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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

    負責?

    盛言聞的思緒被這兩個字全盤占據, 他端著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出,一瞬不瞬地看著時洲的眼睛——

    里面泛著細碎且真切的笑意,讓人一時分不清是玩笑還是認真。

    “干嘛露出這么一副警惕又為難的樣子。”時洲怕盛言聞不舒服, 及時收回了話題, “我和你開玩笑的, 你當真了?”

    盛言聞聽見‘玩笑’兩字后莫名覺得失望, 挑眉反問,“不開玩笑也行,你倒是說說, 你想要哪種負責?”

    話題重新被拾起, 盛言聞還湊得近了些。

    溫熱的氣息再度有了交匯感, 似燎原的火, 燒得人心慌慌。

    時洲猝不及防地跌入了眼前人的眸潭, 對方深藏其中的掌控欲令他下意識地開口, “我……”

    忽然間,身后響起小跑的腳步聲。

    統籌熟悉的聲音傳來,“言聞、小洲,你們都還沒走啊?太好了。”

    好不容易挑起的話題被再度打斷,盛言聞有些不耐煩地朝來人看去, 轉瞬又將真實情緒隱入了眉心。

    “陳哥,怎么了?”

    “剛剛總制片人打電話來呢,結果你們倆一下戲就都沒影子了。”統籌順了氣息,提起正事,“前十集的電視劇片段已經剪好了。”

    時洲驚訝于劇組后期的效率, “這么快?”

    統籌接話, “不快不行啊,就盯著十一月的檔期打算上星播出呢。”

    盛言聞算了算時間, “只剩一個來月?”

    “差不多吧,還在和電視臺那邊最后協商。這不,剛和導演那邊交涉完就趕來和你們打個商量——”

    “來回給你們四天左右的時間,明早趕回海市錄個音?”

    因為電視劇就是沖著拿獎去的,打算采用清一色的原聲。

    制片方原先想著節省時間,把錄音這事安排到橫城,但無論是設備條件還是實際情況都不太允許。

    “正好接下來的雙人劇情暫告了一個段落,你們倆集中把前十集的音給錄了,劇組這邊把許溪和瑩瑩的角色戲份提上來先拍,相互都不耽誤。”

    既然播出這事提上了日程,那和后期相關的事情就是要爭分奪秒的。

    時洲頷首,“沒問題,我這邊可以配合。”

    盛言聞也贊同,“我聽劇組安排。”

    統籌暗松一口氣,“那就行,我還怕時間緊,你們兩人這樣連軸轉吃不消。”

    時洲回答,“陳哥,放心吧,我們吃得消。”

    我們?

    盛言聞眸色微亮,難得開了一句玩笑,“嗯,錄音再怎么樣也比早起晚收工的拍攝要強。”

    統籌敞亮一笑,拍了拍離得近的時洲的肩膀,“那我就和錄音工作室那邊聯系了?遲點讓那邊的負責人聯系你們雙方的團隊,好安排具體時間。”

    “可以。”

    “那我就不耽誤你們收工休息了,回見。”

    統籌交代完正事,轉身往回走。

    這臨時岔開話題聊了這么一圈,時洲和盛言聞再對上視線時,那點繾綣氣氛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盛言聞眼看著將黑的天色,“回去吧?等有空再聊。”

    劇組還要拍上將近兩個月,有些事情,他和時洲都不必急著有答案。

    時洲也沒想著和盛言聞借著一個意外的親吻就戳破關系,按照原定的世界軌跡,離他們正式在一起的日子還有挺長一段時間。

    “好。”

    …

    兩人各自回了房車。

    盛言聞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小成,他看著雙手空空的助理,“落什么東西了?找了這么大半天。”

    “害!聞哥……”

    小成不好意思地坐在后排的房車座上,系上安全帶,“我這不是為了給你和洲哥騰空間嗎?”

    每天一個增加工資小技巧,他可是掌握得牢牢的。

    盛言聞無奈,“我和時洲真不是你想得那樣。”

    至少現在還不是。

    盛言聞習慣掌控自己的一切,其中就包括私人感情,以往的他一心想著事業,也沒出現過任何能撥動心緒的人。

    可今天這個‘意外’的吻,讓他的心緒和理智瀕臨雙重失控。在最初的自我惱怒過后,盛言聞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

    他到底是受到了角色影響,錯誤地入戲太深;

    還是他受到了時洲本人的影響,在相處中產生了好感?

    如果是前一種可能,盛言聞只會更嚴格地要求自己,不能借著角色的名義放縱下去。

    畢竟,因為戲中角色和戲外時洲所產生的曖昧,很有可能在殺青后就慢慢消散,很容易對雙方造成一種錯誤傷害。

    如果是后一種可能,那么盛言聞他拋去角色身份,想辦法爭取和時洲更多私下相處的時間。

    等到在更細微的接觸中確認自己的心意,再進行實打實的追求。

    ——所以,我想問你負不負責啊?

    盛言聞只會給出深思熟慮后的答案,這才他是對感情的負責態度。

    小成見盛言聞半天沒說話,“聞哥,你想什么呢?”

    盛言聞回神,轉移話題,“剛剛接到統籌通知了,明天我要回海市錄音,大概需要三四天,你就別跟著我來回了,待在錄音棚里也用不著你。”

    錄音算是不公開的工作行程,盛言聞一個人也能搞定。

    小成習慣于聽從盛言聞的工作指令,點頭,“好的,聞哥。”

    …

    負責《亂世》錄音的配音工作室是圈內有名的配音團隊,一直以影視項目的配音制作為主。

    工作室的配音老板不僅是配音圈大佬,也是導演孫琮和凌峰的好友,這回接到了劇組的合作通知,他們也是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力去對待。

    “干我們這行的,一年承接的電視劇作品都有上百部了,主演親自來配音的電視劇真的是兩只手都數得過來。”

    負責接待的小姐姐將時洲領過長長的走廊,這才敲了敲一間錄音棚的門,“時先生,就是這里了,請進。”

    “謝謝。”

    時洲走近一看,才發現盛言聞已經坐在沙發上等了,除此之外,外側的工作桌邊也坐了兩個人——

    一位掛著錄音師工作牌的小哥,和一位戴著方框眼鏡的儒雅男人。

    盛言聞看見時洲的到來,主動起身示意,“時洲,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負責我們電視劇的配音導演,也是聲娛的老板宋志明。”

    宋志明從畢業后就一直擔任幕后的配音工作,承包了很多電視劇的大男主配音,資歷和實力都是一頂一的厲害。

    能讓幕后行程忙碌的宋志明親自盯棚,某種意義上也能看出制片方的重視。

    盛言聞不動聲色地將時洲劃入自己人的陣營,繼續介紹,“宋老師和孫導他們是熟人了,宋老師還是我的大學臺詞課老師。”

    宋志明沒有半點架子招呼,“言聞坐下還不到十分鐘,我聽他提起你名字好幾次了。”

    時洲驚訝,“提起我?”

    盛言聞故作淡定,“今天來錄音的演員又不止我一個,我怕你遲到,在宋老師面前幫你爭取一些印象分。”

    “我這不準點到了嗎?時洲哼笑反駁,轉而又對宋志明禮貌,“宋老師你好,我是時洲,這兩天還請你多多指導。”

    “應該的。”

    宋志明笑得很溫和。

    “我大致看過你們現場收音的片段,你和言聞的臺詞功底都不錯,已經比一般的年輕演員都要厲害了,我正好能少些功夫去叫你們的咬字和重音。”

    時洲謙虛笑笑。

    眼前的宋志明和導演孫琮是同一種脾性的人,私下好說話,工作很嚴苛。

    當初時洲第一次嘗試在棚內錄音時,被宋志明逮著好一頓臺詞教學。

    后來《亂世》拍攝結束,他托盛言聞的關系聯系上了對方,跟著他學習了近三個月,才算彌補了非科班出身的臺詞的不足。

    “你們進內棚吧,顯示屏上會出現臺詞,做個口部操活動一下唇齒,我們半點準時開始?”

    “雙人戲份先合在一起過了,有時間再各自錄你們的單人戲份。”

    盛言聞和時洲對視一眼,應了下來,“好。”

    …

    因為都是拍攝過的熟知劇情,時洲和盛言聞的配音工作進展得還算順利,趕在六點前超額完成了目標任務。

    兩人一同乘坐電梯下了樓。

    “助理來接嗎?”

    “我讓憨憨留在橫城,笛安姐陪我回來的,這會兒應該等在地下停車場了。”

    時洲回答,又報備行程似地補充了一句。

    “后天才輪到我繼續錄制燕追的部分,明天要回公司拍攝兩組新物料宣傳。”

    盛言聞看著下降的電梯層數,猶豫了一會兒,“后天晚上應該有空吧?我欠你的那段‘晚餐’正好還了?”

    “后天?”

    “嗯,我這人不喜歡一直惦記著事,等下回劇組放假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盛言聞擺明理由,繼續發出邀請,“有空嗎?還是你想要錄完音后早點回家休息?”

    時洲欣然接受,“有空,后天晚上哪里吃?”

    這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單獨相處,他怎么可能會錯過?

    盛言聞眸光微泛,“去我家吧,你錄音快結束的時候給我發微信,我來接你。”

    時洲勾唇,“好。”

    電梯門停在負一層。

    時洲一眼就望見了笛安吸睛的紅色轎車,和盛言聞告別后走了過去。

    啪嗒。

    車門一關。

    坐在駕駛位的笛安看著不遠處的身影,問道,“剛剛那是言聞?”

    “嗯,他自己開車來的。”

    時洲系上安全帶,想起不久前才應下來的晚餐,“安姐,我后天晚上約了人吃晚餐,等錄音結束后直接過去。”

    笛安問,“你又不開車,怎么過去?”

    時洲說,“有人來接。”

    笛安開出地下停車場,隨口提議,“等《亂世》拍攝結束后,我給你留點休息時間,你趁空把國內的駕照給拿了?”

    時洲是在國外考得駕照,回國出道后一直就沒去折騰國內的駕照,工作行程上的事都有團隊接送。

    時洲無所謂,“算了,麻煩,我本來就不愛自己開車。”

    笛安笑他孩子氣,“那以后出門怎么辦?”

    時洲想起盛言聞,回答里莫名多了點小驕傲,“以后也有人接送。”

    笛安只當他在開玩笑,“瞧把你厲害。”

    ……

    兩天眨眼就過。

    獨立入戶的高層門口,電子門發出開鎖聲響。

    盛言聞看了一眼默默跟在身后的時洲,側身邀請,“進來吧,我自己一個人住的,家里沒別人。”

    盛言聞從十七歲進入娛樂圈后就和家里人分開居住,用自己拍戲和理財賺來的存款在市中心買了一套單人住宅。

    時洲應了一聲入內,他輕車熟路地打開玄關二層,拿出兩雙拖鞋,“給。”

    “……”

    盛言聞詫異地笑了一聲,“你怎么知道拖鞋在這里?”

    時洲卡殼,試圖敷衍,“就是隨便打開看看,猜錯了就再換下一個柜子打開唄。”

    盛言聞信了他的回答,擺出一點主人翁的姿態,“這套房子不大,除了臥室,其他地方你都可以隨意參觀。”

    “好。”

    時洲走近屋內,環視著熟悉的布局。

    其實,當初和盛言聞確認交往后,時洲曾在這里小住過一段時間,后來他們才共同出資購買了同居的別墅。

    忽然間,時洲被客廳一角的展示柜吸引了興趣——

    上面擺設著大大小小的獎杯,以及盛言聞青少年時期各種拿獎的照片。

    時洲仔細地看著,即便他早已經知道盛言聞的優秀,但瞳孔深處還是流露出一絲崇拜。

    盛言聞拿著一瓶飲料趕來,語氣難得有些不自在,“不是我擺的。”

    “樓下是大型商圈,我媽偶爾路過時就會上來坐坐,這些東西收了幾次,還是被她固執擺出來了。”

    他今早光顧著和傭人討教研究廚藝,忘了把這些東西收回去。

    “給,讓傭人買食材時順帶買的杏仁露,但好像不是你平常慣喝的牌子。”

    “沒事。”

    時洲試圖用力瓶蓋,觸及旋轉的那刻才發現盛言聞早已經細心給他松開了。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聲,總覺得盛言聞又變回了記憶中那個細致入微的戀人。

    盛言聞注意著他的神色,“怎么了?”

    時洲喝了一口飲料,“想問你今晚打算做什么?幾個菜?”

    “四個菜夠嗎?在你上次報的菜單里選。”盛言聞不太確定,“第一次下廚,我怕做不好了浪費。”

    時洲點頭,“可以,我跟你去廚房看看?”

    盛言聞點頭,邊走邊說,“怎么,你要來打下手?”

    時洲很有自知之明地搖了搖頭,“想多了,只是想圍觀你第一次下廚的樣子,我要是幫著打下手,怕一不小心炸了廚房。”

    盛言聞被他逗笑,從冰箱里一股腦地拿出食材,“有忌口的嗎?上回和凌哥吃得那一餐,我看你好像不挑。”

    話音剛落,時洲就一點兒不顧忌地說,“不吃蔥、不吃香菜,不吃姜末,姜片提味倒是可以,動物內臟也不太行。”

    “……”

    盛言聞一頓。

    時洲對上他發愣的眼神,憋笑,“上次凌峰老師請客,在外人面前我得有分寸。”

    外人面前?

    在他這就不需要有分寸了?

    盛言聞壓下心尖悅意,一邊處理食材,一邊故意問他,“你這又挑食、又不會下廚的,以后打算怎么辦?”

    時洲盯著盛言聞的手中動作,饒有深意,“以后應該也會有人做給我吃吧?就像你現在這樣。”

    盛言聞喉結一滾,停下來看他,“時洲,冰箱邊上有個小酒柜,里面有幾支紅酒,你挑一支開了吧。”

    得給這人找點事情做做,要不然一直杵在這里說話,只會惹得他分心再分心,省得連醋和醬油都分不清。

    時洲反問,“你不是不能喝?”

    盛言聞不太熟練地拿刀切菜,“我是不能喝,所以留著就是打算招待客人的,你要是感興趣就開了喝,坐在外面等著,別進來了。”

    時洲總算回過味,明知故問,“不讓圍觀了?做差了我也不會笑你。”

    盛言聞無奈催促,“趕緊出去。”

    時洲忍著愉悅的笑倒打一耙,“知道了,你別兇我。”

    ……

    一段時間后,廚房新人的盛言聞總算倒騰出了還算能上桌的四道菜。

    時洲聞到香味,湊近夸獎,“挺香的。”

    盛言聞看著他瓶中已經消失了三分之一的酒液,“怎么已經喝了這么多?”

    “你不讓我圍觀,一個人坐著又無聊。”時洲又往酒杯里倒了一些,軟聲催促,“盛大廚,我可以坐下吃了嗎?真餓了。”

    盛言聞將碗筷遞給他,“沒煮飯,海鮮燴面當主食,紅酒先放放,吃點東西墊肚子,晚點再喝。”

    時洲還沒醉,但乖巧表態,“好,聽你的。”

    盛言聞坐在他的對面,示意,“嘗嘗味道。”

    時洲應了聲,動了筷子嘗了嘗。

    久違的熟悉味道在口中蔓延,興許是潛藏的酒意作怪,時洲心中的酸澀一陣覆蓋一陣,使得他忍不住低頭去隱藏情緒。

    “……”

    “怎么了?味道不對?”

    盛言聞時刻注意著他的變化,“別勉強,現在點外賣應該也還來得及。”

    時洲抬頭對上他難得的忐忑眼神,重新露出一絲笑意,“沒有,挺好吃的,你也嘗嘗自己的手藝?”

    “好。”

    沒了初見時的生疏客套,如今的盛言聞和時洲有了劇組相處作為聊天基礎,不經意間就解決了餐桌上的食物。

    眼見著瓶中的紅酒有少了一大半,盛言聞終于伸手制止,“別喝了,聽說這牌子的酒后勁大。”

    時洲眸底晃出微醺的水光,伸手用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腕,阻止,“不要,哪有客人喝到一半就把酒收回去的?反正明天回橫城也不拍攝。”

    盛言聞看著兩人接觸的手,腕上還留著那點殘存的指尖微涼,腦海中忽地想起第一次拍攝定妝照時的見面招呼——

    那時的時洲似乎悄咪咪地勾過他的掌心。

    這人的暗示明撩,看來遠比他想象中的要早得多。

    盛言聞還是將酒給時洲留了下來,“喜歡就喝吧,反正遲點也得送你回家。”

    他頓了頓,忍不住提醒,“在我面前就算了,以后沒有助理在場的情況下,在外頭千萬不要這樣喝。”

    時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知道,這不是有你在,我喝醉了也沒事嘛。”

    盛言聞望著他隱約透著緋紅的臉頰和頸側,“就這么信得過我?”

    “當然,我信你,就像燕追信任妄那樣。”

    “……”

    時洲沒有在意盛言聞的沉默,趁著逐漸上頭的酒意說,“言聞,我早就說過了,我在接拍《亂世》后就很期待跟你的合作,但是你一直都不信。”

    “我沒說不信。”

    “你心里不信。”

    時洲想起盛言聞一開始對他的冷淡,“你肯定以為我在說客套話,是吧?”

    畢竟外界把他們傳得勢不兩立,對家的話哪里能信?要是放在五年前的時洲身上,他也不信。

    盛言聞瞧出時洲慢慢浮現的醉態,順著他改口,“別生氣,我現在真的信了,行嗎?”

    時洲點頭,又抿了一口酒。

    盛言聞抓住話題反問,“所以,你為什么一直期待跟我合作?”

    時洲張了張嘴,又被僅存的理智拉扯了回來,最終只是含糊示意,“你自己想,我已經夠明顯了。”

    盛言聞這兩天想了很多,哪里還能像開始那樣不清楚?他盯著著眼前似醉非醉的時洲,干脆借機將自己的心里話說出。

    “時洲,《亂世》拍攝還沒結束,我希望我們以劇為主,至于其他事情……先維持現狀,等殺青后想清楚了找時間再談?好嗎?”

    盛言聞利用這三天脫離了劇組環境,發覺自己對時洲的想法依然沒變過。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自己和時洲的感情走向夾雜在‘角色’和‘劇情’中。

    他們是演員,不可能一直活在戲中。因戲生情聽著是很美好,但以此為基礎的感情建立,稍有不慎就會模糊了界限。

    在盛言聞看來,只有脫離角色和戲服,依舊能建立的感情關系才更長久。

    時洲緩慢理解了盛言聞話中的深意,有些意外也有些愉悅,“……好。”

    他一直知道盛言聞對待感情的觀念,所以才更明白他這句話后藏了怎么樣的深思熟慮。

    電視劇《亂世》與他們而言,都是事業上的一個里程碑,時洲是要好好對待的,至于這重來一次的感情——

    只要最后牽著他手的人還是盛言聞,他不怕等。

    幾句話的功夫,紅酒的后勁徹底跑了上來。

    時洲揉了揉有些發暈的腦袋,“幾點了?”

    “頭暈?早叫你停了別喝,還不信。”盛言聞見好就收,起身靠近他,“快十點了,我送你回去?”

