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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 暈倒

    思緒回攏。

    馬車上,謝晚燭想從柳鶴衍的懷里撐起身,卻被抱的更緊。

    當初偷聽到溫子衿他們三人對話之后的事情,他記不大清了,近幾年他身體不好,記憶也越來越差,只記得他不想做別人的籠中雀,只能靠自己爬起來,可憑他的本事爬也爬不起來,然后靠這張臉拉攏了勢力……

    謝晚燭垂眸,斂住眸中神色。

    懷著那些骯臟的心思對他,等他登上皇位,便一一除了他們……

    柳鶴衍微低頭,目光落到青年清秀艷麗的臉龐上,喉結緩緩滾動,“殿下……我總怕殿下將我們玩弄于鼓掌之中,等到強大起來了,便翻臉不認人了……”

    謝晚燭長睫下垂,神情受傷,“阿衍若是不信我,那何故還要同我交易?”

    柳鶴衍聞言低低一笑,那笑聲讓他的胸腔都震動了幾下,他慢條斯理的摸向了謝晚燭的腳踝處,那架勢似乎是想折斷懷中人的腳腕。

    指尖摩挲了兩下腳筋所在的皮膚附近,柳鶴衍眉眼彎彎,笑容溫柔,話語卻如毒蛇般陰冷滑膩,“殿下,騙我的話,我真的會打斷殿下的腿,關進我為殿下打造的黃金囚籠里的。”

    冰涼的觸感落在了腳踝處不斷摩挲,柳鶴衍嗓音柔和,像是含著毒藥的蜜糖,“殿下每日在破碎的嗚咽聲中醒來……想想還真是很美好的場景呢……”

    這話終于讓謝晚燭變了臉色,他冷著臉打開了柳鶴衍的手,退出了對方的懷抱。

    抬手在劇烈起伏的胸口上撫了兩下,謝晚燭臉色很是難看,“你敢?!”

    柳鶴衍無辜的眨眼,“殿下若是不騙我,我又何故如此呢?難不成殿下對我的許諾全是假的?”

    謝晚燭薄唇輕抿,想說點什么話服軟,先穩住對方,可胸中的郁氣卻是怎么也壓不下去,過了好久他才道,“我不會騙你的。”

    柳鶴衍唇角的笑意更深,他一雙眼眸溫潤如水,情意綿綿的看向謝晚燭,“殿下若是不負我,那……我必然拼盡一切扶著殿下登上高位。”

    ……

    臨別前,柳鶴衍低頭在謝晚燭額間輕輕落下一吻,“殿下,祝安,好夢。”

    ……

    府內等候多時的烏和見回來的謝晚燭臉色不好,連忙上去詢問,“誰惹殿下不高興了?”

    謝晚燭揉著眉心,“無事。”

    明明就不是無事的樣子,可見謝晚燭不想說,烏和便沒有追問下去,只道,“鍋上溫了些暖胃的湯,殿下可要來上一些……”

    謝晚燭擺擺手,“不必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說罷,他便徑直走向寢居。

    謝晚燭剛關上門,就被一只手禁錮著腰,一只手掐著下巴,濕熱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

    屋內光線昏暗,還沒來得及點蠟。

    那人氣息灼熱,滾燙又散發著寒氣的身體壓在謝晚燭的身上,腦袋埋在他的脖頸處瘋狂吮.吸。

    應付了一天的人,謝晚燭此時的耐心已經很差了,他抬手就要一巴掌扇過去,卻被那人擒住了手腕,緊接著指尖濕潤潤的。

    謝晚燭的臉色變了又變,“林昭言,你屬狗的嗎?!”

    隨著話落,指尖處傳來輕微的鈍痛,是林昭言伸出牙齒咬了上去。

    林昭言委屈的抬頭,聲音沙啞壓抑,“我不就是殿下的小狗嗎……”

    突如其來的示軟倒是叫謝晚燭愣了幾秒,他閉了閉眼,“你先放開。”

    “我不!”林昭言可憐巴巴的抱著人,毛茸茸的腦袋上無形的狗耳朵全部垂了下來,他語氣低落的嘟囔,“我怕一放開殿下,就再也抓不住殿下了……”

    還沒等謝晚燭出聲安撫,林昭言就酸溜溜的訴苦,“我看到柳鶴衍上了殿下的馬車,顏遇、溫子衿……殿下還與誰交好?我在殿下心里是不是都排不上名次了……”

    “怎么會呢……”謝晚燭抬手摸了摸林昭言的頭,“阿昭,我們自小青梅竹馬,你我之間的情誼自是他人比不了的。”

    這話要是放在林昭言還未回京的幾日前,他自然是信的,可這兩日見了謝晚燭與其他男人糾纏的畫面,林昭言是再也不會輕易相信了。

    他不開心的聾拉著嘴角,“殿下是不是也是用這番話術安撫其他人的?”

    這兩日接二連三的應付這些人,已經讓謝晚燭有些疲憊了,而且同一個問題安撫一次根本沒用,他幾乎是每兩三天就要回答一遍一個人沒有安全感的提問。

    就像林昭言,前兩日從溫子衿手中救走他后,他已經安撫過一次了,今日又來。

    就在謝晚燭忍不住煩躁時,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那人或許可以來幫他應付林昭言他們。

    心里想著,謝晚燭的情緒又穩定了下來。

    他難得主動的勾著林昭言的脖子,吻了上去。

    被心愛之人纏著舌頭吻了一會兒,林昭言開心的腦袋都暈乎乎的,差點失態的想將謝晚燭抱起來轉圈。

    吻完,謝晚燭眸光迷離的貼了上去,兩人額間抵著額間,“阿昭,旁人都是逢場作戲,只有你……我最喜歡你了……”

    再沒有比它更動聽的情話了。

    林昭言只感覺像是心里炸開了煙花,而他內心的小人不斷在他的耳邊重復,“殿下說最喜歡你了”“最喜歡你了”“最喜歡……”

    林昭言幸福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

    因為見過顏遇他們瘋狂的行為,所以烏和的警戒心很強,每次見謝晚燭的寢居長時間沒有亮起蠟燭,他就能猜到應該是哪個大人又翻墻頭偷溜進來了。

    心里想著支開人的借口,烏和走上前去敲門,結果他剛抬起手,就聽到屋內傳來咚的一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慌張的推開門,借著月光,烏和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林昭言。

    烏和震驚的開口,“殿下,是不是林將軍強迫你,你對他動手了?!沒事的,殿下,屬下這就來幫你毀尸滅跡,人是屬下殺的,與殿下無關……”

    謝晚燭無語的扶著額頭,“他……那是激動的暈了過去……”

    022 薛珩

    林昭言暈倒了,沒辦法今晚只好宿在七皇子府了,怕林老將軍找不到人著急,謝晚燭派人去林府知會了一聲,說他與林昭言許久未敘舊了,小敘一番,今晚便不回林府了。

    謝晚燭怕林昭言醒來后再纏著他,翌日一大早便出門了。

    先前江州旱災,中央撥款給地方救災,可收效寥寥,不知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派人下去查也沒查出什么來,然后派了大理寺少卿薛珩去江州查案。

    想到薛珩后,昨夜睡前謝晚燭就修書一封給對方送了過去,關懷了幾句加之詢問歸期。

    江州離京城不遠,快馬加鞭不過半日便可抵達,午時過后謝晚燭便收到了回信。

    上面說明日便回。

    *

    翌日,收到薛珩回京的消息后,謝晚燭便換了身衣服前往薛府。

    那邊薛珩的暗探早就收到謝晚燭要來府上拜訪的消息了。

    薛珩打開暗閣,目光在一眾薄如蟬翼的紗衣上滑過,最后落到了其中一件上。

    看到薛珩異樣的眸光,暗探內心:“……”

    開始了開始了,此去江州查案,一路上主子連讀了好幾本書,包括但不僅限于《絕美誘惑之綠茶的一百種姿勢》、《小綠茶是我的掌中嬌》等等,還連夜趕制了一系列暴露的不堪入目的衣服,就為了在回京后,在七殿下面前一展風騷……不,風采。

    薛珩輕挑眼梢,淡淡的瞥向暗探,“待會不用通報,直接將殿下引到浴房來。”

    暗探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嗻。”

    反正他們都是大人們玩鬧的一環。

    *

    這兩日謝晚燭被其他幾人纏的有些心煩意亂,并沒有注意薛府下人沒有進去通報,而是直接帶他進入了府內。

    暗探將人帶到了浴房門前,恭敬的道,“大人在里面。”

    謝晚燭心里想著事情,甫一點頭,便推門走了進去。

    室內霧氣裊裊,水汽朦朧,光線曖.昧。

    進入屋內謝晚燭才如夢初醒般的覺得,待會的情況可能會不太妙。

    他一直知道,想要什么東西,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可應付薛珩一人,總比應付四人要來的輕松些。

    若事情辦成,要是能讓薛珩一人去與另外四人周旋便……好了。

    再往里走,便見一人薄紗輕攏的靠在石壁旁,下半身泡在水里……

    烏發輕散,發梢濕漉漉的,薛珩眸光流轉著綿綿水色,絕色的面容清絕生艷。

    衣衫半敞,水滴順著他性感的腹肌滑落,整個人透著十足的慵懶魅惑感。

    見薛珩如此模樣,饒是謝晚燭也暗暗抽了口氣。

    “殿下……”薛珩不在意的起身,薄紗隨著他的動作晃動,不經意間裸露出更多雪白的肌膚。

    似乎渾然不覺自己此時狀態的薛珩,赤腳走到謝晚燭面前,我見猶憐的撒嬌,“我想殿下了,很想很想……”

    謝晚燭下意識的想躲,可想到他的來意,生生制止住了躲避的想法,反而主動上前,抱住了人,“我也……很想你。”

    本來衣服就薄的跟沒穿似的,又被薛珩故意脫了大半,兩人相擁,薛珩幾乎算是赤身裸體了。

    但薛珩絲毫不覺得害臊,反而在謝晚燭看不到的角度,眼底泛著興奮的光。

    薛珩是從水中出來的,這一抱,讓謝晚燭身上也沾了水。

    見謝晚燭身上濕了,薛珩毫無歉意的道歉,“都是我的錯,讓殿下身上都濕了……”

    說著,薛珩美目流轉,他握著謝晚燭的手,語氣柔柔,“殿下來得巧了,不若一起洗洗吧。”

    謝晚燭當即就想拒絕,脫了衣服一起沐浴,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似乎是知道謝晚燭的心中所想,薛珩漂亮的羽睫輕垂,投下一片落寞的陰影,他輕咬下唇,再抬眸,眼底水光粼粼,“我知道,殿下許久未與我見面了,時間久了,關系必然是生疏了……”

    眼尾隱隱染上一抹斜紅,薛珩傷心的垂眸,白玉般的手輕捂胸口,一副楚楚可憐狀,“還是殿下將我當成是什么狂妄好色之徒了,覺得我會趁機對殿下做些什么……”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加之有求于人,謝晚燭不好再拒絕。

    只能去屏風后面換了浴衣。

    謝晚燭換好浴衣出來后,薛珩已經回到浴池里了,他一人坐在角落里,眸光清凌凌的,不去看謝晚燭,似乎是在為剛剛謝晚燭的猶豫而生氣。

    明白對方什么意思的謝晚燭深吸了口氣,才緩緩進入水中。

    游到薛珩身邊,謝晚燭輕聲道,“阿昀,你誤會我了,我怎會那樣想你呢。還是阿昀覺得我會是那般會誤陷他人之人……”

    薛珩,字昀之。

    聞言,薛珩烏眸輕顫,他將臉貼在謝晚燭的手側,蹭了蹭,一副膽怯討好的可憐模樣,“怎么會呢,殿下在我心中是明月。”

    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染指的明月。

    謝晚燭不是真的生氣,而是想將之前的話題岔過去,見薛珩不再糾結他先前猶豫的事情,剛想說些什么,就被抱住了。

    不同于先前任何一次的擁抱,這次兩人身上都沒穿什么衣服,只有薄薄一層,肌膚相貼間熱源不斷的從對方溫熱的身體里傳過來。

    身后抵著石壁,謝晚燭避無可避。

    薛珩卻仿若不知般,單純無辜的低頭,在謝晚燭身上嗅了嗅,“殿下身上好香啊,是用了什么香粉嗎……”

    謝晚燭內心十分抗拒,他抬起手去推薛珩,卻是一點也沒推動。

    薛珩僅僅是被謝晚燭貓大的力氣推了下,眼角就紅了,他嗚嗚道,“殿下輕點,我疼。”

    謝晚燭:“……你先起開,我、我不舒服。”

    薛珩委屈的癟了下嘴,“可是殿下身上真的好香啊……我也想沾上這味道……”

    被霧氣和熱氣熏得臉頰都紅了,謝晚燭不自在的別過臉去,“我沒用香粉……”

    這話正中薛珩下懷,他眼眸亮了下,“既然不是香粉,那就是殿下身上的體香了,那我抱抱殿下,不就也能沾上這香味了嗎……”

    023 條件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薛珩抱的時候蹭到了謝晚燭浴衣的領口。

    領口被蹭開了,其下春.光若隱若現。

    謝晚燭推拒不開,聲音提高了些,“薛珩!”

    被喊了名字,薛珩失落的垂著眸,連眼眶都微微泛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殿下對我不要那么兇嘛~”

    謝晚燭深吸一口氣,讓語氣盡量放柔,“那你別這樣……”

    “殿下……”薛珩眸含水色,他握住謝晚燭的手,輕抵自己的胸口,低低咬著聲線,滾燙的,像是熱烈的火,“會討厭這樣的我嗎?”

    薛珩本就是人間絕色,此番做派便如潑天艷色撲面,讓謝晚燭控制不住的呼吸一窒。

    方才謝晚燭被薛珩強勢的抱著,掙扎間坐到了溫泉旁的石壁上,此時粼粼泉水漫在大腿側,而薛珩站在謝晚燭腿間。

    神思恍惚間,薛珩半跪在溫泉池底,泉水漫過他的胸口,他抬起了謝晚燭的腳,低頭親了上去,再抬頭一臉的春.意朦朧,魅惑勾人,“昀之……想做殿下的狗……”

    謝晚燭的瞳孔下意識的收縮,他不自在的別過臉,不去看薛珩,胸口不自主的起伏了兩下,他的呼吸快了幾分,“你、你不要這樣……”

    回答他的是一聲輕笑。

    薛珩眼底泛著炙熱病態的光,他舔舔唇,動作性感色.氣,“殿下真可愛……”

    好想將殿下脫光了壓在池邊**啊,不顧殿下破碎的哭喊,將殿下**的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謝晚燭受不了薛珩這副模樣,臉頰雪白微紅似海棠花色,眸光都有些失神,將自己的腳踝從對方的手中掙脫,逃也似的想離開浴池,“我洗好了,便先出去了,你慢慢洗。”

    薛珩不緊不慢的從浴池中起身,懶洋洋的歪了下頭,“殿下此次前來所謂何事啊?”

    此話叫謝晚燭想要踏出浴房的腳步一頓。

    “殿下所求,便是昀之死也會為殿下達成的……”薛珩無聲的笑了下,語氣中帶著一絲低啞的溫柔,“只是……”

    他頓了下,嫣紅的唇瓣猶如玫瑰花般嬌艷欲滴,尾音輕揚誘人極了,“殿下站的太遠了,昀之怕聽不到,完成不了殿下所求,不如……殿下來昀之懷里,一一說給昀之聽吧……”

    ……

    *

    謝晚燭背對著薛珩,手指緩緩收緊又被松開。

    他閉了閉眼,其實沒什么好猶豫的,當初選擇走這條路,這些后果他就知道的,不付出東西又怎么能得到想要的呢。

    有時謝晚燭都唾棄他自己,真是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可是不往上爬他又能如何呢……?

    一輩子被人欺辱,一輩子被別人踩在爛泥里?!

    空有相貌,毫無權勢的話,他這張臉,他這個人到最后只會淪為別人的金絲雀或是玩.物……

    若是那樣的話,還不如拼盡全力爭一爭……

    謝晚燭想開似的睜開眼,在水汽氤氳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可那張面容極美,更襯得三分春情。

    再次回到了泉水中,謝晚燭還是不想去薛珩懷里,他去握對方的手,語氣輕柔,“阿昀,近來國師他們煩擾我過多,你幫幫我好不好……”

    若是謝晚燭直接去拒絕溫子衿他們,溫子衿他們一不高興了,便會斷了謝晚燭的哪個命脈了,但同為情敵的薛珩去就不一樣了,溫子衿他們生氣也只會看薛珩不爽,而不會動不動的拿命脈要挾謝晚燭,做很過分的事情。

    再者這幾日謝晚燭全在思考應付溫子衿他們的辦法,都沒空思考如何對付他那幾個兄長了。

    薛珩又怎么不知謝晚燭的想法呢。

    “我自然是能幫殿下的……”薛珩右手撫上謝晚燭的后腰,薄唇則貼向了他的脖側。

    炙熱的呼吸落在耳邊,薛珩暗示性極強的道,“那殿下也幫幫我好不好呀……”

    薛珩說的是“能幫”而不是“會幫”。

    謝晚燭睫毛微微顫動,良久,才下定決心般的開口,他的聲音很輕,仿佛隨時會散在風里,“我……要怎么幫你……”

    薛珩愉悅的笑了下,姿態慵懶又迷人,“殿下這么美……又在我懷里,讓我如何能不情動呢?可我又不愿為難殿下,殿下用腿幫幫我,好不好?”

    謝晚燭當即就想從薛珩懷里掙脫。

    反正都在眼前了,也跑不了的,薛珩放開了錮著謝晚燭的手,往旁邊退了下,然后他人畜無害的勾了下唇,“殿下,倘若今日.你出了這個門,下次再來找昀之,昀之未必還能再幫殿下了……”

    謝晚燭咬著下唇,眸光脆弱的求饒,“阿昀,現在還太早了,等我們成功之后的好不好……”

    薛珩無辜的眨眼,“殿下,只是用腿啊,又怎會談及早不早呢……再說了……”

    他眸光曖.昧的落在謝晚燭的唇邊,語氣單純的說著過分的話,“殿下早已及冠,即便是**,又如何呢?只不過是我憐惜殿下罷了,愿意將殿下最美好的時刻留在……”

    “夠了!”謝晚燭白著臉打斷薛珩,“不要再說了……”

    ……

    ……

    薛府的夜很長,也很難熬。

    浴房的水汽很熱,熏得謝晚燭眼角殷紅,沁著淚花,他抬起手臂擋住濕潤的眼。

    ……

    事后,薛珩那張勾魂昳麗的臉上勾起一個笑,他饜足的舔舔唇,“殿下什么時候都很美。”

    謝晚燭閉著眼不語。

    被無視了,薛珩倒也不生氣,反而愛憐的吻了吻謝晚燭布滿薄汗的額間,明明他做了過分的事,卻羞澀的紅了臉,“昀之此刻心亂如麻,只想著殿下了……”

    謝晚燭當做沒聽見這話,他緩了片刻睜開眼,無力的扶著石壁,想起身,卻大.腿側火辣辣的疼,站都站不穩。

    薛珩眼疾手快的接住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殿下可真愛逞強。”

    身體一輕,緊接著謝晚燭被公主抱了起來,他薄白的眼皮輕顫,語氣有些啞,“你說過的,會幫我的……”

    薛珩低頭,將唇緩緩貼上謝晚燭的手背,虔誠道,“我會幫殿下的。”

    024 撒嬌

    謝晚燭這個狀態不適合直接回府,怕是坐馬車也會不舒服,可謝晚燭強撐著想要回去。

    “殿下……”謝晚燭半躺在軟榻上,薛珩趴在他的胸前,抬起一張楚楚可憐的面容,身后的狐貍尾巴卻甩來甩去的,“多在府上待一會兒吧,下次殿下主動來尋我,便不知是何時了。”

    再多待一會兒,就不知道還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會發生了,折騰了一個多時辰,謝晚燭覺得乏了,他斂著眸輕聲道,“空閑時,我會多來的。”

    “可是今晚我就想殿下留宿嘛~”薛珩嗚嗚了兩下,眼里好像有一汪水。

    見謝晚燭毫無反應,他又乖巧的把臉貼向了謝晚燭的胸口,委屈巴巴的撒嬌,“就當是昀之求殿下了,求殿下可憐可憐我,殿下……”

    謝晚燭有些招架不住薛珩一直纏著他,只好妥協。

    怕薛珩還要做些其他什么事,謝晚燭答應完留宿,便以乏了想休息為借口,將人趕了出去。

    薛珩甫一出去,謝晚燭就滅了燭火,準備立即入睡。

    結果躺上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房門就被敲響了,外面的人可憐兮兮的叫著,“殿下……”

    謝晚燭:“……”

    閉上眼捂住耳朵,謝晚燭假裝睡著了沒聽見。

    薛珩披著外衣,眼珠子烏亮亮的,“殿下既然睡著了,那昀之就自己進來吧。”

    話落,門就被推開了。

    謝晚燭:“……”

    強忍著打人的沖動,謝晚燭拽過外衣披在身上,神情有些漠然,“怎么了?”

    薛珩哭唧唧的撲到謝晚燭懷里,嗚嗚道,“殿下,有鬼,我好怕啊~”

    說著,他抬起水盈盈的眸子,哀求道,“今晚我和殿下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

    謝晚燭心中警鈴大作,他往后退了一步,讓對方從他懷里退出,可很快又被黏上了。

    薛珩不滿的咬著下唇,眸泛水色,“殿下好生無情哪……”

    謝晚燭面上笑容不明顯的淡了下,語氣卻很真摯,“阿昀,你若是怕,便點一晚上的蠟燭陪著,或者去叫幾個奴仆過來守在外面,便不會怕了。”

    薛珩哀怨的鼓起了腮幫子,“可我想讓殿下陪著。”

    謝晚燭面不改色的拒絕,“我不習慣與人同榻而眠。”

    薛珩像是聽不出謝晚燭的不愿似的,反而真誠的眨眨眼,“那殿下更要適應適應了啊,不然以后成親了該怎么辦。”

    謝晚燭嘆了口氣,他倏地撫上薛珩的臉,低頭吻了上去。

    一吻畢,謝晚燭的指尖細細撫過薛珩的唇角,眉目顯出倦怠,他的語氣軟軟的,“阿昀,我好累啊,讓我早點休息好不好……”

    燭火黯然,映著謝晚燭那張蒼白冷艷的容顏,宛若嫣然含朱的海棠,絕色無雙。

    薛珩被謝晚燭這一下迷的神思恍惚,大腦還未反應過來,嘴巴就先答應了。等他反應過來答應了什么,想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恍恍然被送出門時,薛珩都沒回過神來,他傻愣愣的在門口摸著唇角站了會兒,才如夢初醒般的往自己的寢居走。

    身后在屋外等候多時的侍從連忙跟了上去,“主子,你是餓了嗎,要去吃點東西嗎,奴現在就去吩咐東廚……”

    薛珩捂著發紅的臉,身后的狐貍尾巴都快搖上天了,“不、不是,我要回去睡覺……”

    侍從疑惑道,“可是大人,這不是去寢居的路啊,是去東廚的路。”

    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的薛珩,捂著臉慢慢蹲下了身。

    殿下……

    他好愛殿下啊……

    身后不知所措的侍從:“……”

    發生什么事了??!

