, 拿了個細細的梳子,從白貓腦袋梳到了尾巴。
白貓尾巴很不適地動了動,即使他本質并不是貓,可還是貓形的時候,仍然會受到貓本能的影響。
被碰到尾巴的時候,總是會生起一股怪怪的感覺。
淵熾往白貓背上梳了好幾下,把原本就沒那么亂的貓毛梳得滑滑的,一點翹起的毛也沒有了,又轉移了陣地,去梳貓爪上的細毛。
至于腹部的毛,淵熾是不敢梳的,之前他抓著白貓的四爪,把他腹部的毛好好梳了一下,卻在松開爪子的那一瞬,鼻頭被狠狠地撓了好幾下,還氣得白貓藏了起來,他找了好一會,才在角落里找著。
可淵熾對小白貓向來是一點脾氣也沒有,甚至連留在鼻頭的傷痕也不舍得立刻治愈,叫它在臉上留了好幾天,最終才自行痊愈消失了。
梳完毛,白貓立刻就覺得自己可以離開了,可淵熾仍然不愿放他離開,從儲物戒里拿了一大盤他親手切好的水果,放在空落落的桌上,輕聲哄道:“玨玨,來,吃點水果!
姜明玨很嫌棄地看了一眼淵熾手上的果子,開了尊口,勉強叼進嘴里,咔嚓咔嚓吃了下去,可當淵熾又拿來第二個時,卻閉上了嘴巴,一口也不吃了。
不是掰好的葡萄粒,沒意思。
“不吃了,是飽了嗎?”淵熾問道,魔界人嫌棄果子太素,因此魔界的果實都是從凡界運來的,但他還是將剩下的果實一一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雖然他也不能理解這些果實有什么好吃的,但能和玨玨吃同一種東西,他就高興得不行了。
可即使是不喂果實了,白貓也還是被他抱在懷里,淵熾一點也沒有將他從自己身上放下去的意思。
白貓基本已經放棄了,他懨懨地趴下在淵熾懷中,耳朵都耷拉下來。
變成貓后,淵熾便總是裝作看不懂他意思的樣子,就像現在,明明他想下去自己走,卻還是被牢牢抱著。
忽然,殿門被重重打開了,長著可怖獠牙的魔族急急忙忙趕了進來,“尊上!大事不好!”
白貓被那魔族嚇了一跳,渾身白毛都炸開了,淵熾忙擋住白貓的眼睛,責怪道:“做什么莽莽撞撞沖進來?!”把他的玨玨都嚇到了。
魔族那一雙不懷好意的三角眼看見魔尊懷中白白小小的幼貓,聲如洪鐘道:“但實在是很重大的事。”好像很看不慣魔尊被這么個小白貓勾走心神一樣。
盡管被擋著視線,白貓卻還是能感受到那尖銳的視線,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
淵熾被懷中貓咪的顫抖弄得心顫顫,雖然他知道這樣嚇姜明玨不好,但卻心眼很壞地讓下屬湊近了低聲告訴他具體情況。
畢竟白貓這樣努力要往他懷里躲去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
魔族湊到魔尊耳邊時,那雙惡毒的三角眼也緊緊盯著魔尊懷中的白貓。
嗚嗚嗚,好可愛呀。
魔尊上哪里找來的這么可愛的小貓咪?
耳朵小小的,身體小小的,爪子也小小的。
他也好想要。
聽說尊上離開這里時,會留幾個長相可愛的魔族陪小貓解悶。
他為什么就不夠可愛呢?嗚嗚。
魔族出了神,淵熾卻皺起了眉頭:“什么?他……”忽然想起懷中的白貓,他的聲音一頓,最終冷冷道:“你去叫阿大、阿二、阿三過來。”
魔族心里嫉妒阿大阿二阿三,卻還是不敢違逆魔尊的吩咐,應聲去尋了。
淵熾終于肯放開白貓了。
但這往往意味著他要去辦事了。
接著替代淵熾過來的……白貓圓溜溜的眼中滿是嫌棄。
他跳到了最高的跳臺,高貴地向下看去——現在他已基本克服了怕高的缺點,原因就在于他已經基本愛上了這種俯瞰的感覺了。
在他的注視下,三只長相笨笨的小狗爬了過來,蹲在最下面抬頭“嚶嚶嚶”地叫著。
小貓快下來玩呀!
腦袋抬得太高,甚至還失了平衡,往后摔了個屁股墩。
見狀,白貓眼中更是嫌棄。
他才不要下去。
萬一被這三只笨狗傳染了,也變笨了怎么辦?
