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該死
赤井秀一有時候是這樣的。
該說的時候不說。
比如說自己的行動計劃,明顯的蛛絲馬跡等通常都不會直接開口,就算問了也不會開口說。
而有時候他又很會說。
比如說周圍的fbi探員都因為紙上那句話都激起了心間上的驚濤駭浪,思緒沖到腦前,在焦慮踟躕的時候,他很快就給出了明確清晰的方向,“榎本,你最近不要繼續和伯文接觸了。剩下的人開始和電信公司取得聯系,我們要查出每個募捐的人的身份。
赤井秀一已經發現對方做事相當謹慎,這些募捐者應該是隨機選出的路人,估計很難查出對方的訊息,可是現在他們也只能順著線索找。自己坐在車廂里面天馬行空,也比不過出去行動,用雙眼雙耳去親自確定呢!探案有時候就是在看犯人到底在哪個環節里面犯錯,就像是程序員在看編碼里面哪里出現錯誤。
卡邁爾朝著我的方向說道:“榎本,你不要緊張。”
我絲毫不緊張。
說這句話的人才緊張。
因為「小心、榎本弘一是fbi」里面透露了太多訊息:
第一,伯文確實不是單打獨斗。
第二,當然是我可能面臨被懷疑,可能會下一秒就被當做餌食一樣清理干凈。
第三,我在外面是沒有透露過我的真名。如果這個訊息里面透出我的名字,那就是在說小麥圈里面有fbi的人,而且還是內部人員——能夠認識我,并知道我任務的人。即目前fbi里面有內鬼。
這一瞬間里面有多少人想到第三點是很難說的,但是光是前兩點顯而易見的線索,就足夠讓人覺得這個案子陷入難題了。我坐在桌邊上,說道:“我們掌握的線索里面不能起訴逮捕伯文·凱恩斯嗎?”
像是因為伯文·凱恩斯用招聘廣告吸引日裔招聘,引起多人失蹤;或者直接點,失蹤者里面有曾經到伯文的工作單位面試過,有家人佐證;像是查動物制作標本的工坊坊主的電信資料,對方也有和伯文·凱恩斯早年有過往來;還有倉庫的所有者更迭過程中也有伯文·凱恩斯的名字等等。這些都是我努力想辦法
最大的問題只是以上全是間接證據,并沒有直接證據。
赤井秀一聽到我的話,說道:“這些都不是直接證據!
我裝作垂頭喪氣地癱坐在一邊,“明明就差一點。”
卡邁爾大手拍著我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很想要查案子!
“唉——”
我長長地嘆一口氣,表現出我超級苦惱的。
卡邁爾繼續拍了拍的肩膀,說道:“這段時間就好好回去fbi學院里面避避風頭吧?”
這句話讓我懷疑卡邁爾是個天然黑,但我沒有任何證據。我說道:“我還以為我在美國也可以大展拳腳的,結果我好沒用…”我立刻抬頭看向赤井秀一,說道:“我真的沒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我也想做點什么!”
正常人都會有所共鳴,甚至感動,給點活計讓我參與一點瑣碎事吧。
赤井秀一在我說完之后,就冷漠地開口說道:“沒有。”
“嗚!
「嘁!」
我看了看電腦時間,說道:“你們要忙的話,繼續忙。我發小還在外面等我,我就不跟你們聊那么多了!蔽仪榫w轉換快到茱蒂和卡邁爾兩人都在吃驚,前一秒還在為不能參與案件調查而哭哭啼啼的人,下一秒就跟沒事人一樣地重新點出自己只是過來探班,多的事情有點都不做。
赤井秀一見我要走,轉過身說道:“你有你發小的電話嗎?”
“有,怎么了?”
“給我!
赤井秀一直接要走我的電話。我只是拿出來,他就拿走了。這種行為叫做生搶吧?赤井秀一輕車熟路地點我的通訊錄,里面沒有幾個電話,因為我喜歡刪電話號碼,而且我有些電話號碼記住了,也不需要用通訊錄這種東西。赤井秀一手指掃一下,一下就見了底。
“哪一個?”
“你先說做什么?”
“自然是和他說讓他先走。”赤井秀一問我的表情就像是看一個笨蛋,說道,“你現在是想讓伯文知道你還有個朋友和你有保持著密切的聯系嗎?要是被他知道你和外人有什么聯系的話,你不怕他會報復嗎?”
我忍不住冷笑起來。
笑完之后,我才意識到有時候的忍不住真的還不是文字訴說的那種“忍不住”,總讓人有個反應過程。就好像是我在演一個忍不住,其實真實情況只是——「我不去控制」而已。此刻,我笑完,才是意識到我自己笑起來,我整個背脊都是冷的,血液都在我體內涼颼颼的,隨時可以結冰,隨時從我的神經、骨髓、皮膚里面長出倒刺,眼前甚至短暫的出現一線白光。
赤井秀一明顯看到我的表情,但他沒有做反應,只是說道:“電話是哪個?”