    主子怎么走著走著就蹲下去了?!

    *

    在薛府用了早膳后,謝晚燭便回了七皇子府。

    雖然得了薛珩的親口承諾,說會幫他的,但謝晚燭心里還是有點不放心,怕對方食言,可眼下春獵在即,他也無暇分心其他事宜了。

    大周朝每年的春獵都會邀請各國使臣前來,既能交友建邦,也能發揚國威。

    謝晚燭的二皇兄和三皇兄最受當今圣上的寵愛,春獵也全權交由他們負責。

    單手撐著頭,烏發落在案桌上,謝晚燭的側臉蒼白脆弱,謝殷的生辰宴上出了那等事,丟了好大的沒臉,而顏遇也出手教訓了齊祁,到最后謝殷一黨雖然會找顏遇的不快,但更多的是來尋他的麻煩。

    春獵怕是要出很多事端了。

    就在謝晚燭思考該如何避免這些事端時,烏和敲了門。

    *

    看到烏和遞過來的一些話本,謝晚燭眸光輕變,太陽穴跳了兩下,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烏和抿著唇,表情有些氣憤,“殿下,他們都太過分了,話本里隨意編排你!?”

    謝晚燭伸手接過話本,語氣里并沒有什么起伏,“我們的人將謝殷生辰宴上發生的事情傳了出去,民間并沒有什么編排謝殷的流言傳出,而是傳了我的流言,是因為謝殷他們散播的流言蓋過了我們的?”

    謝殷他們不缺錢,有大量的錢財可以在民間造勢,而謝晚燭缺錢,就算花錢派人造勢也造不了多少。

    烏和搖頭,語氣激動又憤懣,“不是的,殿下!話本里寫的不是殿下想的那些事,而是、而是……”

    見烏和支支吾吾,謝晚燭微微蹙眉,“有什么是不能說的。”

    烏和下定決心般的開口,“寫、寫的都是殿下和各位朝臣的風流韻事。”

    剛打開話本第一頁的謝晚燭瞳孔不自主收縮,他不可置信的抬頭,“你說什么?!”

    烏和的臉色難看了起來,“話本里分別寫了殿下與顏世子、國師、林將軍和丞相他們的愛恨情仇,還、還有一些不堪入目的床榻之、之上的戲碼……”

    他頓了下,才緩緩道,“因為這些話本的緣故,民間流傳殿下與各位朝臣的關系不清不楚,他們都說、都說殿下是紅顏禍水、妖孽禍國。現在民間對殿下的風評很不好……”

    謝晚燭震驚的看向烏和,眼底露出幾分無措。

    從一開始謝晚燭就是奔著太子之位和皇帝之位的,倘若民間傳了他有斷袖之癖,朝堂上的那些老古董是斷不可能擁護他當太子的,因為他是斷袖的話,不娶妻,怎么延續皇室血統。

    025 撐腰1

    隨意的翻了翻話本,上面的內容不堪入目,各種香艷的激.情戲碼。

    將話本全部怒砸到地上,謝晚燭咬著牙冷聲道,“把我的私庫拿出來,去把那些書全部銷毀了、店全砸了,誰再敢賣這些下九流的東西,全部狀告到官府去!”

    烏和見謝晚燭發這么大的火,嚇得噤聲了片刻,才道,“殿下,那林將軍他們那邊要不要去通知一聲,怕是他們會派人……”

    烏和猜的沒錯,那邊各方都在花錢怒砸自己和謝晚燭的愛情本,林昭言把自己的小金庫都掏出來了。

    謝晚燭怒火難消,“去派人通知他們,要是誰敢暗地里支持這些東西的售賣,以后便不必來府上拜訪我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

    林昭言捧著他自己和謝晚燭的話本,他一邊欲蓋彌彰的捂住半邊眼睛,一邊臉紅心跳的學習,似懂非懂的喃喃自語,“原來還有這么多姿勢啊……”

    一一記下來,到時候他要在殿下身上試試。

    后面的小廝:“……”

    主子,看小黃文能不能別說出來啊喂?!

    吐槽完的小廝見林昭言專心看書,沒空理自己,也掏出話本,偷偷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的小廝紅著耳朵捂住了眼睛。

    啊啊啊啊,果然還是國師大人和七殿下最般配了,好甜啊,高冷矜貴的權臣和嬌花病美人,冰山只為七殿下融化,高嶺之花跌落神壇,只傾心于七殿下一人,啊啊啊比主子和七殿下的好磕多了。

    小廝毫無悔改之心的道歉:對不住了主子,在話本里我更磕國師大人和七殿下!

    *

    薛府。

    薛珩氣的砸了一屋的花瓶,“為什么沒有寫我和殿下的話本?!去把京城那幫編書的全部請過來,派人看著他們寫,要是寫的不讓我滿意,就不許他們回去了!!”

    老管家看著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心疼的開口,“七殿下剛剛派人來傳話,說若是主子支持有關殿下的話本的售賣,以后便不必去找殿下了。”

    “又不是給旁人看的,是我自己看的。”薛珩眼珠子轉了轉,指著門外揚聲道,“去,快去把那幫人找來寫!今晚我要抱著我和殿下的話本入睡!”

    老管家一邊抹著汗一邊往外走,心里想的是:完了完了,主子以后不會逼著他們一起看吧。

    他這么大年紀了,看這些不太好吧……

    *

    礙于謝晚燭不高興,林昭言他們雖然想讓話本流傳,但也到底沒敢,只能把話本買斷,自己偷偷看。

    由于話本流傳、導致自己的風言風語鬧得滿城皆是,謝晚燭一夜沒休息好,第二日在去聽學的路上還是昏昏沉沉的。

    在路過齊祁的座位時,那人扯著唇譏嘲,“我們七殿下就是不一樣,靠著一張臉就可以到處勾引男人,水性楊花的婊.子,惡心死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到了身后的案桌上。

    墨水被打翻,潑了齊祁一身。

    見到來人,齊祁氣憤的起身,惡聲惡氣的大聲道,“想必魏王世子在床.上肯定被伺.候的很爽吧,要不然也不會這么向著七殿下……”

    再也壓制不住怒氣,顏遇抄起旁邊磨墨的硯臺就砸了上去。

    齊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摁在地上打,硯臺還是石頭做的,顏遇又下了死手,一瞬間頭破血流,直接被砸傻了。

    顏遇暴戾的砸著人,“叫你嘴賤!叫你嘴賤!那你這嘴就別要了。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侮辱殿下?!”

    齊祁今日來得早,其他皇子都還沒到,身邊只跟了一個書童,還被顏遇的人眼疾手快的攔在了一邊,不許他過去幫忙。

    而謝晚燭的人硬生生等著顏遇砸的差不多了,才裝模作樣的上前拉架,“算了吧,世子別打了……”

    其他圍觀的世家公子家世都不如顏遇和齊祁,完全不敢上前摻和。

    被拉開的顏遇,如受驚的小鹿般扔掉硯臺,哭唧唧的撲到了謝晚燭懷里,“好疼啊,殿下……砸硯臺砸的我手疼……”

    眾人:“……”

    顏遇是為了自己才這樣的,謝晚燭沒有推開人,反而動作輕柔的捧起了對方的手,語氣心疼道,“我給你吹吹。”

    那邊齊祁的書童哭的都快要碎掉了,他奮力的掙開束縛,想跑出去找外援,跑到外面正巧碰到了剛到國子監的三皇子謝殷和二皇子謝行舟。

    謝行舟溫文爾雅的扶著人,關心道,“怎么了,哭成這樣?”

    書童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殿下,您快去救救我家主子吧,他快要被魏王世子給打死了!”

    兩人臉色一變,立馬往里面趕。

    謝殷和謝行舟到的時候,顏遇還賴在謝晚燭的懷里撒嬌,他柔弱的將自己的手舉到謝晚燭唇邊,可憐巴巴的道,“還是很疼,殿下你再吹吹嘛~”

    而兩人的旁邊昏著生死不明的齊祁。

    齊祁是謝殷的人,謝殷的臉色極其難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七弟,魏王世子,你們是不是該給本殿下一個交代?!”

    顏遇這邊嬌媚的對謝晚燭笑了一下,那邊看向謝殷的時候就冷下了臉來,“三皇子,本世子還沒朝你要一個交代呢,今日本世子剛一到這里,就聽到齊公子不分青紅皂白的辱罵我和七殿下,然后沒控制住不小心打了他幾下。”

    “幾下?!”看著滿地血的謝殷面色冷若冰霜,“不過是罵了你們兩句,魏王世子至于下如此重手嗎?!”

    顏遇扯著唇嗤笑,“不過是?辱罵皇室可是重罪,三皇子難道不知道嗎,再說了本來按照律法他是要被入獄關押的,本世子現在打了他一頓免了他的關押,還便宜他了。”

    謝殷被顏遇這番歪理說的臉色鐵青,眼底冒著陰翳的光,“這么說他還要感謝你了?!”

    顏遇哼了聲,“感謝就不必了,三皇子還是趕緊把人送去救治吧,別在這跟我爭辯了。”

    在顏遇剛被拉開的時候,就有人派小廝去請了醫師。

    此時正好醫師趕來,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謝殷的眼里冒著寒氣,“魏王世子,我們走著瞧。”

    顏遇嚇的直往謝晚燭懷里縮,神情受驚,宛若受到威脅的小獸,“殿下我好怕呀~到時候你可要保護我啊……”

    謝殷氣的牙都要咬碎了,他死死的捏著拳頭。

    謝行舟抬手拍上謝殷的肩膀,朝他搖搖頭。

    謝殷惡狠狠的瞪了顏遇一眼,轉身去查看齊祁的傷情。

    齊祁傷的不輕,被砸破了頭和嘴,鮮血流了一地,不過顏遇在砸人時有分寸,只是讓人吃了苦頭,并沒有要將人砸死。

    今日的課到底是沒上成,出了這么大的事,顏遇一行人全部被請到了縣衙,齊祁還昏迷著,他爹齊國公齊謙珺和謝殷謝行舟來了。

    顏遇那邊,謝晚燭和林昭言來了。

    知縣坐在朝堂上,不住的抹汗,根本就不敢審,兩邊他都不敢得罪,不管怎么審,到最后倒霉的都是他。

    就在知縣汗流浹背的時候,薛珩來了。

    作為大理寺少卿的薛珩同樣有審案的權力,且他的官職要比知縣大很多。

    在知縣期待的目光中,薛珩緩緩開口了,“事情我都聽說了,此案本官來審吧。”

    謝殷當即就不樂意了,他也知道薛珩與謝晚燭的關系。

    可還沒等謝殷開口,知縣就如獲大赦般的卸下了官帽,跑得飛快的將薛珩請到審案桌上,對著謝殷幾人請罪了幾句,就一溜煙的跑掉了。

    知縣已經將近耳順之年,眾人見他跑得如此絲滑而毫不停頓:“……”

    薛珩輕咳了一聲,笑瞇瞇的道,“諸位放心,本官審案向來公平公正,不會有任何的偏私的。”

    齊國公齊謙珺冷哼一聲,“希望如此。”

    薛珩剛要審案,外面有人來報,說右相來了。

    柳鶴衍今日穿了身月牙白的錦袍,整個人如雪中青竹,氣質清貴優雅。

    “好熱鬧呀。”柳鶴衍緩步而來,他走到了薛珩的下首、靠近謝晚燭的那邊坐下了。

    露出一個沉靜又謙和的笑,他的嗓音清越動聽,目光帶著難得的饒有興致,“諸位不介意本相旁聽吧。”

    謝殷氣的血流直沖天靈蓋,傻子都能看得出柳鶴衍根本就不是來旁聽的,這是來給謝晚燭他們撐腰來了。

    齊謙珺也氣的渾身發抖,不過到底活了這么大歲數,還不至于當場失態。

    這時,外面又來了傳報聲,說國師來了。

    謝殷的臉色變得極度的難看,已經隱隱青紫了。

    這**的又來一個謝晚燭的相好的來撐場面了?!到底還有幾個?!

    謝殷死死攥著拳頭,眸光深處藏著怨毒。

    溫子衿還是一副泠泠的清冷矜貴樣,他慢條斯理的走到了薛珩的另一側坐下,眸光極清極淡,懶洋洋的開口,“有本官在,薛大人審案可不允許有任何偏頗啊。”

    薛珩薄唇輕扯笑了一下,“自然。”

    見案子還沒開始審,謝殷就已經快要氣暈了過去,謝行舟連忙拉著人,低聲安撫道,“已經派人通知母后他們了,此案我們未必會輸。”

    026 撐腰2

    薛珩先是聽了顏遇的陳述,顏遇的說辭和在國子監時的一樣,是齊祁先冒犯皇室,他心地善良,看不下去才出手的。

    齊謙珺兩眼通紅,氣的眉毛都差點豎起來了,“就算小兒多有不敬,魏王世子也沒必要下死手吧?!到現在小兒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謝殷也怒氣沖沖的說了許多。

    一開始還好好的,可審著審著,府衙內幾人的目光就直勾勾落在謝晚燭身上。

    幾縷烏發從肩頭滑落,謝晚燭乖順的坐著,長睫脆弱的低垂,側顏蒼白清俊,像是冬日枝頭的一捧初雪,恍著勾人心魂的美。

    那邊謝殷的陳述結束了,薛珩卻依舊沉浸在謝晚燭的美貌中,久久沒有開口,還是柳鶴衍好心的提醒了薛珩一句,他才回過神來。

    薛珩紅著耳朵輕咳一聲,正襟危坐道,“本官覺得是齊公子先不敬皇室,魏王世子才無奈動手的,但是魏王世子下手也確實太重了,便罰魏王世子登門賠禮道歉,并賠償錢財百兩。”

    這個懲罰跟沒有一樣,而且顏遇登門道歉過后,說不定齊祁的傷情會被氣的更重。

    案子判的跟玩似兒的,而實際上薛珩方才連謝殷他們說了什么都沒聽,就準備走走過場隨便輕判一下顏遇就算了。

    齊謙珺忽然拍著椅子把手站了起來,目光陰冷的盯著薛珩看,臉上的皮膚都惡狠狠的扭曲著,“我兒被打了個半死,他輕飄飄的道個歉,賠點錢就算了?!那本侯現在打了魏王世子,是不是也如此便行了?!”

    齊謙珺話音一落,府衙之內氣氛變得詭異安靜,倏然一道輕笑打破了這古怪的氛圍。

    柳鶴衍慢條斯理的偏頭,那張風光霽月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冷淡的笑意,“說到底,此事怪的還是齊國公,倘若齊國公將齊公子管教的好,他便不會口無遮攔、無故詆毀皇室,今日又怎會招來無妄之災呢?”

    整個府衙內回蕩著柳鶴衍意味深長的聲音,“本相聽聞前段時間齊公子當街強搶民女,那女子不從,就被他活生生打死,一年前齊公子為了一名妓子在青樓與他人大打出手,鬧出了兩條人命。這些細細算起來,齊公子是不是也該替他們償命?”

    柳鶴衍待人時唇邊時常噙著笑,現下他不笑時,眼眸漆黑深沉,視線薄戾,帶著無形的壓迫感,“還是齊國公覺得仗著家世便可草菅人命,將大周律法視同兒戲。”

    柳鶴衍的話外之意很明顯了,要是齊國公執意追究顏遇的責任,那要查就全部查一遍,把齊祁先前做的那些混賬事全部重新清算。

    鬧出那么多條人命,昭告天下必然引起眾怒,就算齊國公拿齊家世代的榮耀與貢獻相抵,最多也只能保下齊祁這條命,倒不如現如今這種局面了。

    可那是他從小寵到大的兒子啊,就白白被死打一頓嗎!?

    此時,溫子衿興致缺缺的開口,嗓音清冷如皎月,“右相,說不定都是誤會,萬一是那民女愛慕齊公子,自薦枕席不成,成癡成狂,當街自殺以表情意。而一年前那件事也可能是齊公子英雄救妓子,在青樓與流氓大打出手,勇斗惡徒,為民除害。”

    不得不說溫子衿一臉高冷的,說出如此陰陽怪氣的話,很有反差感。

    這兩件事的真實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柳鶴衍說的那樣,而溫子衿的反諷意味濃厚,讓顏遇都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應聲道,“國師說的在理,倘若查出來真相是齊公子做了好事,本世子一定請父王諫言圣上,好好的嘉獎一下齊公子。”

    齊謙珺被這幾人一唱一和說的臉色黑青,可他們說的是事實,齊祁確實做了惡事,查下去只會對他們不利。

    見齊謙珺有了退怯之意,謝殷與他低語道,“母后在來的路上了。”

    就算皇后來了替謝殷他們撐腰也無用,要是顏遇他們鬧到圣上面前,將齊祁的那些舊賬翻出來,此事不會善了的。

    齊謙珺死死壓抑著怒火,額間青筋凸出,半晌,他壓著聲音道,“此事罷了,皇后娘娘那邊臣自會去請罪。”

    謝殷不甘心的看了謝晚燭一眼,也跟在齊謙珺身后,拂袖離去。

    見謝殷走了,謝行舟并沒有著急走,反而目光在溫子衿幾人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又落到了謝晚燭身上停頓許久,才面色有些古怪的離開。

    *

    那幫人一走,眾人的目光便全部落在了謝晚燭身上。

    五道強烈的目光讓謝晚燭感覺頭疼,他想假裝不適,立刻離開,卻被柳鶴衍攔住了去路。

    柳鶴衍唇角又掛上了溫柔的笑,“殿下,臣會些醫術,不若讓臣替殿下看看?”

    薛珩見狀,連忙上前撥開柳鶴衍攔著謝晚燭的手,茶言茶氣的道,“丞相這話,怕是連自己也不信吧,殿下這一看便是累了需要休息,而丞相竟還攔在殿下面前,不讓殿下走。”

    說著,他捂唇柔柔的笑道,“就丞相這醫術,還是莫要為殿下探脈了吧。”

    剛剛眾人幫著顏遇,結成同盟,無非是顏遇為的是謝晚燭,才惹出的這事,他們一致對外沒什么,現在外人走了,同盟瞬間瓦解,幾人都互相看不順眼起來。

    顏遇贊同的點點頭,說話間手搭上了謝晚燭的腰,一副舍己為人的神情,“少卿說的對,殿下是為了我才如此疲憊的,我應當對殿下負責,那么就讓我抱殿下回去吧。”

    他的手剛碰到謝晚燭就被林昭言拍開了,林昭言眸光真摯誠懇的看向對方,“世子方才打人耗費了體力,也需要休息,我常年練武,抱殿下一個時辰都不再話下,還是讓我來吧。”

    見眾人都不相退讓,薛珩擺擺手,“罷了,我們先去吃飯吧,有什么事吃完飯再說。相逢即是緣,今日我做東請大家。”

    謝晚燭身體不好,眾人怕他餓著了,這才退讓。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薛珩朝謝晚燭眨了眨眼。

    臨走前,薛珩與眾人道,“我在江州查案時,江州知府送了我兩瓶陳年桃花釀,我回去取來。”

    桃花釀酒氣不大,喝了對身體沒任何傷害,謝晚燭也能喝上一些。

    見薛珩要回去拿東西過來獻媚,顏遇和林昭言也要回去拿,溫子衿和柳鶴衍則想與謝晚燭一同前去酒樓。

    得到薛珩的暗示,謝晚燭撫著額頭,弱柳扶風般輕聲道,“我要回王府一趟,你們先去吧。”

    不待其他幾人多加追問,薛珩就拍板了,“那一個時辰后,我們芳知樓見。”

    *

    一個時辰之后,顏遇與林昭言在芳知樓大眼瞪小眼,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也不見謝晚燭與薛珩的身影。

    旁邊的溫子衿眸光淡淡的掃向兩人,“真蠢,被耍了都沒發現。”

    顏遇呵呵道,“那你為什么坐在這?”

    他要是這時還沒反應過來薛恒故意說了錯的地址給他們,就是真蠢了。

    踹了一腳椅子,顏遇惡狠狠的道,“上了這個惡當了!!”

    溫子衿無辜的撐著下巴,烏發垂落,他眸光輕斂,俊美的臉龐帶了些霜雪般的鋒冷,“來欣賞你們的蠢樣啊。”

    顏遇漂亮的鳳眸瞪得溜圓兒,“你!!”

    溫子衿動作優雅的起身,眼底冷冽的眸光漾了下,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我真心的覺得以顏世子與林將軍的頭腦,就不要恬不知恥的覬覦殿下了。”

    說完,溫子衿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嗓音清泠,帶著濯雪冷月般的涼意,他難得真心的笑了下,“殿下是我的。”

    然后溫子衿轉身出了雅間。

    屋內一直未出聲的柳鶴衍此時笑瞇瞇的望向兩人,溫聲道,“你們別聽國師胡說,殿下最后一定是我的。不過國師前面那句話說的不錯,二位早日退出,也免得到時殿下與我喜結連理,你們傷痛欲絕、不能自已。”

    看著柳鶴衍走出去的背影,顏遇冷笑著瞇了瞇眼。

    他們走著瞧!!!

