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黎蔓想起第一次見到小嬌妻的相片, 是在程言禹的辦公桌上,一個相框,她捧著個生日蛋糕, 對著鏡頭眉眼彎彎, 那幸福感撲面而來。
第二次是在談工作時,她問程言禹結婚幾年了, 是校園戀愛嗎。
程言禹抬眸, 笑著回應, 是校園戀愛,結婚兩年, 但在一起已經五年了。
她問妻子現在在做什么。
程言禹回答在家。
她哦了一聲笑笑,后看他手機響起, 有來電, 正是他那位小嬌妻, 相片設置在通話頁面,一眼望去, 她對著鏡頭比耶, 依然如此幸福, 靈動, 笑嫣如花。
而程言禹正與她談話, 不好直接接起來,掛斷后給對方回復信息。
先發的是(親親)
第二句才說的正在見客戶。
那時黎蔓是看不到他后面說的話,應是在哄她, 就那個(親親)的表情包發出去,她正好喝起咖啡, 抬眸看到。
如今。
溫漾是有變化的,比之前那個小嬌妻少了點嬌弱, 多了一絲職場上的自如,每個踏入職場上久了都會帶著的氣質。
但其他變化并不大,或許等她一笑起來,依舊那般眉眼彎彎,笑嫣如花。
黎蔓笑笑,看著溫漾,說道:“我與程言禹分手了,你知道嗎?”
溫漾手機訂單已經下了,很快就可以,她正打算離開這張桌子,黎蔓卻開了這個口,溫漾微愣,看著黎蔓臉上那淡淡的笑容。
如此的自如。
她確實不知道,最近偶遇的都是鄭瑰麗,而昨晚看到程言禹,雷電轟鳴只是讓她回憶起不愉快的過去,而之前的那次偶遇是在鞋店,黎蔓還挽著程言禹的手臂,那是他的明月,他怎么舍得松手分開呢。
黎蔓看她這般,笑著撐著臉,說道:“還不知道?”
溫漾眼眸微瞇,“你想說什么。”
黎蔓微微嘆口氣,笑著說道:“我跟他終究還是不合適,想法差太多了,想要的東西也大相徑庭,不是一路人。”
“但他跟你就不一樣,你們都一同出自南安,南安對吧,南安隔壁的周市我去過一趟,那里環境優美,歷史建筑保留得特別好,聽說你們那邊也很有信仰,我還聽說,你們那邊的女生都不外嫁?”
溫漾看著她:“你都什么時候的思想了?還不外嫁?”
黎蔓看她:“沒有嗎?我怎么聽說還是有的呢,但這個不重要,重要是你們將近六年的感情吧,我之前聽他說過,大學時候他追了你一年,陪你打過工,在你們那個圈子,你們應該是最幸福的一對,又彼此是初戀,真的很美好。”
她撐著臉看著溫漾的眼眸,說道:“有這么深的感情,這么好的初戀,合該是天造地設最佳的一對啊。”
溫漾聽著她的話。
下意識地咬牙,她冷笑,“你到底想說什么?”
黎蔓放開撐臉的動作,她笑著坐直了身子,說道:“我的話呢,是覺得你們很般配,既然我跟程言禹走不到一塊,他呢,估計對你也不會那么容易忘記,與其這樣,你們還不如就復合算了,之前就當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你們離婚,你看在那么多年感情的份上,再給他一個機會,他也沒那么難受。”
溫漾簡直不敢相信。
她從來沒見過一個人如此厚顏無恥。
她把感情當什么了。
溫漾盯著黎蔓,“你以為感情是交易嗎?是買賣嗎?是一個開關嗎?想按就開,想關就關嗎?想試就試嗎?你想要什么你就去搶,搶到了你不要你就還回來?還要別人不在乎過往的傷痛再重新回收,你怎么那么不要臉?”
溫漾說完,手中握著的剩余咖啡,沒忍住就潑向了黎蔓。
身后秦沐見狀尖叫了起來。
溫漾刷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黎蔓。
黎蔓不敢置信,她抬眸滿臉是咖啡地對上溫漾的眼眸,溫漾看著她冷笑,說道:“感情不是買賣,更不是開關,受過的傷害也不會說沒有就沒有,付出過的真心有幾分別人看的明明白白,抱著玩弄的心態是不會得到真情的,我勸你對感情懷有敬畏之心。”
說完。
她扔了手中的杯子,轉身便走,身影像個戰士,實則在輕輕發抖。
秦沐哎了一聲,快速從椅子上下來,抱著狗往黎蔓那里走去,給她拿紙巾,黎蔓拿著紙巾,涂著鮮紅色指甲油的指尖在攤開紙巾時,也在微微發抖,她咬牙切齒,手中卻空無一物,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只是或許她根本想不到。
溫漾會如此反擊她。
而此時在露天廣場,人來人往,極為地丟人。
溫漾走出COCO廣場,叫了輛車,等反應過來,卻發現是回俱樂部的路上,她點錯目的了,她也不需要叫車,步行回工作室就行。
此時已經在車上了,溫漾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高樓大廈,索性算了,回家去。
手機響起。
可以拿咖啡跟蛋糕了。
可溫漾拿不到了,她頓了頓,截圖下來,發到云尺的群里。
她抑制住不好的心情,平靜地說道:我臨時有事得去華府,咖啡跟蛋糕好了,余晴陶栗你們有空可以去拿。要是沒空就讓小哥送一下吧。
因為距離太近,還是適合自己去拿。
陶栗回復:好咧姐。
余晴卻察覺到不對勁,溫漾很少做這種不前不后的事情,哪怕她真要去華府,那也會提前說一句,而不會等到咖啡出來再說。
余晴單獨敲溫漾:你去華府?上車沒?
溫漾:上車了。
余晴:可是今日陳昌大哥剛剛報告過華府的具體情況,還需要去一趟嗎?他怎么沒在群里說?
溫漾一頓,知道瞞不過余晴,她回復道:我回家了,在車里,剛剛在購物廣場遇見黎蔓。
余晴:臥槽?
余晴:然后呢?那賤人是不是說什么了?
溫漾:她……說太多了。
溫漾:我走錯路了,不知不覺就打了回俱樂部的車。
溫漾:我想想,干脆回去休息吧。
余晴在那邊咬牙切齒,知道黎蔓肯定說了很多,溫漾此時在微信里也沒法說太多,她立即道:你回去好好休息,電腦呢?記得帶了嗎?
溫漾:帶著。
余晴:那就好,沒落下就好,我跟陶栗去拿咖啡。
溫漾:好,那我回去了。
余晴:嗯嗯。
放下手機后,余晴立即叫上陶栗還有另外一名男生,一起前往COCO購物中心,她知道或許遇不上黎蔓了,但是就是想著萬一呢?
萬一遇上呢。
回到家里。
鐘姨去買菜了,家里沒人,溫漾將電腦放在茶幾上,隨后進浴室去洗澡,她指尖沾了咖啡,怎么擦都有些咖啡的味道。
她索性洗個澡,穿著家居服出來,神清氣爽,人舒服一些,窗簾拉開,她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腦,畫稿。
余晴跟陶栗跟姜朗抵達溫漾之前坐的那家露天咖啡廳,露天座位自然是沒人了,只有一個服務員在收拾剛剛溫漾跟黎蔓所坐的位置。
濺到桌面上的咖啡不算多,有一點滴落在地面上,因為剩余的咖啡不多,全在黎蔓的身上,從頭到臉到下巴脖子以及裙子,她那裙子是棕色的,如果是其他顏色會更加明顯。
余晴拎了咖啡跟蛋糕后,詢問服務員:“剛在這里的兩個女人呢?”
服務員看到余晴,因為經常訂她們家的咖啡,服務員也算認識余晴,她說道:“剛剛很熱鬧。”
“有個女的被你們家溫設計師潑了咖啡,那個女的好像是夢柏珠寶設計的老板。”服務員想起了一些,點出了黎蔓的身份,她們幾個也沒少來咖啡廳坐,畢竟是品牌咖啡廳。
余晴聽著,噢了一聲,“那女的呢?”
“不知道,可能回她工作室了吧。”服務員指了下。
余晴這才反應過來,夢柏珠寶也在COCO購物廣場這附近,而這露天廣場,也是當初她跟溫漾一起吃午飯,看到程言禹穿著一身西裝站在扶梯上,那時她還覺得程言禹帥,TM的,那時程言禹就是為了見黎蔓而打扮的吧。
余晴回過神,她拉著陶栗,說道:“走,逛逛。”
然后順著扶梯上去,接著拐了幾個彎,上了一個天橋,順著指示牌,進了一個高奢大廈,一路上到六樓,果然就看到夢柏珠寶工作室的招牌。
此時還有些人在定制。
余晴跟陶栗走進去,立即就有服務員上前詢問是會員嗎?
余晴笑笑,她走到一個在談話的客戶旁邊,問那服務員,“我想見一見你老板。”
“您有預約嗎?”服務員詢問。
余晴眨眼笑笑:“沒有哦,我只是聽說她當小三很出名,我想見見她,跟她取個經。”
現場。
瞬間所有人都安靜,并朝她這邊看來。
那服務員瞬間色變,她第一反應打電話叫保安,余晴拉著陶栗,陶栗強撐著,還有點慌,她張了張嘴也想跟著余晴說點什么,可是她終究經歷少,最后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挺直腰,給余晴撐著,面對那些四面八方而來的視線,余晴看著那服務員說道:“打什么電話?我又沒錯,你老板當小三也沒錯啊,不信你讓她出來,我跟她對對。”
服務員臉色變得更難看。
她走過去打開門,想請余晴跟陶栗走。
黎蔓在休息室聽到了動靜,打開門走了出來,余晴一轉頭看到她立即撲上前,“黎小三你終于出來啦?”
黎蔓看到余晴,眼眸一瞇。
余晴看著她笑瞇瞇地道:“好可惜哦,你前夫喜歡我們家溫漾哦,你知道他在家里平時都怎么寵溫漾的嗎?你一定不知道吧?要我給你說說……”
嗎。
得。
保安來了。
陶栗拽著余晴的手臂,余晴表示知道知道,余晴被陶栗拉著往回走,她對黎蔓說道:“你前夫哦,教會我們家溫漾學國際象棋,給她放了一個晚上的煙花……”
砰。
門關上。
兩名保安看著余晴跟陶栗:“麻煩你們離開。”
余晴目的達到,遠遠看眼站在那兒的黎蔓,她笑笑,拉著陶栗走了。黎蔓雙手抱胸,站在原地,一聲不吭,指尖微微發抖-
鐘姨沒想到溫漾回來了。
一進門就看到她抱著抱枕在那兒敲鍵盤,敲一下停一下,鐘姨立即問道:“漾漾,晚上想吃什么?今天難得你在家,點個菜。”
溫漾回眸笑道:“阿姨,我先吃炒面,可以嗎?”
她胃口一般,只想吃點簡單的,鐘姨一聽,笑道:“當然可以,那今晚就吃炒面。”
“嗯嗯。”
“鐘姨,你晚上陪我吃吧。”
鐘姨聽著,笑道:“可以啊。”
溫漾眉眼彎彎,她看回電腦,傅行舟今晚也會比較晚回來,她敲著鍵盤,拿起一旁的教程,偶爾還回復下后臺一些咨詢的客戶。
晚上吃完飯。
鐘姨就回家了。
溫漾打開軟件,點開花房設計的文檔,試圖去尋找感覺。
她之前的構思都寫在文檔上。
晚上十點十分左右,傅行舟進門,解開領口,一眼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腦屏幕發呆,頁面一動不動,他走過去,問道:“還沒畫出來?”
溫漾抬眸,看到他,點點頭:“嗯。”
“你回來啦?喝酒了嗎?”
她站起身,人走在沙發上,朝他走去,勾住他脖頸,傅行舟攬住她,低聲道:“沒喝。”
溫漾低頭嗅嗅他脖頸。
傅行舟喉結動了下,他問道:“聞到什么了?”
溫漾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她說道:“小檀香咯,還有點木質香水,是車載香薰吧。”
傅行舟輕笑。
“嗯。”
“我去洗澡。”其實還有些雪茄味,只是被車載香薰給掩蓋了,那幾個叔伯嗜雪茄如命,他是沒辦法。
松開溫漾,他去洗澡。
溫漾坐回沙發,拿過抱枕又摟懷里,屈膝盯著屏幕。
傅行舟洗完澡出來,發絲帶了些水汽,他擦拭著倒了杯牛奶放在她手邊,在她身側坐下,看她一眼,拽她手腕。
溫漾回神,靠到他懷里。
傅行舟看眼她一動不動的電腦屏幕,問道,“要去香港一趟嗎?散散心。”
溫漾抬眸看他,說道:“我今天遇見了黎蔓。”
傅行舟眼眸微瞇,“她又說了什么?”