他那聰明的腦袋,哪里能讓那三只小狗玷污了。
底下的小狗已經“吭哧”“吭哧”地爬起了跳臺,最上方白貓更是往跳臺深處躲了躲,可憐巴巴地蜷縮了起來。
碧眸幽深,盯著窗戶。
可那窗戶卻很快就被接到魔尊離開小貓消息的魔族圍了起來。
終于能偷偷看一看小白貓了!
好可愛!
好想養!
更甚之還有的魔族忍不住叫了出來:“嗷嗷!”玨玨!
周圍的魔族都譴責地看向他,威脅般吼了好幾聲:“吼吼吼!”不許瞎叫!把尊上引來了怎么辦?
“嗷吼!”就是!你是不是想要吸引玨玨的注意?想得美!
野獸的嘶吼聲齊響,兇猛而可怕。
白貓小小的身體顫抖了起來,連窗戶也不看了。
腦袋深深地縮進爪子里。
他想卿長夜了。
……
也許是太想卿長夜了,他竟然夢見了卿長夜。
他立刻抓緊了卿長夜的前襟,眼中含著淚水,“咪嗚……”
這聲音一發出來,他就一怔。
在現實里當貓久了,甚至連夢里他都以貓形出現了。
再這樣下去,也許終有一日,他就要變成一只徹頭徹尾的貓咪了吧。
也許是聽到了他嗚嗚的哭聲,夢中的卿長夜竟還有所感覺地低下了頭:“別哭,很快我們就離開魔界了!
姜明玨卻心知這不過是夢,他一點也不在意什么離不離開魔界的,只是叼著卿長夜的衣領“嗚嗚”叫,甚至想爬到卿長夜臉側,去咬他的臉。
都怪卿長夜。
把自己養得都離不開他了。
卿長夜卻理解錯意思了,伸手摸了摸他綿綿軟軟的腦袋,沉聲道:“玨玨別怕,我已經拿到了解除貓形的方法了,離開魔界后,立刻就幫你解除貓形!
聞言,白貓睜大了眼。
他很難不去細想其中含義。
立刻?
不是說解除貓形需要很多很難找到的材料嗎?
他太過震驚,漸漸地松開了嘴。
同時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該不會不是夢境吧?
正在此時,卿長夜忽地停了下來。
前方傳來淵熾冷冽的聲音:“卿長夜!放下玨玨!否則,你別想從魔界出去!”
四周數十上百只魔族圍了上來:“嗷嗷嗷!”放開玨玨!
卿長夜冷著臉,只是抽出靈霄劍:“那便來戰!
淵熾不甘地看著卿長夜懷中的露出的一點點白毛,被他抱在懷中,就死命掙扎,到了卿長夜懷中,卻安安靜靜地抓著男人的衣服,乖乖貼在男人身上。
他高聲命道:“誰能殺死卿長夜!賞百戶封地!”
對于賞百戶封地,周圍的魔族是沒什么興趣的,魔族向來沒什么統治封地的欲望,淵熾也只是學凡界皇帝這樣叫而已。
他們能追過來,純屬是想留下小貓。
但他們還是很給面子地“嗷嗷嗷”叫了起來,拿起各自的武器,沖了上去!
上百個魔族圍攻一個修士,白衣修士卻絲毫不落于下風。
眼見卿長夜抱著白貓離魔界出口越來越近,淵熾心下一急,大喊道:“玨玨,你難道忘記了,他是怎么關著你的?你若是還與他回去,必然還會被關在那宅子里!”
聞言,白貓動了動,用力掙開了卿長夜的手,扒著他前襟,一路向上爬去。
卿長夜眼中紅光浮現。
玨玨這是,想要離開他了?
這些時日來,被他苦苦壓抑住的暴虐之氣漸漸浮現。
就要壓抑不住了。
可下一刻,那白貓卻已爬到了他的下巴處,毛茸茸的嘴巴湊了上來。
嘴里發出細細小小的咕嚕聲。
卿長夜心中暴虐頓消。
他明白了姜明玨的意思。
本源靈力源源不斷從他嘴中渡過去,仿佛就是把自己渾身的靈氣都給了對方,也毫無怨言。
可姜明玨一感覺到身體就要發生變化,就移開了嘴。
他深吸一口氣,四肢漸漸抽長,卿長夜眼疾手快,在他顯露人形的那一刻就往他身上套了一件寬大的衣袍,使得姜明玨不至于走光。
恢復人形后,他卻沒有回答淵熾的話,只是看著卿長夜:“你會像他說的那樣,把我關起來嗎?”
