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天梯公寓吃瓜(7)
第四十一章 “副本Boss覺醒。”
文/二次方天
討論期間, 眾人感覺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
墨千涸提醒所有人抓緊行動,自己則拉著劉倘在兔媽媽的房間繼續往右走。
他推測道:“如果狐貍拿水獺跟兔媽媽的事威脅水獺,那水獺說不定會跟兔媽媽商量這事。他們如果商量這事, 要么是在兔媽媽家,要么在水獺家。”
季澤瀚在傳音壁那邊說話:“那我在水獺家往后看看, 看能不能遇到他們談話的事。”
墨千涸與劉倘如同碰運氣般, 開始一間房一間房地看影像。
房間里的影像有時候會非常日常,記錄著兔媽媽跟小兔的相處,沒有太多有效信息。
他們聽到傳音壁另一頭傳來周頌陽的聲音:“我們這邊目前也沒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全是老狐貍在家想兒子, 翻看舊物的影像。有時候兔媽媽會過來陪她。”
也不知看了幾個房間,劉倘眼前的影像里,兔媽媽打開被敲響的門,看到了前來拜訪的貝雷帽狐貍。
兔媽媽有些訝異:“老二,你回來了?”
貝雷帽狐貍抬手給兔媽媽拍了張照,笑著回答:“是啊, 好久不見,嫂子。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兔媽媽用手擋住自己的臉:“嗨, 我這蓬頭垢面的,你怎么就拍上了。”
狐貍笑笑:“嫂子怎么樣都好看。”
兔媽媽有些尷尬地回以微笑:“你可別拿我開玩笑。”
兩人就這樣站在門口聊了好幾句, 直到狐貍離開,兔媽媽也沒邀請對方進門。
劉倘不確定道:“看上去,狐貍好像還真對兔媽媽有好感,只是兔媽媽表現得比較疏離。”
傳音壁那頭, 馮纖素看著抑郁的老狐貍怨天尤人, 正無聊地想打哈欠,聽到劉倘的聲音, 立刻來精神了:“我說什么來著,這世界就是一碗巨大的狗血。太陽底下無新事。”
周頌陽有些無奈地看向妹妹:“你別自己家是這樣,就總覺得其他人家里都這樣。”
馮纖素看向哥哥:“這話說得好像你三觀很正一樣。你睡我爸的時候,怎么不這么義正言辭啊?我家不是你家啊?親哥?”
周頌陽汗流浹背了。
劉倘二人繼續往右,穿過他們一開始去過的0號房,看到小貓通知兔媽媽,穿過1號房,看到狐貍安慰喪子的兔媽媽,繼續往右。
他有些疑惑道:“如果狐貍真的喜歡兔媽媽,拍到她跟其他男人相處的照片,難道不是會氣得夠嗆,居然還有心力去威脅其他人?”
馮纖素想著自己親爹,再想想自己親哥,吐槽道:“小看男人了吧?就是因為氣得夠嗆才會更狠地訛人吧。”
劉倘竟無法反駁。
扶著奶奶的杜秋勻,好奇道:“小兔去世后,水獺一直都沒有去兔媽媽家安慰她嗎?”
劉倘皺起眉:“你這么一問,好像還真沒看他出現。”
馮纖素冷哼一聲:“呵,男人。”
周頌陽沒有底氣地道:“說不定是被狐貍訛上了,為了避嫌才不來的。”
他這個推測倒也有幾分道理。
劉倘跟墨千涸關上新的一扇門。
兔媽媽家里,這是一個夜晚。
貝雷帽狐貍又一次登門。
“我讓咱們社區食堂幫忙燉了點雞湯,帶給你喝點,一直不吃飯可不行。”他舉著手里的保溫桶道。
兔媽媽此時因為喪子格外憔悴。
這些天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多虧了一直有狐貍安慰和照顧,才挺了過來。
兔媽媽也因此對這人的防備少了許多,轉身讓對方進了門。
下一個房間,兔媽媽一邊喝著湯,一邊聽狐貍說自己四處拍攝的經歷。
狐貍突然道:“嫂子,如果你一直沉浸在悲傷的情緒里,對身體不好。不如跟我一起出去逛一逛吧?見見咱華國的大好河山,也能稍微看開點。”
兔媽媽喝湯的勺子頓了頓。
狐貍蹲到兔媽媽膝前,仰頭看著對方,道:“我馬上要拿到一筆錢,足夠我們在外游歷很久,你可以當做這是一趟治愈之旅。”
兔媽媽卻將勺子丟在了對方臉上,聲音冷冷道:“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我兒子剛死,你就讓我出去享樂……其他人會怎么看我?小兔在下面又會怎么看我?”
狐貍臉上露出犯錯的慌張,他急促道:“嫂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如果是小兔,他也不希望看到你整日以淚洗面的。”
“滾!你給我滾!”兔媽媽指著門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
影像結束。
墨千涸分析道:“狐貍想帶兔媽媽走。他說的錢,估計是訛水獺的那一千塊。”
馮纖素感慨:“拿情敵的錢,帶相好遠走高飛,想得可真是好啊。”
劉倘此時在腦海里復盤目前明確知道的所有關系:
【兔媽媽與水獺是隱秘的情人關系。】
【水獺還是撈起小兔尸首的人,對兔媽媽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恩人”?】
【但小兔出事之后,水獺似乎與兔媽媽就沒再見面,他們的關系會因此發生變化嗎?】
【兔媽媽與貝雷帽狐貍是叔嫂關系。但同時貝雷帽狐貍似乎還單戀著兔媽媽。】
【那貝雷帽狐貍與水獺就是潛在的情敵關系,他們互相知道對方也喜歡兔媽媽嗎?】
【如果貝雷帽狐貍知道水獺是自己的情敵,那他威脅水獺的動機就更多了一層。】
【貝雷帽狐貍掌握了水獺某種證據,于是勒索水獺,所以他們還是勒索人與被勒索人的關系。】
【但是,因為水獺直接掀翻交易,把貝雷帽狐貍殺了,所以現在他們成了殺人犯與被害人的關系。】
【兔媽媽本來是被老狐貍嫌棄的,在婆媳關系里屬于弱勢方,但老狐貍小兒子也死了之后,老狐貍變得依賴起兔媽媽,反而成了弱勢的一方。】
【好復雜,我需要一張人物關系圖……】
劉倘剛想到這兒,墨千涸已經將一張標注好的人物關系圖舉到了劉倘眼前。
上面用不同顏色的字,詳細地標注了已經確定信息和猜測出的信息。
劉倘眼睛發光地沖墨千涸豎起大拇指,隨即想起來:“‘萬鏡園’里,你也是聽到我的心聲才畫人物關系圖的?”
墨千涸摸摸人中,道:“我知道這算是作弊……不過其實生前,我就幫你畫過人物關系圖。所以即便聽不見你的心聲,如果我知道周馮兩家關系那么復雜,也會幫你畫的。”
劉倘有些驚訝:“我生前,沒有積分任務,也這么八卦的嗎?”
墨千涸沒有說話,只是一臉揶揄地看向他。
劉倘便懂了。
突然有些臊得慌是怎么回事。
傳音壁另一頭,杜秋勻聽到二人提起周馮兩家的關系,很快明白是在說周學長和馮纖素家里的關系。
她百爪撓心,很想知道究竟怎么個復雜法。
直播間內,觀眾們從墨千涸與馬賽克玩家之間的互動中察覺出了一點熟悉感:
“這畫人物關系圖遞給對方的舉動,怎么這么強的既視感?”
“這馬賽克玩家該不會是我老婆吧?!”
“前面的,要不是我知道NPC不可能成為玩家,我就信了。”
“可惡啊,墨騙子原來不是只對倘倘這樣嗎!我磕的cp這是要be了嗎!”
“早就跟你們說過,什么都磕只會害了你們!”
劉倘和墨千涸繼續往右走,之后幾個房間里,狐貍再沒有來過,只是每天叫小貓幫忙送吃的給兔媽媽。
但兔媽媽都沒有接受,讓小貓退了回去。
這小貓是當初小兔出事時,通知兔媽媽的那只。
接著,兔媽媽聽到了老狐貍撕心裂肺的哭嚎,沖出了家門。
“看來是狐貍死了。”墨千涸推測道。
另一邊,周頌陽四人總算遇到了點有用信息。
老狐貍家為兒子辦葬禮時,這些天一直幫狐貍送東西給兔媽媽的小貓也來了。
她找到一手操持所有流程的兔媽媽,將一個信封遞給了她。
兔媽媽不明所以。
小貓開口道:“這是狐貍叔叔之前交給我,讓我今天還給他的。他說如果找不到他,就把這信封交給您。”
兔媽媽收下信封,并對小貓表達了感謝。
“信封里會是啥呢?”周頌陽好奇道。
“是照片。”傳音壁另一頭的墨千涸開口道。
此時在墨千涸和劉倘眼前,兔媽媽坐在家里的沙發上,打開了信封,從里面抽出了幾張照片。
墨千涸二人走上前想看清照片內容,卻遇到與季澤瀚相同的情況,什么也看不清。
兔媽媽看著照片,手越來越抖:“他怎么會!他怎么能!”
她的眼眶越來越紅,眼淚夾雜著憤怒在眼眶中打轉,卻沒有滑落。
抄起所有照片,兔媽媽氣沖沖地沖出了門。
墨千涸皺起眉:“這照片,按道理說,應該是狐貍用來訛水獺的照片。”
季澤瀚在傳音壁另一頭接話:“狐貍八成是答應了水獺,一旦拿到錢就會銷毀底片。但他又為自己留了一手,還多存了一份在小貓那里,可以讓自己以后有辦法再拿捏水獺。”
馮纖素忍不住吐槽:“不愧是狐貍,真是狡猾又惡毒。”
劉倘不解:“如果拍攝的是水獺跟兔媽媽相處的照片,兔媽媽這時候生氣應該是生狐貍的氣,但狐貍這時候已經死了,她這么氣憤是去找誰?”
周頌陽不確定地猜測:“不會是去罵對方棺材吧?”
馮纖素翻了個白眼:“你可真會推理。”
墨千涸走出房間,站在圍欄上,讓季澤瀚高亮出標記過的幾間水庫房。
季澤瀚沒有問對方意圖,直接操作。
欄桿上有四個標簽亮起了橙色光芒。
上下觀察了一番,墨千涸看到水庫3號房就在他們下方兩層。
墨千涸招呼劉倘一起下樓,解釋道:“我有一件事想確認一下。”
下樓前,為了保險起見,劉倘又去兔媽媽家的下一間房看了看。
發現兔媽媽沖出門后,又回來了。
好像是放棄了原本出門找人的想法。
兩人雖不知道對方改變主意的原因,也沒原地糾結。
直接一起下了一層樓,經過那一層的房門沒有進入,繼續往下走去。
正在此時,他們聽到系統播報:“檢測到玩家存在作弊行為,副本Boss覺醒,開啟監管模式。”
“什么情況?誰作弊了?!”馮纖素尖聲叫起來。
墨千涸腳步不停,詢問其他人:“你們有使用什么特殊道具,或者做什么不一樣的舉動嗎?”
季澤瀚平靜回答:“我按部就班在查看每一個房間,并沒有與之前不一樣的行為,也沒有額外使用道具。”
周頌陽那邊也回答:“我們四個人一直在一起,也沒有特殊行為。”
墨千涸察覺到腳下的臺階開始搖晃起來。
很快,腳下的旋轉樓梯與墻體連接的地方依次斷開。
長長的樓梯如同活過來一般,從公寓墻壁上掙脫,手臂般向四周揮舞起來。
劉倘抓緊欄桿以防自己被甩出去,身體被揮舞的欄桿帶著上下翻飛,低頭能看見下方焦黑堅硬的地面。
現在他們身處五十層樓上下的高度,一旦被甩出去會被直接摔成肉泥。
直播間觀眾緊張地瘋狂發彈幕:
“臥槽臥槽臥槽!我剛治好的恐高癥又復發了!”
“救命啊,這個視角太嚇人了!”
“完了完了,墨騙子不會要死了吧!”
第042章 天梯公寓吃瓜(8)
第四十二章 “他們抱在了一起!”
文/二次方天
劉倘并沒有被高度嚇到失去理智。
他鎮定回頭, 沖身后的墨千涸大喊:“應該是我們觸犯了規則,我們連著往下走了兩層旋轉樓梯!”
墨千涸雙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鼓起。
他迅速將自己挪動到劉倘身邊。
劉倘看著近在咫尺的水庫3號房的房門, 提議道:“等這樓梯搖擺到離房門最近的時候,我們直接撲過去!”
“不用冒那個險。”墨千涸說著, 手里扔出一根樹藤。
樹藤立刻黏在公寓墻壁上如同生根一般牢固。
墨千涸一把摟住劉倘, 劉倘默契回摟對方的腰身,另一只手也抓住對方手里的樹藤。
兩人一個縱身,手拉樹藤借著慣性蕩到水庫3號房門口,一腳踢開房門, 滾了進去。
隨著兩人落地,外面揮舞的旋轉樓梯停止動作,又安安分分地回到原地固定。
墨千涸手里的樹藤漸漸消失。
他開口解釋:“這道具叫‘人猿的樹藤’,功能如你所見。”
劉倘起身,沖墨千涸比大拇指:“我就說次數留給你在關鍵時刻用,果然沒錯。”
直播間歡呼雀躍起來:
“啊啊啊有點帥是怎么回事!”
“墨騙子又活過了一天!”
“他們抱了!可惡啊!他們抱在了一起!”
“我要鬧了!我要去找倘倘告狀!”
“‘河流’cp岌岌可危啊!”
墨千涸明顯感到地面的溫度進一步升高, 已經稍微有些燙手了。
他拉著劉倘沒有多作停留,直接穿過右側的門, 進入到水庫3號房的下一間房。
與此同時,季澤瀚根據自己的經驗推測:“看來, 在這個副本里,如果想直接通過走外面的旋轉樓梯下樓會被視作作弊。所以你們連續下兩層樓就激活了監管模式。”
墨千涸贊同:“難怪一開始副本的規則提示‘不要過分依賴外側樓梯’,原來是這個意思。”
劉倘想了想:“剛剛樓梯雖然動了,但覺醒的Boss沒有出現, 是不是說明我們還沒有觸犯最重要的規則?”
墨千涸一邊關右側門, 一邊搖頭:“不一定,說不定這整棟公寓, 其實是副本Boss本身。”
聽到這話,傳音壁另一頭的周頌陽感到不寒而栗。
他聲音有些顫抖地道:“那,我們現在就是在Boss的肚子里?”
