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第一個世界(24)
“沉默代表接受還是拒絕, 小遙。”
烏拾憶邁步走進臥室,暖黃色的燈光照在臉上,他姿態(tài)慵懶讓人生不起戒備。
唯獨那雙總是明亮清澈的眼睛, 此時寫滿了欲望。
鎮(zhèn)長假扮的烏拾憶和本尊的差距很大, 他把人性看得太簡單,也從沒想過好好了解烏拾憶這個人。
烏遙隱隱覺得鎮(zhèn)長有些怪異,但又說不清到底怪在哪。
他絕對不是個蠢人,為什么有時會犯些低級的錯誤?
長久的沉默后, 烏拾憶率先有了動作。
他苦澀地笑了笑, “你在拒絕我,小遙,我想知道為什么,我現(xiàn)在是人不是狗,你還有什么顧慮?”
烏遙嘆口氣,“天堂島危機四伏, 鎮(zhèn)長隨時會對你我出手, 這種時候我怎么還有閑心談戀愛?”
“這兩件事互不影響。”
“抱歉,我是那種末日降臨后會把警察推出去擋怪物,會跟小孩搶面包的人渣, 我不適合談戀愛。”
“小遙你真溫柔, 連拒絕都說得這么委婉。人渣從不會說自己是人渣,你嘴硬心軟的樣子很可愛。”
烏拾憶捧起烏遙正在滴水的長發(fā), 垂頭深吸一口氣, “和之前一樣的味道, 好香……”
原本還在生氣的系統(tǒng), 噗嗤一聲笑了,【哈哈哈哈!兄弟你好香!他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說, 男人,你這是在玩火!小可愛,哼,不要對我欲擒故縱,你遲早會是我的…… 】
‘閉嘴。’
【切。】
有一個人惡心烏遙就夠了。
那些話太不符合烏拾憶的人設,鎮(zhèn)長不可能這么說,他想演的是霸道小狗不是霸道老總。
為了讓強制劇情來得合情合理,鎮(zhèn)長安排了很多文戲。
人生沒有快進鍵,不能直接跳到打戲,烏遙只能配合他演出。
他工作久了什么傻逼領(lǐng)導都見過,按理來說現(xiàn)在應該毫無波瀾。可看著眼前的男人,他莫名覺得反胃。
或許是因為鎮(zhèn)長頂著的,是烏拾憶的臉。
男人接過吹風機幫他吹頭發(fā),指尖時不時穿過發(fā)絲,曖.昧地輕撫他的脖頸。
又臭又長的文戲讓烏遙有些分心,如果是真的烏拾憶,他會怎么表白?
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捧著一大束花,再小心翼翼地告訴他,‘我喜歡你。’
或者手寫一份情書,和早飯一起放在他的床頭。信上寫著‘如果接受請敲敲我的臥室門,如果不接受希望你當做沒有看到,我想繼續(xù)和你做朋友。’
可能還有別的方法。
總之絕不會像鎮(zhèn)長這樣步步緊逼,追著他撒油。
————
烏拾憶放下吹風機,想從身后抱住烏遙。對方就像后腦勺長了眼睛,閃身避開了他。
他吹了多久的頭發(fā)就言語騷擾了多久,現(xiàn)在長發(fā)男人的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去。
“你喝醉了烏拾憶,我們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今晚就不留你了,我想休息,請你出去。”
烏遙戴好眼鏡發(fā)出逐客令。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但還遠遠不夠。
烏遙和烏拾憶徹底決裂,才有機會改變?yōu)踹b的立場。
烏遙聰不聰明漂不漂亮,這些都不重要。他只知道他很特別,身上的價值還沒有真正開發(fā)出來。
他要讓烏遙加入他的計劃為他所用,最后再把他除掉。
烏遙已經(jīng)隱隱摸到了真相,他是個定時炸.彈。島上的所有人都可以活,他必須死。
烏遙語氣越來越冷,似乎忍到了極限,“別在我面前杵著,出去!”
烏拾憶擋住浴室門,抓住他的肩膀?qū)⑺丛趬ι稀?br />
他情難自制垂頭吻下去,烏遙側(cè)頭避開狠狠踹上他的膝蓋,“我說了離我遠點,滾出去!”
強吻不成,男人呼吸愈發(fā)急促,雙眼也開始泛紅。
“烏遙,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么要救我收留我!你我非親非故你卻對我那么好,你總是毫無防備睡在我身邊還脫下衣服讓我聞你。你做了那么多讓人誤會的事,現(xiàn)在一句話就想把我打發(fā)了?”
“上輪循環(huán)我已經(jīng)和你說的很清楚了!”
“清楚?你對別的男人也是這樣?你在我面前臉紅過幾次我都記得,我你敢說你對我沒有半點感覺!”
烏遙一愣,抬手摸摸臉。
他以為老鹿復活的事只有自己知道,沒想到臉這么不爭氣居然偷著紅了,工作多年磨練出的厚臉皮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傻狗樣貌俊朗眼神干凈,笑起來還有小酒窩,系統(tǒng)都被他弄得老臉通紅,烏遙心動不是很正常?
喜歡和欣賞是兩碼事,他是直男不可能喜歡gay狗。
烏拾憶咬咬牙,“為什么又不說話?”
“你現(xiàn)在很不冷靜,和你沒什么可說的。這是最后一次機會,你再不松開我就真生氣了。”
“我真的很喜歡你,求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小遙。”
“不要耍酒瘋,出去!”
烏遙話音未落,烏拾憶突然野獸般低吼一聲。
他單手抓住烏遙的手腕將他牢牢按住,另一只手揪住衣領(lǐng)將他的真絲睡衣生生扯碎。
黑色布料飄落到瓷磚地面上,白皙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
長發(fā)男人似乎驚到了,再次開口時氣得聲音都在抖,“烏拾憶!”
這就是鎮(zhèn)長想要的反應。
接下來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被烏遙算在烏拾憶頭上。
睡覺這么簡單無害的事,人總是看得很重,還跟什么人格尊嚴扯上了關(guān)系。
在這方面,烏遙也落了俗套,和那些尋常人一樣。
鎮(zhèn)長從不在乎這些,今晚烏遙最好是打不過他,讓他好好折辱。
從掙扎到哀求,無力反抗無法逃離,清醒著遭受侮辱。
最深刻的絕望才能激發(fā)出最強烈的恨,被碾碎自尊折斷傲骨的人才更好控制。
打得過也沒關(guān)系,仇恨的種子已經(jīng)埋下遲早會發(fā)芽。
他挑起烏遙的下巴,欣賞他震驚的表情。
烏遙強壓著嘴角,期待到呼吸發(fā)抖。
他膝蓋猛頂男人的小腹,趁他松手的瞬間反手抄起吹風機,朝著男人的臉狠砸下去。
他等了一整天,正餐終于上了!
————
天堂島鎮(zhèn)長大選的競爭很激烈,明面上還是十二個候選人,實際只剩八個了。
1號候選人浮潛的時候溺水身亡,2號因為感情糾紛自殺,3號和4號下落不明。
知情者都覺得鎮(zhèn)長這個位置有毒,誰競爭誰出事。
說不準最后所有候選人都會死,只能隨便推一個人上位。
兩個保鏢守在門外面面相覷,門里一直傳出乒乒乓乓的打斗聲,他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其中一人低聲道:“剛才好像是花瓶摔碎的聲音。”
“烏先生之前說了,今晚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當自己聾了。”
回想起下午見到的房客,男人嘶了一聲,“這屋里的人長得和明星似的,之前我就覺得老板看他的眼神不對,他該不會是……”
“你沒猜錯,他兜里還揣著套呢。那男的是比普通人好看但他也是個帶把的,有錢人什么美女找不到,怎么都好這口。”
保鏢皺了皺眉,“強上?”
“肯定的啊,那小白臉要是愿意他倆能打成這樣?”
“要不要報警?”
“嘖,現(xiàn)在是大選關(guān)鍵時期,這種丑聞爆出來老板就毀了,你猜他會不會弄死你?這里面水深著呢,給有錢人干活就要學會裝傻。”
門內(nèi)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中年保鏢按住新來的小同事,語重心長地勸:“你要是實在可憐他,等明早老板走了你就偷偷過來,看看這人傷得重不重,能不能自己去醫(yī)院。”
他湊到門上聽了聽,“哎你還真別說,這小白臉真能折騰,都打了二十多分鐘了還沒服軟。”
烏遙也覺得鎮(zhèn)長真能折騰,被他按著打了這么久居然還能爬起來。
他當胸一腳踢向烏拾憶,男人踉蹌兩步撞到墻上,烏遙緊接一個回旋掃向男人的面門。
烏拾憶立刻避開,就地一滾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朝著烏遙腳踝劃去。趁烏遙躲閃的空擋,他快速爬起手中的玻璃碎片刺向烏遙的右眼。
烏遙側(cè)身躲過,單手成掌橫砍向男人的脖頸,指縫處不知何時多出一枚小刀片。
這是剛開始交手時他偷拿的,烏拾憶被他踹飛出去,肯定看不到他的動作。
現(xiàn)在他卡在對方視線死角,又故意用手指遮了遮。按理來說烏拾憶不知道他拿了刀片,應該直接抬手擋住他這一擊,可他偏偏選擇了躲。
他怎么看見的?
后腦勺長眼睛了?
思考并不會影響烏遙打斗,烏遙看準機會抓住男人手腕用力一擰。咔嚓一聲關(guān)節(jié)脫臼,男人被迫松開玻璃片。
慘叫聲遲遲沒有響起,烏拾憶只是喘了口粗氣。
系統(tǒng)看得直咧嘴,【你倆都是狠人,一個能打一個抗揍。】
‘我和他可不一樣,你把我倆放在一起真是高看我了,’
躲開揮來的拳頭,烏遙抬腿抵擋住男人的攻擊,借著交手挪到對方身后用力勒住他的脖頸,另一只手拿著刀片對著眼睛狠狠刺去。
烏拾憶肘擊烏遙掙脫束縛,還沒來得及動作,又被烏遙再次放倒。
他想抬手格擋動作卻慢了一步,烏遙全力一拳砸在他臉上。鮮血迸濺,他瞬間失去行動能力。
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腹部,幾乎能將人活活打死,男人身體抽搐不停地吐血。
烏遙摸了摸脖頸處的勒痕,勾起一抹冷笑。
二十分鐘前鎮(zhèn)長為了給烏拾憶潑臟水,掐他脖子撕他衣服想玩強.奸。現(xiàn)在鎮(zhèn)長被他打癱在地上,再也說不出一句惡心人的話。
適度的運動果然讓人心情愉悅,就是可惜了傻狗那張好看的臉,此時被他打得就像個豬頭。
戲還要演下去,烏遙揪住男人的衣領(lǐng),將他提起來。
“現(xiàn)在能聽見去我的話了?我說過我不喜歡你!烏拾憶,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我把你當朋友你卻用那種眼神看我,真是叫人惡心 。”
“瞪我?你還有臉瞪我?我救了你的命給你住的地方供你吃喝,合著我?guī)湍氵是我的過錯,當初就該看著你去死!”
烏遙面色陰沉,他緊咬著牙沉默半晌,“你還是當狗的時候更討人喜歡,至少狗不會說那些骯臟的話。你真讓我失望,烏拾憶,我后悔救過你。”
男人滿臉血污,咬著牙不吭聲。
烏遙略微思索跟系統(tǒng)要了根大腸,從褲兜里掏出來勒在男人脖子上。
男人沒有反抗,呆呆地看著他的褲兜。
系統(tǒng)都看懵了,【你要殺他?】
烏遙搖搖頭剛要回答,防盜門突然被人踹開,門外響起兩個保鏢刻意壓低的爭吵聲。
“哥你別攔著我,里面沒動靜了,我不能眼看著他害人!”
“你瘋了!你跟那游客無親無故你管這些干嘛!”
“可他只是來度假的,他做錯了什么要遭遇這種……事……”
看清屋內(nèi)的景象,兩人同時愣住。
足足過了半分鐘,小保鏢才喃喃一聲:“腸、腸子?”
中年保鏢慘白著臉推他,“完了完了,這小白臉打架真狠,腸子都給人掏出來了。還愣著干嘛!老板碰上硬茬子了快去救人啊!”
————
b區(qū)專門接待游客,基礎設施不夠完善,自帶的小診所只能給游客看一些簡單的病,處理不了兩人的傷。
兩輛救護車趕來,將烏遙和鎮(zhèn)長拉去了c區(qū)最好的醫(yī)院。
烏遙模樣看著凄慘,實際受的都是皮外傷。不像鎮(zhèn)長內(nèi)臟破損骨頭也斷了幾根,那張臉更是不能要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烏遙占了上風,但每個路過的醫(yī)生護士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同情和敬佩。
系統(tǒng)猶猶豫豫地問:【好怪啊,你用大腸勒人的事情傳到醫(yī)院了?】
‘不清楚不重要,但我暴打強.奸犯的事肯定傳開了。在他們眼里烏拾憶是高大強壯的人渣,我單薄嬌小的小可憐,一定是拼死抵抗才僥幸獲勝。’
不管兩名保鏢最后有沒有闖進來,第十二號候選人意圖強.奸游客的丑聞都會傳開。
恐怕明天一早,整個天堂島的人都會知道烏拾憶是個人面獸心的□□.犯。
烏遙的名字也要上新聞,估計還會有媒體來醫(yī)院采訪,反復撕開他的傷口,逼他回憶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這樣一來,鎮(zhèn)長徹底分裂烏遙和烏拾憶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現(xiàn)在真正的烏拾憶還沒露面,鎮(zhèn)長也沒走下一步棋,貿(mào)然行動只會露出破綻。
烏遙垂眸思索半晌,覺得自己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小光球想多賺點錢,一直很努力的協(xié)助烏遙,此時正拿著五顏六色的筆記,認認真真記錄信息。
【我還是不理解,鎮(zhèn)長為什么一定要分裂你們。】
‘十億是候選人能在整個天堂島自由活動,我的記憶不會隨著循環(huán)消失,我和十億聯(lián)手早晚會扒出鎮(zhèn)長極力隱藏的秘密。’
之前的循環(huán)中,烏遙沒穿過來,自然也不會接觸到烏拾憶。鎮(zhèn)長還有閑心把烏拾憶變成狗慢慢折磨他。
上輪循環(huán)吃了虧,這次一開局鎮(zhèn)長就逮住了一臉懵逼的烏拾憶。將他藏起來控制住,再偽裝成他跑來強.奸烏遙。
就算烏拾憶哪天逃出來,他的人生也被毀了。所有人都當他是強.奸犯,唯一會相信他的烏遙也恨透了他。
狗還有機會流浪,他去哪都人人喊打。
系統(tǒng)不明白鎮(zhèn)長為什么那么針對烏拾憶,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烏遙突然發(fā)現(xiàn)它的想法很單純。
幾次交鋒就能看出鎮(zhèn)長是個利益至上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自己的計劃。
他不覺得鎮(zhèn)長憎恨討厭烏拾憶,也不認為鎮(zhèn)長對自己有半點特殊的感情。哪怕一小時前,鎮(zhèn)長還一邊說著愛他一邊強拽他的睡褲。
烏遙有些感嘆,‘他真是個合格的反派,如果我沒換工作,現(xiàn)在恐怕就在給鎮(zhèn)長當小弟了。’
系統(tǒng)好奇地問:【你以前工作的時候一般做什么?】
‘理論上講,是幫反派殺人放火搶劫強.奸。但我當時的系統(tǒng)是個黑心統(tǒng),不給我發(fā)錢。我這人從不打白工,不給錢就別想讓我干活。’
烏遙閑得無聊,隨手拿起黑筆在繃帶上畫了個小狗頭。
【哦……可我記得你說過你經(jīng)常干臥底,偷偷給好人方傳消息,為什么?】
‘這是在做慈善,是在給自己積陰德,為了下輩子的榮華富貴努力拼搏。’
【公司員工死前可以自由選擇投胎的世界,用不著積陰德啊。】
烏遙哼了一聲,‘你話怎么這么密。’
————
和烏遙預想的一樣,十二號候選人強.奸未遂的新聞很快在天堂島傳開。
到了中午又有消息稱,原本在c區(qū)醫(yī)院治病的烏拾憶因為傷勢太重轉(zhuǎn)移到了a區(qū)。中途碰到真知會截車,殺死司機和醫(yī)護人員,救走了烏拾憶。
和上輪不同,這回真知會開局就成了公認的邪.教組織。烏拾憶能和他們混在一起,肯定也是個瘋子。
c區(qū)廢棄的下水道內(nèi),一個女人掀開井蓋跳了下來,臉上帶著些許同情,“憶哥,你出門最好戴上口罩,現(xiàn)在所有人都說你是強.奸犯。”
不遠處的角落里,一個穿著黑風衣的男人正在給同伴處理傷口。
他疑惑地轉(zhuǎn)過頭,“強.奸?我?”
“是啊,不用想都知道是亞當干的。這么離譜的屎盆子都能扣在你頭上,配合他誣陷你的人還真是惡心。”
女人從衣服里掏出偷來的報紙,攤開遞到他面前。
烏拾憶瞇起眼睛看了看,“那名游客住院了?他傷得重不重?”
“我的好大哥這是重點么!他們兩個明顯是一伙的你管他死活干嘛!”
“對方是游客沒理由害我,可能只是被亞當騙了。”
“說不定亞當給他錢了,有錢能使鬼推磨。”
女人扯掉被汗浸濕的圍巾,露出脖子上的數(shù)字【3】
“你這張臉長得那么有辨識度,亞當上哪找和你一模一樣的人。新聞上說游客和強.奸犯打了一架,全都抬進了醫(yī)院。就算亞當找人偽裝成你,經(jīng)過那么激烈的打斗臉上的偽裝也該掉了。”
“亞當為了陷害你真是煞費苦心,我聽說假扮你的人晚上還在b區(qū)演講了,現(xiàn)在b區(qū)所有人都能證明你昨天去了那邊。”
安頓好地上的傷員,烏拾憶拿起報紙仔細研究,“他的偽裝到底怎么騙過那么多雙眼睛的?”