溫漾摟著他的脖頸,挨過去,說道:“她說她跟程言禹分手了,說讓我跟程言禹復合。”
傅行舟眼眸更深。
摟她腰的手緊了幾分。
溫漾輕聲道:“我不理解她的想法。”
傅行舟看眼她空空如也的電腦屏幕,設計軟件的空蕩,他收回視線,垂眸看她,“我們結婚吧。”
第72章
溫漾思維正渙散, 今天被黎蔓的話給沖擊到了。傅行舟這一開口,她微怔,抬起眼眸看向他, 傅行舟撥弄她發絲, 說道:“你可以考慮一下,不用急著給我答復。”
溫漾看著他俊朗的眉眼。
她與他在一起滿打滿算好像還不到五個月, 但不可否認, 與他在一起的這幾個月, 她的生活各方面都是很穩定的。
同樣,也有很多溫馨, 甜蜜。
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長相, 行為, 以及思想。就如一開始她點頭答應他的理由, 他讓她感覺到安心,在一起的日子, 他依然是令人安心的, 他去香港, 無論多晚, 都會跟她聯系, 電話,語音,視頻, 更多的當然是視頻。
他訂很多屬于她的衣服配飾,并不會直接講, 而是送到衣帽間里,這個行為讓溫漾不會有任何過大的壓力, 使得他們的交往變得極其純粹。
最要緊的有一點,在一起的這么些日子,他身邊一個其他女性都沒出現過,溫漾不經意拿過他的手機,除了蔣躍外,他其他的助理基本都是男的,香港的公司有女高管,會議視頻的時候溫漾見到過,但傅行舟兩部手機都沒這個人。
后來據說都是蔣躍在聯系,傅行舟不喜歡這些,他怕麻煩。
他工作起來也是溫和的,但蔣躍說他只有在家里才這樣,實則在公司,他幾乎生人勿進,但無論是溫和還是生人勿進,溫漾第一次知道慕強心理,她喜歡他工作時的樣子,游刃有余,卻也干凈利落,感覺什么事對他來說,都不成問題。
這樣一個男人。
平時就不顯山不顯水,只有生活在一起久了,才能慢慢地更了解他,他從來就不會去改變她,而是順應著她的習慣去陪伴,然后給她疊加支撐的力量。
溫漾輕聲說道:“有點突然,我想想好嗎。”
傅行舟點頭:“自然,我說了,你不用急著給我答復。”
溫漾摟緊他的脖頸,想了想,還是低聲問道:“怎么突然想結婚啊。”
傅行舟看著她,“不是突然,本身就以結婚為目的的開始。”
溫漾一聽,她抬眸與他視線對上。
好像就是這樣。
他們彼此本身對這段的開始就很慎重。
傅行舟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薄唇帶來的熱度貼著她,令她閉上眼,覺得親昵,傅行舟低聲說道:“明天陪我去一個地方。”
溫漾在他懷里點頭-
隔天一早。
陽光明媚,溫漾醒來后,傅行舟已經在外打電話,處理一些工作,溫漾洗漱完,鐘姨難得來敲門,她笑瞇瞇地指著昨天剛到的裙子,說:“漾漾,這條很適合你。”
溫漾探頭一看,取下來,是一條法式束腰的連衣裙,穿起來比較端莊。
溫漾換上,顯得她皮膚白,但也成熟一些。
鐘姨笑著點頭:“真的非常好看。”
溫漾笑著道:“謝謝鐘姨夸獎。”
她拿了搭配的高跟鞋,拎著出去,傅行舟握著手機講電話,回眸看到她出來,也難得看她這般裝扮,他眼眸里有驚艷。
他早餐是比溫漾先吃的,起得早,要處理工作。
溫漾坐下來吃早餐,鐘姨給她準備了燕麥牛奶,燕麥很脆,很香,溫漾吃完,傅行舟電話已經掛斷,手臂挽著外套在等她。
溫漾起身,去穿鞋。
她比較少穿高跟鞋,所以這雙鞋子訂的也只是小跟,穿上后襯得她腿很直,傅行舟手臂伸過來給她搭住,溫漾穩了一下,就能走了。
她看向他說道:“我平時穿得少,但還是會穿的,以前穿過。”
傅行舟打開門,輕聲問道:“什么時候穿過。”
“大學時候,那個時候要參加一個舞蹈比賽,穿高跟鞋跳,我練了好久,一個暑假都穿著高跟鞋到處跑。”
傅行舟聽著。
能想象她努力學高跟鞋的模樣。
他說道:“你很適合穿高跟鞋,很美。”
溫漾耳根微燙。
蔣躍開了車停在樓下,溫漾跟傅行舟上了車,黑色轎車啟動,溫漾看著窗外的景色,倒也想問問他去哪,但又想保留點驚喜。
轎車走的路比較寬闊,到后來是越來越寬闊,并且四周都是田野。很快,轎車在一個墓園入口處停下,溫漾看到這里,心微微一跳。
她轉頭看向傅行舟。
傅行舟捏捏她鼻尖,“今日我爸忌日。”
溫漾微怔。
“你不早說,我什么都沒準備。”
“你陪我來就是最好的準備。”
溫漾一頓,跟著他下了車,蔣躍從后備箱取出了雪茄,花還有酒,溫漾抱了花,是人魚姬玫瑰,她看向傅行舟。
傅行舟:“把你最喜歡的花送給他,他會很高興的。”
溫漾抿唇,另一只手挽住他,她突然意識到為何鐘姨今日讓她穿這條裙子了,鐘姨知道要來干嘛,希望她穿得端莊一些。
走在臺階上時,傅行舟輕聲說道:“我爸是南城人,我媽是香港人。”
“輕舟原先是邱家的,我們傅家有屬于傅家的產業,我父母結婚的時候,邱家是一盤散沙,我爸不得不接過來經營,因為那是外公外婆的心血。”
溫漾與他走在這長長的臺階上,聽到他說這些,她抬眸去看他。
他語氣淡淡,并沒有多余的情緒,帶著她又走上一個臺階,來到最高處一個墓碑前,墓碑上的男人眉眼俊朗,唇角隱隱帶了一絲笑意,他與傅行舟相似度又更高。
上面顯示他的名字。
——傅禮安。
蔣躍將雪茄一整盒放下,傅行舟放下了手中的酒,溫漾彎腰,輕輕地將花放置在酒的旁邊,粉藍色的人魚姬鮮艷漂亮,與相片里的男人倒有些搭配。
傅行舟看著墓碑上的男人,跟溫漾說道:“輕舟要重新經營很困難,我爸熬了很多年,把輕舟拉了起來,然而在98年金融危機時,卻差點要了他的命。”
溫漾聽著,心都一顫,她看著身側的男人。
傅行舟說道:“那一年金融危機,香港大蕭條,輕舟本應在那時就倒閉,我父親苦苦支撐,賣掉在傅家所有的產業股票,艱難地撐到了國家救市。”
溫漾聽著眼眶微紅,她跟著看向墓碑上的人。
傅行舟語氣淡淡地說道:“后來我父親的身體就每況愈下,在08年那年到達了頂峰,熬過08年一年輕舟狀況好起來,但他身體已經熬不住了,沒過幾年,他便病逝了。”
“他沒看到輕舟最輝煌的時候,留給他的那幾年,都是艱難。”
溫漾眼眶全紅了。
傅行舟指腹抹她淚水,擦拭,說道:“這也是為什么我母親不愿意回香港的原因,她覺得邱家,香港都害了她丈夫。”
“她覺得苦,也是因為她身為邱家人。”
溫漾聽著,又難受又覺得第一次離他這么近,他從沒說過他父親因何而去世,可當說出來,這其中的掙扎痛苦又何止是三言兩語說得完。
傅行舟拿著紙巾擦拭她淚水:“所以我從接手輕舟,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讓它屹立不倒。”
溫漾出聲,輕聲道:“你做得很好呀。”
如今輕舟無論是在香港,還是在南城,都赫赫有名,它儼然是一個龐然大物了。紙巾用完,傅行舟用指腹又給她擦擦,他說道:“我是趕上了好時候。”
“那也是你能力好。”
溫漾輕柔地說著,不吝嗇地夸著。
傅行舟看著她,唇角輕勾,“謝謝。”
溫漾挽著他看著墓碑上的男人,問道:“叔叔是不是很愛你。”
傅行舟順著她視線看去,說道:“算吧,再忙都記得我的愛好。”
溫漾說道:“那就是很愛你呀,人一忙起來很容易六親不認的,我爸以前就是,忙起工程,他連我生日都給忘了。”
“后來我媽打電話去吼他,他灰溜溜地立馬回來,為了補償我,他買了雙份的禮物。”
“你看,叔叔比我爸更好。”溫漾說著,抬眸看他,傅行舟看著她眼眸,聽著她的語氣,他眼里染了一絲笑意。
“嗯。”
傅行舟開了酒,半蹲下來,倒在杯子里。
又點了雪茄,擱在酒杯上,他半蹲著,看著相片里的父親。
溫漾站在一旁,陪著他。
他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等雪茄燃盡了,又點上一根。
等雪茄都燃盡,日頭高掛半空,蔣躍拿了帽子過來,傅行舟接過來,按在溫漾的頭上,巧的是他在古城買的帽子,很多衣服都適配。
溫漾挽著他,兩個人下臺階。
溫漾看他剛剛那般,突地想起陸湛曾經說的話,她抬眸去看他。
傅行舟察覺她視線,偏頭看來,“嗯?”
溫漾笑笑,說道:“我記起,之前陸先生說你……”
“說我什么。”
“不會愛人。”
傅行舟挑眉,“他經常這樣說,你覺得呢?”
作為一個此時跟他在一起,又是與他熱戀的女人,溫漾是最有感觸的,他哪里不會愛人,他太會了,只是他的愛更為內斂,或許他嘴上不說,但是他心里是理解尊重的,甚至是深愛著的,就如他對父親的態度,話少冷淡,可他理解父親的痛苦,理解母親的痛苦,知道父親想要的是什么,一直在追尋的是什么。
而他在替他父親守著,實現著。
這樣一個男人又怎么不會愛人。
他會的。
溫漾抬眸,看著他說道:“我覺得陸先生的話比較片面。”
傅行舟看她幾秒,隨后輕聲問道:“所以,你會怕嫁給我嗎?”
溫漾與他視線對著,在這長長的臺階下,以及身后還有蔣躍撐著的遮陽傘,擋去了半邊的日光,溫漾靜了幾秒,輕輕搖頭,應了他的試探:“不怕。”
傅行舟聽罷,眼眸一深。
第73章
烈日炎炎, 林蔭樹間,風輕吹而過,黑色轎車開走沒多久, 另一輛白色轎車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邱沛穿著一身褲裝走下來, 司機下車給她撐了傘。
她妝容精致, 可還是輕咳了兩下, 緩慢地走上臺階,來到傅禮安的墓前, 看到了人魚姬玫瑰花以及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雪茄味。
邱沛把懷里的花放在人魚姬玫瑰旁邊,她看著相片里的人, 說道;“看來兒子來過, 還帶了溫漾來。”
她找個位置坐下。
司機擔心她弄臟了衣服, 立即拿紙巾給她墊墊,她擺手, 眼眸一直落在傅禮安的臉上, 她說道:“兒子不讓我回來, 我是偷偷回來的。”
“瞄著他估計會是早上的時間段來, 我跟他錯開了。”
“前段時間生了一場大病, 我要是放棄治療,應該能下去找你,本來也有這個想法, 可兒子不讓,跟我透底, 他有女朋友了。”
“這讓我很驚訝,你走后這幾年, 咱們兒子像無欲無求的僧人,為了扶起邱家那個阿斗,他是一點為自己計劃未來都沒有,老太太急得呀,他離婚第二天就給他翻起了花名冊,要給他再找一個,逼得他把華府給裝修了。”
“要不說老太太的努力還是有成效的,這一裝修,他遇見了溫漾,你剛才看到她沒有?怎么樣?好看吧?”
“她不止好看,性格也特別好,我跟她相處過,某種程度她彌補了兒子在我們這里缺失的陪伴,也挺好的對吧?”
“南城的太陽是真曬,來看你費好大勁,可我就喜歡中午這個時間段,看你看得更清晰。”
邱沛坐在地上,說著話,司機撐著傘給她遮陽,日頭程亮,傅禮安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正深情地看著跟前的妻子-
吃過午飯。
溫漾回工作室。
一進門,余晴喲了一聲,拉拉她的裙子,說道:“你這么穿還真好看耶。”
“呀,高跟鞋穿上啦?”
余晴看眼溫漾的鞋子,黑色細高跟鞋,搭配這收腰裙,溫漾整個人氣質完全不一樣,溫漾在椅子上坐下,輕聲說道:“今天去看傅行舟的爸爸。”
余晴眨眼,正想問他爸爸在……哪。
后記起來,之前聽說過,傅行舟的父親很早就去世了,她瞬間明白,說道:“好看,很適合。”
溫漾微微一笑,她把后腳跟給她看,“差點磨出血。”
余晴低頭一看,“這不是貼了止血貼嗎?”
溫漾臉頰一熱。
沒好意思說,在車里傅行舟給她貼上,他俯身握住她的腳,撕開了輕輕貼上,位置還剛好,而上下這個臺階,確實有點長,加上溫漾很久沒穿了,回到車里,她后腳跟就從鞋子里掙開,被他看見了,后來他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拿出了兩張肉色的止血貼,一邊各給她貼上。
溫漾低聲說:“沒貼之前就出血啦。”
余晴手臂搭在桌上,說道:“那肯定啦,你又不怎么穿,不過你大學跳舞的時候,踩的是真穩,而且你用兩個月就把高跟鞋穿得出神入化,我當時就覺得我閨蜜不是普通人。”
溫漾聽罷,推她一下。
余晴哈哈笑起來,笑完了,她正色地看著溫漾,“昨天黎蔓那個小三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溫漾一頓。
這才記起,從昨晚傅行舟說要結婚后,她好像就把黎蔓那些事給忘記了,她打開電腦,看向余晴,簡要地跟她說了昨天黎蔓說的那些話。
余晴聽完,差點拍桌子。
昨天去她工作室,罵她還罵輕了。
“她當你這兒是什么,垃圾回收桶嗎?”
下一秒,余晴反應過來,拉住溫漾的手,“我不是說以前的程言禹是垃圾,而是說出軌以后的他。”
溫漾笑笑,她回握余晴的手,說道:“沒事,其實我今天已經很好了,我只是昨天被她的話給沖擊到了,我無法理解她說的話。”
別說溫漾,余晴也被沖擊到,她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這么不要臉,但看溫漾今天這個狀況,看來傅總有安慰到她。
余晴說道;“這種賤人自有天收,你不要被她影響,就她那扭曲的價值觀,走不長的。”
溫漾笑著點頭。
她確實狀態好了很多,她點開畫圖軟件。
現在最重要的是花房的比賽。
在她有些緊張地開始時,已經動筆了,開始流暢,她下意識地去看余晴,余晴那邊也已經在設計外觀,她們兩人邁出了第一步。
晚上八點多。
溫漾回到家,傅行舟正打著電話在喝咖啡,溫漾放下電腦跑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脖頸,傅行舟微怔,放下杯子,掛斷電話,單手摟住她的腰,垂眸看她,“嗯?”