劉倘看了看四周,道:“同樣都是Boss,這差別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墨千涸:“……”
房間里的影像開始播放,平靜的水面突然墜入一個小小的身影,激起無數泡沫。
他們看到了那是之前已經“淹死”的小兔,此刻他正不停掙扎著,好像又活了過來。
于是在劉倘二人眼前,他們看到“復活”的小兔又一次被淹死。
劉倘清晰地記得,之前小兔溺死后,被水獺撈了上去,然后岸上還有人聲討論。
他一時有些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墨千涸沉聲開口了:“看來我沒有猜錯。小兔第一次溺水并沒有死亡,被水獺撈起來后,被救了過來。”
劉倘兩眼放空,接著道:“所以現在是,小兔被救回來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再一次掉進了水里……”
墨千涸的聲音變得冷靜而嚴肅:“大概,是水獺重新將他推入了水里。”
“水獺救了小兔,又殺了小兔。”
傳音壁內一片死寂。
劉倘從未感覺到內心如此冰涼。
明明這一切只是幻影,但卻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恐懼爬滿心臟。
馮纖素吐槽:“那這水獺是……已經殺了兩個人了?真是殺瘋了。”
周頌陽詢問:“你們是看到水獺推小兔了嗎?如果沒有的話,也不一定是水獺殺了小兔吧?”
季澤瀚思考了一會兒,明白了墨千涸得出結論的思路,解釋道:“有三方面的原因佐證這個推測:
“一,水獺救起小兔后,按照常理推測,應該是一直待在小兔身旁進行搶救,如果是其他人動手,是躲不開水獺這個人的。”
周頌陽不贊同:“有可能是兇手讓水獺去辦什么事,支開了水獺。”
馮纖素反駁哥哥:“你是不是傻,水獺把小兔救起來了,如果被支開,之后知道小兔還是死了,他不就立刻知道是誰動的手了嗎?”
周頌陽卡殼,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
季澤瀚繼續往下說:“二,狐貍拿照片威脅他,或許照片拍到的不是他與兔媽媽相處的照片,而是他重新將小兔推入水中的照片。
“一旦照片公開,他是殺人兇手這件事就會被其他人知道,他必定會入獄,甚至殺人償命,所以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劉倘聽到這里,點頭:“這樣似乎更加合理。僅僅是他與兔媽媽相處的照片,的確犯不著殺人滅口。
“難怪小兔去世后,水獺一直沒有出現在兔媽媽面前。應該是心虛吧?”
季澤瀚回答:“這也是我要說的第三點,水獺或許是出于心虛,和忙于應付上門威脅的狐貍,才一直沒有出現在兔媽媽的面前。”
墨千涸對劉倘道:“有一個方法能驗證我們的猜測。”
劉倘想了想,明白過來:“那個可以看到公寓全景和水庫的草原房間,或許能看到當時的事情經過。”
季澤瀚立刻調用所有的標記,提示二人:“能看到公寓全景的‘火災0號房’,在‘水庫1號房’下面一層。”
墨千涸二人此刻在“水庫4號房”,他們立刻往左側門走,一路穿行到“水庫1號房”,打開正門往下走一層,來到“火災0號房。”
這次他們沒有觸發公寓樓梯“大擺錘”,算是驗證了之前對副本規則的分析。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公寓火災一定發生在小兔溺水之后。
那么,想看到小兔溺水時岸上的影像,就得從火災發生的時間點往前追溯。
到達“火災0號房”后,墨千涸二人就一路往左開始查看影像。
周頌陽四人組那邊,終于找到了老狐貍燒紙錢的影像。
幾人緊盯著燒紙錢的老狐貍,生怕錯過她失手導致火災發生的一幕。
但她似乎也挺謹慎,她用一個木盆裝三分之一的水,再將燒紙錢用的厚實鐵桶放進盆里。
盆里的水就仿佛是給鐵桶圍了一條護城河,就算燒紙錢時有火星飄出來,也落在了水里,沒有蔓延。
這時杜秋勻看向窗戶,她原本以為窗戶上的火光是老狐貍燒紙錢倒映出來的,但仔細看才發現那火光是從窗外照進來的。
“失火了!外面失火了!”杜秋勻提醒其他人看窗外。
馮纖素看清后也緊張起來:“完了完了,這老狐貍怎么還不跑啊!”
燃燒的煙霧從窗外漫進屋里,老狐貍卻渾然不覺。
周頌陽皺眉:“她自己燒紙錢也會有煙味,掩蓋了屋外傳來的煙火味和燃燒的聲音。”
直到外面傳來廣播,通知公寓里的人樓內失火,趕緊逃生,老狐貍才恍然驚覺。
可一切已經太晚了。
老狐貍打開門想沖出去時,火焰從門外呼嘯而入,將她徹底淹沒。
伴隨著老狐貍最后聲嘶力竭的叫喊,影像播放結束。
四人愣在原地,心臟被恐懼牢牢攥住。
周頌陽咽了口口水,對傳音壁道:“確認了,老狐貍家不是火災源頭。”
“好,好熱。”杜秋勻抬手給奶奶擦了擦額頭的汗。
不知是不是受影像的影響,她總感覺自己也身在火海之中。
馮纖素轉身去正門,想開門透透氣,手握住門把手擰動時,才后知后覺地感到格外滾燙。
“啊!好燙!”她尖叫了一聲。
周頌陽聽到妹妹的聲音,趕緊走過來,查看她的手。
“還好,只是燙紅了,回休息區會自動修復。”周頌陽道。
這是他在地府休息區這一周里,了解到的基礎信息。
任何傷勢,只要玩家不死,回到休息區都會自動修復。
馮纖素不耐煩道:“需要你廢話,我當然知道會恢復,但現在燙,也是真燙啊!”
周頌陽正想罵妹妹嬌氣,就見對方已經面露驚喜,看向欄桿外。
“好近!這層樓離地面好近!”馮纖素沖其他人大喊。
杜秋勻也扶著奶奶走出房間,她感到奶奶的狀態越來越差,而且越發沉默寡言。
周頌陽將袖子拉長,套住雙手,然后握在欄桿上,往下看。
認真端詳片刻,他確認道:“我們現在在三樓。”
“真的嗎?!”馮纖素將手撐在哥哥手背上,也往下看了看。
隨著這一壓,周頌陽哪怕隔著衣服,也感到欄桿上的高溫,被燙得“嘶”了一聲,趕緊掙脫了妹妹雙手的按壓。
馮纖素沖哥哥惡意地笑了笑:“沒事,回休息區會自動修復。”
周頌陽看著自己被燙紅的手,氣憤地看向妹妹,沒有發作。
這時候杜秋勻的奶奶有些憂慮地開口對所有人說:“各位,我有些不太合理的猜測,想跟你們說一說。”
杜秋勻有些驚訝地看著明顯憂思過度的奶奶,就聽對方繼續道:“我發現這個副本劇情,與我童年經歷有些相同。”
劉倘聽到這話,立刻就興奮起來,一邊不斷開門關門,一邊鼓勵對方:“奶奶,您盡管說!”
杜家奶奶繼續道:“我有一段童年回憶,與這劇情里的小貓經歷相似。”
杜家奶奶名叫邱梨。
她小時候曾經跟一群男孩子去工廠所屬的水庫玩耍。
男孩里有個名叫小川的男孩,不太會水。
被其他幾個男孩合伙丟進水里,讓他學狗刨。
小川一開始是可以在水里撲騰的。
可沒一會兒,他的腿似乎抽筋了,在水里掙扎起來。
這情況把其他幾個小男孩嚇壞,一哄而散。
只有邱梨慌張地去找人求救,等叫來邱梨的母親時,小川已經溺水身亡。
邱奶奶道:“我覺得更加相似的地方是,我曾經幫小川的叔叔給小川媽媽送過很多次食堂飯菜,還替小川叔叔保管過一個信封。
“那之后,小川的叔叔也如副本里一樣,去世了。在他死后,我幫他將信封轉交給了小川媽媽。再后來,小川媽媽他們居住的員工宿舍就失火了。
“不過可能是我那時候太小,家里人沒有告訴我實情,所以我得知的是,小川的叔叔是意外死亡,并不是被謀殺。”
聯想到之前蔣珉旭和房逸染在“謊言檔案館”里的經歷,劉倘很快肯定道:“邱奶奶,您的猜測或許是正確的。副本的劇情有時候會根據淘汰玩家的記憶建立。
“所以這劇情很可能與您的經歷是同一件事。”
墨千涸直接問重點:“那您知道當時的員工宿舍,一樓住的是誰嗎?”
邱奶奶聲音氣若游絲道:“這是我不確定的地方。
“因為當初的火災,燒毀的是員工宿舍三樓和四樓,根本沒有從一樓開始燃燒。”
原本期待聽到答案的馮纖素,臉分分鐘垮下來。
墨千涸想了想,副本劇情也不一定完全照搬玩家記憶,于是問:“那您知道,火災發生的源頭是哪一家嗎?”
邱奶奶回答:“抱歉,我當時也只是遠遠看到火災發生了,至于到底是誰家失火引起的,我也不確定。但我知道,小川的奶奶住在四樓,他和媽媽住在三樓。
“至于水獺,我那時候太小,真不知道是誰跟小川媽媽走得近,更不知道他家在哪里。”
周頌陽回想起老狐貍家被燒時,火焰的確是從樓下蔓延上來的。
這與邱奶奶敘述得一致。
他開口道:“所以我們可以猜測,火災有可能是從兔媽媽和水獺家里開始的。”
馮纖素無語:“本來這副本就這么幾個NPC,你這老太太說了這么大半天,一點有用信息沒有,跟沒說一樣。”
杜秋勻一記眼刀飛向馮纖素:“你厲害,你說幾句。”
馮纖素一甩頭發,得意道:“我倒是真有話要說。”
墨千涸聽邱老太太也不打算說更多,索性沒打斷馮纖素的話,讓她說下去。
馮纖素道:“我們現在不是在三樓嗎,直接從樓梯下到一樓不就行了。”
第043章 天梯公寓吃瓜(9)
第四十三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
文/二次方天
杜秋勻如同看智障一樣看向馮纖素:“你忘了剛剛劉倘他們連下兩層差點被甩飛出去的事?”
馮纖素反唇相譏:“你傻啊, 我們這是三樓,下一層是二樓,從二樓往一樓走, 樓梯就算甩起來,人從二樓掉到一樓, 又摔不死。”
馮纖素得意道:“只要摔不死, 通關了就又能活蹦亂跳。怕屁。”
杜秋勻眼神沒變,道:“根據我以往的過本經驗,如果連你都覺得摔不死人,那么規則一定會換一種方式讓你死。”
馮纖素豎起食指, 擺了擺:“我還沒說,我這個計劃里最精妙的地方。”
她指了指下方的門道:“看到二樓的門了嗎?我們下去一層,打開二樓的門,在里面待一會兒,再出來,不就沒有連續走兩層樓了嗎?”
杜秋勻一時找不出破綻, 口氣稍弱地反駁:“Boss監控應該沒這么好糊弄。要試你自己去試,我可不會拉上奶奶冒險。”
馮纖素拿出道具“安全氣囊”在杜秋勻眼前晃了晃, 得意道:“試就試,反正我有這防摔神器, 正好可以用。”
周頌陽想了想,也找不出妹妹這個方法的破綻,但還是十分不放心,道:“我跟你一起去。”
馮纖素一拍哥哥的肩膀:“怎么樣, 被老娘帶飛了吧~”
劉倘在傳音壁另一頭聽到這方法, 倒也覺得可行,開口夸了一句:“厲害了。”
墨千涸和季澤瀚卻沉默不語。
墨千涸沒有救人的圣父心, 季澤瀚則因為馮纖素對劉倘態度惡劣而心生厭惡,兩人索性都不多費口舌。
這兄妹倆上一個副本在“萬鏡園”跟劉倘過家家,讓他們以為副本都能輕松通關,這次見識一下副本的殘酷也好。
直播間也熱烈討論著:
“你別說,我還真找不到這方法的漏洞。”
“這bug算是被她卡明白了。”
“連季閣主都不發話,是不是說明這方法真有用?”
“中等難度的副本,倒也有可能這樣通關。”
三樓平臺處,馮纖素和周頌陽已經開始往下走。
由于樓層不高,他的恐高減緩了許多,下樓終于能正常行走了。
杜秋勻本就不喜馮纖素,懶得看他們作死,扶著奶奶往四樓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線索。
由于沒有多的傳音壁,分開前,傳音壁留給了霸道的馮纖素。
杜秋勻則跟其他玩家約定,一會兒如果要匯合,就直接出房間在樓梯上喊。
馮纖素和周頌陽很快來到二樓,周頌陽繼續用袖子隔著擰動門把手,卻發現擰不動。
“門打不開。”周頌陽對傳音壁里說著,看向了妹妹。
劉倘在另一邊喃喃道:“果然bug沒那么好卡啊……”
此刻,兩個選擇擺在了馮纖素兄妹二人面前。
是求穩折返,還是冒險嘗試通關捷徑。
“我想直接下去,”馮纖素對哥哥說,“你如果怕死就先回三樓等我消息。”
周頌陽看著妹妹,有些無奈:“進本前,我就已經答應了他們,要好好保護你,怎么可能自己回去。”
馮纖素不再多話,直接往下走。
傳音壁里,其他人都沒有出聲,只有劉倘開口勸阻:“副本明顯是不打算讓你們卡bug,你們確定要繼續嗎?
“最壞的情況可能是你們都會被Boss規則殺。考慮清楚了嗎?”
馮纖素聽到這話,沒有回答,腳下的步伐沒有停下。
周頌陽見妹妹沒有改主意的意思,沖傳音壁另一頭道:“沒關系,我有一個保命道具。”
劉倘明白這兩人鐵了心要冒險,便不再多話。
周頌陽跟在妹妹身后,將一個道具丟在了二樓平臺,落在那扇無法打開的門前。
當馮纖素腳踏上去往一樓的臺階那一刻,一道冷硬地播報響起:“檢測到玩家存在作弊行為。”
緊接著腳下的臺階開始晃動起來。
“跑!”馮纖素大吼一聲,邁腿加速往下奔跑。
周頌陽只能跟著妹妹一路往下。
與此同時,原本齊腰的扶手欄桿逐漸變高了起來,一直向上伸長到與三樓臺階相接才停下。
仿佛是形成了一個螺旋形的牢籠將兄妹二人困在了里面。
周頌陽感覺到了不對勁。
果然如杜秋勻之前猜測,這一次公寓的懲罰方式不是搖晃樓梯。
馮纖素也意識到了不對。
按照他們的奔跑速度,應該早就到達了一樓,但前面的樓梯似乎無窮無盡,怎么樣也跑不到盡頭。
公寓的墻壁上始終沒有出現一樓的房門。
周頌陽在馮纖素背后大喊:“素素,回頭!這樓梯越來越窄了!”
馮纖素一直觀察著前方,這才發現,身側牢籠般的欄桿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
“再試試!說不定馬上就到一樓了!”馮纖素依然不想放棄,往前不停奔跑著。
周頌陽跟在妹妹身后,手臂在逐漸貼近的欄桿上蹭過,感受到了仿佛烙鐵一般的滾燙。
馮纖素想扶著墻往下跑,觸碰到墻壁的瞬間,也感覺到了熾熱的高溫。
她開始側身往下挪動。
傳音壁那頭,劉倘聽出了不對勁,時間這么長了,兩人還沒到達一樓,這樣的通關方法看來不可行。
他最后一次提醒兩人:“你們趕緊往回撤。”
馮纖素卻不理傳音壁另一頭的聲音,硬著頭皮往前走。
她知道,事已至此,他們已經回不了頭了。
周頌陽知道勸不住妹妹,大聲叫道:“素素,開啟道具‘安全氣囊’!我把你推下去!”