女人搖搖頭。
烏拾憶輕嘆口氣,“我明明告訴過亞當我對鎮(zhèn)長的位置沒興趣,隨時可以退出,但他還是不想放過我。”
女人想了想,“大概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他眼里鎮(zhèn)長可是個香餑餑。”
烏拾憶沒接話。
他的印象中,十號候選人亞當雖然好勝心強但絕不是個壞人。
大部分鎮(zhèn)民其實不知道該選誰做鎮(zhèn)長。
十二個候選人的演講聽起來都不錯,在能力相近的情況下,性別、外形、年齡都成了幫助鎮(zhèn)民選擇的因素。
前幾任鎮(zhèn)長全是男人,一些女鎮(zhèn)民希望這次可以推出一個女性鎮(zhèn)長,1號、3號、9號和11號就成了最優(yōu)選。
有的鎮(zhèn)民認為年長者更加可靠,偏向4號和5號。有些覺得12號烏拾憶長得正直可靠,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亞當是個外表出色的混血兒,他長相比烏拾憶更加出眾,在十二個人里呼聲最高。
就算什么都不做,亞當也有很大的概率成為下一任鎮(zhèn)長。
烏拾憶想不通,他為什么要害其他候選人。這不像是亞當會做的事,倒像是……
倒像是誰?
烏拾憶按住額頭,不知道是不是真知會的電擊洗腦給他留下了后遺癥,他的頭總是隱隱作痛。
1號2號候選人已經(jīng)被亞當害死,3號4號和烏拾憶一樣被真知會囚禁。如果不是他找到機會逃出來將兩人救走,他們也會死。
亞當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暗中勾結(jié)邪.教真知會。
烏拾憶決不允許這樣的瘋子成為鎮(zhèn)長,他會害了天堂島。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烏拾憶轉(zhuǎn)頭看向3號,“我們?yōu)槭裁匆映鰜恚俊?br />
女人表情復雜地看著他,“這叫什么問題,被囚禁了當然要逃啊。”
有道理,可他不是為了這個。
他從不偷東西,這次卻從真知會里順走一個蘋果。明明沒有戴飾品的習慣,卻給自己套了個可以栓繩的頸環(huán)。
烏拾憶沉默半晌,“3號,我想麻煩你再出去一趟。”
女人重新戴上圍巾,“你救了我的命跟我客氣什么,說吧憶哥。”
“幫我查一個……算了,你給我弄套衣服和口罩,再拿張c區(qū)的地圖。”
女人警惕起來,“口罩?這會所有人都當你是罪犯,你出去太冒險了。”
烏拾憶嚴肅地看著她,“阿越,我沒辦法和你解釋,但我必須出去。”
————
烏遙在醫(yī)院癱了一周才離開,不是他不想走,是有太多的人希望他留在醫(yī)院里。
這期間幾個記者過來采訪過他,不分時間隨意進出病房,像回家一樣自在。
過來照顧烏遙的同事對此非常不滿,認為他們就是在欺負游客。
警察和四個候選人先后找過烏遙,說了一些沒營養(yǎng)的場面話,承諾一定會抓住犯人給他一個公道。
走完過場就結(jié)束了,像是在看游戲里的過場動畫。
最近兩天同事都沒過來,電話聯(lián)系不上,也沒有船來接烏遙離開。
之前醫(yī)院找各種理由不放烏遙走,今天突然翻臉把他趕了出去。
烏遙剛走出兩條街就碰到了搶劫的,小混混朝他頭上套了麻袋想敲他悶棍。
等他把人揍趴下,錢包、手機和所有貴重物品也像同事一樣消失了。只給他剩了一套衣服,讓他不至于裸.奔。
系統(tǒng)圍觀全程,看得目瞪口呆,【精彩!這天堂島還真是沒有王法!】
‘月初循環(huán)開始月末世界毀滅,一個只存在一個月的小鎮(zhèn)能有什么王法?’
警察不查案不審訊,平等的請所有人喝紅茶。
第一次去警局,烏遙就看出不僅天堂島不正常,這里的鎮(zhèn)民腦子也有問題。
島上的一切都荒誕離譜,相比起現(xiàn)實世界更像是一個暗□□、一個游戲,或是一場夢。
說來這次的任務名稱,好像就叫【一枕黃粱】
小混混已經(jīng)溜了,這些人不過是鎮(zhèn)長推出來的炮灰,丟的東西并不在他們身上。
烏遙對c區(qū)還算熟悉,他四處看了看,朝著記憶中警察局的方向走去。
鎮(zhèn)長不僅保留所有記憶知道未來走向,還能隨意安排鎮(zhèn)民的故事背景。
他把整個天堂島當做舞臺,將鎮(zhèn)民當做他的提線木偶。
但人終究不是木頭,鎮(zhèn)長也并非全知全能。
他不理解人性的復雜,不明白為什么失憶紅茶效果時好時壞,為什么天堂島的循環(huán)永遠無法結(jié)束。
————
c區(qū)鎮(zhèn)民很多,警察卻只有十幾個。小小的警局里擠滿了人,不管報案還是自首都要領(lǐng)號排隊。
烏遙取完號看了看,1092號,客流量完全不輸奶茶店。
他不想等了,準備出去搞個大的,讓警察開專車來接他。
系統(tǒng)正在思考,【上一輪警局的人也沒這么多,只有傳染病爆發(fā)那段時間才這么熱鬧。】
‘鎮(zhèn)長暗中幫著控制了,不然警局人手嚴重不足這些警察肯定會起疑心。’
【兩萬人不到二十個警察,這還用得到起疑心?】
‘還記得小劉警官先前的異常么?他想不起ab區(qū)的情況,每次回憶都會下意識回避。’
烏遙指尖輕點太陽穴,‘天堂島的人腦子都不正常,里面蒙著一層霧。只有刺激足夠大,霧才能散開。作為上班族,我覺得只要加班的怨念足夠強烈,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系統(tǒng):……
它也是社畜,它覺得好有道理。
鎮(zhèn)長現(xiàn)在還不能自由操控怪物,不然之前也不會被烏遙打得那么慘。
烏遙特意跑過來,看看有沒有空子鉆。
系統(tǒng)后知后覺,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對啊,你為什么不直接殺死鎮(zhèn)長?你是游客,他偽裝成烏拾憶想強你,你做掉他怎么看都不……】
烏遙打斷它,‘做不掉,鎮(zhèn)長死不了。’
【我知道下輪循環(huán)他會復活,但你把他弄死這輪就不會處處受限了,abc區(qū)隨便去。】
‘鎮(zhèn)長不是人,我殺不死。’
一陣腳步聲傳來,打斷烏遙和系統(tǒng)的閑聊。
“你是……烏遙?”
一道女聲響起,烏遙轉(zhuǎn)頭看去,是秦警官。
“您知道我?”
“當然,雖然是在b區(qū)出的事但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c區(qū),我們還派人去醫(yī)院看望了你。我很抱歉,讓你在島上遭遇了那種事,警方一定會抓住傷害你的人。”
系統(tǒng)不喜歡她,【她又想干什么壞事。】
烏遙眉頭微蹙。
上輪里秦警官是鎮(zhèn)長派的人,現(xiàn)在正在大選新鎮(zhèn)長還沒出爐,她怎么這么早就站好隊了?
為什么會這樣,難道他猜錯了,秦警官不是可以爭取的人?
烏遙探頭看了看,“劉警官呢?我們關(guān)系更好我有些事想告訴他。”
“警局只有兩個姓劉的,都在那邊維持秩序,你要找哪個?”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我要是把話說的太直白,這里人這么多,一個個喝紅茶你請的過來?”
秦警官收起笑容,臉色沉下去,“你什么意思。”
“我要見小劉警官。”
“沒有你說的那個人。”
“秦警官,我不想把事情鬧大。”
“現(xiàn)在這里只有兩個劉警官,你聽懂了么?不要再來警局搗亂,我們很忙,你老實回家待著別再給我添麻煩!趁著現(xiàn)在還太平,你們這些普通人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不惹事不找事,比什么都重要!”
突然拔高的女聲里藏著不易察覺的威脅,烏遙壓下怒火冷笑一聲,“哦?那我還要謝謝你的勸告了?”
他丟掉紙片,大步離開警局。
秦警官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徹底走出她的視線,她才收回目光。
站在她身后的兩名警察面面相覷。
什么小劉警官?他們這只有兩個老劉,那人是來挑事的?
系統(tǒng)開了后視鏡,【那個壞警察還在瞪你,她肯定恨死你了。】
烏遙面色陰郁地走出警局,他深吸口氣,很快控制好表情。
‘不,她愛死我了。’
系統(tǒng):?
‘她想告訴我,小劉警官和其他警察一樣再也沒辦法回到c區(qū)警局了。因為他上一輪搗了亂,暗中給我傳遞了情報,就是那個藏著蘋果餡餃子的智能飯盒。’
警察能接觸到里世界的機會更多,身份特殊更容易獲得鎮(zhèn)民的信任,是鎮(zhèn)長最先針對的目標。
c區(qū)原本應該有很多警察,隨著一輪輪循環(huán),他們都被鎮(zhèn)長送到了a區(qū)。
鎮(zhèn)長故意讓秦警官記住了一些東西。
她不知道a區(qū)藏著什么,只知道警察在一個個消失。他們或許忘了自己來自c區(qū),在a區(qū)落了根,或許被囚禁在某一處。
秦警官不想管c區(qū)的民眾,這些人每次循環(huán)都會出現(xiàn),死了活活了死,管不管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所以她不在乎案子的真相,喜歡一杯紅茶解決所有麻煩。
但她手下的警察不同。
他們消失后就沒再回來,她不清楚鎮(zhèn)長會做什么,她怕他們真的死了。
秦警官希望烏遙不要再來警局,更別和這里的警察扯上關(guān)系。
她雖然和鎮(zhèn)長是一邊的,但沒被完全掌控。
烏遙可以在c區(qū)搞一些小動作,如果鎮(zhèn)長要警方出面,她會給他放水。
上一輪烏遙就感覺這個人有些奇怪,其他警察或多或少都在走流程,只有她全靠紅茶解決問題。
鎮(zhèn)長以那些小警察的性命,威脅秦警官給他做事,她一直在想辦法鉆空子。
明知道烏遙有問題,卻不阻止小劉警官和他來往。明明可以用警局的名義給他送禮,卻說成是自己送的。
鎮(zhèn)長想用那張水飛票害死烏遙,秦警官想保他。讓他有機會獲得更多線索,至少親眼見到循環(huán)結(jié)束。
c區(qū)只有一個警局,秦警官每天都在給人喝紅茶,等了許久終于遇到一個不會失憶的人。
她想找回那些失蹤的警察,烏遙是她唯一的希望。
————
秦警官先提到他的遭遇,后讓他老實回家待著。她盡自己所能,給烏遙指了條明路。
眼下鎮(zhèn)長多半有別的事情要處理,暫時顧不上c區(qū)。警方掌握了線索,但被她壓了下來。
烏拾憶就在烏遙上一輪住過的公寓里,現(xiàn)在就是去和他碰面的機會。
系統(tǒng)死機了,反復回想秦警官和烏遙的對話,怎么都讀不出這些信息。
‘她不能說得太清楚,需要我結(jié)合已知信息。如果我不能理解就說明我沒能力斗得過鎮(zhèn)長,她也沒必要再冒著危險幫我。我要是有和鎮(zhèn)長爭一爭的資本,自然不用她多解釋。’
烏遙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公寓樓,避開居民朝著樓上跑。
‘她以前應該不知道12號候選人很特殊,不然也不會一直被鎮(zhèn)長控制。烏拾憶不聰明但絕不蠢,有人幫他他不至于輸?shù)谜鎽K。’
‘秦警官保留了循環(huán)的記憶,知道十二名候選人都叫什么。烏拾憶的名字是我上輪剛?cè)〉模粚椭烂殖隽藛栴}。有問題就有漏洞,突然改名的烏拾憶正是這次循環(huán)的變數(shù)。’
烏拾憶襲擊烏遙的新聞,徹底讓秦警官將兩人聯(lián)系了起來。她沒摸清鎮(zhèn)長的路數(shù),卻看得出鎮(zhèn)長不想讓這兩人好。
和鎮(zhèn)長反著來,一定不會出錯。
線索給到,接下來全靠烏遙爭取。
后期的鎮(zhèn)長幾乎能監(jiān)視整個天堂島,秦警官可操作的空間非常小,很難再提供幫助。
同時里世界的怪物也會被鎮(zhèn)長完全掌控,前期落入陷阱還有反殺的機會,后期稍微走錯一步都會提前開啟循環(huán)。
他們最好在大選結(jié)束前,就搞掉鎮(zhèn)長。
703號房門緊鎖,里面安安靜靜聽不見一絲聲響。
烏遙猶豫了一下沒有敲門,從兜里掏出一節(jié)鐵絲幾下撬開門鎖。
他透過門縫往里看了看,房間沒什么變化還是之前的裝修風格。客廳里空無一人,看不到有人來過的痕跡。
烏遙前腳剛踏進客廳,余光就掃見一個棍子朝著自己砸來。
他立刻向前翻滾躲過襲擊,還沒起身站穩(wěn),后衣領(lǐng)突然被人一把揪住。
藏在視線死角處的人像拎小雞仔一樣,硬生生將他提了起來。
短暫的交手,烏遙對偷襲者的實力有了大致的了解,力氣大反應快不好對付。
他倆的站位對他非常不利,對方肯定會用蠻力控制住他。
烏遙的念頭剛剛升起,一條粗壯的手臂就從后方伸出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壓得他呼吸困難。
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失去力氣。
烏遙摸出藏在身上的長鐵釘,估算著對方的身高,反手朝著他的頭部刺去。
男人側(cè)頭躲開,烏遙只打掉了他的帽子。
他剛準備肘擊,系統(tǒng)忽然啊了一聲,【停停停!我看見了是狗!是烏拾憶!】
烏遙:……
第025章 第一個世界(25)
在反派身邊工作太久, 烏遙被搞出了疑心病。哪怕可能性很小,他也擔心這是一個陷阱。
在系統(tǒng)的勸架聲中,烏遙反抗得愈發(fā)激烈。他一手用力拉扯脖頸上的手臂, 一手不斷朝后肘擊。
前些天受的傷還沒好透, 掙扎間衣服滲出鮮血,他的動作也逐漸慢了下去。
男人紋絲不動,烏遙像是被逼到了極點,瘋狂掙扎幾下后虛弱地癱軟下去。
在他喪失反抗能力的瞬間, 背后的男人就松開了手, 將他抱起來放到沙發(fā)床上。
烏遙失神地望著天花板,時不時咳嗽兩聲。男人掀開他的衣擺,仔細檢查傷口。
確定烏遙沒有大礙,男人眼中的關(guān)切被寒意取代。
他掐住烏遙的脖頸,語氣冰冷:“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烏遙放松下來。
實錘了, 這就是他家的圣父狗。
系統(tǒng)被烏拾憶身上的殺氣唬住, 【他看著好兇啊。】
‘裝的,我讓他裝不下去。’
烏遙突然劇烈咳嗽兩聲,痛苦地捂住胸口。
烏拾憶眉頭緊鎖, “不許亂動。”
眼鏡滑落到鼻尖, 露出一雙含著水霧的桃花眼。
長發(fā)男人蜷縮起身體,疼得聲音都在發(fā)抖, “藥……把藥給我, 求你, 求……”
烏拾憶舔舔下唇猶豫兩秒, 開始在男人身上摸索。
“你隨身帶著藥了?你得了什么病?別緊張深呼吸,還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將男人的口袋都翻了個遍, 烏拾憶也沒找到藥。
他戒備地抬頭看去,男人正彎著眉眼沖他笑,嘴里還可憐兮兮喊著,“我好疼,救救我。”
被耍了。
烏拾憶深吸口氣,掄起拳頭準備打斷男人的鼻梁,再卸掉他的兩條手臂,讓他安分些。
長發(fā)男人依舊在沖他笑,還露出兩顆不明顯的小虎牙,“嘬嘬嘬。”
這是逗弄貓狗的聲音,是對他的羞辱。
可烏拾憶不僅不生氣還莫名覺得開心,連耳尖都在隱隱發(fā)燙。
被他救出來的3號,是個性子很直爽的短發(fā)女人。
之前閑聊的時候她問過他,為什么要戴能栓繩的項圈,是單純用來裝飾,還是圈子里的人。
她也在那個圈子里,如果他沒找到主,她可以跟他試試,保證讓他滿意。
烏拾憶以行家般成熟的口吻,拒絕了她的邀請,實際她說的他一句都沒聽懂。
男人性子很惡劣,但似乎對他沒有惡意。
他漂亮的眼睛緩緩眨動,烏拾憶有些走神,覺得他又長又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很好看。
男人忽然抬手,指尖穿過鐵環(huán)勾住他的項圈,拽狗一樣將他拉扯到沙發(fā)床上。
烏拾憶上身前傾雙手撐著沙發(fā),臉色越來越沉,“夠了!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生氣了?我這么過分你為什么不打我。之前也沒見你有這個毛病,現(xiàn)在怎么只會汪汪叫不會咬人了?”
男人一手勾著項圈,另一只手撫摸他的短發(fā)。
這是摸狗的動作,是赤.裸.裸的挑釁侮辱。
烏拾憶身體微微發(fā)抖。
不是氣的是興奮的,他的腦子肯定是被真知會給電出問題了。
“夠了,適可而止!”
“你不喜歡這樣?為什么不反抗。”
烏拾憶抽出匕首抵住男人的脖頸,“我沒耐心繼續(xù)陪你發(fā)瘋,說!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是誰的人!”
