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第二個世界(11)
手電光太刺眼晃得柳寅眼暈, 一時間看不清來的人到底是誰。
他為了省電不敢看手機,剛剛一直閉著眼睛發呆,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見來人沒有一刀捅死自己, 柳寅壯著膽子問:“是史密斯么?謝天謝地你終于來救我了!
那人一愣, “發音咋這怪,啥史密斯不史密斯咋還整個外國名。我是你媽找來接你的,你叫我李叔就行,我正好在這附近出任務, 這是我的證件。 “
雙眼逐漸適應了光線, 柳寅看見一個身材健碩的國字臉男人正擔憂地看著他,手里還舉著一個警察證。
他朝淺坑伸出手,一把將柳寅拽了起來。
“嘶——你這滿腿都是血,小秋快過來給這孩子處理傷口!
一個短發女人從遠處跑來,蹲在他面前擦拭他腿上的血污。
柳寅止不住地發抖。
國字臉男人關切地問:“咋了?那幫村民還在追你?別擔心,有我和小秋護著不會讓你出事。”
女人也抬起頭, 沖他安撫地笑了笑。
笑得柳寅渾身發毛。
不對勁!
這兩人沒對上暗號!
柳寅小時候喜歡模仿電影里的翻譯腔, 想吸引父母的注意。
到了叛逆期,他埋怨父母每天只知道工作加班,和他們漸漸疏遠, 再也沒在他們面前玩過兒時的小把戲。
來財囑咐過柳寅, 商量暗號時一定要給自己留退路。
柳寅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媽媽聽懂了,把他兒時的把戲定為了暗號。
柳寅問, ’是史密斯么?謝天謝地你終于來救我了!
對方答, ‘我是你爹, 我親愛的小崽子!
每次小柳寅用翻譯腔說話, 爸爸都會開玩笑地懟他一句。
這是只有他們三人才知道的秘密。
國字臉的男人沒接上來,他們不是媽媽找來救他的。
這兩人接下來會做什么?
直接一刀把他捅死, 還是綁起來活剝人皮?
不,不能這么悲觀。
男人的口音和長寧小隱村不一樣,他不是這邊的人。
可能媽媽太著急沒來得及告訴他暗號,或者男人太粗心把暗號忘了?
一個個念頭閃過,柳寅大腦一片混亂。
簡單處理好傷口,男人扶著他朝著馬路走去,”行啊小伙子,光著腳跑這么遠!
女人在一旁接話,“腳底全都是血,我看著都疼。”
兩人的話聽著很正常,柳寅漸漸放松下來,“我朋友和阿玉都在村子里,我逃出來他們才有機會活下去。村民下.藥殺人活剝人皮,連警察都死了一個!
國字臉男人聽得一臉震驚。
他拍著他的后背,”沒事就好,要是你出了啥事我都不知道咋跟你媽交代。對了,村子那么兇險你咋逃出來的,是不是有好心人幫你了?“
微涼的夜風吹在身上,吹醒了柳寅昏沉的大腦。
男人剛剛是在套他的話?
看著一左一右夾住自己的兩個人,柳寅只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
這兩個警察和村民是一伙的!
他們想假裝好人控制住他,好把村里的‘叛徒’揪出來一起殺了!
不遠處的馬路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一個中年男人正蹲在車邊抽煙。
國字臉男人朝他揮揮手,“電話通知一聲找到小孩了,讓他們不用擔心!”
眼見距離馬路越來越近,柳寅咬咬牙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叔,我從村里帶出來的證據還在林子里。”
國字臉男人一愣,”啥玩意?你身上這倆挎包裝的不是證據?“
“只是一部分,我擔心自己被抓住消息傳不出去,就把一個錄音筆藏在了林子里!
“很重要?”
“嗯,幫我逃出村子的人強調好多遍,一定要保護好錄音筆。里面有村民這些年交易過的,和準備交易的客戶名單。他說有了這個,村民一個都逃不脫法律的制裁!
兩個‘警察’眼神瞬間變了。
他們對視一眼,國字臉男人低聲問:“在哪?”
“我用塑料袋包著藏在土里了!
“我是問你具體位置!“
男人的口音已經沒了,他之前果然是特意裝的。
車邊的中年男人也走過來,三人將柳寅圍在了中間。
柳寅緊緊抓著挎包帶,“這也沒個標志物我說不清楚,但我還記得路,能找著!
幾人互相對視,國字臉推推柳寅,”走,一起去拿,再拖下去我擔心村民追上來。“
他們提出要背著柳寅走,他找借口拒絕了。
柳寅哆哆嗦嗦回到林子邊,主動向小秋伸出手似乎想讓她扶一把。
女人剛湊過來,柳寅一把將她推倒朝著林子深處狂奔。
身后傳來怒罵聲,有人抓住了他的衣領。
柳寅顧不上回頭,抓著挎包朝后輪砸,男人一松手他立刻竄了出去。
他受了傷還崴了腳,每跑一步都鉆心的疼。
那三人徹底不裝了,在后面邊追邊罵。
柳寅瘸著腿在漆黑的林子里亂轉,大腦早已喪失思考能力,只知道不停往前跑。
中間不斷有人抓住他的手臂撕扯他的衣服,柳寅掄著挎包瘋狂揮砸。
此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來財要專門在他包里放一塊板磚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柳寅再次見到馬路。
他剛想沖過馬路跑到對面的林子,幾輛車忽然從遠處駛來。
車笛聲劃破寂靜的夜空,柳寅暴露在了車燈中。他應激地抽搐兩下,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剎車聲響起,有人下了車。
柳寅手腳并用拼命往前爬。
不能被抓住,他不能死!
阿玉強子都等著他去救,他一定要逃出去!
指尖觸碰到路邊野草的瞬間,一雙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將他往后拖。柳寅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徹底懵了。
車上下來的人很多,一雙雙鞋圍在他身邊。
他被抓住了。
周圍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變得模糊不清,柳寅死死抓住野草想爬進沒有車燈的地方,卻被兩個人架了起來。
無數雙手按住他的身體,柳寅怎么都掙脫不開。
他再也堅持不住了,“媽!救我媽媽。!“
“求求你們放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從村里逃出來的,我不是柳寅我什么都不知道!”
人影晃動,一個人走到他的面前捧住他的臉,沖他大聲喊著什么。
柳寅止不住地痙攣,“我不知道我不是,別殺我……”
下一刻,周圍的聲音消失了。
那些人沒有動,全都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他。
面前的男人沉默半晌,突然哭了起來。
柳寅被他抱進懷里,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沒事了別怕,對不起爸爸來晚了!
世界漸漸變得清晰,柳寅終于看清了男人的臉,“是、是史密……”
“我是你爹,我親愛的小崽子。”
理智瞬間回歸,柳寅像是被抽出了骨頭,一頭栽倒下去。
父親跟他解釋,自己今晚一直不接電話就是因為在這附近出任務,接到上面的消息他立刻帶人趕了過來。
柳寅呆呆地靠在車座上,將沾滿血污的挎包交給父親。
他看見幾個便衣警察沖進樹林,抓捕先前追殺他的三個罪犯。父親擦擦臉上的淚水,俯身檢查他的傷口。
他逃出來了,他安全了。
麻木的身體忽然恢復了知覺。
柳寅抓著爸爸的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
神廟雖然在村子范圍內,卻和村民住的地方離得很遠,烏遙跟著狐貍跑了半個小時才看見神廟的影子。
建筑面積不大,背靠大山,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藏在山洞里。
外形和常見的寺廟不同,是直上直下的長方形,墻體顏色以紅色為主。
系統看了半天,【好像一個鑲嵌在大山里的紅棺材。】
烏遙很贊同。
他第一眼也是這種感覺。
神廟約有兩層樓高,墻壁上有一圈一圈的白色窗沿,上面擺滿了白蠟燭。
遠遠看去像是白繩纏繞在了紅棺材上。
廟門口一左一右放著兩尊石像。
石像被歲月侵蝕損壞嚴重,看不清原本的模樣,只能大致看出是一男一女。
湊近了些,烏遙發現石像的姿勢很古怪。
尋常石像都是背對建筑面朝外,這兩尊卻面朝神廟呈跪拜狀。
神廟左側搭了個簡易的值班亭,幾個男村民正在亭里睡覺。
兩個村民拿著砍刀坐在門口的馬扎上,低聲聊著村里發生的事。
即便出了這么大的亂子,村里依舊分出五個壯漢輪班看守神廟。
看來小狐貍眼中沒有力量的破石頭,對村民至關重要。
烏遙叫來一直跟著他們的女鬼,讓她過去吸引注意,自己帶著小狐貍悄悄走到神廟附近。
看見女鬼從樹林里飄出來,村民立刻起身,猛敲值班亭的玻璃門。
幾個男人眼睛還沒睜開,就抱起一旁的神像走出去,迷迷糊糊地念起了咒語 。
女鬼不甘心地后退數米,在遠處飄來蕩去。
為首的村民煩躁地大喊一聲,“他娘的煩死了!又是厲鬼發瘋又是游客逃跑,今晚屁事怎么這么多!”
“李哥消消氣,挺過這幾天以后就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聽了小弟的話,男人臉色好看許多。
確定女鬼不敢過來,他重新坐回馬扎上。
“是啊,咱們找了個好皮還攢了那么多錢,就盼著出村以后能有個好日子。對了,你們都找到合適的皮了?”
小弟點點頭,“咱這小破地方沒幾個富二代愿意來,那些上等皮早就賣光了。我從來財爹那訂了一個外國佬的皮,金發碧眼跟明星似的,有房有車還能泡.洋妞!
“行啊還出國了,這倒是條好路子,條子想抓都不好抓。我的就很普通了,一個粉絲百萬的男網紅!
“普通?怕不是想睡粉嘍!”
幾個人滿嘴污言穢語,句句離不開下面的二兩.肉。
意.淫.完了外面的女人,為首的村民感嘆一聲,“算一算咱村貧富差距還挺大,來財爹兜里的錢肯定比咱哥幾個加起來都多,出去就是人上人。時間過得真快,一百多年一晃就過去了,咱們還是沒人家厲害!
“來財爹之前就是土匪頭子,普通人哪能比得過人家!
男人正想開口,就聽見身后傳來開門聲。
聲音很輕,很快被女鬼的嘶吼聲蓋住。
男人猛地轉過頭。
神廟的小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孩正準備鉆進去。
他連忙拎起刀,“你是哪家的孩子,不知道神廟不能進人么!再動一下老子他媽的砍死你!”
男孩動作一頓,緩緩轉身。
男人腳下一個踉蹌,“來財?你怎么會在這!”
烏遙不著痕跡地擋住門縫,免得他們發現先一步進去的小狐貍。
他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盯著他。
男人咽了咽口水,“來、來財?”
小弟緊張地問,“他怎么不回話?”
“不知道,看著沒什么變化,應該還是來財!
系統拍拍手,【他們怕你啊遙子!繼續裝神弄鬼把他們嚇跑!我給你捏了個特牛逼的旋轉人尸,嚇死他們!】
烏遙不清楚來財變成真神靈仙后該是什么反應,原本沒打算裝得太過。
可看這幾個人的樣子,他們懂得好像也不多。
烏遙挑挑眉,‘亮出來看看!
【瞧好了您!】
烏遙只感覺眼前一花,一個旋轉木馬突然出現在一旁的空地上。
設施上下由人骨堆砌而成,一堆被剝掉了皮的尸體懸掛在木馬四周。
清脆的童謠聲響起,人頭空洞的眼中亮出詭異的光,被腸子吊在半空的尸體開始緩緩旋轉。
烏遙:……
‘!’
【你叫喚什么?被我道具的逼格震撼到了?】
烏遙強忍住后退的沖.動,‘真厲害。’
【別急,還有第二階段呢。】
幾個村民呆呆地看著旋轉人尸,表情一片空白。
童謠聲愈發尖銳刺耳,聽得人渾身發毛。
距離村民最近的一具尸體,抽動兩下抬起血淋淋的頭顱。下一秒腸子斷裂,尸體砰砰砸落下來,蠕動著爬向村民。
烏遙臉色一白。
系統在他腦海里狂笑,【臥不臥槽牛不牛逼!爺的最佳道具獎可不是白拿的!】
砍刀掉在地上,村民如同受了驚的貓尖叫著四處亂竄。
老大一個人躲進了值班亭,也不管小弟還沒進來,直接從里鎖死了門。
剩下的人慌不擇路跑進樹林,遠處的女鬼見狀立刻追了上去。
不過片刻,林子里就響起凄厲的慘叫聲。
系統說它做道具時靈機一動,往里面塞了幾個烏遙的機器人玩具,讓道具動了起來。
按照公司規定,任何道具都不能帶進任務世界,小機器人要不了多久就會自毀。再過個一兩分鐘,旋轉人尸道具就會停止運轉,只剩下它捏的無皮尸體。
它很遺憾,舍不得這么美麗的作品。
烏遙驚出一身的冷汗,頭一回發現系統可能比他想得更加變態。
他本來還想著以后要是做膩了這份工作,就去無限流公司做副本設計師。
現在烏遙死都不會踏進那家公司半步,除非給錢。
值班亭里的村民已經嚇麻了,構不成威脅。
他們會復活,烏遙沒興趣專門跑去刀了兩人。
身后響起撓門聲,烏遙轉身開門,小狐貍撲到他腳邊嚶嚶直叫。
“你沒去吸收力量,一直在門口等我?”
烏遙抱起狐貍,“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你不恢復力量又怎么救得了我。”
狐貍前爪扒在他胸前,絨毛蹭在烏遙脖子上,柔軟又溫暖。
一進入神廟,烏遙就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一尊放大版的善感真神靈仙像立在神廟中央,做工精美栩栩如生。直挺挺地站著,占據了神廟大半的空間。
它面無表情雙眼緊閉,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手肘幾乎頂在兩側的墻壁上。
一個供桌擋在大門和神像之間,
剩余的空間很小,只夠一個人磕頭跪拜。游客如果想參觀神像,只能一個一個排隊進。
怪不得小狐貍一直在門口撓門,合著里面壓根沒地方可去。
烏伯憶跳過供桌竄到神像身上,扭頭沖烏遙叫了幾聲。
烏遙點點頭,“你忙你的,我就在下面等你!
將近兩個小時過去,不知道柳寅那邊怎么樣了有沒有逃出去。
烏遙給他準備了五套計劃,只要他照著做,就算被抓住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回想起男人蒼白的臉,烏遙輕嘆口氣。
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外援上,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只能靠自己。
系統的操作給了烏遙一些靈感,他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研究自己在上個世界獲得的獎勵。
在無限流世界,稱號成就都能變成道具和技能?齑┕具@邊既然沒有明令禁止,就有一定的可操作空間。
烏遙翻出‘極地旅客’和‘新篇章’兩個獎勵,拉著系統一起鉆公司的空子。
這個世界難度太高。
小狐貍精神值掉到-10,備注還說‘狐貍沒有朋友’
他們的合作建立在利益之上,烏遙懷疑烏伯憶是覺得他沒什么用,不想要他了。
依照烏遙的經驗,如果他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目標就會將他推出去當炮灰。
烏伯憶是好狐貍,不會做那么沒人性的事,但數值提不上去,總讓烏遙有種即將失業的危機感。
真神靈仙的力量烏遙要弄到手。
屬于他的技能和道具,他也要弄出來!