    兩人的住處至少需要四十分鐘的車程。

    時洲反抓住盛言聞的手腕,搖了搖頭,“別了,你來回要將近一個半小時,不累嗎?”

    盛言聞反問,“那你打算怎么回去?給你喊車?”

    時洲抬頭看他,“雖然有點過分,但我留在你這兒借住一晚不行嗎?”

    他的眼角被醉意熏得一片軟意,脫離了角色戲服的時洲,比柏煜還要來得牽扯人心。

    盛言聞眼色沉了沉,壓著氣息拒絕,“不行,我這兒沒客臥。”

    早就習慣和盛言聞同床而眠的時洲一怔,被醉意操控著有些說不上來的委屈,“為什么?我……我睡覺很乖的。”

    盛言聞輕而易舉看穿了他的情緒,無奈又下意識地哄,“別委屈,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要是時洲今晚留在這兒,他好不容易才整理完的思緒又該伴隨著理智失控、亂成一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聞哥到底能把控到什么時候呢?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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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2章】

    時洲醒來時, 只覺得大腦昏沉得厲害,他習慣性地將被子扯過頭頂,發出宿醉后難熬的悶聲。

    腦海中響起系統的提示聲, 【——已檢測出宿主體內酒精含量超標, 正在啟動[解酒]技能點!】

    強烈的頭疼感一瞬間減輕了不少, 時洲賴在床上緩了一會兒, 直到理智徹底回攏,他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幾點了?”

    系統回答, 【洲寶, 已經快十一點了。】

    時洲環視著房間內的熟悉布局, 隱約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他在盛言聞家中喝完了一整瓶的紅酒, 后來酒勁上頭, 對方說什么都不讓他留宿家中, 很負責任地將他送了回來。

    “木頭開了竅,也還是木頭。”時洲低笑吐槽,但也明白盛言聞的想法。

    對盛言聞來說,現在的他們只能算是曖昧剛剛萌芽,還沒到正式確認關系的那一步。

    昨晚那種做法, 即是盛言聞的分寸,也是他對時洲的真正尊重。

    時洲支撐著從床上爬起,余光瞥見了床頭柜上的水杯和解酒藥,杯子下面還墊著一張紙條,上面蒼勁有力地寫著一行字——

    醒來記得把解酒藥吃了, 盛言聞。

    有了系統的幫忙, 這會兒不吃藥也不礙事,但時洲就是舍不得辜負盛言聞的好意擔憂。

    他囫圇吞下藥, 拿起手機時才發現盛言聞早在九點就發來了一條微信,“醒了嗎?記得回個微信,如果頭疼記得吃藥。”

    時洲勾唇,一字一句地回:“醒了,微信正在回,藥也吃了,下午橫城見。”

    直到確認了微信發出,時洲才和笛安確認了接車回橫店的時間,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物,紅著臉快速溜進了浴室——

    幸好昨晚沒留宿在盛言聞的家里。

    要不來這醒來一股殘存的酒氣,實在是太破壞好印象了。

    …

    下午四點。

    時洲剛抵達橫城的劇組酒店,就遇見了在房內做完妝造的盛言聞。

    兩人打了個照面,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步伐。

    時洲有些驚訝,“今晚有拍攝通告?”

    盛言聞頷首,“嗯,昨天臨時確認的大夜戲。”

    所以,比起今天睡飽覺才回橫城的時洲,盛言聞趕回來的時間更緊迫一些。

    要不是因為這件拍攝正經事,昨晚的他很可能就會‘屈服’在了時洲的醉酒撒嬌之下。

    盛言聞反問,“你怎么樣?”

    時洲知道他在問自己醉酒的事,眸光微晃著開了口,“有點頭暈,可能是昨晚醉著睡覺太熱,沒蓋好被子。”

    在未來的戀人面前,他不介意耍點小小心機。

    果不其然,盛言聞一聽見這話就變了神色,他突然有點后悔昨晚就這么將時洲送了回去。

    那紅酒后勁太大,時洲一個人醉得厲害,想來也不懂怎么照顧好自己。

    兩人的問答傳入外人的耳中像是加密暗語。

    時洲看著雙方團隊人員投來的驚訝視線,見好就收,“你先忙吧,我回去休息了。”

    “嗯。”

    盛言聞很想要再追問時洲幾句,但由于接下來的拍攝工作只能暫時壓下。

    笛安看著匆匆離去的盛言聞以及他的團隊,早已反應過來,“你前兩天和我說的約了人吃飯,那人是指言聞?”

    時洲打開自己的房間門,也不瞞她,“嗯,是他。”

    笛安隨口揶揄,“拍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你們倆的關系破冰得倒是迅速,看來下周二的紅毯,我是能答應劇組安排你們兩人一起上了?”

    時洲一愣,“紅毯?”

    “橫城這邊的榮光電視劇節。”笛安雙手環抱,倚靠在門邊解釋。

    “制片方那邊的意思是,想讓你和盛言聞一起走個紅毯,正好借著電視劇節上的媒體給《亂世》做一波開播前的免費宣傳。”

    話說起來,時洲和盛言聞還從未在同一個場合出席過紅毯。

    下周二要是以《亂世》劇組的名義合體出現在紅毯上,想必話題熱度一定爆棚。

    時洲記起當年是有這么一回事,欣然應允,“我這邊沒問題。”

    笛安也不啰嗦,“那行,我遲點再去過問一下盛言聞和他經紀團隊那邊的想法,他們要是愿意,那就是聽劇組的安排一起上。”

    “他們那邊要是不愿意,咱們別勉強,你一個人的熱度也不見得差。”

    時洲自信回應,“言聞那邊肯定答應。”

    笛安笑嘖了一聲,“不是說頭暈嗎?好好休息,有需要隨時聯系我和憨憨。”

    “好,安姐辛苦了。”

    笛安走后沒多久,門鈴聲又重新響了起來。

    時洲走近開門,“誰啊?”

    盛言聞的助理小成站在門口,笑嘻嘻地沖他打招呼,“洲哥好,我沒打攪到你吧?”

    時洲驚訝,“沒,你不是跟著言聞去片場了?怎么又折回來了?”

    小成聽見時洲對自家老板的稱呼,迅速又抓住漲工資的小技巧,“是聞哥擔心你,所以才讓我留下的!”

    說著,他就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兩樣東西,“洲哥,聞哥下午忙著拍戲沒時間,所以暗中讓我準備著。”

    “這是泡好的蜂蜜水和感冒藥,聞哥說——”

    小成將東西塞到時洲的手中,將盛言聞的原話分毫不差地說出口,“你先喝了蜂蜜水睡一覺,如果起來還不舒服再吃感冒藥。”

    “……”

    時洲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玩笑,竟被盛言聞牢牢記在了心上。

    他忍著眼中的感動,“謝謝小成。”

    小成嘿嘿露出一臉‘我都懂’的神態,完成任務后輕巧離開。

    時洲拿著東西回屋,越想越忍不住想找盛言聞的念頭,他拍了一張保溫杯和感冒藥的照片,發出微信:盛醫生,確認能藥到病除嗎?

    盛言聞大概還在前往片場的車上,打字回復得很快:昨晚就勸你不要喝那么多酒了,想要藥到病除,你就得聽話。

    ——是誰又不陪喝酒,又不讓借宿的?怪誰?

    時洲發出一行文字,還是覺得語音撩撥比較有殺傷力,“如果我聽話吃了藥,還是不好怎么辦?”

    這下子,微信那頭沒再快速回復。

    時洲以為自己的揶揄過了度,又怕過量的微信會打擾了盛言聞,只好放下手機給自己灌了兩口蜂蜜水。

    “滋滋。”

    屏幕上又亮起了微信消息提醒。

    時洲打開一看,盛言聞居然回了一條語音,“要再好不了,我負責。”

    我負責。

    簡單一句話悄然撞入耳膜,盛言聞似乎是刻意壓低聲線說的,最后三個字在手機設備的渲染下讓人無比心動。

    時洲被這句話勾得渾身燥熱,深呼兩口氣后又忍不住暗忖。

    他以前是不是太專注在拍攝里了?

    當年殺青后,入戲太深的時洲就和盛言聞直接戳破了那層窗戶紙,所以他完全沒有意識到——

    脫下戲服的盛言聞在曖昧期居然這么會蠱人?怪不得后續在一起后,總能變著法的說話撩撥他呢?

    有些人一旦開竅,自然而然就能做出這些令人臉紅心跳的招數。

    ……

    橫城的榮光獎是近些年新成立的一個電視劇獎項,從開創到現在一共才舉行了九屆。

    雖然比不上傳統三大電視獎項的含金量,但因為背靠著‘橫城影視基地’,它的號召力也一年強于一年。

    今年正值電視劇獎項創建的第十屆,主辦方早在半年前就為了這場盛典做足了準備,力邀了業內無數大咖導演、演員。

    提前半個月就開啟了‘官宣嘉賓’的倒計時方式,而孫琮執導《亂世》劇組,自然在主辦方的邀請名單中。

    離紅毯正式開始還有一個小時,時洲和盛言聞等受邀演員被安排在了相連的休息室。

    負責時洲妝造的化妝團隊剛收了手,屋外就響起了一陣喧鬧聲。時洲第一時間抬眼望去,正巧撞上盛言聞敲了敲門。

    他的身邊還跟著兩位手持設備的工作人員,想來是主辦方派來搜集各路明星的紅毯后臺花絮。

    “時洲,我方便進屋嗎?”

    今天的盛言聞換上了以黑色為主的西裝三件套,西裝是私人定制的高奢品牌,寬肩窄腰大長腿,將他優越的身形比例放到了最大化。

    外套上用繡花工藝刺上了奢華的金絲玫瑰花樣,沖淡了黑色面料的刻板嚴肅感。

    盛言聞將頭發全部往后豎起,露出了近乎完美的容貌,他戴上一副半包圍的金絲鏡框,初看禁欲又斯文,實際上帶著天生掌控者的矜傲貴氣。

    屋外走廊上的喧鬧聲,自然都是因為盛言聞而起。

    時洲的心臟因著盛言聞的出現而發燙,他摩挲著自己空落落的無名指,試圖平復如同小鹿亂撞的心跳。

    面對盛言聞的注視,他起身相迎,“當然方便,進來吧。”

    其中一名花絮紀錄師將攝像器材轉向了時洲,看見鏡頭里時洲的那一剎那,立刻不受控制地紅了臉——

    和盛言聞正相反,時洲今天的紅毯妝造以白色為主。

    白色絲綢質地的V領內搭,將他的脖頸和下顎線襯得更為優越。

    微微敞露的精致鎖骨被化妝師心機地點綴上了銀色高光細粉,隨著步伐閃動時,和外套上胸針上的銀色小蝴蝶相得益彰。

    時洲每靠近一步,盛言聞的視線就暗中沉了一度。

    直到兩人面對面地站定,盛言聞這才試探性地開口,“你這頸后側是……”

    這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盛言聞想起時洲似乎沒在外人面前展露過胎記,他也不應該隨意在鏡頭前戳破這點。

    這聲欲言又止的提問激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力,很快地,此起彼伏的驚嘆抽氣聲響起。

    因為有垂落的發尾遮擋,再加上剛剛離得遠,眾人一直沒注意到——時洲白皙的脖頸上居然勒出了一朵綻開的暗紅色玫瑰。

    花朵的外輪廓由金閃細筆點綴,呼吸間帶著輕微起伏閃動,成了整套造型中最特別的存在。

    明明是最清冷的面容妝造,偏在這一處明艷熱烈又勾人。

    時洲無所謂其他人的反應,只是被盛言聞淬了火的視線看得不自在,他總感覺偽裝成玫瑰的胎記都要被盯得熱化了。

    “是不是太秀氣了?”

    “不會,很好看。”

    一來一回間,兩人的呼吸都變了頻率。

    盛言聞的余光注視到周圍一圈人的視線,從剛剛開始,這群人就都在直勾勾地盯著時洲不放。

    盛言聞沒由來地鉆出一個煩躁想法:玫瑰好看是好看,但要是能像以往那樣遮住胎記就更好了。

    “盛老師,你們兩人的團隊是提前打過招呼嗎?怎么今天的妝造都有玫瑰元素?”負責花絮采訪的工作人員借機問道。

    脖頸上的金邊紅玫瑰,外套上的金絲刺繡玫瑰。

    同一種見慣了的花束,在兩個人的身上展現出截然不同的感覺和味道。

    時洲的目光落在盛言聞的外套上,勾唇,“沒有打過招呼,我這想法是臨時出現,讓化妝團隊加上的。”

    盛言聞也搖頭表示。

    為了這次紅毯,他的團隊連著準備了四套造型方案,由他這位老板按照自己的喜好程度選擇。

    “不是提前打過招呼,那就是默契了。”工作人員立刻改口,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

    時洲往擠滿人的外部走廊瞧了瞧,“你路過時看見孫琮導演他們了嗎?”

    盛言聞回答,“嗯,看見了,他還有鐘老師跟許溪、瑩瑩在一塊。”

    主辦方似乎看重了盛言聞和時洲共同紅毯的熱度,和劇組商議后要求分成兩批走紅毯——

    由孫琮導演帶隊一組,盛言聞和時洲兩人單獨一組。

    分批走紅毯只會讓《亂世》劇組加強曝光,因此劇組宣傳方答應得很痛快。

    盛言聞看了一眼時間,轉身對周邊的工作人員說道,“花絮錄夠了嗎?”

    花絮在播出前會受到各家團隊的審核,因此盛言聞的話也直接明確,“如果方便的話,請各位先離開。我想和時洲單獨再溝通一下待會兒的紅毯采訪回答。”

    工作人員們一個個都是人精,迅速給兩人騰出單獨空間,就連一向愛黏著時洲的憨憨,都被小成勾肩搭背地拉扯了出去。

    休息室的房門一關,總算隔絕了那種擾耳朵的喧鬧聲。

    沒了外人的存在,時洲不自覺地輕呼一口氣,“你拿到紅毯采訪的問題提綱了?”

    盛言聞如實回答,“沒有,娛記都是隨機問的,哪里來的事前提綱?我只是找個理由,讓我們在紅毯前都清凈一會兒。”

    時洲輕笑,將眼前的盛言聞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盛言聞……”

    其實這個造型不是首次出現在時洲的眼前了,但他依舊越看越喜歡,“你今天很好看。”

    盛言聞面對他真摯的稱贊,回以一笑,“謝謝,你也很好看。”

    時洲偏側著脖頸湊近,明知故問,“這也好看?”

    盛言聞的氣息亂了一拍,喉結痣滾動分明,“好看。”

    時洲拖長音‘哦’了一聲,繼續刺探道,“那我下次有機會再變著花樣露?”

    “……”

    盛言聞瞧出他眼底的故意,占有欲不請自來,“時洲。”

    時洲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又揣著明白裝糊涂,“怎么了?”

    盛言聞不落入他的圈套,改口占領話題權,“明天的頒獎典禮我們不用參加,但紅毯后的晚宴你要去嗎?”

    當初紅毯后的晚宴,盛言聞為了‘避酒’借故沒去,時洲想起這事,“我和導演他們去吧?你不能喝酒就別去了?”

    盛言聞聽見他的決定,回應,“提前吃過抗過敏的藥了,一起去吧。”

    “好。”

    ……

    紅毯開始時間定在了五點半。

    因為主辦方的過火宣傳,這屆紅毯直播的觀看人數高達了五六百萬。

    各路粉絲和網友們的彈幕充斥著整個直播間,而趕來參加現場應援的粉絲們的吶喊聲更是接連不斷。

    ——啊啊啊來遲了!亂世劇組出現了嗎?我不會錯過了吧!

    ——別著急!孫琮導演他們過去了,時洲和盛言聞還沒出來,看網上爆出的內部流程圖是比較偏后的紅毯位置!

    ——好期待啊,兩家工作室今天都沒發造型圖呢!

    ——網傳盛世要一起走紅毯,真的假的啊?

    ——應該是真的吧?要是分開走紅毯,那誰前誰后啊?現場兩家唯粉不會因為咖位順序又現場干架啊?

    ——前面的這你就不懂了吧?正主都組CP了,兩家粉絲自然也成親家了呀哈哈哈!

    彈幕里的調侃言論剛剛出現,現場就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連同閃光快門的聲音都變得內卷了起來——

    萬眾期待的盛言聞和時洲帶著兩套截然不同的造型,并肩出現在了紅毯現場。

    以黑色系為主的盛言聞禁欲又貴氣,以白色系為主的時洲則純欲又高雅。

    兩種極端的造型氣質,此刻卻顯得無比融洽,瞬間吸引著每一個人的注意力。

    艸!

    這兩位是什么神仙下凡?

    等待已久的媒體攝影狂轟濫炸,粉絲們的尖叫聲沖破云霄,而直播間里的彈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滾動刷屏。

    ——臥槽!終于知道這兩人以前為什么不一起上紅毯了!這同框的殺傷力簡直是乘萬倍上升!

    ——這身材絕了啊我去,聞哥可以草死我嗎?[神志不清.JPG]

    ——洲寶的脖頸玫瑰太要命了!寶,我可以和你澀澀嗎?[口水直流.JPG]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克制點啊!這個互聯網沒有你們在意的人了嗎?

    ——嗚嗚這他媽是什么豪門掌權人x冷誘大美人的設定,盛世可以原地就二搭嗎?

    …

    直播間和紅毯現場陷入雙重癲狂,而身為當事人的時洲和盛言聞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紅毯流程。

    盛言聞從工作人員的手中接過記號筆,隨手打開筆蓋率先遞給了時洲。

    時洲順理成章地接過,在簽名版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字,才又把記號筆遞給了盛言聞簽名。

    等到簽名環節結束,兩人又并肩走到了采訪區。

    主持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保持住了自己的專業素養,“兩位老師,對我們現場以及觀看直播的粉絲朋友們打個招呼吧?”

    盛言聞率先拿過話筒,簡明扼要,“大家好,我是演員盛言聞,在《亂世》中扮演任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們的新劇。”

    說完,他又主動將話筒遞到了時洲的嘴邊。

    時洲唇側揚起一抹弧度,也沒想著去接話筒,“大家好,我是演員時洲,在《亂世》中扮演燕追,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們的新劇,謝謝。”

    不到一分鐘,線上線下的CP粉們就挖掘出了無數新的糖點,陷入了新一輪的瘋狂嚎叫。

    ——請問主辦方是缺筆了嗎?怎么還要用同一支筆挨著簽字呢?

    ——簽字筆蓋要開了給洲寶,采訪話筒也要替洲寶拿著,聞哥,是不是太寵了點?

    ——不懂就問,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唱夫隨嗎?兩人打招呼的句式一模一樣,洲寶看見聞哥遞話筒還偷笑了!

    ——我告誡我自己千萬遍,只能嗑《亂世》中的角色CP,現在劇還沒開播,真人已經嗑上頭了!這兩人簡直絕配!天仙配!

    ——誰還記得兩個月前的盛世是死對頭?劇組包辦婚姻就是最強的!