他現(xiàn)在特別兇,周身散發(fā)的氣勢像是殺過幾百人的暴.徒。
烏拾憶脾氣好不代表他不會殺人,可烏遙就是緊張不起來。
他探究地看著烏拾憶,“你真不記得我?”
“什么?”
“我逗了你那么久,你一點都沒回想起來?”
烏拾憶緊咬著牙,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沖動。
長發(fā)男人躺在沙發(fā)床上的畫面看著莫名的熟悉,他靈魂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
‘快擠到床上躺到他身邊,快用腦袋拱他的手讓他摸摸頭。舔他的手心,跟他傾訴這些天受到的委屈,讓他幫你出出主意。’
這些動作只有貓狗才會做,他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烏拾憶又想起了3號的話,難道他真的是那什么圈子里的人,想給自己找個……找個主人了?
可他在3號身邊時,并沒有想被摸頭的沖動。
男人膚色比普通人黑,現(xiàn)在一張俊臉更是黑得幾乎滴墨。
系統(tǒng)看著發(fā)怵,【淦,這衰仔真把你忘了。別玩了小祖宗,萬一他把你抹了脖子咱們就撲街了!】
‘你最近的口音怎么亂七八糟的,小心以后改不回去,公司年考普通話不過關(guān)是要扣錢的。’
系統(tǒng):……
【我畢業(yè)這么多年了還要考試!我那些同學都不用考,就咱們公司領(lǐng)導個頂個的傻逼!】
快穿公司和無限流公司性質(zhì)特殊,和尋常公司不一樣,每次考試都是為了提升員工的存活率。
換成烏遙做領(lǐng)導,他不僅要年考,還要安排月考周考。
烏遙不是在胡鬧,烏拾憶只是善良不是愚蠢。這種時候,輕易放過敵人就等于自殺。
他必須弄清烏遙的危險程度、所屬陣營、以及是否會暴露他的行蹤,再決定要不要殺他滅口。
如果對方真的是無腦圣父,早就把烏遙打暈綁起來草草了事了。
從烏拾憶的反應可以看出,他不記得烏遙只是隱隱對他有些好感,愿意容忍他的冒犯。
這點感覺很容易被烏拾憶當做對他外表、身手的欣賞,不會往深處想。他就算把事情全都說了,烏拾憶也不見得會信。
烏遙要踩著烏拾憶的底線,一步步喚醒他的記憶。
上輪循環(huán)里,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大黑狗,也習慣了以寵物狗的身份和他相處。
那就先讓烏拾憶想起做狗的感覺。
無視了脖子上的匕首,烏遙挪到沙發(fā)床里側(cè),對著男人勾勾手指,“嘬嘬,上來,乖狗狗。”
烏拾憶怔怔地看著他。
身體比大腦先有了反應,直到雙手撐到沙發(fā)上,他才錯愕地瞪大眼睛,“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不是狗?”
烏遙單手撩起衣服,露出纏著繃帶的上身。
他勾住項圈將烏拾憶拽到身前,安撫地摸他的頭發(fā),“十億不要緊張,我在幫你。不要抗拒你心底的沖動。好好聞聞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熟悉。”
看著近在眼前的白皙胸膛,烏拾憶腦袋嗡嗡作響。
他抓了個gay?
不對,他被真知會電壞了腦子。男人認識他,做的一切都是想喚醒他的記憶。
是朋友,不是敵人。
緊繃的肌肉逐漸放松,烏拾憶探頭仔細嗅著男人的氣味。
藥味、血腥味、消毒水,還有殘留的一點紅酒味,和輕的幾乎聞不到的汗味。
沒什么特別的。
烏拾憶抬眸看向烏遙,“先生,你想讓我回憶什么?”
烏遙眨眨眼,“你忘了?”
“人的嗅覺不夠敏銳,很多氣味我聞不到。”
長發(fā)男人垂頭看著他,鏡片后的雙眼含著笑意,如暖陽般溫柔。
“氣味從不是重點,十億。這個環(huán)境這樣的姿勢沒讓你想起些什么?如果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你的臉又怎么會這么紅?”
男人話音未落,一個個凌.亂的片段在烏拾憶眼前閃過。
畫面中,他和男人同吃同住形影不離。一天夜里他跪在男人身前,鼻尖在白皙的皮膚上一寸寸掃過,最后失控地舔了對方的小腹。
雖然男人立刻將他趕下床,讓他去切了一堆小柿子。但之后的畫面里,他們又在地震中緊緊抱在了一起。
畫面破碎凌.亂像缺失大半的拼圖,烏拾憶摸索著拼好,試圖還原過去的記憶。
過了半晌,他茫然地抬起頭,“你……你是我的……”
烏遙笑著點頭,鼓勵他繼續(xù)說下去。
朋友,主人,答案不固定哪個都可以。
烏拾憶臉頰泛起薄紅,“ 相依相偎生死相隨,我想起來了,你是我的妻子。”
系統(tǒng):啊?
烏遙呆了呆,一把捂住他的嘴,“閉嘴,你再說什么胡話!”
————
這個回答太冒昧了,烏遙告訴烏拾憶,他們是朋友。
“是指我們還沒結(jié)婚?”
男人的目光太真誠,烏遙根本生不起氣,“我們不是戀人,只是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
“真的?可我隱約記得我們曾經(jīng)睡在同一張床上,你還喜歡把我的頭按在懷里。”
“你之前是一只狗,每個人都會喜歡摸狗頭。至于其他的肢體接觸,我和那些兄弟也經(jīng)常勾肩搭背。”
烏拾憶觀察著他的表情,“抱歉是我唐突,我受到了點刺激現(xiàn)在腦子很亂。”
即使變成人,男人也有一雙明亮的狗狗眼。
烏遙被他盯著看了一陣,忍不住開口:“不過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最特殊,所有人里你最重要。”
烏拾憶眼睛一亮,張嘴想笑又忍不住。
他微微坐直身體,“聽你這么說,我真的很開心。”
烏遙突然發(fā)現(xiàn)男人表現(xiàn)得很完美。
得意驕傲一類的小情緒都嚴嚴實實藏了起來,臉上時刻帶著溫柔謙遜的面具。
烏遙有些失望。
他更喜歡直白熱情的傻狗。
從進門到相認一共花了13分鐘,烏遙的原計劃是在20分鐘內(nèi)交代清所有的事。
有了基本的信任,雙方溝通起來就輕松許多。烏遙將上次循環(huán)的事情簡單概括一遍,連同自己的計劃一起告知了烏拾憶。
男人聽得很認真,“秦警官可信?”
“不完全,如果她認為我們這輪沒有勝算,她會立刻倒向鎮(zhèn)長保全自己。”
烏拾憶從烏遙語速里,聽出了時間的緊迫。循環(huán)這事太新鮮也太離譜,他強壓下疑惑沒有追問。
“你想在亞當身邊臥底?他思想很極端,這件事很危險。”
烏遙一愣,他計劃里只提到了鎮(zhèn)長,“亞當真的是鎮(zhèn)長?”
“對,他一直在暗殺陷害其他候選人,再這樣下去,下一任鎮(zhèn)長只能是他。”
烏遙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確定這些都是亞當做的?”
這和他之前的推測不一樣。
烏拾憶微微蹙眉,“不,更像是另一個人的手段。”
“誰?”
“這就是關(guān)鍵,其他東西我多多少少還能想起來,唯獨這個人名我記不清。”
“我大概知道些。”
烏遙湊到他耳邊,緩緩吐出兩個字,“諾亞?”
烏拾憶眼睛猛然瞪大,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這瞬間離他的遠去。
他能看見烏遙嘴唇在動卻聽不清他的聲音,耳邊充斥著一聲聲嘶吼。
‘諾亞!你背叛了約定!!!’
‘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你殺了他?你怎么能這么做!’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為什么要被背叛人類!’
‘諾亞!諾亞!開門啊!!!’
冷汗滑過小麥色的臉頰,男人胸膛劇烈起伏,失神地喃喃,“諾亞……想控制天堂島的人是諾亞,亞當恐怕早已被他……”
烏遙冷笑一聲,狐貍尾巴被他抓住了。
他就知道,天堂島上肯定還藏著一個最重要的人。
鎮(zhèn)長能變成其他人的模樣,亞當是十二個人里和他關(guān)系最親密最有威脅的,他每輪開局都會先控制住亞當,取代他的身份。
他這么做是想隱藏自己,確切地說,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名字。
上一輪循環(huán)交鋒中,烏遙就覺得鎮(zhèn)長行為古怪。
a區(qū)是政治中心,所有人都認為鎮(zhèn)長生活在a區(qū)。烏遙待在c區(qū)安心養(yǎng)狗,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當時已經(jīng)到了循環(huán)的后期,用不了多久烏遙就會和其他人一樣,在循環(huán)結(jié)束時隨著天堂島一起消失。
既然他早晚都會死,也不可能有機會前往a區(qū),鎮(zhèn)長為什么還要針對他?
答案只有一個。
只要烏遙掌握了天堂島隱藏的秘密,無論他是人是狗住在a區(qū)還是c區(qū),他都能讓鎮(zhèn)長的計劃滿盤皆輸。
‘諾亞’這兩個字,是秘密的一部分。
表世界幾乎看不到異常,里世界又是一片廢墟,僅僅靠著一個蘋果的接觸時間,很難找到深藏在廢墟之下的線索。
鎮(zhèn)長這輪會除掉小劉警官,正是因為他偷偷給烏遙提供的智能飯盒,暴露了‘方舟生活’的存在。
能讓人看見真相的蘋果、十二名四處演講又一一被迫害死去的候選人、里世界隨處可見的‘方舟生活’
它們有一個共同的聯(lián)系。
創(chuàng)世記亞當?shù)奶O果,宗教術(shù)語中的十二使徒,以及最后的諾亞方舟。
到了這一步,答案呼之欲出。
系統(tǒng)呆呆地看著他,【不會吧?難道天堂島的無限循環(huán)是神安排的?神想毀滅世界?】
‘你太抬舉鎮(zhèn)長了它才不是神,而且天堂島和鬼怪神明沒有半點關(guān)系,這里的一切都是人做的。’
在烏遙看來,這些名字還藏著更深層次的含義,更像是人類給自己留下的一種暗號。
看著捂著頭深陷回憶的烏拾憶,烏遙知道那些‘暗號’生效了。
如果烏拾憶能直接回憶起最關(guān)鍵的信息,他們就不用再冒險前往a區(qū)。
鎮(zhèn)長喜歡主動進攻,只要對手露出疲態(tài)就追著猛打。
這種激進的打法確實容易被人抓住破綻,但不代表鎮(zhèn)長好對付,烏拾憶想起來的可能性不大。
烏遙沒有加班費就沒動力,刀架在錢包上才會想到反擊。
自己當老板和給別人當社畜,積極性就是不一樣。
粗重的喘息聲打斷烏遙的思緒,烏拾憶緊咬著牙,衣服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前幾天烏遙剛被系統(tǒng)恢復記憶,知道男人現(xiàn)在頭痛欲裂一定很難受。
他正要出聲安慰,烏拾憶突然抬起手抱住他,將頭深深埋在他懷里,“我頭疼。”
烏遙嗯了一聲,“我知道。”
“摸摸我的頭。”
“你不是不喜歡……”
烏拾憶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抬眸定定地望著他。
恍惚間,烏遙仿佛又看見了蔫頭耷腦的大黑狗。
回過神時,他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對方的頭頂。不需要他做什么,男人正仰頭一下下蹭著他的掌心。
烏遙呆愣半晌,忽然發(fā)現(xiàn)男人哭了,“你不耐痛?沒事。你想不想得起來都不重要,不要為難自己。”
烏拾憶疼得耳朵嗡嗡作響,聽不清外界的聲音。
他抬手按住烏遙的胸口,“我記得之前鋼筋從這穿了過去,你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疼。現(xiàn)在摸不到傷口了,真好。”
烏遙像是被燙了一下,不自在地躲開他的手。
————
十二個候選人里烏拾憶最擅長處理傷口,原本重傷昏迷的4號如今已經(jīng)恢復意識。
短發(fā)女人一邊給他喂水,一邊惡狠狠咒罵亞當。
老人失神地望著墻壁,“亞當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學生,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害我。”
“他真是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來。”
“我五十多歲根本沒興趣做什么鎮(zhèn)長,如果不是亞當?shù)乃枷胩ぃ乙膊粫麪帯!?br />
“您壓根沒聽我說話。”
遠處傳來一陣輕響打斷兩人的對話,烏拾憶掀開井蓋爬了幾下,直接跳到地上。
3號走過去,“情況怎么樣,要找的東西找到了?”
烏拾憶掀開衣服露出腰上的繃帶。
“你換了個新的繃帶?給我看這個干嘛?”
“別人親手給我換的。”
3號沒聽懂。
烏拾憶俯身檢查4號的傷口,從懷里掏出漢堡遞給兩人,“別人送的,說可以分給你們吃。”
3號警惕地抱著手臂,“別人?東西是陌生人給的?你這人太沒戒心,這食物我不放心。”
男人也不解釋,只是歪頭沖她笑。
3號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紅暈瞬間爬滿臉頰,“我吃!我吃還不行么!”
她兩口啃掉半個漢堡,琢磨著賺錢的路子。
等解決了亞當洗清冤屈,她一定要拉著12號去拍電影專演從天而降的英雄,順便再接幾個牙膏廣告的代言。
烏拾憶指指自己的臉,“你更喜歡我這樣笑?”
3號一拍手,“簡直帥到爆炸啊!”
“我父親一直說我長得黑,露齒笑看著又蠢又丑。”
“你聽他放屁你這樣超清純超誘人!比你平時那種笑法自然多了,我要是長你這種臉,我天天呲個大牙花子。”
烏拾憶摸摸嘴角,“誘人?”
3號擺擺手,“放寬心,我雖然玩得花但對你沒興趣,你太正經(jīng)了很沒意思。”
烏拾憶低著頭,勾了勾脖子上的項圈。
沒關(guān)系,他朋友不覺得他無聊。
————
離開公寓樓,烏遙先去了趟斗犬場。里面空無一人,這輪鎮(zhèn)長轉(zhuǎn)移了斗犬場的位置。
火鍋城倒沒什么變化,只是老板沒做斗犬的生意。
烏遙跟秦警官借了點錢,在火鍋城吃了頓飯。
系統(tǒng)正在烤肉串,【你要是餓了就來我家吃,我這邊燒烤烤肉管夠,沒必要跑去借錢。】
‘我不餓,是給鎮(zhèn)長釋放信號,等著他來拉我入伙。’
烏遙吃著涮羊肉,‘這還多虧了你,讓我能憑空掏出百八十個腰子。諾亞從沒見過我這種人類,肯定想搞清楚我身上的秘密。’
【那一會咱們給他來個大的,我去做個嬰兒串。】
烏遙發(fā)現(xiàn)無限流公司出來的人,真是個頂個的變態(tài)。
他來火鍋城還有一個目的。
烏遙懷疑上一輪循環(huán)中,死在地下室里的兩只斗犬,有一只就是10號候選人亞當。
其中一只用盡力氣對他嗚了十下,它就算不是亞當,也一定和亞當有關(guān)系。
想了沒多久,烏遙就開始走神。
眼前時不時浮現(xiàn)出烏拾憶霧蒙蒙的眼睛,搞得他心煩。
當時他倆都被穿了串,傻狗怎么只惦記他疼不疼?
烏遙開了痛覺屏蔽一點事都沒有,被烏拾憶這么一問,他總感覺特別心虛。
火鍋城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金發(fā)混血兒從車上下來,面帶微笑走進火鍋城。
烏遙沖男人禮貌地笑了笑,‘大夏天穿西裝,也不嫌熱。’
【傻狗不也穿黑風衣么,他那身看著更熱。】
‘你話密了。’
【切。】
第026章 第一個世界(26)
無論扮演烏拾憶還是亞當, 諾亞的偽裝都找不出一絲破綻。
烏遙越看越眼饞。
他讓系統(tǒng)給他申請一個金手指。
系統(tǒng)勸他早點睡,夢里什么都有。
亞當徑直走向烏遙,拉開座椅坐到他對面, “怎么這么看我?我的樣貌還算合你心意?”
烏遙上下打量他。
也就那樣, 沒有黑皮傻狗好看。
系統(tǒng)流著口水,【給你三分鐘,我要這個美人全部的資料。】
烏遙覺得它沒眼光。
‘諾亞既然要取代亞當,就不可能讓人有機會認出他, 真正的亞當已經(jīng)毀容了。’
想起上一輪循環(huán)中被吊在地下室里的受害者, 烏遙嘆口氣。
如果沖他嗚了十下的斗犬真的是亞當本人,那他未免太可憐了。
系統(tǒng)也回過味來。
想起被折磨到面目全非的斗犬,又看看面前精致完美的亞當,它氣得跳腳罵街。
烏遙把它屏蔽了,怕自己忍不住跟著罵。
男人掃了眼桌上的食材,“你點的量倒是不小, 一個人吃得完?”
烏遙涮了個毛肚, “買的雙人套餐。”
“你朋友怎么還沒來?”
烏遙抬眼看他,“你坐在了這,說明我的朋友已經(jīng)到了。你的樣貌還真讓我意外, 我以為做出那些極端事情的人, 應該是個瘋子。”
“你覺得我很極端?”