溫漾仰頭笑道:“我跟余晴的稿子開始畫出來了。”
“是嗎?”
傅行舟眉梢一挑,“我看看。”
溫漾點頭,要退出他的懷抱,卻發現男人的手臂堅若磐石,她頓了頓,抬眸,傅行舟笑而低頭堵住她的唇。
難得主動送上門。
溫漾勾著他脖頸,與他深吻。
許久之后。
溫漾跟傅行舟在沙發上坐下,她打開電腦靠到他懷里,給他看,傅行舟垂眸看去,余晴是計劃做錯層設計,而溫漾負責內部的設計,內部的設計更考慮的是實用性,當然女人喜歡美,喜歡各類型的花,將來南城這個花房會成為一個地標性建筑,還會成為一個打卡點。
所以溫漾在內部設計的計劃中包括了觀賞性,以及擺放什么家具,鮮花的打理以及光照的問題,溫漾一個下午當然不可能完全畫出來,她雖然喜歡花,也知道不少花,但還需要學習結合實際情況,所以她只是畫了一小角。
她說:“余晴想做錯層設計,樓梯的設計也很重要,所以我打算把紫藤花的位置留在樓梯處。”
傅行舟聽罷,低聲道:“挺好,預留一個拍照的位置,也方便打理。”
南城的紫藤花是城際花,那必須有,如果留在樓梯處,一入門就看到,確實很搶眼,溫漾眉眼一彎,她繼而跟傅行舟說一些細節,有些雖天馬行空可能不好實現,但她還是說了,傅行舟認真聽著,也不打斷她表示不切實際。
她愿意分享是好事。
總好過畫不出來被影響卻不吭聲。
等她分享得差不多。
傅行舟攬她的腰,輕聲問道:“明晚有空嗎?”
溫漾抬眸,去對他眼眸,“怎么啦?”
傅行舟說道:“輕漾打算舉辦一個慶功宴,邀請你工作室的同事一起,去玩玩?”
溫漾一聽,問道:“是不是銷量不錯?”
傅行舟攏攏她發絲,垂眸笑道:“嗯。”
溫漾哇一聲,她點頭:“好呀。”
“明晚蔣躍去接你。”
“嗯好。”-
隔天。
溫漾回到工作室,向他們宣布了這個消息,并邀請他們,詢問他們有沒有空,要不要去。
大家都在吃早餐,聽到這個消息,紛紛舉手。
“要啊,要啊,有得玩當然要了。”
“哇塞,那是不是說輕漾的銷量超牛?這才上市多久,就舉辦慶功宴呀。”陶栗咬著筷子說道。
余晴撕開面包,探頭說道:“你自己搶不到的東西,你說銷量好不好。”
陶栗嘿嘿一笑,說道:“那也是,那我們下午是不是得好好裝扮一番?”
余晴說道:“那必須啊,把你最好看的穿上,說不定到時輕漾有些高管帥哥,相互加個微信之類的,這不就脫單了。”
陶栗一聽。
想到跟溫漾男朋友傅總有點掛鉤的人,那估計差不了,立馬來了興致。溫漾看他們鬧,笑了笑,在電腦桌前坐下。
下午四點半左右。
溫漾就被余晴陶栗拉著去補妝,溫漾早上化了淡妝,沒什么需要補的,只補了下口紅。余晴跟陶栗直接重新化。
溫漾笑著看她們化,還給她們遞眉筆。
慶功宴的位置就在輕漾的后花園,上次溫漾去過,那個環境確實適合舉辦聚會之類的,五點左右,蔣躍開車來樓下。
溫漾帶余晴跟陶栗下樓,她們擔心車里有傅行舟,余晴拉陶栗去開她的小迷你。溫漾看她們的車咻咻咻地開走,幾分無奈。
蔣躍笑著說道:“溫小姐,請上車吧,另外傅總他臨時還有些事,讓你們先去玩。”
溫漾噢了一聲,她知道,他要是有空的話就不會是蔣躍來接了,她彎腰坐進去,笑著道:“蔣秘書,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
蔣躍關上車門。
溫漾將電腦放在扶手上,黑色轎車啟動。姜朗開著另一輛車,載著其他同事出發,工作室人少,三輛車都能搞定。
而且最近大家都太忙了,難得有機會放松,全都去了。
主要大家也考慮到溫漾的男朋友,那個咖位,安排的慶功宴,必定不簡單,必須去見見世面啊。
也不知道余晴怎么開的,居然還快過蔣躍的車,溫漾下車時,余晴剛停好車,挽著陶栗的手,一看溫漾下來,只有她一個人,立馬招手。
溫漾笑著上前,被余晴挽住,余晴問道:“你老公呢?”
溫漾睨她一眼臉有些熱,懶得糾正了,“他今晚沒空。”
余晴哇偶一聲,“那可以放松了,哈哈哈。”
也是,這種場合,傅總怎么會出席呢,跟她們這些小拉卡米一起,沒來最好,壓迫感太強了,溫漾看她笑那么開心,捏捏她,與她們一起走進去。
今晚的輕漾確實不太一樣,布置得很漂亮,而且用了南城不少的花卉,一踏入后花園,那是更好看,還有彩色氣球,以及自助的長桌,上面全是吃食,
有蛋糕有餅干有果汁飲料酒水,極其豪華。
陶栗哇了一聲滿眼亮晶晶。
余晴臥槽了一聲,“慶功宴這么夢幻啊,這燈帶怎么弄的,這么漂亮。”
大家正在驚嘆時。
卻發現了不對勁,這像個求婚現場,尤其是溫漾腳下站著的花路,啪一聲,整條花路的燈都亮了,余晴跟陶栗下意識地走出了花路,溫漾微愣,抬眸看去。
傅行舟一身西裝革履,抱著束花,朝她走來。
他步伐堅定,眼眸如墨,來到她的面前,溫漾抬眸看他,心咚咚直跳,傅行舟將花遞給她,溫漾伸手接過,下意識地抱緊了花,傅行舟看著她,取出了一枚戒指,握住她的手,單膝下跪,抬眸,眼里帶著溫柔,“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說,但感謝你的出現,你是生命中的饋贈。”
“知道你不怕嫁給我,可我還是想正式地向你求婚。”
“溫漾,可以嫁給我嗎?”
哇偶——
身后發出了起哄聲。
其中還有陸湛跟傅斌的,二人西裝革履,難得見證。
第74章
懷里緊抱著花束, 溫漾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她除了心安,其實也有感激。只有珍視, 珍愛, 他才會準備這些。
其實想想,從他開口說要追她那一刻起, 很多事情他都用心準備, 比如過年在南安那一場煙花, 她婚離得狼狽,滿目瘡痍。
本該花很多時間才能走出來, 可后來不知不覺她已經向著陽光成長了,有一部分是她一直在努力走出來, 也有一部分是他, 重新給她鋪滿了花路讓她笑著向前。
他將她從上一段婚姻的破碎中, 慢慢地哄了出來。
在昨天去看過他父親之后,溫漾覺得與他的內心走得更近了, 其實也做好了準備, 只是沒想到他會這么快速。
周圍都是起哄聲。
溫漾甚至也看到了陸湛, 傅斌, 原來他們也來了。
溫漾垂眸, 看著傅行舟,嗓音儂軟,“要是我不……”
她微微有點故意。
傅行舟眼眸看她, 靜等著她后面的話,溫漾與他對視幾秒, 隨后眉眼一彎,彎腰摟著他的脖頸, “我也很感激你的出現,傅行舟。”
傅行舟抬手緊摟她的腰。
溫漾輕聲道:“我們結婚。”
傅行舟說;“好。”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幕,聽到這話,所有人歡呼了起來。余晴跟陶栗挽著手,在身后激動得頭皮發麻,陸湛松一口氣,松開抱臂的雙手,笑容燦爛。
傅斌嘖一聲,說道:“大佬好似更加有人情味了。”
陸湛看向傅斌,“你先知啊?距以前系唔系覺得好似個機器人。”
(你才知道,他以前像不像個機器人)
傅斌瞪他一眼,“冇咁冰冷,最多就是懶得理我哋哩班人。”
(那沒那么冰冷,最多懶得理我們這群人)
陸湛哈哈一笑:“咁你仲成日黐埋佢度。”
(那你還成天往他身邊湊)
傅斌聳肩:“邊個叫佢系我大佬呀?如果大堂哥系度我一樣都黐埋去。”
(誰叫他是我大哥,大堂哥要是在這邊,我也湊)
陸湛:“出息。”
“拍照拍照。”余情后知后覺拿手機。
傅行舟已經給溫漾戴上了求婚戒指,也是心型的鉆石,跟溫漾脖頸上的項鏈是一個系列的,其實后來衣帽間里的首飾柜里,時不時有新的首飾,無論是項鏈耳環還是手鐲手鏈都有,各類型的寶石碎鉆,以及一些高奢品牌的手鏈等等都有。
但溫漾戴得最多的還是海棠心鉆。
此時正好跟戒指成一對,她今日巧的是穿的淺粉色的上衣跟長裙,脖頸上的海棠心鉆熠熠發光,跟她手上的鉆戒一樣。
溫漾抬眸去看他,“有點點驚喜,沒想到……”
傅行舟撥開她劉海,說道:“我昨天試探過你。”
溫漾說道:“我知道。”
傅行舟低聲道:“所以我們達成共識。”
溫漾唇角帶笑:“嗯。”
傅行舟低頭親了下她的唇,四周都是人就沒流連忘返,陶栗她們敢起哄求婚,卻不敢起哄他們此時的親密。
陸湛跟傅斌也笑笑走過去跟余晴他們一起吃東西,余晴是見過陸湛的,但沒見過傅斌,傅斌看她一眼,說道:“那是我哥。”
余晴噢了一聲,心想,你跟你哥真不太像,她說道:“幸會,傅小公子。”
傅斌道:“我不是最小的,我排行第六,我下面還有個弟弟,你可以叫我傅六。”
余晴點頭:“傅六公子。”
陸湛在一旁吃蛋糕,聽到這話,噗差點把蛋糕噴出來,陶栗立即幫著拿了紙巾,她臉紅紅的,又看陸湛又看傅斌。
兩種不一樣類型的男人。
余晴看她眼睛忙得呀,看這個看那個,她湊過去,拉住她的手腕,低聲道:“他們兩個,都不太合適你,你看看對面那幾個差不多。”
陶栗正忙著呢,聽到這話,愣了幾秒,后反應過來。
一個有點酷但有點幼稚的富家少爺。
一個一看就是花花公子類型的富家少爺。
那確實都不合適。
她抬頭去看對面輕漾的工程師高管,還看到了傅行舟的秘書,蔣躍,陶栗覺得蔣躍也帥,余晴順著她視線看去。
說道:“小栗子,你眼光不錯。”
陶栗嘿嘿一笑,她也覺得,不過她沒那個膽子,那可是傅行舟的總秘啊!
“要去陪你朋友們嗎?”傅行舟垂眸看她,溫漾挽著他手臂,說道:“不用,有得吃她們顧不上我,你想干嘛?我陪你呀。”
傅行舟攬著她的腰,說道:“那我們聊聊,見父母的事情。”
溫漾跟著他步伐,說道:“好。”
兩個人走到一個長椅處坐下,旁邊擺了一張桌子,蔣躍送來了果汁咖啡以及糕點,送完就走,溫漾依偎在傅行舟的懷里。
傅行舟拿了糕點喂她,說道:“找一天去南安,見你父母。”
溫漾端著果汁喝著,她說道:“我先給他們打個電話。”
傅行舟點點頭,又喂她吃著,“你父母的愛好,喜好,以及日常習慣,可以提前跟我說。”
溫漾抬眸看他:“那你家里人的呢?”
傅行舟看著她眉眼,笑道:“我爸媽你已經見過,只有一個老太太,老太太你只要往她面前一站,她就很開心了。”
溫漾咀嚼著糕點,說道:“那也得告訴我,奶奶喜歡什么東西,我好也準備準備。”
傅行舟說道:“給她準備螺鈿胸針。”
溫漾一聽,說道:“非遺手工藝品。”
傅行舟:“老太太喜歡這種。”
溫漾笑道:“好呀,這個容易,我做過點翠胸針,我媽喜歡,老太太跟我媽喜歡的都一樣呀。”
傅行舟垂眸看她,笑道:“這是緣分。”
溫漾看著他眼眸,點頭。
她眉眼如畫,傅行舟抹掉她唇角的糕點,求婚之前多少有點緊張,哪怕已經試探過她,可不到最后一步,始終忐忑。
好在最后順利。
兩人在這邊聊著見父母的事情,那邊一群人聊得吃得也是火熱,后來溫漾也過去湊熱鬧,傅行舟就沒去,與陸湛站在一起聊著天,看著人群中的溫漾,陶栗提議跳個舞,溫漾被她們拉進去,幾個女人在花路上蹦跶,綻放光彩。
溫漾在她們中間,笑嫣如花,到底也是參加過舞蹈比賽的,她跳得挺靈動的,像只漂亮的蝴蝶。
陸湛端著酒杯,說道:“老太太估計想不到你會這么浪漫。”
傅行舟沒應。
陸湛笑道:“不過溫漾值得。”
“你知道傅斌怎么說你嗎?”
傅行舟偏頭看眼陸湛,“怎么說?”