    相比于顏遇,林昭言倒是冷靜了許多,他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喂,我們要不要合作,先把另外三個踢出局,我們倆再爭。”

    顏遇抿抿唇,眼底泛著陰鷙的光,“好啊。”

    表面是同盟結成了,至于兩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誰也不知道。

    *

    此時,京城某個地處偏僻的酒樓,薛珩一邊溫柔小意的替謝晚燭扒蝦,一邊眼神拉絲的撒嬌,“殿下,我為了你將國師他們得罪了個遍,你可要憐憐我呀……”

    知道薛珩的想法后,謝晚燭本想直接回王府休息的,可薛珩一直纏著他,大有不陪對方吃飯,就將溫子衿他們全部叫來的架勢。

    沒辦法,謝晚燭只好來了。

    謝晚燭假裝聽不出薛珩的話外之意,拿公筷夾了些菜到他碗里,溫聲道,“那你多吃些,好好補一補。”

    薛珩美目顧盼間,光華流轉,他輕笑道,“我要殿下喂我吃。”

    謝晚燭拿筷子的手頓了下,很快就恢復如常,他無甚表情的笑了下,“好啊。”

    結果喂著喂著,謝晚燭就被壓到了桌沿上。

    027 承諾

    圓桌很大,一邊擺了菜肴,另一邊還有很大的空位。

    謝晚燭被壓到了桌沿上,雙腿被迫分開,薛珩強行擠了一只腿進去。

    薛珩的動作很突然,謝晚燭手間的玉箸被撞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上半身因為慣性壓到了桌上,謝晚燭想撐著手臂起身,卻被薛珩扣住下巴捏住了雙頰。

    身體被迫高仰起來,張開了殷紅的唇,謝晚燭不虞的想拍開薛珩的手,兩只手卻被對方毫不費力的扣到了身后。

    謝晚燭驚愕的睜大了眼眸,“你做什么?!”

    明明做了這等出格的事,薛珩還一臉受委屈的模樣,“殿下……你聲音這么大,都嚇到我了……”

    嘴里吐著委屈兮兮的話,薛珩手上的動作是一點兒不停。

    他解開發帶,動作迅速的綁住了謝晚燭的雙手。

    烏發落了滿肩,薛珩手上得了空閑,就開始不安分起來。

    腿根被灼熱的手掌撫摸,謝晚燭臉色冷了兩分,“薛珩,你膽子那么小,就別做這種惹我生氣的事。”

    薛珩咬著下唇,嗚嗚了兩聲,“殿下需要我的時候叫我阿昀,不需要的時候便叫薛珩了。”

    明明就是薛珩做了過分的事,謝晚燭才態度變化的,現在始作俑者倒是先委屈上了。

    謝晚燭別過臉去,渾身排斥,“把你的手從我腿上拿開。”

    手是從腿上拿開了,然后又落到了腰上。

    薛珩順勢壓到了謝晚燭身上,他將頭埋到了謝晚燭懷里,語氣柔弱又多情,“殿下莫怪我,我只是……太喜歡殿下了。每日想著殿下,連覺也睡不好,一閉眼,眼前全是殿下的模樣。”

    艷紅的舌尖在齒間一閃而過,薛珩伸出舌頭,沿著謝晚燭精致的鎖骨細細舔過,“殿下,試問哪個男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與其他男人虛與委蛇的,我只是太醋了,這種空虛感只有通過與殿下接觸才能彌補……”

    濕濡的觸感讓謝晚燭敏感的身軀微微顫抖,他無力的想躲,卻根本躲不過。

    薄唇貼在雪白的肌膚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

    薛珩張開唇,咬了下去。

    微弱的悶哼聲從謝晚燭的唇齒間溢出。

    薛珩眸光幽暗,像是蟄伏黑夜的野獸,他的嗓音暗啞,充滿侵略性,“想要……殿下……”

    在層層疊疊的光線交疊下,容貌姝麗的大美人,用曖昧的、無比魅惑的聲音,很輕的說,“想要殿下……全身心都屬于我……”

    薛珩紅潤的薄唇微微一笑,不經意間流露出勾人的情態。

    要是旁人怕是早就不能自已了,可謝晚燭的心比千年寒冰還冷。

    他的心中對面前的勾引沒有絲毫的波瀾,只是面上眼睫輕顫,眸光泛起漣漪,仿佛被勾的動了情。

    謝晚燭抬手撫上薛珩的眉眼,細細描繪,指尖動作很輕。

    廂房內的光影不是很足,雖是大白天,也點了蠟燭。

    謝晚燭彎眼笑了下,交錯的燭光、日光落在他那張面容上,晃出無邊艷色,讓薛珩受不住的呼吸一滯。

    察覺到摟著自己腰的手力道加重,謝晚燭眼眸彎起,一笑瀲滟生輝,“想要我?”

    兩人的距離極近,薛珩幾乎可以從謝晚燭的瞳孔里窺見自己愈漸癡迷的臉。

    呼吸漸漸被加重,薛珩著魔似的點了點頭。

    謝晚燭眼底深處藏著涼意,他低低誘哄道,“阿昀,幫我登上皇位,我就給你,好不好?”

    薛珩的瞳孔放大,喉結不自主的滾動,他顫抖著激動的抱住人,眼尾泛著病態的紅,“殿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

    謝殷回皇宮后發落了好幾個宮人,不是哪個奴婢東西沒端好被發落了出去,就是哪個小太監不服管教被拖出去打了一頓。

    謝行舟到的時候,謝殷還在對著下人發火。

    制止住謝殷接下來的暴行,謝行舟無奈的扶額,揮手叫下人們出去,“怎么這么大的氣性啊。”

    謝殷將手中的鞭子扔到地上,氣憤道,“給你你不生氣?!我好好的生辰宴,都被謝晚燭還有顏遇那兩個小畜生給毀了,今天齊祁又出了那樣的事。”

    齊祁與謝殷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情誼還是在的。

    接過謝行舟倒的茶一口抿下,謝殷怒火小了些,“對了,周宗信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施施然坐到謝殷身側,謝行舟點了下下巴,“這些年他們一家人的罪證全部都被搜查出來了。”

    “真有意思。”說著,謝行舟饒有興趣的嘆了口氣,“周宗信兒子犯的罪當誅三族,女兒犯的罪當誅三族,他自己犯的罪當誅三族,加起來正好誅九族。”

    謝殷冷笑,“破壞了我的生辰宴,誅九族都算便宜他們了,應該誅十八族的!”

    謝行舟失笑,“好了,別氣了。”

    周宗信的事情處理了,還有齊祁的,一想到齊祁,謝殷就有些煩躁,齊國公一家是支持他的,若是齊國公失勢,那他登上太子之位的籌碼便少了一籌。

    謝殷起身,走到謝行舟身旁,拉著他的衣角撒嬌,“皇兄,你幫幫我吧。”

    謝殷與謝行舟一母同胞,而謝行舟無心太子之位,所以幫謝殷登上太子之位是必然的。

    謝行舟眼底劃過異樣的神色,“你還在擔心謝晚燭會與你爭搶?”

    謝殷癟癟嘴,“皇兄,今天你也不是沒看到,他一臉的狐媚樣,勾了朝廷好幾個重臣了,而溫子衿與柳鶴衍又頗有手段,到時誰勝誰輸還真不好說。退一萬步講,除掉一個競爭對手,都是最穩妥的方法。”

    謝行舟瞇著眼,意味深長的笑道,“既然他想靠狐媚得勢,那我們便順水推舟的幫幫他。”

    謝殷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他問道,“皇兄是說馬上的春獵……?”

    “對啊。”謝行舟笑瞇瞇的道,“要是讓父皇看到謝晚燭與他人不堪的淫.態,你說他還有當太子的機會嗎?”

    謝殷今日的怒氣瞬間全消,他笑了下,“皇兄,到時別忘了找最烈的春.藥。”

    *

    謝晚燭一回到七皇子府,就碰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顏遇。

    屋內沒點燭火,光線暗淡,顏遇抱著膝坐在小榻的一角,背影看上去有幾分落寞和孤獨。

    見到謝晚燭回來了,顏遇的眼神有些幽怨,小臉氣鼓鼓的,“你怎么才回來啊,我等你很久了。”

    可能是真的生氣了,連殿下都不叫了。

    還不待謝晚燭開口,顏遇就繼續質問道,“殿下和薛珩串通好的,甩掉我們是不是?”

    謝晚燭沒有回答顏遇的問題,而是去案前點亮了燭火。

    見謝晚燭不回答,顏遇更氣了,貝齒咬著下唇,用力之大都磨出了牙印。

    謝晚燭坐到顏遇的身旁,語氣很輕,嘆息般的開口,“你要來可以先派人傳報,等我回府了再過來,何必等這么久呢。”

    顏遇鳳眸清凌凌望過去,目光帶著幾分嗔怨,“殿下是不是想將你甩掉我們的事情岔過去?”

    謝晚燭眸光微不可見的一頓,眉頭輕皺了下。

    沉默就代表著默認了,顏遇面無表情的,鳳眸里壓著薄戾和冷意,“我的好殿下,說說你和薛珩都干什么去了?”

    察覺到顏遇的目光,謝晚燭立刻就想起身,可還是沒有快過對方。

    顏遇態度強硬的將人拉到了懷里,手指探入謝晚燭的口中,語調陰冷,“殿下剛剛是不是跟薛珩親過了。”

    這個很有侵略性的動作讓謝晚燭眸光變了又變,不過到底還是忍下了心底的不快,去安撫正在氣頭上的顏遇。

    謝晚燭眨了眨眼,乖順的放松,沒有抵抗對方的動作。

    不但沒有抵抗顏遇的動作,謝晚燭還伸出了舌頭,討饒似的輕輕碰了下對方的指尖。

    這觸碰讓顏遇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謝晚燭會反抗掙扎的。

    就在顏遇愣神的間隙,謝晚燭后仰了下,讓顏遇的手指退了出去。

    “沒有,我剛剛沒有親過薛珩。”謝晚燭柔聲低語,說著哄騙人的謊話,“我只讓阿遇親。”

    面對謝晚燭的服軟加情話,顏遇根本毫無抵抗之力,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質問人,現在一秒鐘就軟了下來。

    見顏遇的態度有所松動,謝晚燭微微一笑,低柔的嗓音包含著無限的魅惑力,“阿遇,今天我真的很感動,感動阿遇會在那種時刻為我挺身而出。”

    顏遇瞳孔輕微的收縮,他抿了抿唇,生硬的轉移話題,“今日那么多人都來為殿下撐腰,那殿下豈不是要感動很多次?”

    謝晚燭垂眸,心底其實有些厭煩每天都要和這些人拉扯,可他又想到兩年前,顏遇、溫子衿與柳鶴衍三人說的話,想把他關起來,關在金屋里。

    他不努力登上皇位,那下場便是要當金絲雀了。

    想到這里,謝晚燭心底的最后一絲愧疚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本就是顏遇他們對他心懷不軌,他只是求自保,利用了他們而已。

    至于薛珩與林昭言,他承認是他無恥的利用了兩人的情意,等到他登上皇位之后,多封賞些東西補給他們便是了。

    028 委屈

    “怎會?”謝晚燭昳麗的眉眼映出驚人的艷色,“阿遇為我做了那么多……”

    指尖突然被冰涼柔軟的手指滑進,又輕又柔的扣住,顏遇眸光顫了下。

    謝晚燭握住顏遇的手,在唇邊落下一吻,他微微抬頭,水潤的眸光瀲滟,漂亮又勾人的過分,“自然是阿遇最讓我感動了,再沒有旁人了。”

    顏遇倒吸一口涼氣,他反握住謝晚燭的手,拉到唇邊親了又親,語氣又低又輕,還帶了點自我唾棄,“每次殿下惹了我不高興,朝我撒撒嬌,我便是再有天大的氣也沒了。”

    單手摟著謝晚燭的腰將人抱到懷里,顏遇人畜無害的歪了歪頭,鳳眸發亮,“殿下,我們之中你最喜歡誰呀。”

    沒等謝晚燭回答,顏遇就忽而一笑,自問自答道,“我知道,殿下肯定會說最喜歡我了,對不對。”

    觀著對方的神色,謝晚燭遲疑的點了點頭。

    顏遇低笑幾聲,他笑的肩膀都抖動了兩下,臉頰浮起了云霞般的艷麗紅暈,無辜的表情下卻難掩著邪氣,“既然殿下最喜歡我了,那我親親殿下不過分吧。”

    謝晚燭連拒絕的話都沒說出口,紅唇微一分開,就被堵住了。

    顏遇神情無害,動作卻又兇又急。

    他低頭舔.吻吮.吸著謝晚燭的唇,蠻橫且兇殘,根本不顧對方的推拒,壓迫感十足的啃咬。

    謝晚燭眼睫不停的顫抖,眼尾沁著薄淚。

    反擊似的去咬侵入者的唇,卻被顏遇眼疾手快的捏住了下巴。

    被啃咬的紅腫的唇瓣微微分開,謝晚燭低垂著眼睫,眼里水汽氤氳,將病弱美人的孱弱味道發揮到了極致。

    顏遇看的癡迷,嗓音低啞,“殿下別咬,那樣我會更興奮的。”

    說罷便又吻了上去。

    ……

    ……

    一炷香后,謝晚燭伏在顏遇懷里微微失神,濕潤的眼眸半睜,下方的眼珠渙散。

    顏遇低頭啄吻著謝晚燭白膩的側臉,眸中浸滿癡迷情意,“真的……好期待殿下的初.夜啊。”

    不敢置信這種話顏遇張口就來,謝晚燭驚愕的后退,“你都不知道害臊的嗎?!”

    顏遇饜足過后終于想起來裝好人了,他小狗似的蹭了蹭謝晚燭的額頭,勾著唇角語氣討好道,“殿下別生氣,我開玩笑的。”

    可顏遇剛剛的神情根本就不像是在開玩笑。

    ……

    ……

    又一炷香過后。

    謝晚燭坐在小榻上看書,顏遇跪在謝晚燭腳邊認錯。

    見謝晚燭只靜靜的看書,連個眼神都不分給自己,顏遇醞釀了會兒情緒,但是可能是剛剛親過,心情太亢奮了,情緒沒醞釀的出來。

    狠下心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肉,顏遇痛的嗚嗷了一聲,眼淚立馬就出來了。

    眼前一陣模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顏遇吸了吸鼻子,猛地抱住謝晚燭的腿,哭的十分委屈,“殿下別生氣了嗚嗚嗚嗚……念在我第一次犯的份上,殿下就原諒我吧……”

    謝晚燭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聲色冷淡,“放手。”

    這一下顏遇更委屈了,連眼睛都哭成波浪形狀了,“嗚嗚嗚……我、我只是太愛殿下了……”

    可憐巴巴的扒著謝晚燭的褲腿,顏遇眨了眨酸澀的眼,“娘親跟我說,愛是不能控制的。”

    謝晚燭這下連話都不想說了,理都不理顏遇。

    本來是醞釀來的情緒,這下顏遇成真哭了,他傷心的將臉埋到謝晚燭膝蓋上,放聲大哭,“嗚嗚嗚我好委屈,殿下根本就不喜歡我,還說什么最喜歡我了,都是騙鬼的話!!殿下分明就是在利用我,殿下好過分……”

    顏遇是真的將臉全貼了上去,謝晚燭突感膝蓋處一片濕潤,他低頭一看,顏遇把淚水全抹他褲子上了。

    察覺到謝晚燭凝視的目光,顏遇茫然的抬起頭,又似有所感的低頭看了看褲子上那顏色明顯深于其他地方的一大片,頓感不好。

    “啪”的一聲在靜謐的空氣中響起。

    謝晚燭拍開了顏遇還搭在他膝蓋上的手。

    這次謝晚燭用的力氣不小,顏遇白嫩的手背都出現了淡淡的紅印。

    顏遇眸光一變,就在謝晚燭以為對方會有幾分氣性的時候,那人親了親自己手背被打的地方,眼底流露出著迷的神色,“殿下打了這里,在下次見到殿下之前,我是不會清洗這里的。”

    謝晚燭:“……”

    謝晚燭被氣笑了,他把書往顏遇身上砸,笑罵道,“滾滾滾。”

    顏遇將書接到懷里,漆黑深沉的眼眸清澈,帶著真誠氣,“殿下,下次打我別用手,拿東西砸,我皮糙肉厚的,打了殿下會手疼的。”

    顏遇眸光真摯,無半分玩笑的意思。

    謝晚燭抿了抿唇,嘆了口氣,“不生你氣了。”

    顏遇聞言,開心的抱著謝晚燭在空中轉了一圈。

    *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春獵的日子了。

    每年的春獵都是包圍一整座山,皇室貴族在其上狩獵,狩獵分好幾輪,每輪都有彩頭,青年才俊們可以選擇感興趣的項目參加。

    第一輪是射箭。

    要論射箭大周朝的青年才俊中無人能與林昭言比,但是此次春獵各國都會派使臣來,想要在各國面前立威,大周朝就要在每輪的角逐中取勝。

    因為是東道主,東璃來的比其他國家都要早,皇帝想著發揚發揚國威,便組織了個賽前特訓,叫所有準備參加春獵的青年才俊,都來聆聽一下林昭言的教誨。

    特訓當天下午,不知道為什么林暥的右眼皮一直在跳,這讓他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為了防止自己那個混賬兒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林暥還是去了現場。

    *

    林暥去的時候,齊祁的好友方濤正氣勢洶洶的看向謝晚燭,“七皇子身嬌體弱的,怎么也來狩獵場,到時誰不小心再碰著七皇子了,那就成大罪過了。”

    從小到大謝晚燭被羞辱過很多次,這種級別的羞辱他根本不在乎,但是林昭言臉色立馬就冷了下來,“不是,你誰啊?!”

    方濤在京城還算出名,也自認有點成就,所以有些心高氣傲,卻沒想到林昭言壓根就不認識自己。

    他的臉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林將軍眼高于頂,不認識在下也正常。”

    這時顏遇抱胸,嘖了兩聲,“他你都不認識啊,我們名揚天下的方小公子嘛。”

    聽到顏遇的話,方濤的臉色稍微好轉了一些,可下一秒顏遇卻話鋒一轉,“方小公子能文能武,論才情,十七歲醉酒連作三首詩,一百二十字寫錯八十字。論謀略,從商從貿,僅用一月時間就虧損五百兩銀子。”

    顏遇話音剛落,林昭言就忍不住笑出了聲,“還確實是能文能武。”

    就連謝晚燭也被顏遇這番話給逗笑了。

    方濤的父親是尚書,官職比林昭言的父親低很多,要不是他與齊祁實在交好,咽不下這口氣,也不會出來找謝晚燭的麻煩。

    不遠處傳來很多人的悶笑聲,方濤眼中閃過羞憤,他一把抓起自己的弓箭,對著謝晚燭晃了晃,“七皇子敢不敢與我比試比試?”

    他都打聽過了,謝晚燭身體弱,基本沒碰過什么弓箭,想到他的好兄弟現在還躺在床上休養,他今日是一定要替對方好好出了這口惡氣的。

    聽到方濤的話,顏遇和林昭言當即就臉色一變,謝晚燭病弱,沒練過多少次射箭,比了之后多半會輸的。

    可不比也不行,謝晚燭被方濤這一下直接架在了這里,身為皇子的謝晚燭若是連應戰都不敢,那么傳到皇帝耳里,必然覺得謝晚燭極其軟弱,丟了皇家的面子,而若是謝晚燭輸了,皇帝也會覺得謝晚燭無用。

    所以不管如何,謝晚燭不僅要應戰,還要贏。

    謝晚燭微一頷首,“好啊。”

    見謝晚燭應了,方濤冷呵一聲,“既然是比賽,那自然要有彩頭了,輸的人就圍著狩獵場狗叫一圈如何。”

    林昭言想攔著謝晚燭,還是晚了一步。

    謝晚燭神色不變,“好啊。”

    方濤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射靜物沒意思,我們就比射活物,將紅黃藍三種顏色的絲巾綁在兔子耳朵上,我們一人有三箭,射中帶著紅絲巾的兔子得三分,黃的兩分,藍的一分,到最后誰的分高誰勝。”

    比賽各項都有了,現在還差個裁判。

    沒等方濤繼續開口,林昭言就搶先道,“試問在場的各位,有比我更適合當裁判的嗎?”

    確實沒有,可方濤還是不愿意,“誰知道林將軍會不會偏私。”

    顏遇正氣凜然的道,“那我跟他一起當裁判吧,他一人偏私,總不會我們兩人都偏私吧。”

    方濤:“……”

    方濤咬著牙道,“你們把我當傻子嗎?!”

    雖然方濤不愿意,可一來在場的人確實沒有比林昭言更有資格的,二來都不想蹚這趟渾水。

    沒辦法到最后還是林昭言當了裁判。

    將兔子們都綁好絲巾放到賽場,賽前林昭言一臉正氣的看向方濤,“方公子,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秉持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我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偏袒的。”

    方濤:“……”

    更不放心了。

    029 中招1

    狩獵場很寬闊,遠處青山綿綿,視野很好,周邊是鳥獸此起彼伏的鳴叫聲。

    清風徐徐,林葉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方濤瞧不上謝晚燭,直接拉滿弓朝四散的兔群射去,箭唰的一聲射中了綁著紅絲巾的兔子。

    就在方濤志得意滿,瀟灑收弓的時候,林昭言鼓掌道,“零分。”

    “憑什么?!”方濤當即憤怒的跳腳。

    林昭言遺憾的指了指他腳下,“你踩線了。”

    方濤低頭,發現自己半只腳踩在線上,他瞪大眼睛質問道,“你方才為什么不說?”