“安全氣囊”一旦生效,會讓使用者身體縮小到籃球大小,并在使用者身體外形成一層高彈性的保護層,同時讓使用者整體重量變輕,很容易被推走。
馮纖素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但遲疑道:“我下去了,你怎么辦?”
周頌陽回答:“沒事,我有傳送保命道具,你忘了?”
時間緊迫,馮纖素也不再多想,立即啟用安全氣囊。
她的身體立刻變小,周身出現乳白色半透明的保護層,整個人變得輕如鴻毛,就連原本盡在咫尺的高溫都被隔絕了不少。
她轉頭看向走進自己的周頌陽。
對方伸出雙手,沒有狠狠將她往下推去,而是將她緊緊抱住,啟動了傳送道具“回到起點”。
出發前,周頌陽在二樓留下的是這道具附屬的標記道具,是他設定的“起點”。
此時道具啟用,周頌陽兄妹二人齊齊回到了“起點”所在位置。
周頌陽本以為回到二樓他們就會安全,卻發現二樓的欄桿也頂上了三樓臺階,與墻面距離也非常窄,而且還在快速縮得更窄。
他狠狠發力將妹妹往三樓方向推去,自己則側著身子努力往上走。
馮纖素這才明白哥哥的用意。
他根本不是想把她往下推,而是想拉自己回二樓。
傳送剛結束,她還沒從瞬間轉移后的暈眩中緩過來,又再一次被哥哥向上推遠。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樓上翻滾,最終停在三樓正門的平臺前。
欄桿和臺階的異狀只出現在一樓和二樓,馮纖素算是躲過一劫。
周頌陽感覺到背后的欄桿與他貼得越來越近,他前胸已經被滾燙的金屬墻壁灼傷。
但他沒有放棄,還在努力向上邁步。
欄桿將他與墻壁夾得越來越緊,他每一次挪動都蹭開自己的皮膚,在墻壁上留下成片的血跡,迅速被燒干變色。
直到欄桿死死將他壓在金屬墻壁上,燙出“滋滋”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周頌陽再也忍不住灼燒的劇痛,大聲叫了出來。
他四肢痙攣地掙扎,身體卻一點也動不了。
他能聞到自己被一點點燙熟的氣味,跟鐵板燒的味道很像。
眼看離三樓平臺只有幾步之遙,但他永遠也到不了了。
“哥!”馮纖素解除自己的道具效果,沖到三樓與二樓的交界處,伸長手臂探到欄桿和墻壁的縫隙間,想去夠周頌陽,卻怎么也夠不到。
她沒有理會面前滾燙的欄桿將她的脖子燙傷,依然不顧一切地想伸手去拉自己的哥哥。
但已經晚了。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哥哥!”馮纖素沖傳音壁大喊著,眼睜睜地看著哥哥一點點被燙死。
周頌陽的臉被狠狠壓在鐵板上,被燙到面目全非。
在他徹底斷氣前,用極為沙啞而微弱的聲音道:“你終于又叫我‘哥哥’了。”
劉倘在傳音壁另一頭雖然焦急,卻沒有任何辦法,他讓墨千涸找找有沒有什么道具能幫到周頌陽。
墨千涸卻搖搖頭:“我們離他們太遠了,沒有辦法隔空救人。”
劉倘心下一沉。
雖說他事先已經勸阻過兄妹二人,對方再出事也不是他的責任。
但他總是有點隱隱地自責。
墨千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不論你說什么做什么,對他們的選擇都沒有影響。”
劉倘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心下有些難安。
墨千涸道:“劉倘,你沒辦法救所有人。”
在這一個瞬間,劉倘感覺大腦如同閃光一般,讓他想起了曾經的一些片段。
腦海里拼湊出了,生前墨千涸與他的那場爭吵。
那時候墨千涸氣急敗壞地跟他說:“劉倘,你沒辦法救所有人!這世上每天有那么多人死去,在混沌區域困住的鬼魂有那么多,你一個人根本救不過來。”
原來當時,這個人是那樣心痛的表情。
在“地獄18層”之外,兩個若隱若現的身影正在查閱不同副本的時間切片。
其中一個身影看著周頌陽死亡的切片,問另一個身影:“犯規的主導者是他的妹妹,為什么你最后處罰的是哥哥。”
對面回答:“‘銅柱地獄’優先處罰的對象里,包括曾經燒毀過證據的人。她哥哥曾經掌握他人挪用公款的證據,不僅沒有舉報,還利用證據脅迫他人,為了一己之私銷毀了證據,在這里被懲罰,不冤。”
“行吧。”對方無可無不可地聳聳肩。
副本里。
杜秋勻在四樓房間跟奶奶一起看完影像后,才聽到了馮纖素的呼救。
她本不想管,但奶奶推了她一把。
“我知道你不忍心。”奶奶對她笑著說。
杜秋勻也明白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便將奶奶留在四樓,自己先跑了下來。
到達三樓時,女生看到的就是馮纖素正趴在貼墻的欄桿上,被燙得“滋滋”冒煙。
她趕緊過去,想將馮纖素從欄桿上拉開,卻發現這人的皮膚已經與欄桿黏在了一起。
杜秋勻猶豫了一下,狠狠將對方從欄桿上拉起來,撕開了一條條血紅的皮膚。
迅速使用道具“木乃伊繃帶”將她受傷的地方包裹起來。
馮纖素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看向來人,慌張道:“大餅……不,杜秋勻,救救我哥,求求你,救救我哥。”
杜秋勻看向不遠處樓下的周頌陽。
似乎是公寓Boss確認這人已經死亡,欄桿和樓梯在緩慢恢復原狀。
然而周頌陽的尸體依然牢牢黏在墻上,已經被煎烤得不成人形。
他體內流出的血液如同湯汁一般順著墻面淌下,在樓梯上形成一層層紅褐色的焦殼。
直播間屏幕上飛滿了彈幕:
“啊啊啊啊,麥艾斯,麥艾斯!好可怕!”
“嘶……看得我的身上都出現幻痛了。”
“已經開啟血腥畫面自動屏蔽的我,無所畏懼!”
“太慘了,這玩家,死得也太慘了。”
“不作死就不會死。都是自找的。”
看到周頌陽惡心的死狀,聞到空氣中蔓延的氣味,杜秋勻遏制住自己嘔吐的沖動,調出系統背包里權限最高的救命道具,想施加在周頌陽身上,卻被提示“無使用對象”。
她回頭對馮纖素搖搖頭:“我沒有辦法,已經晚了。”
第044章 天梯公寓吃瓜(10)
第四十四章 “老太太叫你‘哥’, 就問你慌不慌。”
文/二次方天
聽到杜秋勻的回答,馮纖素瘋了般大叫起來:“你騙我!你就是不打算幫我!你記恨我之前欺負過你對不對!但是我哥對你不一直挺好嗎!你不還喜歡過他嗎!
“你這女人真是狠心!這種時候都不舍得幫一下我哥!”
杜秋勻一巴掌甩在馮纖素臉上,將她的整張臉扇得側過去。
亂糟糟的長發將馮纖素的臉遮住, 也蓋住了綁在她脖子上的繃帶。
“你瘋夠了沒,馮纖素, ”杜秋勻站起身說, “要不是你非要作死,你哥也不會白白死掉。我提醒過你,對你仁至義盡,你少在這里搞道德綁架那一套。
“別把你自己對哥哥的愧疚轉化成對我的埋怨。
“我愿意幫你包扎傷口都算是我圣母心犯了。”
馮纖素沉默了一會兒, 開始低聲哭起來:“對,對不起,可是,我哥是無辜的……”
這個時候貼在公寓墻上的周頌陽尸體一點點化作方塊形的光點消散。
一顆心形晶體出現在他尸體消失的地方。
那晶體通體透明,好似有自我意識一般,緩緩飄到馮纖素面前, 發著微弱的金色光芒。
馮纖素看到這漂浮在眼前的水晶,有些出神。
杜秋勻見多識廣, 解釋道:“這是你哥哥的執念化作的道具,他應該是希望你能擁有它。”
馮纖素捧起雙手, 讓晶體落入她的掌心。
從小對方對自己的關心和寵愛,如同走馬燈一樣浮現在她的腦海。
最終凝結在這晶體中。
這時,女生腦海里響起系統提示:
[恭喜您獲得道具:守護水晶。]
[道具作用:來自沒用哥哥的一次聊勝于無的守護。]
[副作用:妹妹和馮聞柏使用無副作用,其他人使用效果削弱80%。]
馮纖素笑起來又哭了:“草, 你死了都還想著我爸是吧!嗚嗚嗚, 你這狗哥哥!”
杜秋勻沒再理馮纖素,拿過她手里的傳音壁, 對另一頭道:“周頌陽‘淘汰’了,馮纖素暫時沒事,就是狀態差了點。
“對了,四樓是水獺的房間,影像是火災過程,家里沒有人。由此可知,火災源頭不是水獺家里。”
季澤瀚并沒有因為玩家的死亡而感到多少情緒波動。
他很快回復:“那我就不繼續查水獺房間的其他時間了。我現在直接往右走去跟你們匯合,有一件事要跟你奶奶確認一下。”
杜秋勻推搡著仿佛沒了骨頭還又哭又笑的馮纖素上了樓。
轉身離開前,杜秋勻回頭又看了一眼周頌陽尸體消失的地方。
內心涌起一陣悵然。
雖然聽到馮纖素說了很多關于周學長的炸裂信息,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是真心喜歡過這個男生的。
在保護妹妹這一點上,他盡到了一個哥哥的責任。
至少在這一點上,她是欣賞且敬佩周學長的。
只是沒想到,再次重逢居然就目睹了對方的死亡。
杜秋勻二人剛進四樓房間,與奶奶匯合,左邊的門便被推開。
季澤瀚從里面走了出來。
季澤瀚端詳著眼前的邱老太太,詢問道:“你還記得當初,溺死的小川,全名叫什么嗎?”
邱梨老太太想了一會兒,不確定道:“我當初叫他‘川子哥’比較多,全名倒真有點記不太清了,好像是叫……季山川。對,就是這個名字,季山川。”
季澤瀚的眸光閃了閃。
他有些遲疑道:“小凍梨。我就是季山川。”
老太太聽到兒時被叫的稱呼,一時有些愣怔。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樣叫她了。
那一刻,所有關于這個稱呼的溫暖回憶都在她腦海里閃現了一遍。
老太太干澀的眼眶濕潤起來,抬手握住了季澤瀚的手,聲音發顫道:“川子哥,你,長大了啊。”
杜秋勻:“……”
這兩人外貌的年齡差,這倒置的對話,多少有點離譜了。
直播間觀眾一個大驚訝:
“老太太叫你‘哥’,就問你慌不慌。”
“我去,原來季閣主年紀這么大的嗎!”
“難怪有時候會覺得季閣主作風有點老派。”
聽到季澤瀚和老太太相認,墨千涸有些高興,這樣劉倘是不是又能得探秘積分了。
然而他卻沒聽到劉倘歡呼的心聲。
回過頭看向劉倘。
這人似乎有些出神。
“怎么了?”墨千涸詢問對方。
劉倘咽了咽口水,看向墨千涸,道:“我想起來,‘季澤瀚’這名字……是我給‘季山川’取的。”
就在剛剛邱梨老太太說出“季山川”的名字時,劉倘的腦海如同卡bug一般,閃現出一些片段。
他看到,季澤瀚進入“地獄18層”后依然承受著溺死痛苦的后遺癥,時常驚懼。
在副本中渾渾噩噩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像一個普通玩家一樣通關副本,也無法像一個普通玩家一樣在休息區得到放松恢復。
直到劉倘進入游戲,再次遇到季澤瀚,才讓他煥發新生。
是劉倘贈送給了季澤瀚500積分讓他解鎖了本命技能“無懼”,也是他為了讓對方能適當逃離過往,給他取了一個新名字“季澤瀚”。
劉倘如同一個導師一般教會他如何過本,如何保護自己,如何分辨善惡。
他對墨千涸喃喃道:“這些記憶片段似乎是我當‘玩家’時的記憶。可是……季澤瀚為什么沒跟我提起過這些事?”
墨千涸倒沒懷疑季澤瀚在有意隱瞞,畢竟那人對劉倘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連自己跟蔣會長的八卦都一點不藏私。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墨千涸猜測道:“或許,他根本不記得。”
劉倘有些意外。
隨即他也想明白了:“你們說過,關于我是玩家的信息一直都查不到。沒有人記得我成為玩家的過往……那么季澤瀚關于我的記憶,也可能如同萬通閣的創始人一樣,被屏蔽了。”
墨千涸點頭。
一邊討論著,他們來到火災負16號房。
關上門,他們面對著正門,觀察著水庫方向的影像。
他們終于在水庫旁看到了小兔和水獺的身影。
兩人渾身濕漉漉的,一看就是從水里上來沒多久。
“我爸不會同意的!我也絕不會同意!我爸雖然死了,但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絕不會讓媽媽嫁給你!”
小兔雖有氣無力,但還是面紅耳赤地大吼著。
水獺愣在原地。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把剛剛被救上岸的小兔狠狠往后一推。
小兔恢復呼吸沒多久,肺里還難受著,本就已經沒什么體力,對方又是個五大三粗的水獺,輕輕一用力,就將他重新推入了水中。
他在水面垂死掙扎了一會兒,終于又沉了下去。
整個過程中,水獺如同一尊雕像般,佇立在水庫邊,一動不動。
水面恢復平靜,不再有一絲生氣。
水獺這才后知后覺露出驚慌地神色,他左右確定沒有人后,趕緊繞開主路朝有遮擋的灌木叢方向跑去。
另一邊,小貓帶著兔媽媽和一群鄰居跑向了水庫。
墨千涸得出結論:“看來是水獺跟小兔提起了想娶兔媽媽的事情,但小兔不同意。水獺一時沖動,動了殺心。”
劉倘沉重地點點頭。
傳音壁另一頭,季澤瀚跟邱梨相認后,也聽到了劉倘那邊的聲音。
開口確認道:“這與我過去的記憶是相符的。我因為在混沌區困了太多年,對小時候的記憶有些模糊和零碎,所以一開始都不確定這副本劇情是不是與我有關。
“不過我的確記得,自己小時候溺死前,曾經被鄰居大叔救起,又因為不同意母親改嫁,被對方重新推入水中。”
站在季澤瀚身旁的杜秋勻開口問:“那季爺爺,你記得當初是哪一間房引起的火災嗎?”