卿長夜眼中紅光明明滅滅。
最終,紅光黯淡下來,他承諾道:“不會!
不遠處的淵熾卻嘲道:“他說不會,玨玨還真的信了?只怕一離開魔界,立刻把玨玨金屋藏嬌了。”
姜明玨卻一點也沒聽淵熾的話,只是緊盯卿長夜:“你一直都沒回答我……為什么你知道我變貓了,知道我要害你,卻什么都不說?”
卿長夜沉沉地看著他。
許久,他才回道:“因為我是壞人,玨玨!
“三年前,我就已經變壞了……睡在玨玨隔壁的每一時每一刻,我都想占有了玨玨!鼻溟L夜緩緩道,“很可怕,對嗎?玨玨。我被關在后山時,每天都想著,要破開結界,闖進你的山洞里!
此時此刻,他的黑眸已基本被紅光映亮:“玨玨應當不知道,自三年前起,我的心魔便是你了!
那雙紅目盯著懷中的姜明玨,是出奇的可怕,充斥著殘忍的恐怖感,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懷中人吞吃入腹。
姜明玨果然被他的眼神嚇到了。
也許,下一刻,他就要推開自己,跑去那個魔尊哪里去了吧?
只可惜,卿長夜冷冷地想,即便他死了,也絕不會輕易放開他的玨玨。
姜明玨顫著,輕聲道:“那……那能怎么辦呢?”
他的淚水落了下來,那淚水落在卿長夜衣服上,卻令他感受到了灼熱的燙意。
姜明玨抬起臉,吻在了男人的唇上:“……我已經愛上你了!
那番言語仿佛不可識別的法術。
不遠處,淵熾竟怔住了。
而卿長夜那雙向來是淡漠的,冷靜的,此時更是紅得可怕的眼眸。
在姜明玨的親吻下,失了淡漠,失了冷靜,更是再無可怕。
紅光即刻間散去。
心魔解除。
第155章(感謝1050營養液)
賓客云至。
一位紅袍蒙面修士落座在了座位上, 卻沒有人投來異樣的視線,畢竟這修仙界中,穿成什么樣的都有, 這紅袍蒙面, 也不能算是什么很獨特的服裝了。
更何況, 這種大喜的日子, 穿上紅袍,不更是吉祥嗎?
那紅袍修士一坐下,就有小童端茶送上來,甜聲道:“貴客請用茶,兩位師兄還在準備, 請稍安勿躁!
周圍的賓客投來羨慕的眼神, 這人竟幸運至此,由清流子親傳三弟子親自招待。
自從清流子大弟子二弟子宣布要結契為夫夫, 清流子便開始四下尋找新弟子——許是被兩個不肖弟子傷透了,這一回他找弟子,便不像過去那樣執著于天賦高低了,只找那種乖巧可愛的。
這不,找的這個小弟子, 是又可愛又聽話,甚至還親自給人端茶水呢。
那紅袍修士一頓,接過了茶杯,啞聲道:“多謝!
童子卻還不離開, 臉上掛著憂慮:“這位賓客好像不甚高興?”
“什么?……沒有!奔t袍修士仿佛被戳中了內心的痛楚, 聲音頓時沉了下來。
在童子天真的話語下, 他卻陷進了不愿回憶的回憶中。
這紅袍修士不是別人, 正是魔尊淵熾。
他蒙在灰霧后的臉色都是灰白的。
仿佛回到了過去, 在魔界入口處。
他可愛的玨玨在卿長夜懷中,唇瓣被親得通紅。
面對他時,那紅潤的唇瓣卻吐出了冷酷的話語:
“淵熾,我不想和你回魔宮。”
他道:“你也關著我,把我關在魔宮里,我很害怕……”
“我也不喜歡你!