    主辦方早就料到了這兩人能帶來的熱度,于是將采訪時間拉長了不少。

    時洲和盛言聞為了《亂世》,同樣極其配合現場的采訪提問。線上線下的氣氛持續高漲,在雙方團隊和系統暗戳戳的加持下——

    紅毯采訪一結束,盛言聞和時洲就齊刷刷地空降了熱搜高位!

    …

    榮光獎的頒獎典禮安排在第二天。

    為了讓受邀參加的明星嘉賓們有過相互熟悉的過程,主辦方很貼心地在星級酒店的頂層安排了超一流的晚宴。

    紅毯正式結束后,《亂世》主創們就一塊參加了酒宴。

    孫琮作為導演大佬,帶領著時洲、盛言聞等演員小輩和一圈導演朋友們打了招呼,這才由著他們各自去玩去鬧。

    酒過三巡。

    時洲正式放下了手中的香檳,長嘆一口氣。

    盛言聞時刻注意著他的情況,“又喝醉了?”

    “沒呢,這種場合我不會喝多的。”時洲有作為公眾人物的自覺和警惕,“只是感覺宴廳內有點熱,我先去趟洗手間,順帶透透氣。”

    盛言聞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晚上十點了,“差不多了,我幫忙聯系你的團隊司機,待會兒一起離開回劇組酒店?”

    “好。”

    時洲應下,往宴廳外走去,他慢悠悠地穿過一小段奢華走廊,剛進衛生間就迎面撞上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

    四目相對,氣氛頃刻凝固。

    對方含著酒意的戲謔眼神在時洲的臉上流連,最終定格在了他脖頸的玫瑰印記上,再開口的嗓音中暗含了一絲不可控的欲/望。

    “好巧,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誰呢?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感謝在2022-02-09 17:30:00~2022-02-10 17:3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地雷】白緒 4個;仍是故人、鶴云、布果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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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53章】

    時洲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頭, 沉默地望著眼前的趙彥青。

    對方穿著酒紅色的高奢正裝和馬甲,內搭的白色襯衫用深藍色的碎花領帶作為點綴,依舊給人一貫的風流多金味。

    “怎么?這才兩個月不見, 時先生又不認識我了?”

    趙彥青慢條斯理地系上外套紐扣, 他的下唇右側還留著一點被咬破的血痕, 也不知道是哪位情人留下的熱辣手筆。

    因為宋明宴, 時洲對趙彥青的印象并不算好。

    他壓住心底的那點厭惡,側身給眼前人讓出一條路,“趙總, 請便。”

    內側的廁所門就發出了輕微的推動聲, 不到三秒, 又有一名身穿華服的年輕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時洲的視線越過趙彥青, 一眼就認出了內側的年輕藝人, 而腦海中的系統同步搜尋到了對的的相關信息——

    對方也是今日的紅毯明星之一, 叫駱以程。

    駱以程最早是模特出身,后來參演了一部網絡短劇意外爆紅,這才半只腳踏入了娛樂影視圈。

    這些年,對方接演了不少小成本的網劇,混了不少的男一男二, 直到去年在上星電視劇《星云》里以男三的身份亮相,才收獲了不少關注度。

    從那之后,駱以程的資源就像是開了掛——

    先是拿下了一部年代劇《風姿卓越》的男主,六月份殺青后,八月份又馬不停蹄地接演了由小說改編的大IP《醉里江山》的男主。

    駱以程看著還停留在門口的趙彥青以及突然出現的時洲, 明顯頓住了步伐。

    他有意識地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 可惜還是慢了半拍。

    時洲早已發覺了他半藏在衣領下的曖昧吻痕,以及同樣有些紅腫的嘴唇。

    有些事情, 不言而喻。

    系統抱著自己的虛擬爆米花邊恰邊看戲,【洲寶,看來駱以程這大半年的資源飛升是因為攀上了趙彥青?貴圈真亂。】

    時洲洞察一切的視線在趙彥青和駱以程的身上巡視,【以趙彥青的手段和資本,圈里圈外的情人恐怕兩只手都數不過來。】

    駱以程被時洲的眼神看得心虛不自在,不由輕咳了一聲,“這是……”

    “差點忘了你們倆人還沒有交集,來,我介紹一下——時洲、駱以程。”

    趙彥青充當中間人,“你們倆最近可都是熱門古裝劇的男主。”

    除了時洲和盛言聞擔任雙男主的《亂世》,由駱以程出演男主、當紅花旦秦夢出演女主的《醉里江山》也是近期待播的大熱門之一。

    要說起來,這兩部原著小說在各大網站排行上一直齊名,如今兩部劇走得都是邊拍邊播的模式,預計也都要在十一月份上星播出。

    到時候,是絕對少不了對比和競爭的。

    時洲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亂世》剛播出時的一點風波,眸色漸深。

    趙彥青短暫地看了一眼駱以程,又把專注的目光定在了時洲的臉上,“你們兩人年紀相仿,有機會我組個飯局,你們交個朋友切磋切磋?”

    駱以程看出了趙彥青對時洲的意圖,喉中發出一聲陰陽怪氣的笑,“趙總說笑了,時先生出道不到四年就是當紅男演員,我這十八線小演員哪里敢高攀啊。”

    時洲微微勾唇,不予回應。

    趙彥青帶了一絲不悅,“以程。”

    駱以程收到了趙彥青的眼神警告,咬牙擠笑,“當然,要是時先生不介意的話,我隨時愿意交這個朋友。”

    在娛樂圈,不與人結惡是基本原則,但這不代表時洲就愿意當個軟包子讓人拿捏。

    時洲唇側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開口應答,“介意,我和駱先生不是一類人,交朋友也聊不到一塊去。”

    “……”

    駱以程臉色微變,沒料到時洲的拒絕會來得那么不留情面。

    時洲將他的神色變化收入眼底,漫不經心地加上一劑燃料,“對了,駱先生可以向趙總要一下宋明宴的聯系方式,我猜,你們倆作為朋友應該有不少經驗可以交流。”

    系統聽著鼓掌叫好,【哇哦!我們洲寶陰陽怪氣得也好到位哦。】

    時洲差點被系統的彩虹屁惹得沒繃住,但駱以程搶先一步變了面色,“你……”

    宋明宴是什么人?

    當初爬上了趙彥青的床企圖拿資源,結果因為針對時洲而慘遭反擊封殺,現在都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的素人!

    駱以程自覺是有骨氣和實力的,出道了五年沒有資源,只能在小成本的網劇里打轉,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出彩的男三號,就立刻闖入了大眾的視線。

    趙彥青很早之前就有包/養他的打算,去年才會將《風姿卓越》的男主送給他當禮物,除此之外,名牌衣服腕表、各類資源代言更是如流水地送。

    原本不愿意屈居人下的駱以程漸漸嘗到了甜頭,又因為《醉里江山》這個超大資源終于松了口氣。

    剛剛是他第一次主動‘服務’趙彥青,可惜場合不對,兩人還沒做到最后一步。

    哪里想到出門就撞上了時洲,還被對方明里暗里一陣嘲諷?

    時洲捕捉住駱以程欲言又止的反駁,不為所動,“駱先生,找借口反駁前勸你好好遮一下脖子上的吻痕。”

    人一旦墮落,用再好聽的借口去粉飾都是白搭。

    時洲還記得在原定的世界軌跡里——

    《醉里江山》剛播到中期,駱以程就因為不經扒爆出了很多年少時在模特圈的黑料,瞬間影響了自身和電視劇的收視率,就連拍完未播出的《風姿卓越》都被迫無限擱置。

    “……”

    駱以程猛地伸手擋了擋脖子,露出屈辱至極的神色。

    這副模樣落在趙彥青的眼底,陡然加重了不悅,“以程,回宴會廳找導演他們,電視劇就快上了,你身為男主得好好宣傳,別杵在這里礙眼。”

    要么一開始就別答應,答應了之后又扭捏憋屈,又當又立給誰看呢?

    趙彥青完全沒了剛才親密時的溫柔甜蜜,逐客令下得又冷又直接。

    駱以程氣得快要發抖,但也沒勇氣去反駁趙彥青,他對時洲丟下一個無關痛癢的眼刀,拔腿就朝著衛生間外走去。

    趙彥青壓根沒把生氣的駱以程放在眼里,只對時洲說,“又一個不聽話的,讓時先生見笑了。”

    “宋明宴也好,駱以程也罷,他們怎么樣都和我無關……”

    時洲實在不愿意和趙彥青繼續糾纏下去,淡聲發問,“趙總,不至于這么沉迷這個衛生間吧?要是一直攔著門口的道不讓人進,我只能換別的了。”

    在衛生間的黃色燈光下,時洲的眉眼更顯得誘人迷離,那抹勾勒在脖頸上的玫瑰花,讓人實在忍不住去采摘的欲望。

    趙彥青的眼色一變再變,最終還是壓下心頭動蕩,“時先生請便,我先走一步。”

    …

    等到確認趙彥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后,時洲這才輕呼一口氣走入衛生間內,【十五,幫我查一下《醉里江山》這部劇的幕后投資分布,越詳細越好。】

    系統接收到了時洲的指令,立刻開始了查找。

    時洲重新走到洗手池前,想起剛才趙彥青口中提及的‘熱門古裝劇’,忍不住回憶起了當初《亂世》和《醉里江山》打收視擂臺時的意外事件——

    當年《亂世》在播出前期,曾經有過一次很嚴重的正片資源泄露事件。

    開頭十集在開播前意外出現了高清的網盤版本,這正片都還沒入電視臺播出,這‘盜版’資源居然就已經滿天飛了?

    劇組第一時間就采用了補救措施和嚴肅聲明,但無奈《亂世》的劇情一環扣一環,還是有網友們選擇了網盤資源提前收看。

    因為被迫的提前播放,《亂世》前兩周的播放收視率和熱度,遠遠不大劇組預期。

    反倒是穩定播出的《醉里江山》牢牢占據了前半個月的熱度冠軍。

    好在《亂世》的資源泄露只限在了前十集,后面的集數一經播放,加上劇組鉚足勁地宣傳,終于還是扳回了競爭中的熱度。

    直到完結,《亂世》都牢牢占據了熱劇榜首。

    正回想著,系統就將查到的實時數據發送到了虛擬面板上,【——洲寶,我查到啦!】

    《醉里江山》的投資商一共涉及六家企業,其中占大頭筆的投資方叫‘浩瀚傳媒’,這家企業人法定代表人叫趙頁。

    系統詳細解釋,【趙彥青和他是叔侄關系。】

    換句話說,趙彥青拿著自家侄子的名義入股投資了《醉里江山》這部劇,所以才有權利讓名氣還不大的駱以程直接當了男主。

    時洲猜到個大概,擦干凈手后往外走,“看來,他是在《亂世》投資不成,所以改道投資了《醉里江山》?”

    系統早已經捕捉到了時洲剛剛的回憶,反問,【洲寶,那你說,當年《亂世》的資源泄露會和趙彥青他們有關系嗎?】

    畢竟,作為同期打擂臺的兩部同類型的古裝劇,如果《亂世》出了事,受益最大方肯定是《醉里江山》和他的投資方。

    時洲朝著宴會廳的方向走去,【大概率,但不能百分百確定。】

    當年的他只作為男主演待在片場安心拍攝和上綜藝宣傳,資源泄露等一干的事情都是由凌峰等人出面處理的。

    無論如何,既然現在有機會重來一次,時洲就要避免《亂世》劇組有可能造成的損失。

    這部劇不僅是他和盛言聞的作品,更是一眾劇組人員付出心血后的結晶,這次一定要做到利益最大化。

    時洲邊走邊想,忽然聽見系統發出了急切提醒,【洲寶,小心身后!】

    時洲迅速轉身,但還是遲了——

    不知道從哪里冒出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鏢,一人一邊鉗住時洲的雙手,連拉帶拽地將他強制性地鎖進了一個密閉房間。

    ——啪嗒。

    休息室的門一關,將走廊上的光源徹底隔絕,時洲的雙眼瞬間像是蒙上了一片黑暗。

    系統察覺到不對勁,第一時間采用應急系統,【檢測到宿主陷入危險環境,已主動購買采用[夜視]技能點,請小心防范!】

    機械音剛剛落下,時洲覺得自己像是擁有了游戲里的特殊裝備,漆黑一片的眼前驟然間有了亮度,足夠他看清楚整個環境布局。

    果不其然,說好了‘離開’的趙彥青就站在了離時洲四五步遠的地方,唇側掛著玩味的笑。

    “……”

    時洲故意不說話,假裝摸黑搜尋到門口。

    他試圖壓了壓門把手,但是完全打不開,【十五,確認這個房間的位置和坐標,立刻幫忙發給言聞和安姐他們。】

    系統保持著十二萬分的警惕,【是!】

    趙彥青比時洲提早進入這個房間,已經適應了這片全黑的環境。

    他看著時洲在黑暗中慌亂摸索的身影,勢在必得地緩步靠近,企圖將這肖想了許久的身體擁入懷中。

    可沒想到得是,時洲早已經料定了他的靠近,抓住時機迅速轉身,在黑暗中猛然揮去強有力的拳頭。

    “滾!”

    齒縫間迸出厭惡至極的一個字,伴隨著重拳出擊的聲響。

    趙彥青的右臉狠狠挨了一拳,猝不及防地往后跌退了兩步,緊接著,鐵銹般的血味就彌漫在了他的口中。

    ——啪嗒。

    時洲找到了墻上的開關,趁機開燈直視趙彥青,“趙總,你這又是什么意思?”

    趙彥青呸出一口血沫,壓住滔天的怒意,冷笑反問,“時洲,你還真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留?我什么意思,你還能不明白?”

    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想要。

    房門口已經被兩名保鏢堵上了,時洲一時半會兒離不開這房間。

    趙彥青不著急靠近,“你待在華域那種地方,不如安安心心跟了我?我保證你要什么有什么。”

    時洲眼眸中凝起化不開的寒霜,直接開麥嘲諷,“趙彥青,你憑什么覺得我會看上你這么一個半只腳入土的老男人?”

    “……”

    半只腳入土?老男人?

    趙彥青暗自磨了磨后槽牙,眼眸晃過一絲暗芒,“時洲,我已經給足你面子了,在這個娛樂圈里太冷太鋒利可不是什么好事。”

    余音未落,他迅速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

    趙彥青這輩子少說也扒過幾十號小藝人的衣服,自然知道最快‘困’住一個人雙手的方式。

    他瞬間抓著時洲的外套開領,極其技巧反向一掀。

    “……!”

    時洲的雙手被迫往后一折,痛意侵略著神經,他一時不慎就被趙彥青半抵半扣在了墻上。

    趙彥青看著時洲一閃而過的慌張,燃燒的怒意終于轉回了難捱的欲/火,“你這樣的人不適合玩硬的,就該軟成水被人欺負。”

    他的視線從時洲的眉眼滑落到鼻尖、薄唇,然后一路順著優越的下顎線移動,最終再度定格在了那朵玫瑰上。

    很快地,眼尖的趙彥青就發覺了一抹異樣,他試探性地用指腹蹭去玫瑰一角花瓣,露出了天生的更誘人的內蕊。

    “你這是吻痕?還是胎記?”

    時洲眸色微變,下一秒,他們頭頂的煙感報警器就突然爆出了尖銳的聲響,天花板上應急用的散水設備就散開了大量的用水。

    這是時洲在不利的情況下想出來的應急方式,果不其然,趙彥青前后被‘吻痕’和報警聲給拽住了注意力。

    雙手被困的時洲頓時抓住時機,毫不猶豫地抬起膝蓋擊中了對方最要命的部位。

    “——嘶啊!”

    趙彥青哪里嘗試過這種滋味,愣是一向注重表面功夫的他也忍不住吃痛出聲。

    時洲借機逃出了趙彥青的禁錮,迅速拿起早已看重的茶幾上的裝飾品,借著系統的技能點又準又狠地砸響了對方的腦袋。

    接連兩招,讓趙彥青上下都疼得直抽冷氣,一時間散失了反擊的能力。

    時洲見此,這才繼續拿起防身用的裝飾,警惕又冷靜地拉開遠距離。

    天花板上的灑水還沒停下,屋內屋外的刺耳報警聲更是響成了一片。

    無論盛言聞和笛安他們能不能及時趕來,至少這么一鬧,總會有人注意到動靜。

    忽然間,從外面被人鎖住的門猛然踹開——

    站在盛言聞在彌漫的水汽中看清了情況,他當機立斷地將離得近的時洲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沒事吧?”

    “沒事。”

    盛言聞稍稍確認了時洲的情況,這才看著幾乎被水色和血色淹沒的趙彥青。

    陡然冷沉的氣場跨越了年齡和閱歷的限制,凍得整個房間的水霧都能跟著凝結。

    “……”

    趙彥青看清盛言聞的眼色,無端冷得一抖。

    盛言聞的父親盛從云年輕時,就是以出了名的狠絕手段創下了不可撼動的北斗影視,可如今的趙彥青突然感知到了一點——

    虎父無犬子。

    盛言聞只怕比他的父親還要讓人心生恐懼,即便一句狠話都不用說,光靠眼神就能讓他杵在原地難以動彈。

    雙方對峙著沒有說話。

    盛言聞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更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趙彥青這種人渣身上。

    他看向圍著時洲一臉焦急的笛安和憨憨,直接吩咐,“安姐,憨憨,麻煩你們留下來觀望處理一下。”

    說著,他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覆在了時洲的身上。

    “有事直接聯系靳松,我先帶時洲回酒店,免得被人看去擴大事態。”

    笛安深知盛言聞的為人,也明白這里肯定需要有人留下來善后,免得傳出什么對時洲不利的消息。

    “好,時洲先拜托你了。”

    …

    盛言聞帶著時洲快速進了酒店電梯,按下了二十二層的按鍵。

    還沒緩過神來的時洲一懵,“我們不去負一層的停車場嗎?”

    “不去,你身上全濕了,直接出去吹夜風會感冒。”

    舉辦晚宴的這家酒店是橫城唯一一家高星級酒店,很多常年駐扎在橫城拍攝的明星都習慣性地在這里包下一套房間,作為自己的臨時駐扎點。

    盛言聞這回配合《亂世》劇組住在了其他酒店,但他在這家酒店一直有包年的套間可以使用。

    盛言聞沉著語氣解釋了緣由,將時洲帶回到了房間內,“自己去沖個熱水澡,我記得柜子里還有全新的貼身衣物,遲點給你拿。”

    “……”

    時洲總覺得盛言聞的言行舉止不太對勁,卻又一時找不出原因。

    盛言聞對上他欲言又止的神色,難以壓制的掌控欲冒了出來,“時洲,去沖個熱水澡,馬上。”

    時洲小幅度地滾動了一下喉結,乖乖應話,“好。”

    …

    十分鐘后。

    時洲穿著浴袍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盛言聞就坐在小客廳里靜靜等待,看見他靠近,于是端起水杯示意,“還冷么?喝點溫水。”

    “本來就怎么不冷……”

    時洲暗中觀察著盛言聞的神色,余光瞥見了他手背上過敏性的紅色痕跡,“你怎么過敏了?不是說吞了藥了?”