季澤瀚搖頭:“我雖然靈魂被困在混沌區域,能看到人世發生的事,但目睹的區域,只有水庫附近。
“現實里,水庫離員工宿舍其實很遠,中間還有建筑格擋,根本沒辦法眺望到。”
杜秋勻有些遺憾地點頭。
一旁的馮纖素還在因為哥哥死亡而頹靡,傳音壁那一頭的劉倘,卻被杜秋勻一句“季爺爺”雷到原地石化。
雖然按輩分來說,季澤瀚的確是杜秋勻爺爺輩的,但聯想到對方的外貌,實在是好別扭。
墨千涸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但迅速拉回了理智,對傳音壁道:“其實根據排除法,我們也基本能鎖定火災發生地點了。
“目前在公寓里,我們進過的房間只有兔媽媽家,老狐貍家和水獺家。
“老狐貍家和水獺家都已經排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兔媽媽家。”
季澤瀚立刻響應對方的分析:“那我們就直接去兔媽媽家匯合。”
墨千涸此時已經走到火災負16號房門外,查看上下兩層樓欄桿,發現都沒有標簽,看來去兔媽媽家沒辦法一步到位。
季澤瀚聽到墨千涸傳遞的信息,查看便簽記錄,提醒他和劉倘:“你們現在通過右側門回到火災0號房,上一層樓就能到水庫1號房,再通過水庫0號房上一層樓,就能到達兔家1號房。
“我們在兔媽媽看到照片內容的‘兔家11號房’集合。”
劉倘感受著四周越來越高的溫度,以及鞋底有些粘黏的觸感,意識到時間越來越緊迫。
好在,他們此刻沒有違反規則,四周金屬結構的溫度,還沒有達到當時燙死周頌陽的高溫。
劉倘一邊加快步伐,跟墨千涸一起趕往火災0號房,一邊感慨:“還好有季閣主的‘無限標記貼條’,不然還真有點搞不清楚方向。”
彈幕此時與劉倘同頻:
“啊啊啊,‘無限標記貼條’在迷宮類的副本里真的是神器一般的存在啊!”
“我在考慮要不要去高價收一個先備著了。”
“窮逼只能碰運氣抽,根本買不起。”
“笑死,我為什么沒有‘無限標記貼條’,是我不想要嗎?”
另外一邊,季澤瀚眾人下到三樓,進入老狐貍的家,從左側門一路回到老狐貍家1號房,然后下一層樓,來到兔家負9號房。
在這個房間里,兔媽媽與水獺還在相互依偎。
誰能想到不久后,水獺就會殺了兔媽媽的孩子。
兩隊玩家一邊往匯合房間走,一邊討論著如今的劇情。
杜秋勻道:“看來,貝雷帽狐貍當初拍下的照片內容,應該就是水獺將小兔推回水里的照片。”
邱老太太贊同孫女:“這樣邏輯上更說得通。”
劉倘接話:“那兔媽媽之后看到照片,氣憤出門,應該是去找水獺了吧?”
聽到劉倘的問題,季澤瀚才想起來,跟其他人交代:“剛剛在查水獺房間的影像時,自從狐貍來他家威脅過他后,并沒有見到兔媽媽來找過他。”
劉倘想起之前查看過的影像:“她看到照片后,的確出門過,但很快又回到家。難道是我猜錯了,他找的是其他人?”
就聽到墨千涸道:“或許兔媽媽一開始的確是想去找水獺,但出門后猶豫了,所以選擇折返。”
沒過多久,眾人相聚在兔家11號房,他們穿過右側門,再次確認12號房中,兔媽媽剛出門不久就回了家。
她的憤怒漸漸褪去,隨之而來的是悲痛。
一個人窩在沙發上大哭起來。
下一個房間,兔媽媽拿起電話,似乎是要報警,但最終放棄。
劉倘的腦海中萌生出了不好的猜想:“她該不會是想,親自報仇吧?”
其他人也想到了這一點。
直播間激動起來:
“來了來了!兔媽媽黑化復仇記!”
“好刺激!干就完事了!”
“水獺體型那么大,兔媽媽不是她的對手吧?”
“前面的是不是傻,復仇又沒必要硬剛。”
第045章 天梯公寓吃瓜(11)
第四十五章 “你殺了我的兒子。”
文/二次方天
聽到劉倘的猜想, 季澤瀚沒有多話,繼續往右側門走去。
他背對著其他人道:“如果火災的源頭是兔媽媽家,那么發生火災的房間將是最后一間房, 也是我們當初看到的一樓。
“我們不用再一間房一間房查看錄像,直接向右走到底就行。”
季澤瀚的心情有些沉重。
當他意識到小兔是自己后, 那么兔媽媽就是他的媽媽。
原本他的情緒受到本命技能副作用的影響, 面對任何事都會格外平靜。
但眼睜睜看著媽媽或許會做出傻事,他的情緒還是出現了起伏。
與母親相處的零碎記憶早已變得模糊不清,加上溺死痛苦的重復折磨,更是將那份溫暖消磨到幾乎失去溫度。
但在副本里目睹的這一切, 讓他的情感有了一絲新生的知覺。
好似堅冰被敲出了一道道猙獰的裂縫,有些扎眼,又有些刺痛。
溫度還在持續升高,季澤瀚扭動門把手時,皮膚被迅速燙出水泡,他卻好似渾然不覺, 一刻不停地橫穿房間打開前方的門。
在他打開第8扇門時,墨千涸走上前擋住了他。
墨千涸開口提醒:“我們先看看房間里的影像。你的推測很有道理, 但我認為副本不會讓我們這么輕易確定最后一間房間。”
季澤瀚皺起眉:“什么意思?”
墨千涸一邊側頭沖劉倘示意,讓他去關上房間左側的門, 一邊開口解釋:“按照你的推測,最后一間房要么沒有右側的門,要么就是右側門打不開。
“這樣我們就能確認當前所處房間是最后一間房了,對吧?”
季澤瀚點頭點到一半, 動作突然頓住。
他被蘇醒的情緒擾亂了理性思維, 這會兒才明白了墨千涸的擔憂:“按照大部分副本的設計思路,最后一間房的右側門, 不會打不開,而是通向第一間房。”
墨千涸見對方重新開始思考,阻攔對方的手放了下來。
杜秋勻也聽懂了他們討論的重點,開口道:“這相當于設計了一個橫向房間的循環。
“如果不看影像,一刻不停地往右,就會錯過最后一間房,進入第一間房,然后不斷循環下去,一直走不到盡頭。”
墨千涸沖杜秋勻點頭:“沒錯。”
季澤瀚道:“還有一個更快的方法,我們直接查看正門外的樓層,只要不是一樓,就說明沒到最后一間房。”
墨千涸依然看著季澤瀚,默默等對方轉過腦筋。
季澤瀚見對方一言不發,意識到自己這個方法或許存在漏洞。
他推敲了一會兒,了然:“如果我們已經錯過最后一個房間,正門外也不是一樓,繼續往右走,只會離正門越來越遠。”
墨千涸點頭:“所以查看一次影像是最保險的方法。”
這時,他們身后左側門被劉倘關好,房間里的光影變成了傍晚的樣子。
兔媽媽從廚房端出了熱騰騰的菜,穿過堵在右門口的季澤瀚,將菜擺在了窗邊的餐桌上。
將一瓶自家泡的梅子酒打開,她將一個小玻璃瓶里的無色透明液體倒入酒中,蓋上蓋,用力搖晃了一會兒。
兔媽媽臉上的表情始終平靜,似乎這一切都再尋常不過。
準備好一切,她便坐在餐桌前,安靜地等待。
直到敲門聲響起。
看似很平靜的兔媽媽,身體仿佛受驚般抖了抖。
杜秋勻感到身旁的奶奶也害怕地抖了抖。
他們都猜測著,此刻敲響家門的,或許是那位連殺兩人的殺人犯。
彈幕:
“為什么我這么害怕,請求彈幕保護!”
“保護不了一點,我更需要保護!”
“關閉藍光畫質和環繞立體音,開啟恐怖畫面自動模糊模式。”
“一群弱雞,像我一樣把鏡頭調到樓頂的空鏡頭不就好了嗎!”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眾人緊張的心情頓時一松。
此刻可以確認的是,他們還沒錯過最后一個房間。
接下來連著的幾個房間,很可能就是火災發生的“最后一個房間”。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杜秋勻對奶奶使用了道具“恒溫皮膚衣”。
秋梨老太太身上被套上一層薄薄的亮黃色皮膚衣后,瞬間感覺熱氣被隔去了大半。
她有些心疼的看著孫女,勸說:“這好東西給我這老太太用糟蹋了,還是給你用。”
說著她就麻利地開始脫衣服,但被杜秋勻阻止了。
杜秋勻看著奶奶,嚴肅道:“奶奶,這道具是一次性的,一旦脫下來就沒用了。”
老太太的動作頓住,慢慢收回了手。
走在前面的墨千涸和季澤瀚已經開了好幾扇門。
進入每一個房間,他們都迅速確認正門外是不是一樓,如果不是一樓就迅速轉去下一個房間。
一連穿過好幾間房間后,跟在他們身后的劉倘眉頭皺了起來。
“不對勁。”他開口對前面的二人道。
走在前面的墨千涸和季閣主齊齊回頭。
劉倘指著正門外說:“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外面的樓層肉眼看起來一直變化不大。”
墨千涸聽到這話,立刻警覺。
根據之前他們在其他房間開門的經驗,左右相鄰的房間開門后,門外的樓層都會天差地別,很容易看出來。
但剛剛他們經過的幾個房間,好像一直在相近的高度,甚至在同一高度。
季澤瀚迅速將欄桿上的標簽高亮。
去連著三間房的門外確認,卻發現上下樓層的欄桿上,不論遠近,都沒有看到任何標簽。
得知這個情況后,劉倘道:“看來我們現在在門外看到的是假象,根本不是房間所在真實樓層。”
墨千涸冷笑一聲:“果然副本規則不想讓我們輕易卡bug啊。”
季澤瀚點頭:“看來只能按部就班地繼續看影像了。”
說著他關上所在房間的正門。
其實他很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只是目前公寓內溫度越來越高,他的首要任務變成“帶恩公安全通關”,才有意壓制了內心的好奇。
如今不得不確認真相,倒也省得他以后輾轉反側。
走在后面的馮纖素,原本全程如行尸走肉,聽到“卡bug”的說法,瞬間想起當時在二樓時,劉倘也曾經在傳音壁說過類似的話。
她一意孤行的舉動,對規則的挑釁,讓哥哥白白送命。
這一切讓馮纖素既恐懼又后悔,身體不自覺顫抖起來,眼眶再次溢出淚水。
杜秋勻扶著奶奶走到其他人停留的房間,關上背后的左側門。
見馮纖素狀態不好,出于對之前沒阻攔他們兄妹倆的愧疚,走上前安慰馮纖素。
她手搭上馮纖素后背的一刻,馮纖素驚得往一旁閃躲了一下。
確認對方是杜秋勻后,馮纖素才捂著嘴,壓抑著聲音哭了起來。
此刻房間里也開始播放起影像。
桌上的飯菜翻倒在地,可折疊餐桌的桌面豎了起來。
水獺倒在菜湯里,被兔媽媽用繩子綁住了手腳。
看來水獺在喝了兔媽媽加了料的酒后,暈倒壓翻了桌面,導致飯菜都撒了。
兔媽媽也不打掃,就地將對方綁了起來。
距離水獺暈倒不知過了多久。
窗外的天色是夜晚,屋內昏黃的光線照著還在昏睡的水獺。
一切看著既混亂又壓抑。
兔媽媽這時端著一盆水出現在房間里。
她狠狠將水潑在水獺臉上。
水獺被冷得一哆嗦,從昏睡中醒來。
水獺弄清楚當前狀況后,開口詢問兔媽媽:“你這是做什么?”
兔媽媽蹲在水獺面前,拿出一沓照片舉到水獺眼前,一張一張讓他看清。
水獺原本就有些擔心兔媽媽是不是已經發現了自己做的事,此刻看到照片,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他的表情變得心虛又驚慌起來:“你聽我解釋……”
兔媽媽眼中溢滿淚水,極力控制著自己的哭腔,說:“你殺了我的兒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他故意說話氣我!他說除非他死,不然絕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我都是為了你啊!”水獺情緒失控道。
“所以你就讓他死了?”兔媽媽怒不可遏。
水獺搖頭:“不,不是,我,你聽我說。
“如果不是我當時路過,他本來就是會淹死的!我只不過撤銷了自己的行為而已!”
兔媽媽從廚房拿出刀,一步步走向水獺:“你謀殺了我的兒子,還一點愧疚都沒有!那你就去給他陪葬吧!”
就在兔媽媽舉刀刺向水獺時,水獺掙脫了手腕上綁著的繩子,一個翻身躲開。
影像停在了此時。
季澤瀚沒有急著去右門,而是打開正門觀察外面的樓層。
樓層發生了變化,其他樓層的欄桿上出現了高亮的標簽。
他回頭對其他人說:“看來觀看完影像,外面的樓層就能恢復正常。”
劉倘和邱梨奶奶都有些擔憂地觀察著季澤瀚的神情,對方越是平靜,他們就越覺得暗流涌動。
墨千涸一邊忍著灼傷帶來的劇痛,扭動把手打開右側門往里走,一邊對其他人說:“這個規則在我們剛進副本時并沒有出現,看來是因為我們越來越接近正確答案了。”
幾人堅定信心,加快步伐往前走。
他們感到鞋底已經開始融化。
各種物質燒焦的氣味雜糅在一起,變得異常難聞。
關上身后的門,下一間房的影像繼續。
水獺與兔媽媽扭打在一起,把家里自釀酒的罐子撞倒,酒水撒了一地。
墨千涸有些不解:“動靜這么大,當時居然沒有鄰居聽到,過來查看嗎?”
邱老太太解釋:“那一年,廠里怕大家在家燒紙錢引起火災,特地組織了工人們一起到新開辟的地方燒紙錢,集體處理滅火,更加安全。
“只有季家老太太剛死了二兒子和孫子,不喜歡湊熱鬧,自己躲在家里。
“川子哥的媽媽說擔心老人家一個人在家不安全,也推辭了沒去。
“等我跟家里人一起給祖輩燒完紙錢,往廠里走時,就聽說有一棟員工宿舍著火了。”
影像里,兔媽媽與水獺纏斗一段時間后,身體逐漸乏力,被水獺狠狠推開,頭撞在柜角上暈死了過去。
下一間房,水獺站在房間里慌亂了一會兒,看到房間里兔媽媽準備的紙錢,計上心來。
他點燃紙錢,將其丟在了滿地的酒里,火勢很快蔓延開來。
他留下暈倒在地的兔媽媽,轉身逃出了公寓。
房間里的火勢越來越大,兔媽媽始終沒有醒來,直到大火將她徹底吞沒。
“媽!”影像結束的瞬間,季澤瀚忍不住低低喊了一聲。
劉倘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憤怒道:“居然讓這水獺跑了?!”
邱奶奶唏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
彈幕也都群情激奮:
“我去我去我去,怎么是這樣!”
“好氣好氣,還好我死了,不然我得長結節了!”
