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心動很久了》
喬棲/2024.05.01
京北市,早晨六點,空氣中都已經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街道上也都是在情人節這天才會有的布置和氛圍。
巧的是林霏的畫展,也是在今天開辦,誤打誤撞選到了她最不愿意出門的日子。
此刻主展人林霏正在展廳里,她手沒有一刻是放下的,一直在規劃一切,偌大的場館都是她一人包攬,什么事什么人都要全全由她負責。
嘴巴干澀,電話一直都在暢通。
白皙的雙指在手機屏幕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敲擊,驀得停下懸在半空上,雙眉也緊隨之皺成八字。
上牙緊咬著下嘴唇,屏幕里最上面聯系人寫著備注——「方文靜」
看到上面的文字,面容更可怕,冷到冰點。
方文靜是林霏的后媽,她一直沒有承認過這個人的存在。林霏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親生母親是怎么、是因為什么一病不起的。
她本不想跟他們這些人有任何關系,奈何她媽媽不想看到她跟自己的父親鬧到斷絕關系的地步,畢竟是親生父親。
開始時林霏也是非常不愿意并不同意她媽媽的作法的。
醫生說不能讓病人情緒激動,能依則依。
林霏為了讓母親心情好順暢,想著這樣或許就可以盡早康復起來,她選擇了忍下去當做不知道看不見。
只要方文靜不碰自己的底線。
但就在她母親臥病的第二天,林霏回家拿媽媽的東西遇上了在院子里修花的女傭。
從女傭口中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弟弟。
林霏一下子就怒了,氣不大一出來。
直接猜到了這個弟弟的爸媽是誰叫什么。
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女傭:“小姐不知道嗎?小少爺已經三歲了,老爺是不是要給小姐一個驚喜吶!
林霏站在院子外,看著一切如常的院子比往常還多了幾分繁華生活氣。
一眼掃過去,后院叮鈴咣當的聲音傳到前院。
她忍著怒氣盡可能的平靜下來,問女傭:“后院是在干什么?”
女傭:“哦老爺說要把后院改成游樂園,后院在裝修安置滑滑梯蹺蹺板這些。說是小少爺喜歡!
這兩個人渣居然還有一個孩子!而且孩子都三歲了!
還帶回了家!
林霏拿上媽媽交代的東西頭都不扭回了醫院。
氣的怒火直沖天靈蓋,她恨不得立馬殺了那對狗男女。
但一想到,醫生的祝福,在病床上的媽媽。
她只能逼著自己先忍著。必須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必須堅強起來。
這件事林霏始終是沒有跟她媽媽說這件事,她怕媽媽接受不了,更怕讓病情本就不樂觀的媽媽因為得知此事惡化。
林霏最終選擇了隱瞞,心里想著等媽媽的病好些再想個辦法說出來,這一瞞就是半年。
直到今天早上,她在辦畫展的時候,一年多只聯系過一次的方文靜突然給她打來電話。
那通最后一次的電話是她警告方文靜,不要來招惹她和媽媽的生活,否則法院見,發出警告。
直到今天,方文靜突然打來電話,林霏看著自己居然沒有拉黑的號碼沉默。
最后還是接了。
方文靜意思是今天有事讓林霏給他們看一天孩子。
林霏開始的時候說今天不可以,拒絕的非常干脆。方文靜明知自己今天辦畫展,卻還讓她幫她帶孩子。
林霏越想越氣憤。
邊界感懂不懂!她是不認識字還是不會讀!
這時,聊天界面突然彈出一條語音。
是來自林偉國的。
她擠著眉點擊語音條,將手機聽筒湊近耳朵。
那兩條柳葉眉都快挨在一起了。
是方文靜的聲音。
“霏霏啊,你爸爸非要帶我出去過情人節,你今天就帶下小乙。你作姐姐的肯定不會拒絕的對吧,再說了,你整天就是吃喝玩樂,帶下孩子又耽誤不了什么,好了就這樣啊,你快出來,我已經到展廳門口了!
語音完。
合著根本沒有要問的意思,是通知。
一時間,林霏都到了氣不大一出來,胸口發悶。
她緊閉著眼睛,吸氣呼氣,讓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跟一遍的助手知會說了下然后就去往門口。
她到門口的時候,方文靜他們剛好下車。
方文靜手牽著沒有水桶高的林乙,看著方文靜這華麗的穿著打扮。
林霏冷著臉走向他們,身上的白色紗裙隨之飄動,為了方便,發頭從耳后半扎起一半頭發用鯊魚夾固定,剩下的則披在肩上,隨意慵懶卻又不失矜貴。
可能這就是與生俱來的氣質再加上從小就錦衣玉食,書香門第熏陶下長大,林霏身上的氣質才會如此。
好似整個人與夏風完美融合。
“我不是說過嗎,今天不行,我有事,你找別人吧。”
散落在鬢角左右的碎發和額前的胎毛被夏風吹起,優越的面部輪廓和飽滿光潔的額頭露出。
白瓷般的肌膚在夏日陽光下倒多了幾分自然給予的顏色。
“你是不識字還是蠢?哦不對,蠢人至少有自知之明!
林霏在說到最后面的兩句,每一個字都是一頓一頓的從她嘴里蹦出來,并故意加重音調。
她停下腳步,雙眼無意見瞟向車門,看到了從后座下來的一中年男子,那個背影好像早就該在幾年前段末。
男人面朝著她走來,是林霏的父親林偉國。噠啦著那張臉好像這人呢根本就不會笑。
林霏根本不在意他們對自己如此,只要別碰媽媽,她怎樣都無所謂。
父親半年不見女兒,相見的第一面,先到的居然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林霏壓根就沒有想過他會給自己什么好話,她只是覺得可笑,自己的媽媽居然會看上這樣一個人。
“怎么跟你媽說話呢!”