第042章 第二個世界(12)
石像內儲存的力量比之前更加濃郁, 烏伯憶搞不懂這都是從哪來的。
這個世界的非人生物想獲得力量有幾種途徑。
吸收或吃掉其他精怪、天天曬太陽月亮吸收自然精華、成為神明獲得信仰、做善事積攢功德。
沒落魄前烏伯憶四種方法都用過。
家人分給他一些力量讓他能短暫變成人形,它晚上出去抓鬼拉攏信徒,白天再趴在路邊曬日光浴。
不分晝夜修煉近百年, 烏伯憶終于可以不再依靠家人幫助, 隨意diy自己的人類外形。
體內力量足夠充足,哪怕偷懶個幾十年也不用擔心露出狐貍尾巴。
神廟的位置和結構太特殊,藏在里面的石像根本見不到光,更別提吸收日月精華。
它的信徒以村民和客戶為主, 能提供的信仰之力約等于無。
至于善感真神靈仙在人間的化身……
烏伯憶低頭看去, 小來財正蜷縮在角落里昏昏欲睡。
和男孩相處一段時間,它多少對他有了些了解。
來財確實掌握了一些奇怪的能力,但他對修煉的事一竅不通,那些修為更像是他無意間獲取的。
所以真神靈仙石像為什么會突然多出如此多力量?烏伯憶不眠不休修煉近百年都沒攢這么多。
難道除了爸媽教它的四種,世界上還有其他的修煉方式?
想不出答案,烏伯憶索性放棄思考。
它兩只前爪搭在石像上, 閉上雙眼揚起腦袋, 仔細感受著神像體內的能量。
今晚不可能都偷走,能偷多少是多少。
————
這種事它第一次干,操作還有些生疏。
一股股力量如冰涼的泉水涌入體內,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輕, 烏伯憶的意識逐漸模糊,恍惚間它又回到了自己家。
那是一個不起眼的山洞, 里面擺放著幾個爸媽制作的石頭小窩。
媽媽喜歡人類珠寶首飾, 在自己的窩上鋪了柔軟的棉花, 放了許多亮晶晶的寶石。
爸爸對窩沒要求只想和媽媽擠在一起。
烏伯憶的小窩在山洞口。
那里通風最好, 下雪天還能趴在窩里堆雪人玩。
烏伯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它不可能再看見自己的家。
那些和尚道士圍攻它時, 村民趁亂上山偷了它的家。殺死了還在吃奶的小狐貍崽,搶走了它媽媽珍藏的珠寶首飾。
把能帶走的全都帶走后,村民們往山洞里堆滿了垃圾。
烏伯憶逃脫抓捕跑回去,只看見被活剝了皮的妹妹吊在洞口,像風鈴一樣搖搖晃晃。
洞里到處都是垃圾和糞便,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有人用血在地上寫滿了字。
【禍端該死】
【禍端!禍端!】
【因果報應,罪有應得!】
那些字烏伯憶認不全,只知道是罵它的,它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
烏伯憶埋葬了妹妹的尸體,將山洞清理干凈,又偷了點廉價的首飾和破棉花裝飾小窩。
它背對著山洞蜷縮在窩里,不斷告訴自己家人都在,但山洞里只有它自己的呼吸聲。
烏伯憶在山洞深處找到一封信,那是它媽媽留下的。
信上說它是禍端是災星,它很后悔生下它這么一個孩子。
它曾經是家族里最優秀最讓父母驕傲的小狐貍,如今身邊的人都被它害死了。
“小紅?”
一道溫柔的女聲打斷烏伯憶的思緒,它僵硬地轉過頭。
一只皮毛柔順艷麗的母狐貍優雅地走進山洞,幾只小狐貍在它身后打打鬧鬧滾作一團。
是它的媽媽和兄弟姐妹。
母狐貍坐到它身邊,歪頭舔它的腦袋,“在想什么這么出神?”
烏伯憶的大耳朵瞬間垂下去。
即便明知道這些都是幻覺,是石像在阻止它竊取力量,它還是忍不住蹭蹭母狐貍的臉。
“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們都不在了我該怎么辦!
“雖然爸爸媽媽不可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但幾個兄弟姐妹都和你年紀相仿,即便沒了我們你也不會孤單。”
烏伯憶緊靠在母狐貍身上,嗅著它身上的氣息,”如果家里只剩我一個了我該做什么?媽媽,我的人生好像毀了。“
母親安撫地舔著它的后頸毛,“為什么這么說?”
“人間有趣的東西實在太多,我想在人類世界生活,所以剛修煉出人形就迫不及待下了山!
“媽媽也喜歡,年輕時還化成人形假扮成了行走江湖的女俠,你爸爸也一樣,山下確實比山上有趣得多。“
母狐貍露出懷念的神情,“然后呢?乖孩子。”
烏伯憶沉默許久,“山下的村子總是傳出慘叫和鐵鏈聲。他們會把女嬰掐死丟到河里,再讓家里的女人不停生孩子,她們看著快死了。爸爸告訴我,這在人類世界叫拐賣人口和重男輕女,是一種可怕的惡行!
“我覺得她們很可憐,就闖進村子把人都救了出來,用法術變了些錢和衣物讓她們跑到城里。可那些女人沒有跑,只是仰著頭沖著天空笑。我不明白她們在笑什么,她們可能被折磨瘋了,我從沒見過那么可憐的人。”
烏伯憶疲憊地閉上眼睛,“接著我體內的力量莫名開始流失,我嘗試了很多種辦法都沒辦法阻止!
“本該死去的村民突然冒出來,說我蠱惑人心強搶婦孺,被我救走的女人也說我是妖怪。他們找來和尚道士追殺我,如果不是爸爸及時趕來,我可能已經……”
母狐貍不知何時停下了舔毛,“那你爸爸呢?”
“死了,村民用石頭砸爛了它的腦袋,我看見了。”
“你覺得這是誰的錯?”
烏伯憶沒吭聲。
母狐貍咬著它的耳尖,“是你的錯,我最愛的丈夫被你害死了。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我臨走前留下的那封信你不是看了么?”
烏伯憶瞬間僵住。
它背著耳朵,“那封信……我已經跟媽媽說過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會改!
母狐貍呲著牙,表情忽然變得猙獰扭曲。
它冷笑一聲,“錯?你能有什么錯?雖然你泛濫的同情心不僅害死了父親還連累了所有兄弟姐妹,但你不過是在做好事!
“明明剛被騙過一次,沒過幾年卻又上了一當。你非要幫那幾個學生逃出大山,可憐這個可憐那個,結果呢?你又被騙了那幫人和村民是一伙的!別人掉幾滴眼淚你就上趕著救,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一個大善人!“
“你一只狐貍為什么要在乎人類的死活,讓我瞧瞧,你現在又和一個人類小孩交上朋友了?我們和人類有血海深仇,你怎么能和仇人混在一起!”
一句句質問砸在耳畔,烏伯憶大腦嗡嗡作響。
幾只小狐貍不知何時停止了玩鬧,它們將它圍在中間,沖它嚶嚶地大笑。
一只血肉模糊的公狐貍突然砸在烏伯憶身旁。
下一秒,爸爸的頭癟了,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周圍的小狐貍抽搐起來,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撕扯它們的皮。
遠處傳來哭聲,只有幾個月大的妹妹吊在半空,腦袋無力地耷拉下來。
類似的場景烏伯憶在夢里見過無數次,它快被逼瘋了。
母狐貍冰冷地注視著它,“還記得我給你寫的信么?你是一切不幸的根源,只會害死身邊的人,除了復仇你再也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
“記住我的孩子,唯有復仇與死亡能彌補你的過錯!
母狐貍的聲音越來越輕,四周的景象逐漸模糊。
幾秒鐘后,烏伯憶猛地睜開眼睛,幻覺徹底消失了。
它依舊站在神像前,眼前沒有一臉失望的母親,只有自己毛茸茸的爪子。
除了大腦眩暈,幻覺似乎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母親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
烏伯憶曾經很迷茫,現在它找到方向了。
它要殺死那些村民和道士和尚,然后殺死自己。
與此同時,正在鉆公司空子的烏遙收到了數據變動的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狐命要緊】
【任務目標:赤狐】
【姓名:烏伯憶(狐貍喜歡這個名字)】
【健康:80(狐貍很健康)】
【精神:30(狐貍有夢想)】
【總分:110(這數據真是讓人眼前一亮,對么打工人)】
系統:?
烏遙:……
發生什么事了?
————
烏遙知道烏伯憶偷完能量,健康值肯定會大幅提升,可精神值是怎么回事?什么叫狐貍有夢想?
數據還在變化。
只是幾個呼吸的工夫,健康值又漲了10點,精神值也上漲到了50。
總分突然從-9.5竄到140,烏遙怎么都樂觀不起來。
以他的經驗來看,精神出現這么大的波動不是想開了就是想死了。
烏遙放下研究到一半的道具,抬手招呼小狐貍。
烏伯憶扭頭看他一眼,沖他嚶嚶兩聲,看著挺正常。
系統開了個香檳,【這個數據漲得真漂亮,遙貴人快陪朕喝一杯!】
‘半場開香檳你怎么敢的?’
系統嚇得一激靈,連忙把香檳塞回酒柜里。
烏伯憶搖搖尾巴,示意它還想再吸收一會。
烏遙和系統在下面仰頭看。
系統說它趴在神像腿上的樣子,像極了正在吸血的螞蟥。
烏遙不贊同,他家小狐貍比螞蟥可愛多了。
烏遙工作了很長時間,系統又是無限流公司的最佳道具師。
他倆聯手,很快將特殊稱號‘極地旅客’改造成了一個技能。
這種操作不合規矩,自然不會有公司專人給他們寫技能介紹。
系統正一臉興奮地編輯著詳情界面,【跟你真是跟對了,我之前合作過的搭檔賊瞧不起我,逼事賊多!
‘你在無限流公司也有搭檔?’
【有啊,一個副本設計師搭配一個道具統。那傻逼搭檔特強勢,我給玩家做的獎勵道具都要經過他的檢查,他不喜歡就打回重做。十次有八次不通過,我天天受他的鳥氣!】
系統抱著手,欣賞他們的勞動成果。
【特殊稱號極地旅客已轉化為技能——冰雪男王·艾遙】
【揮一揮魔法小手就能召喚小雪花,雖然你不能建造冰雪城堡,但你能在炎炎夏日給窗戶凍出個窗花。】
烏遙:……
‘這就是你寫的技能介紹?’
【準確說是角色卡片+技能介紹,你切換到艾遙狀態就可以用技能了。】
‘角色卡有什么用?’
系統一下來了精神,【可以華麗變身啊寶貝!我特意往里面塞了一套公主裙!領子開到胸裙子開到腰,保證穿上又美又浪!】
烏遙覺得它瘋了。
怪不得它前搭檔總是打回它的設計。
在烏遙的抗議下,角色卡名稱改成了魔法少男,變身后的裙裝換成了另一套男裝。
系統不情不愿地修改起設定,【沒品,那條裙子又純又浪,我還有一套呢。本來打算跟你穿gay蜜裝,你不要拉倒,我送別人去!
烏遙不喜歡性感的衣服。
這會讓他回想起一些不美妙的工作經歷。
除了躲進值班亭的老大,其他看守神廟的村民都被女鬼吃了,外面靜悄悄的。
烏遙打開一條門縫朝外看。
旋轉木人早已停止轉動,掛著的人尸全都掉落下來,堆疊在值班亭門前堵死了男人的出路。
男人嚇死機了,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烏遙看向遠處的村路,在心里估算時間。
當時太混亂,強子跑了。
那人看見他和厲鬼一起沖進李老太家,知道今晚的一切都是他做的。
來財爹在家里找不到他,現在多半正帶著村民朝神廟趕。
村民看著很弱,除了復活和念咒沒有特殊技能。但他們能把烏伯憶搞成那副落魄的模樣,肯定沒有表面那么好對付。
烏遙還沒摸清村民的底,暫時不想和他們正面沖突。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烏遙吹吹哨子想讓烏伯憶加快進度。
小狐貍嚶了一聲靈巧地跳下來。
它走到烏遙身邊,“我想給你個驚喜。”
烏遙剛想點頭卻猛地愣住,“你會說話了?進度這么快?”
狐貍點點頭,腳下升起一股血霧。
血霧散去,一個渾身赤.裸的狐貍男孩竄起來抱住烏遙。
“來財,我變成人了!你覺得我看起來怎么樣?”
烏遙嚇了一跳,下意識推開男孩。
他搓搓烏伯憶的眼尾,“眼眶這么紅,你哭過?變人的事先放一放,百億,你的眼神好悲傷,我很擔心你!
第043章 第二個世界(13)
烏遙話音未落, 就看見男孩眼中升起了水霧。
他張張嘴似乎有很多話想和他傾訴,最后卻一句都沒有說出口,只是扯出一個蒼白的假笑。
烏遙原本還在回憶工作經驗, 琢磨怎么哄目標開心。
看著烏伯憶的模樣, 他突然有些可憐。
烏遙按住男孩的后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沒事沒事我在呢,你有什么不開心的都可以跟我說!
男孩說話都帶著顫音, “來財, 我們是朋友,對么?你和其他人類不一樣,你永遠不會騙我對不對?”
烏遙柔聲安慰:“咱倆天下第一好!
“我可以信任你?”
烏遙嗯了一聲。
小狐貍狀態很差。
他露出獠牙,在烏遙耳邊反反復復說著,永遠不要騙我。
烏遙眉頭緊鎖。
烏伯憶精神忽然變化肯定和石像有關。
可能是石像里儲存的力量自帶精神污染,會讓人變得更加極端偏激。
也可能石像有安保系統, 只要有人竊取力量就會受到攻擊。
小狐貍藏不住心事, 剛剛的幾句話足以讓烏遙摸清他的想法。
烏伯憶原本的目標,只是想報復欺騙他的村民。他不僅不會傷害游客和信徒,還會順手救他們一把。
被神像刺激完, 烏伯憶的復仇目標擴大成了村子里所有人。除了來財,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這不行。
被騙進村的游客信徒都是無辜的,烏遙不能眼看著小狐貍黑化。
烏伯憶使勁蹭烏遙的臉, 仿佛只有和好友交換氣味, 才能讓他感到一絲安心。
之前狐貍崽子和他的關系可沒好到這種程度, 他抱著他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
烏遙感覺烏伯憶快撐不住了。
他猶豫片刻, 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現在不是勸人的時候,烏伯憶太敏感, 很容易把他的勸告當成背叛。
烏伯憶有意隱瞞,烏遙裝傻充愣,這件事很快被強行翻頁。
系統壓根沒發現剛才的異常,還歪著腦袋研究,【目標哭了?哪呢我怎么沒看到。】
‘百億眼眶紅了!
【那不是你揉的么?】
烏遙:……
‘啊’
【。俊
那是在給他擦眼淚。
烏遙很想抱住小光球搖一搖,看看它腦子里能倒出幾盆水。
烏伯憶耳朵尖晃動兩下。
他推開門朝著遠處張望,拉住烏遙跑向旁邊的樹林,“村民來了,先躲起來!
烏遙扭頭看向村路。
透過樹木間的縫隙,他看見一群村民正打著手電筒緩緩走向神廟。
恢復法力后,烏伯憶比之前更加靈活。
他拉著烏遙竄上一顆枝繁葉茂的老樹,扶著他跨坐在粗壯的樹枝上。
看了一會烏伯憶還是覺得不保險,又抱起來財讓他坐進自己懷里。
他從后面摟住男孩的腰,就不用擔心他不小心摔下去。
烏遙動動身體,轉頭對上狐貍男孩清澈的眼睛。
他猶豫著開口,“你……你怎么還光著身子?不會變衣服的法術?”
“會,但我不喜歡穿衣服,很癢,也不自由。”
烏遙多少能理解他的想法。
有些人養的寵物狗都不愿意穿衣服,更何況山里野慣了的狐貍。
他沉默半晌,“你以前下山玩的時候也不穿?”
提到過去,烏伯憶耳朵再次垂下來。
“穿的,爸媽說下山要遵守人類的規矩。不穿衣服的人就像沒毛的狐貍,會被人嘲笑。”
“那你現在……”
“這里只有你和我,我相信你不會笑話我!
烏遙狐疑地看著他,“你多大?”