    林昭言摸摸鼻子,無辜的聳肩,“啊,這可怪不得我,我也是你射中了才看到,總不能你射藝不精,犯規了要怪到我頭上吧。”

    林昭言這話說了,要是方濤再怪罪對方,就是承認自己射藝不精了。

    犯規了這一箭就作廢了,還剩兩箭。

    抬頭瞥見一臉幸災樂禍的林昭言,方濤罵罵咧咧的再次拉弓射箭,可能因為先前那一箭廢箭的緣故,后面方濤沒發揮好,兩次都只射了綁著黃絲巾的兔子,積了四分。

    不過方濤輸面也不是很大,在場的人都是這么覺得的,說不定謝晚燭連兔子都射不到。

    正常規格的弓箭較重,對其他人感覺沒什么,可謝晚燭肩不能杠手不能提的,拿起來連續射三箭怕是會很吃力。

    就在謝晚燭去拿弓箭時,一個手里拿著東西的侍從小跑了過來。

    侍從對謝晚燭行了禮后才道,“丞相怕殿下用不慣尋常弓箭,特意打造了一副,送與殿下。”

    謝晚燭接過侍從手中用絲帛包裹的弓箭。

    弓箭小巧,表面刻滿精美花紋,其上還綴了顆寶石,華麗而精悍。

    最重要的是一點也不重,握在手中沒有任何負擔,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謝晚燭朝侍從笑了下,“替我謝謝你們丞相。”

    侍從恭敬的低頭,“丞相說要謝謝殿下,這副弓箭在殿下手中才有價值,謝謝殿下讓他發揮它的價值。”

    謝晚燭無言,只靜靜的上箭、拉弦,動作瀟灑、流暢。

    他微一偏頭,眸光驟然變得凌厲,隱隱透出肅殺之氣。

    羽箭離弦,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那箭風凌厲,帶著無窮的力量。

    緊接著眾人只見兩道疾光閃過,三只箭矢全部射中了綁著紅絲巾的兔子。

    把弓遞給身后的人,謝晚燭一套動作下來如行云流水,英姿颯爽。

    他抬眸朝方濤笑了下,一雙眼睛夭矯含媚,帶著三分凌厲氣,“所以你可以去狗叫了嗎。”

    林昭言和顏遇很少見到謝晚燭如此鋒利的一面,病容孱弱間,鋒利出塵,像是帶刺的玫瑰,一時間幾乎是讓這兩人看呆了。

    就連狩獵場的一眾人都看的紛紛抽氣。

    遠處,云月族的男人歪頭,琥珀色的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場中的謝晚燭,“那是誰?”

    身旁的尼西擔心的轉眸,“王子,你不會對他感興趣了吧,大王叫我們求娶的是東璃公主。”

    阿伽寂俊朗剛毅的臉上,神情桀驁,“娶誰都是娶,有什么關系?我還沒見過這么美的人呢,又美又毒,有趣。”

    原本按照云月國到東璃的路程,他們應該后日到,可阿伽寂等不到后日了,帶著尼西兩人快馬加鞭,早來了兩日,正巧就遇上了狩獵場上的事。

    阿伽寂舔舔唇,眼里泛著勢在必得,“我會讓美人見到我的英勇的。”

    林暥在遠處默默看了半天,見他兒子沒為了七殿下惹出事端來,才松了口氣。

    *

    方濤在去狗叫前,還不死心的過來謝晚燭面前挑釁了幾句。

    不知道是不是謝晚燭的錯覺,在方濤靠近他的時候,他聞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

    就在謝晚燭細細探究時,那股香味便沒了。

    回到營帳的謝晚燭心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叫來烏和,有些頭疼的吩咐道,“這兩日我吃的、碰的任何東西,都要經由醫師之手,還有你去查查方濤剛剛在見我之前,都碰見了誰。”

    見謝晚燭臉色嚴肅,烏和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立馬就要出去查證。

    謝晚燭扶著額頭,又把人叫住,“倘若我出了事,你便去找林昭言。”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些事就算他再小心,也不一定能躲得掉。

    察覺到事情可能很棘手,烏和目露擔憂,“殿下……”

    謝晚燭垂著眸,側臉蒼白脆弱,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無力又破碎,“若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貞.潔算不得什么。”

    謝晚燭已經大概猜到謝殷他們會下什么手了,各國建交,必然不會鬧出人命來,否則怕是會有傷東璃的國威,再者有什么比下春.藥毀掉一個人的聲譽,更惡毒、更折磨人的方法了呢。

    烏和默然,真到了那種時刻,不去找林昭言,他還能做什么呢。

    緊緊的握住拳頭,烏和暗暗下定決心,他一定會盡全力保護殿下的。

    *

    待烏和出去后,謝晚燭叫了醫師來替他把脈,可醫師并沒有脈出什么來,反而是覺得謝晚燭太多疑了。

    怕出事,謝晚燭只在用膳的時候出去了下,可就算再小心謹慎還是中招了。

    察覺到身體不對時,已經晚了。

    謝晚燭感覺腦袋跟炸了一樣,似有什么積聚在了里面,可偏偏又無處排解,視線模糊,渾身難受得讓人發瘋。

    怎么會……

    他明明什么都沒有碰到,怎么會中招了呢……

    可謝晚燭此時已經無暇思考這些了,神智被燒得昏昏沉沉,他狼狽的跌在地上,身體痛苦的蜷縮起來。

    此時,顏遇掀開帳簾,蹦蹦跳跳的闖進來,“殿下~殿下~我摘了好多花,全給你。”

    沒有在視野內尋到人,顏遇朝里面走了幾步,望向寢帳,這才看見縮成一團的人。

    顏遇臉色驟變,扔下花,跑了過去。

    懷中的人臉色潮紅,黑發貼著額頭,眼眸迷離,氤氳著霧氣。

    雖然沒經歷過情.事,但顏遇也能看出謝晚燭是怎么了。

    美色在懷,又是心上人,顏遇的眸光變得灼熱,喉結不受控制的滾了下,“殿下……”

    準備冷水肯定是來不及了,再者謝晚燭的身體也受不了,那方法只有一種……

    指尖死死的扣進肉里,讓謝晚燭恢復了兩分理智,他喘著氣,吐出的嗓音卻又嬌又媚,“去,去你營帳,別、別在這里……”

    戒備到這種地步都能中招,怕是謝殷他們一切都安排得天衣無縫,待會兒就會帶人突然闖進來了。

    謝晚燭身上蓋著斗篷,整個人縮在顏遇的懷里,旁人也看不出顏遇懷里抱的誰。

    幸好顏遇走的小路,路上沒碰上什么人,也沒引起什么懷疑。

    *

    另一邊,見過謝晚燭的方濤糾結許久,還是去見了謝殷。

    做壞事的時候不害怕,現在做完了,他倒有些怕了。

    見方濤那一副畏縮的模樣,謝殷嗤笑道,“怕什么,你身上的香味都散了,就算查,又能查到什么?再說了,出了事有本殿下頂著。”

    才怪,出了事就把你推出去頂罪。

    謝殷的話并沒有讓方濤心安,他反而更擔心了,跟在齊祁身邊這么多年,與齊祁交好的三皇子是什么一副秉性,他可是清楚知道的。

    不可否認,輸給他一直瞧不起的謝晚燭,又圍著狩獵場狗叫了一圈,方濤當時羞憤不已,頭腦一熱,便答應了謝殷的慫恿。

    可事后想來才覺得后悔,愛慕謝晚燭的那幾個,到時候要是查出真相,不得扒了他的皮!!!

    那邊,下人來傳信,說事成了。

    謝殷唇角笑意更深,他心情很好的拍拍方濤的肩膀,笑瞇瞇道,“好了,別擔心了,到時候要是真查到了你頭上,打死不認便是了,本殿下會想辦法把你撈出來的。”

    到時候一定排場拉滿、風風光光的送你下葬。

    說完,謝殷對下人抬了抬下巴,準備帶人去謝晚燭的營帳看好戲。

    *

    謝殷這次是想讓謝晚燭徹底身敗名裂,借著玉佩丟了的由頭,帶著許多人挨個搜營帳。

    要是尋常玉佩自然不可能有這么大陣勢,可那玉佩是他及冠禮,皇帝送他的生辰禮物,皇上賞賜的東西丟了,此事茲大,不可小視。

    為防止做的太明顯,謝殷自然不可能直接去搜謝晚燭的營帳,而是隨便挑了一個靠近謝晚燭的營帳搜查起來,這樣很快就能搜到謝晚燭的了。

    謝殷的陣勢很大,人也越聚越多。

    見來了這么多人,謝殷唇角的弧度雖然努力壓了,但還是有點壓不住。

    第二個搜的就是林昭言的營帳,見狀,林昭言倚著樹干,同身旁的侍從疑惑的低語,“他這是丟了玉佩?怎么看上去這么開心啊?”

    侍從剛想回答,就聽林昭言靠了一聲,“不對,他肯定是想了什么害人主意了,不然怎么笑成那樣。”

    話音未落,林昭言就躥出去想去找謝晚燭。

    *

    顏遇抱著人進了營帳,便叫來了親信守著營帳,不許放任何人靠近和進入。

    030 中招2

    紗幔憧憧,營帳內飄著淡淡的香味,讓人忍不住想沉迷其中。

    懷中人的體溫越來越高,熱度通過兩人相貼的地方一點點傳過來。

    顏遇本就不是什么柳下惠,更何況懷中人是心上人。

    他只感覺胸口悶的厲害,周身也愈發燥熱。

    抬手撫上謝晚燭的臉頰,懷中人面頰紅潤,眼角濕紅,衣襟早已被他磨的散亂。

    顏遇的眸光炙熱晦暗,像是要吞人入腹的野獸,“殿下,我幫你……”

    謝晚燭費力的半睜開眼眸,瀲滟的眸中透著難堪的痛苦與哀求,唇瓣被他咬的泛起一層紅艷,嗓音顫抖,“阿遇,求、求你別……”

    要是顏遇真想做什么的話,現在的謝晚燭毫無反手之力。

    顏遇的手緩緩收緊,掌心因為用力過度都泛了白。

    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顏遇低下頭,眸光沉淪,“殿下……待會兒我要獎勵……”

    ……

    顏遇拿起茶杯緩緩漱著口,已經過去許久了,到現在他的兩腮還有些酸痛,薄唇紅的艷麗。

    替謝晚燭簡單的清洗了一番,顏遇黏黏糊糊的抱著人,歡快的不停蹭來蹭去,“殿下,我是壞狗,碰了殿下……”

    *

    林昭言剛到謝晚燭的營帳門口,就見烏和臉色很難看的來回踱步。

    三步趕作兩步,林昭言焦急的上前詢問,“殿下呢?”

    見到林昭言,烏和握著衣角的手不斷收緊。

    他總不能告訴對方,殿下說出事了找你,結果被顏世子半道截胡了吧。

    完了完了,烏和懊惱的錘頭。

    他為什么沒有寸步不離的待在殿下身邊。

    看到烏和的狀態,林昭言瞇了瞇眼,拽住他的衣領,“說,殿下到底怎么了?”

    烏和還未開口,謝殷就帶人走了過來。

    見謝殷要搜查,林昭言直接抬腳擋了上去。

    不管發生了什么,潛意識里他覺得現在拖時間是最好的選擇。

    *

    謝殷那邊要干什么,顏遇已經得到了消息,他膩歪了謝晚燭一會兒,就把人抱到了他的馬車上。

    當然他也沒忘了派人去給烏和傳信,叫對方放心。

    這春.藥很烈,**了三次才堪堪解完毒。

    等謝晚燭悠悠轉醒時,顏遇把臉埋在對方胸前,撩人纏綣的聲線里透出委屈和可憐,“殿下,你可要好好補償我一下,我臉頰到現在還酸著呢……”

    剛解了藥不久,謝晚燭現在腦子里還亂的厲害,記憶也稍微有點模糊,等緩了緩,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瞳孔睜大,謝晚燭黑色的眼睫微微顫動,耳根像是滴了血一樣。

    他不自在的閉上眼睛,不去看顏遇。

    可顏遇才不想放過這么好的機會,濕漉漉的舌尖輕柔的含.住圓潤耳垂,“殿下,我想要獎勵……”

    謝晚燭本就體弱,解完毒過后更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要是往日顏遇對他動手動腳,謝晚燭還能掙扎幾下,如今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見謝晚燭毫無反應,顏遇戲精上身,眼眸中泛著一層薄薄的水霧,“殿下欺負了我,要是不對我負責的話,我就不活了嗚嗚嗚……”

    謝晚燭:“……”

    顏遇輕咬下唇,委屈的不行,“真沒想到殿下是這種人,占了人家的便宜,爽過了,翻臉就不認人了……都說這世道女子艱辛,像我這樣的可憐男子又何嘗不是呢?”

    謝晚燭:“……”

    此時無聲勝有聲。

    似乎只要謝晚燭不松口應允顏遇什么,顏遇就會一直說個不停,他捂著臉哭,“我失了清白,以后該如何在這個殘酷的世道生存啊。”

    謝晚燭紅唇微張,嗓音沙啞又無力,“……你要我如何?”

    顏遇用身體輕輕蹭著謝晚燭的身體,在他耳邊緩緩吐息,眼中閃著細碎的光芒,“那殿下娶我。”

    謝晚燭輕抿薄唇,眼神有些無語,“你是男子,我如何能娶你?”

    顏遇唔了聲,“是男子也能嫁人,男子女子只要真心相愛,又有什么關系?”

    “殿下要是介意我男子的身份,那到時我便以女子的身份嫁給殿下……”顏遇舔舔唇,白皙的臉上暈染開一點點的紅暈,他壓低聲音道,“只是……我以后要在上面。”

    謝晚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蹭了蹭顏遇的脖頸,語氣帶了點撒嬌的意味,“我太累了,讓我睡會兒吧。”

    見謝晚燭眉間有疲憊之色,顏遇到底是沒繼續纏著人,替謝晚燭捻好被子后,吩咐人守在馬車邊,便回營帳那邊去了。

    敢給殿下下.藥,他不會放過謝殷他們的。

    *

    謝殷見林昭言擋在面前,唇角勾了下,眼底泛著嘲諷的光,“林將軍這是做什么,做賊心虛嗎?”

    林昭言臉色冷淡漠然,“非是本將軍做賊心虛,反倒是三皇子十分可疑,三皇子不去自己去過的地方找玉佩,反而直接包圍了營帳,挨個搜查,這舉動實在讓人匪夷所思,萬一是誰在設計陷害人呢?”

    雖然沒明說,但林昭言話里話外的意思十分明顯了。

    謝殷沉下來臉來,冷呵道,“大膽!不過是個小小的將軍,你有什么資格懷疑本殿下?!”

    污蔑皇室是不小的罪名,若是謝殷找到正當理由怪罪下來,林昭言未必有好果子吃,可林昭言沒有絲毫的退讓,依舊擋在營帳門口。

    謝殷冷笑一聲,現在把林昭言給扣下正好,不然以后他還要想著理由把人給抓牢里去,就在謝殷要以林昭言不敬皇室的理由將人扣下時,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三皇子莫氣,林將軍不過是關心則亂,著急說了些錯話,再者林將軍說的不過是渾話,又不是三皇子真干了這事,三皇子大度,想必不會為了些莫須有的話計較傷身。”

    這話說的好似謝殷真要計較起來,倒是驗證了林昭言說的是事實,他很有嫌疑,是在設計陷害人了。

    薛珩緩緩走到林昭言身側,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讓開。

    見又來個難纏的,謝殷咬了咬牙,不打算繼續糾纏下去,怕給謝晚燭拖更多的時間,推開兩人,謝殷就直接闖了進去。

    沒有看到預想之中的香艷場景,謝殷愣了下,旋即掀開了榻上的薄被,以及搜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沒找到人。

    意識到謝晚燭可能躲到其他人的營帳去了,謝殷當即下令繼續搜。

    那邊林昭言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薛珩,薛珩柔柔媚媚的笑了下,“大恩不必言謝,只要林將軍心里記得昀之的好就行了。”

    林昭言:“……”

    見林昭言眸光凌厲起來,薛珩不打算繼續逗對方了,他拿出鏡子,一邊理了理妝發,一邊淡淡道,“我看到顏遇抱著殿下去了馬車那。”

    “看來殿下更喜歡顏世子啊,遇到事情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向顏世子求助。”說著,薛珩自知失言,驚慌失措的捂住嘴,“我可什么都沒說啊。”

    林昭言眼神中透露著懷疑,“你在挑撥我和殿下的關系。”

    薛珩聳聳肩,傲嬌的哼了下,“你可以去打聽一下,殿下的人去沒去顏遇的營帳前傳信。”

    這當然是假的了,只是薛珩說的肯定,讓原本信念堅定的林昭言都動搖了起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生根發芽。

    再說了,反正挑沒挑撥得成功,對薛珩都沒有任何影響,當然挑撥了任何人和謝晚燭的關系,對薛珩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見林昭言甩袖離去,薛珩收起了那副神情,變得面無表情。

    *

    謝殷搜了所有的營帳都沒找到人,沒辦法此事只能罷了。

    回到營帳他就扇了傳信說謝晚燭已經中.藥的下人一巴掌,“你不是說事情都辦妥了嗎,你們守在旁邊,竟然沒看到謝晚燭什么時候溜出去了嗎?!”

    下人委屈得不行,他們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守在謝晚燭的營帳旁,不然那樣太明顯了,只能隔著些距離守著,這樣要是有掩護的話,其實是會遺漏的。

    下人被打得跌倒在地,顧不得疼,他立馬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興許是七皇子走的隱蔽,我們才沒看到。”

    謝殷深吸口氣,捂著額頭,“行了滾滾滾。”

    下人連滾帶爬的滾了出去。

    *

    回去的顏遇就派心腹去查明了此事。

    聽完心腹的陳述,顏遇冷笑了兩聲,眼底的陰鷙一閃而過,“好啊,既然敢這樣對殿下,我不回敬回去,怎么對得起他們呢?”

    *

    那邊謝晚燭睡醒后天都快黑了,他剛回到營帳門口,就見烏和一臉愧疚的站在那里,站得筆直,跟被罰站了似的。

    知道烏和的想法,謝晚燭揮揮手,“無事。”

    烏和還想說什么,卻被謝晚燭趕去休息了,“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烏和還想開口,“可……”

    殿下,林將軍在里面啊!不僅如此林將軍好像什么都知道了,臉色還很不好看。

    謝晚燭打斷他,直接將人推了出去,關上了營帳的門,“行了,不必說了,我沒事。”

    被推出去的烏和還想提醒謝晚燭,卻根本沒有機會。

    031 離開

    謝晚燭掀開帳簾,突感氣壓有些低,他愣了愣,轉眸看向低氣壓的來源處。

    放下帳簾,謝晚燭往里走了兩步,輕輕道,“阿昭怎么來了?”

    林昭言臉色冷淡,他眸光直勾勾的望過來,“殿下方才和顏世子做什么去了?”

    見林昭言問起,謝晚燭不打算隱瞞,反正只要林昭言去查,就能查到發生了什么,他想瞞也瞞不住,“謝殷給我下了春.藥,顏遇方才用*替我解了藥。”

    聞言,林昭言的眸光陡然變得陰郁森冷,“他碰你了?!殿下中了藥為何不來找我,要去找他?”

    說著,他自顧自的別過臉去,壓住眼底的淚花,“也是,殿下有那么多相好的,什么事哪還輪得到我。”

    謝晚燭剛中了藥,又被迫讓顏遇**幫他解藥,心里本就難受,此時林昭言不分青紅皂白的責問,讓他臉色也冷了下來,“相好?你是這么想我的嗎?那我不去找他們,你能護得住我嗎?!”

    這么多年積壓的委屈一瞬間涌上心頭,謝晚燭眸光顫動,盈著淚水,“如果你能護得住我,我何必去找他們,在我被設計陷害的時候你在哪?在我逃亡的時候,在我被賣到南風館的時候,你又在哪?!”

    因為太過激動,謝晚燭無力的扶著桌沿,他的眼尾嫣紅,襯著蒼白的膚色更加艷麗,“你以為我想像個婊.子一樣到處獻媚嗎,我有什么?我能有什么?!不去爭我的下場會是什么,有那么多人虎視眈眈的盯著我,明明我什么也沒做,我活著他們就不高興……”

    謝晚燭痛苦的捂著唇,臉色蒼白而脆弱,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你只是滿口的愛我愛我,你一句輕飄飄的愛有何用?!”

    林昭言從小順風順水,他不知道謝晚燭原來有那么多的難處,他還以為就算謝晚燭不受寵,至少還是皇子,怎么會……

    心臟一抽一抽的疼,林昭言感覺心都要碎了,他無措的抱著人,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小燭,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以后再也不會無理取鬧了……對不起,對不起小燭……”

    謝晚燭垂覆著眼睫,嗓音帶著哭腔,“阿昭,對他們我都是利用,只有你,我是真心喜歡你的。等我登上皇位就貶官他們,我不要旁人,我只要你……”

    ……

    等林昭言走后,烏和進來,就看到謝晚燭坐在榻邊無聲的哭。

    烏和目露擔憂,心疼的開口,“殿下……”

    謝晚燭見烏和進來了,面無表情的抹著眼淚,“感情是最無用的東西,承諾也是。”

    烏和頓了下,沙啞著聲音問道,“殿下……喜歡過林將軍嗎?”

    謝晚燭神情漠然的偏頭,“或許吧。”

    但再多的喜歡也在無數次的落淚后寡淡成涼薄的冷漠了。

    ……

    接二連三的事情讓謝晚燭病倒了,他也就不知道阿伽寂得了個第二,當眾求娶他的事,也不知道當天夜里阿伽寂被五撥人下毒、投蟲、下蠱的事情。

    本來東璃自然不會讓謝晚燭出嫁的,靠一個男子和親傳出去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只是阿伽寂提出的和親條件太豐厚了,讓皇帝也忍不住動搖了心思。

    犧牲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換來那么多好處,似乎是很劃算的買賣。

    見皇帝有動搖之心,溫子衿借天象不好卜了一卦,卦象說不宜出嫁謝晚燭,宜出嫁的是謝殷。

    這下皇帝沉默了,謝殷是他最寵愛的兒子,怎么可能讓他最寵愛的兒子出嫁呢,最后此事才罷了。

    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溫子衿嘲諷的勾了勾唇,他眸光淡淡的望向帝王,高深莫測的道,“陛下,臣算出七殿下有旺國之相,只是殿下.體虛,怕是無法將作用發揮極致,不若陛下讓臣帶七殿下去相國寺修行一段時間。”

    相國寺是皇帝專門為溫子衿建的寺廟。

    自從溫子衿為皇帝算對了幾次國家發生的大事后,皇帝對溫子衿的話基本深信不疑,再者他也不關心謝晚燭,國師一提,便大手一揮同意了。

    溫子衿這一招玩的極其陰險隱蔽,以至于他帶著生病昏迷的謝晚燭回到京城時,其他幾個情敵才收到消息。

    *

    馬車上。

    謝晚燭昏昏沉沉間感覺被什么人抱住了,那人身體很涼,但是很舒服。

    他迷迷糊糊的蹭了上去,緊接著下巴就被捏住,唇瓣好像蹭上了什么,軟軟的。

    ……

    溫子衿眸光晦暗,眼波微微流轉,他單手撐在謝晚燭烏發一側,另一只手捏著青年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黏膩的水聲響起,溫子衿輕咬著謝晚燭的唇瓣,嗓音低啞,“殿下你生病了,臣是在幫你治病啊……”

    幾不可聞的、破碎的嗚咽低低的從艷紅微腫的唇中發出,上面還有細小的咬痕。

    溫子衿眸光癡迷的看著謝晚燭艷腫的紅唇,柔軟的指腹細細的滑過青年的眉眼,憂愁又惡劣的表情讓他矜貴禁欲的面容帶了些莫名的欲,他低低道,“殿下,臣很生氣,殿下為什么要讓顏遇幫殿下**呢,臣醋的前天晚上連覺都睡不著,一閉眼只想著殿下在顏遇身.下.嬌.媚的模樣了,所以……”

    他撬開懷中人的唇,兇狠霸道的舔.吻。

    吻完,溫子衿不滿足的又咬了下謝晚燭的喉結,“殿下,我要罰你。”

    ……

    *

    那邊,顏遇知道了溫子衿用計將謝晚燭單獨帶離狩獵場的事情,氣的大罵特罵了半個時辰。

    每年來狩獵場的名單都是定好的,誰要是單獨離開需要向皇帝請示,皇帝同意了才行。

    謝晚燭走了,顏遇覺得繼續待在這里也沒意思了,也想走,可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到合適的理由。

    智慧者總是先人一步,在顏遇絞盡腦汁彷徨的時候,柳鶴衍已經借著京城商會出事、他要去處理的由頭,在去相國寺的路上了。

    臨走前,柳鶴衍還給顏遇、林昭言和薛珩三人擺了一道。

    032 算計

    柳鶴衍能當上右相,一方面離不開他的手段,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能說會道、巧言令色。

    他先是三言兩語夸贊了皇帝謝诇的英明,然后點了云月族虎視眈眈,此次春獵必然要殺殺他們的威風。緊接著夸了林昭言驍勇、薛珩善謀、顏遇善言,他們三位優秀的青年才俊一定可以在春獵為東璃爭光的。

    此外,為了表達自己的忠心,柳鶴衍開口與皇帝說,要是林昭言他們三位杰出人才需要馬上前往京城的他做什么,快馬加鞭傳信于他,他一定義無反顧。

    作為一位皇帝,再沒有什么比國家有威望、實力強大更能令他開心的了,當即應承下來。

    那邊無論找什么借口回京都被駁回的林昭言三人:“……”

    怎么感覺被算計了呢?!

