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稍安勿躁,等這件事情查清楚后,我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的。”柳錦昱說。
“還查什么,這貨就是在你們睿錦物流出的事兒,單據(jù)在這呢,你們還想抵賴不成?!”喊話的人語氣不善,壓根不聽解釋,只一門心思要賠償,不給錢就不走。
這話一出,不少人被帶動起來。
“賠錢,別想抵賴!”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在村里偷雞摸狗沒人管,我們縣里可是有衙門的,你敢拖欠我們銀子,就去衙門告你,讓你嘗嘗蹲大牢的滋味兒!”
“什么狗屁東家,看著人模人樣,背地里老娘跟親爹都不認(rèn)。”
“我呸,早知道是這種人,打死我也不在這下單!”
“我不管什么孝不孝順的,只要能賠償損失,這事咱就算過去了。”
“柳老板,您家里的事咱們不管,只是大家都上有老下有下,一家的生計都壓在這批貨上了,您今天要是不給個說法,可就真沒法活了!”
氣憤之下,大家說了不少難聽的話。當(dāng)然,也有幾個理智尚存的。
柳錦昱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后停留在一個身穿灰布麻衣的男人身上,后者眼神躲閃,緊接著又挺起胸膛,無所畏懼地瞪了回去。
“大家別吵,我們睿錦物流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其中一定另有隱情!”寧睿內(nèi)心十分焦急,怕他們看出來面上裝出一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要不是柳錦昱跟他靠的近,看到他垂在身側(cè)的左手緊張的有些發(fā)抖,還真被他的模樣唬住了。
“你是睿錦物流的人,當(dāng)然為睿錦物流說話了!”
“這小哥兒是姓柳的夫郎,聽說之前還勾搭過下單的客人,人家為了他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不少成了親的女人跟小哥兒一聽,臉色驟變:“呸,不要臉!”
“你們胡說八道!”被人這么污蔑,寧睿忍不下去了,眼眶紅了一圈。
柳錦昱握住人手腕,朝那人望了過去,眸子里帶著森森寒意:“無故毀人清白,也是要蹲大牢的。”
那人被他的眼神盯得頭皮發(fā)麻,也不敢還嘴,連忙把頭垂了下去。
“睿錦物流開張近四個月,從未出過任何差錯,今日出了事,大家來我睿錦物流討說法,我不反對,但事情原委到底如何,還沒查清就想往睿錦物流頭上按,是不是有失公允?”柳錦昱說。
“有什么可查的,你敢說這不是你們家寫的單據(jù)?!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就是想賴賬罷了!”
“我這貨當(dāng)初可是親手交給你們睿錦物流的,還能有假不成?!”
柳錦昱表情淡淡:“是不是造假,單據(jù)拿來我一看便知。”
灰布麻衣的男人看他一副運籌在握,似乎真的不是很擔(dān)心的樣子,一下慌了神。難不成這小子還有啥后招?可那單據(jù)他早就研究過了,跟睿錦物流的一模一樣,他們干了這么多票,沒一個人看出是假造的,這小子八成是在炸自己。
男人想到這,稍微放下心來,抱著胳膊看他還能使出什么花招來。
柳錦昱冷笑一聲,他讓人取了一個火折子,隨后接過單據(jù)湊了上去,他這動作可把男人樂壞了,指著他大叫道:“大家快阻止他,他想把證據(jù)燒掉!”
大家伙也回過神來,剛想沖上去就見柳錦昱舉起手,見他手中的單據(jù)完好無損,頓時松了口氣。
“柳老板,您這是做什么,我相信您才把單據(jù)交給您的。”單據(jù)的主人一把將東西搶過來,反復(fù)看了好幾遍,確認(rèn)沒被損壞后,面色不善地指責(zé)道。
“睿錦物流的東家明目張膽燒單據(jù),難道這就是你們給的說法嗎?”
“報官!這事兒必須得報官才成,光天化日還有沒有王法了!”男人趁亂喊道。
“對,報官!既然你們不打算給說法,那就讓縣官老爺給我們做主!”
“報官!”
一群人喊著要報官,寧睿抓著自家相公手臂焦急不已,站在門口的掌柜跟伙計也沒了主意,他們知道這些人都不是睿錦物流的客人,但那單據(jù)的確是他們家的,要是真到了縣衙,可就難辦了!