“不意外,一邊是殺人不眨眼的兇手,一邊是純良的受害者家屬,勝負早已分明。”
“讓我來!我力氣大!”
墨千涸看向房間右側門,那里的門消失,變成了一堵金屬墻。
房間里只剩下正門和左側門兩扇門。
他轉頭對其他人道:“看來這是最后一個房間了。”
眾人腦海里響起系統提示:
[請選擇正確的門走出公寓,機會只有一次。]
第046章 天梯公寓吃瓜(副本完結)
第四十六章 “那是劉倘第一次知道對方的名字。”
文/二次方天
看到面前的系統提示, 墨千涸臉色沉了沉:“這種時候了,突然增加規則,有點過分了。”
杜秋勻看向房間里剩下的兩扇門, 開口道:“按照其他房間的規律,應該就是走正門出去。”
季澤瀚提醒:“水獺逃生是走的左側門。如果我們現在正身處大火里的公寓, 是不是應該跟水獺的逃生路線一致?”
聽到季澤瀚的猜測, 其他人在陷入糾結的同時,似乎也真的感到了如同身處火海的痛苦。
鞋底幾乎已經被燒穿,幾人仿佛光腳踩在燒紅的銅板上。
除了好似毫無知覺的馮纖素,其他人都開始左右腳交替著站立, 但依然有灼燒感從腳底傳來。
更糟糕的是,四周的墻壁也開始一點點收攏,將他們存在的空間進一步縮小。
杜秋勻此刻有些慌了,越來越小的空間,加上腳底傳來的劇痛,以及對奶奶的擔心, 讓她變得格外焦躁:“二選一,直接碰運氣吧!”
說著她想伸手去開門, 被馮纖素一把攔住。
女生眼里總算有了些情緒:“我哥那么努力的救我,不是讓我在這個時候賭運氣的。”
“那你說選哪扇門?”杜秋勻有些失去理智地喊。
四周的墻體越靠越近, 六人也聚攏得更加緊密。
劉倘在其他人一籌莫展時,開口道:“我有一個猜想。”
杜秋勻催促道:“快說,別賣關子!”
劉倘分析:“這個副本說到底是‘銅柱地獄’,其宗旨就是要處罰燒毀證據、縱火殺人的有罪之人的。”
杜秋勻皺眉:“可是, 水獺身為這樣的人, 還是逃脫了啊。”
劉倘點頭:“他在生前逃脫了,但在銅柱地獄是不可能逃脫的。”
季澤瀚明白了:“所以在銅柱地獄里, 他選擇的門不會是生門,而是死門。”
劉倘點頭:“沒錯。”
杜秋勻聽懂了,但還是面露遲疑:“所以我們想出公寓,應該選擇與他相反的門,就是正門……你們確定嗎?”
墨千涸此時開口補充:“正門是出每個房間都用的門,如果系統不提示,我們應該直接就會走正門。”
季澤瀚聽著這話走向正門:“系統提示看似是在提醒我們,實際上卻讓我們陷入糾結,無形中提升了難度。”
劉倘一拍手:“原來如此,如果正確答案是左門,系統提示反而成了有意降低難度,這與之前一直費勁防止我們卡bug的作風相悖。
“所以,根據這個條件推測,正確的門也更有可能是正門。”
季澤瀚打開正門的瞬間,門框亮起微光,與其他副本通關時需要穿過的門一致。
眾人總算放松神經,看來是判斷正確。
隨著門被打開,房間收縮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幾人不再多想,爭分奪秒地擠入了發光的門。
劉倘沒入黑暗的同時,感到周身的高溫也降了下來。
他的眼前出現文字提示,耳邊同步響起播報:
[恭喜玩家成功通關,開始結算積分]
[結算失敗……]
[檢測到身份存在異常……]
[正在剝離玩家身份……]
[剝離完畢,恢復Boss身份。]
【喂!講不講武德啊!我好歹也辛苦通關了!一百積分都不給我!】
劉倘正在內心大喊,他的腦海里突然閃現出幾個畫面。
其中一個畫面里,他正身處裝修簡單的福利院中。
好像是被福利院的老師罰站了。
還是個小男孩的墨千涸過來找他閑聊,被老師趕走。
離開前,小墨千涸轉頭對他說:“哦對了,我叫墨千涸。一會兒見。”
這句話與當初對方在“萬鏡園”里第一次自我介紹時說的一模一樣。
劉倘終于抓住了當初腦海一閃而過的亮光。
原來墨千涸當時對著鏡子一本正經自我介紹時,真的是在對他說話。
他甚至用了他們第一次相識時完全一致的措辭。
劉倘感覺自己的心頭好似被貓舌頭舔了一下,溫暖中帶著一絲刺痛和麻癢。
那段記憶也開始一點點拼湊完整。
劉倘七歲那年,父母因為地震災害去世。
他被送往了福利院。
福利院里的孩子是最懂察言觀色的,也是最懂欺生的。
劉倘第一次吃飯時,就有一個個頭比他大一點的孩子,夾走了他碗里的肉片。
劉倘并沒有覺得這有什么,父母從小教導他,要懂得分享。
但父母同時也告訴他,有來有往才是朋友。
于是他看著那大孩子,睜大亮晶晶的雙眼道:“這次我可以把肉片讓給你,不過下次你得還給我一些肉片哦~”
那男孩看著劉倘天真的樣子,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笑容。
當時墨千涸已經在福利院待了三年,對這上不了臺面的“欺負”早就見怪不怪。
他見過太多丑惡的東西,反而覺得這些同齡人之間的欺壓無足輕重。
他雖看不慣這些孩子以大欺小,卻也對這一行為冷眼旁觀。
只要沒欺負到自己頭上,他就懶得搭理。
等到大孩子又一次搶走劉倘的零食后,劉倘明白自己是被欺負了。
他沒有去找老師告狀,而是非常嚴肅地對那大孩子道:“請你停止這種行為,不然下一次我會進行反擊。”
得到的卻是對方不屑一顧地笑。
那大孩子對小孩子的欺負,老師們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們要費心的事情實在太多,沒有精力管這種小打小鬧。
只要沒鬧出大問題,老師們也就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大孩子也明白這一點,控制著欺負其他小孩的度,讓自己既享受好處和稱霸的快樂,又不至于過激。
于是大孩子有了第三次行為。
他夾走了劉倘碗里的一大塊雞肉。
劉倘沒有說話,站起身。
大孩子以為他要找老師告狀,正好整以暇地等著。
誰知小小的劉倘端起解暑用的一晚綠豆湯,直直潑在了他的頭頂。
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孩子第一次遭到了反抗。
其他跟他同齡的孩子哈哈大笑起來,引得那些膽小的孩子也跟著嘲笑。
大孩子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羞恥和憤怒,他向劉倘揮舞起拳頭,被劉倘靈活地躲過。
老師見這邊打了起來,趕緊過來制止,將二人叫去食堂外罰站。
兩人被老師要求互相道歉,大孩子一臉不情愿,劉倘卻笑瞇瞇地照做。
“潑你一頭綠豆湯是我不對。希望以后我們能好好相處呀。”
那種經歷了沖突卻依然好似天真純粹的樣子,讓大孩子有些不寒而栗。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另一個永遠處變不驚的小孩,墨千涸。
劉倘自此一戰成名,曾經欺負他的大孩子對他敬而遠之,被大孩子收入麾下的小孩們也迫于大孩子的要求,與他保持距離。
劉倘人生第一次,感受到被排擠。
但他似乎并沒有因此難過太久。
依然享受每一次美食,沒事就觀察其他孩子之間的打鬧,如同一個樂子人。
只有因為身世被其他小孩排擠的墨千涸,忍不住靠近劉倘。
在劉倘罰站的時候找對方聊天。
墨千涸稱贊對方:“你真勇敢。”
劉倘看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墨千涸,望著對方黑如深潭的雙眼,回答了一句:“你撒謊。”
墨千涸有些訝異,他以為自己這句話不會出錯,卻被對方一眼看穿。
劉倘眼睛彎彎,咧嘴笑道:“你不是覺得我勇敢,你只是覺得我有趣。我也覺得我很有趣。”
墨千涸驚了驚,好像自己能被對方輕易看穿。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老師見到墨千涸在找罰站的孩子聊天,便趕走了墨千涸。
臨走前,墨千涸說出了那句:“哦對了,我叫墨千涸。一會兒見。”
那是劉倘第一次知道對方的名字。
劉倘眼前重新亮起來。
他已經站在出本結算的房間里,耳邊響起了探秘積分結算的聲音。
這次副本不僅揭開了當年季家火災的真相,還得知了季澤瀚的死亡真相,邱梨與季澤瀚的關系,杜秋勻與馮纖素兄妹的瓜葛,所以積分收獲有五百多。
[當前探秘積分總額:5491。]
聽完播報,劉倘雖然為自己的收獲感到開心,但開心之余,還有些難過。
似乎得知的秘密越多,他越無法心情輕松地把這一切只當作吃瓜。
不論是當初秦箏依喪失求生信念,還是季家一家人被兇手害死,兇手卻逃之夭夭。
都讓他心情有些沉重。
【而且,這狗系統把我玩家通關積分給吞了哎!要不要這么摳!】
墨千涸聽著劉倘的心聲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時覺得有些好笑。
“要不我給你一些積分,就當是你通關得的?”墨千涸提議。
劉倘死魚眼:“我現在是Boss系統,根本收不了通關積分。”
這時季閣主開口打斷了二人的對話:“剛剛副本結算時,我想起了一些零碎的記憶。這里說話不方便,一會兒回萬通閣了說。”
說完,他率先離開了房間,劉倘跟墨千涸聽到對方的話都有些好奇,也跟著出了房間。
來到入本大樓前的廣場,季澤瀚很快看見了不遠處的邱梨和杜秋勻。
他快走幾步過去,詢問對方接下來的安排。
杜秋勻是破山公會地一員,準備帶奶奶回公會復盤。
季澤瀚點頭,給邱梨留下聯系方式,讓她有時間跟自己聯系。
季澤瀚在“地獄18層”漸漸有余力獲取信息后,就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家人,收獲的結果幾乎都是已經“淘汰”或是“通關”。
得知真相后,他才明白,他的家人比他要早進入“地獄18層”幾十年,換算成地府休息區的時間就有幾百年了,錯過也是正常。
但是害死他家人的那個兇手,當初逃出生天。
他說不定還活在“地獄18層”。
季澤瀚想找出這個人。
馮纖素出副本后,遇到了在廣場等待自己的馮父和馮母。
她還沒說話,眼睛就紅了起來。
馮聞柏有關注他們的直播,自然也明白了事情經過,走過去抱住了養女。
馮聞柏知道這種時候是搭上萬通閣閣主的重要機會,將女兒交給妻子后,轉身去廣場尋找剛剛跟馮纖素一起過本的其他人。
杜秋勻祖孫二人正要跟季閣主告別,迎面遇上了找過來的馮聞柏。
杜秋勻倒是知道他是馮纖素的父親,以前學校開家長會時,對方來過。
回想到馮纖素在副本里跟自己爆的瓜,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位跟周學長有一腿,還替別人養了將近二十年孩子的男人。
馮聞柏注意到女生的眼神,剛剛在直播間里也看到過對方,于是沖杜秋勻點點頭。
杜秋勻見自己被發現,于是尷尬又不失禮貌地沖對方打招呼:“馮叔叔。”
離開的腳步也不禁停了下來。
她總覺得,多待一會兒或許能吃到更多瓜。
第047章 休息區吃瓜(7)
第四十七章 “墨騙子的戒指是劉倘送的?”
文/二次方天
馮聞柏注意到在墨千涸身邊的劉倘, 臉上露出意外的神情。
聯想到女兒和周頌陽之前在副本里的反應和態度,他很快明白,副本直播間里, 一直被馬賽克的玩家,大概就是劉倘。
這讓他有些望而卻步。
但進入副本后, 想要活下來就得努力獲取一切有用的信息和人脈。
于是他硬著頭皮走上前, 跟墨千涸二人打了招呼:“墨先生,劉先生,又見面了。謝謝你們在副本里對素素和陽陽的照顧。”
他知道自己不能厚此薄彼,也轉頭對杜秋勻道:“也謝謝杜小姐在關鍵時刻拉了素素一把。”
眾人趕緊擺手。
說完這些, 馮聞柏才面向萬通閣閣主季澤瀚打招呼:“季閣主,您好。我知道貴閣工作人員每次通關后,都會盡可能召集一起過本的玩家召開復盤會,不知道我能不能代替我的女兒參加?她的狀態實在不好。”
季澤瀚見這人說話還算謙和有禮,比那馮纖素不知好溝通多少倍,爽快同意了。
原本要離開的杜秋勻更加猶豫了。
她是不是應該參加完萬通閣這邊的通關復盤會之后, 再回破山公會跟攻略部開復盤會?
正在她糾結要不要厚臉皮回頭時,看到自家公會會長出現在眾人面前。
“會長?”杜秋勻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來人正是蔣珉旭, 他跟杜秋勻祖孫打完招呼,對其他人道:“不知道, 我能不能帶著我們公會的祖孫兩位玩家,一起參加復盤會?”
【送瓜觀音plus他又來了!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劉倘在內心歡呼著,大聲同意:“可以可以!”
墨千涸見劉倘高興, 也沒啥好不同意的。
馮聞柏自己就是代替女兒來參加, 哪里有立場反對蔣會長參加。
杜秋勻本就有點想回頭參加這復盤會,會長幫她找了個理由, 還出面幫她撐場面,她當然舉雙手贊成。
邱梨奶奶也是跟著孫女投贊成票。
季閣主見到蔣珉旭,一貫冷冰冰的面容,這次露出了難得溫和的笑意。
這讓蔣會長一時有些不適應。
難道是在副本里目睹母親被害現場,被刺激到情緒閘門重新打開了?
幾人一合計,趕緊上了季閣主的專車,去了萬通閣。
其實蔣會長很少主動參加萬通閣的復盤會。
這次不請自來,完全是因為觀看直播時,發現了馬賽克這個bug。
根據他對墨千涸的了解,雖然看不清他身邊的玩家是誰,但蔣會長一推算入本時間,就猜到墨千涸身邊必然是劉倘。
劉倘不僅成了玩家,還被蓋上厚厚的馬賽克。
看上去不像是玩家為了掩蓋樣貌開通的防窺探服務,反而像是系統不想讓其他玩家了解劉倘作為玩家時的信息。
這很讓人在意。
蔣珉旭認為他有必要了解這其中的關竅。
坐在車上,劉倘也沒閑著,開始找馮聞柏聊天:“聽周頌陽說,你們兩家人這次是兩兩分組通關副本的,可以說說你們是怎么分組的嗎?”
馮聞柏不太愿意回答這個問題,但想到這Boss在“萬鏡園”時也算是對他們有所照顧。
雖然扒出了他們不少秘密,但相對于他們過的第二個副本的Boss來說,已經算是和善可親了。
于是他如實回答:“我跟周有為一組,玉蘭跟桂枝一組。”
劉倘聽到這兒,眼睛里放出八卦的光:“哇哦,跟周有為一組,你老婆和周頌陽都不吃醋嗎?”