陸湛說:“他說你比之前更有人情味了。”
傅行舟挑挑眉。
“我對他很好了。”
陸湛哈哈笑:“那是那是,小屁孩總需要你給他善后,我收回之前說你不會愛人的話。”
傅行舟:“你造謠我的事情挺多。”
陸湛咳一聲,掩飾喝酒。
幾秒后,陸湛想起了什么事,他轉頭看傅行舟,“溫漾是黎蔓出軌那家伙的前妻對嗎?”
傅行舟看著人群中的溫漾,嗯了一聲。
陸湛狠狠地嗆了下,咳嗽了好久,他剛剛聽到余晴說程言禹那個渣男,再結合傅行舟之前在香港對溫漾那態度,帶了幾分憐惜,此時真相大白,原來是這么一個關系,陸湛再看向溫漾,心想,有這樣的妻子,怎么舍得出軌。
腦子有泡。
不過也感謝那家伙的愚蠢,才讓他們見識到溫漾的美好,陸湛當初沒追有一個主要原因是他自己太清楚自己的脾性,做不到專情就不要去傷害別人-
夜深。
水珠順著后背滑落,溫漾咬著唇,眼眸起霧,傅行舟扣著她的脖頸,按著她的腰,垂眸吻著她的唇,溫漾這次頭發沒來得及放下,用鯊魚夾夾起,細碎的發絲濕透了沾在脖頸上,她緊摟著他的脖頸,細碎的聲音都被他堵住,長腿貼在被單上。
她輕聲喊他:“傅行舟,”
“嗯?”
他抬眸。
溫漾還想說什么,她卻渾身輕顫,摟著他脖頸,埋在他脖頸處,傅行舟見狀,把她放倒在床上,俯身吻著她的唇。
幾分鐘后。
溫漾腦袋一陣空白。
指甲在他肩膀上留下了痕跡。
過后她眼眸里霧氣濃郁,與他對視,傅行舟吮她的唇,抑制不住,又逐步往下去吻她。
這一夜漫長。
寬闊的主臥室里,人影起伏,食髓知味。
隔天。
溫漾小小地給自己放了兩個小時的假期,她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上給祝云打電話,這幾天母女在微信上都有聊天,但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還是打電話比較好,祝云那邊接起電話,第一反應就是:“你剛睡醒呢?”
溫漾哎了一聲,說道:“哪里,我七點半左右就醒了。”
“是嗎。”
祝云還故意懷疑,溫漾撒嬌了下,“我真的七點半就醒啦。”
祝云一笑:“行,媽信你,你前段時間熬夜那么嚴重,我認為你七點半醒不了。”
溫漾咳一聲,“最近不怎么熬夜了。”
“媽,你在單位呀?”
“是呢,剛開完會。”
溫漾看眼時間,祝云在的律所每周都要開會,正好是今天,溫漾哦了一聲,隨后,她問道:“媽,家里一切都好嗎?”
祝云:“好呀,你爸最近閑著呢。”
溫漾想了想,說道:“那你們有空見一見我男朋友嗎?”
祝云隨意整理著手中的資料,順口就說:“當然有……”
“你說什么?”
祝云直接放下手中的活,“你談戀愛了?”
溫漾拉過抱枕抱著,說道:“嗯,不太敢跟你們說。”
“這是好事。”
祝云瞬間來了些精神,那意味著溫漾走出上一段婚姻帶來的傷害,“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做什么的?”
“媽,他叫傅行舟,做投資的,你跟爸最近有空的話,我跟他回去一趟。”
“回來?是打算結婚嗎?”祝云這下站起身,不敢相信女兒給她來個大的,溫漾聽到她語氣,低聲道:“嗯,有這個打算。”
祝云安靜幾秒。
這是很好的事情,但是,她輕聲問道:“漾漾,媽問你,你好了嗎?”
溫漾知道祝云這話的意思,她輕聲道:“媽,好了,其實也是他的出現,我才好的。”
第75章
祝云眼眶一熱。
“那就好, 你們不用回來,我跟你爸去南城一趟,我要親眼看看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要回來, 等辦喜酒的時候。”
溫漾微愣, “媽。”
祝云拿紙巾壓壓眼角,說道:“漾漾, 媽也想你們回來, 但我還是想先看看他, 看看這個人值不值得托付,媽什么都不怕, 唯獨擔心的就是你,我得親眼去看看這個人才放心。”
溫漾一聽, 眼眶也有些紅。
在她心里, 祝云一直都是個戰士型的媽媽, 她不僅做飯好吃,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 管她管得也嚴, 但她事業上也一路向上, 如此全能本應該很累很辛苦, 但她從沒這種想法, 她做事情永遠都是有條理的,而最大的輔助還有爸爸,
溫礪話少, 不來事,只專注他的工程, 但他性格比較溫和,在家里一切家務工作都是分擔著來的, 有時祝云忙得暈頭轉向,溫礪還會帶祝云去散散心。
曾經。
她覺得跟程言禹在一起,她做了溫礪這樣的角色,實際是她性格確實不像祝云,像溫礪多一點,她本以為自己跟父母一樣,也是可以相濡以沫,扶持到老的,可惜卻是那樣的收場。
好在遇見了傅行舟。
上天對她是眷顧的。
她知道父母與她一樣,都心有余悸,所以想先認識傅行舟。
溫漾輕聲道:“好,媽,你們什么時候來,我去接你們。”
“明天下午,我把手頭的工作交代一下。”
“好的我給你們買票。”
“行啊,你賺錢了就你買。”
溫漾笑道:“嗯。”
掛斷電話,鐘姨正端了杯牛奶過來給她,是傅行舟囑咐鐘姨記得給她準備的,溫漾今天賴床,昨晚折騰太晚,加上她早上想聯系父母,就干脆睡晚一些。傅行舟公司還有事,就先起床去公司了,走之前囑咐她記得聯系父母。
她迷迷糊糊點頭說好。
溫漾捧著牛奶杯喝著。
拿起電話撥通傅行舟的手機。
沒一會兒他便接了起來,溫漾咽下牛奶說道:“我爸媽說明天想過來,我們暫時先不用回去了。”
傅行舟聽罷,說道:“好。”
溫漾笑著問:“你不問為什么嗎?”
傅行舟輕笑,“他們想見見我。”
溫漾心一跳,問道:“你怎么知道。”
傅行舟說道:“你爸媽很好,很謹慎,我陪你回去自然是應該的,但他們就沒法了解我的家庭以及生活的環境。”
溫漾咬著牛奶杯的邊緣,“原來你知道啊。”
傅行舟又是一笑,說道:“晚上早點忙完,我去接你。”
溫漾說道:“好。”
掛斷電話后,溫漾在沙發上又懶了一下,整個人懶洋洋地靠著,家居服舒適款式也好看,一頭微卷長發搭椅背上。
陽光從落地窗傾瀉進來。
鐘姨在廚房忙活,探頭看她一眼,笑了起來。
傅先生這套房子,有了溫小姐,才有了家的感覺,連一些冰冷色調的家具都慢慢擺上一些柔和的擺件,變得溫柔許多。
這些擺件是溫漾有時去家具市場看到合適好看就買回來,有些還挺藝術的。
鐘姨問道:“溫漾,要不要帶午飯去公司。”
溫漾發了個懶,好一會兒才從沙發上下來,她說道:“不用,鐘姨,我午飯跟余晴一起吃。”
“好咧。”鐘姨應道。
溫漾把牛奶杯拿去清洗,然后倒扣在杯架上,就去主臥室換衣服,拎著電腦跟鐘姨打了招呼,就去了工作室。
余晴幾個人昨晚也鬧得晚,昨晚周世源來了,拿了一堆盲盒給她們開。
余晴開到一個膠片相機,此時拿著相機在翻看。
溫漾坐下,余晴笑瞇瞇看她,拉過她的手看鉆戒,“跟你身上那條項鏈是一對的吧。”
溫漾笑道:“嗯,你說的海棠心鉆。”
“是的,真好。”
余晴撐著臉看著溫漾,沒有什么比溫漾重新能找到幸福更令人開心的了。溫漾捏她的臉,“快干活。”
“好的。”
余晴坐正身子,移動鼠標-
晚上。
溫漾提前下班,傅行舟來接她,來得早,六點多就來,那時正好夕陽余暉落在大廈中間,傅行舟親自開的車,帶她去吃飯。
隨后去了一個工作室,是做非遺腰扇的以及點翠胸針的,他這是要給溫漾的父母買禮物,點翠的制作時間要比螺鈿胸針得長,傅行舟提前聯系工作室,一來便可以上手,溫漾沒想到他會親自上手制作,她有些感動。
她自己則跟余晴一個客戶做這塊的預訂了螺鈿胸針的材料,打算在家制作,彼此都為了要見父母在做準備。
至于腰扇時間長,傅行舟直接預訂好,溫漾看著老板打包,精致又貴氣。
隨后傅行舟還準備了其他的禮物。
蔣躍陸陸續續送來。
第二天下午,南安至南城的高鐵抵達,溫漾跟傅行舟提前去了高鐵站,溫漾在車旁看到祝云跟溫礪,祝云穿著素色的裙子,溫礪穿著POLO衫跟西褲,溫漾立即朝他們跑去,“媽,爸。”
祝云跟溫礪回頭就看到溫漾身后跟著一名穿著黑色襯衫跟西褲的高大男人,長相俊朗,一看便成熟穩重,這類型男人祝云工作三十多年見過一些,但寥寥無幾,且大多數家境好,氣度好,且有些十分專一,溫漾上前挽住祝云的手,“爸,媽,他叫傅行舟。”
祝云跟溫礪看去。
傅行舟微微一笑,點了下頭,“叔叔,阿姨,很高興見到你們。”
祝云&溫礪:“你好。”
溫漾笑著對父母說道:“這里不能停車,只能停在對面,走吧。”
祝云捏女兒鼻子一下。
溫礪說好。
傅行舟上前,接過溫礪的行李箱,四個人走向對面的轎車,黑色轎車是南城的車牌,無論是車子的牌子還是車牌的號碼,都昭示著傅行舟的經濟情況。
祝云跟溫礪上了車。
傅行舟問道:“叔叔,阿姨,想吃什么菜?”
溫漾轉頭笑瞇瞇地看著父母,祝云看她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心里寬慰,她對傅行舟說道:“你安排吧。”
傅行舟握著方向盤,道:“好,那我安排。”
他將車開到一家黃鶴樓餐廳,主做八大菜系的,這家餐廳一般需要提前預約,并且包廂有限。傅行舟安排的包廂在三樓,搭乘電梯上去。
溫漾挽著祝云的手,傅行舟跟溫礪落后兩步,溫礪看著女兒的背影,他看眼傅行舟,“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傅行舟也看著溫漾,他微微一笑,低聲回道:“年后她回南城的時候。”
“所以在一起五個多月了。”
傅行舟點點頭。
溫礪看他一眼,“你知道我女兒的情況嗎?”
傅行舟說道:“自然。”
溫礪問完才知道自己傻,都在一起那么久了還不知道情況啊,而且祝云也說了,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出現,才讓女兒很快走出了上一段婚姻的傷痛。
祝云在前面拉著溫漾的手,低眸問道:“他比你大吧?”
溫漾輕聲回道:“大四歲。”
祝云:“大四歲是個挺般配的年紀。”
“他不止是做投資那么簡單吧?”
溫漾心想母親真是火眼金睛,她低聲回道:“控股公司。”
祝云這一聽還不明白嗎,這人資料查一查能查出來,祝云捏捏她的手,“跟他在一起有壓力嗎?”
溫漾搖頭:“沒有,你別看他看起來冷,但他其實挺溫柔的。”
這倒看得出來。
從他放了行李箱,給他們拉開車門,又關上車門的動作看來,這人家教絕對好,就如她見過寥寥無幾的那幾個人一樣。
吃飯時。
傅行舟難得跟溫礪喝酒,溫漾還第一次見到他喝酒,喝的白酒,一小杯,他喝酒不上臉,傾聽著溫礪說話,溫礪發現這個人話少,但耐心很足,他讓傅行舟喝,傅行舟便笑笑,端起來喝一口,溫礪問道:“平時喝酒多嗎?”
傅行舟放下酒杯,說道:“喝得少。”
“應酬呢?”
傅行舟回復:“應酬是有,但看情況喝,主要都是為了談事。”
溫礪問道:“輕舟集團,是你的公司吧?”
傅行舟聽罷,笑著回道:“是的,我母親那邊的產業,目前我在經營。”
說話真的有幾分謙虛。
溫礪又問:“抽煙嗎?”
傅行舟搖頭:“不抽。”
“平時有什么愛好。”
“下下國際象棋,生活比較簡單,公司跟家里兩條線,現在有了溫漾,會溫馨很多。”
傅行舟知道溫礪在試探了解他,他也沒藏著,該說都說。
溫礪放下酒杯,“國際象棋啊,我年輕的時候喜歡,現在比較喜歡圍棋。”
傅行舟笑道:“回頭陪叔叔你下兩局。”
溫礪:“好啊。”
這人一點就透。
祝云跟溫漾在另一邊吃,兩人聊著天時,也聽著他們的對話,祝云看她,“上次說學國際象棋,他教你的?”
溫漾點頭,她低聲道:“他教了我挺多。”
祝云明白。
她跟溫礪都查了,查出了資料。
這種男人,她壓根沒法去比了,程言禹與他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祝云慶幸溫漾這么快走出來,遇見更優秀的男人。
但同樣的,她握握溫漾的手,說道:“喜歡就在一起,覺得合適就結婚,但什么都不用怕,我跟你爸永遠都在。”
溫漾抬眸,看著祝云,攬住祝云的肩膀依偎過去,說道:“知道,愛你,媽媽。”
飯后。
傅行舟跟溫礪都喝了酒,沒法開車。蔣躍帶了另外一名司機來接,同樣也開來另外一輛車,安排住的地方就在俱樂部旁邊的星級酒店。
那也屬于輕舟的產業。
家里也有空房,但溫漾探過父母的口風,祝云跟溫礪并不想去打擾他們,何況兩個人還未婚,他們父母住進去算什么。
俱樂部也有空余的房子,但是環境沒有星級酒店那么好,住酒店還是方便些。
第76章 -
送父母在酒店休息后, 溫漾跟傅行舟則散步回家,酒店跟俱樂部的距離,直行三百米左右的距離, 人行道上樹蔭蔥蔥, 伴有花香,溫漾挽著他的手, 傅行舟喝了酒, 隨性地挽起袖子, 領口也難得解開少許,溫漾轉頭看他。
“傅行舟。”
傅行舟偏頭, 與她視線對上,“嗯?”
