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么愣呢?”余子奕彎下腰伸手在元洹面前晃了晃。
“啊。”元洹像是才發現他似的,將手上的東西放回柜面,搓了搓自己的臉,回答他的問題,“太魔幻了今天。”
下午在家的只有他們倆人,吃完飯后余子奕帶元洹在家附近逛了逛,這片住的人非富即貴,大大方方走在路上也無妨。
暮色沉沉,余子奕牽著他的手,像平常伴侶一同飯后消食一般。
回到家后,家里也依舊空蕩,余子奕便直接帶人回了臥室。
余子奕的臥室很大,在二樓最里面一間。房間布局一半書房一半臥室,中間一扇推拉門隔開。
元洹剛正靠在書桌附近的沙發上端詳置物柜內的獎杯和一沓獎狀。
“怎么魔幻了?”余子奕剛洗完澡,腰腹間圍著條浴巾,也不知里面穿褲子沒。
他出浴室后沒看見元洹,便找了過來,沙發這里是個死角。走過來發現元洹坐在沙發上發愣,手上還拿著他大學時得的一些東西。
“比如現在我在你家,還見了你爸媽。”元洹抓住余子奕的胳膊起身,“這就很魔幻了,放在幾個月前我想都不敢想。”
“還挺押韻。”余子奕評價道,又針對他的后一句說:“膽小鬼,我就敢想。”
“是是是,你膽子大,那你跟我飛去見我媽唄。”元洹笑著順他說,嗅著對方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手不老實地摸向腰腹間的浴巾,眼睛望著他濕漉漉的頭發,“該吹頭發了。”
書房一角,兩人頗有些水深火熱的意思。
余子奕耐著火回他:“見,看阿姨什么時候有空我去拜訪。”
他一把按住元洹的手,又覺得這動作太過激,便只是虛握,啞聲警告:“元洹,今晚你睡我床上的話,我可不敢保證還能繼續做柳下惠。”
過去一周里,理論經驗有了,物質條件有了,地利人和,卻被元洹的工作攪和沒了。
為了讓元洹有足夠精力應付工作,倆人最多摟摟蹭蹭。
就這樣元洹整個人都跟倦得十年沒休息過一樣,每天睡得又快又久。
元洹一臉坦誠,手慢慢游走到浴巾處抓了一把,“我也沒干什么啊,而且阿姨給我安排房間了。”可以不挨你睡的。
這個吻來得洶涌,元洹卻始終沒送開抓握住浴巾的手,他被抵在墻上,余子奕手臂在他身后護著,另一只手與他指尖相扣。
舌尖被吸吮,鼻息交替,曖昧萬分。
忽然間,元洹掙脫被桎梏住的手,手貼在余子奕發熱的胸膛上,將兩人距離拉開一些,“停一下。”
被推開余子奕還有些不爽,聽見這話,他垂眸看著被元洹攥緊的衣料,意味不明地挑眉看這人:喔?
元洹卻沒看他,紅著臉低頭往身后一瞥,才抬頭望余子奕,“我去洗澡。”
“借你浴巾用一下。”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扯下余子奕腰上的浴巾就要往浴室跑,可那浴巾之間相貼的地方卡住。
受到阻力,電光火石間。元洹加大力氣,后退一步用力扯,直把余子奕扯的一踉蹌,但好歹是扯下來了。
“你要我給你就是了啊。”余子奕一把捂住腿間,聲音拔高,這一扯可勒著他了,疼得直抽氣,再開口就有些委屈,“疼啊元老師。”
正準備跑的元洹停下自己的大跨步,帶著歉意扭頭,“疼啊?”
“啊。”余子奕放低了聲音,還吸了吸鼻子。
更可憐了。
元洹一下急了,兩步并一步走回去,半蹲到余子奕面前就要拉他手,“來我看看。”
余子奕分出一只手按住元洹,元洹不滿地抬頭望著他,眼神示意:拿開啊。
在余子奕的視角,小臉通紅的心上人臂膀上一條搭著一條浴巾,蹲在他的腿間,仰頭望他,毛茸茸的腦袋跟他腿根離得極近。
“……”余子奕別過臉,將元洹拉起來,松開手后,說話都結巴起來,“你…你洗澡,去吧…別管我。”
元洹福至心靈,順著他的手看了一眼。
好家伙,還以為壞了,沒想到還精神起來了。
“好那個喔~”元洹邊說邊往浴室方向走,到門口時甚至還回頭看了一眼站光溜溜站原地的余子奕,吹了個流氓哨后躲進浴室將門鎖上。
刺激。
浴室里有余子奕給他準備好的衣服,元洹慢騰騰地洗了個澡出來,身上散發著余子奕同款香味。
余子奕沒在臥室這邊,元洹踱步到書房,看余子奕穿著和他同款的睡衣坐在椅子上,手上的筆在指節間來回轉動,面前攤著一個本子。
視線在兩人衣服間來回一圈,還好嘴角勾起笑。
聽見腳步聲,余子奕微微抬頭瞅了他一眼,不著痕跡地拉開面前的抽屜。
“寫什么呢?”元洹走過,手里拿著毛巾在發間胡亂擦著。
余子奕不吭聲,向前微微屈身。元洹便坐在椅子扶手上,彎腰看,卻不想余子奕迅速俯身用身子將本子蓋住。
元洹被他這反應驚得瞪大了眼。
這是有鬼。
“小余同學,你這個行為很小學生。”元洹正經批判,胸膛覆上余子奕的脊背,毛巾被他放置一邊,嘴唇貼到身下人的耳畔,誘哄道:“給元老師看看,嗯?”