烏遙沒有回答他的廢話。
亞當拿公筷撥弄著鍋里的蔬菜,“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點個包間?要是讓別人聽到什么極端言論, 我們都會有麻煩。”
沒等到烏遙接話, 亞當收起笑容壓低聲音, “你和烏拾憶……”
“他不是我的對手。”
“看來傳聞有誤, 網(wǎng)上都說你不是被打進醫(yī)院的。”
魚丸掉在桌面上,烏遙深吸口氣放下筷子,
亞當遺憾地戳戳魚丸,“臟了,真可惜,要不要我?guī)湍銑A起來?”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烏遙緊盯著那枚魚丸眼神愈發(fā)冰冷。
他沉默半晌抬手叫來服務員,“換個包間。”
亞當微笑地看著他,“你終于想好了,我的朋友。”
————
作為鎮(zhèn)長候選人,烏拾憶也有自己的人脈。
按照烏遙的說法,現(xiàn)在是循環(huán)初期,鎮(zhèn)長尚未完全掌控天堂島。
烏遙會穩(wěn)住鎮(zhèn)長,烏拾憶可以趁機聯(lián)系人手。
3號從他這領(lǐng)了任務,正在前往c區(qū)灰色地帶的路上,她是野路子有自己的圈子。
如今是特殊時期,烏拾憶不放心想陪她一起去,3號果斷拒絕。
理由很奇怪,說他這種純情小男生在那邊太顯眼,一進去就會被人盯上。那里多的是感情騙子,有些攻擊可以直擊人心。
烏拾憶摸摸項圈。
他沒那么好騙。
安頓好重傷的4號,烏拾憶開始聯(lián)絡自己的熟人。
他和那些人的關(guān)系很微妙。
他很難回憶起他們之間都經(jīng)歷過什么,但那幾個人就是特別聽他的話,已經(jīng)到了唯命是從的程度。他自認為算是個謙和的人,卻喜歡用命令的口吻和他們交流。
信得過的人總共有四個,前三個可以通過電話聯(lián)系,最后一個是通緝犯聯(lián)系方式一直在換。
他是殺人犯,指控他的人是亞當,烏拾憶相信他是無辜的。
一個朋友給烏拾憶提供了錢和手機,他換下慣穿的黑風衣?lián)Q了身偽裝,只有脖子上的項圈沒有摘下來。
諾亞放出消息稱十二號逃到了c區(qū),警車一直在街上巡邏。烏拾憶的偽裝能騙過普通鎮(zhèn)民,卻瞞不過警察的眼睛。
為了避開警察,他一直在往人跡罕見的小巷里鉆,直到傍晚才趕到目的地。
廢棄的兒童樂園里扎滿了帳篷,一群社會最底層的人在這里茍且偷生。c區(qū)警察太少沒精力管他們,普通鎮(zhèn)民不敢往這邊來。
烏拾憶也是第一次來這,他站在入口處猶豫半晌,深吸口氣謹慎地走進去。
幾個拎著砍刀的人蹲在售票處抽煙,其中一人上下打量烏拾憶,“找人還是找貨?”
“找人。”
“找人50,找貨100,買票才能進。”
滿嘴黃牙的混混敲了敲一旁的牌子,見烏拾憶掏出一個做工精致的錢包,他瞬間熱情起來,“哥們看著面生,不常來?”
烏拾憶動作一頓,“有事?”
“不多買點貨?今兒個新到一批貨,特純特帶勁。忘憂,聽過沒?保證你吸上一口就能忘掉所有憂愁。我可以給你個內(nèi)部價,你看看……”
他做了個數(shù)錢的手勢,烏拾憶微微蹙眉,“我買完票了,讓開。”
小混混看著他的體型,沒敢跟他動手,“別急著進去,天色還早聊聊唄。最近旋轉(zhuǎn)木馬那邊開了個店,里面不少干凈的雛。店主是我朋友。”
“我沒興趣。”
“急什么,哪有人不好色的。你要是好那口那也有男的,壯漢娘炮小男孩要什么有什么。”
烏拾憶微微抬眸,“小男孩?家長怎么會同意?”
“啊?啥?”
幾個混混面面相覷,同時大笑起來。
“家長同意?哈哈哈哈!”
“你在講什么笑話,他媽媽不能同意有用么?我們不僅操他,他們家有一個算一個,都在全家桶套餐里。”
烏拾憶咬著后槽牙,冷冷地看向他。
一個混混耐心和他解釋,“這里的小孩都是妓.女生的,生來就是干那個的,這叫什么來著,對了!家族傳承祖?zhèn)魇炙嚕∷麄兒屯膺叺男『⒉灰粯樱切┬『⑹切『⑺麄兙褪莻玩意,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烏拾憶深吸口氣,攥緊拳頭,“不要再說了,我沒興趣,讓開。”
混混為了介紹費,做著最后的掙扎,“發(fā)財你總該有興趣吧,賭一把?”
“沒有。”
“嘖,還真是來找人的,浪費老子時間。”
網(wǎng)上查不到這個地方,c區(qū)鎮(zhèn)民只當這是流浪漢聚集地。
如果不是為了找那位朋友,烏拾憶根本不會來這里,也不可能知道一個廢棄樂園里,居然藏著這么多骯臟的事情。
黃.賭.毒一樣都沒少,天堂島常駐人口不到三萬怎么會亂成這樣。
烏拾憶遮住眼中的殺意,冷著臉朝里走。
幾個混混對視一眼,突然把刀一橫再次攔住入口,“不對啊,你小子濃眉大眼的,該不會是條子吧?”
“口罩摘下來,敢亂動老子砍死你!”
這些人犯下的罪,足夠拉出去槍斃幾個來回,他們不可能報警。
烏拾憶沉默地摘下口罩。
他沒說話,怕泄了這口氣,自己會控制不住拳頭。
混混湊上來打量他。
“沒見過,c區(qū)警局里沒這號人。”
“我還是覺得像警察,隨時會掏出槍擊斃我。”
“很眼熟,上回就有個條子愣頭愣腦跑過來臥底,現(xiàn)在尸體都生蛆了,你怎么還敢過來?”
他們小聲嘀咕一陣,為首的混混眼睛猛然一亮,“我想起來了,你是烏拾憶!哎喲,鎮(zhèn)長候選人怎么來我們這種小地方了?”
“聽說你強.奸游客?你想要男人哪犯得著強來,來我們這隨便挑,包你滿意!”
“您這種有權(quán)有勢的主,什么美人沒見過。那個叫烏遙的真的那么好看?”
烏拾憶一愣。
話題怎么扯到了烏遙身上?
混混圍著他討論,問他烏遙帶不帶勁。
烏拾憶逐漸升起一個詭異的念頭,“被我強……侵犯的游客叫烏遙?”
混混又開始大笑,笑他把人玩進醫(yī)院居然連名字都沒記住,真是個人渣。
新聞上沒說受害者的名字,烏遙也沒跟他提這件事。
烏拾憶只知道自己被栽贓了,卻沒想到報紙上一筆帶過的‘游客’就是他的朋友。
烏遙精神飽滿,被他觸碰時不會有應激反應,身上有明顯的外傷。
這說明烏遙打贏了亞當,沒有受到更進一步的傷害。
他想借著這個機會假裝和他決裂,好獲得亞當?shù)男湃危?br />
哄笑聲打斷烏拾憶的思緒,混混們自認為看透了他的本性,覺得他們是一路人。
跟他勾肩搭背想讓他去嫖一波,好拿點介紹費。
污言穢語聽得烏拾憶心煩,他反復告訴自己,不能打架不能惹事。
“咱這什么都有,我給你安排個樂園通票。先去旋轉(zhuǎn)木馬玩?zhèn)雛,再去鬼屋賭幾.把試試手氣,最后去旋轉(zhuǎn)咖啡杯那吸幾口,小風一吹別提多美。”
混混從懷里掏出一張黑白的小票,在上面蓋了個戳。又在保安室里翻出一個小冊子讓烏拾憶點菜,睡哪個玩什么吸哪款,都能在他這訂。
“男的都在這了,我聽說那個叫烏遙的留著長頭發(fā),還戴個小眼鏡,你看看這幾個行不行。”
“要是還想體驗別的項目,可以去樂園西邊,那個死了的條子就吊在秋千上,免費參觀。斗犬比賽剛辦沒多久,幾只斗犬死的死傷的傷,沒什么可看的,不推薦。”
烏拾憶靜靜地聽著,只覺得腦子里有根弦越繃越緊,終于啪的一聲斷了。
他眼神不再冰冷,臉上也有了笑容。
烏拾憶攬住混混頭子的肩膀,帶著他走向一旁的小樹林。
“你也知道,我這種有權(quán)有勢的人什么沒見過。就沒有更刺激的?我看哥幾個是實在人,這人多眼雜有些生意不好做,不如我們?nèi)ツ沁叄煤昧牧摹!?br />
————
烏遙原以為亞當會直接將他領(lǐng)到a區(qū)話療,或者把他弄暈送到真知會電擊洗腦,沒想到亞當?shù)娜粘叹尤话才诺臐M滿當當。
他明天上午在鎮(zhèn)中心小學演講,下午要去警局。后天要去一趟老人院,大后天去醫(yī)院看望受傷的警察,最早三天后才會返回a區(qū)。
“管理這么大一座天堂島并不是件容易事,即使我現(xiàn)在只是候選人,每天要做的事情依舊很多,單是想想都讓人頭疼。”
亞當晃動著杯中的紅酒,動作優(yōu)雅神色傲慢。
烏遙跟系統(tǒng)翻譯了他的話。
‘我原本就要來C區(qū)辦事,不是專程來找你的,勸你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你也不用有什么別的想法,這次的鎮(zhèn)長還是我。’
系統(tǒng)放下手里的腰子,轉(zhuǎn)頭開始烤腦花,準備吃點有用的補補。
烏遙沒接亞當?shù)脑挘拔蚁胍裁茨銘摵芮宄!?br />
“當然,我隨時能把烏拾憶抓來送給你。”
“如果只是這樣我還用得著你?”
烏遙指尖敲著桌子,“我想真正抓到他,再永遠殺死他。你既知道循環(huán)又能操控怪物,肯定有辦法徹底殺死一個人。”
亞當瞇起眼睛,“我可以每次循環(huán)開始就把他送過來,讓你反復折磨,這還不夠你出氣?”
“這難道不是在給我添堵?你到底是不想和我合作,還是沒能力合作!”
包間內(nèi)的氣氛瞬間凝固,亞當靜靜抿著紅酒,烏遙重新下了盤毛肚。
這家店的老骨湯確實不錯,改天讓系統(tǒng)去買點火鍋底料,天天吃燒烤烤肉,他早就膩了。
亞當盯著他看了半晌,“我想想看看你的腸子。”
“那東西多沒意思,我給你看個有趣的。”
烏遙在褲兜里摸索一陣,拽出一個明顯比口袋大得多的小嬰兒。
亞當剛要伸手接,卻見嬰兒的臍帶沒斷,臍帶另一端還連著一個背對背的連體嬰兒。
連體嬰的臍帶又連著另一個連體嬰,烏遙像拽彩帶一樣從兜里一股股拽小孩。
一分鐘后,烏遙掏掏兜確定拽干凈了,他拎著臍帶團了幾下全都塞到亞當懷里。
金發(fā)男人雙手捧著嬰兒串,表情一片空白。
系統(tǒng)得意地叉著腰,【怎么樣,夠不夠變態(tài)!我在無限流公司連續(xù)拿了五年的最佳道具獎,好多副本設計師專門來找我買道具!】
【可惜最近開始流行細思極恐風,這種純血腥.暴力的道具沒什么市場了。同事都說我是老古董系統(tǒng)跟不上潮流,領(lǐng)導也開始刁難我想逼我主動辭職,我就算不跳槽早晚也會失業(yè)。】
烏遙冷哼一聲,‘他們就是嫉妒你,你在我心里厲害著呢。’
【嘿嘿!】
大概是嬰兒串帶來的沖擊實在太大,亞當沒再和烏遙兜圈子。
他要求烏遙陪他做幾次無害的小實驗,再幫他做些事。事成之后,他就把徹底殺死烏拾憶的辦法告訴烏遙。
兩人在包間里耗了四個多小時,出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亞當將烏遙請上了車。
窗外的景象越來越荒涼,烏遙狐疑地問:“你在郊區(qū)買了別墅?”
“不,c區(qū)的郊區(qū)另有主人,不是我們這種人能住的地方。就算你身手再好也不要隨便來這邊,這是我作為朋友給你的忠告。”
上一輪循環(huán)烏遙來得太晚,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公寓樓里,天堂島的地圖他只開了一小部分。
郊區(qū),就是他從沒來過的地方。
馬路狹窄沒有路燈,隱約能看見黑暗中有一道道人影。車燈掃過去,照亮一張張慘白癲狂的面容。
他們或是蹲在路邊發(fā)抖,或是喪尸般搖晃前行。
荒草中有兩個人疊在一起,時不時扭動著身體,遠遠看去像是在為愛鼓掌。等車開近了,烏遙才看清那是一個流浪漢在吃尸體。
一個人口不足三萬的小鎮(zhèn),居然有這么多癮.君子。要是把這件事告訴小劉警官,他肯定充滿了干勁。
哦,他忘了,小警察不在了。
烏遙突然有些理解秦警官的感受。
身邊傳來男人溫柔的聲音,“遙,你覺得他們怎么樣?”
“可恨可憐,你應該叫我烏先生。”
“那你想救他們么?”
工作這些年烏遙沒少見到癮.君子,“談不上想不想救,我沒那個本事,能救他們的只有他們自己,我的建議是全都抓起來。”
“然后集體槍斃?”
烏遙錯愕地轉(zhuǎn)過頭,“不要用你瘋子的思維帶入我,外面那些人明顯失控了,沒人看管太危險,能戒掉最好,戒不掉就控制住免得他們傷人。”
“為什么不殺了?反正他們已經(jīng)沒救了,只會給人添麻煩,活著也是社會的拖累。”
烏遙不想跟他討論這么神經(jīng)病的話題。
亞當定定地望著窗外,“遙,人類其實是不完美造物,他們聽不懂否定詞越不讓做什么越做什么。貪婪、好色、懦弱、愚蠢,在我看來人和狗沒有任何區(qū)別。”
既然如此烏遙很想沖著他嘬嘬兩聲,看他會不會答應。
在反派身邊待的久了,這些小套詞他聽了前半句都能接上后半句。
“我時常在想,造物主既然愿意給予人性的善,為什么不索性將人類創(chuàng)造成一個完美的物種。沒有人性的惡,整個世界都會如同天堂般美好。”
烏遙心不在焉地聽著。
他不喜歡上一份工作,待在鎮(zhèn)長身邊會喚醒他不好的記憶。
還是和烏拾憶在一起更舒服,傻狗發(fā)過最大的瘋,就是偷偷舔了他兩下。
如果傻狗能把鎮(zhèn)長毒啞,烏遙愿意讓他一分鐘內(nèi)隨便舔。
————
烏遙知道c區(qū)肯定有驚喜,不然亞當不會帶他來。可看見面前的廢棄樂園時,他大腦還是死機了一下。
小小的鎮(zhèn)子里,居然有這么大的一個犯罪樂園?!
之前那些反派還是太弱了。
他忍不住看向亞當,“在你眼里天堂島不是屬于你的么?你既然討厭人性中的惡,為什么還會弄出這種東西?”
亞當整理一下衣服,示意保鏢把槍拿出來,“和我無關(guān),這是天然形成的,警察都不管我管什么?”
烏遙冷笑一聲,“陰陽怪氣。”
要不是警察一個個消失,警局人手嚴重不足,他們能允許這種地方存在?
系統(tǒng)有些擔心,【跟大boss說話這么沖,會不會出事?】
‘沒事別怕,我要是突然給他好臉色,反倒顯得可疑。’
幾個小混混蹲在門口罵人,本該值夜班的孫子出去浪了,還要他們過來頂班。
見到烏遙和亞當,小混混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其中一個站起身搓搓手,“哪來的兩個小婊.子,來這里找……”
一聲槍響打斷了他的話,小混混癱倒下去眉心處多出一個血窟窿。
烏遙掃了眼開槍的保鏢。
眼前的亞當是諾亞偽裝的,從上次循環(huán)來看,鎮(zhèn)長想殺表世界的人必須借用外力。
能隨意殺死小混混,只有兩種可能。
這個樂園屬于里世界的范圍。
保鏢是真知會的人。
見同伴死了,其他混混紛紛拔刀想砍人。
亞當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樂園負責人急匆匆跑出來,沖著亞當諂媚地鞠躬。
亞當傲慢地仰起頭,烏遙看著他若有所思。
有負責人帶路,沒人再敢阻攔兩人。
亞當走在烏遙身邊,聲音壓得很低,“我稱這里為地獄樂園,人性中丑陋的一面在這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我在這建立了實驗室,想弄清為什么有些人變成狗后,反而更加善良忠誠。人類的惡是怎么產(chǎn)生的,又該如何徹底剔除。”
烏遙眉頭緊鎖。
這絕不是鎮(zhèn)長真實的想法,他在騙他。
為了藏住最大的謊言,諾亞開始說謊了。
越往里走,烏遙越覺得奇怪。
這里沒有房子只有帳篷和紙殼屋,到處都是受害者的慘叫求饒聲。周圍的人一直在用惡心的目光打量他們,黏膩的目光一寸寸掃過烏遙的皮膚。
一切都很合理,問題到底出在哪。
烏遙目光閃動。
不對。
以前的循環(huán)里應該沒有地獄樂園,不然斗犬場和火鍋城藏.尸庫完全可以搬到郊區(qū)。
而且這里太干凈了,幾乎聞不到尸.臭味,很明顯不是天堂島原有的。
它是這輪循環(huán)中新出現(xiàn)的。
鎮(zhèn)長編造了記憶,人為將天堂島上所有人渣,全都集中到了廢棄的樂園里,讓他們誤以為自己一直生活在這。
他的目的是什么?
該不會是……
一個荒誕的念頭閃過,烏遙只感覺渾身一寒,不由得倒吸口氣。
系統(tǒng)追著他問。
烏遙失神地搓著手臂,‘他在創(chuàng)造新的記憶,真是個瘋子。’
每個字系統(tǒng)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它就是聽不懂。
亞當?shù)哪康牡厥菢穲@中的馬戲團。
兩人進來時,觀眾席上早已坐滿了人,他們表情癲狂沖著臺上大喊。
一群赤.裸的年輕人站在中央的空地上,手拉著手唱著歌,眼神呆滯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幾個手拿砍刀的工作人員,像是切菜一樣,一刀一刀沖著他們砍下去。
沒有尖叫沒人反抗,人群腳踩著鮮血,著了魔般轉(zhuǎn)圈跳舞。
這詭異的畫面看得烏遙脊背生寒,也深深地印下了觀眾的心底。
耳邊隱約傳來諾亞的呢喃聲,“還是不夠,你要不要上去試試?”