我想想反正羽賀響輔也不聽我話,還是讓別人說去吧,于是就戳了戳放在前面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就響了起來。
我先從赤井秀一手上接了過來,跟羽賀響輔說話。他接電話總是很及時,及時到我有時候都在懷疑他是不是整天盯著電話看,但他被我吐槽過之后,給我看他另一支手機里面上百個未接電話。他連點進頁面,自動清除未接電話記錄的動作都沒做,他有時候比我還懶。
“你要準備出來了嗎?我看到旁邊有在賣冰淇淋,如果你想要的話,我現在順便排一下隊,你出來就可以吃了?”
我也明顯聽到他背后有很多雜音。
還沒有回答,他就問:“今天是不是吃堅果冰淇淋的心情呢?”
我很喜歡他偶爾會模仿我說話的這一點,我超容易被戳中點,然后很開心。你想想看像他這種乖乖牌的人居然還會跟著皮一下的話,就很逗。
“想!”
“巧克力榛果和奶油夏威夷果,這兩種有沒有問題?”
“行行行。”
赤井秀一是專門潑我冷水的那種,他直接把我電話拿走了。他介紹很簡單,“我是榎本的上司。他現在沒有空,你不用繼續等他,該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
兩人也不知道說什么,赤井秀一的口吻都是說一不二的。
“不是!
“不用。”
“不需要!
“涉及案件內容,不便告知,也請不要主動繼續試探!
“我已解釋清楚了。”
“謝謝配合!
這過程不用四十秒吧?
赤井秀一把手機遞給我的時候,手機已經黑了。
我的堅果冰淇淋就這么飛了?
突然生氣。
赤井秀一接觸到我的視線之后,也沒有管,而是指揮車子離開現場。我對外開始釋放冷氣壓后,赤井秀一便說道:“又不是沒得吃!
我神經跟著一松,“你這么說,就要負責了!我要吃三個冰淇淋球。”
“無所謂!
赤井秀一聳聳肩。
個人認為,他還是很靠譜的嘛。我也確實沒必要拉羽賀響輔下水。
畢竟白紙上那句話是我發給伯文的。
我當時跟他發出這樣的惡魔低語——「要不要試著耍一下fbi呢」。我教給他怎么解讀廣播里面的密碼,順利地拉長足夠的時間,讓他和fbi都能有充足的互相站在案子“更高一層
”的余裕和成就感中。
然后,他自己開始解讀——
也許他暫時不知道榎本弘一這個名字是指向誰,但他很快就會發現,我因為不得已被fbi保護起來而和他失聯,那他就會知道事情可能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妙。
這件事并不會太難去確認真偽。因為他只要打個電話給送貨公司就好了。我已經可以想象,伯文聽到“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的表情。
也許還不需要等那么久,如果他剛好看到我和fbi來往,甚至同進同出,他就知道不對勁了。
到時候他一定會想把我殺死吧,哈哈。
…
我還打算跟赤井秀一好好討價還價,手機又很快響了起來?措娫捥柎a是羽賀響輔。我很快樂地接起電話,我這次可是賺了呀!
我不僅可以白蹭赤井秀一的冰淇淋,而且羽賀響輔也會給我買。
他就是問我說是不是被上司留下來加班了。
“差不多。”
“那我就不打擾了!庇鹳R響輔嘆了一口氣說道,“早知道你會被叫去加班,我就不讓你去送披薩了。我剛才聽你上司說話,覺得他可能對你太嚴格了。”
“對對對,他就是那么兇!
我毫無壓力地在赤井秀一面前說他的壞話。
茱蒂他們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但赤井秀一敏銳地發現是我在說他。他還撇了我一眼。
羽賀響輔明顯就是溫柔得多了。
“可是我已經在排隊買完了,就等拿到手而已。我之后給你送過去吧?”羽賀響輔說道,“只需要幾分鐘而已,我也給你們探員買了冰飲料,可以等我嗎,弘一?”
“等啊,必須等。”
羽賀響輔買那么多東西。
要是冰淇淋融化了,肯定不好拿。
我正笑嘻嘻的。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羽賀響輔的電話背景音傳來一聲熟悉的日語變調,壓抑著情緒般的冰冷詢問。
“你說的弘一,是榎本弘一嗎?”
是伯文·凱恩斯。
為什么他會在那里?
是發現我有問題,一路殺回來嗎?
我才剛要說話,讓羽賀響輔離他遠一點。通話聲頓時戛然而止。這明明是一片靜默,我卻覺得異常刺耳,就像全世界都開始坍塌時響起連綿不絕的轟鳴。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