耳邊的聲音激得余子奕渾身酥麻麻的,拒絕的話在口中打了個轉,“你就當我小學生吧。”
老師沒有硬看學生隱私的權利,更何況不在課堂之上。
兩人用的沐浴露都是白葡萄味,肌膚相貼,果香味仿佛更濃郁了些。
“給我看看吧,我想看。”元洹頭靠在余子奕肩頭,環著他的腰,手趁機鉆進衣服里摸了把腹肌,極近撒嬌的語氣:“子奕哥哥。”
“元洹,你真的克我。”余子奕動作一頓,無奈道。
手背到身后圈住元洹,直起身子,露出記事本。
元洹搭著他的肩膀,笑吟吟的,“我還愛你。”
他整個人沒骨頭一樣靠在余子奕身上,指著本子勾了勾,“給我。”
余子奕怔住,好一會兒才將本子遞給他。
他們之間,從沒有說過愛。
只講過“喜歡”,還是遲到的“喜歡”。
接過本子,元洹看到寫了大半頁的內容。
第一行中間幾個大字。
[記仇一則]
[從確認關系后,元洹作為我的男朋友,總是撩了就跑,要不就是不管不顧自己睡著。我又不是真的柳下惠,算了,他都那樣了,我讓讓他吧。]
[帶他見了家長,還想和他結婚。還要訂做兩對戒指,一對求婚,另一對留著結婚用。他會想和我結婚嗎?]
[元洹在洗澡,他還沒有出來,我都寫那么多字了。]
[哎,我把工資卡給他他會要嗎?姐夫的工資卡都上交給我姐了。]
[元洹元洹元洹元洹]
……
在元洹看的同時,余子奕想默不作聲逃掉,但元洹整個人壓在他身上。
他腦袋一片空白,完全忘記自己寫了什么,好像很……讓人羞愧?
“看完了。”元洹將本子關上放回余子奕的手中,重新趴回他的背上。
“嗯……”余子奕拉開抽屜,看都沒看本子一眼,直接塞進抽屜。
元洹伸手去攔,差點被夾住手,“等下!”
余子奕被他聲音嚇得一震,看著縫隙里的手指惱怒,心有余悸地握著元洹的手揉揉,“你說啊,別攔著!”
他的聲音發顫,被元洹嚇的。
“知道啦知道。”元洹安撫地回捏那只手,“我看到個眼熟的東西。”他輕輕抽出自己的手,重新拉出抽屜。
抽屜里東西不多。
一本本子,一個曲奇餅干盒,若干銀行卡……
別的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曲奇餅干盒,他非常眼熟,超市里就有賣的。
出現在這里就很怪異。
元洹直起身子,腳踩到地上,拍拍余子奕的肩膀,“讓我坐一下。”然后坐到余子奕的大腿上,從抽屜里取出餅干盒。
“可以拆吧?我拆了啊。”他禮貌詢問,根本沒想等回答。
掀開盒蓋,入目便是花花綠綠的小正方形。
眼熟得很。
元洹隨手挑了一個拆開。
[○:笑死,這題我根本不會做,還看不懂]
這條下面是凌厲的字跡,屬于余子奕的。
[我下課給你講]
上面的字跡他只是眼熟,但看到那專屬于他的紙條符號,元洹還有什么不懂?
他挪了挪屁股,側身勾住余子奕脖子,軟聲問:“全都是啊?”
余子奕垂眸不看他,說不出一個字。
“別害羞啊小余同學。”他說話就像鉤子般狠狠勾住余子奕的心弦。
“嗯。”
元洹湊過去親了一口,“盒子也是我給的那個?”
有次逛超市,他試吃了這款餅干,味道出奇的好,他就買了幾盒回家。
其中一盒給了余子奕,書包裝不下,只能拿在手里。學校平時不讓帶零食,他將盒子夾在書包和背之間“偷運”進學校的。
“是。”余子奕圈住他,將自己埋進他的胸膛。
元洹又在盒子里翻了翻,發現一張小照片,他舉起來看。不自覺出聲:“這不是我們運動會在網球場那邊畫得么。”
察覺腰上的手更緊了些,元洹求饒,“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別羞了。”
他將照片放回去,蓋上盒子,重新塞進抽屜,還原現場。
“你頭發把我衣服弄濕了。”這時他才不滿地推了推余子奕的腦袋,捏著余子奕的后頸站起來,命令道:“吹頭發去。”
余子奕隨他一同站起,牽著元洹的手往臥室走,半道停下,“我就說一句。”
元洹挑眉,示意他說。
還未聽見余子奕要說的話,就被拉入一個懷抱之中。
“我也愛你。”余子奕紅著臉在他耳邊低語。
“好。”
黑夜將至,元洹躺在床上,心頭五味雜陳,放在餅干盒里的紙條,像閘口,過往已然模糊的記憶從閘門中傾瀉而出。
越想越覺得可惜。
越想越覺得,應該抓住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