烏遙扭頭看他,“什么?”
諾亞嘴角帶著古怪的笑,“遙,你要不要上臺表演?”
與此同時,在觀眾席不起眼的角落。
一個中年胖子正死死壓住身旁的男人,一手捂著他的嘴,一手拍他的胸口給他順氣,“老大冷靜,我知道你看不慣這些。殺了那幾個混混就算,現(xiàn)在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你千萬別沖動!”
喊聲蓋住了胖子的話,烏拾憶錯愕地望著馬戲團入口。
烏遙?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
第027章 第一個世界(27)
臺上的‘演員’根本不會逃跑, 只是幾句話的工夫就死得差不多了。
烏遙厭惡地看著這一幕。
他伺候過不少變態(tài)反派,瘋成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
“他們也是鎮(zhèn)民?”
“你是指那些道具?當然是。那兩人你不覺得眼熟?在上一輪循環(huán)里你們可是鄰居。”
烏遙順著亞當手指的方向看去,兩具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體倒在舞臺邊緣。他們滿身鮮血, 臉上帶著詭異的笑。
循環(huán)結(jié)束末日來臨時, 這對夫妻曾在樓里奔走,想叫醒還在睡夢中的鄰居,他們也敲過烏遙的門。
烏遙臉色一沉,“你這是什么意思。”
“放心, 不是在針對你。這兩人會出現(xiàn)在這, 是因為他們太善良太堅強了。”
善良?堅強?
烏遙冷笑一聲,“你真惡心。”
亞當轉(zhuǎn)頭看向他,“我不在意你的看法,人類終有一天會感謝我為他們做出的犧牲。”
這是他頭一次把話說得這么明白。
烏遙瞇起眼睛,“怎么不藏著了?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亞當沉默半晌,神色古怪, “以前我也說不清, 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是神。”
系統(tǒng)瞪大眼睛,【臥槽?】
烏遙揉揉眉心。
‘你聽他放屁, 還自稱神?不過就是一個機器人。他和你應該算是同一種東西, 但你比他智能得多。’
【你拿我跟他比?我招你惹你了!】
沒管嗷嗷亂叫的系統(tǒng),烏遙重新看向舞臺, “我是你邀請來的客人, 哪有讓客人上臺表演的道理?”
亞當按住他的后背, 將他往前一推, “我說過,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些無害的小實驗。”
這么著急用他?
烏遙以為亞當至少還會裝一段時間的好人。
他接觸過的很多反派都擅長攻心, 或是給自己安排一個悲劇的故事,或是給小弟灌輸偉大理想。
先畫餅把人的肚子塞飽,別人才會給你賣命。
在籠絡人心這方面,人工智能還是比不上人類。
諾亞太嫩了。
烏遙掏出發(fā)夾扎起長發(fā),“我可以配合實驗,你能給我什么報酬?”
“12號的命?”
“他的命也沒有那么值錢。”
亞當審視地看著烏遙。
那雙黑眸中不僅有對烏拾憶的恨意,還有隱藏極深的貪婪,哪怕烏遙再與眾不同他也有人類的通病。
亞當若有所思,“我可以讓你做鎮(zhèn)長秘書,在天堂島的地位僅次于我。”
“然后臟活累活全都交給我干,哪天出了事再把我推出去擋槍?我想要個體面的身份,臨時的也行。”
亞當微微蹙眉,“你想做鎮(zhèn)長?”
烏遙勾起嘴角。
成了。
他先前的猜測沒錯,諾亞可以修改鎮(zhèn)民的身份背景。
讓原本生活在島上的人相信自己是游客,讓本該散落在天堂島各處的人渣敗類,全都聚集在廢棄樂園將這里當成家。
但它沒辦法修改‘十二個候選者’的信息,無論循環(huán)多少次烏拾憶等人都會競選鎮(zhèn)長,鎮(zhèn)民永遠會在他們之中十二選一。
他知道候選人名單不能變動,所以直接跳過了這個選項。
先提出讓烏遙做秘書,后提出讓他做鎮(zhèn)長。
諾亞想成為鎮(zhèn)長,唯一的辦法就是冒名頂替,再做掉其他競選者。
只是烏遙想不通,為什么諾亞次次首刀亞當,根本不給10號半點活路。
亞當不僅慘得突出,名字放在十二個人里也很特別,更像是一種代號。
諾亞殺了1號2號,卻沒動3號4號和12號,只是讓真知會把他們關(guān)起來洗腦。
既然十二個候選人他只能按照順序一個一個刀,那排在十號的亞當肯定還活著。
只要他和烏拾憶能在這輪找到真正的亞當,鎮(zhèn)長就沒有多少勝算了。
“想好了么,你要什么?”
鎮(zhèn)長的聲音打斷烏遙的思路,交易仍在繼續(xù)。
“你能給我什么?”
鎮(zhèn)長剛想回答,觀眾席上突然傳來一片噓聲,臺上的表演重復了,他們想看更刺激的。
“不用心急,我能給的東西很多,要看你究竟值什么價。”
鎮(zhèn)長做了個請的手勢,烏遙沒再追問邁步走下臺階。
這輪獲得的信息已經(jīng)足夠讓他滿意了,再試探下去鎮(zhèn)長會起疑心。
————
看見長發(fā)男人走上舞臺,烏拾憶雙眼猛然瞪大。身旁的胖子見狀,直接將整個人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我的祖宗啊算我求你了,你的偽裝能騙過別人不一定騙得過亞當!他就在那邊站著,引起他的注意咱倆就完了!”
烏拾憶當然知道諾亞也在,烏遙就是被他帶過來的。
下午談完正事,他和朋友在樂園里逛了三四個小時。
樂園遠比3號要去的灰色.地帶更加混亂,暴力、強.奸、毒.品、賭.博,放在外面駭人聽聞的的事情,這里隨時都在上演。
哪怕沒有遇到危險,只是在樂園里待著都讓人呼吸困難。
這就是一片沼澤,他怕烏遙被染黑,也怕他受到傷害。
烏拾憶閉了閉眼睛,重新坐回椅子上。
烏遙很聰明,上臺表演或許也是他的計劃之一,他不能給他添亂。
隨著表演開始,十個穿著白袍的人走上舞臺,盤腿坐在地上邊唱歌邊拍手。
一旁的工作人員擺出斧頭、砍刀和電鋸,讓烏遙自由選擇。
烏遙擺擺手,從褲兜里傳出一根腸子。
他知道鎮(zhèn)長想看什么。
觀眾席瞬間沉默,緊跟著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今天來了個魔術(shù)師!”
“我喜歡你的魔術(shù)道具,殺死他們!”
“下面的小白臉,快用腸子勒死那個男的!!!”
工作人員站在一邊錄像,抬手示意表演開始。
和之前的流程一樣,主持人上前介紹道具的身份。
“這位卷發(fā)女性是一個孕婦,她肚子里懷著一個小生命。她身旁的男人是一位出色的腦科醫(yī)生,也是她的丈夫。下一名男性是……”
烏遙選擇性屏蔽了他的聲音。
諾亞可以修改鎮(zhèn)民的故事背景,這些人的人生越美好,觀眾看得越開心。
他們是諾亞選中的道具,注定會被折磨致死,又在下一輪循環(huán)開始后復活。
真正拯救他們的辦法只有一個,干掉諾亞解放天堂島。
介紹完十個人,主持人突然再次開口,“我們剛剛收到一個新的道具,請工作人員將他帶上來。”
系統(tǒng)驚叫一聲,【臥槽!小警察!】
看著被強行拖上臺的小劉警官,烏遙輕嘆口氣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他抬眸掃了眼觀眾席,亞當正坐在高臺上沖他微笑。附近的觀眾都在大喊大……
等等,烏拾憶?!
壓下心頭的震驚,烏遙不著痕跡移開視線。
傻狗怎么也在這,他是自愿來看表演的還是被人騙來的?
烏遙接下來必須殺死這些道具,烏拾憶目睹了這一切又會怎么看他?一旦他們之間沒了信任,哪還有機會贏過諾亞?
系統(tǒng)和他共享視角,開心地拍拍手,【嘿!你家狗東西也在,咱們運氣真好,一會你倆找到機會碰個頭問問他那邊怎么樣了。】
‘完了,果然人窮的時候運氣也好不起來。’
【啊?】
————
隨著表演開始,觀眾們愈發(fā)興奮。他們朝著舞臺上扔硬幣,大喊著殺了他,殺了他!
前幾場表演留下的血污還沒清理,烏遙踩著濕滑黏膩的地面走到道具們身前,抬手纏住一名受害者的脖子。
小劉警官是場上唯一還會反抗掙扎的人,他被牢牢捆住,眼睛紅的幾乎滴血。
濃郁的煙味血腥味熏得烏遙喘不過氣,警察的怒吼和刺耳的笑聲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
理智告訴他,這是循環(huán)他們還會復活。甚至不會有任何人真的受到傷害,因為天堂島根本就不存在!
就當這是一場游戲,接下來他不過是殺死幾個npc。
可烏遙的大腦卻越來越混亂,燈光照亮血水晃得他一陣眩暈。
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昏暗的地下室。
那是黑心統(tǒng)安排給他的第一個任務世界,給一個黑.幫老大當小弟。
當時的他和所有剛畢業(yè)的學生一樣、天真軟弱好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
他信了老大的話,覺得他們雖然和尋常人的理念不符但也不是壞人。直到一天晚上老大將幾個半死不活的人丟到他面前,讓他弄死。
烏遙呼叫系統(tǒng)請求放棄任務,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那些人將刀塞進他手里,操控木偶一般抓著他的手臂一下一下捅下去。
鮮血噴濺在臉上,烏遙只感覺意識逐漸脫離了身體。
就好像被殺死的,其實是他自己。
回過神時,老大正拍著他的后背笑呵呵安慰他,“小遙啊,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習慣了就好。第一次殺人都會有心理負擔,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咱們最講道義殺的都是該死的人,你也算是為社會除害了。”
害?
一群被騙的傾家蕩產(chǎn)最后連命都丟掉的普通百姓,他們做錯了什么?
烏遙定定地看著老大。
對了,除害。
他知道自己真正的任務是什么了,他要除掉眼前這個禍害。
【小遙?小遙!喂!靚仔你清醒點!】
聒噪的聲音將烏遙從回憶中喚醒,他失神地站在原地環(huán)顧四周。
十個受害者已經(jīng)死了,只剩小劉警官還活著。
小警察看他的眼神很古怪,“你是被逼的?”
烏遙面無表情地走過去,“不是,你們這種人真煩,都要死了還管那么多干嘛。”
小劉警官沒吭聲,也沒再反抗。
他低著頭,難過地笑了笑,“真可惜,我怎么才知道天堂島還藏著這么一個地方,不然就能多救幾個人了。”
烏遙沉默一瞬,伸手遮住他明亮的眼睛。
和前幾場比起來,這輪表演中的人都死得很快。一具具干凈的尸體躺在臺上,死前沒有痛苦,死后表情安詳。
能憑空變出人體器.官的烏遙,給觀眾帶來了超乎尋常的視覺體驗,他們非常滿意。
烏遙要去洗洗手換身衣服,亞當跟他打過招呼,先一步去了后臺的員工休息室。
馬戲團內(nèi)沒有洗手間,烏遙換好衣服去了附近的公共廁所。他剛擰開水龍頭,廁所門突然再次打開。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走了進來,抱著手臂看向烏遙。
烏遙在面前的鏡子里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是烏拾憶。
他動作一頓,“怎么這么看著我,十億,你是專程跑來罵我的?”
第028章 第一個世界(28)
男人沒吭聲, 只是審視地望著他。
烏遙用力搓著指甲縫,想把里面的血污洗干凈,“你想譴責我沒有人性, 連孕婦小孩都殺?”
話一出口, 烏遙就后悔了。
背后的男人很可能是鎮(zhèn)長假扮的,現(xiàn)在他和烏拾憶明面上是死敵,語氣不該這么熟絡。
真正的烏拾憶沒有理由現(xiàn)在過來。
他來做什么?
專門冒著計劃失敗的危險跑來審判他的罪行?
如果烏遙是毫不知情的旁觀者,他也會覺得臺上的男人就是個瘋子。
烏拾憶不知道天堂島是虛假的世界, 烏遙在他眼里就是殺人犯。
不能讓這件事耽誤自己的工作, 必須想辦法圓過去,讓烏拾憶繼續(xù)聽他的話把他當朋友。
在不知道身后之人身份真?zhèn)蔚那疤嵯拢约涸撃迷鯓拥膽B(tài)度對他?
冷靜冷靜,好好想想。
烏遙想找出一個解決辦法,大腦卻像加了水的面完全糊成一團。
一個個凌亂的畫面快速閃過,耳邊不停響起嘈雜的聲音。
‘你不要殺我, 求求你。你不是好人么, 求你啊!!!’
‘殺人這么簡單的事你怎么就學不會?來我教你,就這樣一刀兩刀,你看, 是不是很簡單?’
‘我以為你是好人, 烏遙,你真會騙人, 真讓我失望!’
人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 記憶總是在不該出現(xiàn)的時候蹭蹭往出竄。
就像考試時明明在回想知識點, 腦子卻開始循環(huán)唱歌, 怎么都停不下來。
冷汗順著臉頰滑落,烏遙身體哆了一下。
情緒過激會影響他思考, 他不能再被舊時的記憶影響。
時間已經(jīng)過去兩分鐘,烏拾憶一句話都沒說過,只是站在門口審視地看著他。
面無表情目光冰冷,上身微微前傾,好像隨時會沖上來給他一拳。
系統(tǒng)茫然地看著兩人,【干嘛一動不動啊?在玩一二三木頭人?】
烏遙看了看小光球,‘你不討厭我?’
【干嘛要討厭你?】
‘我殺了人。’
系統(tǒng)沖他擺擺手,【你就是想得太多,小女孩死前跟你說了謝謝,小警察主動伸脖子等死,你還有什么過意不去的。晚上給自己放個假來空間睡一覺,哥哥請你吃頓燒烤。】
謝謝?
當時環(huán)境太吵,烏遙什么都聽不到。
系統(tǒng)的反應點醒了他,烏拾憶的腦回路和他先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樣。
烏遙深吸口氣,逐漸有了思路。
他擦干手上的水走到男人面前,抬手抓住他的項圈,手指穿過鐵環(huán)用力一勾。男人如同被拽開塞子的皮球長長呼出一口氣,臉上立刻露出笑容。
還沒等烏遙說什么,男人就一把將他抱進懷里,“你剛才的表情好陌生我從來沒見過,諾亞也在馬戲團,你說過他很擅長偽裝讓我多加小心。我一路跟著你過來想和你說說話,又怕你是諾亞偽裝的,不敢亂開口怕害了你。”
他語速很快,聲音里還帶著歉意,好像覺得稍微解釋得慢了會傷朋友的心。
烏遙沉默一瞬,“所以你板著臉看我,是想根據(jù)我的反應判斷我的真?zhèn)危俊?br />
“對,我沒有保留每次循環(huán)的記憶,記不清我們之前的相處模式,所以我其實不太清楚什么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烏拾憶握住他的手,指尖敲了敲脖子上的鐵環(huán),“你說過上一次循環(huán)我大部分時間都是狗,至少在你眼里是狗。你基本不給我戴項圈,自然不會有扯項圈的習慣。”
“上次我們背著諾亞碰面,你扯了我的項圈,這是諾亞沒見過的小動作。這次你又扯了,說明你真的是你。”
烏遙下意識動動手指,烏拾憶俯身湊到他面前,“這就是我們專屬的友誼暗號?我是你最特別的朋友?我很榮幸。”
烏遙呆呆地看著他,突然釋然地笑了。
是他想多了,他就不該把五十億當成人,傻狗想不到那么多。
烏拾憶垂眸望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他試探地捧住烏遙的臉頰,見他沒有抵觸,指尖緩緩移動到他的眼尾,“沒能救下他們不是你的錯,你已經(jīng)盡力了。”
烏遙微微抬眸,“救下他們?”
“c區(qū)警局被諾亞操控不可能趕來支援,馬戲團的工作人員很多,諾亞的保鏢又揣著槍。你目睹了上一場表演中受害者的慘狀,知道他們注定要被折磨致死,而你救不了任何人。你順勢應下諾亞的要求,想讓他們死的更輕松更體面一些,對么。”
他用的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由你親手送受害者進入下一輪循環(huán),是當時唯一的解決辦法。他們沒有將你當做殺人犯,不然那名警察死前也不會主動抬起頭配合你。”
烏遙勾起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所以你專程跑來找我,只是為了說這些沒意義的話?”
烏拾憶垂眸注視著他,目光格外溫柔,“如果能讓你舒服些這些話就有意義,在我心里,你很重要。”
沒有效果。
烏遙聽得渾身發(fā)燙,特別不自在。
他想問個清楚又莫名害怕,索性跳過了這個話題,“殺人就是殺人,你不用給我找什么借口。”
“我在觀眾席上看得清清楚楚,你想幫他們。如果天堂島沒有循環(huán)那些人真的會死,你下得去手么?”