溫漾輕聲問道:“頭暈嗎?”
傅行舟:“不暈, 我并沒喝多少。”
溫漾看著他:“明明喝得挺多的。”
傅行舟輕笑。
“不算多。”
溫漾聽罷, 也笑。
在這樹蔭下, 這么一個夜晚,見完了父母, 父母給予的只有支持, 所以她格外放松,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去。
遠處高掛半空的月亮, 悄悄冒頭, 明亮而清冷,可很快又被烏云給遮擋住,只有星星閃著光。
隔天一早。
溫漾是被手機吵醒的, 來電是那位復式單身公寓的女業主,在刮膩子的時候出了一些問題, 陳昌大哥最近在收華府的尾,他安排的他弟弟去裝修這套單身公寓, 但他弟弟年輕,說話有點沖,此時跟女業主在刮膩子上面起了矛盾。
女業主跟陳昌大哥不熟,只能直接找溫漾。
溫漾坐起聽著,感覺女業主比較依賴她,所以她還是自己親自走一趟吧,她掛斷電話下床去找傅行舟,傅行舟在客廳處理工作,敲著電腦,溫漾上前,摟住他的脖頸,說道:“我得去一趟裝修現場,處理點問題,沒法跟我爸媽去吃早餐了。”
傅行舟偏頭看她,“去吧,我陪他們就行。”
溫漾懶洋洋睡意朦朧點點頭,傅行舟親親她的唇,低聲道:“回屋換衣服。”
溫漾嗯了一聲。
后反應過來,她穿著吊帶睡裙,此時這樣彎腰摟他,領口大敞,沒穿內衣,風光無限,而且還有他吻出的痕跡。
她紅著臉轉身回主臥室。
好在今天鐘姨不在,不然她更不好意思了。
跟父母約的九點半,溫漾洗漱完換好衣服也才七點四十五分左右,她扎起頭發,傅行舟在廚房給她熱了牛奶以及烤了面包,加了一個煎蛋,給她充做早餐,本來是計劃去吃早茶的,溫漾也沒法吃,只能吃面包雞蛋跟牛奶了。
溫漾快速吃完,站起身抬眸看他,“你一個人陪我爸媽,會緊張嗎?”
傅行舟垂眸看她,“不會,沒跟你求婚的時候緊張。”
溫漾眼眸眨了一下,唇角微揚,傅行舟低頭親親她的唇,“去吧,蔣躍在樓下。”
“嗯嗯。”
溫漾過去拎電腦,穿上鞋子便出門,一大早蔣躍就在樓下等著,給她開了車門,溫漾報了地址,黑色轎車開走。
傅行舟不一會兒,拎著外套,也出門。
驅車前往酒店,五分鐘后,祝云跟溫礪下來,一看,“溫漾呢?”
傅行舟說道:“她臨時有工作,一早趕去裝修現場。”
“等下忙完了,蔣躍會把她送回來,我們先去。”
祝云一聽,點點頭。
她跟溫礪上車。
車門關上,傅行舟去了駕駛位啟動車子。
早茶需要預定,且是高空的,可以俯瞰整個南城,溫礪跟傅行舟聊得來,溫礪性格雖溫和,但知道的東西不少,跟傅行舟是句句能聊上,傅行舟思維更為鋒利一些,但跟岳父聊天,自然削弱了那種鋒利,變得溫和許多。
三個人一邊吃一邊等著溫漾。
可惜最后溫漾沒法趕回來,她還在裝修現場,哄著女業主,陳昌大哥也去了,揪著他弟弟罵,他弟弟實在不像一個干裝修的,一頭黃毛,蹲在角落還不愿意承認自己錯,不承認自己錯就惹的女業主更生氣了,這下子現場情況又亂了。
溫漾給傅行舟發信息兩個眨眼落淚的表情包。
溫漾:我沒法去啦。
傅行舟:沒事,慢慢處理,把男的先處理了。
溫漾:嗯。
放下手機,傅行舟結賬。
祝云跟溫礪也知道溫漾不能回來,也不強求了,此時出了大廈,十二點半左右,傅行舟握著方向盤,詢問祝云跟溫礪,“溫漾裝修的房子已經好了,我帶你們去看看?”
祝云一聽,問道:“是你那套嗎?”
傅行舟點頭:“也是她做得第一份設計。”
祝云眼睛微亮。
作為父母,當然想看看女兒的作品,也欣慰女兒的成長。
祝云:“那去看看。”
傅行舟微微一笑,啟動車子。
抵達華府,正好是中午,黑色轎車停在車庫,三個人搭乘電梯上樓,一出電梯就是那套房子,傅行舟指紋解鎖。
門滴滴一聲開了。
家居基本都進場了,就除了廚房有兩個柜子正在修整,也是陳昌還在忙碌的點。
祝云跟溫礪套了鞋套進門,納入眼簾的是一個意式風格的房子,線條雖然看起來冰冷,可是后續改了一些搭配了一些顏色,又顯得溫和不少,溫漾運用的灰色更為溫柔,客廳的沙發看起來就很舒服,無論是酒柜還是餐廳,以及走廊,都特別高級。
這套房子是溫漾設計的。
祝云跟溫礪從這當中看到了女兒的優秀,她在他們眼里一直都很優秀,可此時優秀變得更加具象化,他們為她感到驕傲。
傅行舟從冰箱拿出兩瓶水,遞給他們,“主臥室跟衣帽間后續都改了,這套房子將會是我跟溫漾的婚房。”
祝云接過水,擰開,看著他。
傅行舟繼而說道:“婚后財產共有,包括我婚前所創立的一切。”
祝云輕聲說道:“你只要對她好,就是最好的財富。”
傅行舟點頭:“這個自然。”
祝云是這么說,可一個男人愿意把身家分出來給溫漾,那也是給溫漾的保障,那也足以說明他的用心,溫礪問道:“傅恒集團跟你們是什么關系?”
傅行舟帶他們二人在沙發上坐下,說道:“京市的傅恒集團傅臨遠是我堂哥。”
溫礪一聽。
果然。
他接著問道:“延續智能科技傅延呢?”
傅行舟回復:“我堂弟。”
祝云說道:“傅延,在南安一中畢業,。”
傅行舟點頭,他看著他們,笑道:“這是緣分。”
祝云想想。
那確實,兜兜轉轉,南安也出了人才,傅延是那一年的高考狀元,溫漾跟溫南汐也有過一些聯系,當初一起上過美術班。
這樣一了解,這個男人家庭背景什么,也都清楚了。
祝云跟溫礪的心落了地。
昨晚夫妻兩個做了功課,經由朋友以及同事,了解了傅行舟家庭背景,輕舟主要在香港,能了解的有限。
但傅延跟傅臨遠都在大陸,雖然傅臨遠離得遠,在京市,巧的是溫礪的好友就在京市的電力公司,對傅恒有些了解。
至于傅延,在南安長大,算起來還是溫漾半個同學,就更好了解了。
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教出來的小孩,不會差到哪里去。
不過祝云跟溫礪去查詢的方向卻查錯了,并沒有往他情感上面去查,包括婚姻,所以也錯過了一個最重要的訊息。
當然這是后話。
溫漾那邊忙完兩點多,趕去酒店,傅行舟在棋房里陪溫礪下圍棋,祝云在臥室里打電話處理工作,溫漾探頭進去,挽住母親的手。
祝云看她,問道:“吃飯沒?”
溫漾說道:“吃啦,蔣躍給我點了飯。”
祝云點點頭。
母女聊了會兒,下樓去棋房看他們下棋。
溫漾看到傅行舟挽起袖子,耐心地陪著溫礪,翁婿之間正在博弈,溫漾在他身側坐下,傅行舟看她一眼,空了一只手牽住她。
溫漾眉眼彎彎。
傅行舟跟服務員要了一碗楊枝甘露給她,溫漾端過來,好渴,來得剛好。
祝云看他這般照顧溫漾,心里也欣慰-
既然溫漾的父母了解過傅行舟,也沒什么異議,過了兩天,在老太太跟邱沛的催促下,兩家人準備個正式的見面。
這次見面正式且認真。
安排在老宅。
溫漾一早起來就挑了一條淺色系的裙子,溫溫柔柔,很配她。傅行舟搭她的顏色,選的也是白色襯衫,隨后二人去接祝云跟溫礪。
祝云跟溫礪今日的裝束也很正式。
黑色轎車緩緩開向了老宅,這邊環境安靜不少,處處都是樹蔭,花瓣,以及進入老宅前有一塊很大的湖泊。
房子屹立在前面。
老太太站在門口,望眼欲穿。
保姆上前說道:“車子已經進來了,老太太回來先坐著吧。”
老太太看保姆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回沙發,邱沛今日也一臉精致,坐在單人椅上,喝著茶慢悠悠地說道:“溫漾性格好,她父母差不到哪里去,都說孩子是父母的縮影,看孩子就知道了。”
老太太比邱沛晚見溫漾,她說道:“就你能。”
邱沛笑瞇瞇。
老太太看她說道:“別喝那么多茶,你這不是還吃著藥,別等下耐藥了。”
邱沛不得不放下茶杯,說道:“一口茶都不讓喝。”
老太太懶得說她。
一年到頭不見人,前段時間還鬧出那么大的事情,她是飛不過去,要是能飛,高低多少說她兩句。
保姆從門邊跑回來,說道:“來啦來啦。”
老太太跟邱沛抬起頭。
就看到傅行舟手里牽著一名漂亮溫柔的女孩走進來,女孩手里拎著禮物,身側是她的父母,她的父母母親一看大大方方,父親斯文溫和,老太太不得不說,邱沛這嘴里有時說的話還挺正確,孩子就是父母的縮影。
而且她第一次看到孫子牽著人沒急著放手,穩穩牽著,連帶孫子身上那種疏離感都少了很多,被旁邊那漂亮眉眼彎彎的女孩影響的吧。
四個人進來。
邱沛跟老太太都站起身,邱沛交際能力好,上前就跟祝云溫礪打招呼,笑著問道:“一路來塞車嗎?”
祝云對上邱沛,溫和一笑:“不塞,還挺暢通的,南城的花真的漂亮。”
邱沛笑著說道:“那確實,南城的花出了名的,來,坐。”
祝云笑笑,點頭,跟著溫礪坐下。
老太太則先牽住了溫漾的手,輕聲問道:“今年多大了呀?”
溫漾看老太太保養得也非常好,像是電視里慈祥的奶奶,她回道:“奶奶,二十七了。”
“剛好剛好,生肖般配。”
她把溫漾拉到身邊坐下。
溫漾笑著在她身側坐下,老太太看她不怯場,落落大方,心里的喜歡更上一層,其實老人家有什么要求呢,一直給孫子介紹,希望他再婚,也不過還是希望有個人陪伴在他身邊,他自己能找當然是最好的,比起她那些花名冊。
她更希望孫子好好去愛一個人。
坐下后。
傅行舟泡茶。
相比起他話少,邱沛跟老太太那就完全不會,拉著溫漾問這個問那個,連溫漾喜歡以及工作什么都在問,邱沛則跟祝云聊天,溫礪就充當一個帶笑的爸爸,偶爾跟未來女婿還能聊兩句,邱沛問道:“親家公做電力工程的?”
溫礪放下杯子,笑道:“是的。”
邱沛說道:“這個行業不容易。”
溫礪笑笑:“做習慣了就好。”
邱沛一笑,點點頭。
人如其職業。
做什么身上帶著氣質也是變不了的。
她一眼也看出家里祝云是主掌的那個,做審計,又是在律所,性格會稍微有點嚴厲,但祝云把握得很好,該剛該柔。
溫漾這樣一個家庭出來的小孩,內核是比較強大的。
所以她敢一個人赴巴黎,去陪傅行舟,而不計較得失。
換在她這里,她都要擔心傅行舟在巴黎有沒有人,她去了會不會一場美夢破碎,只是老太太也真是,牽著溫漾的手放都不放。
她到現在跟溫漾都沒聊過一句。
邱沛差點翻白眼。
第77章
簡單了解過各自的家庭背景后, 正好到了飯點,老太太親自挑了柳師傅來掌廚,特意做了南安那邊的菜色, 一行人移步餐廳。
祝云跟溫礪都看到了滿桌子的好菜, 且都是南安的菜系,邱沛笑著拉著祝云坐下, 說道:“南安的菜出了名的好吃, 今天托親家母親家公還有漾漾的福, 我才能吃上。”
祝云笑著坐下,說道:“老太太有心了。”
邱沛笑道:“老太太性格很開明的, 當她兒媳婦這么多年,也就只有我忙的不著家的時候, 她嘮叨兩句。”
祝云笑著點點頭, “看得出來。”
老太太拉著溫漾坐她身側, 傅行舟給老太太拉開椅子,老太太坐下都牽著溫漾, 傅行舟笑而把她身側的椅子拉開。
溫漾坐了下去, 挨著了老太太。
老太太問溫漾喜歡喝什么飲料, 溫漾輕聲回道:“都可以。”
“那就喝點橙汁吧, 正好今天橙汁夠甜。”
“好呀, 謝謝奶奶。”
傅行舟坐溫漾的身側,拿過果汁給她倒了一杯,拿公筷給溫漾夾了她喜歡的滾糖洋芋, 他袖子挽起,露出手腕。
即是南安菜, 那都是照顧到溫漾一家人。祝云跟溫礪也感受到傅行舟一家的誠意,加上老太太這不讓溫漾離身的態度, 那自然是喜歡才會將人留在身邊,而且老太太說話溫和眉目慈祥,祝云有七分會看人,老太太自然不會像南安某些家庭的老太太那般。
所以大家庭出來的,都講究體面。
邱沛這種一看也是大家庭,但也沒什么架子,拿著筷子都給祝云夾菜,祝云笑著說道:“夠啦,你也吃點。”
邱沛忍住喉嚨的咳嗽,她笑著道:“我吃不了太多,就嘗個味道。”
祝云看她精致妝容下略帶了些憔悴,她拿起碗,給邱沛裝了一碗湯,說道:“吃不了太多,那就喝點湯,慢點喝,我看你想咳嗽。”
邱沛對上祝云的笑臉,心想溫漾的體貼敏銳也多少是有原因的,她正忍著呢,她笑道:“那我喝點湯。”
“好。”
兩家人吃完飯,移步到小客廳,這邊環境更舒適,沙發也更舒服,邱沛跟祝云更親近,拉著她在沙發上聊天,只是吃完飯,她需要吃藥,保姆拿藥過來,邱沛倒了配水,本來想配茶,傅行舟伸手給她換成溫水,邱沛撇撇嘴,吃完。
祝云在她身側看到,也看到了藥,溫漾跟她說過邱沛的病情。
邱沛吃完藥,對祝云說道:“前段時間病了。”
祝云點頭,“現在好些了嗎?”