    *

    謝晚燭醒來時,人已經在相國寺了。

    昏迷時他只是意識模糊,但也大概知道溫子衿對他做了什么。

    謝晚燭坐起身,薄被從身上滑落,腰上還錮著堅實有力的手臂,他輕嘶了一聲,唇角又麻又疼。

    低頭看到自己身上薄紗般的衣服,謝晚燭的臉色一時間難看到了極點。

    趁著他生病就對他做這種事情?!

    極黑的眼珠盯著身旁還在熟睡的溫子衿盯了好一會兒,謝晚燭越想越生氣,抬手輕輕打了一巴掌上去。

    這一巴掌很輕,雖然對溫子衿沒什么影響,但解了謝晚燭不少氣。

    打完,謝晚燭就想從溫子衿的懷里離開,卻被后者抱得很緊。

    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脫離溫子衿的懷抱,讓謝晚燭一度懷疑對方在裝睡。

    就在謝晚燭想要將人推醒時,那人從背后抱住了他,低頭咬住了他的耳垂,“殿下……”

    謝晚燭瞳孔微縮,他抵著胳膊想掙扎,卻被直接連人帶被壓到了榻上。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輕輕敲打著朱窗,風聲夾雜著林聲陣陣,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

    溫子衿那張清冷昳麗的面容低了幾分,薄唇微微分開,他含住謝晚燭的喉結,用牙齒輕磨了下。

    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悶哼,謝晚燭感覺酥麻感從喉結一直蔓延到了后腦勺。

    還不待謝晚燭說什么,溫子衿就低著眉訴說著委屈,他用鼻尖蹭了蹭青年雪白的頸窩,眼睫一顫一顫的,“殿下……臣要醋死了……”

    說著,溫子衿冰雪般的眸光變得暗沉深邃,肌膚泛著冷玉般的光澤,似乎是想到了接下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他的臉頰染上了微不可見的薄紅,將那張漱冰濯雪的臉襯得更加艷絕,“殿下……顏世子有的,臣也要……”

    謝晚燭忍不住抖了抖,他下意識的蜷縮著身體,卻被迫完全打開了四肢。

    這拒絕的姿態讓溫子衿不悅的瞇了下眼,他捏著謝晚燭的手腕,有些遺憾的開口,“一定是顏遇他們將殿下給帶壞了,讓殿下都忘記了臣這么多年以來對殿下的教誨了……”

    溫子衿歪了下頭,烏發垂落到了謝晚燭的脖頸處,他素來冷淡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委屈,“殿下難道忘了嗎,臣第一日見殿下便教導殿下……要尊師重道啊,殿下怎么能拒絕師傅的要求呢?”

    謝晚燭頭皮上的神經劇烈的跳動,細長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顯得脆弱又無助,他臉色蒼白的解釋,“我那是逼不得已。”

    溫子衿笑容陰詭,他的唇角勾起輕微的弧度,嗓音低低緩緩,“殿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心底有怒火,需要殿下來平息。”

    指尖被捏的發白,謝晚燭身上覆了層被驚嚇出來的薄汗。

    這里全是溫子衿的人,倘若溫子衿真要對他做什么,他絲毫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謝晚燭唇色白如薄紙,他抖著身體將濕軟的唇送了上去。

    溫子衿瞇著眼,愉悅的享受著懷中人的主動。

    灼熱的呼吸探入口腔內的方寸之地,一點點的舔.舐殆盡。

    很快,溫子衿就反客為主,扣住謝晚燭的后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吻完,謝晚燭舌.根被吸的發.麻,貼著溫子衿的胸膛小口小口的喘.息。

    ……

    溫子衿抱著人,白皙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謝晚燭的烏發,他很輕的笑了下,聲音漫上性感的低啞,“殿下,臣教你卜卦吧。”

    聞言,謝晚燭就想起身從溫子衿的懷里退出來,卻被后者扶著腰按住了。

    下一秒,謝晚燭身體一輕,被公主抱了起來。

    溫子衿就這樣抱著人做到了案桌旁的小榻上。

    謝晚燭被迫坐在了溫子衿的腿上,這個姿勢讓他很不適應,他想起身,卻被對方笑意吟吟的威脅,“殿下再動,臣就不能保證會對殿下做什么其他事情了。”

    沒辦法,謝晚燭只能僵著身體繼續坐著。

    可他身上還穿著薄如蟬翼的薄紗。

    謝晚燭輕斂眼眸,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濃稠的陰影,他懨懨的開口,“子衿,我冷。”

    溫子衿聞言,手掌貼上了謝晚燭柔軟的腹部,他微微前傾,健碩的胸膛完全覆上了謝晚燭的后背,兩人一瞬間肌膚相貼,沒有一點空隙。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讓謝晚燭身體幾不可察的抖了抖。

    溫子衿愛憐的用唇瓣碰了碰謝晚燭脆弱的脖頸,眼眸里浮動著病態的炙熱,“殿下,臣抱著你,便不會覺得冷了。”

    ……

    *

    另一邊。

    雖然謝晚燭被謝殷下.藥,顏遇算是受益者,但是這件事還是讓顏遇很生氣,倘若當時他沒有恰好去找謝晚燭呢,那事情的后果他都不敢想象。

    這件事顏遇越想越氣,連覺都睡不著,大晚上的換了身夜行衣,摸著黑就偷偷摸摸的來到了謝殷的營帳旁。

    在這里他遇到了同樣鬼鬼祟祟的林昭言和薛珩。

    三人面面相覷了幾秒鐘。

    顏遇一臉晦氣的拍拍衣角,“真倒霉。”

    林昭言眼睛睜大,隨即冷笑道,“該說倒霉的是我吧,怎么到哪兒都能碰見你們。”

    反正謝晚燭也不在這里,三人索性都不裝了。

    薛珩輕輕柔柔的捂了下唇,陰陽怪氣的道,“顏世子和林將軍莫不是對昀之心懷不軌,不然昀之怎會大半夜的在這偏僻的地方遇見兩位?”

    顏遇聞言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林昭言也是。

    見成功的惡心到了兩個情敵,薛珩裝模作樣的嬌弱的嘆息了一聲,“兩位還是趁早死心吧,你們是配不上我的。”

    本來被柳鶴衍算計,不能追著謝晚燭回京,顏遇就一肚子氣,結果現在薛珩還惡心他,顏遇當即就冷下臉,“死綠茶,你那矯揉造作的姿態我都快看吐了。”

    薛珩不虞的瞇著眼冷笑,剛想罵回去,就聽營帳的另一側傳來了呵斥聲,“是誰在那兒?!”

    三人:“……”

    完了,吵架吵的連正事都忘記了。

    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他們吵上頭沒注意音量,引來了巡查的士兵。

    *

    幸好三人跑得快,沒被追上,不然事情就不好辦了。

    其中薛珩的營帳離謝殷的營帳最近,他們慌忙間跑了進來。

    林昭言瞥了另外兩人幾眼,不高興的呵道,“都怪你們,聲音那么大,是怕其他人不知道你們是來害謝殷的嗎?!”

    顏遇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了薛珩放在椅子上的衣服上,神情半是嘲諷半是冷漠,“難道就你沒錯?”

    顏遇話音剛落,營帳外便傳來了士兵的聲音,“薛大人,二皇子營帳外發現了鬼鬼祟祟的賊人,卑職看到那些賊人往大人的營帳這邊逃竄了,可否行個方便,讓卑職進來查看一番。”

    去找身為皇子的謝殷的麻煩,大家當然不會傻到穿著常服就去,所以三人都換了夜行衣,這下士兵一進來就能看到三人的不正常了。

    脫衣服肯定是來不及了,三人都只穿了里衣在薛珩的營帳內更可疑。

    林昭言眼疾手快就躲到了床榻上,拿被子蓋住了身體,顏遇見林昭言躲了上去,下意識的也跟了上去,而營帳內只有很簡陋的家具,能躲的地方也只有床榻之上了,于是薛珩也迅速的擠了上去,他解開腰帶,脫掉上衣,將它們團一起塞到了被褥之下,暴露在被褥外的地方只露出里衣。

    床榻并不大,三人擠一起肯定會被發現的。

    情急之下,林昭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去扒了顏遇的外衣。

    顏遇下意識想掙扎,但又怕聲音太大被外面人聽見,只能小弧度的反抗,可林昭言是習武之人,力氣奇大無比,顏遇沒什么反抗能力。

    床榻之上聲音不大,可士兵們都是習武之人,一下子就聽到了。

    不等薛珩回答,他們便推開了營帳的門,然后看到只穿著里衣的顏遇,壓在了只穿著里衣的薛珩身上。

    兩人的領口和頭發都很凌亂。

    這樣一幅畫面很容易讓人產生某些誤會。

    士兵們:“……”

    顏遇:“……”

    薛珩:“……”

    士兵們紅著臉退了出去,一邊退一邊連連道歉,“抱歉打擾了,顏世子與薛大人還請繼續……”

    顏遇咬著牙低吼道,“啊啊啊啊,林昭言,我要殺了你!!!”

    第二日,整個營地的人都知道了顏遇和薛珩的艷事了。

    033 吃瓜1

    翌日,顏遇無論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顏遇:“……”

    他這輩子的清譽算是毀了……

    一旦顏遇朝偷看他的那些人看去,那些人就會迅速的收回目光,假裝在忙事情,其實耳朵全部豎起來了。

    顏遇:“……”

    啊啊啊啊啊,等他逮到林昭言那個王八蛋,他一定要將對方皮給扒了!!

    顏遇按著胸口調整了一下心情,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薛珩,然后他們倆一起去解釋一下昨晚的事情是個誤會。

    *

    營地的某條河邊,此時薛珩正被一堆貴婦人和丫鬟圍在中間,她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薛珩身如扶柳般柔弱,他的眉梢輕斂,為難又哽咽的開口,“既然各位夫人問昀之了,那昀之便告訴夫人們我與顏世子的糾葛吧……”

    說著,他嬌柔的輕捂了下唇,水色的眸光瀲滟,語帶懇求,“只是還望諸位夫人不要說與他人聽。”

    貴婦人們紛紛拍著胸脯保證,說她們的嘴是很嚴的,絕對不會外傳的。

    見狀,薛珩欣慰的點了下頭,緩緩開始講述他與顏遇之間的愛恨情仇,“我與顏世子相遇在湖畔,那一日,陰雨綿綿,我衣著單薄,在雨中走得急,不慎丟了手帕,正巧路過的世子撿起了我的手帕遞于我,可能是雨色襯人,只那一眼,顏世子就對昀之一見鐘情……”

    衣著淺藍色的侍郎夫人白依依捂著唇,一臉感動的問道,“那少卿對顏世子是何想法呢?”

    薛珩聞言無措的垂著眼睫,雪白的貝齒輕咬下唇,一副無助又可憐的模樣。

    薛珩本就天姿國色,此時又是一副嬌弱的模樣,眾夫人仿佛都受到了美色的暴擊,紛紛被喚起了母性的光輝,一副看崽崽的模樣,心疼壞了。

    校尉夫人花淺悅心疼的看向薛珩,語氣柔和,“少卿,有什么事你就說出來,若是顏世子的不好,我們會替你做主的。”

    隨著花淺悅的聲音落下,旁邊一眾夫人也接二連三的應和,“對,少卿,我們會站在你這邊的,有什么難處你就說與我們聽。”

    薛珩蒼白的指尖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角,聽到夫人們的話語,他寬慰一笑,儼然一副被感動到了的樣子。

    薛珩先是握著手帕,動作優雅的拭了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見氣氛烘托到位了,才緩緩開口道,“我已有心上人了,并不心悅顏世子,可顏世子……”

    說到這里,薛珩捂住了心口,眼睛瞬間紅了幾圈,他茫然又無助的看向各位夫人,語氣輕到幾不可聞,“顏世子他想強迫于我。”

    話落,薛珩的眼淚也落下了,他字字真切,仿佛說的跟真的一樣。

    “什么?!”夫人們雖然臉上露出憐憫和憐惜的表情,但眼底泛著的八卦之光熱烈到無法忽視。

    薛珩的身形單薄脆弱,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了。

    他的眼眶里蓄著淚水,薄唇脆弱的抿起,眉間更是有幾分愁緒。

    夫人們的心都快要被薛珩給心疼化了。

    又美又可憐,讓她們的母愛都泛濫了。

    花淺悅見薛珩哭濕了手帕,便將自己的遞了過去,她輕拍了拍薛珩的肩膀,以示安慰。

    薛珩道謝過后接過手帕,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繼續開口,“先前在京城,顏世子就曾以各種理由想約見昀之,可昀之無意于顏世子,便都出言拒絕了,可沒想到、沒想到……”

    說到這里,薛珩突然就泣不成聲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般,活像被欺負了的良家婦女。

    他哽咽著開口,“昨夜顏世子突然摸到了昀之的營帳中,想、想對昀之圖謀不軌……幸好路過的士兵救下了昀之,不然、不然昀之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薛珩話音一落,人群中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天哪,怎么能這樣啊……”

    “真看不出顏世子竟然是這樣的人,少卿別怕,我們會保護你的,若是顏世子再欺負你,你便來與我說。”

    “啊啊啊,你們看少卿都委屈成什么樣子了,顏世子平日里還不知道怎么欺負我們少卿的呢……”

    ……

    夫人們心疼壞了,紛紛圍著薛珩又是哄又是安慰的,而丫鬟們也心疼的抹眼淚。

    薛珩哭累了,不想哭了,準備結束這場表演,于是他露出一個慘然的笑,“還請各位夫人不要將今天的事外傳,這樣對顏世子的名聲不好。”

    說完,他就要離開現場,卻被一個人憤怒的沖動面前,拽住了衣領。

    ……

    薛珩看著眼前怒氣沖沖的顏遇,唇角微不可見的勾了下,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一個眨眼間,薛珩又恢復那副嬌花般柔弱的神情。

    他的余光掃到那些不住往這邊偷看的夫人和丫鬟們,然后委委屈屈的看向顏遇,面露無措的道,“顏世子,你這樣的糾纏會讓我很為難的。”

    顏遇臉都快要被氣得紅黃藍綠青藍紫了,他著急成那樣想找薛珩澄清誤會,結果這個死綠茶在這造謠生事?!

    還說他要圖謀不軌,他是眼睛瞎了嗎,能看上這個死綠茶?!

    啊啊啊啊氣死他了!!!今天他要好好教訓這個死綠茶。

    就在顏遇抬手間的功夫,薛珩已經往后飛了出去。

    被薛珩碰瓷的這一下,顏遇直接木住了:“……”

    他明明就連碰都沒有碰到人啊?!怎么這么能裝!!!?

    薛珩痛苦的從地上直起身,整個人可憐的都快要碎掉了。

    而真正被冤枉的已經碎掉了的顏遇:“……”

    薛珩在顏遇拽起他衣領的時候,就已經觀察了夫人和丫鬟們站的地方,然后找好了角度,自己摔飛了出去,從夫人和丫鬟們的角度看到的就是顏遇把人打飛出去的。

    見薛珩被打了,夫人們很想上前幫忙,可是她們又很想繼續吃瓜,期待著從兩人的口中繼續爆出什么驚天大瓜。

    顏遇都快要被氣升天了,他急促的呼吸了幾下,結果越呼吸越氣,他轉身看向一眾夫人,“我沒有打他,是他自己飛出去的,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是他在造謠我!!”

    夫人們聞言,紛紛露出她們都懂的神情,但那眼神明顯是在說“我們都知道顏世子得不到人,在詆毀薛珩污蔑他了。”

    顏遇感覺腦袋都要炸了,他捂著胸口深呼吸了好久,才冷靜下來,“他造謠的那些有什么證據?!”

    夫人們見顏遇臉色極其難看,紛紛開口表示相信,“顏世子的為人,我們都是知道的,想必是少卿與顏世子有些美妙的誤會。”

    她們嘴上說著相信,但是流露出來的神情卻是完全不信。

    顏遇:“……”

    想把這里所有的人都殺掉!!!

    顏遇憤怒的想將還斜躺在地上、擺著姿勢的薛珩拽起來,卻被對方動作很快的躲了過去。

    薛珩一邊哭一邊害怕的往后退,“世子放過我吧,我真的不喜歡你……”

    ……

    *

    相國寺。

    山雨濛濛,風聲低吟。

    柳鶴衍穿著蓑衣,日夜不休的趕了一日的路,才趕到京城。

    見柳鶴衍來了,寺內的人想去通知溫子衿,卻被柳鶴衍先一步攔住了,他笑瞇瞇的道,“不必麻煩各位去通知了,直接帶我去國師那就好了。”

    溫子衿的幾個手下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帶柳鶴衍去溫子衿住的房間。

    一路上,溫子衿的幾個手下都在找各種理由開溜,想去給溫子衿先通風報信,然后看看有什么辦法擋住柳鶴衍,畢竟他們都知道現在他們主子可能正在進行好事,可不能被柳鶴衍給破壞了。

    柳鶴衍在官場上沉浮了那么多年,怎么會看不出幾個侍從的想法,見其中一個侍從又要找機會開口溜走,他的臉色冷了下來,“本相找國師有要事商議,要是耽誤了國事,你們有幾個腦袋夠本相殺的?”

    這下幾個侍從才認命的帶路,再也不找借口溜走了。

    嗚嗚嗚主子,為了你的愛情我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

    屋外,風雨襲卷,桃花亂顫。

    屋內,熏香裊裊,光線昏暗。

    溫子衿半斂著眸子,深處含著暗光,他握住謝晚燭的手,低低道,“臣教殿下卜卦,殿下認真學,待會兒錯了,臣是要罰殿下的。”

    謝晚燭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縮了下,他垂下眼簾,變得面無表情。

    從溫子衿的角度看不到謝晚燭的神情,只能看到懷中人蒼白而無力的頸。

    溫子衿長睫半掩眸光,白皙的指尖撫上謝晚燭纖細緊繃的背脊,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殿下放松,臣又不會吃了殿下。”

    謝晚燭受不住這種親密的姿勢和壓迫感極強的話語,誰知道待會兒錯了的懲罰會是什么。

    他抿了下唇,聲音里聽不出情緒,“謝殷害我,迫不得已之下顏遇用*幫了我,子衿不去找謝殷的麻煩,反而是將氣撒在我頭上嗎?”

    說著,謝晚燭輕吸了口氣,他閉了下眼,再睜眼時眼底盛滿濡慕與依賴。

    轉過身,謝晚燭將額頭貼了上去,兩人額間貼著額間,他委屈的說道,“在得知不對勁的時候,我吩咐了下人要去找你來幫我的,可沒想到被顏遇半路截胡了。”

    謝晚燭眼梢一挑,媚意橫生,“我這么想著子衿,卻沒成想子衿竟然這樣對我,真是叫我好生傷心。”

    上架感言

    寶寶們,這本書要上架啦。

    今天的章節更新后會發大額粉包噠,大概12點最遲14點左右更新,寶寶們早點來搶哈,不過我覺得晚上看應該還有,上次我入V發了一百個,還剩好多都給我退回來了。

    后面的劇情小燭奪嫡被攻要挾,然后強制獻身。

    小燭當了皇帝后,想將幾個攻貶官,攻們發現被騙后,受只是利用他們,根本不愛他們,黑化了,瘋的不成樣子,天天幾個攻爭寵強制愛吃醋關小黑屋囚禁。

    爭寵:各種勾引手段都有。

    囚禁小黑屋:各種場景都有。

    嗚嗚嗚如果寶們決定繼續追下去的話,還是希望寶們能早點追,連載時的數據很重要,盡量別囤文呀~

    愛寶們!

    034 吃瓜2

    熟讀了很多綠茶白蓮的話本后,薛珩對扮可憐很有一套。

    要對著受眾群體的站位來擺姿勢,只是現在一個姿勢擺了許久,他的腿有些麻了。

    于是薛珩悄悄的將左腿伸直,想舒展舒展。

    變換這些動作時,薛珩的眼淚還很敬業的掛在眼角。

    離得近洞察了一切的顏遇:“……”

    想到自己的一世英名盡毀,而余光瞥到還在變換姿勢,以求舒服一點的始作俑者,顏遇再也壓不住心底的怒火,他只感覺腦袋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斷掉了。

    顏遇掐著薛珩的脖子將人撲倒在地,“啊啊啊啊死綠茶,我要掐死你!”