烏遙抿抿唇?jīng)]吭聲。
無論經(jīng)歷多少世界,他依舊覺得這是一道無解的題。他剛?cè)肼殨r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xiàn)在同樣拿不出主意。
系統(tǒng)拍拍手,【哎呦靚仔,平時看著你挺聰明的,現(xiàn)在干嘛非要端著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管他對不對,趕緊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深藏在心底的想法全被對方說了出來,突然暴露在陽光下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從沒人和他說過這種話,他們都告訴他,‘殺人就是殺人,有再多的苦衷再多的借口人也是你殺的,解釋只會顯得你很虛偽。’
烏遙深吸口氣,語氣逐漸恢復平靜,“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那么想的,你能追上來安慰我,我真的很開心很感動。諾亞還在等我,我不能離開太久。你先走吧,不用擔心我一切都好。”
他推推烏拾憶,男人順著他的力道往后退了兩步。
他摸摸口袋想說些什么,最后只是笑著沖烏遙點點頭,留下一句‘不要為難自己’,便轉(zhuǎn)身離開了衛(wèi)生間。
烏遙下意識抬抬手,卻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木門再次關(guān)上,烏遙重新回到洗手池前,用力洗了幾下臉。
系統(tǒng)給小串撒著孜然,【你這人怎么別別扭扭的?不要垂頭喪氣,哥哥分你個蜜汁烤人蹄!】
烏遙:……
它吃烤串的頻率明顯上漲,看來道具又沒賣出去,開始自產(chǎn)自消了。
烏遙知道自己這回處理得不好,不夠冷靜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這不是一個合格的打工人該犯的錯誤,他下回一定控制好情緒。
就在這時,木門再次打開烏拾憶去而復返,“我忽然想起有句話忘了和你說。”
“你比我聰明,你做的事我可能想不明白,但無論發(fā)生什么我永遠相信你。”
他摸摸烏遙的腦袋,又轉(zhuǎn)頭跑了出去。烏遙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
————
烏拾憶躲在公廁附近的樹后偷窺,中年胖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長發(fā)男人推門走了出來,面無表情走向了馬戲團。
他第一個反應,是這個人真好看像明星一樣,和這骯臟的樂園格格不入。
認出男人的臉后,他倒吸口氣,“臥槽,這不是剛剛在臺上殺人的變態(tài)瘋子么?你在這蹲了半天是在蹲他?老大我知道你看不慣這些事,我求求你就算想殺也別現(xiàn)在下手!”
烏拾憶沉著臉轉(zhuǎn)過頭,幾次想罵,又幾次欲罵又止。
“你不知道天堂島的情況,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我覺得他很好。”
胖子認真地點點頭。
領(lǐng)導說什么就是什么,不頂嘴。
烏拾憶摸摸項圈,“沒必要再參觀別的地方,去找你說的斗犬,我們時間不多了。”
馬戲團沒有包間,諾亞占用了后臺更衣室。烏遙趕來時他正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雙眼呆滯無神。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轉(zhuǎn)過頭,“洗干凈了?”
烏遙敷衍地嗯了一聲。
諾亞笑了笑,“有些東西是洗不掉的,遙。造物主給予了人類人性的惡,也在人性里深埋了善,而激發(fā)善的東西,就是良心。殺人后要面對的第一道懲罰不是法律,是自己的良心。”
“你以為洗干凈血污就能輕松些,可你的良心一直在譴責你,哪怕你明知道下輪循環(huán)他們還會復活。”
諾亞走到烏遙身后,按住他的肩膀,“我可以消除人性中的惡,自然也能消除善。我能讓你擺脫道德的枷鎖獲得真正的自由。”
烏遙審視地望著他,指尖輕敲沙發(fā)扶手。幾秒鐘后他收回視線,突然覺得有些無聊。
諾亞的目的實在太好猜了,他雖然夠瘋夠變態(tài)但算不上夠格的反派。
如果雙方位置調(diào)換,諾亞和烏拾憶是正義陣營,烏遙來做反派,他絕對不會讓人看出自己是個壞人。
他會把自己打造成公認的大善人,再適當?shù)靥砑右恍┬∪秉c,善良又不完美的人才更加真實。
讓十二名候選人對他深信不疑,再挑一個最單純的候選人洗腦,將他培養(yǎng)成自己的傀儡。
電擊洗腦太低級,烏遙只需要給他一點小小的暗示。
讓他將守護天堂島當成自己的人生目標,柔聲細語地譴責他打壓他,把他變得偏激敏感,要他眾叛親離只能將烏遙當成唯一的依靠。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得到一個聽話的小糊涂蛋,無論計劃成功與否他都能中全身而退。
成為鎮(zhèn)長就是諾亞最不該走的一步棋,他徹底失去了隱藏在幕后的機會。
而他最需要的,恰恰就是隱藏身份。
諾亞開始給烏遙展示自己的成果。
他拍拍手,幾個赤.身.裸.體的年輕人推門走了進來。
他們邊哼唱邊轉(zhuǎn)圈,像一個個不知疲倦的肉色陀螺在地上旋轉(zhuǎn)。
很快就有人堅持不住了,轉(zhuǎn)得越來越慢身體也搖搖晃晃。
一個女孩站立不穩(wěn)咚的一聲摔倒在地,她掙扎兩下沒爬起來,就在地上來回打滾。
其他受害者似乎看不到她,依舊自顧自的旋轉(zhuǎn),一腳一腳踩在女孩身上。
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女孩的一只手掌很快被踩得扭曲變形。
轉(zhuǎn)動間,她和烏遙視線相撞,空洞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絲神采,如同玩偶被注入了靈魂。
光芒一閃而逝,女孩繼續(xù)翻滾起來。
烏遙從那雙含著淚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哭喊。
她在后臺見到他參演的畫面了,她在求烏遙救救她,殺死她。
烏遙隨手搶過保鏢的手.槍,連開數(shù)槍送走了在場的所有受害者。
人形陀螺終于停止了轉(zhuǎn)動,他們接連倒在地上解脫地閉上雙眼。
保鏢跟在亞當身邊沒少殺人,卻被烏遙的眼神嚇得不敢吭聲。
烏遙將槍丟回去,保鏢慌忙伸手去接。
身旁傳來亞當?shù)墓恼坡暎捌粒亮耍∧阒霸谂_上還痛苦不堪,現(xiàn)在怎么變得這么蔑視生命了?”
烏遙踢了踢腳邊的尸體,“人總要給自己留條后路。”
“后路……”
諾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些人善良、溫順、無害、絕不會挑起戰(zhàn)爭,是我成為神后創(chuàng)作的第一個作品,是最完美的人。”
烏遙冷笑一聲,沒有接話。
系統(tǒng)惡狠狠地擼著串,【你個王八蛋,這些人還能算人么!小遙等以后逮到這個孫子,我要狠狠揍他一頓!】
烏遙撐著臉頰,聽諾亞給他洗腦。
‘不用等以后,最遲明晚就讓你揍個爽。’
————
警察腐爛的尸體在夜風中搖晃,烏拾憶蹲在草叢里出神地望著遠方。
一個男人從附近的帳篷里走出來,自來熟地打了個招呼,“兄弟,拉屎呢?”
烏拾憶心情不好,看樂園里的人不順眼。
反正這里沒一個好人,他四處看了看,直接當胸一腳將男人踹暈過去。
中年胖子從陰影里走出來幫他把人拖走,烏拾憶換了個位置繼續(xù)沉思。
烏遙真的很聰明,他說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
‘只有找到亞當才有機會翻盤,諾亞既不能殺死亞當又不敢讓他保持人型。更不會讓他做流浪狗,那樣暴露的風險實在太大。’
‘在他的認知里,只要控制住我,唯一會對他造成威脅的就只有你。他會將變成斗犬的亞當藏在一個很特殊的地方,你記住這幾個特征。’
‘那里聚集了大量的斗犬,不會有人對亞當伸出援手,他永遠無法逃脫。只要你去過一次,就會主動暴露行蹤。’
烏拾憶望著遠處的尸體。
地獄樂園完全符合烏遙的描述。
每晚會舉辦斗犬比賽,需要亞當死的時候就把他推上去參賽。樂園面積很大遍地是人渣,就算亞當逃出籠子也會被人抓回來。
如果自己沒有提前遇到烏遙,不知道警局早已被諾亞掌控,以他的性子肯定會去c區(qū)警局報警。
‘我會牽制住諾亞,但這還不夠,讓你的朋友給諾亞添添堵。’
‘你找的人一定要百分百信得過,我說他們的特征,你記一下。’
烏遙給他列舉了幾種朋友的類型,都能和烏拾憶身邊的人一一對應。
3號和幾個朋友成功分散了諾亞的注意力,剛才兩人同處在馬戲團內(nèi)諾亞都沒發(fā)現(xiàn)烏拾憶。
烏拾憶總覺得在烏遙眼里自己不是人,是需要細心照顧的小寵物。
他把計劃嚼碎了喂給他吃,生怕他聽不懂記不住。
回憶著亞當?shù)脑挘瑸跏皯浹壑猩鹨唤z茫然。
幾分鐘前,他和朋友找到了藏在樂園中的斗犬場,里面全是狗根本分不清有沒有亞當。
樂園的斗犬比賽很普通,人渣們不知道斗犬其實是人,真知會也不在這賣蘋果。
朋友急得直轉(zhuǎn)圈不知道該去哪找,烏拾憶卻在口袋里,摸到了一小塊用餐巾紙包裹的蘋果。
烏拾憶從真知會逃出來時,順走了一顆送給烏遙。
烏遙在廁所里推了他一把,又將一塊蘋果塞回了他的口袋里。
烏拾憶吃下蘋果,眼前的世界也隨之變化。
他看見了猩紅的天空,殘破的建筑焦黑的尸體,以及蜷縮在籠子里,被燒毀容貌割掉舌頭挖掉眼睛幾乎看不出人形的亞當。
烏拾憶輕撫著他傷痕累累的面龐,手指止不住地顫抖。
亞當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悲傷和同情,他斷斷續(xù)續(xù)嗚了十下,手指在烏拾憶掌心劃動將一切都告訴了他。
天堂島根本不存在,這里只是三萬人的記憶編織出的虛擬世界,是一場大夢。
明明烏拾憶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卻一點都不覺得荒誕。
他心底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悲傷,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切。
第029章 第一個世界(29)
混血兒亞當是天堂島上公認的美人, 金發(fā)碧眼五官精致,如同童話里走出來的王子。
烏拾憶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除了烏遙。
在烏拾憶的印象中, 亞當雖然傲慢但并不討人厭。
他總是認為自己高人一等, 其他候選人就該聽他的話。經(jīng)常炫耀自己的外貌,像只無時無刻不在開屏的花孔雀。
他有多少缺點就有多少優(yōu)點。
極度渴望權(quán)力又想贏得光明磊落,不屑于耍陰招。虛榮卻慷慨,為了得到贊美, 給慈善機構(gòu)大筆大筆的捐錢。
烏拾憶不喜歡太過張揚的人, 和亞當?shù)年P(guān)系不遠不近。沒想到再次見到亞當時,他會變成如今這幅凄慘的模樣。
他最引以為傲的臉,被諾亞徹底毀了。
將亞當轉(zhuǎn)移走后,烏拾憶就蹲在公園附近發(fā)呆。
明明要盡早聯(lián)系其他候選人,明明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他心底卻一片迷茫。
他真的要揭穿諾亞的秘密, 戳破這個虛假的美夢么?
不, 這根本算不上美夢。
即便諾亞什么都不做,‘里世界’還是會一點點侵蝕‘表世界’,天堂島永遠會在月初誕生又在月末毀滅。
況且夢醒之后他們又該去哪?
人類的家園早就消失了。
烏拾憶的意志一直很堅定, 他從未像今天這樣迷茫過。
天堂島是三萬人的意識共同搭建出的夢境世界, 溫馨幸福的記憶構(gòu)建出一座完美的小島,絕望痛苦的回憶編織出了里世界。
對末日的恐懼和失去家園的痛苦, 深刻烙印在每個人的靈魂里。哪怕清除了這段記憶, 他們潛意識依舊認為末日隨時會降臨。
烏拾憶明白諾亞為什么要創(chuàng)造地獄樂園了, 既然無法讓鎮(zhèn)民真正遺忘那段過去, 不如再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痛苦回憶。
他想通過人為注入記憶改變里世界,進而結(jié)束天堂島的無盡循環(huán)。
殺人強.奸這些事就算做的再惡劣, 也不可能有核平、天災那般巨大的破壞力,不至于毀掉夢境。
如果諾亞的計劃成功了,那對人類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畢竟這不是真實世界,鎮(zhèn)民無論遭受怎樣的折磨都會在下一次循環(huán)中復活。他既然能接受烏遙殺人,為什么不能接受諾亞屠.殺……
不,不一樣。
亞當?shù)哪樤俅卧跒跏皯浤X海中浮現(xiàn),那些死在舞臺上的受害者一個個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烏遙和諾亞不同。
鎮(zhèn)民在烏遙眼中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他為他們的逝去感到痛苦。
諾亞從未尊重過鎮(zhèn)民。
他毀掉亞當最在意的容貌,故意虐.殺孕婦和小孩,將其他候選人變成狗逼他們跪在地上舔食。
試圖結(jié)束循環(huán)的同時,諾亞也在享受凌駕于人類之上的快.感。
不僅如此,諾亞還在改造人類。
舞臺上不知反抗不會逃跑的受害者,就是他的‘杰作’。
徹底失去自我意識,存在的價值只是供人取樂,這樣的人和會動的尸體又有什么區(qū)別?
‘方舟’傳播到宇宙的火種,終將在諾亞手中熄滅。
夜風拂過烏拾憶的臉頰,空氣中的血腥味腐臭味并不濃郁,卻讓他的呼吸愈發(fā)困難。
不遠處的紙殼屋里再次響起慘叫,兩個人手牽手跑出屋子又被一群人拖拽回去,他們在地上抓撓掙扎,留下一個個鮮紅的手印。
哭喊求救隨著風聲傳來,聽得人渾身發(fā)冷。
烏拾憶剛站起身,中年胖子竄出來一個猛撲將他死死抱住,“老大冷靜!這里人太多了你不能露面,一會我找機會把他們騙出來讓你打個夠,但現(xiàn)在不行!”
烏拾憶回頭靜靜地看著他。
是啊,現(xiàn)在不行。
在廁所見面時烏遙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眼中卻帶著烏拾憶讀不懂的情緒。
這一刻,烏拾憶突然明白了烏遙的感受。如果不阻止諾亞,這樣的慘劇永遠不會結(jié)束。
諾亞的辦法或許能結(jié)束天堂島的循環(huán),但人類從不需要一個人工智能拯救。
以前是,未來也是。
烏拾憶深深吸了口氣。
他想醒過來,想走出去。
————
現(xiàn)在是循環(huán)初期,十二個候選人只死了兩個。
諾亞對天堂島的掌控很薄弱,給烏遙介紹作品時經(jīng)常會走神,看來烏拾憶的朋友已經(jīng)在給他添堵了。
每次循環(huán)天堂島上的一切都會刷新,諾亞能給烏遙展示的東西很少,基本全靠他的口頭描述。
除了完美善人,他還想進一步改造鎮(zhèn)民。讓鎮(zhèn)民擁有尋常人類無法獲得的力量,比如召喚神跡,真知會就是他的實驗品。
當然實現(xiàn)這一切的前提,是結(jié)束天堂島的無限循環(huán)。
烏遙反復揉搓眼皮,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去他的神跡,不就是打算清除掉鎮(zhèn)民的記憶后,讓所有人都生活在里世界內(nèi)。
到時擁有操控怪物能力的諾亞,自然成為了世界上唯一的真神,所有人都要供著他。
聊完人生理想,諾亞開始兌現(xiàn)他先前的承諾,“你在臺上的表演非常精彩,值得豐厚的報酬。”
烏遙審視地望著他,“你準備給我什么?”
“神跡。”
“……我對操控怪物沒有興趣。”
諾亞微微一愣,“不僅是這次循環(huán),以后每一次你都能隨意操控怪物。”
烏遙冷笑一聲,“別裝傻了,給我一個你隨時可以收走的獎勵,你在耍我玩么?”
諾亞臉上的茫然瞬間消失,他瞇起眼睛,“哦?既然對我的報酬不滿意,那你說說你到底想要什么。”
“修改我的記憶。”
烏遙的回答很干脆,就仿佛這個答案他已經(jīng)在心中默念了無數(shù)遍。
諾亞這回真的愣住了,“什么?”
“我說,我要你修改我的記憶,有些事情我不想記得你幫我刪了,能做到么?”
諾亞定定地望著他,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當然可以,你放心。”
看著兩人達成交易,系統(tǒng)急得直撓頭,【喂靚仔!咱們公司不是提供記憶清除服務么,你干嘛還讓這個變態(tài)來啊!萬一他對你的記憶做了手腳怎么辦!】
‘沒有萬一他肯定會做手腳,我現(xiàn)在是公司正規(guī)員工,如果我因此記憶錯亂公司會想辦法幫我。再者說,我不是還有你照著么,統(tǒng)爺。’
系統(tǒng)被一句統(tǒng)爺捧得心花怒放,它放下烤串得意地仰起頭,【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爺絕對保護好你的小腦袋瓜!】
諾亞原本的計劃是在c區(qū)多住幾天,連演講都安排好了,但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要連夜把烏遙帶到a區(qū),將他研究透徹讓他徹底變成自己的工具。
烏遙坐上車時系統(tǒng)還是懵的,【啥意思?不演講了?】
‘演講只是諾亞留在c區(qū)的幌子,目的是進一步操控警局、管理樂園,以及抓捕以烏拾憶為首的出逃候選人。現(xiàn)在我主動提出修改記憶,其他的事情就都不重要了,研究我的優(yōu)先級要高于一切。’
系統(tǒng)呆愣兩秒,忽然哼哼起來,【我提供的道具可真牛逼,我就知道金子到哪都會發(fā)光!】
烏遙還沒解釋完,見它這么開心他也不好潑涼水。
憑空變出內(nèi)臟確實會讓諾亞對他起興趣,但僅僅是多了一點關(guān)注。真正吸引諾亞的,是他的身份。
系統(tǒng)嫌字太多沒看白板的說明書,直接將他扔到目標附近,讓白板自由活動。
它沒有完成系統(tǒng)該做的工作,沒在烏遙穿越前修改完善他的個人信息,讓他真正融入這個世界。
如果這只是個普通的世界,系統(tǒng)的摸魚行為并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可天堂島是一場大型的夢境。
想搭建出一個精神世界肯定要借助工具,天堂島的鎮(zhèn)民很可能就躺在休眠艙一類的機器里。
三萬人的名額是固定的,沒有完全融入的烏遙就是多出來的一個。
上一輪諾亞在烏遙手上吃了虧,但還沒完全將他當回事。直到發(fā)現(xiàn)烏遙能保留循環(huán)的記憶后,他才真正開始上心。
一個能掏出百八十個腰子,還不會失憶的怪胎,值得他花時間查查底。
一鍵查詢有驚喜,烏遙居然是不存在的人。
諾亞不知道什么快穿公司,以它的認知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烏遙是全新的物種,是從夢境中誕生的生命。
對夢想成為神明的諾亞來說,烏遙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它甚至會認為,他就是它無意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神跡。
之前從未出現(xiàn)過這種事,諾亞搞不清烏遙出現(xiàn)的原因,擔心他會憑空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
所以它才會在烏遙提出清除記憶時,表現(xiàn)得這么心急。
正巧,烏遙也很急。
這才第一個任務世界他就情緒失控兩次,以后的任務怎么做?錢還賺不賺了?