“我喜歡卿長夜。”
他們離開魔界后,淵熾回到了魔宮。
他用了回溯術,將曾經發生在魔宮中的事一一重現。
他看見了白貓被他強行摟在懷里時懨懨的模樣。
他看見每次自己喂給白貓果實時,白貓總是只吃一口,就不再吃了。
只有在他喂葡萄粒的時候,白貓才抬起頭,想要多吃幾個,可他卻沒能發現。
他看見,在他離開后,白貓窩在最高臺上,看著窗外密密麻麻的魔族,瑟瑟發抖,只有當阿大阿二阿三努力爬到最上面,白貓抬臉一爪把那三只笨狗推到下一個跳臺時,他才勉強有點活氣。
他還看見……在這魔宮中,他的玨玨總是以白貓的形態存在。
他太喜歡小白貓玨玨了,于是就偷偷把玨玨貓形的時間延長又延長。
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喜歡玨玨。
卻不顧他的意愿。
淵熾捏在茶杯上的力道逐漸加大。
“真的沒有嗎?”小童輕聲問道。
淵熾臉色很難看。
他盡力壓抑自己,僵硬道:“是……你走吧,我這里不需要服侍了!
小童臉上又掛起了甜甜的笑:“好,請貴客自便。”
轉過身時,卻在沒有人看見的角落狠狠地一撇嘴角,去他媽的服侍,老子高師名徒,還能是來服侍你的?!
他一見那紅袍修士進門,就直覺他身份不對,上去問一問罷了。
當初清流子來收徒,他就是這么打動清流子的。
清流子還以為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小子呢,哼。
他的直覺可準得很。
這人一定要翻出浪來。
小童嘴角現出大大的弧度。
鬧得越大越好!
把結契儀式都破壞了最好!
不多時,門口傳來高高的喊聲:“結契夫夫到!”
在場的所有賓客都停住了攀談聲,齊齊轉向門口,祝賀道:“恭祝兩位仙師結契!”
進門的,正是姜明玨與卿長夜二人。
他們二人身穿款式一致的大紅婚袍,手牽手緩緩走進來。
姜明玨被師姐妹抓著上了妝,唇紅齒白,睫毛纖長如蝶翼,更顯得精致美麗,臉頰還紅紅的,卻不是因為妝色,而是因為剛剛被那么些個漂亮姑娘圍著,還有些緩不過來。
一旁的卿長夜則一點妝也沒上,是同宗門的師姐們怕他,不敢上前接近他,但饒是如此,他也俊美得如同璧人,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唇瓣竟也微微紅潤,好像也上了唇脂一般。
多是般配的一對夫夫。
在場的賓客臉上都露出微笑來。
只有一人,臉上是如何也展露不出笑容。
倏忽間,卿長夜皺起了眉頭,將身側的姜明玨緊緊抱在懷中,抬手便召出了靈霄劍,朝那紅袍蒙面修士劈去!
蒙面修士忙抬手抵抗,臉上的灰霧卻還是被那劍氣的余威劈碎,露出淵熾那張魔異的俊臉。
這里怎么混入了魔族?!
周圍賓客大驚,紛紛警惕后退。
這一切發生得過快,就連小童也驚訝地張大了嘴。
他知道卿長夜修為很高,卻沒想到,他竟然已經到了渡劫期。
淵熾盡力抵擋著靈霄劍,卻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被護在別人懷中,警惕地看著自己。
他心中滿是苦澀:“卿長夜,你不用再這樣防著我了,我是來送東西的!
卿長夜卻不領情,冷冷道:“不必,魔尊請回吧。”
淵熾苦笑:“也罷……”他的視線轉向卿長夜懷中的人……他的玨玨。
也罷……
也罷。
他閉上眼,啟動了身上的法陣。
魔氣升騰而起,四周修士更是警惕。
清流子新收的三弟子更是慌慌張跑到了姜明玨身側,擔憂地抓著大師兄白軟的手。
心中暗喜。
打起來,打起來!
他好帶著他的大師兄跑路!
他的大師兄一定是被卿賊逼婚的!
可那魔氣散去后,魔尊淵熾的身影卻已不見,落在座位上的,卻是三只肉乎乎傻笨呆的小狗。
……
姜明玨要煩死了。
他停住了腳,低頭震懾腳邊的三只小狗:“大傻,笨蛋,呆瓜!不許再跟著我跑!”
這三只小狗,大約是來自魔界的魔物,生長速度慢得很,到現在也不知道多少年了,竟才長了那么一丟丟。
大傻笨蛋呆瓜拿自己肉乎乎的身體貼在玨玨腳邊,哼,它們才不叫大傻,笨蛋,呆瓜呢,它們是阿大阿二阿三,聽不懂聽不懂聽不懂,就要跟就要跟就要跟。
姜明玨氣得倒仰。
他只好把那三只臟兮兮的小狗抱起來,它們得償所愿,立刻一臉幸福地窩在了姜明玨懷里。
卻不知道,它們要被親愛的玨玨帶到最討厭的人那里去。
姜明玨一腳踹開廳堂的門,看也不看周圍人一眼,就沖進男人懷里。
卿長夜沉聲道,“怎么了?”