“一百三十多歲。”
“成年了么?”
“不知道,附近沒有其他精怪,我們找不到參考對象!
烏伯憶出神地望著遠方,“對于妖怪來說,成不成年并不重要。爸媽說我有了人的身體卻還是狐貍的思想,最好一輩子都不下山,永遠做只無憂無慮的小狐貍。”
“我當時還覺得他們太保守了,現在想想爸媽說的真對。人類世界太復雜了,我適應不了。”
烏遙憐愛地看著他。
別的妖怪下山歷練,是單純青澀的學生走進社會。雖然會碰到坑爹公司傻逼同事,多少還有個適應成長的機會。
小狐貍直接誤入詐.騙集團,一露頭就被秒了。
家破人亡疲于逃命,他哪還有機會學習人類的知識。
兩人又聊了幾句,烏遙發現烏伯憶的情況很復雜。
年齡上他早就成年了,智商也不比普通人差。但他不會做人,變成人后還保留著狐貍的思維和習慣。
這就導致他的言行舉止,看上去很幼稚很匪夷所思。
烏伯憶跟個狗一樣,抱著烏遙又啃又舔,還想把他的手含進嘴里。
烏遙忍了半天,覺得他心情應該多少好了一些,“停下百億,你現在不是狐貍不能隨便舔人。”
“為什么?”
“太親密了,你看哪個村民會互舔!
烏伯憶略微思索,“抱歉是我冒犯,我做人的時間不長,很多東西都不適應,以后還要麻煩來財教我!
烏遙嘶了一聲。
這一本正經客客氣氣說話方式,怎么聽著這么耳熟?
他又借著月光仔細看看烏伯憶的臉,越看越眼熟。
除了那雙琥珀色的狐貍眼,男孩看著一點都不像狐貍精。
他長相并不陰柔,還生了一身漂亮的小麥色皮膚,五官端正,笑容溫暖包容。
放在學校絕對會被老師同學選成班長,一看就是個正直可靠的優等生。
一個詭異的念頭升起,烏遙忍不住開口,“十億?”
男孩茫然地歪歪頭。
烏伯憶以前下山用的是成年人形象,烏遙提出要看看他變成大人的樣子。
男孩靦腆地笑了笑,說他審美不好。爸媽都嫌棄他捏的成男臉很丑,他不好意思拿出來給來財看,等以后練好了再說。
很丑?
烏拾憶那張建模臉男女通吃,連直男社畜都被他帥得老鹿亂撞,丑這個字和他搭不上邊。
烏遙自嘲地搖搖頭,掐滅了心中的小火苗。
他剛剛真是瘋了,居然希望狐貍和傻狗是同一個人。
不該在上一個世界停留那么久的。
時間沒有抹去一切,他又開始想他了。
————
在‘做人’這方面,烏伯憶很聽來財的話,連衣服都不情不愿地穿上了。
屏蔽系統解除,小光球眼中的烏伯憶終于不再是一坨人型馬賽克。
【小正太長得和傻狗真像啊遙子!烏拾憶六七歲的時候應該就長這樣,你快問問他的夢想是不是成為超級英雄!】
烏遙冷哼一聲沒搭理它。
狐貍正太出神地望著遠方,眼眶漸漸泛起薄紅。
他似乎很缺乏安全感,再次低頭蹭起烏遙的臉頰。
除了傻狗,沒人和烏遙這么親密接觸過。
他不自在地攥緊拳頭,聽著身后略帶顫抖的呼吸聲,猶豫半晌還是由他去了。
正太貼貼而已,可以接受。
村民趕路的速度很慢,隊伍拖拖拉拉,五分鐘的路硬是走了二十多分鐘。
整個村子的人都出來了,他們聚在一起組成一個奇怪的隊形,正緩慢而規律地前行。
昏暗的環境和手電筒凌.亂的光束影響了烏遙的判斷,他看了半晌也沒看出那形狀究竟像什么,只是感覺很眼熟。
隊伍最外圈的村民推著小車,車里擺放著神像和祭品。
里側的村民一手拿著手電一手舉著蠟燭,口中整齊地念誦咒語。
每個小說世界都有自己的設定,烏遙聽不懂他們的咒語,轉頭求助身后的土著。
狐貍男孩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告訴他這是某種請神咒。
大概意思是村子正在遭受苦難,希望他們信仰的神明可以睜開雙眼,看見信徒們的悲苦。賜給他們力量,讓信徒能反抗外來的敵人,讓村子再次獲得安寧與幸福。
系統懵逼地問,【他們請什么?來財不就是真神靈仙在人間的化身么?】
烏伯憶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一張小臉格外嚴肅。
他咬咬來財的耳尖,聲音壓得極低,“情況不對,要不你先離開,我自己留下監視?”
對狐貍來說,舔舔咬咬都是在交流感情。烏伯憶沒變過幾次人,小動作一時間改不過來。
烏遙能理解但他不適應。
他再次強調了這個問題,小狐貍背著耳朵聽得很認真。
末了蹭蹭他的頭發,表示自己已經記住了。
烏遙不信。
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他不想在無關痛癢的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
看著遠處的村民,烏遙略微沉吟,“如果一會我被村民抓走,你有幾成把握救走我?”
“和村民接觸久了,我體內的力量會在某一刻莫名消失。我……我沒把握,但這次無論發生什么我都不會猶豫了!
烏遙沒理解他的意思。
他指著自己,“如果我沒猜錯,這次會流失力量的是我不是你。你就告訴我,那些村民你打不打得過!
烏伯憶謹慎地點點頭。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村民們終于趕到了神廟前,被留在原地的旋轉人尸震撼到集體死機。
他們圍著旋轉人尸叫嚷著什么,距離太遠烏遙聽不清,他也不需要聽清。
耳邊響起烏伯憶稚嫩的童音,“他們剛檢查完,確定這些真的是人類的尸體。雖然搞不懂是從哪冒出來的,但這都是上好的祭品,正好可以用在儀式上,村民是這么討論的!
“他們拿了來財的東西,我幫來財搶回來?”
系統有辦法回收道具,尸體是烏遙特意留在那的。
他勾起一抹自信的笑,“不用,那是我專門送給他們的小禮物。”
狐貍男孩收起尖牙,眼神重新變得清澈。
烏遙又在腦海里整理了一遍線索。
時間差不多了,自己快下線了。
烏伯憶現在狀態很差,烏遙不想再刺激他。但這里是村民主場,很多事烏遙也控制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跟小狐貍講清一切,免得一會嚇到他。
烏遙仰頭看向男孩,“百億,我需要你完全信任我!
烏伯憶迷茫地看著他。
“這是最后一次盛會,村民籌備多年一定做足了準備。如今你恢復了力量有能力保護我,但游客信徒恐怕都會死在這。如果想讓那些無辜的人活下去,就必須主動進攻攪亂村民的盛會!
烏伯憶想說自己不想再幫任何人。
烏遙按住小狐貍的嘴阻止他開口,“百億,你不要有所顧慮,這回多管閑事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只是被我牽扯進來的,一切因果我來承擔。”
最重要的是,烏遙總覺得那幫村民還在算計烏伯憶,他們很可能會把游客的死安在小狐貍頭上。
沒人知道烏伯憶背了黑鍋會有什么后果。
看著男孩雙眼中的不安,烏遙學著狐貍的樣子,仰頭蹭蹭烏伯憶的鼻尖。
“我發誓我永遠不會背叛你,我保證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百億,我不是來財。我真正的名字叫烏遙,我需要你信任我配合我!
第044章 第二個世界(14)
這不是烏伯憶第一次從來財口中聽到‘烏遙’這個名字, 他知道男孩對那名攝影愛好者格外關注。
烏遙的外貌實在太出眾,美得很有割裂感,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烏伯憶以為來財和他一樣, 被男人的外貌吸引了, 他怎么都沒想到烏遙和來財會是同一個人。
烏伯憶怔怔地問,“你,你們……為什么?”
烏遙有些無奈,“我獨自進村子拍野生赤狐, 上山的時候被村民偷襲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我就成了來財。如果不是你偷拍下大伯的交易畫面,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村民做成了商品!
狐貍男孩眉頭緊鎖,盯著他若有所思。
烏遙輕嘆口氣。
烏伯憶現在是敏感期很容易受刺激,這些話他不該說,可又不能不說。
系統終于回過味來,【我們是不是攤牌得太晚了?】
‘不, 是攤得太早了。’
進入任務世界的第一天, 烏遙在后院里抓住偷雞的小狐貍,差點被它騙出去弄死。
第二天他們躲在玉米堆后面擼串聊天,勉強交流了一下感情。
因為前一天晚上盼弟皮活了, 第三天烏遙和小狐貍就換皮改命這件事聊了很久, 末了狐貍送了他一個陶瓷哨子。
兩人接觸的時間只有這么長。
再除去最開始的敵對和試探,他們真正交心的機會很少。
烏遙其實不知道烏伯憶為什么忽然和他親近了。
可能是在神廟里受了刺激, 把他這個小伙伴當成了唯一的精神依靠?
他和烏伯憶剛剛脫離純利益關系, 發展出了一點點的友情。
如果不是被村民趕鴨子上架, 烏遙絕不會選在今晚坦白。
看著沉默不語的烏伯憶, 烏遙輕聲道:“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欺騙你!
男孩沒吭聲, 沖他露出一個溫和的淺笑。
烏遙觀察著他的表情,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雙方僵持兩秒,烏伯憶率先開口,“只有這一件事要告訴我么?來……烏遙!
烏遙一愣,把到嘴邊的解釋咽了下去,“我想攪亂這次盛會,需要你配合我。”
烏伯憶坐直身體,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他的反應不在烏遙的預料之類,他遲疑地開口,“我騙了你你不生我的氣?”
男孩揚起嘴角,聲音稚嫩又溫柔,“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你就告訴我你是個騙子,我知道人類都喜歡說謊,像狐貍喜歡舔爪子,在和你合作時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和其他人類說的謊相比,你的謊言不算難以接受,你的解釋也很真誠,我能理解你的難處。所以沒關系我們還是朋友,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和你生氣!
他頓了頓忽然抬起手,烏遙下意識低頭避開。
烏伯憶摸摸他的腦袋,“為什么要躲?乖,不要胡思亂想。來…小遙剛剛那么嚴肅,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要說?”
烏遙茫然地看著烏伯憶,腦子有點懵。
沒有吼他,也沒有質問他譴責他,就這么結束了?
烏遙忍不住問他為什么不生氣,烏伯憶不解地反問為什么要生氣。
真是奇了怪了,新工作給他安排的目標都是傻狗同款圣母?
烏遙突然發現正規公司待遇就是好,這種事放在以前他至少要挨幾巴掌。
村民嘈雜的喊聲喚醒了烏遙。
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他重新靠回烏伯憶的懷里。一邊把玩男孩的大尾巴,一邊講自己的計劃。
烏伯憶豎著耳朵聽得很認真。
明明一個是小孩一個是大人,烏遙卻覺得男孩和烏拾憶特別像。
如果烏伯憶是個反派,他現在該生氣該打他。
該給烏遙一點教訓讓他知道他的厲害,逼得他不得不服從他,以后再也不敢隱瞞任何事。
這種人又可恨又難殺,總能比別人活得更久。
工作期間烏遙遇見過很多好人,他知道好人都是不長命的。就連烏拾憶也一樣,離開方舟的第十年他就死了。
而那些躲在基地里趴在烏拾憶身上吸血的懦夫,全都活得好好的。
勇敢正直的人吃不到勝利果實,他們永遠會死在黎明到來前。
烏遙自信有能力搞垮村子,讓烏伯憶再不會被村民算計。
可之后呢?等他完成任務離開世界,烏伯憶該怎么辦?
小狐貍脾氣好心思單純,還是只樣貌出眾的妖怪。長寧小隱村只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坎,他以后還會遇到更多麻煩。
烏遙有很多見不得光的經驗,保證小狐貍學會后能平平安安壽終正寢。
烏遙舔舔干裂的下唇,出神地望著小狐貍,“我剛剛說的幾套計劃你都理解了么?隨機應變很重要,你講一遍給我聽聽!
烏伯憶很聽他的話,一本正經地重復起計劃。
烏遙捏捏他的臉蛋,欣慰地笑了笑,“一教就會,你這不是挺聰明的么!
烏伯憶歪頭笑起來,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中亮起了光。
烏遙想問他要不要學一些不那么正派的‘技巧’,猶豫半晌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之前養過反派崽。
那小崽子吃他的喝他的,小時候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個老師叫得特別甜,長大之后瘋狗一樣追著他砍。
還給他講了老虎拜師的故事,嘲諷他看似冷漠精明,實則軟弱可欺很好拿捏。
烏遙還是更喜歡和傻子玩。
他寧愿在這個世界多留一段時間,也不想再親手殺死一個自己教出來的禍害。
————
把烏遙放回地面,烏伯憶再次化成小狐貍,蹭蹭男孩的小腿轉身鉆進山林。
烏伯憶的任務很重要,他有些著急跑得很快,一眨眼就不見了。
烏遙找了個地方坐下,適應新到手的技能。
他屏息凝神,再次睜眼時掌心已經出現一小塊冰錐。
很袖珍,只有指甲蓋大。
烏遙對準一旁的大樹,嘗試操控冰錐。
下一秒冰錐飛射而出,在樹上砸出一個淺淺的痕跡。
烏遙還算滿意。
他研究稱號只是為了向烏伯憶證明自己很有價值,眼下他可以靠著這個技能讓狐貍相信他是個潛力股。
系統覺得他有被害妄想癥,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烏遙告訴它人心是會變的,人類之間的關系離不開利益。除了傻狗,沒人會永遠愛他。
系統不信,烏遙把自己養崽的故事講給它聽。
小光球震驚地瞪大眼睛,【這劇本不對啊,我知道師尊是高危職業,可徒弟黑化之后不是該把師尊囚禁起來這樣那樣么?為什么到你這就變成捅刀子了?】
烏遙略微回憶,‘他剛開始確實把我囚禁了,說他念著我的恩情不想殺我,讓我老實待著不要壞他的事。’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最喜歡的環節,我逃他追我插翅難飛,最后我成功反殺,剁了那個沒良心的小禍害。’
系統忍不住掏出烏遙的照片看了看,【你長得這么好看對他們還好,反派怎么狠下心殺你的?沒品的直男!
‘他們要是彎的我就慘了,殺我之前還要惡心我。’
【忘了你也是直男,說起來烏拾憶就是gay,你覺得他怎么樣?】
烏遙抿抿唇,低頭把玩著冰錐。
總提一個死人做什么,他彎得太晚,他們沒機會了。
————
弄醒值班亭里昏迷的村民,得知旋轉人尸是來財變出來的,村民沉默一瞬,齊齊轉頭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
“你不是說來財還沒變成真神靈仙么?現在是怎么回事?”
來財爹漲紅著臉,沖質問他的村民低吼,“老子他媽的哪知道!之前咱們又不是沒召喚過靈仙,哪出過這種情況!從沒有哪個靈仙化身能變出一堆尸體,要我說這件事肯定是別的什么東西干的,和來財沒關系!”
大伯拍著他的后背讓他消消氣。
看守神廟的村民被人攙扶出來,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就是來財弄的,我們哥幾個都看見了!
有村民問:”其他人呢?“
“都死了,被路過的女鬼吃了!
“這件事太荒唐了,還有誰能證明你的說法?”
村民擦著額頭的冷汗,“他奶奶的還用個屁的證明!你們直接把來財叫出來問啊!”
眾人聞言又回頭看向來財爹。
男人面色鐵青,一把將躲在人群中的招娣拽了出來,“問你呢婊.子,來財在哪!”