    盛言聞無所謂那點過敏癥狀,簡單解釋,“你離開后,孫導又帶著兩位制片找過來了。”

    制片老師們的盛情難卻,盛言聞只能給足面子又喝了兩杯。

    要不是因為這一耽誤,他早該出宴廳去尋找遲遲未歸的時洲,而不是意外等待對方的定位求救后再趕去。

    時洲坐在他的身側,擔心不止,“你這里有藥嗎?還是再吃一顆?”

    “不用了。”盛言聞反問,“你怎么又撞見趙彥青了?”

    時洲看出他沉意還沒完全消退的眸色,只好將不久前發生的一切如實復述,“……就是這樣,我沒打算招惹他的。”

    盛言聞不說話,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時洲被他盯得心跳如鼓,主動湊近服軟,“你生氣了嗎?”

    “他真來不及對我做什么,反倒是我對他又揍又踹又砸的。”

    時洲伸出自己還有些發紅的手指關節,“你看,我揍得可狠了,現在都還疼著呢,你幫我揉揉?”

    盛言聞的目光停在他如玉般的指節上,沒有動作,只是回答,“沒有生氣,只是喝了酒有點不舒服。”

    他收到時洲定位的求助消息后就一直緊繃著神經,所以這會兒頭暈得厲害。

    “我就知道你在強忍著,套間里肯定留了備用藥吧?我去給你找找……”

    時洲剛一起身,又毫無防備地被盛言聞拽回到了沙發上。

    兩人原本并坐的姿勢瞬間變化,成了一上一下的壓制位。

    盛言聞緊著聲線確認,“趙彥青那狗東西真沒對你做什么?”

    “……”

    時洲看見盛言聞漸漸浮上醉意的眼角,哄孩子似地,“沒有,我不騙你。”

    盛言聞因為過敏才以練就的‘半杯就倒’的酒量還真是八百年都沒變過,這會兒又醉又粗的,居然還開始罵人了。

    盛言聞漸漸發燙的視線落在了時洲的胎記上,比精心勾勒的玫瑰更像是吻痕,是獨屬于時洲的天生的誘惑力。

    大概是酒精麻痹了理智,盛言聞這回倒是沒壓制心頭的欲/望。

    他伸手覆上了那一抹灼熱,不依不饒地問,“這里呢?他也沒碰。”

    “……”

    時洲想起趙彥青那短暫的不能再短暫的觸碰,心虛地撇開視線。

    盛言聞察覺漏洞,發出一聲酸氣十足的沉笑,“他碰了?”

    在盛言聞的掌控欲面前,時洲撒謊的技能等同于零。

    他只好含糊解釋,“就、就一兩秒,我剛剛沖澡的時候洗了好幾遍了。”

    “是嗎?”盛言聞眸中晃起醉意的微光,追問,“真洗干凈了?”

    晚宴上入喉的酒都揮發成了最惑人的氣息,時洲被盛言聞的三言兩語就挑得渾身發燙。

    “言聞,我……”

    “時洲。”

    盛言聞攔截時洲的出聲,略帶薄繭的指腹一下重于一下地蹭著那抹升溫的胎記。

    他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氣,似在拼命壓抑,又像是要破罐子破摔,“時洲,抱歉。”

    時洲氣息發顫,“什、什么?”

    “我知道劇還沒殺青,我不應該越界……”盛言聞湊近時洲的耳畔沙啞道歉,轉而低頭逼近他脆弱的脖頸。

    “但這個地方,就是誰都不能碰!”

    作者有話要說:

    #論《盛木頭開竅后的占有欲》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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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54章】

    滾燙的氣息噴灑在頸側, 輕易勾起時洲的一陣顫栗,“你想做什么?”

    盛言聞以唇為烙印蓋在了那塊天生怕癢的胎記上,醉意摩挲著柔軟低語, “想吻你的胎記。”

    那日拍攝時就想要咬下去, 想把這抹胎記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吻/痕……”

    時洲氣息亂了一瞬, 下意識地攥住盛言聞的衣角。

    因為察覺到了懷中人的慌張, 盛言聞撤身拉開了距離。

    他胸膛起伏著,被占有欲盤踞著的眸色是從未有過的深邃幽暗,稍有不慎就能被他連骨帶皮地吞噬進去。

    在醉意和過敏的雙重刺激下, 盛言聞僅剩的一絲理智還在掙扎, “算了, 明天還要拍戲……”

    “言聞。”

    時洲直視著他的眼睛, 尾音里還能聽出被壓制的顫意, “可以,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

    時洲微微仰頭,將兩人的鼻尖抵在一塊輕蹭,“我巴不得你在我的胎記上留下痕跡,然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

    像是最囂張的招惹,又像是最純粹的祭獻。

    “這是盛言聞給我留下的。”

    盛言聞的眸色完全暗了下來, 喉結痣重重一滾,偏頭徹底占據了那塊奢望已久的柔軟胎記。

    熱意如同燎原的星火,從胎記開始一路灼燒到了心房,時洲只覺得整個人隨著這難以逃脫的高溫融化。

    沒有接吻,更沒有失控的愛/欲。

    時洲莫名聯想到那些盛世同人小說里寫到過的‘標記’——盛言聞正在霸占他的脖頸, 占據他的身心。

    不知過了多久, 盛言聞緩緩停了下來,呼吸聲卻比之前喘得更急了。

    時洲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 用盡全力將盛言聞推坐起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過敏遠比他想象中得更嚴重——

    短短時間,紅疹已經從手背蔓延到了頸側。

    “言聞,你這樣下去不行。”

    時洲想要起身找藥,結果又一次被醉意迷離的盛言聞拽了回去。

    這次,盛言聞沒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他只是將額頭抵在時洲的肩膀上,語氣里帶上了一絲難熬的脆弱,“渾身都好癢,頭也暈……”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舒服。”

    時洲將指尖穿過他的發絲,輕柔無比地揉摸著安慰,“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找藥,真不行就讓人找醫生,好不好?”

    盛言聞深呼吸了兩口氣,企圖甩走腦袋里的醉意,“不用,我去沖個澡睡一覺。”

    “你這情況怎么沖澡?”時洲不同意。

    他的視線開始環顧起套房里的布局,企圖從中看出備用防過敏藥的位置。

    盛言聞就是太要強了,恐怕提出要回劇組酒店時就已經到了飲酒的可控臨界點,偏偏孫琮導演又帶人找了過來……

    時洲越想越自責,但盛言聞這邊醉也醉得執拗,“太癢了,溫涼水沖個澡才舒服。”

    說著就往里間的浴室走。

    時洲深知盛言聞的生活習慣,無論睡前疲憊難受成什么樣子都得想辦法沖個澡。

    他只好三步做兩步地跟上,“好,你慢點,浴室門別鎖,我去給你找藥。”

    …

    十分鐘后。

    簡單沖洗過的盛言聞躺回在了床上,不正常的癢意熱度終于在溫涼水的沖洗下得到了控制。

    時洲找到了備用藥箱,將里面的治過敏藥片拿出來,“給,吞了再說。”

    盛言聞悶聲照做,吃藥后躺回在了床上。

    時洲主動替他攏了攏被子,忍不住輕笑,“難得還有我照顧你的時候,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隨便應酒。”

    盛言聞摸拽著他的手,聲線還是啞的,“你不休息?”

    “我?”

    時洲想起上回自己醉酒后被拒絕的留宿請求,眉梢微抬,“放心吧,等你睡著了我就走了,絕不留宿。”

    盛言聞擰眉,“……太晚了。”

    “太晚了也不能留下。”

    時洲逮著盛言聞難得處于下風的機會,故意揶揄,“不是你上回說,我們兩人現在還沒到那種關系,不適合躺在同一張床上休息。”

    “……”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盛言聞引以為傲的克制和理智在時洲面前總會分分鐘崩盤。

    盛言聞攥著時洲的力道又重了一分,破罐子破摔,“哪都不許去,今晚就在這里睡。”

    要是這會兒下去,再撞上趙彥青那一類的那狗東西怎么辦?

    “不讓留宿的也是你,不允許我走的也是你。”時洲輕笑兩聲,俯身靠近控訴,“盛言聞,你講不講理啊?”

    盛言聞沒回答。

    下一秒,他使力將穿著浴袍的時洲拽上了床,胡亂地把被子往兩人身上一蓋,“睡吧,別折騰了。”

    時洲看著到了床上還和他保持距離的盛言聞,又氣又笑,“我認床認被,睡不著。”

    沒到認定彼此的最后一步,紳士是真紳士。

    等到確認彼此是終生唯一,流.氓也是真流.氓。

    盛言聞側過身來看他,眸色依舊似醉非醉的,“那要怎么才能睡得著?你不是說了你睡覺很乖?”

    時洲趁著盛言聞難得的醉酒契機,閉上眼睛往他的懷抱里鉆。

    “我認床認被,但也認人。”

    “……”

    盛言聞被懷中的柔軟觸得微微愣神,卻舍不得再推開,他的視線再度凝在了時洲白皙的脖頸上——

    暗紅色的胎記上覆蓋了一層更為曖昧的紅/痕,是他留下的。

    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取代了不久前滔天的占有欲,盛言聞微不可聞地笑了一聲。

    “紅了。”

    時洲被熟悉且懷念的氣息包圍,舒服得困意說來就來,他隨口軟應了一聲,“嗯,你的。”

    ……

    …………

    時洲迷迷糊糊地醒來,只覺得全身都燥得慌,他抬眼四周的山洞巖壁,這才想起自己昨晚是和盛言聞縮在睡袋睡的。

    思緒終于徹底回神,時洲不由把注意力移回到了身邊,盛言聞還閉著眼睛在休息。

    時洲嘆了一口熱氣,整整一個晚上,他夢到了很多和盛言聞在《亂世》片場相處的場景。

    可惜醒來沒多久就已經有點朦朧混亂了,唯有一個畫面,時洲夢得逼真、記得清晰——

    夢里的盛言聞被酒意觸發了強烈的占有欲,將他壓在沙發上,執意逮著他脖頸上的胎記不肯放過。

    時洲望著眼前盛言聞的睡顏,身心還在因為夢中的情節而滾滾發燙。

    肯定是昨晚臨睡前那個突如其來‘手心吻’的緣故,所以他才會繼續夢到那么……那么澀情的親吻。

    時洲耳根子發紅,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盛言聞,流/氓。”

    現實也流.氓,夢里也流.氓。

    暗戳戳的‘罵’聲剛落下,盛言聞就抬眸問他,“一大早的,怎么又罵我?小沒良心。”

    被抓包的時洲一臊,“你早醒了?怎么還裝睡?”

    盛言聞瞧他的不好意思,“剛醒沒多久,不過感覺到你在看著我,所以沒急著睜眼。”

    外面的大山洞里還沒有人為動靜,盛言聞暫時沒有直接起床的打算。

    他注視著懷抱里的時洲,思緒恍惚也回到了昨晚的夢中。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巴不得你在我的胎記上留下痕跡,然后我就可以走出去告訴所有人,這是盛言聞給我留下的。

    盛言聞眸光微晃,藏在睡袋里的手往上一伸,輕而易舉地就捕獲了那枚胎記,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蹭,似乎是在撫摸著什么愛物。

    激起的酥麻讓時洲頃刻繃緊身子,悶哼,“你又想干嘛?別動。”

    “我的。”盛言聞指尖的力道重了一點,“為什么不能動?”

    “……”

    時洲答不出話。

    他只覺得,夢里占有欲滿滿的盛言聞又落到了眼前,好像下一秒就會偏頭在他的胎記上烙印上吻/痕。

    盛言聞摩挲著指腹的動作沒有停下,嗓音中帶著睡醒獨有的慵懶,“洲洲,你猜我昨晚夢到了什么?”

    哪壺不開提哪壺。

    時洲的氣息沾上點慌亂,制止聲聊勝于無,“大早上的,你能不能收斂點?”

    他掙扎著想要退出盛言聞和睡袋的雙重禁錮,結果不到三秒鐘就僵住了身子,耳根子的緋紅色一瞬間彌漫到了他的臉頰。

    盛言聞也意識到不對勁,短暫錯愕后將時洲牢牢鎖著懷中貼著耳語。

    “這大早上,我們小洲洲怎么那么有精神?”

    “——你閉嘴!”

    時洲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跟著冒煙了。

    盛言聞的手試圖往下一落,哄著說,“要不要我幫你?”

    時洲這回強制性地攔住了他作惡的手,帶著點難以遏制的羞惱哭腔,“不需要,你、你別動了。”

    盛言聞呼吸粗重了不少,“寶貝,真不需要?”

    時洲整個人都陷入了不曾有過的臊意里,已經沒工夫理會盛言聞變本加厲的稱呼了,他低著腦袋逃避似地不敢看眼前人。

    “……都怪你。”

    闖到夢里作惡也就算了,怎么醒來還不肯消停?

    盛言聞安撫他,“正常現象,我們又是夫夫,你羞什么?”

    外面已經響起了些許動靜,看來是有人已經起床了。

    時洲越發怕得不敢動彈,甚至還帶上了一點哭腔懇求,“盛言聞,求你別鬧了,我不想丟人。”

    時洲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低欲且冷淡的人,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情況了。

    要是真在睡袋里惹出了事,被節目組或者其他人發現了,那他哪里還有臉見人?

    “好好好,我不動了。”

    盛言聞哪里敢在這種場合真的招惹他哭,趕緊連哄帶勸地配合,“別哭。”

    …

    兩人相擁著在睡袋里待了一會兒,直到時洲徹底平復了那點不著調的沖動,這才相繼離開了睡袋,朝著外面的大山洞走去。

    經過昨夜暴雨的洗禮,山里的空氣清新得不像話。

    這會兒直播還沒開始,正在抓緊時間化日常淡妝的宋瑩瑩看見兩人的身影后,出口就是一聲調侃。

    “喲呵,夫夫倆可算醒了?昨晚在單獨的小山洞里睡得好嗎?”

    “……”

    時洲想起不久前的尷尬,視線心虛一瞥。

    盛言聞面不改色地回,“昨晚你和雅姐不也在單獨小山洞里睡?睡得好嗎?”

    宋瑩瑩手法利落地補上口紅,“能一樣嗎?我還以為你們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呢,這樣我們二隊今天的任務就可以不戰而勝。”

    洗漱完回來的南嘉反駁,“瑩姐,你們二隊昨晚睡得可是我們一隊找到的山洞,怎么一睡醒就想著‘恩將仇報’呢?”

    宋瑩瑩是個好開玩笑的性子,起身甩了一下高馬尾,“比賽第一,友誼第二。”

    盛言聞笑笑沒再繼續話題,只對著時洲說,“去洗漱吧,遲點就要開始直播了。”

    時洲試圖將剛剛那點尷尬壓下,“嗯。”

    …

    經過前一天半的拍攝,兩隊嘉賓已經適應了野林的生存環境。

    對于導演組時不時拋出的任務,全都積極響應配合,就連鄧少煬在反復吃癟后也安分了不少。

    剩余不到兩天的拍攝一晃而過。

    大巴車在節目組最初入住的酒店停下,雅姐和宋瑩瑩兩位女性一下車,就忍不住挽著胳膊歡呼,“終于嗅到了大城市的味道。”

    周圍響起其他嘉賓的笑聲。

    沒了鏡頭的直播拍攝,所有人的神經都跟著放松了下來。

    節目組的編導跑上來,“各位老師,麻煩吃過午餐后再配合一下,咱們還得分批錄制一下單人備采,錄制順序和時間會由你們的助理轉告。”

    主要就是問一些在直播錄制中的真實想法,好用在后續的剪輯中再播出。

    全體嘉賓都好脾氣地配合。

    時洲一進酒店大廳,就被飛奔而來的憨憨抱了個滿懷,“嗚嗚嗚我洲哥受苦了!怎么被節目組拐到野林里去了?”

    時洲受不了小助理這浮夸的演技,嫌棄地推開他,“你個憨憨。”

    笛安遲來一步,將時洲上下打量了一圈,“挺好,一點兒沒瘦,也一點兒沒黑,這回直播你的熱度也維持得不錯。”

    她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鄧少煬,“多虧了有個參照物,襯得你更好了。”

    憨憨也全程收看了直播,對鄧少煬的厭惡更為明顯,“這就叫什么來著?模仿人設做得再好,在原版洲哥面前還是白搭。”

    時洲拍了一下憨憨的嘴,“停,反正錄制以后就沒什么交集了,做好我們自己吧。”

    憨憨認錯迅速,“知道了洲哥,我以后不說了。”

    和自己團隊交接完的盛言聞走了過來,“先去吃飯吧?遲點還得錄個單人備采。”

    時洲已經餓了,“好。”

    …

    下午兩點,節目組正式開始節目備采。

    時洲被安排在倒數第二組,等到錄制完采訪出來時,正好遇上了隔壁房間同步結束的南嘉。

    兩人相視一笑。

    南嘉主動邀請,“有空嗎?聊聊天?”

    時洲點頭,“有空。”

    他很欣賞南嘉的音樂才華,經過這一期的拍攝相處,更覺得對方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同層的露天花園,場地很空曠,這會兒沒有多余的酒店客人。

    南嘉破天荒地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看向時洲,“介意嗎?”

    時洲有些詫異地望著他,“你抽煙?”

    南嘉笑扯了一下嘴角,“很奇怪嗎?介意的話我就不抽了。”

    雖然時洲不喜歡煙味,但還不至于管得那么寬,“沒事,你抽吧。我只是好奇,歌手不是一向很愛護嗓子?”

    “我啊,是靠才華吃飯的,可不是靠嗓子。”南嘉點燃了香煙,說出心里話,“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在幕后發展,給人譜曲寫詞就夠了。”

    時洲驚訝挑眉,“你不喜歡臺前工作?那怎么還……”

    參加唱歌類的節目出道?

    時洲沒有將后半句話問出口,但足夠南嘉理解他的意思。

    南嘉將香煙含在嘴里,輕吸了一口薄霧吞吐,“因為只有站在臺前,我才可以擁有更多的人氣,用人氣來穩固自己的事業,才更資格做我必須要做的事。”

    “……”

    時洲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南嘉,總覺得他話里有話。

    一陣清風拂過,吹散了南嘉面前的煙霧,將他眼底的復雜吹露出一角。

    或許察覺到沉默的氣氛太過,南嘉肆意改了口,“時洲,你還記不記得節目第一期錄制時,我和你在電梯里偶遇過?”

    時洲回想勾唇,“記得。”

    那次在電梯里,他和南嘉只是稍稍聊了兩句,盛言聞就莫名其妙地吃起了飛醋。

    南嘉抖了抖煙蒂,繼續問,“我當時就想和你說句話來著,只可惜話還沒說完,電梯就到了。”

    “……”

    時洲沉默著回憶了一下,最終還是在系統的幫助下想了起來。

    ——時洲,其實你很像……

    時洲被勾起一陣遲來的好奇心,反問,“對,你那時想說我很像什么?”

    南嘉沒料到時洲真還記得,干脆補充完畢,“你很像我記憶里認識的一個人,特別是你那晚坐著彈鋼琴的樣子。”

    時洲追問,“誰啊?”