馮聞柏臉上露出有些難堪的笑:“劉先生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一旁的杜秋勻腦子迅速轉了起來。
吃醋,為什么要吃醋?
周有為好像是周學長爸爸的名字吧?
兩個爸爸一起過本,馮爸爸的老婆和周學長為什么要吃醋?
等一下,難道周爸爸跟馮爸爸兩人也有一腿?!
馮爸爸到底跟幾個人不清不楚?!
還有,馮纖素的媽媽知道馮爸爸跟周頌陽有一腿后,居然還沒有離婚?!
馮爸爸到底有什么致命魅力?!
杜秋勻一臉震驚地看想馮聞柏,意識到自己的眼神過于直接,又趕緊望向窗外。
她感覺腦子有些亂。
走進萬通閣的時候,劉倘收到閣內通知:
[您已獲得與閣主同等權限。]
[具體權限范圍可在詳情中查閱。]
他有些訝異地看向季澤瀚,開口道:“雖然我知道你感激我的恩情,但也不用做到這種程度吧?”
季澤瀚搖頭,道:“這跟您幫助過我無關。而是,您本就是這萬通閣的創始人。”
劉倘:“哈?”
季澤瀚嚴肅沖劉倘道:“剛剛出副本的時候,我想起來了。”
墨千涸聽到季澤瀚的話,看向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有些意味深長地勾唇,對劉倘道:“原來這是‘你’留給我的‘遺產’啊,‘祖宗’?”
一旁聽到這些對話的蔣珉旭,難掩驚訝地看向劉倘。
他一直知道,對于季澤瀚來說,有兩個人很重要。
一個是劉倘,一個是萬通閣創始人,現在好了,這兩個人原來是同一個人。
剛淺淺吃了一口周馮兩家瓜的杜秋勻,聽到前面三人炸裂的對話,腦子也徹底懵了。
萬通閣創始人居然不是季澤瀚?
季澤瀚的恩公劉倘原來是萬通閣創始人?
墨騙子的戒指是劉倘送的?那可是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哎?!
他們是伴侶關系?!
不對啊,墨騙子叫這劉倘祖宗啊,他們是祖宗和后代的關系?!
貴圈真亂。
在副本結算的時候,季澤瀚想起來,劉倘是如何在“地獄18層”再一次拯救自己的。
原本他只有十幾歲的心智在無窮的痛苦折磨中完全崩潰,又在“地獄18層”的淬煉中變成了一個只知道靠本能活下來的野獸。
是劉倘讓他重新找回了屬于“人”的理智。
他贈送給了自己足夠的積分,讓自己能解鎖本命技能。
他賜給了自己一個新的名字,讓自己能重新活一次。
有了本命技能,季澤瀚才慢慢有余力學習和思考。
他如同一個小孩一樣跟著劉倘一步步學習成長,成為了如今的樣子。
這些零碎的記憶在他腦海里拼湊,讓他對劉倘的虔誠好像都有了理由。
而最重要的是,劉倘創造了“萬通閣”。
他幫助其他人一起通關的同時,構建了這個交換情報和信息的機構,盡最大可能地提高了“地獄18層”新手玩家的存活率。
或許這才是當初劉倘善值能破萬的原因。
這些季澤瀚準備留到人少的時候再跟劉倘細說,此時剛過本的玩家,外加馮聞柏和蔣會長,齊聚在萬通閣的包間內,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復盤副本內容。
這個副本是中等難度副本,難點并不算多。
只要能清楚記得房間的樓層,按部就班的順著影像走,就能最終找到生路。
最怕隨著溫度升高,玩家一急,像無頭蒼蠅般在公寓里上下亂跑,就會越來越亂。
以及,不能耍小聰明卡bug,周頌陽的結局就是血的教訓。
關于副本規則的總結和過本思路,季澤瀚細細記下,總結成了一個文檔,準備之后就掛在信息商城里售賣,在場的各位都可以拿到一定比例的利潤分成。
復盤會到這里其實就已經差不多。
但馮聞柏想抓住機會獲得盡可能多的信息,于是事無巨細地詢問起來:“我想請問一下,在副本里跟其他玩家一起過本的馬賽克玩家,是劉先生嗎?”
劉倘幾人聽到這個說法都有些意外:“馬賽克玩家?”
他們在副本內部并沒有發現異常,所以沒想到直播間里根本看不見劉倘,也聽不清他說話,甚至連其他人叫劉倘的名字時都會被消音。
蔣會長將他在直播間里觀看到的情況大概描述了一下,得到了馮聞柏的肯定。
其他人才確信,觀眾們都看不到劉倘。
墨千涸猜測道:“之前劉倘是Boss和NPC時,都可以被直播間看見,唯獨成為玩家身份時會被有意遮擋,是不是說明,系統不想讓其他玩家知道劉倘作為‘玩家’的身份?”
季澤瀚贊同點頭:“大概率是的。所以恩公作為‘玩家’時的記錄也被屏蔽得所剩無幾。”
“為什么呢?得知我是玩家,難道對系統非常不利嗎?”劉倘困惑。
墨千涸冷笑一聲,道:“我有個糟糕的猜想。”
其他人看向墨千涸,就聽他繼續道:“該不會玩家積分累計到一萬分后,‘獲得新生’就是成為副本Boss或是NPC,遺忘前程舊事吧?”
眾人聽到這話,都不覺后背有些發涼。
他們拼死拼活在副本中賺取積分,最后卻是面臨被剝奪記憶,成為系統仆從的命運嗎?
如果是這樣,他們寧愿直接死亡。
季澤瀚率先打破沉默,說:“我會開始著手調查已經通關玩家的信息,在游戲副本的Boss和NPC中尋找與他們樣貌相近的個體,看能否驗證這個猜測。”
劉倘聽著他的安排,點了點頭。
同時,他補充了一句:“其實,也不用這么悲觀。‘謊言檔案館’的館長,曾經說過,她是更高世界存在的投影,說明副本Boss更多是來自更高世界的存在,我或許才是個例。”
“但愿吧。”其他人說著,心情卻并沒有因此變得輕松。
馮聞柏離開前,詢問自己是否有資格申請進入蔣會長的破山公會,自己的女兒能不能應聘成為萬通閣的員工。
經過在地府休息區這一周的研究,他知道能加入一個公會,或是特殊的萬通閣,是對新手玩家最大的保障。
蔣會長一貫溫和好說話,對他公事公辦道:“您可以參加本公會的入會考核,通過考核就可以加入公會。”
季閣主則不是很喜歡馮纖素,認為她不尊重劉倘,情緒也不穩定。
他冷冷開口道:“讓她先投遞申請吧,萬通閣有專門的招聘部門篩選簡歷。”
心底卻想著,回頭讓人事看到她簡歷就立刻刷掉。
馮聞柏點頭,準備兩條路都試試。
為了活下去,怎么嘗試都不為過。
等其他人都離開。
季澤瀚才拉著劉倘想私聊自己想起的事。
墨千涸寸步不離,非要加入這場對話。
季澤瀚很無語:“這是我與恩公的私事。”
墨千涸抱臂:“劉倘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可別忘了我是他的‘伴生綁定人’。”
說著他還得意地秀了秀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道:“之前的他,還留給了我戒指。是一對。”
墨千涸特地強調了“一對”兩個字。
劉倘總覺得這人是在暗示什么,對季澤瀚道:“就帶上他一起吧,反正他聽得到我的心聲,想瞞也瞞不住。”
季澤瀚這才想起這事,選擇妥協。
已經離開的蔣會長去而復返,站在三人面前,道:“我可以加入這場密談嗎?”
“四個人了還‘密談’個屁。”墨千涸翻了個白眼。
隨即轉念一想,加入蔣會長,能進一步稀釋季澤瀚在劉倘這里的存在量級,好像也挺不錯。
于是還沒等其他兩人開口,墨千涸伸出手掌,掌心向上道:“可以,五個中等稀有度道具。”
蔣會長:“……”
他弟弟旻諒說得沒錯,這人就是個狗。
第048章 休息區沒吃到瓜(8)
第四十八章 “墨老板好香啊~”
文/二次方天
季閣主聽到墨千涸獅子大開口, 皺眉阻止:“我與恩公的秘密,憑什么讓你開價。應該讓恩公開價。”
蔣珉旭:“……”
我真是謝謝你的公正。
劉倘看向墨千涸,如同責備自己不懂事的孩子一般道:“我都給你九十多個道具了, 你還差這五個?”
蔣會長聽到這話當場就懵了。
多少?
九十多個道具?
什么概念,就算全部只花最低的50積分抽取, 也要接近五千積分啊!
那可是一名通關玩家的半生積蓄啊!
劉倘說完轉頭對蔣會長道:“這樣吧, 五個道具還是有點多,就給一個道具吧。不過如果有一天你跟季閣主在一起了,我要知道所有細節!我是說所有!”
蔣珉旭從驚嘆中回過神,又是一陣無語:“……”
一旁的墨千涸直接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蔣珉旭想著自己如果一直沒跟季澤瀚在一起, 也就不用兌現這個承諾,他就相當于是空手套白狼,血賺。
于是很快答應了劉倘的條件。
四人又一次找了個包間坐下。
這次季澤瀚如實將自己想起來的事情復述了一遍。
聽完劉倘一點點將季澤瀚“養大”的經過。
墨千涸和蔣珉旭內心都涌起淡淡的醋意。
他們居然曾經朝夕相處過那么久。
墨千涸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翻盤點:“不過,我跟劉倘一起長大,也朝夕相處了很多年。而且他留給了我一對戒指。”
季澤瀚沒有被這人反復強調的戒指激怒,只是覺得這人怎么老是糾結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蔣珉旭聽到墨千涸的話, 倒是心里松了松,無論如何, 對于劉倘最重要的人應該都不是季澤瀚。
可是他為什么在乎這個呢?
劉倘這時候驚喜道:“哇哦,我果然是個大善人, 原來我創建‘萬通閣’是為了幫助新手玩家呀~”
墨千涸看向劉倘,有些驕傲。
雖然他很不喜歡劉倘總是想著幫助其他人,而忽略了自己,但……
這份善良, 也是對方吸引自己的地方。
他至今依然記得, 在福利院里,即便劉倘被人欺負過, 也知道其他小孩包括自己對這些事冷眼旁觀,甚至在有人要領養小孩時,看到同齡人費盡心機,使小手段博取領養人的喜歡……
劉倘也一直在努力發現其他孩子身上的優點。
哪怕是自私自利的小孩,他也能看到他們可愛的地方。
墨千涸在看透人性的自私后,選擇與他人遠離。
而劉倘在其他人遇到困難時,依然愿意伸出援手。
他不是為了獲得什么。
他說,能幫到其他人,本來就是一件開心的事。
墨千涸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很多念頭,回想起劉倘進入萬通閣時,整個建筑發起的輝光,開口道:
“看來當初建筑發光是為了歡迎你回來。
“我來萬通閣這么多次,都沒有收到特殊禮物,你來之后,大概才打開了權限,讓我收到了你當初留給我的套間。”
說完他有些得意地看向季澤瀚。
季澤瀚被他惹得有些煩了,開口一句絕殺:“恩公對你確實好。給你留了一個套間,卻只把整個萬通閣交給我管理。”
墨千涸:“……”
蔣珉旭聽到這兩人這樣懟來懟去,不知怎的,突然不吃醋了,反而覺得很有趣。
嘴角不自覺揚起弧度。
墨千涸知道落下風的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轉移戰場,于是顧左右而言他:“那你想起劉倘是怎么成為Boss的事情了嗎?”
季澤瀚搖頭:“我目前也只有非常零碎的記憶。”
墨千涸:“廢物。”
季澤瀚:“……”
劉倘沒理這兩人的針鋒相對,思考道:“是不是因為我在副本里成為‘玩家’,關于我的過往信息,才有點被‘解封’的跡象?”
墨千涸點頭:“有可能,你成為玩家后,還有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劉倘想了想,說起細節:“對了,我的系統界面,在副本期間,一直有點閃閃爍爍,字也顯示的不正常。”
墨千涸點頭:“看來你成為玩家,或許對于系統是某種‘卡bug’一樣的情況。讓系統沒辦法再強行屏蔽你所有的信息。”
劉倘驚喜道:“那我是不是多成為幾次玩家,就有可能想起過去所有的事?”
墨千涸皺眉:“或許吧,只能一點點嘗試了。但是卡bug始終有風險,我們得做好適得其反地準備。”
劉倘不解:“適得其反?”
墨千涸有些擔憂地看向劉倘:“如果系統認為你是病毒,說不定會用‘殺毒軟件’將你清除。”
“系統會殺了我?!”劉倘大驚。
另一邊的季澤瀚反駁道:“恩公現在的正式身份依然是副本Boss,系統應該不至于殺了你,但可能會重新抹除你回想起來的記憶,將你重制。”
劉倘聽到這兒沉默下來。
這個狀況似乎并沒有好到哪里去。
季閣主見氣氛有些沉郁,轉移話題:“恩公,既然你是‘萬通閣’的創始人,現在閣主的位置要不要交還給你?”
劉倘果然被拉走了思路,趕緊擺手:“別別別,這閣主之位交給你,就是你的了。你可別指望我來管事,我管一個‘萬鏡園’就已經夠夠的了。”
幾人覺得再討論也聊不出什么新東西,于是原地解散。
墨千涸拉著劉倘回套間。
他的心情格外好。
因為劉倘在他還沒進入“地獄18層”時,就為他準備了專屬套間。
“他心里有我。”墨千涸愉悅地想。
劉倘這時候開始說自己回想起的關于墨千涸的事。
“我想起來,你曾經跟我說過,有時候想不被人打擾,不被看見,徹底隱沒在人潮中,安安靜靜,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劉倘對墨千涸說。
墨千涸記得,這是他讀高中的時候,跟劉倘說過的話。
那個時候,墨千涸因為出眾的樣貌和成績,總是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劉倘也因為跳脫的個性和清爽的氣質,受到不少人的歡迎。
他倆不論走到哪里,總是會有人簇擁和注視。
但墨千涸只想跟劉倘單獨待在一起。
也希望劉倘只跟自己單獨在一起。
劉倘指了指無名指上的戒指:“我想,這才是我為你創造‘無我隨性’的原因。至少在萬通閣里,你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徹底的隱身。”
那一刻,墨千涸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擠壓了一下。
原來這一切不是他的自我安慰。
劉倘是記得他的話的。
他記得很清楚,也記了很久。
兩人此時站在只有彼此的電梯里。
墨千涸看著劉倘,突然道:“我可以抱你嗎?”