邱沛:“好多啦。”
溫漾從那邊拿了一顆糖遞給她,祝云接過,遞給邱沛,邱沛看到那顆糖,眉眼一彎,笑看溫漾,又看祝云,說道:“真好。”
她拿過那顆糖放進嘴里。
剛才的苦都軀散了。
邱沛拉著祝云的手,說道:“你看我們家就這樣一個配置,一個耄耋老太太,一個生病的母親,還有一個得幫著外公外婆掌著家業的男人。”
“溫漾來我們家,就是給我們添了一道光,關于聘禮,老太太出錢出禮物,我出禮物跟股份,在海外的公司,溫漾也會享有股份,到時會給她建一個賬戶,基金代管,她可以活存活取。”
祝云微怔。
沒想到他們家這么快聊起嫁妝的問題,她說道:“溫漾經歷過一段破碎的婚姻,我們作為父母沒什么特別的要求,只是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對她好,對婚姻負責,相濡以沫的男人。”
“那是,我們都在追求真情,你們不計較傅行舟之前那段,我們已經很開心了……”
這話一出。
祝云跟溫礪都一愣,祝云眼眸微瞇,“傅行舟之前那段?”
邱沛微怔。
啥情況。
她立即看向傅行舟跟溫漾,溫漾正陪著老太太在看傅行舟讀書時的相片,一聽到這話,也抬起了頭,傅行舟正泡著茶,抬眸。
他看眼邱沛,又看向身側的女友。
溫漾耳根一燙,她看向祝云,“媽,我忘記跟你說了。”
她踢了傅行舟一下,“你沒說嗎?”
傅行舟放下手中的茶壺,他本以為溫漾說了,所以他就沒有說,他看向未來岳母,正想說。
邱沛卻咳了一聲,以防讓祝云繼續誤會,連老太太都皺起了眉頭,她立即拉著祝云的手,說道:“親家母,是這樣的,行舟之前有過一段婚姻,不過那段婚姻類似于聯姻,是父母牽頭結婚的,沒錯,牽頭的那個人就是我。”
“你也知道,我丈夫去世得早,傅行舟二十歲就接下了輕舟集團,他性格平時比較冷,工作起來幾乎不關心自己的感情,適婚年紀的時候,老太太張羅著給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可我又想著他找個能幫得上忙的女人,于是就介紹了黎蔓給他,他們做了協議結婚。”
“黎蔓?”
祝云對這個名字極其敏感,她轉頭去看溫漾。
溫漾哎了一聲,趕緊下了沙發,來到祝云這邊,低聲道:“嗯,是黎蔓。”
祝云跟溫礪怎么都沒想到,會跟那個小三有關,她看向傅行舟,傅行舟看此時的情況,他招來了保姆,說了兩句話。
保姆聽了,立即上樓。
不一會兒,拿著一個文件袋下來,傅行舟伸手接過,從里面拿出了資料,包括了起初協議結婚的條件,他放置在祝云的跟前,說道:“這是我與黎蔓結婚的協議。”
祝云伸手拿起來。
溫礪起身來到這邊,也在看。
上面的協議清晰明了。
這分明就是一場交易婚姻,在協議婚姻存續期間,雙方都需對這份協議負責,也是對這場交易婚姻負責。
祝云常年跟律所打交道。
婚姻家事律師處理過很多奇葩案件,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人做不到的,相比起這份協議的清晰,那些事情更亂。
而這份協議雖然沒有寫明白,但從當中已經蘊含了會給黎蔓提供所有資源,人脈,各取所需。
那么黎蔓出軌就是在毀約。
傅行舟選擇離婚,理所當然。
但最重要的點卻是。
祝云看向傅行舟,“你對溫漾呢?”
究竟是真心,還是報復。
傅行舟面對祝云的詢問,他嗓音清冽,說道:“我愛她。”
“與她相識于這么復雜的關系,并非我所愿,后來的發展,我是遵從內心,做了正確的選擇,我追她的時候,也是思慮很久,才去打擾她的。”
祝云看眼溫漾。
溫漾點頭。
對于女兒,祝云身為母親,自然是了解的,她身上有優點有缺點,但她的優點自然更明顯,別看她平日里軟綿綿,溫柔善良,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在跟程言禹那段婚姻走到最后滿目瘡痍,一場美夢破碎時,溫漾并沒有在原地打轉,而是快速地選擇了離婚,還給自己一個自由的身份,哪怕一身傷痕,也不愿意跟程言禹再有任何交集。
這是她女兒的勇敢之處。
那么傅行舟追她,她肯定也是了解過所有的情況,以及真的心動了,才會點頭。
這點她是相信溫漾的。
祝云放下了協議,她對傅行舟說道:“我相信你的話,而我女兒既然你知道她的那些過去且你也是局中人,那么希望你未來好好對她,對婚姻負責,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傅行舟點頭:“您放心。”
老太太立即道:“他對溫漾不好,我第一個不饒他。”
邱沛:“我也是。”
祝云無奈。
溫漾緊緊摟著她手臂,朝她笑。
祝云捏她。
真行。
給她這么大一個炸彈-
黑色轎車離開老宅。
溫漾為隱瞞祝云而感到羞愧,在一個花園廣場前停下,溫漾單獨挽著祝云去散步,母女倆聊聊天,談談心。祝云走在紫藤花下,看眼溫漾,“我是沒想到,他竟是黎蔓的前夫。”
溫漾看著她,微微撒嬌,“媽,我離婚后,跟他挺多交集的,第一個設計的房子就是他的,那時我們工作室小,需要名氣需要作品,徐絮幫了忙,向他的秘書推薦了我們,他們看在徐絮的面子上給了我們機會,那天本來是余晴去的,可余晴有些事情太忙了,就我去。”
溫漾輕聲道:“他看著很冷,對我倒是很耐心。”
祝云聽著,說道:“我看他教養很好。”
“對,就是教養很好,加了微信后,我經常在微信上問他關于房子設計的需求,他都會回復我,并不會因為我們是小工作室就各種挑剔。”
祝云聽著。
“后來呢。”
“后來,反正他多次幫我吧,但是那時確實看不出他喜歡我,幫忙都是一些突發事情,也是匆匆忙忙,他說對我有好感,是我去香港散心,在彌敦道那邊拍照,他看到了。”
“他也喜歡攝影,只是工作忙,后來這個愛好就擱置了。”
祝云靜靜地聽著。
“他父親去世后,他撐起輕舟挺辛苦的吧?”
溫漾點頭,“我覺得是。”
“過年那場煙花媽你還記得嗎?”
“大年三十那晚?”
溫漾點頭,她看向祝云,“他放的。”
祝云對上女兒漂亮的眼眸,頓了下,“他人那時在南安?”
“不在,但是他安排了。”
祝云:“那還挺有心,而且很有分寸。”
溫漾笑道:“對,就是很有分寸。”
對于那個時候的溫漾,她需要的就是這種分寸,祝云捏捏女兒的鼻尖,“總之,無論他之前什么身份,對你好就行。”
“嗯,媽。”
而不遠處的黑色轎車。
站在車旁的兩個男人,翁婿之間。
溫礪看向傅行舟,“當初怎么會點頭答應協議結婚?”
傅行舟看向岳父,說道:“遇見真愛的幾率太小,沒有太多心思去想這塊,便順應母親的意思,答應了。”
溫礪聽罷:“也能理解。”
他雖不知大家族的婚姻,但身邊也有不少都是將就著結婚,將就著過下去,只是大家族的可能摻雜更多利益的牽扯,算起來未來女婿也是個受害者-
雙方父母見過面之后。
結婚的事情就正式提上了日程,婚禮時間不會安排太快,因為中間還有很多的流程,暫定的就是婚禮會安排在南城。
祝云跟溫礪得先回南安做準備。
傅行舟得回香港處理一些事情,本想帶上溫漾,可溫漾目前還在參加花房的比賽,需要專心點,于是傅行舟先去香港處理。
一周后再過來接溫漾,與香港那邊的親戚見面。
這天一早。
溫漾一身睡衣坐在床邊,傅行舟低頭吻她的唇,順她發絲,“再睡會兒。”
溫漾點頭,伸手給他系著領帶,她不太會系,傅行舟也由著她在那兒慢慢系,溫漾輕聲道:“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好。”
“到了發信息給我。”
“嗯。”
傅行舟吮吮她的唇,領帶也系好了,他站起身,親親她額頭。
溫漾還有點困倦,她拿了外套穿上,送他出門。
蔣躍來幫他提行李,兩個人下樓。
溫漾目送他進電梯后,打著哈欠,回去睡回籠覺,太早了,他六點多就出門。黑色的轎車上了高速,前往香港。
與此同時。
一條新聞上了熱搜。
#輕舟集團總裁傅行舟即將再婚,女方是云尺設計工作室的設計師溫漾#
這條熱搜沒有完全抵達第一,但是它持續存在,在熱搜位置不太顯眼但是絕對不會錯過的行列中,低調卻又令人無法忽略。
且在南城輕舟集團,香港輕舟集團的官博,都沒有出來阻止,且都轉發了,話不多,可態度擺在那里,表明了。
傅行舟準備再婚的消息,以及他未來妻子是誰的消息-
夢柏珠寶。
黎蔓在辦公室里,不止看到了這條熱搜,也看到了陸湛不知何時發布出來的求婚視頻,那是傅行舟給溫漾求婚的現場。
夢幻且浪漫。
而她求而不得的男人單膝下跪在溫漾的跟前,開口說她是他生命中的饋贈,詢問她可以嫁給他嗎?
黎蔓看著視頻,看著視頻里的場景,聽著他說話的眉眼,手指微微發抖。
這時。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黎蔓放下手機,抬眸看去,她將手機推到一旁,對上母親,來人是文月嫻,她把手里的手機扔到黎蔓的跟前,“看到新聞了吧?”
黎蔓掃一眼,“然后呢?”
文月嫻冷笑,點點桌上的手機,“你把一個絕佳的男人拱手送到別的女人手里,你知道傅行舟讓人發布這條新聞是為了什么嗎?”
黎蔓何嘗不知,她抿緊唇。
文月嫻點著桌面,“從今天起,你最好夾著尾巴做人,所有人都不會為你黎蔓買單了,你從傅行舟那兒得到的便利都將成為利器,黎蔓,你醒醒,這就是你追求愛最后得到的下場。”
黎蔓在這一刻覺得傅行舟何其殘忍。
她看著文月嫻,咬著牙道:“我愛他有錯嗎?我希望他也愛我有錯嗎?憑什么我要在無愛無欲的婚姻里呆三年,而她什么都不如我,卻招手就能得到,為什么啊。”
文月嫻冷冷地看著她,只覺得恨鐵不成鋼。
她說道:“你也知道她什么都不如你,那你去搶她的男人干什么,你好好待在傅行舟的身邊,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你耐心點啊,耐心點什么不能得到?!”
黎蔓指著自己,說道:“他看透了我,他不會愛我的。”
“而你讓我成為這樣的人。”
“你讓我這樣活。”
黎蔓氣急了,落淚。
文月嫻看著她,上前一步,“我跟你說過沒有,感情跟權力金錢得分清,你喜歡他的錢跟權就不要去奢求他的愛,你可以勾引他,可以讓他對你有憐憫,但你不能自己先動情啊,”
“我讓你高昂著頭了嗎?我讓你適時示弱你是沒聽見嗎?你以為你讀個好的大學,創立一個好的公司,你在這一行做得風生水起你就成功了嗎?”