    南嘉驟然沉默,他凝視著快要燃到盡頭的香煙,直接伸手掐滅了那點零星的火苗。

    捕捉到這一幕的時洲蹙眉,“南嘉,你怎么了?”

    南嘉將煙蒂投進垃圾桶里,向來有話直說的他眉間浮現出化不開的猶豫。

    時洲見此,“有什么話你都可以直接說。”

    “雖然這樣問會有些唐突,但這個困惑確實扎在我的心里很久了。”南嘉鋪墊了兩句,試探性地問道,“時洲,你認識‘時晝’這個人嗎?”

    “時間的時,晝夜的晝。”

    ——時間的時,晝夜的晝。

    南嘉對于名字的解釋聲,和時洲回憶里的聲音無比同步重合。

    “……”

    時洲眸色微變,開始重新審視起眼前的南嘉,還沒等他組織好開口的語言,近處就突然傳來一聲失控又心痛的制止聲。

    “鹿然,你站住!”

    空氣里的沉默和壓抑驟然被打破。

    時洲認出這是章許溪的聲音,注意力頃刻被拽了過去——

    一道略顯慌張的身影跨入了露天花園,正是章許溪口中的鹿然。

    時洲三步做兩步地上前,迅速拉著鹿然到了自己的身后。

    可惜,還是慢了半拍。

    章許溪緊隨其后地跟了上來,視線牢牢鎖定了鹿然。

    時洲一心護著鹿然,“你看什么看?”

    章許溪欲言又止,企圖上前。

    察覺出不對勁的南嘉搶先一步又攔住了路,他在兩方來回掃視,“溪哥,時洲,你們有話好好說。”

    “和他有什么好說的?”時洲一想起鹿然曾經遭受過的傷害,好不容易對章許溪壓下的厭惡感卷土重來。

    他眸中的寒霜再顯,“章許溪,你要是識趣就離遠點,現在沒有直播鏡頭,我對你沒什么好臉色。”

    話音剛落,備采完的盛言聞就尋聲邁入了露天花園。

    他稍微打量了兩眼就明白了情況,迅速上前,“嘉賓的備采全都結束了,工作人員遲點就得從房間里出來,別在這里說。”

    南嘉是個有眼力見的,敏銳察覺到四人間的氣氛不對后,主動退出了這場不屬于他的恩怨,“時洲,有空再聊,我先走了。”

    “嗯。”

    章許溪壓根沒空理會南嘉的離去,他望著鹿然單薄的身形,眸底積蓄的復雜越來越深,垂落在兩側的雙手也攏成了拳頭。

    “時洲,拜托你,我想單獨和鹿然談談。”

    現在低聲下氣的演給誰看呢?

    時洲剛準備出聲反駁,結果手腕就被身后的鹿然輕捏了一下,“時洲。”

    時洲停住未出口的諷刺,然后就看著鹿然走了上來,他望著章許溪的眼神淡得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位先生,沒事可以別擋著我的路嗎?看著有點煩。”

    “……”

    這話出口,余下的三人神色皆是一變。

    要知道,鹿然是最溫潤柔軟的性子。

    無論是在工作還是在生活中,他從不會對身邊人說上一句重話。而這聲輕描淡寫的厭惡卻化成了一把重刃,戳得章許溪鮮血淋漓。

    章許溪沒了在外人前的冷靜自持,可鹿然完全無視了他突變的神色。

    鹿然轉頭對著時洲溫柔示意,“忙好了嗎?我有正事和你談。”

    時洲立刻應話,臨走前還不忘遞給盛言聞一個眼神暗示:你自己看著辦。

    盛言聞忍笑,忽地想起時洲之前‘胳膊肘往外拐’的言論。

    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在愛情和友情中選擇了前者,出口阻攔,“許溪,我們聊聊?”

    …

    電梯門應聲而關。

    時洲確認了沒再追上來的章許溪,這才看向身側的鹿然,“鹿然,你沒事吧?”

    鹿然勾唇,“沒事,不用擔心我。”

    時洲看穿他眼底的一絲勉強,假裝沒發現地轉移話題,“不是讓你留在海市的嗎?怎么突然過來了?”

    “安姐還沒告訴你嗎?”

    鹿然接受了好友的貼心,跟著改了話題,“你前段時間接下來的輕奢珠寶代言,品牌方打算追加一組TVC的拍攝。”

    鹿然作為時洲復出的御用化妝師,這回的妝造將由他和品牌方團隊聯手打造,“拍攝地點就在離湖市五小時車程的達崖雪山,所以我昨天才趕到這里和你們匯合。”

    “TVC拍攝?”

    比起平面的物料拍攝,時洲更喜歡動態的廣告拍攝,如果能有完整的故事情節,會給他一種在演繹短劇的興奮感。

    鹿然還算知道好友對演藝事業的熱愛,難得神秘兮兮地說道,“時洲,你一定會喜歡這次的拍攝主題。”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粥,搞完愛情搞事業~~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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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雷】54951712 2個;き字き字お誅お心、鶴云、葉的第八章、仍是故人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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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55章】

    電梯門應聲而開。

    鹿然拉著時洲回到套間時, 笛安正站在落地窗邊接打著電話,看見兩人的身影后抬手示意稍等。

    不到一分鐘,她就掛斷電話走了過來, “采訪結束了?”

    時洲回答, “嗯, 都是一些常規的感想采訪, 沒什么大問題。”

    笛安隨口又問,“言聞呢?”

    兩人是夫夫關系,自從時洲失憶后又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 笛安這會兒問起來也正常。

    時洲虛虛地瞥了邊上的鹿然一眼, “還在樓下呢, 沒上來。”

    鹿然眼底泛起一抹惆悵的微光, 轉瞬又強迫自己提起笑意, “安姐, 你還沒來得及和時洲說廣告拍攝?我剛剛和他提起這事,他還一臉懵呢。”

    “這不是中午剛碰上面就忙著吃飯和采訪嘛?”

    笛安示意兩人坐下,迅速將手機里的電子策劃提綱發給了時洲。

    “迪藍品牌方可能看重了你連日來回升的熱度,所以臨時追加了一組TVC的拍攝計劃。”

    迪藍是源于芬國的一個輕奢品牌,主打鉆石珠寶, 這兩年在國外的熱潮風一直很大。

    可惜品牌方往年對華國一直缺少營銷和代言投入,再加上那些熟知的大牌夾擊影響,所以在國內一直被列為‘小眾品牌’。

    今年品牌方打算加大投資入駐華國市場,所以年初就開始策劃了新一系列的主打產品,以及放眼尋找合適的華國品牌代言人。

    原本他們的目光并不在時洲身上, 而是選定了另外兩位明星一較高下。

    但巧就巧在, 他們的品牌運營總監無意中看見了時洲為《游戲人生》拍下的那一組宣傳海報——

    如同雪精一般的少年被困在如同囚籠的古堡中,他的指尖流連在一堆流光溢彩的珠寶中, 似清冷又似沾著欲/望的雙眸,比鉆石珠寶來得還要令人心動。

    別的不說,時洲的形象很符合迪藍一直以來的定位!

    這組圖深深震撼了品牌方的運營總監,也勾起了她去看《游戲人生》直播的興趣。

    后來,時洲在《游戲人生》第一晚的鋼琴演奏上了熱搜后,運營總監次日就確定了他這號人選,向芬國的總部提交上了‘時洲’的備選名單。

    得知這一消息的迪安時隔兩年再發力,以金牌經紀人該有的人脈實力和對自家藝人的自信,強勢替時洲斬獲了這個代言名額。

    第一期真人秀節目錄制結束后,新晉成為品牌代言人的時洲先試拍了一組代言物料。

    當時洲那些無可挑剔的物料照片傳回總部,笛安沒多久就接到了TVC拍攝的補充協議。

    “這支廣告是為了宣傳他們新一季的主打系列,不僅要在國內播放,而且還要鋪設到國外。”

    笛安怎么可能愿意錯過這個擴展時洲海外知名度的機會?第一時間就代替時洲應了下來。

    笛安示意,“拍攝的主題是品牌方早就定好的,你先看看,等和拍攝團隊見了面再了解細節。”

    時洲往后翻了兩頁,“嗯。”

    笛安看向邊上默默坐著的鹿然,又笑著說,“說起來,我差點小瞧了咱們的御用化妝師,鹿然這兩年在國外的名聲也不小啊,居然和迪藍聘請的專屬造型團隊負責人認識?”

    鹿然溫和笑笑,“安姐,你就別笑話我了,只是去年在造型大賽上和他們團隊有過接觸。”

    雙方互相切磋探討了一下華國和西方的骨相和皮相化妝的差異性,頗為聊得來。

    這回時洲作為品牌方在華國方的代言人,鹿然又湊巧都認識雙方,所以一來二去也跟著參與到了這個項目中。

    時洲沖著好友笑了笑,又追問,“拍攝地點是在達崖雪山?”

    “嗯,華國拍攝華國取景,這些都是品牌方定好的。正好你這回在湖市拍攝完,明天休息夠了就包車趕過去,后天拍攝。”

    這話剛說完,憨憨就推門走了進來,“安姐,我已經聯系好往返的包車師傅了,明天十二點準時出發!”

    “這廣告拍攝怎么確定得這么突然?靠譜嗎?” 盛言聞后腳也跟著踏了進來,他剛在電梯里和憨憨遇上,得知了大致情況。

    時洲對上他的視線,“安姐出馬,哪里能不靠譜?”

    盛言聞是信得過笛安的,確認時洲臨時有通告后,他當機立斷,“那我讓小成改一下機票航班,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不要。”時洲想也不想地拒絕,“我是去正經工作的。”

    盛言聞點頭,“我知道,我也是陪你去正經工作的,要不然,你想我做什么不正經的事?”

    一來一回,逗得時洲紅臉卡殼。

    笛安憋著笑,“行了,這事情我都交代完了,明天十二點準時出發,至于言聞要不要一起去,你們夫夫自己商量著來。”

    憨憨跟著嘿嘿兩聲,“就是,我包了九座的車子,完全坐得下聞哥!”

    時洲發覺了身邊人的看戲神色,掩飾咳了咳,“坐得下也不行。”

    笛安沒再說話,只是對鹿然和憨憨使眼色,各自找理由離開了房間。

    房間門被貼心關上。

    盛言聞見沒了外人,繼續追問,“真不讓我去?”

    時洲看出他眼底的渴求,遲疑了兩秒,“不讓。”

    拍真人秀待在一塊,回海市私下又待在一塊,總不能連單人通告都要相互黏著吧?

    萬一適應了這樣形影不離的生活,那以后各自接到劇本、進入劇組拍攝呢?

    盛言聞壓下遺憾,又嘗試服軟,“洲洲,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們前兩年分開的時間太多了,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要重回那樣的日子里。

    時洲的決心隱約有些動搖,“我……”

    盛言聞看出他的為難,忽地改口,“好吧,我不跟著你去,你專心拍攝工作,但你得答應我另外一件事——”

    “什么?”

    “今晚還有等回去之后,你都得跟我一起睡。”

    時洲哽住一口氣,臉頰微燙,“盛言聞,你沒個正型!”

    盛言聞不依不饒,“這也不許,那也不讓的?節目拍攝的時候,我們不也是整晚睡在一塊?你總該適應了。”

    “那是節目條件限制,下了節目又不是沒多余的床。”時洲試圖掰回他想法,找理由補充,“我認床還認被子,會睡不著。”

    盛言聞發出一聲又氣又寵溺的笑,“也不知道是誰每晚都迷迷糊糊往我懷里鉆?你那是認床認被子嗎?分明就是身體在認我。”

    “……”

    時洲只覺得臉頰更燥,的確,一向淺眠的他在盛言聞的身邊就睡得很深很安心。

    即便理智知道應該抗拒,但身體的本能已然搶先一步做出了選擇。

    盛言聞得寸進尺,流/氓/勁盡顯,“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時洲沉默了一小會兒,這才認命般地提要求,“一起睡歸一起睡,有些事情你不能做。”

    盛言聞也沒打算把他逼狠了,“嗯,成交。”

    時洲壓下心頭悸動,轉移話題,“你剛剛留下章許溪說什么了?他居然還有臉去招惹鹿然?”

    “你別生氣了,許溪和鹿然都是成年人,他們有為自己行為負責的能力。”盛言聞輕聲安撫著時洲的不悅。

    “我知道你替鹿然生氣,但你也得相信他。”

    “鹿然既然想著回國,想著繼續當圈內化妝師,那就代表他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

    娛樂圈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就算鹿然今天沒遇上章許溪,說不定兩人以后也還是會在其他地方遇見。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心疼鹿然當年遭遇的一切。”時洲想到一種可能,低聲嘟囔,“如果有機會回到當年,我一定要讓鹿然遠離章許溪。”

    盛言聞聽見后半句,只當時洲是氣不過在假想。即便如此,那還是順著對方的話題聊,“但你信不信——”

    “就算告訴當年的鹿然,他還是會一如既往地選擇原定的路線走下去。”

    “為什么?”

    “因為真的愛過一個人,即便知道前途渺茫,他也不會舍得放棄。”

    就像這兩年以來,盛言聞也會時常去想——

    如果當年在《亂世》劇組中沒和時洲發展成那種關系,兩人只是單純的朋友或者情侶,異國相處也不受婚姻的束縛。

    那是不是他就可以不為了‘漸行漸遠的感情’而備受煎熬?

    時洲慢半拍地明白了盛言聞的暗喻,心尖涌上一絲名為愧疚的酸澀,“那你呢?”

    “如果有機會重來,你還會……”話說到一半,時洲莫名沒了繼續追問的勇氣。

    盛言聞讀懂眼前人的欲言又止,“我會。”

    即便他知道要將會面臨兩年的異國相處,知道兩人的感情會因為距離而無故變得陌生隔閡,也知道自己會因為這些而倍感煎熬甚至無力絕望……

    但如果有機會回到《亂世》拍攝期間,盛言聞的答案不會變——

    他愿意在短暫的甜蜜熱戀后‘重蹈覆轍’,他更愿意拉著時洲的手想盡辦法去找到更好的‘家庭和事業’的平衡點。

    只要最后能牽著手的那個人是時洲,他就絕不會放棄一絲一毫的可能性!

    “時洲,每個人的選擇倒是不同的,選擇后得到的結果也是不同的。”

    盛言聞頓了頓,如實回到了不久前的提問,“你不是想知道,我剛剛和許溪說了什么嗎?我和他說——”

    真心有且僅有一次。

    別隨意招惹,更別隨意浪費。

    時洲回味著盛言聞的話,勾唇,“嗯,你說的對。”

    …

    次日一早。

    時洲難得在‘現代環境’下睡了一個踏實覺,渾身舒爽地醒了過來。

    他瞇著眼像貓似地伸了個懶腰,結果揮得太過的手猛然磕碰上了身邊人的下巴。

    盛言聞發出一聲少有的呼痛聲,又迅速包裹住了他微涼的手,“一大早的,謀殺親夫嗎?”

    時洲難得沒有起床氣,對應著回,“一大早的,又耍流/氓嗎?”

    盛言聞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關節,重新拽著放回到被子里,“捂了一夜了,怎么手還是涼的?”

    時洲試圖掙脫,“幾點了?我十二點得準時出發呢。”

    “我幫你定了十點的鬧鐘還沒響,再躺一會兒。”盛言聞沒舍得松手,側過身來一點一點地用眸光描繪著時洲的輪廓。

    時洲被他盯得不自在,干脆合上眼逃避,“那、那我再睡一會兒。”

    “還困?”盛言聞沒戳穿他拙劣的借口,視線落在了他脖頸的胎記上。

    即便他早已經看過千次萬次,在一起后也吻過、吮過甚至還‘惡劣’的咬過,但每當目光觸及時,這塊天生的胎記就像毒藥般地勾走了他的理智和克制。

    盛言聞一時沒能忍住,低頭吻了吻。

    胎記猝不及防地被溫熱的唇捕獲,時洲驟然輕哼一聲睜眼,“盛言聞,你……”

    盛言聞的吻淺嘗輒止,占有欲卻不見得變少,“我的,誰都不能碰。”

    時洲哼聲反駁,“你當是獵物標記領地呢?”

    盛言聞啞聲,“這算標記?那我就應該咬下去。”

    “……”

    時洲拿他的‘肆意妄為’沒辦法,下一秒,鬧鐘聲就準時響了起來。

    時洲借機推開,“該起了。”

    盛言聞忍了忍欲-望,“好。”

    兩人簡單洗漱后,和笛安等人聚集一起吃了個午餐。

    午后,包車師傅等候在酒店后門。

    盛言聞目送著時洲上了車,還是不放心地囑咐道,“到了山上注意保暖,有事隨時和我聯系。”

    明明只是要分開三天,臨行前的時洲居然還真升起了一絲不舍,“好。”

    盛言聞站在車窗外再問,“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

    “……”

    時洲沒說話,心里本就松動的防線輕易被拉出一道口子。

    笛安見兩人間的繾綣氣氛更甚從前,忍不住出口揶揄,“行了,三天一晃眼就過去了,要不我向節目組借個直播設備,隨時給你轉播時洲的情況?”

    盛言聞笑了笑,倒是想應一聲好。

    笛安又說,“你就按照原計劃回海市吧,我聽靳松那邊的意思,盛娛等著你這位老板回去開季度會議呢。”

    時洲開口,“嗯,你別耽誤了正事。”

    哪有正事比你重要?

    盛言聞想說又怕時洲當眾害羞,只好走到前排敲了敲司機的車窗。

    “師傅,麻煩你山路慢點開,注意安全。”

    司機早看出了時洲和盛言聞這膩膩歪歪的是一對,操著本地口音說,“帥哥,你放心吧,這條路線我常開,保證平安將你的愛人送過去送回來。”

    時洲聽見‘愛人’兩字,咳嗽一聲,“該走了,得五六個小時呢。”

    “好。”

    車窗搖上,替時洲擋住了那點不舍和留戀。

    想到達崖雪山沒有直達的飛機和班車,只能靠包車前往。

    司機張師傅算得上這條路上的老司機了,分秒不差地在晚上七點前抵達了品牌方預留的半山腰的觀景酒店。

    時洲剛下車,就被山里的寒氣凍得一哆嗦。

    憨憨連忙翻找出臨時買來的羽絨服給他披上,“洲哥,你這么不禁凍,明天拍攝可怎么辦?”

    時洲攏了攏衣服,打算明天還是得用上自家系統的技能點。

    很快地,一名面色和善的青年男子就從酒店大廳里跑了出來,“時洲先生、笛安女士,你們好,我是負責這次迪藍品牌廣告的攝像副導,叫張鍇。”

    笛安主動和他握了握手,“你好,辛苦你等到現在了。”

    “不辛苦,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幾位的房間。這里條件有限,最近又是旅游旺季,所以都只剩下雙床房了。”

    “時先生,你和鹿然化妝師一間房可以嗎?”

    “可以。”

    張鍇很負責任地將各項事宜安排好,隨后才商量著說,“如果時洲先生方便的話,八點鐘集合在305房間,我喊上導演和攝像師他們,咱們一起開個事前會議?”