招娣也知道壞事了。
她低著頭賠笑,“不知道,他今晚一直沒回家我還以為他準備在李老太家過夜。”
來財爹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招娣倒在地上捂住臉,嚇得瑟瑟發抖。
大伯夾在中間勸架,“算了算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主持儀式的李老太死了,一個警察的孩子逃出了村子,還有幾個游客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不管有沒有來財這檔子事,咱們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就算咱們在村子口布下迷陣,也只能擋住警察一時。等太陽升起來陰氣散開,那幫原地亂轉的警察就能找到進村的路。要是還沒來得及換皮,就被他們抓出村子弄死,咱們這些年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
大伯的話點醒了還在懵逼的村民,恐慌蔓延,人群再次開始躁動。
他們犯的罪,足夠拉出去槍斃百八十次。
有的村民不安地大喊大叫,有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在一個糟老太太身體里待了一百多年,不就是盼著以后能有個好日子么!老天爺怎么就不給人留個活路!”
“先把儀式舉辦了?不行不行,現在還湊不出三千個尸體,哪個天殺的王八蛋居然連墳圈子里的尸體都偷!”
長寧小隱村的村長是一個面相精明的老頭,他沒什么特別的本事,唯一擅長的就是打點關系。
真出了事他也沒辦法。
來財爹連抽兩根煙,惡狠狠地道:“不他媽糾結了,這不是有現成的尸體么,盛會提前!今晚就徹底切斷村子和外界所有聯系!”
找到主心骨,村民很快冷靜下來。
他們分出一批青壯年去墳圈子里取尸體,剩下的老弱婦孺留在神廟前繼續念請神咒。
強子從人群里走出來,跟來財爹耳語幾句。
男人一愣,“什么?山上的狐貍精和來財混在一起?”
他面色凝重,說不清這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
凌晨2點,守在村里入口附近的村民傳來消息,村外抓捕男學生柳寅的人手全部失聯,估計被警察一窩端了。
有特殊身份的村民都留在村子里等待最后一次盛會,提前離開的都是些心狠手辣的普通人。
他們做不到守口如瓶,警方很快就能弄清村子的秘密。
和消息一起發來的還有一段偷拍的視頻,一群警察正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林子里亂竄。
刀架在脖子上,來財爹也有些著急了。
他在隊伍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留下一個村民抱著神像念驅鬼咒。其余的人全都和他一起面朝神廟,一邊跪拜一邊念請神咒。
一具具尸體被村民搬運到神廟前,來財爹抽空看了一眼,感覺時間差不多了。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干尸模樣的小人,將來財的生辰八字寫在小人身上。
做完準備男人起身,三步一磕頭恭恭敬敬地走進神廟里,將小人擺在供桌上。
與此同時,正在樹林里整理信息的烏遙,突然抬頭看向神廟,‘哥,你有沒有發現念咒聲越來越大了!
系統放下手里的菜譜探頭朝外看,【你還真別說,什么時候這么大動靜了,就差沒趴在你耳邊喊麥……烏遙?烏遙你怎么了!】
烏遙沒回答。
他直勾勾地望著神廟,忽然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前走去。
系統急得又喊又叫,烏遙沒有任何反應。
他如同提線木偶,四肢僵硬地走出樹林,在眾多村民的注視下走向神廟。
站在神廟門口的來財爹伸手按住烏遙,從大伯手里接過一把匕首,狠狠劃破男孩脖頸。
鮮血噴濺在神廟的供桌上,流進干尸小人體內。
下一秒,神廟正中央的石頭神像,緩緩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來財被兩個男人拎起來懸在半空,傷口血如泉涌,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眼見男孩肉眼可見的干癟下去,來財爹立刻喊人拖來一具尸體。
尸體的血肉如同有了生命,它們生長蠕動,高高升起纏住男孩的身體,成為他的一部分,最后在從傷口處流出涌入神廟內。
系統都看呆了。
難怪烏遙之前會說,來財是儲存輸送力量的媒介。
隨著越來越多的血肉通過來財傳遞進神廟,村子也開始發生變化。
村子外,柳寅正在車里和父親吵架。
來財讓他出來傳信,等于把生的機會給了他。他的女友和朋友都在山里,他放心不下不想離開。
外面突然傳來騷動,守在附近的警察跑過來一把拉開車門。
柳警官沒再理會熱血上頭的兒子,警惕地朝外看去,“怎么了?”
小警察失聲了一般,慘白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側身讓開指向遠方,柳警官狐疑地抬起頭,看見遠處的黑影正在緩緩變淡。
他愣了兩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長寧小隱村連同附近的山林一起,消失了。
第045章 第二個世界(15)
“這是什么情況!那座山怎么沒了!”
幾個警察的表情都很茫然, 沒人回答柳警官的問題。
還沒完全平復下情緒的柳寅,這一刻徹底慌了。
他踉踉蹌蹌地跑下車,“阿玉!阿玉還在里面!救了我一命的來財也沒出來!”
柳警官扶住兒子, “你腿上有傷, 別亂動!”
他想說幾句鼓舞人心的話,嘴唇張合許久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腦海中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柳警官連忙按住耳機,“劉隊長!劉隊長聽到請回話!”
沒人回應。
他索性掏出手機挨個打電話, 沒有一個人接通。
劉隊長和一起進山搜查的五名警察全都失聯, 就仿佛他們跟著長寧小隱村一起消失了。
柳警官怔怔地地舉著手機,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柳寅驚恐的哭聲將他喚醒,柳警官將兒子推回車上,命令其他警察立刻上車。
幾輛車駛離土路,柳寅跪在后座上焦急地朝后看,“爸, 我們不等其他人了么?”
柳警官舔舔下唇, “等多久都沒有意義,這件事已經不是我們可以處理的了。留在這既危險又浪費時間,趕緊把情況報上去讓上面找專人過來!”
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微微震動, 正在開車的柳警官掃了一眼, 讓兒子幫忙讀下上面的短信。
朋友女友全留在了山里,柳寅說話都帶著哭腔, “來財的信息已經查到了, 他原名魏承, 是南方人。一個月前來財的鄰居舉報, 懷疑來財的父母將兒子賣了。后經調查,來財被親生父母送到了親戚家, 也就是長寧小隱村!
柳警官嗯了一聲,“就這些?”
柳寅滑動手機屏幕,“還有一部分是關于來財親生父母的,今年1月3日有鄰居聽見來財父母和人吵架。一個陌生的男人大喊著,‘長貴!當初害死我那么多師兄弟,現在居然還敢出來!’”
“發現隔壁傳來打斗聲,鄰居立刻報警。經當地警方調查,該男子是附近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人,曾發病失控殺死三名路人。一個月后,該男子再次闖入來財父母家,持刀砍死了來財的母親……”
通過兒子的描述,柳警官腦海里逐漸浮現出一幅畫面。
客廳內,一具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體倒在地上,旁邊坐著一名三十多歲頭發凌.亂的男人。
他無視了沖進來的警察,神情瘋癲邊哭邊笑,“哈哈哈哈!師父師兄師姐!我殺死長貴了!小師弟給你們報仇了!!!“
有哪里不對。
柳警官眉頭緊鎖,“來財的親生父母叫長貴?”
柳寅搖搖頭,“不叫,爸,你不覺得這名字聽起來很奇怪么?”
確實。
而且他發瘋時說的話也很讓柳警官在意。
長貴…長貴……
柳警官反復念叨幾遍,猛地瞪大雙眼。
倀鬼!
報案人不了解情況,以為男人有口音喊的是‘長貴’
男人不是瘋子,他是想除掉從長寧小隱村跑出來的鬼!
————
神廟前密密麻麻堆滿了干癟的尸體,廟里的神像早已被鮮血染紅。
來財爹看了大伯一眼,“多少了?”
大伯擦擦頭上的汗水,“還是不夠,算上來財變出來的尸體,也還差5具才夠三千!
來財爹面色一沉,隨手在人群中點了幾下,“你們幾個趕緊自殺,用自己的尸體填補空缺。不愿意就回村里殺游客充數!天快亮了,我只給你們二十分鐘。時間一到湊不出五具尸體……”
他沒說后果,幾個村民面面相覷轉身朝著村子跑去。
系統圍觀全程,急得直轉圈,【烏遙,你別這個時候掉鏈子!村子不太對勁,天空好像蒙上了一層東西!】
沒人回答,烏遙的靈魂依舊雙眼緊閉。
系統想用小錘子把烏遙砸醒,道具顯示目標意識清醒記憶完好。
它調出后臺數據看了看,上面說系統無權窺探員工隱私。
系統:?
二十分鐘很快過去,找尸體的村民一個都沒回來。五個人都不接電話,來財爹知道村子里肯定又出事了。
他拎起砍刀沖進村民堆里,隨機砍死五個正在磕頭念咒的老人。
看著新鮮出爐的尸體,剩下的村民長松口氣。
有了這五個倒霉蛋,儀式需要的三千具尸體終于湊齊。
血肉通過來財涌入神像體內,長寧小隱村最后一次盛會正式拉開序幕。
原本柔和的夜風在這一刻驟然陰冷,狂風呼嘯吹起漫天塵土,遮住整齊跪拜的村民。
來財爹在風中大喊,“恭請善感真神靈仙。!”
村民齊齊掏出放在懷中的匕首,對準自己的眼睛狠刺下去。
血液噴涌而出,在半空中匯聚成一顆巨大的眼球。
一旁的小推車被風吹翻,一尊尊神像滾落到地上。石像劇烈顫抖雙眼血紅,體內發出刺耳的尖叫。
“砰——”
神廟半敞的大門猛然打開,一只石頭做成的手掌從門內伸出,捏碎小廟的門框。
遠遠看去,如同一個人正在掀開蓋子爬出棺材。
白霜自手掌處生出,朝著四周迅速蔓延,眨眼便覆蓋了整個村子。
同一時間,還被困在山中的警察錯愕地看向樹林深處。
一個警察低聲問:“是我眼花了么,那邊怎么白茫茫的,下霜了?”
劉隊長還沒回答,忽然狠狠打了個寒顫。
她怔怔地低下頭,自己的雙手上不知何時落滿了細小的雪花。
眼前的一切早已超出她的認知,這已經不是警察能處理的了。
幾個警察嚇得驚叫出聲,“隊長,耳機不好使了!”
劉隊強忍著刺骨的寒意,抖著手打開手機。
沒有信號,他們和外界失聯了。
劉隊長咬咬牙,拔出腰間的槍,“柳寅不是說過,村民為了封山會提前開啟盛會,咱們早就知道會遇到這種事,還有什么可怕的!”
“白霜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的,那邊肯定有通往村子的路,走!咱們去會一會那什么真神靈仙!”
————
按照烏遙的安排,烏伯憶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墳圈子,將烏遙交給他的幾具仿真尸體扔到尸堆里,盡可能多的替換掉原本的尸體。
他抱著烏遙的身體跑到大伯家,翻墻倒柜找出男人的人皮放在尸體上。
人皮生長出肉芽,自動將尸體包裹住。
和村民不同,受害者的人皮沒有攻擊性也不會自動尋找獵物。
烏伯憶等了一陣,炕上的人沒有反應?磥頌踹b的靈魂沒回來,還在來財的身體里。
無主的肉身很容易被孤魂野鬼占據。
烏伯憶從沒在村子里看見過孤魂,但他還是不放心。
他變化成一個強壯的年輕男人,輕輕抱起烏遙,放進自己的尾巴倉庫。
媽媽告訴他,尾巴是狐貍的弱點,只能裝喜歡的人。
烏遙雖然不是他的母狐貍,卻是他唯一的朋友,烏伯憶覺得他有資格躲在里面。
他在大伯家翻找一陣,沒找到村民換下的人皮。
烏遙說,村民比警察更希望長寧小隱村的事情圓滿結束。這樣他們才能徹底擺脫警察的抓捕,開啟新的人生。
必須有人對村子里的事負責,為了給官方一個交代,村民絕不會扔掉自己的皮。
還沒換皮改命的村民,準備替換掉村中的游客信徒。提前離開村子的人,將人皮藏在了某個安全的地方。
烏遙提供了幾個可能藏著人皮的地點,烏伯憶要提前將人皮拿走處理掉。
在這之前,他還有另一件事要做。
烏伯憶打開村子的大喇叭,將還在睡夢中的游客信徒全都叫醒。
游客們睡眼惺忪地爬起來,只看見遠處升起火光,廣播一遍遍放著一個男人的聲音。
“起山火了!”
————
聽到村民的念咒聲,烏遙的意識就開始模糊,他能聽見系統的喊聲卻沒力氣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烏遙再次睜開雙眼。
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扇巨大的門前,身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那些人有男有女,還有不少小孩,身上大多穿著一兩件名牌。
大部分人都跪在地上,神情呆滯眼神空洞,嘴里一直念叨著,“我有罪,一切都是我的報應。我自愿來贖罪,這是我應得的!
剩下的十幾個人正仰頭看著大門,有的面露掙扎,有的嚎啕大哭。
人群后方,一個中年女人在歇斯底里地哭喊,“都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信什么真神靈仙!是我糊涂是我迷信,你們要殺就殺我,求求你們不要害我的孩子……”
烏遙環顧四周,低頭看看自己修長纖細的雙手,很快弄清了情況。
這些人都是被搶了皮的受害者。
眼前的一幕雖然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一切并沒有偏離他的計劃,反而印證了他先前的猜測。
烏遙走到中年女人面前試探地開口,“李阿姨?”
女人沒反應,依舊沉浸在痛苦里。
烏遙一邊聯系系統,一邊在人群中走動。
幾分鐘后他在隊伍末尾找到一個小男孩——來財。
果然如此。
烏遙推推眼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之前他一直有個想不通的點。
村里有很多奇形怪狀的厲鬼在游蕩,說明這個世界的人死后是可以變成鬼的。
那被村民殺死的受害者,靈魂都去哪了?
無非兩種可能。
受害者的靈魂被厲鬼吃了,或者他們還沒來得及變鬼,靈魂就被村民收走了。
和小狐貍去過墳圈子后,烏遙就找到了答案。
村民儲存的尸體上放著手.槍、警帽、 學生證、記者證、筆記本等等小物件。
每一樣都有特別的意義,或是能證明死者的身份,或是記錄了村子的秘密。
村民殺了這么多人,肯定不會在拋尸時留下如此致命的線索。
其他人沒有鬼怪帶領,看不見墳圈子真正的模樣。就算進得去,也很難在一堆扒了皮的尸體里,找出和證件對應的受害者。
所以尸體身上的東西,只能是死者自己放上去的。
白板和烏遙交接工作時被村民刀了,烏遙穿越過來靈魂自動進入來財體內。
那些受害者跟烏遙一樣,也在來財的身體里。
為了即將到來的盛會,村民做足了準備。
他們用墳圈存放受害者的尸體,以死者的血肉給真神靈仙鑄造身體。
用來財儲存受害者的靈魂,逼迫他們承認本不屬于自己的罪責,以此來請出真神靈仙。
真神靈仙是自然萬物的善念凝聚成的神明,他見不得世間的苦難,會庇護信徒不受戰爭和天災的侵擾。
這個任務世界中的‘采生折割’,是指村民一邊利用‘善’,吸引善感真神靈仙在村子里選擇人間的化身。
一邊人為地制造出‘苦難’,騙取真神靈仙的同情,得到它的賜福。
如果烏遙猜得沒錯,烏伯憶也曾是被選中的人間化身。
心思單純夢想成為狐仙的烏伯憶絕對稱得上‘善’,可以成為召喚真神靈仙的容器。
山下的村子買賣人口.奸.□□女,這就是真神靈仙通過小狐貍雙眼看見的‘苦難’
現在靈仙的化身是小來財,四五歲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如同一張干凈的白紙。
他也是‘善’
以來財爹為首的村民,將男孩變成真神的化身。讓他每天待在家里,親眼看著父親虐待招娣盼弟。
這是‘苦難’
雖然已經有了思路,但烏遙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開。
線索少了一環,他總覺得這村里還藏著一個更大的秘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的打斷了烏遙的思緒。
人群最前方的黑色大門忽然打開一條縫,一只血紅色的巨大眼睛正透過縫隙直勾勾地盯著烏遙。
一道聲音從門后傳來,像是很多個人在同時講話,分不清男女老幼。
“烏遙,你是否承認自己有罪。”
系統一直聯系不上。
烏遙略微思索,他現在可能在夢里。就和其他受害者的靈魂一樣,在來財體內沉睡。
為了保護員工隱私,系統不得窺探員工夢境,只有他在夢里遇到危險系統才有權把他喚醒。
烏遙沒理會門內的眼睛,繼續在人群中穿梭尋找線索。
“烏遙,你是否承認自己有罪。”
“不要再自欺欺人,我能聽見你的靈魂一直在為曾經的錯誤懺悔哭泣,看見你深藏在心中的苦難”
烏遙嫌棄地推推眼鏡,“你話密了,我有沒有罪跟你有個蛋的關系!