“你還早得很,黎蔓。”
黎蔓眼眶都是淚,咬著唇,盯著眼前的母親。
從小母親身邊就出現各類型的男人,而她要錢也是手到擒來,對她的投資也是很大方,她什么都用好的,什么都用貴的,她的生活從小就比別人奢侈,她覺得她的未來一定也是光明,她會走上一個更高的圈子,會比母親更優秀。
而不是現在這樣,她來指責她。
文月嫻點著桌面,看著女兒,苦口婆心,“記住了,從今天起,離他們遠點,否則等他再出手,你會連我都害死。”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祝福他們。如果傅行舟是真的愛這位溫漾,你得拿出你的態度。”
黎蔓:“我做不到。”
文月嫻盯著黎蔓:“黎蔓,你別逼我跟你斷絕母女關系。”
第78章
文月嫻走時。
門是輕震的, 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辦公室里一片安靜。
黎蔓坐在辦公椅上,腦袋有一陣子是木的,幾秒后, 她似才回神, 拿過手機,點開秦沐的電話, 撥打了過去。
嘟嘟嘟——
手機從不離身的秦沐沒有接, 黎蔓掛斷了, 再撥打一次,還是沒接, 黎蔓點開她微信頭像,改而語音發送, 仍是沒接。
黎蔓氣急, 將手機扔回了桌面上。
哐地一聲-
而秦沐那邊。
抱著那只剛買很喜歡的狗, 看著手機響了又響,撇嘴, 誰要接啊, 她看著平板上的新聞, 腦袋嗡嗡響, 她也沒少出現在溫漾那個小嬌妻的面前, 每次出現都跟黎蔓一起,估計這小嬌妻記著仇,想到這兒, 她都要瘋了。
怎么會是這樣的結果,這小嬌妻這么大的本事, 黎蔓搶了程言禹,而她嫁給傅行舟, 腦殼一陣發疼,她抱著狗下了沙發,喊道:“李嬸,李嬸,我們家是不是還有一套房子空著,還沒裝修?”
李嬸滿手的泡沫,正在洗她的裙子,她擦擦手,說道:“太太我不知道啊,好像是有一套,房本被你塞在桌底。”
“哪個桌底啊?主臥室那個嗎?”
“好像是,你等等,我洗完裙子給你找去,你突然找這房本要做什么啊。”
“裝修啊。”
“好端端干嘛裝修,是這里住膩了嗎?”
“也沒有,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我閑著也是閑著,干脆裝了算了。”
李嬸不明所以,房子剛裝修好沒多久搬進來的,她仔細洗完了裙子,小心地烘干,晾好了才去給太太找房本,但秦沐已經找到了,她翻開了房本,看了眼,“一百多平?那么小,難怪我塞起來了。”
“那還有必要裝修嗎?”李嬸輕聲問道。
“當然有,你說裝修個什么風格,我看好設計工作室了,就那家云尺設計工作室,他們的設計風格我很喜歡。”
李嬸:“您之前不是喜歡韻染那家嗎?說那家不錯嗎?”
雖然太太嘴巴這樣說韻染那家不錯,但她還是看不上的,所以新房子的設計請的還是老牌的設計師。
這家云尺設計工作室,估計也是嘴巴說說而已吧?
秦沐拿著房本走出去,說道:“我換喜歡的工作室了。”
李嬸點點頭。
回去干她的活-
溫漾醒時。
手機上信息一堆,那條新聞已經掛了一兩個小時了,余晴給她發信息是這樣發的。
余晴:醒醒醒醒。
余晴:漾寶。
余晴:快醒醒,你跟你老公上熱搜了。
溫漾本來睡意還有,看到這些信息整個人清醒不少,她點進了熱搜里,那條#輕舟集團總裁傅行舟即將再婚,女方是云尺設計工作室的設計師溫漾#還在。
但因為她之前做過賬號露過臉,所以此時賬號后臺私信她的就很多,但傅行舟不是明星,加之之前很低調,主要又在香港,而她又是普通人,也不是明星網紅,所以這個浪不算大,只有極個別說怎么不是聯姻,也有說這個傅行舟很帥。
也有說終于不是油膩霸總了,是真的帥的那種。
美女配帥哥,剛剛好。
也有些說云尺設計工作室的設計非常不錯,這個設計師幫我設計過房子,我很滿意,人溫柔長得又美,能嫁給這樣的男人,是應該的,換我是男的我也想娶。
也有一兩個提到黎蔓。
但關于黎蔓跟傅行舟的新聞本身就少,所以很快這個話題就沒往下了,信息點太少了。
溫漾看完熱搜,回復余晴。
溫漾:我醒啦,看到了。
余晴:你終于醒啦,哈哈,我剛才趁著有熱度,我們工作室的微博也轉發了這條,給你做實。
溫漾耳根一紅:好吧。
跟余晴聊完,看看時間,傅行舟已經抵達香港了,他給溫漾打了電話,溫漾還坐在床上,接了起來,傅行舟輕聲問道:“醒了?”
溫漾點頭,柔聲道:“嗯,剛醒,你到香港啦?”
她聲音有種睡醒的儂軟,傅行舟下了車走進大廈,笑著應道:“嗯,準備上樓,你說想吃燒麥,鐘姨今天做了,在鍋里熱著,記得吃。”
“嗯嗯,會記得的。”
“還困嗎?”他問道。
溫漾抓抓披在肩膀上的頭發,“不會,我起床了。”
她挪著下床。
傅行舟聽著,他走出電梯。
溫漾下床去洗漱臺,擠著牙膏,刷著牙含糊地說道:“我剛看到我們的熱搜了。”
傅行舟嗯了一聲。
蔣躍敲門而進,有話要跟傅行舟說,溫漾在這邊聽到,說道:“我刷牙去了哦,你忙。”
“老劉在樓下等你,你洗漱完就下去。”傅行舟囑咐著。
溫漾應道:“好的。”
洗漱完,溫漾出去吃早餐,鐘姨這兩天家里有些事,所以早上做完早餐就先走了,溫漾吃完早餐下樓,坐了劉司機的車去工作室。
一進門,發現工作室今日的客戶挺多,就是來現場的客戶,溫漾拎著電腦放下,看眼余晴,余晴還在設計花房,她努努嘴,“都沖著你來的,而且你看他們裝束,像是會來我們工作室設計的嗎?”
“都是你老公那通熱搜,這些人估計來討好你的。”
溫漾一頓,果然那些人看她一來,都很有禮貌,并且正跟陶栗溝通,想要溫漾幫忙給做設計,溫漾倒了杯咖啡了喝,看眼陶栗。
陶栗立即明白,她對他們說道:“溫設計師最近在參加比賽,不接任何單子,如果你們信任我,可以我來接。”
那三個人面面相覷,幾秒后,笑著道:“行啊,你也是云尺的設計師,那就麻煩你了。”
陶栗沒想到她隨口一說,這三個人真的點頭給她做設計,她一瞬間蒙住,她拿過平板,“你們不看看我的風格嗎?”
“沒事,我相信云尺。”
陶栗眨眼。
拿到單這么簡單?
她咽了下口水,說道:“好的,我這就給你們準備合同,麻煩你們把房子戶型圖發給我。”
“都帶來了。”
三個人二話不說,資料準備得極為齊全,往前就送,簡單到如同喝口水,陶栗拿著那三份合同,送走那三位笑意盈盈的客戶,她還沒回過神來,她看著余晴跟溫漾,余晴哈哈笑道:“誰讓我們家漾寶的老公是傅行舟,這個是遲早的事情,不是今天,也是明天,等溫漾他們一結婚,婚禮一舉辦,這種事情不會少,陶栗,你好好設計啊,千萬別砸了云尺的招牌。”
“你砸了云尺的招牌,也相當于砸了輕舟的招牌,我們不能干這種事情。”
陶栗這段時間接了兩個客戶,溝通起來都很難,第一次接到這么簡單的客戶,又給了她機會,她感激還來不及呢。
她立即說道:“我會好好設計的,絕對不會亂來,這是我成長的機會啊。”
“溫姐姐,謝謝你。”
她朝溫漾跑去,一把抱住溫漾。
溫漾正在喝咖啡,笑著攬攬她,說道:“好好加油。”
陶栗點頭:“嗯嗯。”
其余兩個設計師助理有些羨慕地看著陶栗,不過她們相信,她們很快也有機會的,云尺真的是個很好的平臺。
溫漾跟余晴坐下來,兩個人忙起手頭的事情。
花房的設計。
不過閑暇時,溫漾看了下云尺的后臺,多了很多私信,都是來找她設計的,其中有一個頭像很吸引人,一看就是個美女,抱著狗側著身子,沒看到臉,因為她戴了帽子,身后是海邊背景。
名字叫木木。
她詢問:溫設計師最近有空嗎?
木木:我想請她幫我設計,我看她最近設計的單身公寓不錯,可我那房子是一百多平的三房,能設計成那樣嗎?
溫漾回復她:最近溫設計師沒空,工作室有其他的設計師,我可以推薦一個給你。
木木:她怎么沒空?她什么時候有空?
云尺設計:目前不確定時間。
木木:那我等等她唄。
云尺設計:你急嗎?
木木:急啊,最好明天就能幫我設計。
云尺設計:那還是找其他設計師吧。
云尺設計:陶設計師。
云尺設計:(視頻),這是她作品。
木木:……
木木:我等溫設計師,她什么時候能忙完。
云尺設計:估算一個月后,您要排隊嗎?我可以先幫你預定一下。
木木:……
木木:……
她何時這樣求過人!!
除了找溫漾設計的人激增外,也有人拿到溫漾的號碼,添加她為好友,第一件事就是介紹自己,然后詢問她,要不要一起下午茶。
溫漾:??
下午茶。
都不認識還一起下午茶。
晚上跟傅行舟視頻的時候,溫漾眨眼說道:“你能不能管管一些人,別找我喝下午茶?我忙著設計呢。”
傅行舟翻著文件,聽罷看她一眼,說道:“可以,很煩惱嗎?”
溫漾抓過抱枕,她輕聲道:“怎么能不認識也找我喝下午茶?我都有點震驚。”
傅行舟輕笑。
“一起喝一次不就認識了。”
溫漾一聽,好像也是。
溫漾拿過鐘姨給她做的焦糖布丁吃著,說道:“但我不喜歡,我還是喜歡跟余晴她們一起,所以你勸勸她們。”
傅行舟看她吃著布丁,眼眸溫柔,“好。”
“焦糖布丁好吃嗎?”
溫漾看向視頻里的他,“好吃,可惜你吃不到。”
傅行舟:“嗯,是吃不到。”
他說的吃不到卻不是焦糖布丁。
溫漾看他一本正經,卻沒猜到別的地方去-
在熱搜過后兩天,仍有些余溫。徐絮買了花,提了一盒燕窩去了程言禹的家,程言禹搬回海灣,鄭瑰麗留下來照顧他。
家具什么都沒變,變的話可能就是多裝了新的玻璃,但是家具再沒變,鄭瑰麗再怎么布置,依然跟溫漾在的時候,完全是不一樣的。
徐絮踏入程言禹家,有一瞬間的熟悉,但也很快散去,程言禹結婚后的那兩年,他從黎城回來,偶爾也會來蹭飯。
溫漾掌廚,程言禹幫忙。
徐絮到了有溫漾的地方,一般不抽煙,就會坐在沙發上,偶爾看看溫漾跟程言禹的忙碌。
今天鄭瑰麗在他進門前就做好了飯,看到他立即招呼,“徐絮,好久不見了。”
徐絮笑著把花遞給鄭瑰麗以及燕窩,說道:“阿姨,是很久沒見了,您最近好嗎?”
鄭瑰麗笑笑:“還行吧。”
她鬢角發白,比之前白的更多,已經蔓延到了頭頂,她去放好花以及燕窩,程言禹拿了筷子跟碗擺在桌上。
徐絮看他一眼,“阿姨為了你的胃病而留下,你好好養著。”
程言禹笑笑:“知道。”
三個人坐下來吃飯。
鄭瑰麗手藝不減當年,徐絮能嘗出熟悉的南安菜,但鄭瑰麗情緒不高,程言禹情緒不高,卻也是真實的。吃完飯,幫著收拾好,徐絮跟程言禹去了陽臺,各拿了煙,抽著,煙霧繚繞,正好又是夕陽西下,陽臺上的植物換了一波。
以前徐絮也在這陽臺跟程言禹談過話,溫漾那時拿著相機在程言禹身側拍著夕陽,現在想想,這些回憶都很殘忍。
徐絮問道:“你看到熱搜了吧?”
程言禹說道:“看到了。”
徐絮看眼程言禹,“我沒想到傅行舟會喜歡上溫漾,他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那種比較冷漠的,疏離的,這個人心思很難摸透。”
“上次我喬遷認出那是他的車,我以為他們僅僅只是合作設計的關系。”
程言禹指尖夾著煙,搭著欄桿,說道:“他投資一言的時候,我知道。”
徐絮挑眉:“你也沒說。”
程言禹說道:“說了有什么用,算起來挺荒謬的吧,我的前妻被我出軌對象的前夫娶走了。”
徐絮盯著他。
沒吭聲。
倒也想說句活該,可是兄弟之間,還是有點憐憫的。
撕拉一聲。
陽臺門拉開,程言禹轉身,看到母親站在那兒,鄭瑰麗握著門把,盯著程言禹,指責問道:“所以溫漾再婚,對象是黎蔓的前夫嗎?”
程言禹捏著煙,低聲道:“媽,對不起。”
鄭瑰麗緊握門把,冷笑,“真好啊,程言禹,你把溫漾拱手讓人了。”
“真好。”
程言禹低下頭,“對不起,媽。”
鄭瑰麗氣急了,回了沙發坐下,她聽說祝云回去在準備邀請南安的親戚上南城參加婚禮,程山在南安走到哪都有些目光,她并不知道傅行舟是誰,只是那天看到對方的車,看到對方那氣勢,知道溫漾找了一個更好的男人。
她惋惜無奈,可是她沒想到,那竟是黎蔓的前夫!!多么諷刺!!