    沒想到顏遇這么沉不住氣,這樣就被激的受不了了,所以薛珩沒有提前防備,被掐到脖子之后沒什么反手之力。

    后面的夫人們見顏遇如野獸般將小嬌花薛珩撲倒,紛紛眸光晶亮,露出姨母笑,“我的天哪!顏世子竟然膽大到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行不軌之事了嗎?!好、好大膽……好刺激啊!!”

    “雖然但是我有點磕他們倆了怎么辦……不然少卿你就發現發現世子的好,從了他吧。”

    那邊已經氣到不能理智的顏遇:“……”

    又被氣了一下,以毒攻毒,他感覺又能理智了。

    被掐的喘不過氣的薛珩:“……”

    都出人命了竟然還在那拉郎配?!京城貴婦閑成這樣嗎?!

    最后還是路過的正義人士林昭言見事情不對,將顏遇拉開了,這才沒鬧出人命。

    *

    營帳內。

    薛珩坐在銅鏡面前,不斷的看脖頸上的掐痕,痕跡那么明顯,把薛珩自己都心疼壞了,他瞥了顏遇一眼,冷哼道,“下那么重的狠手,都差點讓我破相了,唉不過對我也沒關系,無論是品行、相貌還是家世,我的哪樣殿下都喜歡,破相了,殿下想必更憐惜我了……不像顏世子要是破相了,殿下肯定就厭棄你了。”

    發過火之后顏遇現在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生氣不就著了薛珩的道了嗎,從現在開始他不會再被激怒了。

    仗著林昭言在旁邊,以及現在自己有防備了,薛珩見顏遇無動于衷,于是繼續出言挑釁道,“殿下可是說過最喜歡我的溫柔可人了,不像顏世子動不動就打人罵人的,一點世家公子的風采都沒有,反倒像是野蠻人。”

    顏遇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左手攥緊胸口的衣服,深深的呼吸著。

    不氣不氣不跟小人計較,不跟小人計較……

    顏遇憤怒的情緒剛剛降了點下去,薛珩突然裝模作樣的驚呼了一聲,“哎呀,我說這些實話,世子哥哥不會怪我吧~”

    他故意拉長語調,尾音很長,“世子哥哥別生氣,殿下不喜歡氣性大的人。”

    這一聲聲語調怪異的世子哥哥叫的顏遇拳頭又硬了。

    他閉上眼捂住耳朵。

    不氣不氣不氣……

    見薛珩還準備開口惹事,林昭言連忙出言打斷,“行了,你少說兩句吧。”

    薛珩聞言立馬就委屈了起來,纖細脆弱的眼睫輕輕顫動著,“你也怪我嗎?我……”

    他痛苦的哭嚎了一嗓子,捂住臉就開始哭,一邊哭一邊講述著自己的委屈、辛酸和不容易,“那我都是為了誰,我是為了你們啊,刺殺暗害皇子是大事,今日那些士兵還在到處巡查追緝昨夜去謝殷營帳旁的可疑人員呢,而我舍棄自我小義成就我們所有人的大義,在眾人面前講述我編排的事情,這樣不就能將昨夜顏世子在我營帳中的事情蓋過去了嗎?這樣我們不就安全了嗎?這樣不就沒人懷疑我們可疑了嗎?”

    顏遇瞳孔怒睜,“你可真會說啊,本來他們就不懷疑什么,只是誤會我們倆的關系罷了,而你那樣瞎編排我,我的名聲不全被敗壞了嗎?!”

    此時林昭言走到薛珩面前,猛地抓開了薛珩的手,然后看到薛珩眼角一滴眼淚都沒有,所以剛剛捂臉痛哭只是假象,是裝的。

    林昭言:“……”

    薛珩瞪了林昭言一眼,假裝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呵呵道,“顏世子的名聲還用敗壞嗎?不本來就很差嗎?”

    似乎是被自己的話給逗笑了,薛珩壓了下唇角的弧度,隨即裝模作樣的安慰對方道,“雖然世子的名聲不好,但是世子出名了啊,我也是想幫世子得到關注嘛……”

    顏遇攥著心口衣服的手再次收緊,他不斷深呼吸,不能生氣不能……啊啊啊不能生個**的氣?!

    眼看著顏遇又要撲過來掐自己,薛珩眼尖的躲到了林昭言身后,雖然但是這件事是由林昭言扒了顏遇的外衣引起的,所以林昭言不想讓事態繼續惡化下去,也就擋在了薛珩的身前。

    可顏遇這次是真的很生氣,他不好好教訓薛珩一頓不想罷休,于是朝擋在前面的林昭言動手了。

    林昭言一邊要擋著顏遇,一邊又要護著薛珩,一時之間有些力不從心,他又不敢下死手,于是在林昭言沒注意的空隙,顏遇拽住了薛珩的衣領。

    霎時間打人的打人,反抗的反抗,三人滾作一團。

    *

    士兵們掀開營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昭言壓在顏遇身上,而顏遇的手還拽著薛珩的衣領。

    聽了這兩日薛珩和顏遇風風雨雨的傳聞,又自帶戀愛濾鏡的士兵,把顏遇拽薛珩衣領,自動理解成了把手伸進薛珩衣服里占便宜。

    而林昭言又壓在顏遇身上,怎么看都像霸王硬上弓的戲碼。

    幾個士兵興奮的驚叫了一聲,連正事都忘了,捂著嘴就嬌羞的小跑了出去。

    滾做一團的三人:“……”

    顏遇:“……”

    完了,不知道外面還會怎么傳他們三個了,好累啊,都去死吧!!!

    林昭言:“……”

    早知道不拉架了,好后悔QAQ。

    薛珩:“!”

    哦豁,來活了,第二場表演要開始了,今晚他要熬夜想新劇本,明天再拉著夫人們講一波。

    這次給林昭言安排什么身份呢?愛而不得惱羞成怒想霸王硬上弓的落魄將軍?

    似乎早就知道了薛珩的心中所想,林昭言和顏遇同時拽著他的衣領,異口同聲地冷然警告道,“再敢出去瞎說試試?”

    薛珩惋惜的癟了下嘴。

    ……

    *

    相國寺。

    因為委屈,謝晚燭眼尾處染上了紅暈,不經意間透出一股蠱惑和風情。

    溫子衿的手指撫上謝晚燭的唇角,笑容清冷妖冶,“殿下最會說些花言巧語來哄臣開心了……”

    說著,他頓了一下,無力又茫然的緩緩抱緊了懷中人,“就算是假的,就算是騙臣的,也希望殿下能一直騙下去,不然……”

    溫子衿的眸光陡然變得極其陰鷙暴虐,眼尾泛著嗜血般的紅,“臣就將殿下關在床上,給殿下喂春.藥,日日夜夜都讓殿下在情.欲中度過。”

    謝晚燭臉色蒼白,他輕微的抖了下身子,“我不會騙你的。”

    *

    溫子衿離開房間后,徑直走向了偏房。

    侍從見到溫子衿先是行了禮,然后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盡數說與他聽。

    聽完薛珩三人的艷事,溫子衿眸光泛起輕微的漣漪,“去將京城寫話本的師傅叫來,你將薛珩他們三人的事盡數講與師傅聽,然后叫他再將他們三人的愛恨情仇編排一下,寫成話本版印出去。”

    侍從頓了下,猶豫了片刻,才抬頭問道,“是……越狗血越好嗎?”

    溫子衿淡淡的點頭,“自然,叫師傅不必拘束,寫的越狗血香.艷越好,出了事我會護著他們的,不會有人能找他們麻煩。”

    *

    柳鶴衍到的時候,溫子衿已經出去很久了。

    見屋里只有謝晚燭一人,柳鶴衍眸光暗了暗,他動作優雅的收了傘,笑瞇瞇的看向謝晚燭輕聲道,“殿下。”

    柳鶴衍一頭鴉羽青絲散在雪衣之上,溫潤的絕色容顏卻讓人有冷森陰郁之感。

    謝晚燭下意識的捏緊了衣袖,“右相怎么來了?”

    為什么溫子衿的人沒攔著柳鶴衍?

    柳鶴衍嘆了口氣,他慢條斯理的走到謝晚燭身側,動作輕柔的握起了謝晚燭的手,放到唇角吻了吻,“殿下似乎很不希望見到我?”

    謝晚燭想收回手,卻沒能成功,他抿唇笑了下,“怎么會呢?只是覺得右相現在應該在春獵罷了。”

    柳鶴衍聞言歪頭笑道,“春獵怎么會有殿下重要呢。”

    說著,他握著謝晚燭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眸光含著綿綿春情,“臣想殿下,便來了。”

    謝晚燭很淺淡的笑了下,緋紅的唇艷得過分,“我也想右相。”

    柳鶴衍唇角的笑意如水般散開,他愉悅的輕笑,“殿下更喜歡國師還是更喜歡臣啊?”

    這個問題讓謝晚燭驚了一下,他下意識的回道,“當然是右相了。”

    可話甫一說完,謝晚燭就后悔了,為什么柳鶴衍要一見面就問他這個問題……

    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躥上了后腦,謝晚燭呼吸顫抖了下,他緩緩的轉身,就看到了眸光不明、正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溫子衿。

    035 吃瓜3

    一炷香前。

    溫子衿看到撐傘而來的柳鶴衍,臉上表情很淡,“難為右相下雨天還追這么遠了。”

    面對溫子衿的陰陽怪氣,柳鶴衍唇角笑意不變,“也難為國師千方百計的哄騙圣上,把殿下騙到相國寺來了。”

    不想同柳鶴衍多說,溫子衿眸光冷淡,“若無事,還請國師早些回去,雨天路滑,恐不安全。”

    柳鶴衍意味不明的唔了一聲,語調古怪,“國師這是想獨占殿下了?這可不行啊,再說了殿下也未必是真心待國師的。”

    溫子衿冷笑了下,在半明半暗的光亮里,眸光隱隱有些發寒,“殿下就是真心待右相的了?”

    柳鶴衍歪了下腦袋,笑容妖艷,“說不定呢。”

    他說著,慢條斯理的走到溫子衿面前,語氣漫不經心的,“國師不必如此敵視我,你我爭得再如何,要是比不得那三位在殿下心中的地位,還是不行啊。不如讓我去試試,殿下心中最喜歡誰。”

    溫子衿眸光一頓,許久沒有說話。

    就在柳鶴衍轉身往謝晚燭所在的房間走時,才聽到身后一道很冷的音節,“好。”

    *

    窗外雨打竹林,風聲鶴唳。

    謝晚燭白著臉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背后抵上溫熱的胸膛。

    柳鶴衍抱住謝晚燭的腰,將下巴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臉上笑意很深,“殿下別怕,既然殿下這么喜歡我,我會保護好殿下的。”

    輕柔的吻落到臉側,謝晚燭呼吸急促了下,他用力的推開柳鶴衍,朝溫子衿跑了過去。

    自從謝晚燭說出那句“當然是右相了”,溫子衿的臉色就冷若冰霜,眼底濃霧翻滾。

    謝晚燭抓住溫子衿的手,慌張的將自己的臉貼了上去,“子衿……不是這樣的……我、我……”

    溫子衿冷漠的抽出手,拿出手帕細細擦了擦謝晚燭碰過的地方。

    見到謝晚燭眼底的受傷,溫子衿嘲諷的勾了下唇角,“殿下那么多男人,難道還缺我一個嗎?”

    說著,溫子衿頓了下,陰郁幽寒的眸光落到謝晚燭身后的柳鶴衍身上,“怎么,難道是右相他們幾個滿足不了殿下的胃口嗎?”

    溫子衿每說一句,謝晚燭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話落,溫子衿就轉身往外走。

    謝晚燭慌張的想追上去,卻被柳鶴衍抓住了手腕。

    柳鶴衍眸光幽幽的直勾勾的盯著謝晚燭,他緩緩勾唇一笑,“殿下,一直吊著我們的日子也該結束了吧,不能太貪心哪。”

    謝晚燭臉色蒼白,他用濕軟的雙唇去討好男人,“阿衍,我現在還需要他。”

    現在太子之位還沒有定下來,而太子之位的爭奪很是激烈,怕是溫子衿回去就要斷了謝晚燭手下的那些商會進京的渠道了。

    他努力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規劃和打算,不能毀于一旦。

    柳鶴衍笑容莫測,“殿下就不需要我了?”

    聽出柳鶴衍的話外之意,謝晚燭眼睫脆弱的顫動,他抖著唇開口,“你要什么?”

    柳鶴衍垂下眼睫,似笑非笑的道,“殿下知道我要什么的啊……”

    他佯作傷心的低頭,“殿下竟然要拋下我去哄國師,我真的很傷心哪。”

    謝晚燭眼眶紅了一圈,蒼白的指尖拽著柳鶴衍的衣角,“阿衍,我們說好的啊,等我一登上皇位,就、就給你……”

    柳鶴衍無奈的唔了一聲,眸色冷淡了些,“誰知道殿下這張騙人的嘴許諾過多少人啊,我真怕殿下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我。”

    白皙修長的手指挑起謝晚燭的下巴,柳鶴衍毫無溫度的扯了一個笑,他狀似愛憐的摩挲了下指尖,嗓音性感動聽,“殿下,圣上沉迷丹藥,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興許不知何時就要下旨新立太子了,謝行舟前幾日才替謝殷拉攏了幾位朝中重臣,殿下到時的勝算怕是不高啊。”

    謝晚燭慌張的搖頭,眼底涌現出淚花,“阿衍,我是喜歡你的,我不會騙你的。”

    淚水滴到柳鶴衍的手上,涼涼的。

    柳鶴衍微微俯身,動作輕柔的吻去謝晚燭眼角的淚水,低沉的嗓音里流轉出無盡的溫柔,“殿下,想要我繼續幫你,記得來丞相府找我。”

    他伸出舌頭,舔了下謝晚燭殷紅的眼尾,語氣很輕很低,“殿下給我,我便幫殿下奪嫡。”

    謝晚燭不可置信的睜大瞳孔,臉色白如薄紙。

    柳鶴衍臉上的神情很溫柔,像是三月春風,“好了,殿下快去哄國師吧,不然他要生悶氣了。”

    不等謝晚燭在震驚失落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柳鶴衍就走至門口,撐起了油紙傘,在臨走前,他回身,笑瞇瞇的看向謝晚燭,“殿下,我等你。”

    ……

    柳鶴衍剛走出去,謝晚燭就腳步踉蹌了幾下,狼狽的撞到了身后的案桌,連桌上的茶壺都掃了出去。

    他茫然的捂住臉,淚水從指縫滑落。

    柳鶴衍剛剛的話意思很明顯了,想要他繼續幫他,就要去獻身。

    他需要柳鶴衍不僅僅是柳鶴衍是右相,權力很大,還因為柳鶴衍身后的那一幫朝臣。

    倘若這次他不去,柳鶴衍怕是轉身就要帶著那些朝臣投入謝殷的懷抱了。

    臉上的淚水越流越多,謝晚燭指尖死死的陷進肉里,留下指印,他茫然的捂住臉。

    不可以……到最后要是謝殷登上皇位,不會放過他的,就算柳鶴衍保下他,怕是也要被囚禁起來做金絲雀……

    那他這么多年的努力都算什么?!

    謝晚燭哭了一會兒,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他拿冷水洗了把臉,等眼尾的紅意和眼睛的紅腫消了下去,才撐傘走了出去。

    ……

    *

    春獵營地。

    薛珩嘴上答應了林昭言和顏遇不會出去亂說的,結果連夜挑燈仔細研讀了幾本巨狗血的話本,將自己的靈感寫了三張白紙,并做了簡單的挑選和總結,然后對著銅鏡畫了個簡單的蒼白無力妝容,拿了幾個小道具,就往整個營地的八卦中心趕。

    開玩笑,不把林昭言和顏遇的名聲敗壞,怎么把他們倆踢出局啊,要怪就怪他們兩個不知好歹的跟他爭殿下!

    殿下只能是他的!

    ……

    又是熟悉的場景,薛珩坐在昨日的那堆貴婦人和丫鬟們中間,他醞釀了下情緒,無助又可憐的開口,“告訴各位夫人也無妨,只是、只是……”

    侍郎夫人白依依心思細膩,立馬就懂了薛珩的意思,她信誓旦旦的保證,“少卿,今日再也不會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了,有什么委屈你但說無妨,今日我們一定會拼盡全力護你到底的。”

    其他夫人們也一一點頭保證。

    得到眾夫人的承諾,薛珩才裝模作樣的拭了下眼角,柔柔弱弱的道,“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顏世子路過橋邊,遇見了身受重傷的林將軍,善良的世子將林將軍帶回家悉心照料,林將軍便對顏世子日久生情,心生愛慕……”

    說到重點的部分,薛珩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別過臉去,再回過頭來時,雙眼已經通紅,“林將軍知道世子喜歡我,便對我百般刁難……”

    “怎會?!”夫人們發出驚訝的呼聲,“林將軍看上去不是那樣的人啊……”

    薛珩吸了吸鼻子,楚楚可憐的道,“我與林將軍無冤無仇,我何故冤枉他呢?”

    見夫人們信了幾分,薛珩繼續道,“昨日在營帳里,林將軍壓在世子身上,想要霸王硬上弓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薛珩神色不似作假,又說的有理有據,再加上昨日那些看見林昭言壓在顏遇身上的士兵們出來,說的也是林昭言強制愛顏遇,夫人們一時之間完全相信了。

    只是這些夫人們不知道的是,那些士兵們的傳言,是薛珩找人傳的。

    本來士兵們雖然撞見了,但是到底不明真相,傳的版本有很多種,有林昭言和顏遇真心相愛,正準備顛鸞倒鳳的,也有薛珩他們三人行的,然后薛珩去找了那些士兵,給了錢統一了口徑,在外傳的都是林昭言強制顏遇。

    薛珩眼角含著淚,要哭不哭的,更是可憐。

    幾個母愛爆棚的夫人看的心都要碎了,她們紛紛出言安撫,“少卿……以后我們不會再讓他們兩人欺負你的……”

    薛珩一臉的感動,“謝謝各位夫人……”

    夫人們也眼眶含淚的點頭,“那少卿……林將軍到底是如何對你百般刁難的,你說出來我們才好為你做主啊。”

    薛珩:“……”

    其實你們是想聽八卦吧?!

    薛珩唇角微不可見的抽搐了下,不過他很快的就調整好了情緒,眼底蓄著淚水,盈盈欲滴,將自身的美貌優勢發揮到了極致,“林將軍在世子面前便是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可每當與昀之單獨相處時,便是一副猙獰丑陋的嘴臉,他不僅會各種的貶低謾罵昀之,還在暗中陷害昀之……”

    說到情深處,薛珩哽咽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他突然摸起了袖子,露出上面青青紫紫的傷痕,“這、這便是證據……”

    這些傷痕其實是工匠做的仿真道具,本來薛珩帶來是準備裝受傷,去謝晚燭那里討可憐的,沒想到現在便宜林昭言了。

    要是知道薛珩的心中所想,林昭言怕是要氣到吐血。

    036 綠茶挑事1

    相國寺。

    屋內溫暖,出了門溫度霎時降下去很多,陰雨夾雜著濕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謝晚燭攏了攏衣領,朝守在屋檐下的最近的侍從走去。

    侍從見到謝晚燭,神情很是恭敬,他先是行了個禮,隨后才道,“七皇子殿下。”

    問了侍從溫子衿去了哪兒,到房門前,謝晚燭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似乎是早知道來人是誰,溫子衿低頭看書卷,連頭都沒抬。

    謝晚燭深吸口氣,走至溫子衿身旁,直接坐到了他腿上,“子衿還在生氣嗎?”

    溫子衿目光冷淡,“殿下不必這樣。”

    謝晚燭雙眼泛紅,病白的臉頰如海棠含著霜雪,薄泛著嬌艷,“是我的錯,子衿可以原諒我嗎……”

    睫毛微顫,眼淚毫無征兆的從眼角滑落,他將頭靠在溫子衿的胸膛上,可憐巴巴的抬眸望向他,“子衿別生我氣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

    溫子衿有些受不了謝晚燭這般姿態,他狠下心別過臉不去看。

    察覺到溫子衿的態度有所松動,謝晚燭抬手勾著對方的脖子,吻了上去。

    很少被謝晚燭主動纏著索吻,溫子衿深不見底的瞳孔泛起陣陣漣漪,他腦子里想著要推拒,可手卻誠實的摟了上去。

    吻完,謝晚燭執拗的問道,“子衿還在生氣嗎?”

    溫子衿纖長的眼睫低垂,往日清冷高徹的面容覆上薄紅,像是被拖入凡塵的山精鬼魅,他的語氣低哄誘惑,“殿下補償臣,臣便不生氣了。”

    謝晚燭咽了咽口水,剛往后退了兩步,就被拉住了……

    ……

    細雨淋漓,枝頭桃花似墨蝶翩然離枝,天色烏青,好像被蒙了層薄紗。

    屋外風雨大作,景色在不斷的被撕裂。

    謝晚燭想掙扎,卻根本掙扎不過。

    ……

    ……

    謝晚燭想往外……

    溫子衿無奈的嘆了口氣,那神情像是在看不聽話的孩子,他漫不經心的掐著謝晚燭的腰將人拉了回來,狀似憐惜的說道,“殿下去求求右相啊,你不是最喜歡他了嗎,說不定他就心軟來救你了呢…… ”

    謝晚燭抬手軟綿綿的打了溫子衿一巴掌,溫子衿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享受的瞇了下眼,像只慵懶的大貓,他蹭了蹭謝晚燭濕軟的烏發,無辜又單純的道,“就……幫殿下,又沒有用其他地方,顏遇還…………呢。”

    謝晚燭別過臉去,冷冷的道,“我那時是逼不得已。”

    溫子衿發出一個單音,人畜無害道,“唔,那便當是……殿下疼疼微臣吧……”

    低頭吻上懷中人殷紅的唇,溫子衿從唇齒見溢出字句,“殿下要是能……,臣便將臣手底下京城所有的商會都送予殿下。”

    ……

    ……

    *

    春獵營地,薛珩越演越上頭,好似自己真的是他口中被欺辱的小可憐,哭的不能自已,惹得一眾婦人母愛泛濫,紛紛出言要替薛珩做主。

    另一邊,林昭言和顏遇知道了溫子衿派人編寫話本的事情,將他們三人的愛恨糾葛寫得極其狗血,且三人每兩兩都有香.艷的床.戲,甚至還有一本三人搞在了一起。

    顏遇:“……”

    可惡啊,溫子衿那個***他**我**。

    林昭言:“……”

    QAQ嚶嚶嚶,每個情敵都好恐怖啊。

    顏遇氣得跑去溫子衿的營帳,砸了里面的一大堆東西。

    身后的林昭言:“……”

    他雙手環抱,嘶了一聲,“溫子衿是不是不回來了?你砸這些他不要的東西有什么用?”