劉倘愣了愣,隨即張開雙臂,露出燦爛的笑容:“我的懷抱隨時為墨老板敞開。”
墨千涸走上前,有些生疏地抬起手抱住對方。
他從小到大,除了小時候與墨家長輩們擁抱過,進入福利院后就極少與人有肢體接觸。
就連與劉倘,也幾乎沒有過。
所以他不確定擁抱用怎樣的力度合適。
有些無措地輕輕將手環在對方背后,不敢放得太實。
劉倘卻不客氣地將他用力抱緊,讓兩個人親密無間地貼在一起。
墨千涸非常明顯地感覺到對方手臂擠壓住自己周身的觸感,對方下巴貼著自己肩膀的麻癢感。
有力但末梢柔軟的觸碰,和暖洋洋的溫度。
以及對方脖頸間傳來的淡淡清香。
是自己為對方準備的沐浴露的香味。
與自己使用的沐浴露是同一款。
清新的紅茶混合著梔子花的香味。
但好像又有些不同。
混合著對方獨有的氣味。
他聽到了劉倘此時的心聲:
【墨老板好香啊~】
【抱起來好厚實~】
【啊,原來擁抱這么舒服嗎?那我以后要多抱抱~】
墨千涸感覺有些開心,有些緊張,又有些害羞。
身體都不自覺繃緊了。
這時,他聽到劉倘笑嘻嘻地在耳邊說:“我想起為什么叫你‘墨老板’了,因為你老板著臉。”
男生的氣息溫熱地掃過墨千涸的耳郭,帶來一陣濕熱和癢意,讓墨千涸身體更加緊繃。
直到電梯門打開,正對著他們的房門,劉倘才愉快退開。
墨千涸的雙手自然垂落,但人還有些出神地站在原地。
身前變得空蕩蕩的,有些微涼,讓他有些失落。
就連對方的氣味也消散得所剩無幾。
“墨老板,回家啦!”直到劉倘在屋內叫他,墨千涸才跟上對方的腳步。
“家”嗎?
墨千涸空寂的內心好像又被填入了一點東西。
他好像終于得到一個證明。
證明自己與季閣主不一樣。
證明自己在劉倘內心的位置獨一份。
因為,他與劉倘住在一起的地方,被稱為“家”。
可是。
為什么心還是覺得填不滿呢?
劉倘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地府休息區的景色,轉頭看向墨千涸,道:“哈哈哈,現在我終于不用覺得老欠著你了!送了你這么多東西,算是可以扯平你為我花的那四千多積分了吧?”
墨千涸愣了愣,有些違心地笑了笑。
他不希望對方跟他扯平。
他要對方虧欠他。
可是墨千涸不敢這樣對劉倘說,怕對方覺得他奇怪。
夜里,兩人早早就睡了。
關了燈,屋里一片黑暗。
窗簾的遮光性很好,但墨千涸留了一點縫隙,讓外面的夜色漏了進來。
兩人的床隔了兩米寬的距離。
墨千涸借著微弱的亮光,能看見劉倘側睡的臉。
少了白日里的活潑,這人安靜地時候,好看到有些不真實。
朦朧間,閉著眼睛的劉倘緩緩睜開眼。
墨千涸趕緊閉上眼,假裝自己已經睡著,希望對方沒有發現自己盯著他看了很久。
他聽到對面的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好像是劉倘起身去上廁所。
墨千涸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聽到對方穿上拖鞋,往自己床邊走來,然后一切安靜了。
墨千涸有些奇怪。
當他正想半瞇著眼睛,看看發生什么事時。
劉倘的聲音,有些曖昧的在他耳邊響起:“千涸哥哥,剛剛在看我吧?”
墨千涸聽到這話,驚得渾身一抖,正要睜眼,就被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不許看了。”對方的聲音傳來。
與平時輕快的語氣不同,這時候劉倘的聲音透著一絲曖昧和虛幻。
墨千涸不敢動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心虛,但就是一動不動。
他試圖開口說點什么,卻感覺自己張不開嘴。
有什么柔軟的東西蓋在了他的雙唇上。
讓墨千涸渾身不受控地輕顫了一下。
擋住他雙眼的手已經挪開,但他似乎失去了睜眼的力氣,無論如何也無法抬起眼皮看清眼前的人。
他感到對方骨節分明的手,觸碰到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一切朦朧又虛幻,墨千涸感到自己又一次落入劉倘緊密的懷抱間。
這似乎是他們在電梯里那場擁抱的延續。
這一次他用力回抱住了對方。
他從沒這么……
愉悅過。
好像這么多年來對劉倘的埋怨,在此刻都能一筆勾銷。
然后,墨千涸醒了過來。
看著暗沉地天花板和窗簾縫隙打在上面的一絲光線,愣愣出神。
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么,墨千涸先是伸手摸了摸褲子,又側頭看向另一張床上的劉倘。
那人此刻正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嘴里時不時冒出“紅油抄手”之類的夢話,跟“寧靜”、“美好”沒有半點關系。
“草。”墨千涸罵了一句,起身去浴室換下了褲子。
第049章 休息區-萌物茶點室(1)
第四十九章 “我昨天哭了, 在蔣珉旭懷里。”
文/二次方天
第二天,天剛亮,劉倘就叫墨千涸起床:“墨老板起床啦!今早你想吃什么!”
墨千涸沒理他, 把被子蓋在了頭上。
劉倘一邊洗漱一邊翻看玩家論壇,在美食攻略板塊認真閱讀。
“好久沒出門吃早飯了, 今天我們去入本大道旁的“一萬分”早餐店吃小籠包吧!聽玩家們說, 他們家小籠包,皮薄餡大,蒸出來都透油,最絕的是蘸料香香辣辣, 調味只此一家。還有他們家的海帶排骨湯也超級好喝!”
劉倘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衣柜前,脫掉上身的睡衣,翻找適合今天穿的衣服。
墨千涸將眼睛從被子里冒出來,偷偷看著對方的背影。
這人肩寬腰細,背部肌肉雖不厚,但輕薄有線條, 實在是耐看。
墨千涸看著這背影,幻想著從背后抱住對方是什么樣的感覺。
然后劉倘就選中一件帶著卡通圖案的短袖, 轉過身來,往頭上套。
墨千涸動作定住, 眼睛繼續直勾勾看著劉倘的身材。
方正的胸肌,加上恰到好處的腹肌,以及纖長但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
這一切很快被衣服遮擋住。
墨千涸咽了咽口水。
劉倘拉開臥室窗簾,對著窗戶伸了個懶腰, 衣服下擺再次露出他緊致的腹部。
半遮半掩更加撩人。
墨千涸的心跳快了起來。
他的睡意已經全無, 在劉倘第三次叫他起床前,墨千涸乖乖起床去洗漱。
昨晚一切過于朦朧模糊, 到此刻他才想明白。
自己內心空掉的一塊要怎么填補。
他想占有眼前這人。
或許馮纖素那個癲婆一點沒說錯。
他就是喜歡劉倘。
超出朋友的喜歡。
但他也想起蔣珉旭說過的那句話:
喜歡不僅僅是占有欲。
墨千涸一邊想著,一邊擦干臉上的水珠,準備刮胡子。
從鏡子里,他看到劉倘正靠在洗漱間的門框上沖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墨千涸有些心虛。
好像自己某種陰暗的想法被發現了一樣。
見劉倘一直笑,卻不說話,墨千涸終于受不了了,詢問:“你……笑什么?”
劉倘指了指對方換在洗衣籃里的睡褲,又指了指他身上的睡褲:
“你怎么今天早上穿的不是成套的睡衣呀?”
墨千涸臉紅了起來。
劉倘露出吃瓜地表情:“換了一條睡褲對吧。為什么呀?昨晚做了美夢嗎?”
墨千涸轉頭看向劉倘:“你是想知道細節嗎?”
劉倘一噎,臉也跟著紅了:“我才沒那么變態呢,你趕緊洗漱,我快餓死了!”
墨千涸見劉倘轉身跑去客廳,這才松了口氣。
他既覺得好笑,又有些窘迫。
也不知道劉倘得知他夢里的主角是自己時,會是什么反應。
兩人一起坐電梯到達萬通閣一層。
剛邁步走到電梯外,就看到一旁的方形電梯里,走出了蔣會長和季閣主二人。
蔣珉旭抬眼看到對面的劉倘時,表情僵了僵。
“蔣會長!季閣主!早啊!”劉倘充滿朝氣地沖對面二人打招呼。
季澤瀚表情沒有太多異樣,微笑沖劉倘回禮:“恩公早啊。”
被忽略的墨千涸:“……”
墨千涸很快抓住了其中的異樣,看向笑容僵硬的蔣珉旭,道:“蔣會長來得可真早。”
劉倘推了推墨千涸,雙眼發光道:“哪里是來得早,分明是昨晚沒回去吧。”
蔣珉旭表情更加僵硬了。
墨騙子也就算了。
劉倘這小子。
平時看著一臉天真,說起話來真是一點不留余地。
劉倘拉著墨千涸轉身就走,離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蔣珉旭:“要告訴我所有事哦~”
蔣珉旭抬手道:“你們倆給我站住!我跟他什么都沒發生!”
劉倘聽到這聲喊,立刻站住,眼睛里盛滿期待地看向蔣珉旭:“那你為什么昨晚在這邊過夜啊?”
蔣珉旭扶額:“你應該知道,很多人的本命技能都有副作用。而我的本命技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這些副作用帶來的負面效果。
“所以我昨天主動提出幫季閣主進行治療。”
劉倘點頭:“然后就在季閣主的住處過夜了?”
蔣珉旭額頭青筋暴起:“他幫我在隔壁開了一間房。”
“哦……”劉倘表示很遺憾。
這時候季閣主開口:“我昨天哭了,在蔣珉旭懷里。”
蔣珉旭立刻高聲道:“我只是抬手拍了拍你的背!讓你靠了靠我的肩膀!少在這里添油加醋!”
聽到這句喊聲,萬通閣門口的其他路人都朝這邊望了過來。
還好,時間挺早,來萬通閣的玩家不多,他們都張望了一會兒又不在意地走了。
蔣珉旭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
劉倘一臉揶揄地看向蔣會長,嘴上沒說話,眼睛里卻冒出四個大字“懂的都懂”。
劉倘見蔣會長已經無力招架,轉頭看向季閣主,問:“經過治療,季閣主現在感覺如何?”
季閣主笑了笑,回答:“感覺更喜歡蔣會長了。”
墨千涸聽到這話,忍不住沖對方豎起大拇指。
“噢喲~”劉倘露出磕到了的表情,一臉吃瓜地再次看向蔣珉旭。
蔣珉旭只感頭頂冒煙,他咳了咳,瞪了季澤瀚一眼,沖三人道:“公會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逃命一樣離開了。
季澤瀚臉上依然喜氣洋洋地,沖對方告別。
劉倘也心滿意足地拉著墨千涸離開,去吃他查好的“一萬分”小籠包。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墨千涸趁著還沒有奇奇怪怪的人找上門來要跟他們一起過本,趕緊拉著劉倘入本。
這次終于沒有人打擾他倆了。
墨千涸征得劉倘提議后,選擇了高難度副本進行抽取。
劉倘這次則斥巨資100探秘積分,指定自己在副本中為玩家身份。
[指定身份:玩家。]
[確認。]
他想看看是不是只要他選擇玩家身份,就會一直卡bug。
如果是,或許他能利用bug一點點恢復記憶。
“對了,上次整個副本,我都忘了研究自己的本命技能是啥。”劉倘正說著,副本已經抽取完畢。
二人聽到系統播報:“即將載入副本‘牛坑地獄甲肆萌物茶點室’,請玩家做好準備。”
眼睛一閉一睜。
劉倘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毛茸茸的粉綠色軟墊上。
抬頭看向周圍,這是一個透明的玻璃房。
地上鋪著柔軟的彩色泡沫墊。
周圍如同兒童區一樣,設置著各種高低錯落、可供攀爬的建筑,還有滑梯和蹦床。
除此之外,玻璃房靠墻的一側還有很多風格粉嫩的小床,大小剛好能夠現在的劉倘躺上去。
等一下。
劉倘猛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此刻那纖長的手變成了白白胖胖的小手,肉乎乎的柔弱無骨一般。
他轉頭看向玻璃房的墻壁,在玻璃上觀察自己的倒影。
他居然,變成了只有三四歲的小孩子。
此刻他正穿著粉藍色的小襯衫和白褲子,看起來……
“我也太可愛了吧!”劉倘直接捂臉大叫。
剛想靠近的墨千涸:“……”
劉倘驚嘆完,看向一旁的走近的墨千涸,開心地揮舞著小肉手啪嗒啪嗒地跑過去,一把將墨千涸抱進懷里,咯咯大笑起來:“墨老板也好可愛!”
這個擁抱有些猝不及防,撲得墨千涸一個沒站穩,兩個人齊齊倒在地上。
好在泡沫墊足夠柔軟,兩人都沒事。
墨千涸的眉眼原本是偏狹長的,但回到小孩的樣子,眼睛明顯圓頓了許多,加上肉嘟嘟的小臉,透著一種與冷靜表情相悖的可愛。
“真可愛!”劉倘抬手捏捏墨千涸的臉,又咯咯笑起來。
直播間此時都替墨千涸捏了把汗:
“很好,有請下一批受害者。”
“墨騙子的運氣是真的差啊,這又抽到一個存活率目前為0%的副本。”
“這副本才剛出現沒多久,0%很正常,相信墨騙子能實現零的突破!”
“這副本之前幾次直播我看過,處處是死局,墨騙子兇多吉少咯。”
“只有我一個人好奇這馬賽克到底是誰嗎?”
“他們又抱了!又抱了!”
“我決定把馬賽克當做我們倘倘,瞬間磕到了。”
“前面的,休想讓墨千涸碰我老婆!”
玻璃房里,一名穿著金色套裝的小孩走到劉倘二人身邊,叉腰對他們道:“哼,你們能有我可愛?我這可是拍過兒童廣告的可愛水平!”
劉倘一看眼前的小孩,眼睛又大又圓,頭發帶著一點天然的卷,有種洋娃娃的感覺。
似乎是系統讓他們能透過外表看到實際長相,劉倘一眼就認出,他是當初在“謊言檔案館”里大破防的明星,房逸染。
劉倘點頭贊同:“房先生確實看上去很適合拍寶寶輔食的廣告呢!”
房逸染繼續抬高下巴,挺起他有些圓的小肚子。
墨千涸沒有注意他們倆,因為他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他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老誠。
說好的沒人打擾他和劉倘呢?
這熟人和仇人是一個接一個的來啊。
老誠也變成了一個小奶娃,但精神狀態明顯不對。
他有些崩潰地發出嘶嚎:“又來又來又來!我想回休息區!讓我回休息區!啊啊啊啊!”
