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哭著，遙就把臉埋在川的羽毛里睡著了。
第二天，遙眼睛有些腫，剛醒來睜眼還有點費勁，適應了一會兒才好些。雖然眼睛腫了，但遙心情卻舒暢不少，昨夜的傾訴像是把心里的苦水都倒了出去。
起來后看到自己睡的地方，絨毛倒是干了，就是都攪成一團了，遙不好意思地給川把毛毛理順。
與山林那邊的清晨不同，平頂人多，所以嘈雜的忙碌聲代替了清脆的鳥叫聲。
遙起來后和柳打了個招呼，就想去攤位邊。
“遙，要不今天別去了吧，今天就在帳篷這邊休息，”柳見遙心情不錯，心里松了口氣，但還是擔心地拉著他的手問道。
遙輕輕地拍了拍柳的手背，表情輕松地回復道：“柳阿么，我沒事兒了，今天想去集市上逛逛。”
柳盯了遙一會兒，見他沒有故作勉強，才笑著松開他的手。
川昨天睡得晚，等遙哭累了，他心里想著事過了好一會兒才睡著，但早上遙一醒，他也立刻起來了，只是還有些迷糊。
等他跟著遙走上去攤位的路時才慢慢清醒過來，連忙拉住遙說：“要不今天不去了？”
“嗯？”遙走得好好的突然被拉住，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川也在叫他別去集市了，他哭笑不得，這路都走了一半了川才說？遙搖了搖頭，說，“今天想去逛逛集市。”
川還是拉著遙不說話，也不讓他走。
遙轉過身來面對川，認真地說：“我沒事兒，昨晚說出來，心里已經好多了，現在只想把我的陶碗賣出去！”
這下川才點點頭，兩人繼續走著，這一路走得遙臉熱熱的——怎么川還拉著自己？要怎么自然地甩開他或者讓他松手��？
這個時候攤位間還沒什么人走動，守攤的獸人們也窩在攤位邊醒神，遙走過來和獸人們打了個招呼，在一旁坐下。
待了一會兒見沒什么人來光顧，那就真的去逛逛集市吧。之前和柳說逛集市是遙的說辭，畢竟他的陶碗還沒賣出去，他也就沒什么獸皮，換不到東西，但他對這集市還是有些期待，就當去看看物價吧！
川見遙起身往外走，也站起來跟上去。
大多數的攤位上賣的都是獸皮，只是大概因為居住的地方不同，野獸皮也不一樣，有一個攤位上的獸皮格外的多，他探著頭地往攤位后看了看，守攤的獸人果然身形魁梧，看上去比羽族獸人還要高大。
再往前走就有了些人聲。
“誒，這個果子多少錢�。俊�
“一張獸皮十個！”
“麻布，換五張，獸皮你們去我們攤位上選，”賣麻布的攤位周圍倒是人很多。
遙也走上去，站在旁邊圍觀，只見那麻布薄薄一層，賣得可不便宜，薄獸皮需三至四張才能換一張麻布，厚實的獸皮兩張就能換到。
遙湊近看了看，問道：“可以摸一摸嗎？”
守攤位的是個看上去就很溫柔的雌性，等他開口，聲音果然柔和，“可以，你摸吧�！�
遙輕輕捻了捻手中的麻布，心里驚嘆，這麻布薄薄一張，摸上去卻有些結實。
那位溫柔的雌性見遙臉上的驚訝，笑著說：“你第一次來集市吧，我們麻布是用來做衣的，熱天穿上去比穿獸皮衣舒服很多�！�
遙點點頭，而且這麻布摸上去也很柔軟，穿上去肯定舒適。
這時，川在一旁很是懊悔，怎么出來就忘了帶獸皮，現在小雌性想買都買不了。
遙放下麻布沒有買，那雌性也沒說什么，仍是態度溫和地和其他人做生意。
人族的攤位就在不遠處，大家看到遙了都很關注，甚至有支著腦袋往那邊望的，看到遙問了麻布又不買，像失去興趣似地聳聳肩：“也沒什么嘛，麻布都買不起�！�
其他人族獸人聽罷點點頭，隨意應付著來詢問陶碗的人。
遙一路走著，也注意到了人族的攤位，他側耳聽了聽陶碗怎么賣的，就沒有特別關注路過了。
那些等遙來打招呼的人族獸人又是一陣氣悶，小聲地說，“看到族人都不來打招呼？真是白眼狼�！�
之后遙還遇到了馬族的獸人們圍著一個賣石頭的攤子在講價，他和川過去打了個招呼，馬族還想拉著他一起買，說這個石頭晚上會發光。
遙擺擺手，他聽到了這個石頭要五張獸皮一塊呢，他可買不起，不過又對這種石頭很好奇，居然還有會發光的石頭？那會是什么樣子？
而除開麻布，最讓遙感興趣的還有一種黑色的果子，據攤主說，這個果子的汁水是咸的，就像鹽一樣，這種果子買的人也不少。
……
川跟著遙一路逛下來，什么都沒有買，越逛川的表情越難看，自己怎么忘了帶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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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羽族的攤位上時，平頂上已經熱鬧了起來，有來得更晚的獸人把攤位順著擺了下去，他們的位置倒顯得不那么偏了。
旁邊長尾族的攤位率先開張，有隔壁攤位的獸人去買了些果子。
“這個陶碗多少錢？”
詢問聲把遙的注意力拉回來，那獸人指著的正是遙做的陶碗，遙想了想回道：“三張獸皮，兩個這種碗。”
那獸人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對比價格，又指著普通的陶碗問道，“那這種呢？”
因為普通的陶碗還有族人做的，他沒有直接回復，而是先看了看身旁的人，結果大家也都看著他，于是遙笑著回復道：“這種一張獸皮一個�！�
那獸人點點頭，要了兩個精致一些的陶碗和四個普通的陶碗。