“東家,您跟夫人從后門跑吧,這里我們幾個還能頂個一時片刻。”王掌柜小聲說。
“為什么要跑?不是要報官么,奉陪到底。”柳錦昱視線鎖定男人,嘴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笑。
這小子竟然不怕見官!男人心里有些打鼓,轉(zhuǎn)而想到那些以假亂真的假單據(jù),料定不會露餡后,又重拾了信心。
希望等見了縣官老爺,你還能像現(xiàn)在這么嘴硬!他惡狠狠地想。
于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往縣衙方向去了。
柳錦昱一開始沒想把事情鬧大,但背后的人顯然不這么想,再者那人觸碰了他的底線,當(dāng)著他面就敢辱罵睿哥兒,他是真有些怒了,如今就算他們想善了,也要看他愿不愿意。
***
柳西縣縣令三年一換,今年正好是鄭縣令在位的第三年,過了今年他就可以調(diào)回府城,前提是考核通過,管轄內(nèi)沒有冤情上報。
聽到衙役傳來有人報案的消息,他正靠在躺椅上逗八哥,本打算跟往常一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這次事情不同,牽扯到柳西縣不少商賈,只能開放衙門,當(dāng)眾審案。
高堂之上,鄭縣令狠狠一拍驚堂木,還沒開口就將衙門口一群看熱鬧的嚇個夠嗆。
“事情始末本官都知曉了,柳錦昱你可知罪?!”上來就定罪,要換成旁人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偏偏柳錦昱不吃這套,表情絲毫未變,即使跪著,腰板也挺得筆直。
“在下不知。”
這話一出,眾人倒吸口一涼氣。
鄭縣令看著堂下跪著的人,這小子有幾分本事,短短幾個月就將睿錦物流發(fā)展到一定規(guī)模,在柳西縣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幾個穿著藍(lán)色“制服”的“飛毛腿”,縣里就沒幾個不知道睿錦物流的,就連他自己也在那下過幾個單。
這人除了有才,還很會做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哄得兆霖賭坊的趙管事,跟他稱兄道弟。別人可能不知道趙管事的真實背景,他知道,趙管事背后的人似乎來頭不小。
思忖片刻,他面色緩和了一些,但也不好明目張膽偏袒,只好耐著性子繼續(xù)往下審。
“縣令老爺,我們說的都是實話,請您為我們做主啊!”
“是啊,他還想燒掉證據(jù),要不是我們及時報了官,怕是早就被他得逞了!”
“柳錦昱,你還有何話可說?”人證物證聚在,外邊還站著那么多起哄的,鄭縣令也沒了辦法。
“有。”柳錦昱面不改色道,“其一這單據(jù)不是睿錦物流的,乃是他們偽造而成。其二草民要告周大財三人蓄意陷害以及故意殺人罪。”
“啥?!”
被告變原告,眾人傻眼了。
鄭縣令也懵了,這不就是件普通案子,怎么還扯出人命了?!
“柳錦昱,你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如果事情屬實,本官自會給你個公道。”鄭縣令說,“先說第一件,你方才說單據(jù)不是出自睿錦物流,可有證據(jù)?”
柳錦昱點頭:“凡是從睿錦物流出去的單據(jù)都有暗印在右上角,方才我之所以把單據(jù)放在火上烤就是想辨別一下單據(jù)真?zhèn)危Y(jié)果不出所料,單據(jù)是假的。”
暗印,什么暗印?
周大財一聽,心道不好,等鄭縣令派人把他們手中的單據(jù)一一做了驗證,又從衙門口隨便找人借了幾張單據(jù),驗證了一番后,他整個人汗如雨下,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
“還真有暗印,這是啥戲法嗎?也太神奇了吧!”
“我的也有!瞧著像是睿錦物流的章子。”
“咱們冤枉柳老板了!”
大家好奇柳錦昱是怎么辦到的,鄭縣令見多識廣自然是見過“隱形字”的,于是摸著下巴道:“以糖水寫字,遇火顯形,柳老板好學(xué)識。”
“多謝縣令大人夸贊。”
鄭縣令:“……”這人一點不知道謙虛的。
他咳了一聲,指著帶有睿錦物流暗印的單據(jù),厲聲呵斥道:“周大財!你們?nèi)丝烧J(rèn)罪!”
周大財早沒了剛才的囂張,失了魂一般,跪在地上一聲不吭。他的兩個同伙,眼看事情敗露,將事情全推在周大財身上,把自己撇了個干凈。
見狀,柳錦昱冷笑一聲,老大落網(wǎng)了,你們也別想跑。
“住嘴!大堂之上,豈容你們大聲喧嘩!”鄭縣令一拍驚堂木,兩人老實了,他轉(zhuǎn)頭看向柳錦昱,“如今三人已認(rèn)罪,這故意殺人一事又從何說起?”衙役報上來的信兒,可沒聽說有什么傷亡。
“這幾人當(dāng)眾侮辱草民夫郎,敗壞草民夫郎的名聲,草民的夫郎是個烈性子,若不是被草民攔了下來,怕是會以死明志,這不是故意殺人是什么?”柳錦昱生氣道。
眾人再次傻眼:這他媽也行?
鄭縣令也無言以對。
剛才還一口一個我,這會兒就變成草民了,秀恩愛都秀到衙門來了,簡直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