    時洲對張鍇這位副導演的印象很不錯,禮貌回應,“好的,當然方便。”

    …

    在經過短暫的收拾后,時洲和笛安在八點準時抵達了305號房間,鹿然則是直接跑去和化妝團隊見面溝通明天的妝造。

    房間內,包括張鍇在內的負責六名核心人員都已經到位了,唯獨不見廣告片總導演的身影。

    雷克。

    時洲想起策劃書上這位總導演的名字,對其知之甚少,趁著這會兒人還沒到的功夫,他連忙吩咐系統替他翻找出資料。

    很快地,系統就將搜尋好的資料羅列到了虛擬面板前。

    其實雷克導演是位華裔,原名叫做錢永中。

    對方最開始是專拍文藝片的,大學畢業后連拍了四部都沒被市場所接受,籌劃的第五部電影更因為無人投資而半路夭折。

    兩年前,錢永中轉行到了廣告拍攝業。大概是早些年積累下的文藝片的指導功底,他在畫面美學上很有研究。

    天無絕人之路,由錢永中指導的第一部廣告作品就獲得了世界大賽級別的銅獎。

    從那之后,開始有源源不斷的品牌方找上了錢永中,而他的合作拍攝對象也從十八線小模特慢慢上升到了國際大腕。

    不久前,錢永中給國際巨星艾愛曼拍攝的口紅廣告入圍了新一屆的世界廣告大賽,成了熱門奪獎的候選人。

    迪藍的品牌方這次邀請錢永中作為執行總導演,想來也是為了追求極致的廣告效果。

    時洲看完錢永中的經歷資料,很期待和這位廣告導接下來的合作。

    原定在八點的會議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錢永中始終沒出現,張鍇打了幾個電話也不見接通,只好麻煩工作人員去樓上房間找人。

    很快地,工作人員就獨自一人跑了回來,“副導。”

    張鍇詫異,“導演人呢?”

    工組人員瞥了一眼沙發上的時洲,輕聲說出緣由,“導演說他下飛機就起了高原反應,這會兒實在是頭疼得起不來。”

    時洲帶著點關切出聲,“吃藥了嗎?”

    工作人員支支吾吾,“應、應該吃了吧,導演說讓副導你幫忙和藝人對接就好。”

    張鍇蹙眉遲疑,對著時洲和笛安暗含歉意,“那我們先開始?”

    時洲向來以工作為重,“嗯,我沒問題。”

    笛安見此,默默忍下了那點不悅。

    張鍇感受出了時洲的好配合,暗松了一口氣,他捏緊手中的拍攝策劃和腳本,“行,那我們長話短說。”

    這次拍攝是為了宣傳迪藍新一季的主打產品——

    這個系列是由天然的鉆石和珍珠作為設計載體,以自然界的雪花形狀作為設計理念,所以,品牌方才會選擇雪山和冰湖作為真實的拍攝取景地。

    “這次拍攝點不是在達崖的主體雪山,而是臨近它西側一座小雪山上,我們已經聯系到了當地的旅游局,取得了拍攝資格。”

    張鍇講了一個大概,這才開啟了真正的拍攝討論,“時先生,這回的拍攝主題你看過了吧?我們會拍攝兩支短片,作為上下銜接。”

    時洲勾唇回應,“我看過了,也很期待這次的拍攝。”

    這次的拍攝是有故事性的——

    一位人族少年在雪山深處迷了路,驚慌失措地誤闖進了一方秘密結界中,在無數璀璨鉆石和晶瑩冰塊組成了純粹又奢華的小天地里,有著一塊覆蓋著無數碎冰的湖面。

    人族少年小心翼翼地靠近,意外發現里面封印著一尊美貌而強大的人魚,由他幻變出了湖底數也數不清的珍珠。

    迪藍要傳達的產品理念很清楚:鉆石難尋,珍珠難覓,若能意外邂逅,照樣觸手可得。

    或許是外國品牌方的緣故,這個拍攝情節完全帶著西方童話的神秘而夸張的色彩,但時洲喜歡并期待這場拍攝——

    因為他將要在這支廣告中一人分飾兩角!

    既要飾演純粹而肆意的人族少年,又要塑造神秘而危險的神族人魚。

    要知道,電視劇有一集集的時常讓觀眾慢慢感知角色的變化,但廣告時常最短十秒,最長一分鐘。

    即便迪藍的廣告分為上下兩支拍攝,這個時常也很有限。要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塑造出截然不同的兩個角色,想要拍好,難度可想而知。

    時洲不愿意錯過每一個人面對鏡頭、磨練演技的機會,越有難度,就越能激發他骨子里的好勝心。

    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演繹好這個廣告短片!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美人魚洲洲,讓我們一起把#聞哥錯億#打在評論區!(bushi)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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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6章】

    不到七點。

    雪山里的天還是灰蒙蒙的。

    時洲靠在車座上, 眼底充斥著一絲化不開的疲憊。

    坐在邊上的鹿然給他倒了一小杯熱水,“是不是還困著?喝點熱水緩緩神。”

    時洲接過鹿然的好意,試圖忍著那點早起的疲憊和不適應。

    即便昨晚開完拍攝會議后就立刻洗漱上了床, 但認床認被的他還是翻來覆去地清醒著, 直到凌晨四點才有了點勉強的睡意。

    結果好不容易迷糊進入睡眠模式, 又被定好的鬧鐘給徹底喊醒了。

    時洲給自己灌了兩口熱水, 沒由來地后悔自己前兩天的決定——

    早知道昨晚入睡那么困難,他就應該不拒絕盛言聞的陪同,至少在對方的身邊確實能擁有好眠。

    這回廣告的拍攝周期非常有限, 時洲要在一天內完成兩套妝造以及主題故事情節的拍攝。

    這會兒已經完成第一套妝造, 和小部隊一起出發前往廣告拍攝地了。

    坐在憨憨看著天氣預報上顯示的溫度, 想起時洲怕冷的體質, 還沒外出拍攝就已經開始心疼了。

    “雖然才九月份, 但這雪山里的氣溫也太低了, 洲哥你這一回可別感冒了。”

    “不會的。”

    時洲已經提前讓系統兌換好了[溫暖如春]的技能點,只要今天的拍攝時常和氣候溫度別太過度,他還是能夠順利抵御住這層嚴寒的。

    拍攝地和酒店隔了半小時的車程,只是下車后還需要步行入山才能抵達最終的目的地。

    時洲裹著厚實的羽絨服,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了終年不化的雪地上, 在經過十幾分鐘的跋涉后,他總算跟著小部隊抵達了已經布景完成的拍攝地。

    純天然的美景展現時洲的在面前,跟著前來的化妝團隊發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和廣告策劃腳本中描寫得一樣——

    四周白茫茫一片的雪境里,堆積著像是從地里鉆出來的冰晶叢, 柔軟的積雪上更是灑滿了數也數不清的鉆石。

    在這片雪境的正中央是一面如同圓鏡般的天然湖泊, 因為氣溫過低,周圍繞著一圈自然沖刷上來的碎冰。

    雪山之上的金光灑落在這片大地上, 齊刷刷地折射出千百種瑰麗而迷離的光,早就了這一方令人驚嘆的神仙秘境。

    憨憨滾動了一下喉結,又看了看邊上的時洲,“臥槽,洲哥,這也太美了吧?”

    待在這雪山里冷歸冷,但大自然親手打造的景致就是要比人工布景強上千萬倍,他都已經能想象到時洲在這塊場景里能美成什么樣了。

    憨憨試探性地撿起一顆地里的鉆石,傻里傻氣,“這些都是假鉆吧?”

    鹿然笑回,“當然,那么大數量的真鉆石丟在雪地找不回來,那損失不就大了?”

    時洲沒回答,默默用眼睛作為鏡頭,讓腦海中的系統頻繁記錄著這一切,【幫我保存好。】

    系統是個小機靈鬼,立刻接話,【洲寶,我知道,你是要留下來發給你老攻看的,對不對?】

    時洲一噎,故意沒接話。

    笛安確認了副導演張鍇的位置,低聲和自家藝人商議,“時洲,張鍇邊上那個穿著綠色羽絨服的人應該就是總導演錢永中,昨晚沒和他見上面,我們在開拍前先過去打個招呼。”

    時洲嘆出一口熱氣,“嗯,應該的。”

    兩人對視了一眼,打定主意走了上去。

    張鍇最先注意到時洲的靠近,連忙走上前來迎接招呼,“時先生,笛女士,你們來啦。”

    “張副導,早。”

    時洲禮貌喊了一聲,視線轉向近處的錢永中。

    他通過系統的搜尋看過錢永中兩年前領獎時的照片,這會兒真人要比當年胖不少,才剛過四十歲的年紀,對方就已經留上了文藝范的長發和胡須。

    張鍇察覺到時洲的注視,連忙當起中間人,“時先生,我向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負責這次廣告拍攝的總導演。”

    時洲微微上前了兩步,摘下自己保暖用的手套,主動招呼,“錢導好,我是演員時洲,這次拍攝要麻煩你了。”

    錢永中聽見這聲招呼,不由將時洲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似是不太愉悅地瞇了瞇眼,“你在喊我?這華國名字,我二三十年前就沒用了。”

    “……”

    時洲一怔,顯然沒想到錢永中會是這個反應。

    明明資料上寫得就是華裔,但這是不認自己的華國名字了?

    張鍇見此,連忙圓場,“時先生,喊雷克導演就行。”

    時洲指尖微動,又抬了抬僵在半空的手重新招呼,“抱歉,是我提前沒了解清楚,雷克導演,請多指教。”

    “嗯。”

    錢永中這才和他握了握。

    站在時洲后側的笛安主動走上前來,以經紀人的身份友好示意,“雷克導演,久聞大名,今天還得勞煩你多費心。”

    “我這團隊實力自然沒問題,你這代言人好好表現就行。”錢永中維持著冷淡神色。

    只是說出來的話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自傲和刺耳,就沖這態度,就已經注定他不像是個好說話的脾性。

    時洲不著痕跡地捏了一下發涼的指尖,在心底暗忖——

    算了,這樣也好。

    他只需要竭盡全力完成自己的拍攝工作,也不用維系這種表面的人際關系了。

    錢永中看向時洲,眸中充斥著一絲不信任,“聽說你最近才復出?以前拍過戲的吧?”

    “……”

    時洲剛想要回答,又聽見錢永中點名了邊上的副導,“張鍇,你給他說說第一幕的劇情和拍攝鏡頭踩點,我們十五分鐘后就開拍,別耽誤時間。”

    說著,就沒理會時洲自顧自地往監視位走去。

    笛安的眼色已經沉了下來,心尖凝上一絲護崽的火氣。

    這算怎么回事?

    自家藝人又期待又禮貌地招呼,結果莫名其妙換回這位導演一頓冷臉?

    錢永中是品牌方請來的廣告大師,那時洲還是品牌方認定的華國代言人呢!

    張鍇第一時間察覺出了笛安的不悅,連忙出聲,“時先生,笛女士,雷克導演在工作時的脾性就是這樣的……他這兩天身體不舒服,所以可能冷淡了一些。”

    時洲看破不說破,“沒事,大導演都有自己的脾性。”

    笛安微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看在自家藝人的面子上沒有直接發火質問。

    張鍇見時洲的態度,對他的印象又好上了不少,“那咱們抓緊時間踩個點?”

    “好的。”

    …

    十分鐘后,時洲跟著張鍇梳理一遍鏡頭。

    張鍇提問,“時先生,你還有什么不清楚或者想要改動的地方嗎?”

    “沒,就這樣來吧,我沒問題。”第一幕戲對時洲來說是在舒適區域,不算難拍。

    “那好,我和雷克導演再溝通一下,沒問題的話,我們三分鐘后開始拍攝?”

    張鍇盡職盡責地交代完,又忙著去找錢永中。

    笛安看了一眼錢永中的方向,趁著四下無人走近說道,“時洲,你別多想,專心好好拍攝。”

    他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時洲明白笛安的意思,配合點頭,“我知道。”

    話音剛落,鹿然在內的幾名化妝師就圍了上來,“時洲,要準備開拍了?”

    “嗯。”

    時洲捧著熱水又喝了一口,脫下長到腳踝的厚實羽絨服,將今天的第一套妝造展示在了眾人眼前——

    穿在身上的服裝是高定的銀白細閃的套衣,正好可以配合拍攝中‘鉆石閃耀’的概念,束緊的袖口和領口加入了別致卻不夸張的蕾絲,最直觀地展現出了纖細的手腕和優越的脖頸。

    為了配合人族少年的身份,這套妝容是偏簡約風的,但架不住時洲是天生的美人坯子,精致的五官稍稍勾勒都能釋放出成倍增長的殺傷力。

    他的黑發被接長了五六公分,上半部分被扎成了小馬尾,下半部分則是沿著后頸垂下柔順的弧度,在發型的襯托下,顯得臉更小更幼。

    一旁負責拍照記錄的外國攝影師看呆了,眼神狂熱,“時先生,你真的有二十八歲了嗎?看著像剛成年。”

    說是快奔三的年紀,但扮起‘少年’模樣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在硬拗違和。

    作為化妝師之一的鹿然自然是滿意這套造型的,淺笑調侃,“哪里來的高中生?回去讓安姐再給你挑挑校園劇?”

    憨憨接回時洲手中的保溫杯,“我看可以!我們洲哥的戲路下到十七八,上到九十九!”

    笛安看著周圍一圈人的欣賞眼神,笑著關懷,“冷不冷,熬得住嗎?”

    九月份的雪山再冷也不至于離譜,何況還有系統技能點的加持,時洲適應了最初的涼意,“還行,沒問題。”

    很快地,錢永中的聲音就透過擴音器傳了過來,“無關人員都退到監視器后面去,別進入拍攝場地添亂!場務呢?趕緊雪地里的腳印鋪平!”

    圍在時洲邊上的眾人聽見這聲暗戳戳的責怪,神色各異地離開了。

    憨憨一步三回頭,悄聲詢問,“安姐,這廣告導演很厲害嗎?我怎么覺得他好像很嚴肅。”

    笛安想起錢永中對時洲的第一面態度,總覺得有些奇怪,可惜山里面信號太差,她沒辦法第一時間找人深入了解。

    “拍攝嚴肅是好事,但要是借著嚴肅當幌子……”

    笛安欲言又止,還是沒將話說得太絕對,她想了想,湊在憨憨補了兩句交代。

    毫不知情的時洲站在拍攝初始點,沒多久,錢永中的開機聲就響了起來——

    晨曦的金光泄下,給黑得密不透風的雪林撕扯開了一個小口子。

    鏡頭破空落下。

    時洲飾演的白衣少年正驚慌失措地在林中疾行著,他一手護著自己斜挎的小背簍,還時不時警惕回頭張望著叢林深處。

    不久前,他迷失在了這片雪林里,甚至還遭受到了野獸的襲擊。

    ——嗖!

    少年的身影猛然下栽,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他落在了一片松軟的雪地上,緊緊護著的背簍中甩出幾顆五光十色的琉璃石。

    在外人眼中便宜貨,卻是他最珍貴的寶貝。

    少年連忙伸手去撿,結果意外觸及到了雪地里的一顆晶瑩剔透的鉆石。

    “……”

    鏡頭推近,精確捕捉了時洲眼底的情緒轉變。

    少年眼中的慌張一瞬消退,變成了難以形容的錯愕,他慢半拍地從雪地上爬了起來,遲疑著往前走了兩步。

    鏡頭下移,落在了纖細而透著誘紅色的腳踝上。

    少年的鞋子早就在逃竄時弄丟了,此刻只能赤腳踩在冰涼的雪地里,晶瑩的雪片溫柔地托著圓潤小巧的雙足,所走的每一步都穩穩踩在了人的心坎上。

    攝像師跟在時洲的身后,呼吸滾燙地盯著設備里的畫面。

    不知怎么的,滿地璀璨的鉆石在少年的腳下成了陪襯和擺設,遠不及他白皙到泛著瑩光的腳踝美得惹人憐愛。

    拍攝還在繼續,鏡頭慢慢繞到了前方。

    時洲飾演的少年終于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他彎腰捧起一捧純粹無暇的白雪,又輕巧地呵出熱氣吹散雪粒。

    呼——

    藏在雪里的鉆石一顆顆地在少年白皙如玉的手心里展現,鉆石晃起的光亮融在了他淺若琉璃的瞳孔里,是最奢華又最璀璨的勾/引。

    然而少年并沒有貪心,只選擇了最小的一顆留下,精致無暇的臉上綻開一抹滿足笑意,單純而美好的讓人恨不得把世界最好的鉆石都捧到他的眼前。

    是少年誤入了這番雪境,更是雪境在用它的一切挽留少年。

    “鉆石珍貴,純粹的心更珍貴。”

    這是迪藍品牌方一直要傳遞的理念,現場的工作人員都被時洲的表現力看呆了——

    對方全程沒有一句臺詞,僅僅憑借身影和笑容就在這番絕美雪境里成為了撼動人心的存在!

    “小鹿,時先生是你的朋友嗎?”化妝總監賽文心動不已,忍不住直白追問,“我可以向你索要他的聯系方式嗎?”

    “天吶,他絕對是我遇見過的最干凈最純凈的華國演員,從內到外的干凈。”又有外籍工作人員應和,“時先生是不是還沒有談過戀愛?我可以追求他嗎!”

    鹿然忍笑,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很抱歉各位,你們已經錯過機會了,時不僅談過戀愛,而且他和他的初戀男友已經結婚了。”

    什么?

    結婚了?

    以賽文為首的一眾外籍人員都陷入了驚訝,甚至還有人捧心大喊上帝,以此來表示自己的遺憾和嫉妒。

    憨憨看著周遭外國工作人員的夸張反應,忍不住湊近笛安,“安姐,可惜了聞哥這次沒來,要不然憑借我們洲哥的魅力,這波可有好戲看了。”

    笛安沒工夫理會憨憨的玩笑,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錢永中的背影。

    監視器里的時洲都已經走到了湖邊,完美地完成了這段演繹,但早該喊停的錢永中偏偏一句話都不說。

    這冰天雪地的,時洲不僅穿得少,而且還赤著腳呢,長時間下去肯定會著涼!

    張鍇同樣意識到了錢永中的延遲,變著法地出聲提醒,“雷克導演?這第一幕戲你覺得怎么樣?”

    “……”

    錢永中收回視線,表情有些微妙的不自然。

    原本想著嚴厲要求打算挑刺的他,破天荒地覺得時洲這段表現無可挑剔,周圍人的稱贊聲落在了他的耳中,讓他不得不止住生硬喊‘NG’的念頭。

    “卡!這段過了!”

    憨憨和笛安聽見這話,第一時間帶著保暖的物品沖進了拍攝點,“洲哥,你還好吧?”