門后傳來一聲嘆息,“只要你能正視自己的過去,我就能幫你彌補遺憾,清除你的罪。”
“你難道不想和自己的父母重聚?你不是一直認為,是你害死了他們?”
烏遙腳步一頓,猛地抬起頭。
它怎么知道這些?小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窺探到員工的記憶!
他眼神瞬間冷下來,“你到底想說什么!”
那道聲音越來越大,最后近得仿佛就在他耳邊低語。
周圍的景象迅速變化,受害者的身影逐漸變淡。
烏遙環顧四周。
他居然在夢里看見了自己的家。
不是來財家,不是系統租給他的臥室,是他父母親手布置的專屬于烏遙的房間。
臥室門敞開著,父母正站在陽臺聊天,臉上帶著溫暖鮮活的笑。
烏遙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又很快想起他們早就死了。
聲音在房間中響起,“你一直覺得,如果不是自己輕信他人,就不會被騙進犯罪.集團綁定非法系統,你的父母也不會為了救你而死!
“他們深愛著你,正如你深愛著他們。這明明是你的錯,最后卻只有你活了下來。為了復仇你放棄逃跑的機會,費盡心思終于搞垮了那個組織。你讓所有人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你依舊有罪。”
烏遙瞇起眼睛,“可笑,我是受害者我什么錯。”
一只血紅色的眼睛猛然出現在烏遙面前,它定定地望著他。
“我可以彌補你的遺憾復活你的父母,讓你們永遠生活在一起。只要你不再逃避自己的錯,承認自己的罪。”
第046章 第二個世界(16)
烏遙緩緩瞇起眼睛, “你是在用我死去的父母威脅我?”
那道聲音再次嘆息,“不,我只是在救你, 讓你正視自己的罪!
“我不需要你救, 放我出去!
“你是否承認自己有罪!
烏遙沒搭理它,繞開擋在面前的血紅色眼睛,想找到離開的辦法。
眼球跟隨他轉動,眼神慈悲又無奈, 像是在看一個走上迷途的孩子。
烏遙剛走出臥室, 正在陽臺上聊天的兩人就轉頭看向他。
女人臉上帶著他熟悉的笑,“小遙,今天怎么這么早就起床了,都不用我進去拉窗簾!
烏遙沒吭聲。
男人走過來敲敲他的頭,“說過多少遍不要像個悶葫蘆一樣,別把話掉在地上!
烏遙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 “你們算什么東西, 滾開!
女人瞪大眼睛。
男人眉頭緊鎖,“你小子怎么跟爸媽說話呢!”
烏遙對著男人的小腹狠狠打了一拳,男人毫無防備, 捂著肚子痛苦地跪在地上。
女人尖叫起來, “烏遙!你怎么能打你爸爸!”
烏遙懶得和冒牌貨周旋。
一直跟在他后面的血色眼睛應該就是善感真神靈仙。
不知道它是怎么繞過快穿公司的隱私保護系統,直接偷窺到員工記憶的。
烏遙選擇性屏蔽了女人的喊聲。
他不想看見那兩人的臉。
剛剛只是面對面說了幾句話, 烏遙就覺得眼眶發酸, 再聊下去他怕自己的表情會露出破綻。
哪怕明知道是假的, 烏遙還是有很多話想傾訴。
他實在太想他們了。
烏遙之所以會被黑心統騙走, 是因為當時的社會本就不太平。
學校里混混遍地走,網上的人渣一抓一大把。
大多數學生的經歷和烏遙一樣, 白天在學校被人霸凌,放學的路上被混混搶錢,回家上網被戀.童猥瑣男追著發金針菇。
好不容易熬到大學畢業,一堆亂七八糟的公司天天打電話,千方百計想把人才騙進自家的犯罪團伙。
烏遙每天收到的詐騙信息,比游泳健身和游戲廣告加起來都多。
室友找到工作,邀請烏遙吃飯。
烏遙一進包間就被四五個大漢按住,強行和黑心統簽了合同,然后連夜打包丟到了任務世界。
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對烏遙充滿了同情,誰能想到飯店和黑心統是一伙的。
這不是騙人,這是光天化日強搶民男。
事實證明黑心統沒白搶,烏遙還沒叛逆的時候,確實給它賺了不少錢。
“你覺得自己很無辜?”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打斷烏遙的回憶。
他抬頭看向眼球,“你既然能偷窺我的記憶,就該知道這是無妄之災,我沒做錯任何事!
眼球輕嘆一聲,“你明知道,你不該輕信他人!
“它早就盯上我了,就算我拒絕了室友的邀請,它也會找人敲我悶棍!
“不要再逃避,去接受去正視你心底的罪!
烏遙翻了個白眼。
他當了這么多年反派小弟,經常被人指著鼻子罵,什么尖酸刻薄的話他都聽過。
眼珠子pua比不上反派,罵人比不上道德狗,他還真就沒把它的屁話放在心上。
看著正一臉怒意走向自己的‘父母’,烏遙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不可能完全不被影響,待的越久越危險。
況且他無法忍受別人用他的父母算計他,這是在侮辱他的家人。
烏遙推推眼睛,“你想困我多久!
“只要你承認自己的錯,你就能出去。”
“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把我逼瘋了?”
‘父母’拉住他情緒激動地說著什么,烏遙掙脫兩人的手轉身走進廚房。
再出來時,手里已經多了一把菜刀。
沒等兩人反應,他手起刀落,直接砍掉了親爹的一只耳朵。
鮮血噴濺在臉上,烏遙舔舔下唇冷笑道:“我的記憶難道沒告訴你我以前是做什么的?這種不用入流的小伎倆你怎么拿得出手?”
一直神神叨叨的眼球,死機一般愣在原地。
“想利用我心底的愧疚,逼我承認不屬于自己的錯誤?我告訴你,就算我不是完美受害者也沒人能讓我認錯!跟我玩心理戰,你算個什么東西!”
沒等眼球反應,烏遙一把按住還在尖叫的女人,撿起一旁的沙發墊擋住她的臉。
幾刀下去,女人就不動了。
男人捂著耳朵癱坐在地上,嘴里喊著小遙小遙。
烏遙眼眶一酸,
他避開他的視線,深吸口氣舉起手中的菜刀,“爸爸,你的小遙早就不在了!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鮮血在地板上流淌。
烏遙擦擦眼鏡上的血污,朝著半空中的眼球走去。
眼球半天都沒說話,見他來了,居然往后躲了一下,“殺人,大膽。”
烏遙發出低沉壓抑的笑聲,“這里不是幻覺就是夢境,難道在夢里殺人也是犯罪?”
沒給眼球說話的機會,烏遙幾步上前將它堵在墻角。
“你覺得我有罪?難道我剛剛殺的假父母是你用受害者靈魂偽裝的?”
“那我可真是對不起他們,我好難過,迫不及待要彌補自己的過錯。我一時受驚才沖動傷人,這么一看還是你的錯。”
烏遙用刀刃抵住眼球,精致漂亮的臉上帶著癲狂的笑容,“我這就殺了你給他們報仇,清除你身上的罪,怎么樣?”
眼球逼瘋過許多受害者,從沒見過瘋得這么另類的。
它感覺情況好像不太對。
————
紅眼珠子變出一個人烏遙就剁一個,它不變人烏遙就追著它砍。
這瘋子沒有道德更沒有同情心,不管對面站著的是親爹親媽還是孕婦小孩,他殺起來都毫不手軟。
偏偏還很能打,沒人治得了他。
道德綁架放在他身上不僅不奏效,還會被他反綁架回去。
兩人極限拉扯,眼球被他繞暈,差點親口承認自己有罪。
被烏遙懟在墻角連著踹了六七腳,眼球終于意識到自己碰到硬茬子了。
再次開口時,它聲音帶著些許顫抖,“夠了!我能復活你最想見的人!”
烏遙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濕。
他將發抖的左手藏進兜里,在心中反復念著,‘我很冷靜我不在乎他們的死活,這不是我的錯。’
起初烏遙真的以為,這鬼東西能避開隱私保護系統窺探他的記憶。
很快他就分析出了對方的漏洞。
它并沒有偷窺受害者記憶的能力,只是能感知并放大目標心底的愧疚,讓他看見自己最覺得虧欠的人。
烏遙不認為自己錯了,但他確實不敢面對父母。如果不是為了救他,父母就不會死。
念頭剛剛升起,就被他強壓了下去。
來財體內儲存的受害者靈魂是給真神靈仙準備的,死一個少一個,它肯定舍不得用。
最早出現在烏遙面前的假父母,只是眼球根據他的愧疚制造出的純假人。
烏遙擔心它會把其他受害者的靈魂牽扯進來,特意威脅恐嚇了它。
看眼球的反應,他的威脅多半起到了效果。
連著殺死十多個老弱婦孺,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讓烏遙生理不適。
多年工作練就的演技,此刻派上了用場。烏遙強忍著頭暈,將眼球按在墻上猛踹。
差點被踹爆的眼球,再也沒了之前的反派逼格。
它聲嘶力竭地大喊,“我能復活你最想見的人!”
烏遙沒搭理它。
他舉刀正要落下,一只手忽然從背后伸出,穩穩握住他的手腕。
他警惕地轉過頭,正對上一雙溫柔包容的眸子。
烏遙怔愣一瞬。
傻狗?
等等,眼球會根據他的意識制造假人,所以他為了平復情緒,腦補出的那些畫面,它都看見了?
‘烏拾憶’和眼球交換視線,正準備開口說些PUA的話,就看見烏遙的臉上瞬間爬滿紅暈。
他轉頭狠狠給了眼球一腳,“這就是我最想見的人?他和我只是普通朋友,你的能力不過如此!”
眼球茫然地看著烏遙。
殺人殺到一半,在腦海里幻想和對方擁吻的普通朋友?
烏遙沒敢看‘烏拾憶’的臉,“看來你是鐵了心不想讓我走?好,那我們就攤牌,”
“長寧小隱村曾遭匪禍兵燹,還有妖物橫行,村民一百多年前就死絕了!
“死在山里的村民、土匪、兵痞全都化作厲鬼為你所用。你們共同布局相互利用,自導自演了一出大戲。什么善感真神靈仙,百年前不過是只不入流的惡鬼,恐怕連邪.神都算不上。”
烏遙垂眸看著眼球,眼中閃過寒光。
“村民一邊扮演施暴者一邊扮演受害者,你再假模假樣地出來懲惡揚善!
“小狐貍只是在山中行善十幾年就碰到了狐仙的邊,這一百年間里你‘拯救’了無數受害者,是不是已經快要飛升成仙了?“
“這次的盛會上,你將扮演一個被信徒欺騙的可憐神明,親手懲罰作惡的村民,拯救被困的游客信徒,超度來財體內的靈魂和村里的惡鬼!
眼球微微顫動一下,被烏遙捕捉到了。
他一刀砍死攔路的‘烏拾憶’,用沾滿血污的刀刃輕輕拍打眼球。
“真是好算計啊真神靈仙,讓我猜猜,這所謂的最后一次盛會……其實你的升仙大會!”
————
系統一直聯系不上烏遙,嚇得不停爆裝備。
正在請神的村民,只看見來財的尸體周圍內臟斷肢滿天亂飛。
眼前這一幕超出了大伯的認知,他忍不住看向來財爹,“這、這、咱們是不是念錯了?”
男人面色鐵青。
先有人偷竊尸體后有大學生逃跑,這次的盛會太不順利了。
普通游客哪有這本事,他就知道村子里肯定藏著一條警方的狗!
他早晚要把那條狗抓出來,活剝了他的皮!
大伯憂心忡忡地望著遠處的廟門。
棺材狀的神廟塌了一半,里面巨大的神像雙手按住山壁,上半截身子已經探出神廟,下半.身卻遲遲沒動。
不該是這樣的。
神像應該在請神儀式中活過來,走出‘棺材’,讓村內的所有人陷入它制造的幻境。
這樣還留在村中的外人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任由村民屠.殺。
按照計劃,村民會強行和游客信徒的互換人皮,聚在一起請求神明的庇護。
神像會假裝聽到信徒的召喚,將所有作惡的‘村民’殺死。再解開村子的封鎖,幫助‘游客’逃出村子。
盛會結束,真神靈仙就真的成仙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這些信徒也能撈到不少好處。
就算對方翻臉不認人,他們也不會吃虧。
和先離開村子的人不同,他們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跑出去的。警察發現村民的尸體后,長寧小隱村的事就算結了。
他們這些見不得光的倀鬼可以重獲新生,走出大山,享受著別人的幸福人生。
為了日后的富貴榮華,大伯特意抓了個富二代囚禁在自家地窖里。
大部分村民都提前做好了準備,每家都能翻出一兩個受害者,那些新騙來的信徒游客只是他們上的一層保險。
大伯邊念咒邊安慰自己。
盛會流程很長,需要三四天才能完成請神。他們把時間壓縮到幾個小時之內,出點小問題也是正常的。
只要不再出……
等等!
大伯不念咒了,驚恐地看向來財爹,“現在村里沒人盯著,咱們準備的那些人會不會被人救走?”
男人臉色一沉,殺氣騰騰地提起砍刀。
“他媽的,你們幾個跟我走!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王八蛋敢壞老子的事!”
————
烏遙在系統空間醒來時,小光球還在爆裝備。
見他睜眼,系統著急地問:【你剛剛怎么回事?】
‘被真神靈仙拽進它制造的幻覺或者夢里了。’
【嚇我一跳,你怎么出來的?】
‘我太變態了它害怕,就把我踢出來了!
系統:【啊?】
烏遙剛想解釋,意識忽然一陣恍惚。
真神靈仙正在處理來財體內儲存的靈魂,烏遙回不去,任務系統自動將他塞回了自己的身體里。
他緩緩睜開眼睛。
周圍一片漆黑,地上堆滿了雜物。地面柔軟溫暖,還在不停晃動。
烏遙略微思索,朝著上方大喊,“烏伯憶!我我回來了!”
晃動的地面猛然頓住,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只巨大的狐貍嘴,輕輕含住烏遙的上身,將他叼了出去。
剛剛落地,烏遙就感覺氣氛不太對。
兩撥人正在樹林里對峙,一邊是化成巨大赤狐的烏伯憶,一邊是穿著睡衣瑟瑟發抖的受害者。
三個手持棍棒的男人站在人群前方,一臉警惕地瞪著狐貍。
在他們中間的空地上,躺著幾具被野獸啃咬過的尸體。
看見狐貍從尾巴里掏出一個人,幾個游客嚇得尖叫出聲。
烏遙想推眼鏡,卻只摸到了鼻梁。
他煩躁地嘖了一聲,‘我還是出來的太晚,百億這邊遇到麻煩了。’
系統沉默一瞬,【不,我覺得你出來早了。你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全靠狐貍毛遮著呢。】
‘?!’