等這個獸人走后，旁邊攤位的獸人好心跟他們說：“那邊還有個攤位賣這種碗，要兩張獸皮才能換一個這種普通的呢！還沒你們這種碗好看，你們賣便宜了！”
遙笑著點點頭表明知道了，但還是開口解釋說：“剛才我去看了，麻布用三、四張獸皮就能換，好點的獸皮只用兩張，其實吃飯用石碗、木碗都一樣，沒必要用那么多獸皮來換陶碗�！�
大家聽了都點點頭，說得倒是！隔壁攤位的獸人見遙和和氣氣，也跟他買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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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獸人們像是都知道了這邊有賣便宜些的陶碗的，都圍到了羽族的攤位前，這陶碗比石碗、木碗好看，還輕便耐用，大家都想來一個，之前沒買的只是覺得人族賣的陶碗有些貴，他們還在猶豫。
羽族人樂呵呵地和大家做著生意，第一次做這種買賣，大家都覺得新奇好玩。
“我說人都去哪兒了！原來是跑你們這兒來了！”與羽族的熱鬧相比，下午人族的攤位前可以說是門可羅雀。
有人族雌性擠進人堆，指著遙就開罵：“用一張獸皮就可以買陶碗！你就是故意報復我們的吧！”
這下沒等羽族獸人開口，來買碗的獸人們就把他們擠了出去，“你們也賣便宜一點啊，本來我就覺得你們那碗賣得貴。”
“就是，不買就走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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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陶碗賣的好，羽族的獸人們都很開心，大家笑著地清點了剩下的碗和獸皮，攤位后還有一片空地，族人架上陶鍋，今晚就在這邊吃飯。
“柳阿么，川去哪兒了啊？”遙找了一圈沒看到川，跑去問柳。
柳正在煮肉湯，聽罷抬著頭張望了一圈，的確沒看到川的身影，但也不擔心地說道：“這小子不知道又飛到哪兒去溜達了，以前啊，川沒事兒的時候最喜歡飛出去帶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回來了，我和他阿爹還說他呢，來了這邊倒是收斂了�！�
遙倒是還沒見過川這樣的一面，正想多問兩句，就聽到了川的聲音。
“遙，你過來。”
遙一回頭，就看見川雙手都提著不少東西，麻布、夜光石、黑色果子都在里面，還帶了些少見的果子和獸皮，這都是早上遙看過卻沒買的東西。
遙驚喜地沖著川跑過去，到了川身前卻又停下了，他看著川手里的東西心里暖乎乎的，很感動，抬起頭來眼睛都蒙了一層水光。
川低頭看著遙開心的樣子，自己也彎了彎嘴角，眼神里透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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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川買了黑果子，遙決定，今晚給族人做烤肉！
他跑去柳那里要了一大塊肉，又讓族人去尋了些無毒、粗壯的樹枝來，自己先把肉割成合適的大小，又讓川幫忙把調味的果子都碾成粉末。
其他獸人聽說遙又要做飯了，都跑過來在旁邊坐好——這要是來晚了可吃不了幾口�。�
等把火堆點好，遙就把肉塊串在剝了皮的樹枝上，架在火上烤著。他給黑果子的底部戳了個洞，這樣用力一擠，果子就能流出適量的汁水。
遙一邊轉動著肉串，一邊給肉淋上果汁、撒上麻樹果和辣果的粉末，不一會兒肉的油脂被烤了出來，掉在火堆里發出“滋滋”的聲音，漸漸地，在炭火味道之外就夾雜上帶著辛辣的肉香。
“好香啊，什么味道？”遠遠地傳來了獸人討論的聲音。
“我也聞到了！”
“這是在做吃食？我怎么從來沒聞到過這種味道的食物？”
“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走，過去看看！”
烤肉味被晚風一吹，周圍離得近些的獸人都被纏得不行，更不要說離得近的羽族獸人，已經有好幾個問遙肉有沒有烤好的了。
第一串肉烤好拿給柳他們分給大家，遙繼續烤著下一串。
不一會兒嘴邊就遞來了一塊肉，正是川夾了肉遞到了遙的嘴邊。遙不好意思地張開嘴把肉咬下，又讓川趕緊自己去吃自己的。
“那個什么，你們這肉能不能換啊？”羽族獸人們吃得熱火朝天，還給其他三個族都分了些烤肉過去，這下突然冒出一個陌生的獸人的聲音。
“嗯？不可以！我們都不夠吃！”有羽族獸人反應過來，連忙吼道，嘴里還嚼著一塊呢！
周圍的獸人都笑了，友好的羽族人還是給他們分了一塊，到后來，還有獸人帶著肉來找他們，想加入。
有獸人看會了如何做烤肉，中途就把遙換下了，此時遙就坐在一旁，手里捧著碗烤肉，慢慢吃著。
火焰舔舐著烤肉，時不時擦出火星飄到空中，圍坐在這邊地方的獸人越來越多，看著大家有說有笑的樣子，遙心中安定，他一看川，川就會回望他，用眼神問他怎么了，見遙笑笑搖頭，川就走過來認真地問他在想什么。
遙沒有開口。他在想啊，過去已經過去，好在還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