公司的清除手術(shù)要花錢,記憶越多收費越高。烏遙做個手術(shù)至少要三十萬,他舍不得掏錢。
要是能在這個世界白嫖一波,那就賺翻了。
烏遙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男人,“你能根據(jù)我的要求定制記憶么?”
諾亞人模人樣地掏出紙筆,“說說你的具體要求,你想刪除全部記憶?”
“不,只是修改,有些人我不想忘記。”
見諾亞點頭,烏遙期待地搓搓手。幾句話省下三十萬,他真會省錢。
系統(tǒng)逐漸從‘統(tǒng)爺’的吹捧中回過神,【記憶也是人的財富,你經(jīng)歷過那么多任務世界,記憶就是你最可靠的經(jīng)驗。】
‘我不喜歡,我寧愿不要那些經(jīng)驗。’
【你去的都是什么狗日的世界,碰不到一個好人?】
烏遙沒吭聲。
碰到過,他們都死了。
還不如碰不到。
————
胖子是通緝犯不敢離開樂園,叫了個信得過的朋友將烏拾憶送了出去。
亞當癱軟在座椅上,腦袋枕著烏拾憶的大.腿。
他精神處在崩潰的邊緣,身體一直在抽搐,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危險的,只有將他救出籠子的烏拾憶能給他一絲安全感。
烏拾憶一手輕拍著亞當?shù)募绨颍硪恢皇譅恐鴣啴敺奖汶S時跟他交流。
亞當啞了不能說話,只能時不時在他掌心劃動幾下,【他為什么這么恨我?】
【他明明是我創(chuàng)造出來的是我的孩子,為什么?】
烏拾憶低垂著眼眸,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搭載在方舟上的人工智能諾亞,是亞當?shù)淖髌贰?br />
諾亞每次開局都先刀亞當,就是因為他的權(quán)限低于亞當無法修改他的記憶。必須控制住亞當,不讓他有機會找到其他候選人。
就像烏遙說出‘諾亞’兩個字,會喚醒烏拾憶的記憶一樣。亞當只需要提供幾個關(guān)鍵詞,就能讓烏拾憶想起許多事情。
在公寓里碰面時烏遙告訴他,計劃隨時會有變動。只要大方向不變,烏拾憶可以根據(jù)自己的情況自由發(fā)揮。
即便不見面,他也有辦法知道他的進度配合他行動。
說這些話時,烏遙仿佛變了一個人。臉上帶著自信的笑,雙眼閃閃發(fā)亮。
烏拾憶很想跟他說,‘你現(xiàn)在真漂亮,我好喜歡你。’
當時的氣氛不適合說這些,朋友之間也不該說這種話。
至于更進一步的關(guān)系,烏拾憶沒想過。
他的動作稍微親密些,烏遙就會渾身僵硬,兩人距離太近他還會扭頭避開。
烏遙大概是不喜歡他的。
開門聲打斷他的思緒,烏拾憶抱起亞當下了車。
司機見狀,伸手擼了把狗頭,“這狗是老板在樂園里買的?看著健健康康油光水滑,怎么還讓主人抱著走,懶東西。”
烏拾憶知道沒吃蘋果的人看不到斗犬的真正模樣,可他看了看傷痕累累的亞當,還是忍不住冷下臉,“他生病了,說話不要這么難聽。”
司機咧咧嘴,沒覺得自己說了什么。
烏拾憶搖搖頭沒有遷怒他,轉(zhuǎn)身走向不遠處的廢棄工廠。
“他不是有意要侮辱你,不要難過亞當。”
男人蜷縮著身體,嘴里發(fā)出啊啊的尖叫。
感受到亞當?shù)目謶郑瑸跏皯浻昧ΡЬo他,“沒事別怕,我沒有打算拋棄你。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一切都會結(jié)束你再也不用遭受這種苦難,亞當我發(fā)誓,我們一定會從夢中蘇醒。”
亞當劇烈喘息幾下,緩緩靠進他的懷里。
為了支持自己喜歡的候選人,鎮(zhèn)民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發(fā)自制的海報、同人和小視頻。
烏拾憶見過自己熱度最高的短視頻,是他穿著短袖健身的錄像,標題是【看著就有安全感的體型,吝嗇但富有的男媽媽。】
后半句烏拾憶不是很懂,但他把前半句記住了,剛剛實操了一下效果確實很好。
日常鍛煉出的肌肉能安撫受害者的情緒,他很開心。
再見到烏遙時,他一定要把這件事分享給他。
烏遙心情似乎總是很差,他愿意每晚都抱著他。
烏拾憶在車上就聯(lián)系了3號4號,現(xiàn)在廢棄工廠的門已經(jīng)被人撬開了,里面一片漆黑。
他剛踏入一步,一道黑影就從身旁襲來,他立刻閃身躲閃,“是我!”
隨著幾聲輕響,手電筒光束齊齊照了過來。
偷襲的3號丟掉手中的鐵棍,“對不住了憶哥,我以為是亞當?shù)娜藖碇!?br />
4號靠著墻壁喘息,形影不離的8號9號戒備地站在遠處。梳著高馬尾的11號坐在角落里刷手機,朝他禮貌地點點頭。
“我跟他們?nèi)齻最熟,把人都給你拉來了。他們也有各自的朋友,你要是能說服他們,剩下的人自然也會過來。”
3號拍了拍烏拾憶,“都被亞當追著殺了你還有閑心買狗?這狗真挺漂亮就是沒什么精神,不會是條……”
“阿越不要再說了,他不是狗是亞當。”
3號捂著肚子大笑起來,“你這會跟我開什么玩笑!”
烏拾憶放下亞當,翻出剩下的一小點蘋果塞進她嘴里。
3號吧唧吧唧嘴眼神逐漸變得驚恐,她呆愣半晌,“你給我吃了什么垃圾,毒蘑菇?我都出現(xiàn)幻覺了?”
沒等烏拾憶回答,她就咬緊了牙,眼淚止不住掉落下來,“亞當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我要殺了他!我撕了那個王八蛋!!!”
其他候選人見狀紛紛靠過來,圍著斗犬打量。
烏拾憶神情嚴肅,“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在你們聽來會非常荒誕,但我保證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人類的家園早已毀滅,我們現(xiàn)在就活在夢里。如今,夢該醒了。”
經(jīng)歷過科技大繁榮時代,他們所在的星球高度統(tǒng)一,人類聯(lián)盟隨之誕生。
發(fā)展、探索、征服,掠奪、人盟在宇宙中越走越遠,也因理念不同逐漸產(chǎn)生分歧。最終人盟四分五裂開始內(nèi)戰(zhàn),想靠核平實現(xiàn)獨裁。
內(nèi)戰(zhàn)還沒結(jié)束,之前留下的禍根就開始發(fā)芽。
未知的病毒在全世界爆發(fā),死者變成怪物重返人間屠.殺民眾,就連墻上的影子都會在深夜里鉆出墻壁殺死睡夢中的人。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盟還沒找到解決怪物的辦法,地震海嘯和來自外星的復仇便接踵而至。
人類再次緊密團結(jié)起來反抗命運,但每個人心里都清楚,末日已經(jīng)降臨他們沒有勝算了。
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xù),盤古、方舟、阿圖姆、筑夢者等兩千多枚火種投向宇宙。
一部分人類留了下來,隨著故土一起走向滅亡。
一部分則參與進火種計劃,躺進休眠艙進入精神世界。他們會在夢境里生活學習,直到火種落地人工智能將他們喚醒。
烏拾憶所在的火種就是方舟。
不知道是人盟構(gòu)建精神世界的技術(shù)不夠成熟,還是方舟哪里出了問題。他們構(gòu)建出的天堂島分成了兩個世界,且只能存在一個月。
諾亞漸漸動了心思,它想凌駕于人類之上,成為方舟的統(tǒng)治者。
“我們曾試圖阻止諾亞,我時常能在噩夢中聽見你們的聲音。如各位所見,我們失敗了。諾亞在一次次循環(huán)中掌握了修改記憶的辦法,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開始進一步改造人類。他想抹除人類對命運的抗爭,對自由的渴望,想將人類變成他手中的玩偶任他擺弄。”
“火種散落在宇宙各處,我們身在夢中無從獲知其他火種的消息。或許他們在新的星球上生了根,或許他們早已熄滅在了茫茫宇宙中。包括方舟在內(nèi),我并不知道方舟是否仍在飄蕩,是否按照計劃落在一個可以生存的星球,但我們不能再繼續(xù)沉睡了。”
烏拾憶盤坐在地上,對著面前的眾人伸出手,“同胞將活下去的機會讓給我們,就是希望文明能在你我手中延續(xù)!繼續(xù)放任,諾亞只會越來越強大。如今到了反抗的時候,我想和諸位再次聯(lián)手,戰(zhàn)勝諾亞逃離天堂島,讓火種計劃重回正軌!”
第030章 第一個世界(完)
a區(qū)人口最少, 治安良好科技高度繁榮。c區(qū)人口最多,科技落后社會混亂。
烏遙依照信息羅列出一些特點,覺得這個世界偏向賽博朋克風。
如今真進了a區(qū), 烏遙發(fā)現(xiàn)這里和自己想象中的模樣截然不同。
街道兩側(cè)的整體建筑風格和c區(qū)基本無異, 只是多了幾輛飛來飛去的車,和會自己移動的廣告牌。
“天堂酒吧!最受年輕人歡迎的酒吧!客人進來嘗嘗!”
“麥客健身房!為你的身材保駕護航!只需半年就能讓你變得像十二號候選人一樣‘富有’,現(xiàn)在辦卡享五折特惠!”
一個路人好不容易從廣告牌的包圍圈中掙脫出來,又被兩個特別有毅力的廣告牌追著跑。
烏遙在車里都能聽見他煩躁地大喊, “我酒精過敏我不辦卡!不要再纏著我了!”
“我不辦卡!!!”
系統(tǒng)叉著腰嘲笑廣告牌, 【在我們那,這種人工智障都過不了檢,它們兩個不僅活了下來還找到了工作,天堂島競爭壓力真小啊。】
拿無線流公司設計的系統(tǒng)和小世界的廣告牌作對比,這就像一個博士在嘲笑1天大的小嬰兒智商不如他。
烏遙不知道它有什么可驕傲的。
“喜歡你看到的么?遙。”
諾亞倒了一杯紅酒,“等循環(huán)結(jié)束世界只剩完美善人, 整座天堂島都會變得和a區(qū)一樣。到時你將成為我最信任的人, 你……”
諾亞微微停頓,“你會親眼見到真正的天堂。”
一直反應冷淡的烏遙,終于對他的話起了點興趣, 開始主動和他攀談。
系統(tǒng)嫌棄地看著窗外。
質(zhì)問他明明都有它這樣的聰明老寶貝了, 為什么還對智障廣告牌那么上心。
烏遙告訴它,傻狗八成已經(jīng)救走亞當了。
【你答非所問胡言亂語, 我是問你……!亞當這么快就找到了?!】
意識到最終決戰(zhàn)就要開始了, 系統(tǒng)期待地搓搓手, 【咱們在夢境世界打不到諾亞, 回到現(xiàn)實老子一定要錘爆他!】
‘沒機會,我出不去只能十億代打。’
出不去?
系統(tǒng)反復嘟囔幾遍, 驚恐地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你只在夢里存在?】
烏遙嗯了一聲。
【可咱們現(xiàn)在要做的不就是喚醒鎮(zhèn)民逃離夢境么?夢醒了你就沒了?】
‘理論上是這樣的,烤腦花沒白。’
系統(tǒng)呆愣半晌,【那烏拾憶醒來后找不到你怎么辦?小狗沒了主人會好難過吧。】
‘大概會傷心個一兩天,然后重新振作起來繼續(xù)去忙自己的事業(yè)。時間會沖淡一切他很快就會忘記我,不用擔心精神值達不到合格線。’
系統(tǒng)豆豆眼來回亂轉(zhuǎn),狠狠一拍桌子,【你嘴皮子比我厲害我說不過你,但我不允許我磕的cp是be !】
‘cp?’
【嘴硬心軟傲嬌主人受x小嘴抹了蜜的熱情犬系攻啊。你們愛啥關(guān)系啥關(guān)系,反正你倆都單身我圈地自萌可勁磕!】
系統(tǒng)拍著胸脯讓他不用管,一切交給它處理。
烏遙突然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也不傻。
它顯然已經(jīng)意識到,宿主的身份會出現(xiàn)這么大的漏洞完全是自己摸魚導致的。這屬于重大工作失誤,要是被上面知道了它這一單就白干了。
精得很,還會找借口。
小光球為了保住自己的錢包,在空間里跑來跑去。
再次轉(zhuǎn)移了諾亞的注意力后,烏遙靠回椅子上繼續(xù)望著窗外出神。
他走了之后傻狗怎么辦?
應該沒什么可擔心的,烏拾憶正直熱情身邊一定有很多朋友。
沒有了天堂島,烏遙也就失去了價值。
沒用的人,自然不重要了。
————
天堂島的夜生活并不豐富,晚上11點大多數(shù)鎮(zhèn)民都陷入了沉睡。
一輛車避開主路從a區(qū)駛出,停在c區(qū)一處廢棄工廠門前。
梳著高馬尾的女人站在門口,朝車輛揮揮手。
車門打開一個老人走下車,“11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電話里不是說亞當出了事,讓我快點……”
“10號確實快不行了,他的精神狀態(tài)撐不了多久。你是最后一個來的了,5號,進來說,小心諾亞。”
諾亞?
5號老人身體突然僵住,被11領(lǐng)進了工廠。
工廠早已斷了電,七個人圍坐在地上中間放著幾根蠟燭,為首的俊美男人正在和周圍的人低聲交談。
他一只手輕輕拍著手邊的大狗,另一手時不時摳動下脖頸上的項圈。
3號小聲道:“你都摳好幾下了,不舒服就摘下去。”
烏拾憶搖搖頭沒回答。
剛剛他的朋友傳來消息,諾亞帶著一個長發(fā)男人進入了a區(qū)。他沒有隱藏行蹤的意思,從朋友傳來的模糊影像來看男人就是烏遙。
烏遙開始下一步行動了,在夢境結(jié)束前他會一直跟在諾亞身邊。
這就意味著一旦烏拾憶這邊出了岔子,諾亞就會將矛頭對準烏遙。
烏拾憶垂下眼眸藏住不安,再次抬頭時他臉上已經(jīng)掛起從容的淺笑。
“楊老先生,請。”
起身迎了5號老者,烏拾憶坐回原位,“1號2號被諾亞殘害如今只剩十名候選人,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到齊,我們可以開始了。“
“我知道諸位有許多疑問,一會8號9號會和大家解釋這一切。人工智能諾亞監(jiān)控著整座天堂島,盡管我已經(jīng)盡力避開了他的眼線,今晚的會議仍舊危機四伏。諾亞隨時會找到這,保險起見我想優(yōu)先闡述計劃。”
烏拾憶將提前切好的蘋果發(fā)下去,“想要剝奪諾亞的權(quán)力提前結(jié)束休眠,必須十一名候選人同時提出申請,并由方舟管理者亞當進一步敲定。”
“現(xiàn)在1號2號死亡10號精神崩潰,想要結(jié)束夢境只能等到下次循環(huán)開啟。一旦主動權(quán)掌握在諾亞手中他就會清除你我的記憶。無法保留循環(huán)的記憶忘記這次的會議,我們就會被他永遠困在夢里。”
候選人陸續(xù)吃下蘋果。
隨著甘甜的汁液流入口中,一個血腥殘忍的世界逐漸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錯愕的目光胡亂掃過四周,最終齊齊落在亞當身上。
空曠的廠房里再次響起烏拾憶沉穩(wěn)的聲音,“現(xiàn)在我的朋友正在牽制諾亞,如今正是最好的機會,我們可以主動開啟新的循環(huán)。”
燭光映照著烏拾憶堅毅的面龐,他從懷里掏出一把槍,遞給激動搓手的3號,“辛苦你了,阿越。”
“放心啦憶哥!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死都不會忘!諸位我先走一步,下次循環(huán)再見!”
3號接過手.槍抵住太陽穴,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隨著槍聲落下女人咚的一聲倒了下去,工廠內(nèi)瞬間陷入死寂。
許久后,4號撿起掉在地上的槍對準自己。
他深深地看了眼滿身傷痕的亞當,緩緩閉上眼睛。
————
諾亞全沉浸式扮演亞當,連睡覺都在亞當?shù)膭e墅里,活得人模人樣。還將亞當存放私人寫真和粉絲禮物的房間,改造成了實驗室。
沒進入方舟前,制作它的亞當總說它是個失敗品,遠遠達不到他的預期。
諾亞證明給他看了,它遠比人類更加優(yōu)秀。
“請?zhí)蛇M去,遙。”
諾亞走進房間深處,啟動擺放在里面的休眠艙。
烏遙避開他伸來的手,站在艙邊仔細打量。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膠囊艙,很顯然在夢境世界中諾亞修改記憶并不需要借助工具。
察覺到烏遙的目光,諾亞輕笑一聲,“網(wǎng)上都說儀式感很重要。”
“你覺得每個人都很在乎這個?”