烏伯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特意用尾巴擋住了他。
看著滿臉通紅還強裝鎮定的烏遙,他總覺得再不做點什么,自己會挨罵。
烏遙嘆了口氣,點開‘魔法少男’身份卡選擇自動換裝。
下一秒,他身上多出了一套藍白相間的公主裙。
烏伯憶:?
。『每。
烏遙:……
真正的傻逼另有其統,小賤球這么多年都沒挨過揍,無限流公司的人還真和善。
第047章 第二個世界(17)
烏遙告訴過系統, 自己不和它穿gay蜜裙不是因為討厭女裝,他只是不喜歡性感的衣服。
系統在他的底線上反復蹦迪,給他選了一條保守的公主裙。
烏遙一臉木然地聽著系統狡辯, ‘我們當時怎么商量的?不是說好了要把高開叉禮裙換成西裝?’
【多俗啊, 男人穿男裝有什么意思?再說了你不是一個人,有我陪著你呢!
小光球套上公主裙,【鏘鏘鏘——】
烏遙讓它趕緊修改角色卡。
系統嘴里嗶嗶地叫個不停,假裝自己正在升級。
現在不是揍系統的時候。
烏遙深吸口氣, 差點沒背過氣。
這破套裝居然還有束腰!
烏遙想和烏伯憶弄清現在的情況, 一抬起頭正對上小狐貍震驚的目光。
烏遙低頭看了一眼。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胸口憋悶,裙子上身有聚攏效果,他那層不算明顯的胸肌硬是被擠出了一條縫。
領子開得很大,胸膛露了一大半。從上往下看,還真有些像女性的……
四目相對,狐貍羞澀地扭過頭。
烏遙提提衣領, 覺得自己該解釋清楚, “這是胸肌,我是男人。”
狐貍垂眸望著他,表情復雜欲言又止。
烏遙后知后覺, 臉上泛起薄紅。
他在說什么屁話, 烏伯憶親手給他的尸體套上了人皮,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性別。
既然如此, 他為什么這么看他?
跟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一樣。
————
烏遙整理好頭上的金色假發, 繞過面前的狐貍尾巴。
他一露面, 那群人就懵了。
最前方的幾人面面相覷, 為首的國字臉男人放下棍子柔聲開口:“妹子,你……”
想問的東西太多, 他停頓半晌不知道該說什么。
系統賤得很有分寸,沒喪心病狂到給烏遙配上公主鞋,還在蓬蓬裙下給他藏了一堆武器。
烏遙提著超夢幻拖地裙擺,和善地笑了笑,“請問哪位是張警官?”
聽見漂亮妹子發出男聲,人群又是一陣騷動。
國字臉男人瞬間不臉紅了。
他舉起棍子,聲音一沉,“你是誰,從哪冒出來的?為什么穿成這樣!”
“烏遙,來長寧小隱村拍赤狐的攝影愛好者,現在和你們一樣是受害者!
烏遙剛想開口,烏伯憶就把尾巴倉庫送到他手邊。
他掃了眼獻寶一樣的狐貍,猜不出他的小腦袋又在琢磨什么。
烏遙掏出自己的攝影機和身份證,拋給對面的國字臉。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問,時間緊迫村民隨時會追上來。誰是張警官,我有些事要和他單獨談談!
剛剛請神儀式弄出的陣仗實在太大,被大喇叭喊醒的游客們全都看見了那道白光。
被白霜覆蓋的村子、扭曲畸形的厲鬼、會說人話的狐貍,還有被撕成碎片的村民。
接連的刺激讓眾人大腦短暫死機,如果不是中途突然冒出來三個人充當主心骨,他們早就跟羊群一樣被狐貍趕進深山老林了。
游客們一臉懵逼不敢吱聲,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國字臉男人略微思索正要開口,烏遙搖搖頭,“抱歉,我現在只信得過張警官!
男人神色一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文弱男人,輕嘆口氣上前一步,“王哥,我來吧。”
“可是你身上……”
“那只狐貍和他是一起的,如果他想害我們,早就命令狐貍動手了!
文弱男人腳步虛浮地走到烏遙面前,“你好,我叫張勇!
————
王記者高大健碩還長著張標準的國字臉,張警官長相平平無奇,受了傷之后本就消瘦的身體更顯單薄。
單從外表和氣質來看,記者比張勇更像警察。
為了保住張警官,王記者強行和他‘互換’了身份。需要警察露面的時候,他就會站出來假扮張勇。
兩人配合得很好,連進村子調查的警察和跟他們合作的李阿姨,都被騙了過去。
沒想到只是一照面,眼前的男人就看穿了他們的偽裝。
張警官跟著女裝大佬脫離隊伍,時不時擔憂地回頭看向人群。
烏遙笑了笑,“不用擔心,他是只好狐貍,不會傷人。
“地上那幾具尸體就是他弄的。”
“我相信他不會胡亂殺人,那些人該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張警官抱著手臂,不贊同地皺起眉。
烏遙轉過身,裙擺旋轉飛舞如同綻放的花朵,張警官下意識低頭盯著看。
“他們是藏在受害者里的村民,如果不是百億及時動手,其他村民早就殺上來了。村民也不用交給法律制裁,他們一百多年前就死了。如今你們看到的,只是占據了別人身體的倀鬼!
張警官回了回神。
他放下手臂,長長地嘆口氣,“原來山洞里那些東西都是真的……”
烏遙沒有追問。
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就算村民沒在受害者里做手腳,烏伯憶也會故意放幾個村民進去。
狐妖當面殺人,才能把藏在人群中的警察逼出來。
村民殺人的證據到處都是,連小狐貍都能叼著手機偷拍到一段交易錄像,張警官在村里臥底這么久不可能一無所獲。
只有一種情況能讓他放棄離開繼續臥底,張警官發現了更可怕也更重要的秘密。
烏遙能從張警官身上,得到他欠缺的最后一塊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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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十分鐘的談話時間,烏遙額頭逐漸冒出冷汗浸。
他搞錯了。
村民和善感真神靈仙根本不是互相利用的關系。
無論是長寧小隱村的旅游攻略,還是網上關于真神靈仙的介紹,都提到過一個洞穴。
相傳村民在那個洞穴內,發現了一本由真神靈仙本人寫下的古籍,自此成為它虔誠的信徒,四處傳播信仰。
多年的工作經驗,讓張警官敏銳地捕捉到了村子里的異常。
發現夜間游蕩的厲鬼不會攻擊自己后,張警官每晚都往深山里鉆,想弄清村子里還藏著什么秘密。
盛會期間供游客參觀的洞穴只是村民弄的障眼法,里面什么有用的都沒有。
張警官不敢跟村民打聽具體位置,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找到真正的洞穴。
洞口很小,只能容納一人通過。
入口處陡峭狹窄,張警官一路爬過去,中間走錯路差點卡死在里面。
洞穴里的情況很復雜。
漆黑的萬丈深淵、不知通往何處的橋梁、大量的人類活動痕跡和數不清的骸骨。
如果不是張警官帶足了裝備還有洞穴探險的經驗,他就回不來了。
有人在洞穴深處拴了幾個披頭散發的瘋子,他們不知道餓了多久,看見有人進來眼睛都開始冒綠光。
他們野獸一般撲上來撕咬張警官,他身上的傷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爬下一條木梯子,張警官到達了一個留有人工開鑿痕跡的洞廳。
通過現場殘留的線索,他還原了百年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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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烏遙猜的一樣,長寧小隱村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小村子,村里的人老實淳樸又貧窮迷信。
山外時代更迭戰亂不斷,附近的縣城和村子已經被戰火侵襲,血流成河所有人都死了。
村民擔心戰火燒進村中,故意放出消息,稱村中發生瘟疫村民死絕。一邊和外界斷開聯系,一邊在山中尋找避難的場所。
最后他們相中了這個洞穴,開始原有的基礎上繼續開鑿。
避難所還沒建成,一群土匪就進了山里。
他們沒有殺人,只是把村民全都聚在一起,要求他們一起信什么真神靈仙。
為了證明靈仙真的存在,土匪頭子連著施展好幾種法術。
刀砍不動火燒不死,還能光著膀子在滾燙的熱油里洗澡。
最讓村民震驚的是,土匪頭子居然養了很多妖怪。
長著十六顆腦袋的千首怨童、渾身長滿長毛的山魈、連在一起的雙生人、一個踩著一個肩膀足足疊了十層的羅漢鬼。
土匪頭子自稱在夢中得到靈仙傳承,如今是靈仙在人間的化身。能幫助村民躲避戰亂,獲得數不盡的財富。
他們在洞穴附近安了家,邊開洞邊哄騙村民。
土匪以女性陰氣重更容易感應靈仙召喚為由,哄騙村民交出15歲到25歲之間的女性。
山中總是會傳出女人的哭喊求救聲,偶爾還有女孩赤.裸著身體跑下山,又被土匪拖拽回去。
村民們堅信,她們正在接受賜福。
沒過多久第一批送上山的女孩都懷孕了,她們大著肚子,眼神空洞麻木。
村民很高興,認為這是神明播撒的種子。
他們按照土匪頭子的要求,用繩子綁住孕婦的腳踝,拴在自家的房梁上。把她們腦袋塞進醬缸里,倒栽蔥一樣倒立在屋子中央。
靈仙很快降下賜福,每個交出女兒的村民都分到了錢。
很多錢,約等于賣了一頭老黃牛。
第二批女孩緊跟著送上了山。
懷孕、塞缸、拿錢、送女兒。
曾經擔心因果報應不敢拋棄女嬰的村民們,終于找到了女孩的真正用途。
每個村民都語重心長地教育家中的孩子,女孩是神明的新娘,生來就是要獻給真神靈仙的。
沒過多久,村里就拿不出適齡的女性了。
土匪們嫌棄地收走了村民的交上來的人,綁著一群不到十歲的女娃娃上了山。
起初張警官以為這幫土匪和普通邪.教一樣,沒想到越挖越心驚。
他先是利用女子的怨氣弄出一堆女鬼,后將山外的士兵引進來屠.殺村民,自己再找機會將士兵也弄死。
自此村子就成了一個鬼窩。
女鬼鬼嬰死前滿含怨氣,村民士兵生前殺人無數,小小的村子遍地都是厲鬼。
土匪偽裝成受難的村民出去求救,將一群和尚道士騙了進來。
等他們累死累活鎮壓住那些厲鬼,土匪下.藥將人全都迷暈,換上了他們的皮。
張警官抖著手點燃一根煙,“那土匪頭子進村之前就不是普通人了,他先殺村民士兵后殺和尚道士,又借他人之手殺了山里的狐貍精!
“這期間他一直在換皮,我不知道他現在是誰,殺來殺去到底想做什么。我還在調查,只是時間已經不夠了!
系統圍觀全程,聽的云里霧里,【他什么意思?】
烏遙眉頭緊鎖,‘意思是咱們搞錯了,根本沒有真神靈仙這號人物!
系統:?
【?那村民們請神儀式召喚的是什么東西?】
當初的知情者都被土匪頭子打殘了丟進洞穴等死,一些細節都是他們臨死前留下的,F在還在活躍的村民,都以為他們是在跟真神靈仙做交易。
張警官說了半天,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怕什么。他擦著額頭的冷汗,嘴里一遍遍嘟囔著不對不對。
烏遙用力揉搓著眉心。
他之前的猜測出錯了。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那股違和感是從哪來的?
無數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烏遙微微一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來財爹還真是好算計,為了成神他從百年前就開始布局,將所有人都騙了進去。
烏遙提起裙擺,拉住張警官朝著烏伯憶跑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大意,哥,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快給我變套方便行動的衣服!
小光球還沒搞清楚情況,一直安安靜靜的任務系統突然蹦了出來,半透明屏幕浮現在兩人眼前。
【恭喜烏先生觸發隱藏任務——大逃殺】
【帶著你的狐貍活下去】
系統:。
【???】
第048章 第二個世界(18)
男人的反應把張警官弄懵了。
他直覺情況不對, “你是不是想明白了?”
烏遙臉上帶著自嘲的笑,“張警官,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長寧小隱村封村是為了躲避戰亂, 這說明當時村子附近沒有土匪, 或者本地的土匪強盜并不會威脅到村民,既然如此那幫土匪是從哪來的?”
發現他只是想跟自己討論信息,張警官松口氣,放下手中的棍子, “戰爭年間人口遷移頻繁, 可能是其他地方流竄過來的!
“可村民最后成功封村了,他們連本地的人都騙了過去。那些外來的土匪人生地不熟,他們為什么能看穿村民的謊言?”
男人的問題有些道理,張警官凝眉沉思,“確實,村民用的借口是瘟疫, 按理來說應該沒人敢往這邊來。不過土匪都是些亡命徒, 可能是被官兵或者仇家抓捕,逃竄到了山里!
他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對。
那幫土匪養了一堆鬼,很明顯不是普通人。進山時的狀態也不錯, 還有閑心蠱惑村民, 不像是走投無路被逼進山的。
一個詭異的念頭升起,張警官狠狠打了個哆嗦。
他干笑兩聲, “不…不會吧?真的假的?”
烏遙扭頭看他一眼, “如果你之前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現在腦海里想的, 就是村子的真相!
張警官臉色慘白,低著頭半天沒說話。
系統急得直轉圈, 追著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村民挖洞穴是想躲避戰亂,那土匪在山上安家后為什么還要繼續挖洞穴?
【建地下室囤土豆子!
烏遙:……
我看你像個土豆子。
他長嘆口氣,‘土匪不是從村外進來的,是村民挖洞挖出來的!
‘如果我沒猜錯,這座山中本就封印著一群鬼怪。他們逃出來后發現離不開大山,就一邊挖洞破壞封印,一邊殺人養鬼提升實力!
【不是土匪么,怎么又扯上鬼……。」硌b的土匪!】
烏遙剛想點頭,系統就激動地拍拍手,【我懂我懂,不就是葫蘆娃嘛!村民挖山挖出的是蝎子精還是蛇精?】
烏遙:……
‘每個小說世界的設定都不一樣,我不是土著不知道它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只知道當初偽裝成土匪頭子的鬼,如今穿了來財爹的皮。’
見系統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烏遙頭疼地揉揉眉心。
‘現在村里的人都以為自己在和真神靈仙做交易,這說明曾經跟著來財爹一起逃出來的知情鬼全都不在了。為什么?它們去哪了?’
‘這么多年死了那么多人,靈仙不存在,村民上供的血肉和靈魂都被誰收走了?為什么村民要扒掉烏伯憶家人的狐貍皮,目的是什么,誰指使的?’
‘村子成了景區,沒和外界斷絕聯系。村民長相一直不變肯定會引起懷疑,他們中間必須更換人皮。換下的人皮不在村民手里,它們在哪?’
系統被問得眼前發黑。
烏遙停下腳步仰頭看向天空,‘招娣為什么不敢抬頭?為什么我追問真神靈仙的事,她會一臉驚恐地看向我身后?招娣明顯知道村子的秘密,但她沒機會說出來!
來財爹虛構出真神靈仙吸收信仰的力量,裝模作樣做好事積功德。期間胡吃海塞,一百多年間死去的人鬼妖都被他吃了。
他還在手里屯了不少皮,不知道打算做什么。
就算烏遙什么都不懂,也能想象到如今的來財爹恐怕強得離譜。
烏伯憶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來財爹會殺光山里的所有人。
烏遙憂心忡忡地摸著系統,‘最后一個問題,統哥你有沒有想過,盛會開始后村子是怎么徹底和外界隔絕的?’
‘我們現在到底在哪,還在現實世界么?’