    “衣服快披上,鞋子快穿上。”

    為了不破壞世界平衡性,系統中心給出的技能點是有極限臨界點。這不,在雪地里站得過久,多少能感覺到冷意上身,

    時洲將快要麻木的腳放回到了厚實棉鞋里,又給自己灌了一口熱水緩神,“還行。”

    三人回到監視器前,時洲按照習慣開口請求,“雷克導演,能讓我看一下剛剛的回放嗎?我想確認一下自己的表現。”

    張鍇剛準備代替答應,錢永中就搶先一步駁回回去,“沒必要。”

    “我說可以就是可以,請別質疑我的專業水準,不該操的心就別操心,你要做的是完成自己的拍攝工作。”

    “……”

    笛安眼色一沉,剛準備出聲就被時洲默契攔下,“好的,導演。”

    錢永中只當時洲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繼續以片場領導者的姿態吩咐,“你們可以去準備下一套妝造了。”

    雷克擺明了就是有成見,既然如此,時洲不愿意在他這里浪費過多的時間,與其浪費在無意義的爭吵上,還不如加快拍攝進度分道揚鑣。

    時洲一邊跟著化妝團隊往回走,一邊無聲吩咐自家的小系統,【小十五,幫我拷貝一份攝影器材里的畫面。】

    明著看不了回放,那就暗著看唄。

    系統里面響應,【已收到宿主指令,正在拷貝,拷貝成功,隨時可以播放。】

    時洲回看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表演狀態,確認沒有差錯后才收心,加快步伐準備了下一幕更為重要的拍攝。

    …

    因為條件有限,第二套妝造只能待在大巴車上去準備。

    笛安當著外國化妝團隊的面不好發作,反倒是心直口快的憨憨替時洲生氣,“洲哥!咱們也沒得罪雷克導演啊,我怎么總感覺他不待見你呢?”

    時洲微微搖頭,不打算在外人面前過多議論。

    身為化妝總監的賽文看出了端倪,他抱著對時洲在拍攝中累積下來的好感,直言不諱。

    “時先生,我的造型團隊和雷克導演不是一塊的,你不用在我們面前有所顧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在刻意針對你。”

    幾名化妝師不約而同地點頭,看上去對錢永中的印象都不是特別好。

    賽文看了一眼緊閉的車門,主動提及,“我倒是能猜到點雷克導演針對你的原因。”

    笛安代替問話,“賽文總監,你知道?”

    “這套廣告創意拍攝和造型,是品牌方聯系我們和雷克導演一早就確定好了。我記得,當時二選一的代言人并不是時先生?”

    笛安頷首,“是,我們時洲是最后選上的。”

    “小道消息,雷克導演曾經極力推薦那其中一位代言人,據說是……”賽文頓了頓,伸手比了一個數錢的姿勢。

    時洲和笛安對視一眼,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雷克和那位代言候選人存在著利益關系,前者追求更大的金錢利潤,后者追求‘代言人’的頭銜。

    眼看著品牌方就要敲定那位候選人了,哪里料到憑空‘殺’出一個時洲成了代言人,攔住了錢永中背地里的發財路。

    這也就難怪他把憋屈火氣都塞在了時洲的身上,暗戳戳地給了好幾波下馬威。

    “當然,這些只是小道消息。”賽文給自己找補了一句,“雷克前一支廣告作品入圍了國際大獎提名,是名聲正盛的時候。”

    憨憨看不起他,低聲嘟囔,“嘁,什么嘛。”

    說是文藝片導演出身,結果還不是被名利啄了眼?

    時洲沒想到自己‘復出’后的第一支廣告拍攝就攤上這樣的導演,有些無奈,“現在說這些都沒用,等拍攝結束再掰扯吧。”

    他作為品牌代言人,主要任務就是廣告拍攝。

    和錢永中團隊橫豎就是這么一兩天的合作,只要不觸及底線,時洲懶得將精力浪費在這種合作方身上。

    …

    經過長達三個小時的準備后,時洲的第二套造型終于完成了,這回的妝面是偏西方神話感的——

    時洲少有地戴上了淺藍色的美瞳,眼角用藍白兩色勾勒出精致的眼線,使得原本清冷的雙眸多了一絲妖異的神秘感。

    白皙精致的面容中央被貼上了一顆顆半分的晶瑩珍珠,夸張卻又合適,華麗貴氣盡顯。

    在西方的神話故事中,人魚一族是超脫了性別的美麗存在,這點在時洲的臉上得到了最明了詮釋!

    為了配合整體魚尾的造型,時洲脫去了上衣的遮擋,周圍的視線瞬間定格,此起彼伏的驚嘆聲響起。

    一貫在化妝圈里看慣了帥哥美女們的賽文的眼神都逐漸灼熱,“天吶,時,你的身材真是令人意外!”

    精心編織的白發頭套取代了原本的黑色發絲,自然垂落的弧度遮住了胸腔的那點可愛。

    往下看,流暢但不夸張的腹肌如同奶油方塊顯得格外小巧,兩側的腹部竟然還隱約帶著向下收縮的人魚肌線條。

    不久前的那種純真感已然不知不覺中消失,此刻的時洲仿佛成了一條真正的神族人魚。

    又美又性感!

    為了增加時洲在廣告拍攝中的魅力值,系統就像個操心的老媽子,一早就給他兌換了適合的技能點,能將他身材魅力再放大無數倍!

    站在身后的女性工作人員同樣忍不住激動,“我的上帝啊,時還有腰窩呢。”

    時洲很少在外人面前脫成這樣,在確認‘魚尾’束緊后,連忙紅著臉套上了長款羽絨服,“……咳,要拍攝了嗎?”

    笛安笑他,“場務還沒來喊,再等等。”

    憨憨看直了眼,又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我終于懂了CP粉們的那一句——盛言聞,真是好大的福氣!”

    話音剛落,時洲往他的額頭上賞了一板栗,“胡說。”

    憨憨捂著額頭,傻笑卻不收斂,“洲哥,怪不得你不讓聞哥跟著來呢!敢情是早知道要換人魚裝,怕聞哥當場吃醋失控吧?”

    時洲響起盛言聞那時不時冒出來的占有欲,莫名覺得渾身熱得發汗,沉默著不好意思接話。

    開門聲響起,作為副導的張鍇上了車。

    “時先生,你這邊是準備好了嗎?”

    時洲對張鍇的印象一直不錯,“嗯,要拍攝了嗎?”

    “暫時不著急。”張鍇有些為難地攔了一聲,“導演那邊想要臨時增加一個情節,讓我來找你商量一下。”

    時洲眉心微蹙,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什么情節?”

    張鍇攥著腳本的雙手隱約發緊,卻礙于上司的指令沒辦法不開口,“雷克導演讓我問你,遲點能不能增拍一場入水的戲份。”

    尾音未落,車上所有人的神色都跟著一變——

    快逼近零下的溫度,讓換上單薄人魚裝的時洲下水拍攝?虧雷克導演想得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盛言聞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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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57章】

    身為貼身助理的憨憨迅速炸毛, 從位置上跳起來說,“我們可是在雪山里,這么冷的天下水?這不明擺著針對洲哥嗎?”

    時洲提醒了一聲, “憨憨!”

    憨憨深呼吸壓制著自己的憤怒, “洲哥, 你那么怕冷怕寒, 這要是下水了肯定會感冒發燒的!安姐,你說是不是?”

    “是。”笛安直視著面前的張鍇,氣出一聲冷笑。

    “張副導, 有些合同是簽好的, 導演的權利再大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對吧?”

    張鍇有些尷尬, 還在試圖找尋平衡點, “時先生, 你看這樣行嗎?我們先按原計劃拍攝,等我們回了海市再用人造景補拍出入水的畫面?”

    張鍇觀望著時洲的神色變化,心里忐忑不已。

    他是去年才進入錢永中的拍攝團隊工作的,一開始還滿懷期待著和這位文藝片出身的導演合作,但到了后來就慢慢看透了對方的本質——

    又傲又貪。

    因為首部廣告作品獲得了國際銅獎, 自以為水漲船高,這兩年只接受大品牌的甲方合作,小的品牌方一概不理。

    可與之相反的是,錢永中的作品質量日益下降,從開始獲獎的文藝美感, 到了現在充滿商業廣告片的銅臭味。

    前段時間入圍大賽提名的廣告片, 絕大部分是托了品牌方和國際巨星艾愛曼的福,但錢永中依然傲氣的認為是自己的能力所在。

    說實在話, 這回的廣告創意和腳本都是由張鍇負責落實下來的。

    錢永中只是掛了一個總導演的名字,結果現在臨時來這么一道,擺明了是在為難團隊和時洲。

    其實張鍇在來找時洲之前,已經極力因為天氣勸阻了,無奈對方才是總導演和團隊老板,而掛著副導演頭銜的他,歸根結底只是一位打工人。

    “……”

    時洲看出張鍇眼中的糾結難色,“張副導,有些事情我知道和你沒關系,也不用麻煩你當中間人為難了。”

    他看向笛安,“安姐,我們直接找雷克導演談吧。”

    笛安也分得清好壞,“好。”

    …

    十分鐘后,時洲等一群人返回到了拍攝點。

    錢永中正裹著羽絨服,戴著保暖帽子和耳套,優哉游哉地坐在導演椅上喝著熱茶。

    時洲站在和他半步遠的地方,“雷克導演。”

    雷克頭也不抬地吹了吹保溫杯上的熱氣,“來了啊,入水加戲的部分已經了解了吧?準備一下,十分鐘后我們開拍。”

    言語間,似乎已經確認了時洲會無條件地答應他所有的安排。

    笛安走上前來,主動開啟了談判的話題,“雷克導演,從昨晚的團隊見面,到今天的廣告拍攝,我家時洲全程都在禮貌配合,這點大家有目共睹。”

    錢永中喝茶的動作一頓,抬眼,“笛女士,配合廣告拍攝是最基本的要求。”

    “是。”笛安氣場完全不見弱,“但要配合臨時加戲可不在我們合同的條框內。”

    錢永中反應過來,荒謬地嗤笑一聲,“我只看過給演員加了戲興高采烈的,沒聽過加戲份還要談條件的?”

    “演員穿著人魚服拍個出入水的畫面,正好完善角色形象,并不是什么難事吧?”他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時洲,“你說呢?”

    時洲微微勾唇,“如果是為了整體畫面效果的呈現,我自然愿意配合,但如果導演另有所圖,那我堅決不配合。”

    錢永中聽見后半句話,臉色驟然變化,“時洲,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

    笛安直接將質問聲攔下,擺明態度,“原定在今天的拍攝內容,我們時洲會絲毫不差地完成,至于出入水的畫面等改日回到常溫條件下,我們到時候也可以配合補拍。”

    “補拍?”

    錢永中聽見這話,仿佛拿捏住了道德制高點質問,“放著純天然的景不怕,跟我提人造景補拍?你們是沒有拍攝經驗還是不知道節約成本?”

    “普通的廣告模特,就算是零下十幾二十度都要配合甲方和團隊的工作需求,你們作為代言方,連點最基本的吃苦精神都沒有?”

    錢永中暗含輕視的目光往時洲身上一轉溜,“能敬業一點嗎?在我這不興耍大牌。”

    不敬業?耍大牌?

    真是賊喊捉賊,一通亂砸鍋了。

    時洲早料到了他會先發制人,淡定回以一笑,“導演言重了,我會配合的。”

    笛安和自家藝人交換了一個隱晦眼神,護崽子般地上前半步,“行,那我們現在就補簽額外的工作協議,確認加戲需要。”

    錢永中一愣,“什么?”

    “廣告拍攝時長有硬性規定,迪藍的兩支廣告是按最高時長來拍攝的。”

    “雷克導演既然這么執著于出入水這幾秒畫面的拍攝,想必是一定要用到廣告里的?萬一成片刪減了這個入水片段,我們時洲的付出不就白費了?”

    笛安的言下之意,就是提前解決了錢永中‘使絆子加戲、事后又刪除不認’的極端情況。

    “另外,冰湖溫度在零度以下,如果我們時洲如果因為拍攝出現凍傷情況,這個賠償責任是不是也該明確一下?”

    “……”

    錢永中沉默,沒想到對方考慮得那么深。

    笛安看著錢永中瞳孔中晃動的一絲猶豫,“導演說得沒錯,只要保障到位,為了整體的畫面呈現,我們家時洲能配合、也該配合。”

    “……”

    錢永中的確是是臨時起意的,為了‘拍攝畫面’只是客套話,說白了就是想讓‘臨時插隊代言’的時洲吃點苦頭。

    但他沒想到,笛安三言兩語就反客為主,確保了時洲加戲的各項利害權益——

    要拍戲可以,但不能刪減;要下水可以,但要保證安全性。

    笛安徹底掌握了主動權,趕鴨子上架,“現在聯系品牌方總部是有點麻煩,但我們可以現場擬定電子協議或者錄音。”

    “在場人都是見證,雷克導演作為國際廣告大導,應該有權利決定吧?”

    時洲靜靜地站在笛安身后,同意并且支持對方的一切言論。

    他現在缺少作品又剛剛‘復出’,如果第一個代言就拒絕了雷克導演的拍攝要求,只怕傳出去就會成為黑粉和有心人的攻擊話題。

    既然如此,還不如確保了各項權益后接受拍攝,說不定……反問能造就一番有利于他的輿論、成為事業上的踏板之一。

    錢永中的眸色變了變,他之前信誓旦旦地撂下了話,要是這會兒沒底氣應答,只會成了旁人眼中的笑話。

    想到這里,錢永中應話,“我當然有權利決定,一切都是為了拍攝畫面,只要你們配合,我也愿意承擔后續的風險責任。”

    笛安不做表面功夫,“那我現在就列一個電子協議,雙方該怎么來就怎么來。”

    …

    半小時后,下午的拍攝終于延遲開始。

    上午再怎么冷都能投下幾縷陽光,可到了這會兒居然飄起了小雪花。

    憨憨看著這突變的天,一整顆心吊得七上八下,他望著不遠處的錢永中,實在沒忍住口中的低聲咒罵。

    “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導演!自己裹著羽絨服,喝著熱茶,反倒讓演員赤身赤腳地下冰湖拍戲!”

    笛安看著已經脫去羽絨服、重新調整魚尾的時洲,就算她盡最大的努力保障了時洲應得的權益,但此刻的眼色同樣不好看。

    娛樂圈就是最現實的存在。

    即便他們覺得時洲再寶貴,但在雷克的眼中時洲只是一個許久沒作品的小演員。

    笛安想起談判前時洲對自己的輕聲交代,眸底晃過一絲幽光,“人要學會在必要時能耐,你洲哥他有分寸,我們配合就行。”

    另外一邊的時洲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出踏進了湖面。

    水里的寒氣瞬間浸透了魚尾的衣料,從腳底蹭得一下躥起,以猝不及防的速度傳遍了四肢百骸。

    ——冷。

    時洲滿腦子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系統已經把能用的技能點都給他用上了,奈何這冰天雪地的溫度實在超出了能夠防御的范圍,還是冷得直打顫。

    攝像師擔心不已,“時,還OK嗎?”

    即便他穿著羽絨服都能感受到湖面直撲而來的涼意,更何況是裸著半身沒入水面的時洲?

    時洲極力控制著自己的顫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他閉眼凝住呼吸,半蹲著身子潛入不算深的冰湖沿岸。

    錢永中望著監視器里傳來的畫面,嘴角勾起一抹自以為拿捏的笑,“好了,現場準備。”——

    一抹雪花從空中晃悠悠地飄落,跌進穩如冰鏡的湖面,了無痕跡。

    唰啦!水面忽地破開一陣漣漪!

    定格在水面之上的鏡頭捕獲了一截勁瘦的腰肢,圓滾的水珠從他方塊奶糖般的腹肌滑落,誘得人不等看清全貌,就妄想去捕獲其中的甜味。

    居中的鏡頭一點點地上移,如同畫筆般描繪得格外細致——

    勾過那性感又致命的小巧喉結,吻過那微沾著水光的薄唇,蹭過那淡粉立挺的鼻尖,也碰過那貴氣而華麗的珍珠點綴。

    每一筆都是造物者上帝給予的最極致的完美,奪人心魄

    終于,特寫的鏡頭移到了時洲的上半張臉。因為氣溫過低,沾著水的發絲、眉睫都已經凝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像神來之筆的點綴。

    時洲纖細的睫毛每一下似有若無的輕顫,都如同翩翩起舞的白蝶。

    是最脆弱,也最珍貴的存在。

    不到十秒的鏡頭,已經足夠讓站在監視器后的眾人瞪大眼睛、忘了呼吸,在他們的心坎掃下再也抹不掉的痕跡。

    鉆出水面的時洲始終沒有睜眼,他就像是一尊被封印了靈魂的雕塑,讓人忍不住跟著屏氣等待著他的復蘇。

    一秒、兩秒、三秒——

    鏡頭中的時洲突然睜眼,被冰封的氣場帶著神秘而強大的力量驟然破開。

    深藍灰的瞳色藏匿著凌厲又危險的光,像是來自遠古深海的蠱惑,更像是天地之間欲/望的化身,一眼就讓人心甘情愿地沉溺、臣服在他的掌控里。

    時洲飾演的人魚對著鏡頭攤開掌心,無聲奉上最珍貴的那一顆珍珠。

    如果是人族少年代表的是最柔軟純真的愛意,那么神族人魚就代表著最性感濃烈的欲/望。

    愛和欲在這一方天地中相互碰撞,如同鉆石和珍珠的結合,是永恒的不可分割。

    無需演繹,時洲就已經將品牌理念展露無遺。

    一眾外國工作人員的目光和心跳跟著時洲灼熱、激烈,他們只能用更夸張的贊美來釋放快爆炸的熱愛。

    “天吶!時怎么能在短短半天就徹底變成另外一種樣子?太美了!太美了!”

    “他真的已經結婚了嗎?我快嫉妒瘋了!哪個人能這么幸運成為時的伴侶?”

    “我宣布!等這則廣告成片出來,我一定、一定會看上千次萬次!”

    “我現在就想要購買迪藍的珠寶,能請上這樣的代言人,他們的設計一定也很有品味!”

    …

    錢永中聽見身后源源不斷的討論聲,沒由來地覺得一陣臉疼。他原本是想著刁難一下阻攔他錢途的時洲,才臨時增加的出水戲份。

    結果呢?

    對方身為專業演員的演繹完全超出預料,出入水后呈現出來的效果居然比原版更加的震撼。

    “卡!”

    負責主攝像的工作人員聽見這聲,連忙放下設備將時洲從水里拉了起來,“時,你還好嗎?可以上來了。”

    憨憨等人見此,連忙拿著各種保溫設備沖了上來。

    只是還沒等他們靠近時洲,錢永中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等一下!誰讓你們破壞拍攝雪地了?還需要補一條備用!”

    “……”

    話音剛落,起此彼伏的不解聲就響了起來。

    笛安面色緊繃,改道折返回了監視器的面前,猛地揮手打翻了錢永中手中的水杯,“雷克,做導演要有分寸。”

    熱水倒在了錢永中的褲子上,激得他當場變了臉色,“笛安,該有分寸的人是你!一個勁地護著藝人、耽誤拍攝進度,你什么意思?”

    “再大牌的國際明星我都合作過,你們這點咖位來和我挑三揀四?”

    “我是迪藍品牌方聘請來的廣告導演,他們全權委托我負責這次的拍攝,我有義務保證這支廣告做到最好!”

    “你們要是覺得代言人那么好當,這不配合那不愿意的,可以直接走人!”