說著他用小手撕扯自己的衣服,眼睛發紅地好似瘋了一般在角落抓撓地面的泡沫墊。
所有進入副本的玩家都轉頭望過去,不明白這位玩家到底怎么了。
房逸染甚至覺得很晦氣:“怎么又遇到這老誠了,煩死了。”
只有劉倘露出了然的笑容:“看來,‘無間地獄’的日子不好過呀~”
正在此時,玻璃房頂的燈光亮起。
原本房間里只是射入了清晨的陽光,一切布置都半明半暗。
此刻幾個碩大的頂燈一亮,四周一覽無余。
墨千涸看向周圍,發現除了劉倘和自己,以及房逸染和老誠,還有另外三名玩家。
劉倘看到玻璃房外還有更廣闊的空間,整齊而稀疏地擺放著桌椅。
類似于咖啡廳的陳設。
一個巨大的身影從玻璃房外走過,停在玻璃房的門外。
他拿出一串鑰匙,叮叮當當地,正在打開門鎖。
眾玩家看清了,那是一只人形黑貓。
他毛發油亮,體態優雅,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圍著淡黃色的圍裙,看上去十分柔和。
但這黑貓的體型實在太大了。
幾名玩家小孩站起來也不過到他膝蓋處。
大家都被這巨大的身影震懾地一時不敢出聲。
黑貓頭頂顯示出一個電子投影:店長。
眾人明白,他是副本的NPC之一。
店長打開門后,沖呆愣在玻璃房里的玩家們微微一笑,道:“孩子們,該工作啦。”
說著抬手示意,讓玩家們走出玻璃房,進入外面的餐廳。
玩家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沒動。
店長依然笑得溫柔:“還愣著作什么,快出來呀。”
說著他抬起手,用手指上尖尖的指甲撥弄了一下門上的鈴鐺。
鈴聲響起,眾人一時只覺頭痛欲裂。
墨千涸二話不說,拉著劉倘就往門外走去。
房逸染緊跟其后。
其他玩家也動了起來。
除了在角落抱頭大叫的老誠
見萌物們都動了起來,老板滿意地握住鈴鐺,讓鈴聲停止。
他看向角落里的老誠,走過去,拎起老誠背后的背帶,如同人類拎起一只小貓一樣將他輕松提起來。
老誠依然在崩潰狀態,不管不顧地大喊大叫。
只是這時,眾玩家發現,面對貓店長時,老誠的聲音變成了奶聲奶氣地咿咿呀呀。
“你這孩子今天怎么了?心情不太好嗎?只能幫你治療一下了。”店長說著,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
他拎著老誠走出玻璃房,穿過“餐廳”的走廊,去往了看不清盡頭的另一邊。
劉倘追上貓店長的步伐,開口想詢問他們要去哪里,嘴里發出的聲音也變成了表意不明的丫丫童語。
店長發覺劉倘跟了過來,轉身微笑地警告道:“就在用餐區域待著,別亂跑哦。”
墨千涸拉住了劉倘。
看來他們不能隨便亂跑。
此時,眾玩家腦海里響起了系統通報:“歡迎來到副本‘萌物茶點室’。請努力獲取顧客一百點好感值,順利通關吧~”
第050章 萌物茶點室吃瓜(2)
第五十章 “我們相當于貓咖里的貓。”
文/二次方天
房逸染聽完系統通報, 好奇道:“顧客好感值……難道是讓我們當服務生?”
“呵,都死過一回了,師兄還是這么不長腦子呢。”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傳來。
幾人回頭望去, 就見一個金色大波浪,頭上別著一朵紫色絨花的小女孩穿著蓬松的公主裙走了過來。
這女孩看著比房逸染還要可愛幾分。
劉倘驚呼:“哇哦, 好像童裝模特!”
房逸染看了這小女孩半天, 摸不著頭腦:“你誰啊?”
金發小女孩:“……”
一名穿著棕色背帶褲,扎著雙馬尾的女孩沖過來,站在金發女孩身旁,叉腰大喊:“連我們全能ACE, 頂流相薌都不認識,你這臭染缸,以為自己是前輩就了不起是吧!”
“哦……”房逸染點頭,“誰?”
雙馬尾女孩直接氣得雙頰漲紅:“我們相薌選秀節目c位出道,在團時多次舞臺直拍百萬播放量,個人單曲也多次打破銷量記錄, 更參演過多部票房冠軍電影,其中有……”
金發大波浪相薌打斷一旁的粉絲, 道:“算了,沒必要跟他解釋, 這位前輩死得早,不認識我也正常。”
房逸染依然面露天真:“所以,你誰?”
頂流相薌:“……”
雙馬尾粉絲:“……”
其實房逸染并非對這頭戴絨花的相薌完全沒有印象。
她C位出道的綜藝,就是房逸染當的導師, 后來兩人還簽了同一家公司。
所以相薌才叫他一聲師兄。
不過剛剛這女生開口第一句話就對他很是不禮貌, 她身邊看似是她腦殘粉的女生還叫房逸染黑稱“染缸”,他便懶得給對方好臉色, 偏要讓對方下不來臺。
此時彈幕直播間,知道相薌的玩家三三兩兩地冒了出來:
“啊?她怎么也死了?我記得她應該挺年輕的吧?”
“前面的,進18層的年輕人還少么?”
“死在最美的年紀,也挺好的。”
“前面的說話好陰間。啊,好像我們就在陰間,那沒事了。”
“太慘了,死得早也就算了,還進了這副本,這是馬上要再死一次呀……”
墨千涸見這幾人沒有繼續往下分析副本任務,轉頭看向劉倘,說回正題:“我們大概要像寵物一樣討好顧客。”
房逸染聽到這話第一個發出驚訝的聲音:“什么意思?”
相薌為了顯示自己比房逸染聰明,開口道:“這副本名叫‘萌物茶點室’,師兄不覺得翻譯一下,很像是‘貓咖’嗎?”
房逸染倒也不是什么閉目塞聽的人,覺得對方說得對,他也會往心里去。
這位穿著金色套裝的卷發小男孩思考了一下,開口道:“貓咖里,顧客可以一邊喝咖啡,一邊擼貓。
“而在這里,客人們一邊吃茶點,喝茶,一邊……”
說到這里,他說不下去了。
墨千涸有些嚴肅地看向房逸染,道:“你想得沒錯,我們在這個副本里,就相當于貓咖里的貓。”
相薌一甩自己的長發,抱臂道:“這副本真惡心。我可不會去討好那些動物。”
房逸染想到自己要如同貓一樣去找客人討食,感到一陣難以言明的屈辱。
只有劉倘捧著臉道:“難怪我這么可愛!”
房逸染和相薌:“……”
大哥你是真的心大啊。
劉倘看向面前有些無語的兩人,露出羨慕的神情:“真羨慕你們,長得這么可愛,一定會很輕松就獲得客人們的喜歡。”
房逸染立刻叉腰抬起下巴:“那是肯定當然的!”
相薌:“……”
你要不要這么快被帶跑思路?!
這時候,店長拎著老誠走了回來。
老誠此時安安靜靜,兩眼放空,好像被抽去了靈魂一般。
身上被自己撕壞的衣服也已經換下來,穿上了一套新的灰色連體衣。
將老誠安放在一張大桌上后。店長微微一笑,沖眾人道:“那么,讓我們一起來迎接今天的第一名顧客吧~”
店長打開電腦,在店里播放起輕緩的音樂。
玩家們聽了竟不自覺也跟著放松下來。
劉倘透過店四周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街道。
外面并不是非常繁華的地方,更像是一片居民區。
陽光灑在地面的落葉上,帶著一絲愜意。
三三兩兩的人形動物從外面走過,腳步悠閑。
第一名沖進店門的“人”是一位穿著皮夾克的鳥人。
她身姿婀娜,皮夾克和皮褲將她的身形修飾地更加迷人。
她的喙雖看著尖銳,卻更添幾分英氣,后腦勺火紅而蓬松的翎羽隨著她的身姿搖擺,格外吸睛。
劉倘忍不住感慨:“她好漂亮!”
墨千涸警鈴大作。
這紅色鳥女進門就沖店長高喊:“踩點踩點!我沒有遲到!”
店長指了指墻上長著人耳的掛鐘,道:“都十點過五分了,遲到了哦。”
鳥女不服氣道:“才沒有!我的手機上都顯示才十點!”
店長伸手:“給我看看?”
鳥女握緊手機后退:“我們都講了好幾句話了,時間早過了!”
店長擺擺手,讓鳥女去廚房準備:“遲到就是得罰錢,你可別想耍賴。”
鳥女幾步走進,貼在店長的身上,道:“你昨晚讓人家那么晚才睡,遲到也是你害的,怎么能罰我的錢。”
店長的爪子扶住鳥女纖細的腰肢摟了摟,曖昧地笑起來:“規定就是規定。不過你昨晚辛苦了,會給你獎金。”
鳥女這才妖嬈地退開身,用手點了點對方的胸:“死鬼,算你有良心。”
說著她進更衣室更換衣服去了。
在用餐區看到他倆拉拉扯扯一幕的眾玩家,仿佛被硬控了兩分鐘,都有些呆若木雞。
劉倘率先反應過來,興奮叫起來:“哈!他們有奸情!有瓜!”
金發相薌看著貓店長與鳥店員的拉扯,想到了一些圈子里的潛規則,倒也見怪不怪。
倒是她的粉絲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利用男女關系獲得好處,真讓人惡心。”
房逸染看向這雙馬尾的粉絲女孩,又看了看相薌。
想到曾經聽說過,關于節目投資人與相薌的圈內傳聞,一時有些五味雜陳。
也不知道這位粉絲得知自己偶像也走過這條路,會是什么心情。
房逸染不是大嘴巴的人,所以不打算說什么。
反而是相薌自己聽到粉絲的話,沒好氣道:“她能利用自己這層關系,也是她的本事。有些人想有這種資源都得不到呢。”
雙馬尾的女孩訝異看向自己的偶像:“相薌,你怎么能這么說,這可是女性的自我物化!”
相薌看了一眼雙馬尾女孩,嗤笑一聲:“我把自己包裝成粉絲喜歡的樣子,不也是通過你們的喜歡獲得酬勞么?那我也是在自我物化?”
雙馬尾女孩一時啞口無言,她總覺得偶像哪里說得不對,但又不知該怎么反駁。
另一邊,一個賊眉鼠眼的小男孩,借著店內特設的小孩專用樓梯,爬到桌上,來到老誠身邊。
他注意了一下四周,見其他玩家的注意力都在相薌那邊,才低聲叫老誠:“誠哥,你沒事吧?那店長對你做了什么?”
老誠聽到這話抖了一下。
他放空的雙眼慢慢回神,轉頭看向一旁的小男孩。
老誠想起這人,他們曾經在之前的副本合作過。
對方唯他馬首是瞻,當時挺好用。
兩人不僅合作害死了其他玩家,這小子還上道地將自己得到的大部分積分都“上供”給了他。
讓老誠非常滿意。
“小舒?好久不見。”老誠有些疲憊地對眼前的男孩說。
舒暮如釋重負般點頭:“對的,我是小舒。誠哥你還認得我。”
然而,今時已經不同往日。
老誠已經不間斷地被迫參與了幾十個副本。
他現在只感覺身心俱疲。
舒暮見老誠神思不屬,詢問:“誠哥,這把你有什么計劃?要不要繼續合作?”
老誠知道這人與過去的自己一樣,是個狠角色。
如果自己不與他合作,很可能反而會被對方暗算,只好先答應下來:“老規矩,得了積分,根據你的貢獻度給我返還一部分。”
舒暮聽到老誠的回答,總算安心下來。
還好還好,對方還是那個讓他安心的老誠。
只要有老誠在,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地躺平。
無腦執行對方安排的任務,就可以獲得大量積分。
老誠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身邊這位姓舒的玩家身上,而是關注著不遠處的劉倘。
他很訝異,這人之前不是NPC嗎,怎么變成了玩家?
這段時間他一直沒能回到地府休息區,自然也沒有渠道查看玩家論壇,更買不到萬通閣的信息。
從其他玩家身上套過來的信息都沒有關于劉倘的。
老誠必須找機會與劉倘單獨對話。
于是他對一旁賊眉鼠眼的舒暮開口:“先分頭行動,別讓其他人懷疑我們有合作。回頭我找機會跟你交流信息。”
舒暮眼珠子快速轉動,嘿嘿一笑表示明白,轉身爬到另一張桌子上去坐著了。
坐穩后,舒暮才突然想起,老誠好像從始至終都沒有回答他,被老板拎走后到底經歷了什么,也沒像上一次合作時讓他簽訂系統合約。
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其他玩家直視他們。
不過墨千涸卻一直通過玻璃上的倒影注視著老誠。
他目睹了一切。
墨千涸記住了,那個跟老誠搭話的玩家,身穿黃綠色套頭衫,必定不是什么善類。
店長原本站在收銀臺后,看著店門外的街道。
此時他突然動起來,走到店門前,打開了門。
他沖門外一位駐足了幾秒鐘的客人道:“這位先生要不要進來看看?首次在本店消費,會免費贈送一份萌寵小零食哦。”
門外站著的是一位垂耳金毛犬。
他穿著寬松的運動服,看起來有些邋遢。
金毛犬的一雙大眼睛眼角下垂,看起來格外無辜又可憐。
他不擅長與其他動物打交道,如果是其他門店的服務員這樣主動跟他打招呼,他只會迅速躲開視線,疾步離開。
但這位店長不一樣。
這位黑貓店長實在是太英俊了。
他是那么和煦又優雅,實在讓人難以拒絕。
人形金毛犬踟躕了一會兒,還是不自覺慢慢走向那紳士的店長。
黑貓腳步輕緩,引領他走入店中。
進門后,金毛犬仿佛才如夢初醒,驚覺自己不應該在這里。
但身后的玻璃門已經關上,他只好硬著頭皮,在店長的指引下,坐在了一張圓桌旁。
屋里一群還不到他膝蓋的小娃娃,此刻正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視著他。
金毛犬難得的沒有感覺到不適。
似乎是因為這些小娃娃跟自己不是同一個物種,它們看著是那么天真無邪,讓他沒有被凝視或審判的感覺。
店長用手示意桌邊的二維碼和店里懸掛的多個屏幕,道:“您可以掃碼點單,也可以看顯示屏上的菜單,找我點單。咱們店在動物團平臺上還有優惠套餐,您也可以看看。”
金毛犬有些局促地點點頭,耳朵跟著他的動作搖晃著。
相對于找人點單,他更喜歡用手機掃碼點餐,這樣會讓他更加放松。
他翻看著電子菜單,發現這里的茶點和茶都不便宜。
但沒辦法,已經坐下來了,只能出血了。
剛下好單的他,突然感到耳朵有些癢。
金毛犬抬頭一看,發現是一只穿著粉藍色襯衫的小娃娃,正爬到旁邊的木頭柱子上,伸手摸他的耳朵。
摸完耳朵,那娃娃看了看自己的手,咿咿呀呀地說了句什么,然后沖他咯咯笑了起來。
金毛微微一愣,感覺心都快化了。
這小萌物也太可愛了。
劉倘摸完金毛犬的耳朵,一邊笑,一邊對柱子另一邊的墨千涸說:“好軟,毛茸茸的。”
這時候他看到自己像藕節一樣的小手臂上,出現了一個紅心,紅心旁的“0”上漲到“5”。
耳邊聽到系統播報:“恭喜您獲得顧客好感,您是第二位獲得好感的玩家,可獲得額外5點好感度。”
接著,劉倘手臂上的數字漲到了“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