    顏遇泄完憤轉身,烏潤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好啊,那個**找人寫是吧,還實名制的告訴我們就是他做的,他找人我們就不能找了嗎?我現在就去找人寫,他、柳鶴衍和薛珩三人的香.艷話本,我不僅要找人寫,我還看著他們,務必要寫的不堪入目!”

    林昭言眸光輕轉,隨即他笑了下,“好啊。”

    顏遇圍著一地的狼藉,轉了幾圈,思維不斷的跳躍,突然他驚喜似的抬起眸,“溫子衿他們三個不是在殿下面前能裝嗎,好啊,我就讓他們裝不起來。”

    聞言,林昭言唇角笑意微不可見的揚了下,面上他歪著頭茫然的問道,“你要做什么?”

    看到林昭言那副蠢樣,顏遇哼了一聲,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哼,等將其他三個踢出局,他再解決這個最笨的。

    林昭言眸光閃了閃,他抿唇道,“能行嗎。”

    不是他懷疑,憑借他們兩個的智商,怕是設計陷害柳鶴衍他們,最后柳鶴衍他們幾個沒吃虧,吃虧的還是他們。

    顏遇:“……你在質疑誰啊?!”

    ……

    顏遇話剛說完,手下的人就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神色有些慌張。

    林昭言淡淡的看了侍從一眼,“做什么這么慌張。”

    侍從心虛的低著頭,結結巴巴的道,“主子,薛大人又、又在河邊亂、亂編排你們了……”

    他很好奇薛大人又會說什么,于是聽了大半段才趕來稟告的事情,應該不會被主子們發現的吧。

    “什么?!”顏遇唇角笑意很冷,“好啊,又來是吧。”

    抬手摸上后腰上綁著的幾只小蠱蟲,顏遇壓著怒意。

    這次他不會放過這個死綠茶的。

    林昭言本來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的,可聽到侍從的那句“編排你們”,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三人急匆匆的趕到河邊,就見一大幫夫人圍著薛珩又哄又安慰的,見到他們兩人,夫人們個個是橫眉怒目。

    顏遇:“……”

    好像一巴掌拍死這個死綠茶啊。

    林昭言:“……”

    他又說什么了?!

    ……

    *

    結束后,見謝晚燭臉色不是很好看,溫子衿無辜的垂著眼睫,清冷的側臉矜貴不已,整個人看上去十分乖順單純,“殿下剛剛明明很快樂啊,身體的反應可騙不了人。”

    謝晚燭拿起枕在身下的枕頭朝溫子衿扔過去,溫子衿漆黑的雙眸亮晶晶的,他將枕頭又送回謝晚燭的手里,討好的道,“殿下要是不解氣,再砸幾次。”

    謝晚燭將薄被蓋過頭頂,不去理睬溫子衿。

    溫子衿難得溫情了起來,他替謝晚燭壓好被角,輕聲道,“殿下先休息吧,臣出去辦些事情。”

    *

    溫子衿出了房間,繞著回廊拐了七八個彎來到了一間看上去很普通的房間。

    他推開書柜,按上其后隱蔽的一處,隨后暗門被打開了。

    再往里走,便是一間暗室了。

    室內很開闊,且極其華麗恢宏,都不像地下房間該有的樣子。

    里面有各色各樣的……

    若是旁人來看,都不會相信這是平日里一副高冷禁欲的國師,會準備的東西。

    溫子衿眸光迷蒙的摸了摸墻上謝晚燭的畫卷,將臉貼了上去,“殿下,可千萬別讓臣失望啊,不然……”

    他轉眸看向……,臉上染上愉悅的紅暈,低笑著開口,“臣就要將殿下關在這里了……”

    ……

    *

    怕林昭言欺辱薛珩、顏遇欺負薛珩,夫人們擋在薛珩身前,語氣很冷,“還請林將軍和顏世子自重,以后不要再來欺負少卿了。”

    在眾夫人和丫鬟們看不到的角落,薛珩朝顏遇和林昭言做鬼臉。

    顏遇:“……”

    他要把這個死綠茶扔到戲班子里去天天演戲!!!

    林昭言:“……”

    顏遇忍著怒氣,臉上揚起一個友好的微笑,笑完,他拉著林昭言轉身就走。

    昨日他已經解釋過了,可根本就沒有用,那他便沒有必要再解釋了,既然禍端是從薛珩身上引起的,直接解決禍端就好了。

    似乎是猜到了顏遇要對自己做什么了,晚上,薛珩早早的就在顏遇的營帳里等他了。

    見到薛珩,顏遇冷笑了一下,“好啊,膽子真大。”

    薛珩百無聊賴的撐著下顎,漂亮的桃花眼彎成了月牙形狀,語氣甜.膩,“謝謝世子哥哥夸獎呀~”

    顏遇眉頭陰郁的壓了下,抬腳朝薛珩走去。

    在顏遇快要走到自己面前時,薛珩先慢悠悠的開口,“世子哥哥要對昀之下蠱的話,昀之能不能選一下蠱的種類啊~”

    不等顏遇開口,薛珩就自顧自的道,“要不就給我下能讓殿下愛上我的情.蠱吧,或者我聽說南疆有種能讓人飽受情.欲,控制不住想與人交.合的蠱毒,世子哥哥在我去找殿下時,給我下也可以~”

    被薛珩的不要臉給驚到了,顏遇瞳孔都地震了,他氣笑著道,“你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薛珩啊了一聲,嬌柔的捂住紅艷的唇,臉帶羞澀,“世子哥哥不要這樣夸昀之啦,昀之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回答薛珩的是一個茶盞。

    動作敏捷的接過茶盞,薛珩突然收起了那副綠茶模樣,神色正經了起來,他為難的嘆了口氣,眉間染上愁緒,“其實這次的事情,世子多誤會昀之了。”

    顏遇根本不想聽薛珩裝,他冷著臉道,“你要是太閑可以找個牢做做。”

    薛珩無辜的鼓起了腮幫子,漂亮的瞳孔烏黑,“是關于殿下的,世子也不想聽嗎。”

    037 綠茶挑事2

    顏遇冷冷的看著薛珩,對他抬了下下巴,示意對方有屁快放。

    薛珩烏潤的眼眸輕瞇,他歪頭直勾勾的盯著顏遇,語氣輕淡,“是殿下叫我這么做的。”

    顏遇的眸光驟然變了變,薛珩神情不變,“其實你我心里都清楚,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怕是殿下一登上皇位,就要開始一個個的處理我們了。”

    收起那副嬌柔的模樣,薛珩原本昳麗的面容壓著三分陰郁,“你還不知道吧,殿下偷偷資助了一批寒門子弟,他們中已經有好幾個入朝為官了,等到殿下登上皇位,有了朝中那些老古董的支持,你覺得我們還能拿什么控制殿下。”

    薛珩的話倒是沒有讓顏遇表現出有何不悅。

    突然想到了什么,薛珩半垂的眼眸緩慢地眨了眨,睫毛微微顫動,他恍然道,“啊,我想起來了你不會是想對殿下下情.蠱,讓他離不開你吧。”

    被戳中心思,顏遇薄唇沒了弧度。

    薛珩舌尖舔了舔上牙,他半捂住臉,笑得雙肩都抖動了起來,“顏世子,你覺得我能想得到的,殿下他會想不到嗎,他難道不會防著你嗎,殿下手里還有多少暗線,你知道嗎?你不知道,甚至是我也不知道,等到殿下強大起來,背棄了我們,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顏遇抱著胸,臉上面無表情,“所以呢,你想要做什么?”

    “做什么?”薛珩很輕的笑了一下,他將額前的碎發撩至耳后,嗓音溫柔到可怖,“我要把殿下的翅膀折斷,讓殿下永遠依附我們,離不開我們。”

    顏遇冷嗤一聲,“你這樣想是因為你沒本事,我為何要聽你的?”

    薛珩眸光幽幽淡淡的,他抿了下唇,“其實世子心里知道,殿下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不然他又怎會叫我來應付你們呢。”

    顏遇依舊不愿相信,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殿下不在這里,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何必自欺欺人呢……”薛珩眼底眸光莫名,他用平靜的口吻淡淡道,“我沒猜錯的話,柳鶴衍跟著溫子衿追了出去,殿下現在應該忙著應付他們兩個,這幾日怕是連想都不會想我們一下。況且,我又何必在這里找你們的不痛快,而不是追著殿下回京呢?”

    明明神情冷淡,薛珩的周身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傷感和落寞。

    顏遇冷冷道,“因為皇上不允許你回去。”

    薛珩:“……”

    一句話叫能言善辯的薛珩沉默了。

    沉默良久,薛珩才道,“你要是不跟我合作,我就去找林昭言了。”

    顏遇冷哼道,“你把我名聲敗壞成這樣,現在想起來跟我合作了?”

    薛珩無辜的唔了一聲,“我出去解釋一下不就好了。”

    顏遇猶豫了片刻,他先前是準備跟林昭言合作的,因為林昭言看上去最蠢,到時候就剩他們兩人爭的話,殿下肯定是他的,可是現在薛珩說得也有道理,倘若到時剩他一人,怕是控制不住殿下,殿下的心太冷了,他想捂也捂不熱。

    見顏遇開始猶豫,薛珩輕柔的笑道,“就算你最后取勝,要是控制不住殿下,那又有何用呢?”

    顏遇瞇了瞇眼,“你要如何?”

    薛珩眼底露出勢在必得的光,“將殿下手底下的勢力,全部策反成我們的人。”

    最后薛珩答應顏遇,后面遇上謝晚燭的事情,只要不是最后的你死我活,愿意退讓一步,顏遇這才不繼續計較編排的事情。

    *

    謝晚燭在相國寺休養了兩日,才回了七皇子府,此時春獵正巧剛結束。

    一回到府上,烏和便與謝晚燭講了民間瘋狂流傳顏遇三人關系匪淺的事情,謝晚燭臉上神情變都未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似乎對此事沒什么想法。

    烏和剛想說什么,外面的小廝就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殿下,殿下,不好了……”

    謝晚燭扶了一下差點跌倒的小廝,溫聲道,“怎么了?”

    小廝受寵若驚的往后退了兩步,似乎是怕自己身上的污濁碰到謝晚燭的身上,他急得連氣都不敢多喘,“殿下,三皇子遇到刺殺,小腿都斷了,二皇子憤怒之下殺紅了眼,涉事相關的人全被殺了,然、然后刺客在嚴刑之下說、說是殿下派人刺殺的。”

    謝晚燭還沒說話,烏和倒是先震驚的沖到小廝面前,抓著小廝的肩膀猛晃,“你說什么?!”

    小廝顫抖著想將剛剛的話重復一遍,卻被謝晚燭制止了,“不必再說了,你先退下吧。”

    烏和眼底劃過很多情緒,有震驚、心疼和不滿,他回頭驚呼道,“殿下!”

    謝晚燭疲憊的揉著太陽穴,事情如何,他大概也知道了。

    不知道是顏遇他們誰出的手,派人刺殺謝殷,想替下春.藥一事報仇,而那些刺客在嚴刑之下將他供出來,事情是謝行舟審的,刺客到底供沒供出他來,又或者被抓到牢里的人到底是顏遇他們的人,還是謝行舟派進去冤枉他的,誰也不知道。

    不得不說謝晚燭很聰明,真相被他猜的八九不離十。

    顏遇他們三個是派刺客刺殺謝殷,且刺客基本沒被抓到,但謝殷也猜到是誰干的、又是為誰出氣的,索性派自己人假裝刺客入獄,暴出謝晚燭是主謀的事實。

    當今圣上極其寵愛謝行舟和謝殷,就算知道了是謝行舟污蔑了謝晚燭,也不會多管的。

    *

    謝殷一直昏迷不醒,皇帝便叫謝晚燭一直跪在宮門外,直跪到謝殷醒來。

    謝晚燭跪在宮門前,唇角嘲諷的勾了下,以皇帝對謝殷的寵愛程度,若真是他做的,怕是現在就被下旨砍頭了。

    所以皇帝是知道事實到底是如何的,只不過為了發泄怒氣,為了讓謝行舟和謝殷高興,罰他跪在這里罷了。

    謝晚燭跪了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天空突然烏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雨水滴在身上很冷,但沒有謝晚燭的心冷。

    他一直不明白,為什么都是子嗣,差距會這么大。

    誰又把他的命當命呢……

    謝晚燭本就體弱,如今又下了雨,涼意入體。

    視線漸漸模糊,在謝晚燭不甘心的閉上眼之前,在雨里狂奔過來一個身影。

    謝晚燭瞳孔震驚的睜大。

    林昭言一聽到謝晚燭被罰的消息就一路狂奔了過來,他心疼的直接抱起昏倒的謝晚燭,卻被旁邊掌事的小太監給攔住了。

    將自己的外套蓋在謝晚燭身上,林昭言渾身煞氣,活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滾開!有什么刑罰到時我全部受著。”

    在林昭言抱著人離開后,柳鶴衍轉眸看了下同樣淋著雨跑過來的溫子衿,眸光里毫無波瀾,“看來我們是來晚了。”

    溫子衿眸光幽深的看向遠處的皇宮,柳鶴衍見狀輕嘆了口氣,幽幽道,“圣上這樣罰殿下,我心里有些不高興了,想必國師也是吧,圣上既然做不好皇帝,那便沒有繼續做的必要了。”

    說著,他唇角泛起冷然的笑意,“我想借國師手底下的人向圣上進獻丹藥,國師覺得呢?”

    ……

    *

    知道林昭言違抗圣旨將謝晚燭抱回了府內,眼睛都沒閉照顧了一晚上,林暥氣的肺都要炸了。

    他一大早就將林昭言給叫了出來,林昭言臨走前不放心的吩咐下人看好了,謝晚燭一醒或者有任何的不適,立馬就要匯報給他。

    一進房間,一個花瓶就砸了過來。

    林昭言動作迅速的接過花瓶,有些無語的道,“爹,你干什么啊?”

    見林昭言還一臉的不在乎,林暥胡子都氣歪了,他指著林昭言的鼻子罵,“你這個蠢貨,誰去的時候不暈,看到你了才暈,你還不明白什么意思嗎?”

    林昭言微不可查的揚了揚嘴角,“因為殿下心里有我啊,見到我之前殿下都是強撐著,見到我才放心。”

    林暥恨鐵不成鋼的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個混賬什么想法,他是皇子,你覺得你跟他有可能嗎?!”

    林昭言抿了抿唇,面露不解,“為什么不可能?!”

    林暥吃過的鹽比林昭言走過的路都多,他嗤笑道,“你以為七皇子是喜歡你,他那是利用你!?”

    說著,他頓了一下,情緒更甚,“還有我林家三代單傳,你說你要娶七皇子,你覺得我會允許嗎?!”

    “我不娶他。”林昭言抬起眸。

    聽著林昭言的話,林暥的氣順了一點,結果下一瞬他就看到他那個混賬兒子,臉紅了起來,“小燭是皇子,身份比我高,怎么能我娶他呢,我嫁給他吧。

    林昭言神情羞澀,眸光瀲滟,里面含著三分春水,七分春情,“要是可以的話,我都愿意給小燭生孩子,不過我想在上面。”

    林暥被這話氣的眼白都翻上來了,他直掐自己人中,仰天痛呼,“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哪!”

    身后的大夫人眼疾手快的扶住林暥,忙幫他順氣,“老爺消消氣,老爺消消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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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暥胸中的氣根本就消不下去。

    他在戰場上生的氣都沒有在他兒子身上生的多。

    大夫人瞪了林昭言一眼,可到底是自家兒子,她只能幫著勸道,“我看晚燭那孩子不僅長得俊俏,人品也不錯,他和昭兒便是在一起了,我倒是覺得也沒什么。”

    林暥都快要被這母子倆給氣死了,他冷冷的將自己的袖子從大夫人手中拽出,“連你也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生氣嗎?!蠢貨!我氣的是他忤逆圣上!!”

    話落,林暥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林昭言頭上砸去,“你是嫌我們一家都命長嗎?”

    知道自己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林昭言并沒有躲。

    林暥本就是習武之人,力氣不小,一瞬間林昭言頭破血流。

    見自己的兒子被砸了,大夫人不依了,立馬就變臉,一邊幫林昭言捂住傷口,一邊哭天喊地的,“我命苦啊,嫁了個不會疼人的,不疼我便罷了,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連自己唯一的子嗣都不疼啊……”

    林暥:“……”

    見林暥臉黑了,大夫人哭的更是委屈,“那就算是昭兒錯了那又能如何,別說他喜歡的是七殿下,便是天上的星星,我都要替他摘下來。”

    林暥被這母子倆氣的直發暈,他倒在梨花木椅上還不忘罵人,“婦人之見哪!婦人之見哪!”

    林昭言委屈的躲在他娘懷里哭,“娘,爹太過分了,因為不是小燭干的,他是被冤枉的,是圣上不分青紅皂白的罰小燭,我才違抗圣旨的。”

    林暥呵呵冷笑,“你又知道了?!”

    林昭言眨眨眼,“因為是我干的。”

    林暥:“……?!”

    盡管被氣得頭昏腦漲,林暥還是嚇的把門都關了起來,“你瘋了?!私議圣上和刺殺皇室都是死罪啊?!”

    林昭言委屈的抱著他爹的大腿,哇嗚哇嗚的哭了兩聲,語氣卻狠厲毒辣,一點也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樣,“爹~我們手里握著兵權,直接謀反吧,擁立小燭登上皇位,然后我嫁給小燭,你就是國丈了。”

    林暥反對的話還沒說出口,就挨了大夫人一個暴栗,大夫人威脅道,“昭兒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不同意,可以現在就去官府,以謀反的罪名把我給抓起來。”

    林暥看了看大夫人,又看了看自家的混賬兒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七殿下是什么想法?”

    聽到他爹終于松口了,林昭言小狗眼瞬間亮了起來,他給了林暥一個熊抱,“爹,你最好啦~我會努力為殿下誕下第一位皇子的~”

    林暥原本舒展的眉頭瞬間又皺了起來,“滾滾滾!!!”

    ……

    昏迷中的謝晚燭一直在做噩夢。

    夢中不停有人在追他,罵他。

    夢中他的娘親面容模糊又恐怖,仿佛又回到了在冷宮的時候,他的娘親表情猙獰的打他,“你為什么不爭氣?!都怪你,你父皇不喜歡我們……你的出生就是個錯誤……”

    突然謝晚燭被嚇醒了,披上外衣,他艱難的走至銅鏡前,愣愣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他的母親是爬床的婢女,所以他一生出來便待在冷宮里。

    從小到大他一直在被欺辱,無數次的反抗換來的是更暴烈的打罵,直到他找到林昭言當靠山,境遇才變得不一樣。

    大冬天謝殷把他的頭浸入冷水里,冷宮的待遇本就差,經常吃不飽穿不暖,那時他冷得渾身發抖、喘不過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父皇那告狀,還還被認為是污蔑皇兄,又被罰跪。

    回冷宮時膝蓋疼的渾身顫抖不止,卻又要被娘親打,娘親怪他惹是生非。

    可他出冷宮被當狗耍,只是為了換點銀兩給娘親治病。

    怎么會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呢,怎么會有母親一看自己的孩子就滿眼厭惡呢……

    謝晚燭不解的看向鏡中的自己,蒼白的指尖輕碰鏡面,鏡中的人不知何時竟已淚流滿面。

    后來他勾.搭上了柳鶴衍他們幾個,日子才慢慢好起來,又一直被他的幾個皇兄罵以色侍人……

    謝晚燭靜靜的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淚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他討厭這身皮囊,卻又慶幸有這身皮囊,不然他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抬手摸上自己的臉,謝晚燭垂下眼眸久久沒有動彈。

    拋開這副皮囊,真的有人愛他嗎……

    ……

    林昭言敷完藥、包扎完傷口,確保身上沒了血腥味,不會熏到謝晚燭,才推門走了進去。

    謝晚燭醒了已經好一會兒了,見林昭言來了,他笑了下,“阿昭。”

    看謝晚燭要起身,林昭言抬腿大步走了過去,將人又按了下去,并將被子捻好,“小燭,你受了風寒,不能著涼。”

    謝晚燭微一頷首,他突然抓住了林昭言的手,眸光里泛起陣陣漣漪,“阿昭我冷,你上來抱著我吧。”

    林昭言心口砰砰直跳,他瞳孔睜大,傻傻的站了一會才上了榻,動作輕柔的抱住人。

    被林昭言的傻樣逗笑了,謝晚燭輕笑一聲。

    謝晚燭趴在林昭言的胸膛上,他抬頭,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撫林昭言的鎖骨,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片刻后,他輕輕的開口,漂亮的眸中含著幾不可見的水意,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阿昭,做嗎,我把第一.次給你好不好?”

    就在謝晚燭以為對方會同意時,沒想到林昭言態度堅決的拒絕了,“不行!小燭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不開心的事情,你說出來,就算是豁出這條命我也會幫助你、護著你的,再說了小燭你病糊涂了吧,你、你……”

    林昭言紅著臉,黑亮的眼睛里跳動著害羞,“你怎么能直接將這種話說出口呢,你還在病中呢!而且、而且我不愿意,等、等你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了我,我、我們再、再那個吧……”

    說完,也不等謝晚燭有什么反應,就掀開被子,唰的一陣風跑了出去。

    謝晚燭看著林昭言遠去的背影,唇色發白。

    接下來的幾日謝晚燭一見到林昭言,對方就跑得很快,跟怕謝晚燭吃了他似的。

    待謝晚燭痊愈后,林昭言才放他回府。

    在臨別前,謝晚燭咬著下唇,蒼白的指尖緊抓林昭言的衣袖,“阿昭,我給你好不好,你不想要我嗎……”

    察覺到謝晚燭的不對勁,林昭言困惑的眨了眨眼,“小燭是不是因為我違抗圣旨救了你,你心疼我?沒事的,我手里握著兵權,圣上現在不敢對林家做什么的。”

    他低頭在謝晚燭的額間吻了吻,眼底泛起笑意,“不急于這一時,我跟小燭還有很多個以后呢。”

    見林昭言再三推拒不愿,謝晚燭垂下眼睫,無力蒼涼的笑了下,轉身上了馬車。

    ……

    那邊圣上發了好大的火,盡管林家手握兵權,他也想狠狠的罰林昭言一頓,倒是平日里看林昭言不爽的溫子衿、柳鶴衍和薛珩三人,都諫言現在不適合處置林昭言,圣上這才不情不愿的壓下了怒火。

    溫子衿三人倒不是為了林昭言,而是林昭言是為了謝晚燭,他們才勉強出手幫忙的。

    知道謝晚燭被罰后,顏遇也往皇宮趕了,不過沒趕上,先被林昭言給救了人,回到顏府后,顏遇就纏著他娘把劇毒無比的蠱蟲給他。

    顏遇他娘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對誰用這個?不會是當今圣上吧?!你瘋了?!不過是讓你的心上人跪了不過三盞茶的功夫,你便要弒君了?!”