————
烏伯憶解釋了很多遍,被殺的游客是村民偽裝的,他們一直想給大部隊通風報信。
這群人不知道是理解能力有問題聽不懂他的話,還是討厭狐貍精想找個借口罵他。
幾個男人舉著木棍追著他打。
村外的人類和村民一樣憎恨妖物,哪怕他剛剛救了他們的命。
烏伯憶煩躁地抓撓地面。
人群自以為在竊竊私語,其實他每一句都聽的清清楚楚。
他們說他是怪物,懷疑村子里的火就是他放的,商量著一會趁他不備偷偷跑下山。
還說這里既然有妖怪,那真神靈仙說不準也真的存在,他們要躲進神廟里尋求庇護。
烏遙制定計劃時考慮過這點。
他告訴他受害者隊伍里多半有問題,讓他找個機會偷偷把人刀了,只讓其中一兩個人目睹就行。
如果擔心影響自己的名聲,可以放著不管等他回來處理。
烏伯憶才不在乎名聲,他和人類早就是死仇了。
他刨出幾條蚯蚓正準備拿它們撒氣,幾道不和諧的聲音忽然傳進了他耳中。
“剛剛那人妖你看清長相了么?現在的變態怎么長得那么漂亮。”
“別提了,那小腰細的兩只手就能掐住。我之前玩過一個男模也是這種腰,在床上這么一握就跟握車把手一樣,特別好發力!
“草,你還好這口?他穿成那樣就是出來賣的,身上指不定有多少傳染病!
“說說而已,這種貨色白給我我也瞧不上。”
旁邊的一家三口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女人捂住自家小孩的耳朵,“胖丫別聽!
胖丫縮到母親懷里,“媽媽,大狐貍在瞪眼睛,它好像生氣了!
環境嘈雜,女孩的聲音又太小,幾個大人都沒聽清她的話。
胖丫爹緊張地搓著手,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不是,都這時候了,你倆怎么還有閑心說這些!
男人點了根煙,“怕什么啊大叔,沒聽見剛剛那個人妖說要找張警官?隊伍里有個警察,保護人民群眾是他該做的。再說了,那狐貍精剛不是說他只殺村民不殺游客,咱們都是受害者,清清白白有什么可怕的!
“可、可是……”
胖丫爹撓著頭,“他和狐貍是一起的,他倆剛把咱們救出來,背后這么說人家不太好吧!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齊齊笑出聲。
“你年紀這么大了怎么還這么老實,別人說什么你都信?我真的服了,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判斷力!
“哥們動動腦子,這村子可是個景點,真出了命案網上早就爆出來了,要我說那人妖和狐貍精的問題才更大!
“管那么多干嘛,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等警察回來我就去找他聊聊,他今天不把我們平平安安帶出去,以后那身警服就別穿了!
胖丫爹是個老實憨厚的中年男人,他覺得不是這個理又不知道怎么反駁。
胖丫再次拽拽爸媽的衣服,“大狐貍在呲牙,它生氣了。”
嘈雜的聲音不知何時消失了,受害者像受了驚的羊群迅速躲到兩邊,讓開一條通道。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狐貍沖到幾人面前,一口咬住男人的腦袋。
隨著一聲脆響,男人停止掙扎,身體軟軟地掉在地上。
看著面前的無頭男尸,胖丫爹尖叫一聲,連忙跪下磕頭。
狐貍沒看他,尾巴一掃將他們一家三口推到旁邊的人群里。
同伴的頭滾到腳邊,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哆哆嗦嗦說不出一句話。
狐貍低下頭,狹長的眼睛閃著寒芒,“他救了你,你不該罵他!
王記者推開人群跑過來,揮舞棍棒想嚇退狐貍精。
男人見狀立刻躲到王記者身后。
王記者額頭直冒冷汗,問他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狐貍只攻擊他倆不攻擊別人。
男人委屈地大喊:“你之前一直和那個張警官在一起,你也是警察?警察也搞受害者有罪論這套?就算我和我哥們說話不好聽,那也罪不至死啊,他憑什么殺人!”
見狐貍眼睛都開始冒紅光了,王記者連忙捂住男人的嘴,陪笑著跟狐貍道歉。
“不關你的事你不用幫他說話,人間有人間的法律,山里有山里的規矩。你的人朋友罵得我的人朋友有傳染病,我見過許多鄰居在山中病死了,他在咒他死,我不能接受。”
烏伯憶甩甩尾巴,將王警官掃到一邊。
他把男人按倒在地,利爪對準他的喉嚨,“我做人的時間不長,人話懂得不多。你罵的什么腰什么車把手,太復雜我聽不懂,你有一次解釋的機會。”
王記者被尾巴壓住,怎么都爬不起來。
狐貍的聲音平靜富有磁性,聽著脾氣溫和很好說話。
如果不是同伴的無頭尸體就躺在它腳邊,男人險些將他當成可以任他搓扁揉圓的老好人。
男人大腦一片空白,嘴里胡亂說著辯解的話。
狐貍沒理解。
他剛想讓男人解釋得簡單一些,耳朵突然捕捉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有什么東西過來了。
烏伯憶警惕地轉過身。
一個火紅的身影在林間穿梭跑動,最后停在了不遠處的樹后。
烏伯憶在空氣中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心中的憤怒瞬間消失,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媽媽?是你么?”
一只漂亮的母狐貍從樹后探出頭,沖他溫柔地嚶嚶兩聲。
烏伯憶茫然地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
他媽媽留下信就走了,現在怎么會出現在這?
他扭頭看向人群,那幫受害者也大著膽子看向母狐貍。
王記者還在小聲嘀咕,“什么情況?又來一只狐貍精?”
不是錯覺,所有人都看見了。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烏伯憶大腦一片空白。
他猶猶豫豫地往前走了一步,“媽媽?”
狐貍依舊躲在樹后,沖他嚶嚶叫。
不知道是不是烏伯憶的錯覺,媽媽的身形好像比以前更輕盈了。
第049章 第二個世界(19)
烏伯憶還記得那是夏天的一個午后, 他叼著獵物在洞外轉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家人。
等他終于鼓起勇氣走進去時,卻發現母親不在, 石窩上只有一封信。
信上沒有罵人的話, 媽媽的用詞和往常一樣溫柔,但每一句話都透著深深的失望。
狐貍對伴侶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他的父母非常恩愛。
母親無法接受丈夫的死,又狠不下心報復兒子, 所以它走了。
烏伯憶反復讀著那封信。
他認識的字不多, 看了很久才明白媽媽的意思。它恨他,不想要他了。
為了讓媽媽開心,烏伯憶特意活捉了一頭小鹿。
他呆呆地坐在石窩旁,連小鹿什么時候跑了都不知道。
狐貍洞里沒有打斗的痕跡,媽媽是自己離開的。
空氣中還殘留著它的氣息,烏伯憶卻不敢循著氣味找過去。
他渾渾噩噩, 花了很久才接受現實。
偶爾他還會在夢中看見媽媽, 他想告訴它自己知道錯了,不要它丟下他一個人。
烏伯憶從沒想過夢會變成現實,媽媽真的回來找他了。
他激動地晃動尾巴, “嚶嚶?”
大樹后的母狐貍立刻嚶嚶回應。
烏伯憶砰的一聲變回小狐貍, 小心翼翼朝前走去,“媽媽, 你不生我的氣了?”
母狐貍點點頭。
烏伯憶很久沒這么開心過了, 他有很多話想和它說。
————
沒了壓在身上的大尾巴, 王記者終于爬了起來。
他將嘴賤的男人推進人群里, 警告他不要再亂說話。
男人以為他是警察,他怨恨地瞪了王記者一眼, 將所有的賬都記在了他頭上。
這種只敢拿好人撒氣的人,王記者走南闖北也沒少見。
他沒放在心上,轉頭看向正在互動的兩只狐貍,越看越覺得藏在樹后的狐貍不太對勁。
王記者眉頭緊鎖,“那狐貍怎么看著那么……輕?”
旁邊的幾個受害者贊同地點點頭。
一個女孩小聲道:“軟得就像沒骨頭一樣。”
何止是沒骨頭。
王記者眼睛緩緩瞪大,那哪是什么母狐貍,分明是一張會動的狐貍皮!
王記者和張警官一直在調查村子,知道這的村民都不是好東西。
他已經過了最初的懵逼期,明白狐貍精真的是來救他們的。
王記者不會天真到用人類的標準要求一只妖怪,只要狐貍不隨便殺人,他就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王記者大著膽子喊,“狐仙別過去,那是張被人操控的皮!”
狐貍精似乎聽不見他的話,依舊神色恍惚地朝前走,嘴里喃喃地叫著媽媽。
一部分游客也逐漸冷靜下來,其中幾個格外精明的,開始跟著王記者一起勸說。
見狐貍精沒反應,王記者一咬牙,叫出兩個年輕小伙讓他倆趕緊去找那個女裝大佬。自己拎著棍子沖上去,狠狠給了狐貍一悶棍。
狐貍扭過頭沖他低吼,“滾開!”
王記者抓住他的尾巴,還沒來得及勸他冷靜,就被狐貍甩飛了出去。
開黃.腔的男人見狀,膽子又大了起來。
他指著同伴的尸體尖聲哭喊,“都說村民殺人,咱們在村里住了這么多天有誰遇到危險了!反倒是那只口口聲聲說要救咱們的狐貍,一口氣殺了七個人!我兄弟罵人了就活該被狐貍咬死?誰這輩子沒說過一句臟話!”
“大家好好想想吧,村里有危險狐貍為什么不帶咱們往外跑?他把人趕上山還能是為了什么?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警察八成是冒牌貨!和妖怪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想把咱們都害死!”
他的話乍一聽很有道理,無人管理的游客瞬間亂成一團。
有的趁亂溜出隊伍朝著村子跑去,有的嚇得癱軟在地,只知道撥打報警電話。
王記者被胖丫一家扶起來,一瘸一拐地攔著人群。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那些人不僅不信他還將矛頭對準了他。
如果不是胖丫爸攔著,王記者早就被人幾拳打倒了。
先前跟著王記者喊話的游客,罵男人又蠢又壞會害死所有人。
男人啐了一口,“你們能不能動點腦子,那狐貍殺人了你們看不到么!”
“你倆為什么被狐貍針對你心里門清!別以為別人不知道你背后放了什么屁!”
“我真是服了,眼見為實懂不懂!我厭蠢癥都要犯了,真他媽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幾個人精摸清了局勢,擔心男人會斷了自己的生路,紅著眼睛跟他理論。
胖丫一家攔著游客,苦口婆心勸他們留下。
小狐貍距離大樹只剩兩米,樹后的狐貍皮不斷晃動,像是野獸在瞄準獵物。
王記者急得滿頭是汗。
他正想再拽住狐貍尾巴,周圍忽然安靜下來。
開黃.腔的男人癱坐在地上,他被什么東西打了,褲子很快被鮮血打濕。
一道冰冷的聲音在樹林中響起,“誰再敢亂動一下,我就弄死誰全家!
男人提著裙擺走出密林,身后跟著一臉恍惚的張警官,和去搬救兵的兩個年輕人。
他面帶冷笑,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看來有人還是不聽話!
沒等眾人反應,男人突然面色一沉,幾步沖到一棵大樹后面。
再出來時,他手里就多出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一男一女,都很年輕,臉上還帶著驚恐的表情。
“我說過,誰再動一下我就殺誰全家!
烏遙隨手將人頭丟到地上,慢條斯理地擦拭起手上的血污。
“我不是警察不在乎你們的死活,也沒狐貍那么好的脾氣,會給你們解釋的機會!
“我已經厭倦了救人游戲,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重新站好隊。一分鐘后還在隊伍外面的人,下場和他們一樣!
烏遙踢了踢地上的人頭,一腳將挑事的男人踹倒。
沒人敢吱聲,人群很快靜靜地聚到了一起。
王記者和張警官面面相覷,都沒認出烏遙殺死的一男一女到底是誰。
無數道目光落在烏遙背上,像是在戳他的脊梁骨,質問他有沒有人性。等他回頭,那些人又齊齊避開他的視線。
錢難掙屎難吃,烏遙這些年沒少被人追著罵。
目標對他的態度會影響任務進度,在這個世界里,他只在乎烏伯憶的想法。
————
解決完鬧事的人,烏遙走到小狐貍身邊。
他看看樹后的狐貍皮,又看看滿臉幸福的烏伯憶,皺起眉若有所思。
系統急得直轉圈,【愣著干嘛快攔住他!】
烏遙有些猶豫,‘在他心里母親的分量明顯大于我。他現在很上頭,我怕他把火撒到我身上!
【他這脾氣再發火能厲害到哪去,頂多罵你兩句唄!
烏遙點點頭。
有道理。
這些天的相處足以看出烏伯憶是個老好人,他沒什么可擔心的。
烏遙俯身抱住小狐貍,“不要再騙自己了百億,你明明知道樹后只有一張皮!
烏伯憶觸電般猛地顫抖一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閉嘴!我不許你這么說我媽!”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你……”
“人皮不會說話,它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媽沒事,它還活著只是變瘦了而已。烏遙,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好不容易才見到媽媽,你讓我和它聊聊天,可以么?”
這回小狐貍沒用正太音,他的成人音色和烏拾憶很像;秀遍g,烏遙還以為傻狗就在他面前。
真是想他想出毛病了,看什么都覺得像他。
烏遙自嘲地笑了笑,安撫地揉著狐貍的小腦袋。
烏伯憶兇狠地吼了兩聲,卻沒有攻擊烏遙的意思。
他沉默半晌,語氣聽不出是哭還是笑, “我媽媽沒死,小遙你相信我。我只剩它這么一個親人了,你讓我去見見它。很快結束,不會浪費太多時間,我真的好想它……”
烏遙深吸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的話。
烏伯憶那么愛他的家人,怎么可能被這么拙劣的陷阱騙過去。
他不蠢,他只是沒辦法接受現實。
烏伯憶已經被逼到懸崖邊。
如果烏遙沒及時趕過來,他絕望之下恐怕會主動跳進陷阱。
懷中傳來男人顫抖隱忍的喘息聲,乍一聽像是傻狗在哭。
不對,笨狐貍的聲線比傻狗更輕柔一些。不夠沉穩,透著少年特有的稚氣。
烏遙搖搖頭,再次將烏伯憶和烏拾憶區別開。
他學著狐貍的方式,咬了咬烏伯憶的耳朵尖,“沒事別怕,我在這呢。你不是孤單一人,我永遠會陪著你!
烏伯憶似乎沒聽見他的話。
他目光空洞,聲音飄忽如同夢囈,“媽媽離開那天我聞到它的氣味了,我看了信沒敢出去找。我能靠著氣味追上它,但我以為它不要我了!
“如果我當初出去找媽媽,它是不是就不會被人害死?我為什么要認字,要是我看不懂那封信,一定會追上它問個清楚!
烏伯憶說話語無倫次,“這次又是我的錯,對不對?小遙你還是離我遠點,我不想把你也害……嗚。”
烏遙一把握住小狐貍的嘴,手動幫他消音。
烏伯憶也不掙扎,呆呆地靠在他懷里,像只沒有靈魂的毛絨玩具。
他倆已經進入了狐貍皮的攻擊范圍,對方一直沒動靜,多半是在憋大招。
烏伯憶悲傷過度掉線了,警察幫不上什么忙,眼下只能靠他自己。
烏遙一邊命令游客轉移,一邊抱著小狐貍緩緩后退。
在他退到五米遠時,狐貍皮忽然飄到半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
最后如同一張桌布猛然落下,巨大的陰影將烏遙和所有游客都籠罩其中。
烏遙掌心凝結出冰錐射向狐貍皮,勉強牽制住對方。
妖怪的皮比人厚得多,冰錐沒留下一點痕跡。
烏遙大喊一聲,“繼續往山上跑!”