姜明玨在他懷里滾了滾,就興高采烈地站了起來,“好了,你也一樣臟!”
卻見那三只臟狗落在了卿長夜潔白的衣袍上,毛發上的臟污都蹭在卿長夜身上了。
聞到了討厭的人的味道,它們不約而同都炸開了毛。
卿長夜嫌棄地拎起小狗,冷聲道:“這么臟,還是扔了吧!
他抓起的是大傻,背對著姜明玨,立刻就眼冒兇光,齜牙咧爪——魔界的小狗,能是什么普通狗?
姜明玨終于“安頓”好那三只年糕一樣的小狗,喜滋滋轉身。
身體卻僵住了。
只見客座上,師尊清流子一臉看不過眼般,捂住了臉,師弟云清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
云清眼冒淚光:“師、師兄,你怎么?”
他已經算是個少年了,腦子里卻還盤算著要用功修煉,然后把師兄姜明玨救出生天的念頭。
卻沒想到。
今天一來。
就看見他的親親師兄撲進惡毒二師兄懷里。
嗚嗚。
他的少年心。
姜明玨紅了臉:“怎么了?我們也已結契這么多年了,抱一下怎么了?”
更過分的還做過呢。
書房里更是分了個書柜,專門放奇奇怪怪的書。
這幾年,凡間還有為他們寫書的。
什么《清冷仙尊愛上他》、《師兄,你逃不了》、《師兄弟的七七四十九日秘事》等等等等。
醉春樓的姑娘還四處傳他們倆在醉春樓里做過那種事,做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呢。
說的好像是真的,她們趴床底聽見了一樣。
甚至有人去醉春樓,為的就是聽姑娘們說書呢。
這樣想著,姜明玨更是理直氣壯:“不如我和他再親個給你們看看!”
他轉身就要去親卿長夜,卻被清流子連忙制止:“做什么做什么?!停下!”
清流子恨鐵不成鋼:“你們啊你們!”
卻僵了白天,什么指責的話也說不上來。
唉,說到底,也是他這個做師尊的,不夠了解自己的弟子。
早在卿長夜化了自己的本源靈力進瓶時,他就應該意識到,這兩個孩子關系不一般了。
他嘆息了一聲:“也罷!
起身告別:“我看你們這小日子過得也不錯,記得時常會門派看看我們就行。”
他原來帶小弟子過來,是想讓這兩個成器的弟子幫著教導一下小弟子,云清的修煉到了要緊關頭,正是需要嚴加教導的時候。
現在看來,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二人了。
他的弟子,還是自己教導吧。
免得像這兩個弟子一樣,都要結契了,他這個做師尊的還摸不著頭腦呢。
也幸好,至少現在這個小弟子還很乖巧。
他很欣慰。
卿長夜把小狗放在一旁的桌上,上前送別:“師尊,師弟,路上小心!
哼,修士能有什么不小心的。
云清想著,面上卻眼淚汪汪的,拉著姜明玨:“師兄,我好不舍你呀,我能多來你們這玩嗎?”
姜明玨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哎呀,師弟真的長得好快呀,快追上他了吧,不過,還是那么可愛呢。
他做足了師兄的勁,沉穩道:“比起來我們這玩,你還是好好修煉吧!
云清聞言,更是憂愁。
聽說過去師兄常常跑去二師兄那,到現在對著他,卻讓他好好修煉。
忽然,姜明玨想起了什么,“師弟等等!”
云清眼中一亮,轉過身來。
卻看見姜明玨懷中抱著三只傻兮兮的小狗,遞到了他的懷中。
“聽說你喜歡小動物,那這三只小獸就交給你啦!”姜明玨笑道。
云清看著懷中這三只一背對姜明玨,就齜牙咧爪的胖狗,大受打擊!
但是……
師兄笑瞇瞇地看著自己……
云清欲哭無淚:“好!
一轉身,對著這三只有可愛外表的惡犬狠狠道:“你們最好在我這安分點!”
惡犬則以一屁回應!
云清氣得倒仰!卻顧忌這是師兄交托的小狗,不能動手,只能暗自氣得牙癢癢。
他們的身影漸遠。
背后,姜明玨拉著卿長夜的手,關了門。
“現在只有我們啦!
“嗯!
“親親!”
“嗯。”
啾!
作者有話要說:
么么噠!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