    ……

    *

    知道謝晚燭想去丞相府獻身,烏和很生氣,他抓著謝晚燭的手臂,怒聲道,“殿下,你當真要如此嗎?我們明明還可以慢慢謀劃的啊。”

    謝晚燭掙不動后,便任由烏和抓著,他的眸光很輕很淡,“謝殷受此重傷,謝行舟不會放過我的,現在我不先動手,被他抓到了機會,再加上父皇寵他,一定會置我于死地的,到時怕是我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是殿下!”烏和心臟疼得急促的跳,“世界上有那么多辦法,就只能靠這一種了嗎?!”

    謝晚燭神情漠然的看向他處,眸光放空,像是破碎絕美的人偶,“我不去,柳鶴衍便要幫謝行舟了,難道要讓我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白費嗎?余下薛珩他們個個心懷鬼胎,到時又會多盡心的幫我,誰也不知道。”

    烏和還想說什么,卻被謝晚燭搖頭制止了,“我能給的,我的籌碼,也只有這個了。”

    ……

    晚夜,丞相府。

    謝晚燭站在柳鶴衍的寢居面前頓了許久,才緩步往里走。

    今日走進去,此后的路便再也回不了頭了。

    但謝晚燭覺得,再難走,或許也比不得從前的路難走。

    這條路很長,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幼時,娘親唯一對他和顏悅色的一次,“你要活下去,你要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你要將你的那些賤人皇兄們全部踩在腳下!!”

    將他們踩在腳下,他付出了……什么?

    謝晚燭掩下眸中神色,走到門前,推開了木門。

    屋內的燭火亮了一整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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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內的燭火隨著輕暖的風輕輕晃動,照到柳鶴衍的臉上,將他那張霞姿月韻的面容都染上了幾分暖意與魅惑。

    見謝晚燭來了,他勾唇輕輕一笑,似冬雪消融。

    謝晚燭藏在衣袖里的指尖緊握到發白,他深吸了口氣,才緩緩朝柳鶴衍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謝晚燭就被快步而來的柳鶴衍攔腰抱起。

    身體一輕,謝晚燭下意識的勾住了對方的脖頸,柳鶴衍眸光幽暗,他溫柔一笑,他低低咬著聲線,“殿下,你當真想好了嗎?”

    謝晚燭脆弱的眼睫如展翅欲飛的蝶,輕輕顫動了兩下,良久,他仰起臉,啞聲笑道,“當然,我與阿衍的情誼是做不得假的。”

    這話叫柳鶴衍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他眼底眸色愈發黑沉,面上卻依舊溫和微笑,“殿下真會討人歡心。”

    ……

    謝晚燭濕潤的睫毛輕輕抖動了下,他咬著下唇,無力的閉上了眼。

    ……

    ……

    *

    結束后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了,柳鶴衍抱著人進入了浴池洗漱了一番,之后才讓謝晚燭有喘息的機會。

    謝晚燭縮在床榻的最里面,身上蓋著薄被,眉頭輕輕的皺起,彷佛睡得很不安穩。

    柳鶴衍將人抱在懷里,眸光溫柔得幾乎要溺出春水來,他在謝晚燭的額間落下一吻,黏膩的低聲一遍遍叫著,“殿下……”

    殿下……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殿下,人類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啊,我永遠都不會滿足的……

    現在,我想要更過分的東西了……

    ……

    謝晚燭醒來時已是晚上了,渾身跟散架了一樣,他吃力的想起身,卻直接被抱了起來。

    還有些沒完全清醒的謝晚燭眸光茫然渙散了會,才緩緩恢復正常。

    他想拒絕一直被抱著,可剛開口就發現嗓子很疼,連話都說不出。

    柳鶴衍似乎是知道謝晚燭的不適,將人抱到腿上,修長白皙的手指拿起茶盞,就想喂給懷中人喝。

    謝晚燭別過頭去,掙扎著想自己喝,卻被柳鶴衍溫潤似水的目光看得渾身一抖,“殿下是要換種喝水的方式嗎?”

    謝晚燭抿了下唇,乖乖湊過去將干澀的唇瓣貼到了茶盞上,輕輕抿了口茶水。

    冰涼的茶水入口,謝晚燭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潤完唇,謝晚燭想抬手去拽柳鶴衍的衣袖,卻發現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察覺到的柳鶴衍將自己的衣袖遞過去,沙啞的嗓音還裹挾著未完全褪去的情.欲,“殿下太嬌弱了,是該好好養養了。”

    謝晚燭的指尖倏一碰到柳鶴衍的衣袖,他便紅唇微分,吐出干澀的話語,“有五次了……你說會、會讓他們幫我的……”

    聞言,柳鶴衍愉悅的笑了好久,連胸腔都微微震動。

    他攬著人,薄唇微顫地吻了吻謝晚燭的臉頰,語氣里夾雜著興奮與癡迷,“殿下,你怎么會這么可愛……臣逗殿下的,便是殿下一次都堅持不下來,他們也會全部幫助殿下的……”

    原來……竟是這樣……

    謝晚燭沒有回聲,而是閉了閉眼,壓下眼角的濕意。

    原來……他撐不過五次的,可他怕柳鶴衍身后的朝臣不支持他,硬撐著才沒暈……

    柳鶴衍扣住謝晚燭的后頸,然后低頭安撫性的淺吻了吻他的發頂,“以后殿下什么也不用做,臣就會將殿下捧上高位的。”

    *

    因為太晚了,謝晚燭又身體不適,在丞相府又待了一晚才回七皇子府。

    一回府就看到了眼眶紅腫的烏和,看樣子是哭了一個晚上。

    謝晚燭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烏和毛茸茸的腦袋,語氣有些無奈,“你怎么比我還矯情啊。”

    烏和被說的面頰微微泛紅,他的眼睛眼尾鼻子全是紅的,這下臉頰再紅,好了整個面部全是紅的。

    謝晚燭盯著他的臉看了幾息,輕笑出聲,他抬手捏著烏和的臉頰,彎眼笑道,“好丑啊。”

    見謝晚燭笑了,烏和這才破涕為笑。

    等烏和情緒好了些,謝晚燭才抬腳往寢居走去,臨走前,他回頭,語氣里聽不出情緒,“好了,收拾好心情去打探一下朝中情況。”

    烏和連忙擦著眼淚點頭,并保證會將事情辦好的。

    回到寢居的謝晚燭洗了兩遍澡,才放松了疲憊的身子,沉沉睡去。

    *

    經過謝殷被行刺、謝晚燭被罰跪一事,朝中風云詭譎、暗潮流動,站隊了的朝臣心中緊張,中立派坐立難安。

    當今圣上謝诇剛坐上金鑾椅沒一會兒,便有朝臣站出來諫言該立太子了。

    這么多年謝诇最得意的兒子便是謝殷了,可現在謝殷尚且在昏迷中,不可能被立為太子的,所以謝诇依舊想將這件事壓下去,壓到謝殷痊愈,可堂下的朝臣們紛紛跪倒在地,看上去是諫言懇求謝诇,實際上是在要挾。

    謝诇將手邊的器物直接砸到了帶頭跪下去的朝臣頭上,憤怒的揚聲道,“你們是當朕死了嗎?!朕不想立太子你們就搞這么一套?!”

    先前謝殷沒出事前,謝诇不是沒想過立他為太子,不過都被柳鶴衍、溫子衿和薛珩三人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天子一憤怒,堂下的朝臣浩浩蕩蕩全部跪了下去。

    就在這時,謝诇身體猛地一晃,直直從高臺上栽了下來。

    一時之間眾人的驚呼聲和各種聲音交雜在一起,朝堂很亂。

    太醫被急召過來給謝诇探脈,溫子衿和柳鶴衍兩人作為朝臣中權力最大的,明明是他們倆下的毒,卻裝模作樣的守在龍榻旁,神情哀痛。

    石向涇一把玩脈出來,柳鶴衍就神情關切的迎了上去,眉眼間全是傷痛與擔憂,“皇上他……如何了?”

    石向涇搖了搖頭,那意思很明顯了。

    其實本來謝诇不會這么快不行的,可溫子衿和柳鶴衍兩人用了有毒的慢性丹藥,顏遇下了惡性很強的蠱毒,薛珩和林昭言也在里面攪合了,多種毒齊下,謝诇的身體本就不好,這下直接快要不行了。

    就在柳鶴衍想要說什么時,外面傳來了小太監的聲音,“二殿下求見。”

    聽到這聲傳報,柳鶴衍回頭,與溫子衿對視了下,而后唇角勾起習慣性的微笑,他笑意吟吟的偏頭,眸光幽幽的睨了石向涇一眼,“石大夫,接下來看你的了。”

    石向涇原本是顏遇的人,不過現下他們幾個目標一致,借來給柳鶴衍用用倒也無妨。

    之所以幾個人表面上能這么和諧,是因為他們都還不知道柳鶴衍已經得手的事情,不然怕是早就撕破臉了。

    謝行舟剛出了皇帝寢宮,就傳出了皇帝暴斃的消息,一時間全皇宮上下人心惶惶,謝殷一派是有不少朝臣的支持,可跟柳鶴衍他們幾人的勢力比起來本就差點,再者現下證據確鑿,是謝行舟謀害了皇帝,他立刻就被抓到了牢里,由溫子衿的人看押。

    雖然有證據,但謝行舟背后有母族還有很多朝臣支持,要想一下子扳倒三皇子一派還沒那么容易,于是柳鶴衍帶了瓶毒藥去牢里看望謝行舟。

    柳鶴衍一身白衣,與這陰暗森冷的牢房格格不入。

    謝行舟見是柳鶴衍,眼底的怨毒幾乎要實質化,他嘲諷的勾了下唇角,“讓我猜猜你這么盡心的給謝晚燭當狗,那個biao.子應該是把你伺候得很舒服吧……”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柳鶴衍一腳踹到了地上。

    右相唇角依舊噙著溫潤的笑,只是這笑意很冷,“二皇子還是先擔心擔心三殿下吧,他現在可是在我手里啊……”

    謝行舟不可置信地、憤怒地抬頭,“你要干什么?!”

    柳鶴衍彎了下眉眼,唇角笑意更深,“我要干什么呢……”

    他嘖了一聲,“我聽聞二皇子和三皇子情誼深厚啊,不知在生死面前也是不是呢……”

    說著,他將鶴頂紅放到了謝行舟的面前,語氣溫柔,像是藏著毒藥的蜜糖,“二皇子殿下,你服毒畏罪自殺,我便放了三皇子。”

    謝行舟也不是傻子,他眸光寒冷,“殷兒有我的心腹護著,你想殺他?可笑!”

    “這樣啊……”柳鶴衍收起臉上的溫潤,他低頭把玩了一會手中的鶴頂紅,隨即露出一個陰沉沉的笑,“那便試試吧,看看我和國師他們這么多人,能不能逼死一個三皇子……”

    若是謝殷沒有昏迷,便是逃也好逃,可現在謝殷尚在昏迷中,逃跑路上很容易便能被抓住,再者柳鶴衍他們或許早就做了防備,別說是離開京城了,怕是三皇子府,謝殷也難出。

    謝行舟這波被算計實在是柳鶴衍他們的動作太快,他想不到他們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直接下毒將皇帝給毒死了。

    見謝行舟眼底的恨意與掙扎,柳鶴衍興味缺缺的眨了眨眼,“二殿下,你若是死了,我能保證三殿下一生無虞。”

    ####

    東璃十五年夏,二皇子謝行舟弒父畏罪自殺,七皇子謝晚燭被擁立為新王,三皇子謝殷以及其余皇子被分封至各地。

    040 生氣1

    謝晚燭繼承皇位,朝中謝殷一派還有些朝臣抗議,但都被柳鶴衍以殘暴的手段鎮壓了,殺了出頭的幾個,剩下的便不敢吱聲了,表面上朝廷之上一派和平。

    登基典禮一結束,謝晚燭還未來得及脫下龍袍,就被薛珩堵在了小榻上。

    身旁服侍的下人全被薛珩遣了出去,室內只剩兩人。

    謝晚燭這個皇帝算是幾方勢力強行架上去的,目前手里還沒有任何實權。

    察覺到薛珩炙熱的目光,謝晚燭假裝沒看見的為他沏茶,“朝中新換了許多朝臣,阿昀會不會很忙?”

    薛珩將謝晚燭拉到了自己的懷里,他春水般的眼眸低垂,神情落寞,“我心里想著殿下,便是再忙也要來看看殿下,再說了……”

    他小貓似的蹭了蹭謝晚燭的脖頸,“殿下是不是忘記答應過昀之什么了?”

    這話讓謝晚燭身體一僵。

    ——“阿昀,幫我登上皇位,我就給你,好不好?”

    謝晚燭笑著想將話題揭過去,卻被薛珩抓住了手腕,他的眸光宛若幽冷的星河,一時之間像是只會撒嬌的小狐貍,突然伸出了利爪,“殿下,不會騙昀之的對吧?”

    薛珩眼尾輕挑,笑容莫測,他愛憐的吻了吻謝晚燭的烏發,語氣意味不明,“殿下,我們能將你捧上高位,自然也能將你拉下來啊……”

    這威脅意味十分明顯的話語叫謝晚燭臉色一變,他猛地推開薛珩,臉色蒼白,嗓音顫抖,“阿昀,父皇新喪,你叫我、叫我如何能考慮這種事情……?”

    被推開的薛珩神情恢復如常,他委屈的歪了下頭,“那殿下總要給昀之一個確信的時間吧……”

    謝晚燭心臟抖了抖,他蒼白一笑,“阿昀,三月后好不好,等朕為父皇守孝三月。”

    薛珩有些不滿意的嘆了口氣,語氣也冷硬了幾分,“臣不知何時殿下與先皇的關系那么好了。”

    謝晚燭指尖掐進肉里,他討好的笑了下,“無論父皇先前對朕做過什么,他到底是生了朕。”

    說著,謝晚燭深吸口氣,主動勾著薛珩的脖子,坐到了他的腿上,他低著頭埋到薛珩的脖側,語氣脆弱著撒嬌,“阿昀,不要逼我,好不好,只有你能懂我了……”

    見謝晚燭眉眼間有疲憊之色,薛珩到底是沒有為難下去。

    ……

    送走了薛珩之后,謝晚燭臉色驟然陰沉下來,他叫來心腹,吩咐道,“把那幾個新晉官職的寒門子弟都叫來,將薛珩的丑事全部報給他的仇家們,攪合他們明日朝堂上上諫,參薛珩一本。”

    心腹走后,謝晚燭氣的砸了桌上薛珩碰過的茶盞。

    他才登基第一天,薛珩就迫不及待來立威了,倘若還是如此受人要挾,那他這個皇帝當的還有什么意義?!

    謝晚燭狼狽的捂住臉,不行……不能這樣,他不要……

    *

    謝晚燭偷偷宣召了林昭言進宮,可林昭言還未到,溫子衿就先來了。

    他今日穿了件雪白長袍,緊窄的腰身挺直如竹,臨臨一眼若陌上公子,風光霽月,舉世無雙。

    見到謝晚燭詫異的眼神,溫子衿唇角沒什么笑意,“怎么,見不是林將軍來,殿下很驚訝嗎?”

    謝晚燭溫聲反駁道,“怎會?見到國師來,朕很開心。”

    溫子衿眸光清冽的看著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殿下,臣很好奇……殿下登基之事我們都出力了,怎么殿下就想單獨召見出力最小的林將軍呢……”

    “再者……”不知何時溫子衿已經走到了謝晚燭的身后,他抬手,冷白的手指輕輕插.入謝晚燭的發間,“臣忽然想起先前在芳知樓,殿下也是求助的林將軍吧?”

    似乎是早有預料溫子衿會做什么,謝晚燭想躲,卻根本躲不過。

    一陣天旋地轉間,他被壓到了青玉案上。

    筆墨紙硯稀里嘩啦的落了一地。

    溫子衿立于案前,側臉冷白清絕,眸光很冷,“殿下喜歡林將軍嗎?”

    謝晚燭覺得自己像是粘板上的魚,別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連溫子衿剛才來了,連個通報的下人都沒有。

    他捏了捏衣袖,有些緊張地回道,“朕不喜歡他。”

    這種被壓在青玉案上的姿勢讓人很不安全,謝晚燭想將身體蜷縮起來,卻被溫子衿制止了。

    那人笑得神姿端方,眸光卻幽深晦暗,如蟄伏的野獸一般。

    溫子衿用拇指按了按謝晚燭的臉頰,溫聲問道,“那殿下喜歡誰?”

    若是謝晚燭現在回答喜歡溫子衿,怕是對方會趁勢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謝晚燭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躲開了溫子衿的觸碰,“國師,你應該叫朕陛下。”

    溫子衿森冷的眸光未變,唇角輕勾道,“那陛下喜歡誰。”

    謝晚燭咬著下唇,回答的很官方,“朕是皇帝,自然愛的是萬民。”

    這敷衍的話叫溫子衿冷笑了一聲,直接上前將人圈在了懷里。

    溫子衿眼眸深了深,語氣倒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咸不淡,“那殿下喜歡我嗎?”

    聞言,溫子衿懷里的謝晚燭子顫了顫,他眸光閃了閃,伸出雪白柔軟的小手,一鼓作氣攬住了對方的腰,語氣軟軟的撒嬌,“我是喜歡子衿的,可如今我剛上位,根基不穩,不能和他們搞僵關系……”

    謝晚燭話還沒說完,就被堵住了唇。

    溫子衿笑著看向他,明明是白日,明明沒有多余的動作,可謝晚燭就平白覺得后背發冷。

    白皙的指尖壓在了紅潤的唇上,堵住了謝晚燭接下來的話。

    溫子衿笑得很體貼,他壓低了聲線,幾乎是挨著謝晚燭的耳側說的,“那陛下我們偷偷做吧,不會叫其他人知道的。”

    謝晚燭睫毛顫了顫,“闔宮都有眼線,右相又手段狠厲,我怕會有關我們不好的消息傳出去。”

    矜貴雍容的雪衣男人神色淡淡,修眉有如被精裁后的墨色溫玉,一雙墨玉瞳孔直勾勾的盯著謝晚燭看。

    明明臉上是無波無瀾的,卻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淡冷和壓迫氣息,“陛下不必擔心,宮內的下人都被遣了出去,怎會有消息傳出去呢,再說了……”

    溫子衿頓了一下,眸色愈暗,“我與陛下結親的事情遲早是要昭告天下,臣現在有能力護著陛下了,陛下不必擔心右相知道了會如何……”

    謝晚燭又想拿出方才應付薛珩的那套說辭,卻被溫子衿先一步堵住了口,“據臣所知,陛下對先帝感情淡薄,不然就不會連先帝的最后一眼都沒去看,倘若陛下拿先帝到底是生養了陛下這件事來堵微臣的口,臣是萬萬不信的。”

    說著,他的指尖曖昧的滑過謝晚燭的喉結,語帶沙啞,“陛下其實比誰都狠心。”

    謝晚燭被嚇的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想拒絕,但不知道到底該拿什么理由,好像無論他說什么,溫子衿都有話堵他。

    見謝晚燭止不住的顫抖,溫子衿唇角笑意更冷,“殿下怕我?”

    溫子衿扯了扯嘴角,面上陰郁之色很深,他往后退了一步,放開了謝晚燭,閉了閉眼深吸口氣,才壓下心底的暴戾和陰鷙,“陛下不愿如此沒名沒分的寵幸臣,那臣辭去官職,嫁于殿下做皇后如何?”

    不等謝晚燭開口,溫子衿就完全放開了鉗制他的手,“臣給殿下一日的考慮時間。”

    ……

    等送走了溫子衿,謝晚燭連林昭言也不見了,立馬把還在外面的烏和急召了回來。

    烏和見謝晚燭臉色不好,心底便知道定是國師他們來過了。

    謝晚燭看見烏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我該怎么辦?”

    烏和思考了良久,緩緩道,“陛下何不娶妻?”

    “娶妻?”謝晚燭不解的抬頭。

    烏和微一頷首,“陛下,朝中并非是國師他們一家獨大的,能夠制衡他們的朝臣還有很多,陛下何不娶朝臣的女兒進宮,以此來制衡國師他們……”

    “可……”謝晚燭有些猶豫,倘若他娶妻,溫子衿他們會瘋掉的吧?

    烏和突然抓住謝晚燭的手,語氣虔誠,“陛下,你是皇帝啊,你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難道要一輩子受他們制脅嗎?”

    想到溫子衿他們一步一步的緊逼,烏和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他將謝晚燭的手貼到了心口處,“陛下,若做便做狠,選幾位世家女子進宮,先穩住陛下的地位,然后慢慢削弱國師他們的勢力,最后將他們貶到遠離京城的地方去。”

    謝晚燭垂下眼眸,“可我與那些世家女子并無感情……”

    烏和半跪在地,仰頭看向謝晚燭,姿態虔誠,“陛下若是喜歡她們便寵幸她們,若是不喜歡等個一兩年扳倒國師他們,放世家女子出宮、安排好去處便是了。”

    見謝晚燭還有些遲疑,烏和眸光炙熱,“我愿意為陛下去死。”

    謝晚燭眸光動了動,似乎是在思考此方案的可行性。

    如今要找到能夠制衡溫子衿他們的勢力,似乎便只有娶妻一條路了,他娶了權臣之女,便能得到背后世家的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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