回答他的是游客的尖叫聲。
系統開了后視鏡,【fffuck!來財爹開始放大了!】
烏遙轉頭一看,樹林里不知何時冒出一大片人皮。
它們在陰影中飄蕩,不斷縮小包圍圈。不到半分鐘,人群就被一道肉色的屏障圈了起來。
遠處傳來陣陣腳步聲,來財爹帶著村民上來了。
受害者早已嚇傻,不會再鬧出亂子。
眼下最要緊的是讓烏伯憶恢復戰斗力,他是狐貍精,肯定有辦法對付鬼怪。
烏遙略微思索,垂頭蹭了蹭狐貍濕漉漉的臉。
“百億,不要否定自己,你一點都不比他們差,F在我在你身邊,再也沒人騙得了你!
“你不再是一個人,你有朋友你有小遙了,無論未來發生什么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你有爪子我是騙子,我們聯手,一起報仇一起逃出村子!”
第050章 第二個世界(20)
有些目標適合用激將法, 有些必須哄著來,烏伯憶和傻狗都屬于后一種。
烏遙在小狐貍耳邊說著安慰的話。
告訴他善感真神靈仙根本不存在,它只是來財爹編造出的一個神仙。
這座大山里封印著一群厲鬼, 村民挖洞破壞了封印, 從山中逃出來的厲鬼就是當初進山的土匪。
土匪頭子如今偽裝成了來財爹,為了獨吞所有好處,他殺死了最早跟著他干的那批厲鬼。
還知道真相的,只有每晚在村中游蕩的畸形鬼。
之前來財爹鬼多勢眾, 控制奴役它們。
這些年他為了計劃一直隱瞞實力, 假裝自己和其他村民一樣都是普通鬼。
畸形鬼之所以看見村民就殺,就是因為他們分辨不出誰才是自己的仇家。
這一百年間村中死去的所有人鬼妖,表面上獻給了真神靈仙,其實都被土匪頭子吃了。
他已經積攢了足夠多的力量,自認為有能力徹底沖破封印,離開這座困了他一百多年的大山。
土匪頭子手里屯了大量人皮, 盛會上獻祭的三千具尸體又給他塑造了肉身。
他很快就會丟棄來財爹這副平凡普通的身體, 把所有皮縫在一起套到他的肉身上,變成人妖鬼三合一的巨大怪物。
烏伯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頭,“我家人的皮……”
烏遙一邊用冰錐牽制狐貍皮, 一邊分神和他解釋, “對,你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皮都在他手上。這山里的妖怪可能被封印了, 也可能早就被他算計死, 只剩你們一家還在活躍!
“土匪頭子一直惦記著你們的皮, 你不上當, 他就對其他狐貍崽下手。哪怕你們全都躲在家里不出門,他也有辦法潑臟水, 將和尚道士們引過去!
烏伯憶睜大眼睛,仰頭出神地望著他。
烏遙蹭蹭他的鼻尖,“你媽媽后期一定也看出了問題,為了滅口,土匪冒著計劃敗露的風險,用你父親的皮將它引出狐貍洞圍攻致死,再操控你母親的皮偽造出一封信。以此轉移你的注意力,讓你忽略了家里的其他異常。”
“比如父親明明早已離開,為什么它的氣味又忽然變得濃郁了!
“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他不僅害死了你的父母,還想利用他們對你的愛將你徹底摧毀!百億,復仇的時候到了!如果你還認為自己虧欠家人,那就給他們報仇,搶回它們的皮讓死者得以安寧!”
蒙在獸瞳上的水霧逐漸散去,烏伯憶背起耳朵,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烏遙松口氣。
成了。
不用他再多說什么,狐貍一躍而起,一爪子揮向四周的人皮。
他身形快速變大,眨眼就超過了一頭成年大象。
利爪落下,瞬間將人皮包圍圈撕出一道口子。
他口中吐出熱氣,沖著上方的狐貍皮低吼。
那張皮肉眼可見地停頓一瞬,猛然收起肉芽朝著山下飛去。
烏遙冷聲道:“不能讓它跑,你媽要被人做成縫合怪了!”
以前還絞盡腦汁算計他的小狐貍,現在無條件信任他。
讓做什么就做什么,執行力比狗都強。
他嗷的一聲沖出去,一口咬住半空中的狐貍皮,爪子瘋狂抓撓。
不到半分鐘,狐貍皮就像被打爛翅膀的蝴蝶,撲騰著落到地上。
烏伯憶趴在皮上嗅了嗅,扭頭看向自己的小騙子。
烏遙安撫地笑了笑,“沒關系,你狠不下心可以換我來。”
烏伯憶沒吭聲,利爪在狐貍皮上來回抓撓。
被分割成十幾塊后,皮徹底不動了。
烏伯憶吐出火焰,將其中幾塊燒毀。把剩下的皮疊好,小心翼翼塞進尾巴倉庫里。
其他人皮見勢不妙,也不再跟游客糾纏,風箏一般在樹林上空飄蕩。
烏伯憶沒追,耷拉著耳朵靜靜地坐在原地。
烏遙走過來靠在他身上。
他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柔和又堅定地告訴他,“百億,我會永遠陪著你!
烏伯憶明顯一愣。
他沉默半晌,忽然低頭舔舐起烏遙。舌尖仔細舔過他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連胸口都沒有放過。
這和被狐貍崽舔臉完全是兩種感覺,烏遙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沾滿了烏伯憶的氣味。
好像連靈魂都被狐貍標記了。
侵略性實在太強。
烏遙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半天沒回過神。
烏伯憶歪歪頭,“把你弄濕了,抱歉,你進尾巴里換我允許衣服!
烏遙:……
人話這么拉,一緊張就開始胡言亂語?
面對話都說不利索的蠢狐貍,他根本生不起氣。
烏遙搖搖頭,說自己帶了換洗的衣服。
在系統的強烈要求下,他手臂夸張地畫了個圈,指尖飄散出一串細小的雪花。
雪隨著他的動作落在身上,蓬蓬裙逐漸變成一身藍白相間的王子裝。
烏伯憶立刻瞪大眼睛,湊到他面前好奇地嗅了嗅,“這套也好看,你是什么精?”
系統激動地拍著桌子,【快告訴他快告訴他!】
烏遙捂住臉,烏伯憶只能看見他通紅的耳朵。
“魔法少男!
“魔法什么?是動物變的?”
烏遙抓住他的嘴筒子,讓他給自己留點面子。
系統終于舒坦了。
它心滿意足地坐下,送了他一個小獎勵。
烏遙打開一看,是一個魔法棒,支持一鍵變裝和快捷施法。
系統在里面存了五十套女裝和兩套男裝,以及一些瞬發的小冰錐小雪球。
看著密密麻麻的裙子,烏遙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懷疑系統有女裝癖,但它一個球穿什么都不好看,所以把自己喜歡的衣服全都塞給他了。
烏遙切到后臺看了看。
不出所料,角色卡名稱已經從魔法少男變成了奇跡遙遙。
等以后快穿公司干不下去了,他就去無限流公司混日子。
眼見為實,小賤球這么多年都沒被打死,無限流一定是個團結友愛的好地方。
————
暴力鎮壓不一定正確但一定奏效,那群游客徹底老實了。
小綿羊一樣讓往哪走往哪走,屁都不敢放。
烏伯憶在前面開路,領著隊伍穿過密林盡可能遠離村子。
他原本想邀請烏遙在他的尾巴倉庫里休息,等到地方再出來。
烏遙沒同意,說他應付不來這么多游客。
張警官和王記者知道他們是來救人的。
隊伍休息期間,兩人大著膽子過來,問倉庫空間夠不夠大,能不能把所有人都裝進去。
妖怪帶著一堆人跑,比大部隊的速度快多了。
狐貍似乎被冒犯到了。
他冷著臉認真解釋,尾巴倉庫在它們家族中有著很重要的意義,只有自己的伴侶能躲進去。
死物倒是能隨便裝,他們要是不介意可以先死一死。
王記者很明智的沒再詢問。
張警官盯著他,“你是母狐貍?”
烏伯憶一愣,也不生氣了。
“我是公的,為什么這么問?我的聲音不像人類男性?”
張警官又看看烏遙,“你是男的?”
烏遙:?
不明顯么?
張警官了然地點點頭,“原來不止是人獸,沒事,我懂了!
烏遙終于反應過來,“搞錯了,我們只是朋友。”
張警官什么都沒說,跟著王記者走回隊伍中間,繼續警惕地望向四周。
烏遙略微思索,仰頭看著狐貍,“你為什么……”
烏伯憶晃晃尾巴,“我喜歡你所以讓你進,我想做你的伴侶!
烏遙沒想到他會這么直白的說出來。
他無奈地拍拍狐貍,“你還是要多學學人話!
“我知道朋友和伴侶的區別,你跟朋友不一樣。我想咬你的后脖頸,想和你交P……”
烏遙再次抓住他的嘴筒子,手動靜了音。
“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咱們繼續趕路!
狐貍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話哪里有問題。
他掃了眼隊伍,贊同地點點頭,“確實,他們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不能在這里浪費太長時間!
“小遙,有你陪我面對一切我真的很開心。你說你會永遠陪著我,正好狐貍也不想和你分開。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們可以一起跳狐貍舞,我發誓我會做一個忠貞的好丈夫!
臨走前他又舔了烏遙一下,加深自己的氣味標記。
夜幕下的森林,隊伍再次前進。
烏遙一臉恍惚地走在隊伍末尾,滿腦子都是系統叭叭的聲音。
【嘴甜會打直球+1分,不會看氣氛-1分,尊重對方選擇+1分,態度略顯強硬-1分,青澀單純+1分,能變大變小+1分,可以人獸play……】
烏遙讓它不要再算了,‘想這些沒用,我們現在只是朋友!
【你不喜歡他?】
‘說不上喜不喜歡。’
系統就知道他會這么回答。
當初面對烏拾憶他也是一口一個不喜歡,等人死了沒機會了,他又顛顛地下單一個富有慷慨的人體模型,天天抱著睹奶思狗。
系統切了一聲,【那你干嘛不抽他,還老老實實讓他舔。】
‘我不討厭他,而且我在他身上看見了烏拾憶的影子!
【白月光替身梗?你在透過我看哪條狗?可以呀靚仔,玩的真花。】
烏遙:……
真愁人。
他打開后臺放了個床片,畫面里一堆人嗯嗯啊啊地行茍且之事。
系統看呆了,【你有這種好東西居然不分享給我!】
‘別鬧,現在屬于員工休閑時間,為了保護隱私,任務檢測系統會暫時關閉。我們有半小時左右的私聊時間,超時上面會發消息詢問情況。’
‘烏伯憶和烏拾憶一定存在某種聯系,爸媽給我留了些人脈,這是我一個信得過的叔叔。我做任務走不開,你去聯系他,幫我查查他倆是不是同一個人。兩次任務目標性格、智商、聲音、外貌,就連腦回路都高度相似。我不相信天下間會有這么巧合的事。’
系統:?
【?!】
系統一臉懵逼地走了。
烏遙看向隊伍,眼神瞬間冷下來。
又蠢又壞還自以為是的人,真是到哪都不會安分。先前被烏伯憶針對的男人,現在又準備挑事了。
烏遙沒有圣母狗那么好的脾氣,他的隊伍里容不下垃圾。
————
大伯拉著招娣在村子里狂奔,身后不停傳來村民的慘叫。
招娣渾身打著擺子,嘴里一直嘟囔著,“完了完了,他真的要把我們全殺了!”
大伯腦子很亂。
二十分鐘前,帶隊去村中找人的來財爹怒氣沖沖跑回神廟。
他的砍刀上沾滿了血,跟他一起離開的手下全都不見了。
大伯和來財爹是親兄弟,生前一起喝酒鬧事,死后組隊拐賣人口。
他自認為在來財爹心中地位特殊,便大著膽子問他村里的情況。
來財爹冷笑一聲,“所有游客信徒,包括咱們在地窖里藏著的人,全被人弄走了!連他媽的一張人皮都沒給我們留下!”
村民還指望著換皮改命,聞言立刻激動起來。
嘈雜的聲音似乎惹怒了來財爹,他沖進人堆里連著砍死了四五個村民。
大伯沒阻攔,以為他很快會發泄完。
很快他就意識到,男人真的殺瘋了。
大伯勸不住,幾個男村民聯手也按不住他。
來財爹紅著眼睛嘶吼,“我足足等了三百年為什么你們都要來壞我的事!好不容易熬死那群牛鼻子,山上又冒出一堆妖怪。我弄死那群畜生,又他媽冒出一群人把我封印了!”
“我終于沖出封印,熬死那幫禿驢。一切本來順順利利,我很快就能成神了!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要和我作對!!!”
密密麻麻的人皮從神廟中飛出,一部分飛進山林,一部分沖向村民。
還在村中活動的村民,都是來財爹早先弄死的普通人,是他的倀鬼。
他們沒有特殊技能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被人皮追得到處跑。
大伯還想阻攔,招娣忽然抓住他的手,趁亂帶他朝著村子里逃。
她邊跑邊告訴他,他的鬼兄弟早就死了,這是只偽裝成來財爹的百年老鬼。
幾個月前一個警察在村里鬧事,來財爹親自去處理。
招娣在村口閑逛,無意間發現自己居然能離開村子。
村民早些年都能自由出入村子,直到某一天來財爹忽然告訴他們,真神靈仙封鎖了村子,想離開只能換皮改命。
事實證明,他們都被那只老鬼騙了。
老鬼不僅扒了村民的皮,還將他們的鬼魂一并抓住,像吃手撕鴨脖一條條往嘴里塞。
這鬼吃鬼的一幕,嚇得大伯眼前陣陣發黑。
他將氣撒到了招娣身上,“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說!”
“不行,封村的時候空中到處都是他的眼球,他監視我我不敢說!”
大伯震驚地張大嘴,“那些眼球不是真神靈仙……”
“不是啊,我懷疑靈仙根本不存在!我想和盼弟一起離開村子,可他好像發現了什么,一直找借口不讓我走,我……啊啊!”
身后的招娣忽然慘叫一聲。
大伯扭頭看去,幾張村民的皮如同被風刮起的塑料布,直接罩在招娣身上。
鮮血飛濺,招娣的皮被硬生生撕扯下來。
一只小鬼從尸體中鉆出,拼命朝著山林中逃竄。
還沒跑出幾米,半空中猛然出現一只血色眼珠。
它發出陰冷的笑聲,“你們跟了我這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本來沒打算殺了你們,要怪就怪有人壞了我的事!”
血淋淋的手臂從眼球中伸出,一把抓住招娣。
小女鬼只來得及掙扎兩下,就被拽進了眼球里。
大伯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今晚以前他還以為自己是獵手,還準備控制住游客后,好好嘗嘗那幾個美人的滋味。
沒想到一轉眼,他就成了獵物。
人皮落下,大伯的慘叫變得含糊不清。
‘來財爹’提著砍刀緩緩走來,身后跟著一串新鮮的村民皮。
他挖出招娣和大伯的眼球,攥在手中念了一陣口訣,隨手朝著空中一扔。
眼球迅速變大,自動飛向村子各處,尋找其他躲藏起來的村民。
他之前操控母狐貍皮攻擊烏伯憶,距離太遠他又要一心多用,操控時出現了延遲。
最后偷襲失敗,皮也被搶走了。
沒想到自己特意留下背鍋的狐貍精,會給他弄出這么多亂子。
烏伯憶早已被他摧毀了意志,如果不是烏遙橫插一腳,他根本沒能力搗亂!
‘來財爹’舔舔下唇,嘴角勾起冷笑。
他有些懷念狐貍崽子絕望的叫聲了。
既然學不乖,他就當著烏伯憶的面一點點將烏遙折磨死,幫他回憶起當初的痛苦。
其中一顆眼球傳來畫面。
一個姓劉的女警帶著五名警察摸到了村口,正在跟他的眼球對峙。
來得正好,來財爹的皮已經不能用了,他剛好可以穿著警察的皮接近烏伯憶。
今晚就是他的成神夜,誰都阻止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