所有人都看得到溫漾的好,只有程言禹明明擁有了,卻把她丟失了。
第79章 -
COCO的露天廣場。
秦沐與幾個好友正喝著咖啡吃甜品, 帶著的狗在腳邊走動,有些窩在懷里,秦沐與好友攤開了手, 對比著剛做的指甲。
幾雙手都保養得極好, 顏色也是不一,嬌笑聲傳來, 互相調侃吹捧。
黎蔓從樓梯那邊走來, 遠遠看到秦沐, 她眼眸瞇了瞇,走上前, 敲了下隔壁那張桌子,“最近很忙啊?秦沐, 電話不接信息不回, 準備換號碼跑路了嗎?你老公偷稅漏稅爆出來了是嗎。”
正在說笑的幾個人停下了笑聲, 秦沐轉頭,攏了下披肩, 看著黎蔓這依舊高不可攀的臉, 她笑了笑, 說道:“最近是挺忙的, 忙著結交新好友呢, 還有,你別血口噴人啊,我老公兢兢業業, 一毛錢稅都會準時上交的,他年紀大懂得可比我們多了。”
“反倒是你, 還不知道我為什么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嗎?回你信息有什么好處,接你電話干什么呢?”
這話一說出來。
身后幾個女人紛紛笑了, 看好戲地看著黎蔓。
黎蔓看著她們這些嘴臉,放在過去,從不是這樣的,哪次不是蔓姐蔓姐地叫,連她腳指甲涂了什么顏色都要去學。
她牙根微咬,看著秦沐。
放在過去,她剛成立夢柏,秦沐還求著她給設計,想要一套跟其他人不一樣的珠寶好去跟她們炫耀,再到后來她準備嫁給傅行舟時,秦沐幾乎是跪舔著跟她當閨蜜,后來慢慢的她身邊竟然也就只有跟秦沐關系更好,彼此都知道對方很多的缺點優點一些黑料,關系好到有一段時間覺得相見恨晚。
“秦沐,你做人怎么那么無恥。”黎蔓冷聲地說道。
秦沐正摸著狗呢,聽到抬頭去看她,“你說什么呢?誰無恥?不接你電話不回你信息就是無恥?你現在什么身份啊?國家元首啊,我得接你電話?還得回你信息嗎?”
“就是啊,蔓姐,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啦,風水輪流轉,花無百日紅,這個道理你懂不懂啊。”身后另一名女人笑著看手指,說著道,“你要是那么不服,你去把傅行舟搶回來呀,就跟你搶了現在傅太太老公那樣,溫柔,體貼,優雅,把人給狠狠地搶回來。”
她說著,手一圈,做了一個拉拽動作,隨后看著黎蔓,笑著:“我們就服你,到時我給你捶捶肩呀。”
她笑得極為燦爛。
黎蔓指尖微微發抖。
幾個女的都在笑,那女人朝著她笑,她敢說這番話,就是知道傅行舟不可能再看上黎蔓,香港邱家那邊已經在為傅行舟跟溫漾的婚禮做準備了,一些內部消息連聘禮多少都知道,那么重視,還有黎蔓什么事,還有這姐當初做傅太太時。
交際嘛情商都是挺好的,可傅太太做久了,就喜歡目中無人設門檻,跟她預約個珠寶設計還得半年,半年黃花菜都涼了,她也就記著這個仇,如今有機會報,那肯定是要報的,此時不踩更待何時,連她那位母親都避其鋒芒,最近都不怎么出來了。
那幾個老頭都要死了,誰給她媽兜底,再說,那幾個老頭還得聽輕舟的,那就更不用怕了。
秦沐慢悠悠地摸著手中的狗,笑著說道:“黎蔓,算了吧,別掙扎了,你好好去做你的珠寶設計,我們走我們的路,以后少來找我,我真的忙。”
黎蔓盯著秦沐。
“忙?”
是忙。
忙著準備裝修那套一百平米的破房子,還跟云尺工作室預約一個月后,她什么意思,她太清楚了。周圍不少人目光都看著這邊,黎蔓這個字吐出來后,再不多話,轉身便走,幾個人看著她背影,嬉笑著開始聊天。
“她還以為她是傅太太咩。”
“就是,高傲什么。”
“有些人就是認不清自己。”
夕陽落下。
黎蔓牙根緊咬,上了樓梯-
自從那天,溫漾跟傅行舟說了,管管那些人,之后確實就清凈了,再沒有人去加她微信,找她喝什么下午茶了。
不過云尺的訂單倒是一直在激增,溫漾跟余晴暫時沒有擴張工作室的計劃,就開始給這些單子排期,加上余晴有個網友,從京市退回來,想留南城發展,余晴就把她吸納進來,她可是在京市一間很出名的設計工作室任職過的。
多了她,工作室多了一名大將。
接的單子她跟陶栗都能解決,只有極個別指定要溫漾或者余晴設計的,愿意等的,才會排著期。
溫漾跟余晴又開始熬夜。
兩個人因為參加同一個比賽的,經常一起窩在休閑區畫稿。
不過相比余晴只需要畫稿,溫漾還要準備下去香港的事宜,這次去不單單見親戚,還有要在香港拍婚紗照。
一周后。
香港車牌的轎車下了高速,時間還早,溫小姐還沒忙完,蔣躍握著方向盤,說道:“傅總,我們現在去輕舟還是回家?”
傅行舟看著文件:“去一言。”
蔣躍微頓。
后從內視鏡里看到傅行舟手中凱信發來的文件,是一言的財務數據。
是數據有問題嗎?
蔣躍點點頭,握著方向盤,左拐進入新路。
黑色轎車一路來到一言策劃廣告公司,今年雖然出現了漫展的事情,但一言還是如期地完成了擴張,樓下的那一層也租下來了。
傅行舟的到來讓于詹慌亂了一下,立即招呼去了會客室,讓助理準備咖啡,給程總打電話,此時程言禹人在外面看現場。
接到電話也是一愣,把事情交給助理后,立刻趕回了一言。
于詹在門口接他,看到他后,欲言又止。
程言禹把公文包遞給于詹,隨后往會客室而去,在門口握著門把時,他動作停了下,幾秒后,才推開了門。
“傅總,蔣秘書,下午好。”
傅行舟正聽著蔣躍說話,抬眸,點了下頭,示意程言禹進來。程言禹走了進去,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于詹也跟著進來,幫著給傅行舟跟蔣躍添咖啡,但看他們杯子里咖啡沒少,看來沒喝,于詹跟程言禹對視一眼,程言禹點點頭。
于詹明白,在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泡茶。
水霧繚繞時,蔣躍說完了話。
程言禹微微坐直了身子,傅行舟看向程言禹,說道:“公司的婚禮策劃方案,拿來我看看。”
程言禹一聽,不知為何心里一跳,他示意于詹。
于詹立即拿過平板,遞給程言禹,程言禹點開。
一言辦過上百場婚禮策劃,這么幾年下來,累積了不少的經驗以及效果圖,程言禹懂得思考,學習能力也很強,市面上的婚禮策劃有的他都有,沒有的他也有,也有自己創立新的風格,他點開后,將平板遞給傅行舟。
傅行舟接過,垂眸劃著,嗓音淡淡,“我跟溫漾的婚禮,你來策劃。”
那一刻。
像是有雙手掐住他的心臟狠狠地擠壓,他看著傅行舟,說道:“一言也有很多更好更有創意的策劃師。”
傅行舟抬眼,看向程言禹,說道:“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便把股份退了,一言自有人接手。”
程言禹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這個身處高位的男人此時向他亮出了利劍,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程言禹與傅行舟對視著,他問道:“你很早就在下這步棋?”
傅行舟神色淡淡,“算是吧。”
程言禹有幾分激動,他手撐著膝蓋,“你覺得我會回頭?”
傅行舟看著他眼睛,“那得問你自己。”
程言禹手臂微微發抖。
半響,他說:“如果我說我不會回頭……”
傅行舟嗓音更冷淡,“那更好,既然不會回頭,這場婚禮你好好策劃,一言還是你掌權。”
程言禹看著男人的眼睛,這個男人此時來,逼他,要么策劃,要么滾,他看眼平板,上面新嫁娘身穿著白色禮服提裙在前方跑,溫漾當初是提著裙朝他跑來的,那些壓抑住的情緒,麻木的情緒一下子就傾瀉而出,他看向傅行舟:“我做不到。”
傅行舟眼眸微瞇。
他倒希望程言禹跟黎蔓好好過,那他不會對程言禹動手,隨他去,可他這顯然對溫漾隱性的余情未了,那便很刺眼了。
傅行舟撥弄了下袖子上沒有的灰塵,他語氣更淡,“你在南城有什么呢?曾經有溫漾,有一言,如今,你只剩下一言了。”
“你創立這間公司,你也是有感情的,你也不想它滿目瘡痍吧?”
句句都像是規勸。
句句卻是威脅。
你曾經有溫漾,有一言,如今,你只剩下一言了……
你孑然一身了。
拿什么跟他對抗。
程言禹半天沒吭聲。
于詹在對面看到老板這般,說實話有些憐憫。
當初程言禹跟黎蔓糾纏在一起時,傅行舟壓根不在乎,程言禹能好好的,可如今為了溫漾,傅行舟從一開始就在下棋,做局。
如今他跟溫漾股份加起來在一言就是大股東,哪怕程言禹股份少,但有掌權權,但傅行舟真的要出手,逼退程言禹,那是很簡單的事情。
多少創始人就是那樣下臺的。
程言禹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而給溫漾策劃跟傅行舟的婚禮這事,宛如誅心一般。
“你好好考慮,婚禮策劃資料發到蔣躍的郵箱。”
傅行舟說完,站起身。
蔣躍看著程言禹,說道:“那就麻煩程總發過來了。”
程言禹沒吭聲。
門開了又關。
于詹看著老板,不知如何開口-
傅行舟今天到家。
溫漾本來打算等他來接,但因為余晴突然接了個電話需要出去,又恰好路過俱樂部,溫漾干脆跟余晴的車走,先回俱樂部。
到家后,她喝杯咖啡繼續畫稿。
但因為這幾天一直熬夜,在家里沙發上坐著坐著就有些困,猛打哈欠,加上陽光又好,令人有點懶洋洋的,她干脆就趴在扶手上休息。
想著瞇一會兒就好。
陽光即將落下。
傅行舟進門,家里安靜,連鍵盤聲都沒有,他拐個彎一看,她正趴在扶手上睡得很熟,穿著一襲杏色長裙,后腦勺扎著蝴蝶結,手臂一只伸出來,枕得有淡淡的血管,皮膚白皙,細小絨毛可見,陽光傾瀉進來,落在她眉眼上。
她睡得很熟,唇色紅潤,柔軟美好。
傅行舟眼眸溫柔,伸手揉揉她發絲,看到她驅散了身上所有的冷漠,他拉住她的手腕,彎腰,把她攔腰抱起來。
此時太陽并非十分柔和的時候,不合適一直曬著。
溫漾被他一抱就醒了,微醒,摟著他的脖頸,輕聲道:“你回來啦,幾點了?”
“四點半。”
“噢,我睡了好像才十五分鐘。”
傅行舟聽著,推開主臥室的門,將她抱到床上放下,他俯身揉她發絲,“那就再睡會兒,你昨晚兩點半才睡。”
溫漾抬手握住他的手,說道:“快畫完了,有點開心。”
“嗯。”
他順著她發絲。
溫漾在他溫柔的動作下,又昏昏欲睡,去香港的行李她也準備好了,行李箱就在墻角,她睡著了,傅行舟垂眸看著她睡。
心情平靜而溫柔。
溫漾大概又睡了兩個小時,醒來時外面天黑了,她從床上起來,下床,她后腦勺的蝴蝶結被傅行舟取下來,擱在床頭柜上,一頭微卷發披散,傅行舟在娛樂室打電話,溫漾開門進去,彼此視線對上,溫漾眨眨眼,傅行舟朝她招手。
溫漾朝他走去,被他摟住了腰,按在懷里。
溫漾雙手扣他的腰,懶洋洋地靠著,傅行舟掛斷電話,垂眸問道:“還困嗎?”
“醒了不困,但是我怕今晚睡不著,我們明天幾點出發?”
“可以八點再出發,你可以在車里睡。”
“好,那我今晚畫稿。”
傅行舟順她發絲,“行啊。”
溫漾抬眸。
傅行舟看她的唇,低頭吻住。
兩個人在娛樂室接吻,后面溫漾得墊腳,氣喘吁吁,傅行舟按她的腰,吮著她的唇。
后來。
鐘姨輕輕敲門,三兩下。
他們才離開少許,溫漾氣息凌亂,傅行舟吮掉她唇上的水潤,把她拉鏈拉上去恢復原位,掌心揉揉她發絲,溫漾耳根滾燙,挽著他的手,出了娛樂室。
兩個人當然不能再繼續。
這樣并不禮貌,鐘姨可是做了一桌好菜呢,好菜當然要趁熱吃。
吃過晚飯后。
溫漾要去畫稿。
傅行舟本來要陪她,但香港有個董事來南城了,傅行舟得去見一見對方,于是拿了外套,親了親溫漾便走。
跟她說了。
晚上十點半之前會回來。
溫漾抱著抱枕點頭。
“等你。”
他走后,家里安靜,溫漾專心畫稿。
在這時,她手機響起,來電是余晴。
余晴那邊鬧哄哄的,像是在酒吧,溫漾緊握手機,問道:“余晴,你在哪?”
余晴說道:“漾漾,你能來陪我嗎?我心情不好。”
“怎么了?”
溫漾一聽站起身,問道。
余晴嘆口氣,說道:“你來了我跟你說。”
“好的,我這就來了,你把酒吧地址告訴我。”
“嗯嗯。”
余晴說了個酒吧地址。
溫漾一看,是上次那家正經酒吧,那她就放心了,她多拿了件薄款外套以及包里塞了醒酒片,隨后下樓,太晚了就沒喊老劉他們,她直接搭乘網約車過去。
一推門進去,找尋一圈。
就看到余晴坐在U型沙發里,桌上點了不少酒,溫漾走過去,坐下,余晴看到她,微微嘆口氣,拉著溫漾的手,“我好煩啊。”
溫漾輕聲問道:“怎么了嘛?”
余晴咬牙:“劉虞今晚約我吃飯。”
溫漾一愣,下午余晴走得匆忙,那時是劉虞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