林霏反駁,“我有媽!”
對方的話又是那一套說辭,他慣用的道德綁架式教育。
“那你要將你方阿姨置于何地。!還有你弟弟。。。
“整天就知道玩,不學無術,你看看你現在那有一點千金大小姐的樣子!”
林霏沒反抗,只是無聲的感到不值。替媽媽不值替。
她深覺,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生氣。
要不是因為媽媽,林霏一點都不想當這個什么千金什么破小姐。
她沒在說什么,靜靜的看著他們兩個表演。
方文靜模樣委屈,矯揉造作最是拿捏了這個男人。
一嘴的綠茶發言,“沒事的,霏霏還小,愛玩也是應該的,都是我這個阿姨當的不好,明知霏霏忙還麻煩霏霏幫我們帶小乙。”
“我們還是另找人幫忙吧,走吧老公。”讓人作嘔。
林偉國每次聽了都跟著了迷一樣,不論對錯是非。
他即可拉住方文靜向后轉過去身的左手,同樣躲在方文靜身后的林乙也在方文靜即可停下了邁出的腳后停下。
“她這是忙?忙什么?忙著給她那些個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就是被她媽給慣的!現在一個來跟林家遞出親事的矛頭都沒有,自己居然還有臉在外面玩!也不怕別人笑話!把你養這么大對林家一點用處都沒有!”
“現在就讓你給看下你親弟弟都拒之不理的,你是誠心想氣死你爸是嗎!”
林霏始終是沒有任何情緒,始終保持著你們我根本就不關心,冷漠無視。
忽然,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林霏見林偉國從西服口袋里拿出手機接通電話,電話那頭似乎是是個難搞的。難得見林偉國腰桿彎畢恭畢敬的說話。
這通電話很快就結束了,彼時林霏已經轉過身打算把他們無視掉轉頭就走。忽然間她被身后人叫住,林霏本不想轉身當作沒聽見。
可身后人在這時丟下一句話,“小乙你在這里跟姐姐玩,爸爸媽媽晚上就來接你回來!
離去的腳步聲緊跟著話音落下出現。
林霏想著,他們要丟下這孩子一個人就一個人,反正我是不會管的,他們的事我一點都不想沾。
林霏沒有轉身,徑直走向展廳大門。
突然,她細嫩的手被軟綿綿的東西抓住,像是棉花糖一般。
她低下頭回頭看,是林乙用自己的小手勾住了她的手。
用那兩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喊著,“姐姐!
明明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兩個字,林霏的心卻像是被施加了某種高溫,被這兩個字燙化了。
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心軟的人。
孩子又有什么錯?不能因為父母的過失遷怒一個才三歲大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林霏動搖了。
她頓住的手握住林乙的小手,“走吧!睜恐箯d里走。
畫展進行的還算順利,跟往常不同的是林霏的身邊多了一個粘人乙。
她到哪林乙都要跟著她。
像一個固定掛件。
林霏邊接待人邊處理瑣事邊照顧這個小娃娃。
忙的她焦頭爛額,恨不得自己會分身。
看畫展的人隨著時間逐漸變少,不知不覺外面的天已經變成了橘黃色,昏黃的日落在慢慢移動。
林霏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17:55。
天都快黑了……
她瞥眼間注意到了坐在圓桌前玩積木的林乙。
“……”
手撐著臉,淡淡的嘆了口氣。
臨時找來幫忙的人都結錢走人了,展廳里就只有她跟這個小孩子。
林霏又看了眼時間。
-18:00。
望眼看外面,已經沒有車有意向往展廳里走了,看著展廳里原封不動的畫。
又嘆了一口氣。
林霏這次辦畫展只有一個目的——賺錢!
這樣就能帶媽媽去國外接受更好的治療。
一個千金小姐,居然淪落到了需要賣藝求生。
她也不想,可是她沒有指望,要那個冷血的男人幫自己?她更不敢想誰會幫自己。
與其說不接受,她寧愿自己沒有這個爸爸,這樣媽媽也不會一病不起。
趴在桌上看門外的林霏起來,準備收拾下畫然后帶著自己的東西離開。
剛起身走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副畫。
安靜的大廳里突然多了另外一個腳步聲。
是來接林乙的?
林霏向后轉身,“您是來接林乙的嗎?”
正對著她的是一個男人,西裝革履外面披著一件與西裝顏色相搭配的深灰色風衣。
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懸著金絲眼睛,冷白的膚色,那雙狐貍眼本該勾人卻好像因為什么被壓制,變得鋒利帶有攻擊性。
男人徑直走進去,經過林霏。
也是在這時,林霏得到了答案,不是。
她沒有漏出半分懈怠,招呼著晚來的客人,林霏估計放慢腳步,沒有離他太近,畢竟有的客人是不太喜歡緊跟著的導購員的。
看畫展也是如此。
如果需要,客人會招手的。
男人在一副畫前停下。
林霏估摸著時間,這個男人在這幅畫前停留了好久,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
林霏思考著,最后走上前。
在禮貌的一臂距離間停下,小聲問:“先生要買畫嗎?”
傅泠潯手一直插在口袋里,雙眸在畫上,林霏的問題,是在好一會兒之后才有了回答。
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清冽,“不是。等人。”像雨后的薄荷卻又似陳木。
林霏笑了下默默垂下了點眸。
原來不是買畫的。
她雙手不知在何時背到了身后。
無意見順著男人的目光看了下,轉過頭,明媚的雙眸落在了畫上。
明明天還亮著,她卻在白天看到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