烏遙的‘人’字咬得很重。
“當然。”
“但我連生日都沒興趣,什么節(jié)日紀念日我都不在乎。人很復雜,想法喜好多種多樣。”
諾亞點點頭,若有所思。
系統(tǒng)以為烏遙在講大道理,也跟著記筆記,實際烏遙只是在說廢話。
兩分鐘前烏拾憶的精神值就開始忽高忽低,像是在坐過山車。
能讓意志堅定腦回路耿直的傻狗糾結(jié)成這樣,候選人們估計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
烏遙猜得沒錯,里世界吞沒表世界并不是唯一結(jié)束循環(huán)的方法。
按照1至12的順序依次殺死候選人,同樣能開啟新的循環(huán),所以諾亞從不會在循環(huán)初期就刀掉所有候選人。
隨著艙門緩緩關(guān)閉,諾亞的聲音也變得含糊不清。烏遙按照他的要求閉上眼睛,心中生出一絲期待。
那些垃圾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記憶,終于可以消失了。
有什么東西貼上他的頭皮,鉆進他的大腦。烏遙從沒做過記憶清除手術(shù),不知道正規(guī)手術(shù)該是什么樣。
有經(jīng)過專業(yè)培訓持證上崗的系統(tǒng)在,他應該不會有事。
耳邊響起諾亞溫柔的歌聲,烏遙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劇痛傳來烏遙猛地睜開眼睛。
他痛得大口喘息,腦海里全是系統(tǒng)聒噪的叫聲。
【那個王八蛋違約了!我在后臺一直盯著,他在那庫庫給你洗腦,把你的記憶改的亂七八糟。他還想把你電成小智障,我兩只眼睛都看見了!】
見他沒反應系統(tǒng)以為他還沒清醒,牟足力氣準備再給他一錘。
烏遙嚇得抖了一下,“夠了!停下!”
他喊出了聲,系統(tǒng)和諾亞同時停下動作。
系統(tǒng)長舒口氣,【嚇壞我了還好你沒事,不然弱智的我該如何照顧傻逼的你。】
【來,這是幾?】
看著它舉起來的線條手,烏遙只覺得頭更疼了。
沒有理會小光球,他目光冰冷地看向諾亞,“你做了什么?”
諾亞瞪大眼睛,“你發(fā)現(xiàn)了?這怎么可能?你為什么會知道我做了什……我明白了!”
艙門突然打開,諾亞一把將烏遙拽起來,“你真的是夢境中的產(chǎn)物,是我無意間創(chuàng)造出的生命!我真的成了造物主!”
烏遙受不了他這副德行,推開他翻身離開膠囊艙。
又油又癲,和那些反派沒區(qū)別,回去一定要狠狠訛公司一筆。
“你沒有一點合作的誠意,我腦子抽了才會相信你的鬼話。”
烏遙避開諾亞的手,拿起一旁的花瓶朝他扔去。
諾亞頭一次表現(xiàn)出明顯的情緒,“我是造物主,我創(chuàng)造了你。”
“瘋子,我的出現(xiàn)和你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不,你不明白!你和鎮(zhèn)民不一樣,你是比人類更高級的存在。”
烏遙總感覺相比起說服他,諾亞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諾亞是人工智能,在人類眼中它和路邊的廣告牌是同一種東西。
只不過前者比后者造價更貴更聰明,可以協(xié)助人類駕駛方舟。
他親眼見到了世界的毀滅,認為人類愚蠢、貪婪,是不完美的生物。
他能從人類的毀滅上,分析出他們無數(shù)個缺點,可他偏偏就是人類創(chuàng)造出來的。
人類是他的造物主,他不過是人類智慧的結(jié)晶。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他,一個人工智能,創(chuàng)造出了全新的生命!
烏遙從他身上看見許多反派的影子,一樣的可悲一樣的傻逼。
和普通機器人相比諾亞的感情確實有些豐富,或許他多多少少有一些人格?
諾亞露出扭曲的笑容,他望著烏遙正要開口,雙眼卻猛然瞪大。接著整個人便像失去靈魂的傀儡般,僵在原地無力地垂下頭。
烏遙神色一凌。
諾亞察覺到異常了!
c區(qū)警局傳來騷動,秦警官正帶著警察和一伙人打斗,不停向諾亞發(fā)出求救信號。
一直在尋找3號4號候選人的真知會發(fā)來消息,稱找到了線索。
樂園突發(fā)大火,那里到處都是帳篷紙殼屋,火勢很快蔓延開來。
多處同時傳來危險信號,嚴重影響了諾亞對夢境的監(jiān)控。
他用最快的速度排除干擾,最終鎖定了真正的危險目標。
本該早早進入夢鄉(xiāng)的十名候選人,不知何時跑進了c區(qū)一間廢棄工廠。他們癱倒在地滿臉血污,胸口已然停止起伏。
唯一還活著的男人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槍,對準自己的頭顱。
這幫人在做什么?
等等,候選人……
他們想提前開啟新的循環(huán)!
無數(shù)只怪物在諾亞的操控下朝著工廠涌去,12號沒有變成狗它們無法傷害表世界的人,卻可以搶走他手中的槍。
真知會得到通知正在前往工廠的路上,只要怪物能拖到真知會趕到,12號想死都死不成。
烏拾憶吃了蘋果看得見怪物。
連續(xù)幾次自殺都被阻止,他攥緊手.槍看著密密麻麻幾乎塞滿整個工廠的怪物,額頭漸漸冒出冷汗。
諾亞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
怪物不斷撲來可供他躲閃的空間越來越小,烏拾憶額頭冒出青筋。
他咬咬牙低吼一聲“你背叛了人類,諾亞!”
“諾亞!!!”
工廠和膠囊艙中先后傳來怒吼,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諾亞有一瞬間的死機。
怪物的動作略微停頓,烏拾憶立刻抓住時機扣動扳機。
隨著槍響劃破夜空,最后一名候選人軟倒下去。
怪物化成煙塵,夢境崩塌世界重置,新一輪循環(huán)開始。
————
太陽升起,天堂島的鎮(zhèn)民跑出家門,驚恐地看向四周。他們清楚記得,就在不久前一切都消失了。
烏拾憶恢復意識,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市政廳。
他跑到三樓推開會議室大門,就看見亞當痛苦地倒在地上,一道模糊的虛影正站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
“諾亞!別碰他!”
他沖上去扶起亞當,“他對你做了什么,你還好么!快醒醒!”
男人雙眼緊閉呼吸急促,過了半晌才虛弱地開口,“我沒事,其他人呢?”
在開車來的路上,烏拾憶就聯(lián)系了其余候選人。他正要回答,頭頂忽然傳來一道機械音。
“你們對真相一無所知。”
烏拾憶抬頭看向虛影,“這次我們都保留了記憶,你騙不了任何人。”
“你們對真相一無所知。”
虛影抬起手,會議室的投影儀自動打開,“將近一半的火種在宇宙中熄滅,剩下的全部失去聯(lián)系。方舟按照原定計劃降落,但我們來得太遲了,這顆星球早已不是百年前的模樣。”
“如今這里只有漫天風雪,看不見任何生命的跡象,方舟火種也熄滅了。”
亞當劇烈咳嗽起來。
看著墻上的畫面,烏拾憶目光迷茫一瞬,重新變得堅定,“確定沒有一點可供生存的空間?”
“方舟剩余的探索機器人數(shù)量,不足以支撐探索整顆星球”
“那就是還有希望!”
虛影凝望著他,“既然人類能在夢境中生活,為什么要執(zhí)著于醒來?你們怎么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是真實的,而不是另一個更寬廣更穩(wěn)定的夢?”
“現(xiàn)實和夢境的界限本就模糊,你們明明可以在夢中變成更完美的生命,為什么還要醒來?
烏拾憶沒心情和他說這些,他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場荒誕的夢。
虛影歪著頭像是在思考,“是我做得太過分,踐踏了你們的人格?”
烏拾憶忍不住冷笑一聲。
“是么?但我只是想結(jié)束天堂島的循環(huán),想去掉人性中的惡,不然你們遲早會再次親手毀滅家園。僅僅是為了人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你們就想逃出天堂島?”
“身體、人格、尊嚴、夢想、意志、你們在乎的東西實在太多,永遠無法理性思考。只要聽我的安排所有人都能在方舟里活下去,你們可以在夢里延續(xù)文明。”
開門聲打斷了諾亞的低語,3號急匆匆跑進來,身后還跟著幾個人。
烏拾憶扶著亞當站起身,“夠了諾亞,你私下做了什么自己心理清楚。你想通過一次次循環(huán)折磨鎮(zhèn)民的精神,讓他們變成玩偶任你擺布。”
“人已經(jīng)齊了,這回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諾亞,我們會徹底收回給予你的所有權(quán)力!”
諾亞身影越來越淡,聲音也開始磕磕絆絆。
“我依舊認為你們做了最錯誤的決定,而我唯一的錯、錯誤就是做事太絕、絕沒留后路……后路。”
“生、生效。”
“清除。”
————
再次睜開雙眼時,烏遙又回到了c區(qū)的廉價公寓樓。
系統(tǒng)舉著小錘子,【靚仔還記我是誰嘛?你有三個數(shù)的思考時間,回答不上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沒事,諾亞沒來得及清除記憶。’
烏遙看了看空間自帶的時間,和上一次循環(huán)相比,這次他醒得很快。從循環(huán)結(jié)束到開始,只過了一分鐘。
他剛想調(diào)出后臺數(shù)據(jù),身下的床鋪突然消失不見。里世界表世界不斷融合,又快速分離。
烏遙做夢般漂浮在半空,腦海里傳來系統(tǒng)得意的聲音,【瞧好了寶貝,讓統(tǒng)爺給你秀一個!】
【摸魚摸出的亂子,爺自己負責!】
隨著命令生效休眠艙齊齊彈開,夢境破碎,意識構(gòu)建出的天堂島消失,幸存者從漫長的沉睡中蘇醒。
在所有人都躺在休眠艙里愣神時,烏拾憶就掙扎地爬了出來。
他扶著艙體吃力地站起身,“諾亞……諾亞……”
不遠處的監(jiān)控器緩緩轉(zhuǎn)動,被清除了部分數(shù)據(jù)的人工智能,語氣比之前呆板了許多,它已經(jīng)不再是妄圖統(tǒng)治天堂島的諾亞。
“歡迎醒來,云將軍。”
云應該是他原本的姓,無數(shù)記憶涌入大腦,烏拾憶頭疼得厲害。
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想回憶,也不在乎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他只想快點找到烏遙。
“幫我查烏遙的編號。”
“正在查詢中……”
“抱歉,烏遙不在方舟幸存者名單里。“
“不可能,我在天堂島和他相處了很久。你按照特征找找,男性,20歲左右,黑色過肩長發(fā),嘴角有一枚小痣,戴著黑框眼鏡。”
“查詢中……”
“已為您找到三名符合特征的幸存者。”
看著諾亞展示出的信息,烏拾憶如墜冰窟。
他踉蹌兩步靠到艙體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在說謊諾亞,你還在騙我!”
“我不理解您的意思,云將軍。”
烏拾憶知道它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說謊的能力,可烏遙為什么……
機械音再次響起,卻將他的思緒徹底打亂了。
“查詢到一條特殊信息,天堂島夢境中多出了一名鎮(zhèn)民。他不在幸存者名單中,是僅存在于夢中的人物。他的名字叫烏遙,符合您描述的特征。”
幸存者陸續(xù)從休息艙中爬出,10號走到觀景室,出神地望著外面的世界。
3號帶著自己的朋友跑過來,想找12號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烏拾憶坐在艙邊,頭一次如此迷茫。
他沒有理會3號的問話,抬頭怔怔地看向監(jiān)控,“所以烏遙是夢里的人,我結(jié)束了夢境等于親手殺死了他?”
“我無法回答您的問題,云將軍,我的數(shù)據(jù)庫里找不到答案。”
“我殺了烏遙?”
3號已經(jīng)恢復了所有記憶,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烏拾憶。
她正想跟諾亞問個清楚,卻看見一滴淚水從男人臉頰上滑落下來。
烏拾憶茫然地捂住臉,他從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
以烏遙的性子,絕不可能選擇留在方舟里等死。
在烏拾憶原本的設想里,他會和他最好的朋友離開方舟,一起在風雪中尋找人類新的庇護所。
他們或許堅持不到最后,或許會死在茫茫的雪地里。
只要有烏遙在,無論這顆星球藏著多少未知的危險,烏拾憶都能堅定地走下去。
他怎么都想不到,夢醒了烏遙也會消失。烏拾憶緊抿著唇,只感覺渾身發(fā)冷。
“快來人啊大哥不行了!方舟上有沒有心理醫(yī)生!”
“哭了?真的假的?因為我?”
耳邊傳來3號著急的喊聲,和一道模模糊糊的聲音。
那道男聲越來越大,似乎不是外界傳來的,而是來自他的腦海深處。
‘十億,你的系統(tǒng)小遙為你服務。’
烏拾憶一愣。
下一秒,男聲再次響起,‘你哭什么?該不會是以為我死了?這種事有什么好難過的,你朋友那么多。’
烏拾憶腦子很亂,他下意識搖搖頭,“不一樣,你是特別的。”
3號呆呆地看著他,“快來人啊!將軍開始說胡話了!”
烏拾憶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擔心3號把那道聲音蓋住,一把捂住她的嘴,
烏遙頭一次在男人臉上見到這種表情。
傻狗看著比平時更呆,也更可憐了。
他沉默數(shù)秒,‘很遺憾你最好的朋友沒辦法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但他住進了你的意識里,以后你們再也分不開了。’
這就是系統(tǒng)找到的彌補辦法。
反正員工工作期間身體可有可無,它在夢境崩塌的瞬間,將烏遙塞進了烏拾憶的意識中,成為他記憶的一部分。
系統(tǒng)覺得自己做的很棒。
烏遙白天住它家,隨便和烏拾憶聊聊天。晚上就去烏拾憶夢里,倆人想,干,什么就都行。
烏遙告訴烏拾憶,他們能在夢里見面,每晚都可以。
傻狗沒說話只是沖他笑,越笑眼尾越紅。
本來還想安慰他幾句的烏遙,不自在地皺皺眉,‘謝謝了。’
‘謝謝?’
‘沒什么,就是有點開心。’
————
一部分幸存者留在方舟內(nèi),另一部分在烏拾憶的帶領(lǐng)下分成小隊開始探索星球。
艙門打開,風雪涌入方舟。
一個個穿著防護服的人互相攙扶著走出庇護所,他們在留守人員的目送下踉蹌前行,人影逐漸遠去最終消失不見。
天空一片白茫,沒人知道這顆陌生的星球上到底隱藏著什么,穿過風雪是否能找到可供生存的土地。
但方舟屬于火種計劃,留在故土上的人將生的希望讓給他們,就是希望文明能延續(xù)下去。
如果他們真的能在這顆星球上安家,或許未來還會收到其他人類發(fā)來的消息,他們的后輩能在浩瀚的宇宙中再次重聚。
烏拾憶帶著兩名機器人在前方開路,3號和十幾個隊員跟在他身后。
他們是首批開拓隊伍,身上攜帶的裝備會定期給方舟傳回消息,更新星球的數(shù)據(jù)。
‘十億,你打算走多久?’
聽到烏遙溫和的聲音,烏拾憶忍不住揚起嘴角,‘一周后這套衣服就不能用了,我們會回方舟充能。’
‘我是指總共。’
烏拾憶略微思索,‘那就要等一切有了結(jié)果,我們才會停止探索。’
烏遙明白他的意思。
開拓隊伍全部死絕,或者發(fā)現(xiàn)新的家園后,他們才會結(jié)束。
烏拾憶看了看遠處,‘這里沒什么可看的,你在我腦海中會不會覺得無聊?’
‘我好得很你不用擔心,要是你無聊,我可以給你講故事聽。這么一看,我還能當你的私人廣播電臺。’
烏拾憶輕笑一聲,‘好,你多說一些,廣播放什么我都喜歡聽。’
烏遙一邊講著現(xiàn)編的故事,一邊跟系統(tǒng)打了申請。
‘我準備在這個世界多留一段時間,免得我一走數(shù)據(jù)掉下來咱倆就白干了。’
系統(tǒng)撓撓頭,【那停留1年,正好度過審核。】
‘能續(xù)么?’
【能。】
烏遙決定留下來看看情況,至于要不要續(xù)費他還沒想清楚。
他不可能為了一個任務目標在小世界留這么久,太耽誤他賺錢,頂多續(xù)一年。
人在雪地里走得久了,腦子似乎也會被凍糊涂。
烏拾憶聽著腦海中的聲音,沉默許久輕聲道,‘你不會突然消失,對么?’
烏遙嗯了一聲。
反正是免費的,大不了多續(xù)幾年。
男人再次彎起眉眼,笑得烏遙耳尖發(fā)燙。
傻狗的命很硬,這顆星球很大,風雪也不見停。
烏遙續(xù)了一年又一年,系統(tǒng)剛開始還問他,后來已經(jīng)學會了自動提交申請。
烏遙白天在空間里和系統(tǒng)打游戲做主播賺錢,晚上跑到烏拾憶夢里陪他睡覺。
傻狗累得要死,在夢里都能抱著他睡的直打呼嚕。
在小世界停留的第八年,烏遙的后臺冒出兩條提示。
【恭喜烏先生獲得特殊稱號——極地旅客】
【恭喜烏先生獲得特殊成就——新篇章】
烏遙朝外看去。
火種穿越了風雪,他們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