    分明是在利用導演職權欺負時洲,偏偏每一句話都說得冠冕堂皇、臭不要臉!

    笛安剛準備反駁,就被趕來的時洲拉住了手腕,“安姐。”

    笛安看著時洲有些泛白的嘴唇,心疼得捂住這雙冷得更冰塊似的手,“時洲,咱不受這氣了,拍什么拍?我們立刻走!”

    等手機信號一恢復,她就立刻和迪蘭的總部聯系——

    要么讓錢永中滾蛋,要么他們申請解約!

    什么國際知名的廣告導演?簡直就是傻.逼!

    時洲用眼神無聲示意笛安稍安勿躁,轉而對錢永中請示,“雷克導演,我可以配合你的拍攝要求,但我想請你親自講解一下腳本上的戲。”

    “畢竟這冰天雪地實在是冷,即便是備用鏡頭,我也想著一次性過。”

    “時洲!”

    “洲哥!”

    和時洲相熟的幾人不約而同地喊出聲。

    錢永中沒想到時洲居然還是這個順從態度,詫異了兩三秒后,對著笛安一聲冷哼,“演員是個懂事配合的,經紀人倒是一個勁地大牌。”

    說著,他就端出一副好導演的架勢,拿起鏡頭腳本往湖邊走,“抓緊時間拍完,你也能早點休息。”

    時洲藏住眼底的寒霜,“好。”

    兩人重新走到冰湖邊上,離得近了,錢永中才感受到這湖面上直沖而來的寒意。

    這水下溫度肯定比岸上還要嚇人,在這種情況下,時洲居然還能完美演繹出了剛剛的畫面?

    這確實需要一點耐心和實力。

    錢永中掩飾住內心的驚訝,故意清了清嗓子。

    時洲不動聲色地往側后方退了兩步,瞳孔深處的寒意如冰刀一樣鉆了出來,“錢永中。”

    “……”

    正在翻開拍攝腳本的錢永中聽見這聲稱呼,沒由來地一怔。

    說了不要喊他的華國名字,怎么就是不長記性?

    錢永中回過頭去,剛準備傳達自己對這聲華語稱謂的不悅,結果下一秒,向來配合的時洲猛然抬腳踹了過去。

    ——唰啦!

    錢永中毫無防備地跌進了冰冷的湖面,當場驚慌地怕打著水面,“時洲,你……”

    時洲將快要凍僵的雙手插入口袋,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我怎么了?我愿意配合你的拍攝要求,是我作為一個演員應該有的素養。”

    如果錢永中是帶著‘為了作品好’的名義和時洲合作,那么就算條件再艱苦,時洲都愿意無條件的配合。

    “但事到如今懶得配合你,也是因為你觸及到了我的底線!”

    反正該配合拍完的鏡頭,時洲都已經做好了,對方要是覺得不滿意,那就自己下水親自來拍吧!

    時洲的反擊來的太過穩準狠,簡直不留一點情面,不遠處的工作人員都已經看傻了——

    天吶!

    時洲居然把導演推下水了!

    身為副導的張鍇將這一幕看在眼底,本該第一時間去調節的他愣是站在原地沒動彈,甚至還下意識地在為時洲鼓掌叫好。

    錢永中這人一貫拿著雞毛當令箭,而且還崇洋媚外得厲害。

    對‘國際巨星’唯唯諾諾,對剛復出的時洲惡意針對,這番捧高踩低的嘴臉怎么能讓人信服?

    對于錢永中的突然落水,任何人都沒有選擇第一時間跑上來幫忙。

    厚實的羽絨服吸了水,重得如同千斤墜。

    錢永中的身材本來就有些微胖,這會兒越是掙扎就越起不來,他凍得渾身發抖,牙齒更是一個勁地顫抖個不停。

    “時洲!你這是蓄意傷害!我有權……”

    時洲欣賞著他狼狽至極的姿態,搶先一步掐斷了他的話,“放心,我的起訴肯定更快一步到你的手中。”

    說完,他就轉身回到了笛安等人的身邊,“安姐,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我們現在就回去。”

    笛安和憨憨哪里舍得讓時洲繼續留在這里受委屈?趕緊一左一右地護著他走了。

    鹿然見此,以私下朋友的身份讓賽文交代了幾句,同樣頭也不回地跟著離開了。

    ……

    次日傍晚,飛機平穩地落在了海市機場。

    笛安在前排坐穩,回頭對時洲說,“先送你回家休息,我明早親自去迪藍品牌方在海市的分部一趟。”

    時洲知道笛安又得為了廣告拍攝這事費工夫了,啞著嗓音,“安姐,抱歉,得麻煩你了。”

    “說什么呢?這次錯又不在你身上。”笛安看見他眼底的紅血絲,下意識地追問,“對了,你跟言聞說你回海市了嗎?”

    時洲聽見盛言聞的名字,猶豫了片刻才交代,“安姐,如果言聞問起這次拍攝情況,你別和他說。”

    笛安蹙眉,“怎么了?”

    時洲覺得身子忽熱忽冷的,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些糟心事。”

    他和盛言聞的事業本就拉開了一大截,這回代言拍攝又鬧出這么多烏煙瘴氣的事,還被對方諷刺了好幾次實績和咖位。

    或許是受那點潛在的自尊心影響,時洲不想要盛言聞幫忙操心過問。

    笛安理解了他那點糾結,嘆了口氣,“當務之急是你的身體,這下了水凍著又連軸轉的,我擔心你會發高燒。”

    時洲低回,“不會的。”

    拍攝結束后到現在,他只覺得有點輕微的感冒頭暈,這情況已經比平日好上不少了。

    車子一路平穩駕駛到了家門口。

    時洲剛一進門,兩只愛寵就蹦跶著撲了上來,“嗷嗚旺!”

    過于疲憊的身子有些發軟,他一時沒能接住狗子們的熱情倒退了兩步栽了下去,后背磕在玄關鞋柜的邊緣尖角——

    哐!

    鉆心的疼痛讓時洲猛然跌坐在了地上,到了臨界點的身體瞬間垮了下來,后背的疼痛漸漸上頭,夾雜

    著越來越重的頭暈目眩。

    “……”

    時洲神色痛苦地坐在地上,企圖無聲緩過這一陣的眩暈感。

    自認為做錯事的兩只狗狗頓時安分下來,小心翼翼地搖著尾巴,一左一右地查看著時洲的情況。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盛言聞趕到玄關時,時洲還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四目相對。

    盛言聞頃刻捕捉時洲神情中的異樣,他三步做兩步地迅速靠近,帶著溫柔的力道將對方扶了起來。

    “乖,哪里不舒服?”

    “……”

    時洲怔然。

    接連兩日的疲憊和不適在這一刻如同氣球炸開,惹得他的眼眶又脹又酸。

    時洲原本還打算在盛言聞面前掩藏,但在這一刻,引以為傲的獨立轉化成了說不上來的依賴委屈。

    他抿了抿唇,嗓音沙啞又滾燙,“……哪里都不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洲寶只對老攻委屈》

    #元宵節快樂呀,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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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 雷】白緒、仍是故人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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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58章】

    ——叮!

    盛言聞看了一眼體溫計的測量結果, 原本就擰著的眉心更是蹙成一團,“三十八度五,什么時候開始的?”

    時洲愣了愣, 反手觸上自己的額頭, “啊?發燒了嗎?”

    他只是覺得身體和心理上雙重疲憊, 又因為有系統的技能加持, 一直都沒往感冒發燒上去想。

    系統暗戳戳地上線回答,【洲寶,我之前就想說呢, 飛機上你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就發燒了。】

    【技能點只能相對降低了你身體的不適程度, 但人造儀器還是能檢測出情況的。】

    換句話說, 使用技能點的時洲如果不采用藥物治療, 身體自然代謝也能恢復, 只不過周期會比較慢。

    “……”

    時洲有些遲鈍地回過神, “那我去睡一覺吧。”

    盛言聞瞧見他這一臉迷迷糊糊的樣子,又氣又心疼,“你哪次發燒靠睡一覺管用?”

    時洲聽見他發沉的語氣,不太是滋味地嘟囔,“你那么兇做什么?又不是我自己想生病的。”

    “……不是在兇你。”

    盛言聞無奈軟下語氣, 攏住他微微發燙的手腕,“先回房間躺著休息,拍攝順利嗎?達崖雪山這個月份已經開始冷了吧?”

    時洲想起拍攝時的那點不順心遭遇,憋屈感融入眼眶酸澀,“是有點冷。”

    他抽手去拿衣柜里的睡衣, 企圖躲起來轉移話題, “我、我想簡單沖個澡再睡覺。”

    盛言聞察覺出他的異狀,卻沒有戳破, 依舊溫柔地哄,“別折騰太久了,浴室門別鎖,有事隨時喊我。”

    “好。”

    …

    十分鐘后,簡單收拾完的時洲出了浴室,因為發燒而難受的身子忽地打了個冷顫。

    “是不是冷到了?”盛言聞將這幕看得真切,直接靠近將他橫抱起來。

    突然的懸空讓時洲腦袋一暈,“你!我……”

    沒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盛言聞就已經穩妥將他帶到了床上。

    帶著熟悉氣味的松軟棉被層層包裹裹在了身上,令時洲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低嘆,“果然還是自己家的被子舒服。”

    發燙的氣息噴灑在盛言聞的手背上,帶著點微妙的撒嬌依賴。

    盛言聞的目光往下一落,止住他的動作,“等一下,先把藥喝了。”

    “……”

    時洲聽見‘藥’這個字眼,頓時又往下縮了縮,“我睡一覺就沒事了,就沒必要吃藥了吧?”

    盛言聞瞧出他的不情愿,反哄,“還當小朋友生氣鬧性子呢?我給你泡了沖劑,不是藥片。”

    時洲無意識地蹭了蹭被子,“……你連這都知道啊?”

    “嗯,你說過你不愛吞藥片。”盛言聞應著他的每一句話,起身往外走,“剛放在水吧上涼著,我去給你拿。”

    時洲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他在進福利院初期就生過一場大病,因為不會吞吐大藥片所以黏卡在了喉嚨。

    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媽媽的時洲膽子小,只能硬生生地忍著喉嚨里彌漫的苦味,忍到最后還是吐得一塌糊涂,還被福利院里的一位保潔阿姨批評了。

    有時候大多數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了,但這事一直烙印在了時洲的腦海中,之后的生病吞藥就成了一道過不去的坎。

    時洲漸漸長大后,身體不舒服的第一方式是忍著睡覺,后來進入娛樂圈后工作連軸轉,遇到熬不過去的感冒發燒,他寧愿跑到醫院扎一針。

    作為助理的憨憨吐槽過很多次:想讓洲哥吞藥,除非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短暫回憶間,盛言聞已經拿著水杯從屋外走了回來。

    “來。”

    盛言聞主動貼著杯沿抿了一小口確認溫度,這才反向遞到時洲的嘴邊,“不燙了,一鼓作氣喝掉了再說。”

    時洲盯著杯子上方的熱氣,總覺得喉嚨里的苦味難消,“真的要喝嗎?要不我先睡一覺,明天好不了就去打針?”

    雖說是感冒沖劑,但入口的苦澀味和吞不下去的藥片也有得一比。

    盛言聞無奈勾唇,莫名聯想到了《亂世》拍攝到后期的時洲——

    那一回,時洲同樣因為工作淋雨發了燒,為了不吃藥,甚至他故意瞞著自家助理,得虧盛言聞藏了私心帶著杏仁上門‘對臺本’,這才發現了他的異樣。

    盛言聞伺候著吃藥,結果燒迷糊了的時洲怎么都不肯配合,還哼哼唧唧地埋怨他不體貼。

    …

    盛言聞從往事中回神,發覺時洲又悄咪咪地往下躺、往被里縮,他將輕嘆忍在牙關中,神情中隱約帶上了嚴肅。

    “時洲,喝藥,馬上。”

    簡單明了的六個字匯成一道指令,壓低的聲線自帶掌控者的氣場。

    時洲小幅度地滾了一下喉結,還是認命般地應了聲,他忍著不情愿喝了大半杯,最終剩了一層薄薄的殘液討價還價。

    “剩下的最苦,真不喝了。”

    盛言聞沒將他逼得太狠,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顆牛奶糖,剝了糖紙遞到時洲的唇上。

    “張嘴。”

    “啊?”

    時洲還沒從苦味中緩過神,舌尖就舔到了一絲奶味。

    盛言聞嚴肅的神色不復,哄著他說,“含著,去苦。”

    時洲想起剛剛受他命令喝下的感冒藥,一邊埋怨一邊卻聽話將糖壓在舌下,“你當是幼兒園老師呢?下命令喝了藥再給顆糖假裝獎勵?”

    “你不就是嗎?”盛言聞示意時洲躺下,湊近拍了拍他的額頭。

    “時洲小朋友,睡覺。”

    “……”

    時洲壓緊舌下的奶糖,只覺得身體燒得更厲害了。

    盛言聞攏嚴實了被子,又細心地調暗了床頭燈,“這種光線能睡著嗎?還是給你直接關掉?”

    時洲瞇了瞇因為生病從而發酸的眼睛,卻舍不得就這么閉上睡覺,“你呢?”

    盛言聞沒能聽清他的含糊,“什么?”

    時洲不自覺地往邊上挪了挪,帶著點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渴求,“不是你說,回來后要睡一起嗎?”

    盛言聞微愣,目光鎖定床上的人。這是時洲失憶后第一次邀請他同床共枕,即便沒有任何特殊的含義。

    盛言聞俯下身,再度確認,“說清楚,你要我陪你睡?”

    時洲被他的聲線蠱得暈乎乎的,又不好意思再邀請第二遍,“關燈吧,我睡了。”

    床頭燈徹底關閉,四周陷入極致的黑暗。盛言聞輕手輕腳地起身,似乎在沿著床尾走去。

    時洲忍著疲憊聽著這些輕微動靜,還以為對方是打算離開主臥回隔壁次臥,內心沒由來地覺得一陣失落。

    ——等回去之后,你都等跟我一起睡。

    ——說話不算話。

    時洲正恍惚地鉆出這個念頭,身側就突然多了點動靜,掀被子的微涼感很快被溫熱的身軀取代。

    盛言聞繞了一圈上床,沒有顧及地將時洲圈摟在懷中,發出一聲壓制卻滿足的喟嘆,“這樣陪你睡,可不可以?”

    時洲口是心非地哼唧,“我又沒說要你陪……”

    “嗓子都燒啞了,快睡覺。”盛言聞心疼不已。

    他抬手沿著時洲的發際線,一點一點地觸摸安撫著。

    幼時記憶中的觸摸突然重現。

    興許是生病的緣故,時洲一時沒忍住鼻尖的酸澀,“別摸了,誰教你的?”

    盛言聞沒聽他的,舉止動作越發溫柔,“你以前和我說過,自己小時候生病就是被人這樣哄著睡覺的。”

    “……”

    時洲閉眼阻止眼中水霧彌漫,低悶了一聲。

    這個安撫手法和那首搖籃曲,都是他對于親生母親的為數不多的殘存印象。

    盛言聞敏銳感知到懷中人低落的情緒,還以為對方是因為生病難受,“別哭,乖乖睡一覺好了。”

    時洲極其小聲地輕抽了一口氣,沒再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確認時洲陷入了昏睡,盛言聞這才小心翼翼地松開懷抱,輕手輕腳地翻身走出了臥室。

    臥室的門重新合上。

    睡在客廳角落里的兩只狗狗聽見動靜,立刻打起精神。

    盛言聞搶先一步制止,“聽話,都不可以叫,你們洲爸在睡覺。”

    芝麻傻愣愣地將快出口的叫喚憋在嘴巴里,只輕飄飄地泄出一聲氣音,“嗷嗚~”

    盛言聞挨個揉了揉腦袋,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嘟——嘟——嘟——

    不到三秒的等待,電話那頭就響起了笛安的聲音。

    “言聞,我就猜到你今晚會給我打電話。”

    盛言聞瞥了一眼臥室的方向,直接提問,“安姐,時洲這次廣告拍攝出什么事了?”

    電話那頭的笛安就知道瞞不過他,輕嘆著先詢問,“時洲人怎么樣了?他是不是強忍著沒和你說?”

    盛言聞一聽見笛安這話就知道不對勁,眼神迅速一沉,“發燒在睡覺,這次拍攝到底怎么回事?”

    雖然有時洲的囑咐在前,但笛安知道終究是瞞不了盛言聞的,對方不從她這里得到答案,照樣會想辦法從憨憨那邊套出答案。

    “負責廣告拍攝的總導演是個崇洋外媚的華裔,可能和原先的品牌代言候選人有私下金錢交易,時洲臨時頂上估計破壞了他的利益,所以一直明著暗著給我們臉色看。”

    笛安簡單復述了一邊情況,挑重點地說,“大雪天拍戲本來就容易著涼,雷克那玩意兒還臨時加戲讓時洲下冰湖……”

    盛言聞呼吸一窒,握著手機的手背驟然暴起青筋,“什么?”

    怪不得會燒得這么厲害!就算是為了拍攝畫面,也應該在確保演員身體情況的前提下!這不是故意針對又能是什么?

    笛安聽見盛言聞變調的語氣,繼續陳述著廣告拍攝中的憋屈事,最后才說道。

    “今天是來不及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迪藍品牌方在海市的分部,總得把我們的態度先表明了。”

    盛言聞忍著怒氣,“應該的,辛苦安姐了。”

    笛安回答,“我不辛苦,你這兩天要是沒通告,多照顧照顧時洲,這孩子體質本來就寒,稍微凍著點就感冒發燒的,這回肯定又要折騰受苦了。”

    盛言聞哪里舍得讓時洲受委屈,“我知道,會照顧好他的。”

    兩人簡單又溝通了兩句,掛斷電話。

    盛言聞緊繃著身子坐在沙發上,臉色依舊沒有好轉。

    他忍了忍,還是是從茶幾最下方的抽屜里翻找出一盒已經積壓了個把月的煙,點燃一支后迅速走到了露天庭院外。

    煙霧縈繞間,盛言聞還在因為笛安的復述而怒火翻涌。

    冰天雪地里赤身下冰湖?

    沒作品實績的小演員,不配合就是耍大牌?

    他好不容易盼回國、一直小心翼翼捧在心尖上的人,結果在別人的眼底口中成了刻意指責、針對的存在?

    “……”

    大半支的香煙燃成了灰燼,盛言聞的眼神越發沉得可怕,他拿起攥得發緊的手機重新撥打出一則電話。

    夜風吹過,電話那頭被人接通。

    “喂,言聞。”

    “靳哥,還沒睡吧?”盛言聞重重地彈了彈煙灰,簡明扼要,“我有事想找你幫忙。”

    電話那頭的靳松是盛言聞最開始的經紀人,如今也是盛娛文化的創始人之一。

    多年的合作相處,讓靳松一瞬就發覺了盛言聞外露的怒意,“怎么了?”

    “幫我查個廣告片導演,名字我遲點發你。”

    盛言聞頓了頓,本就深不見底的眸底破出一絲狠厲,“這人的底細查得越詳細越好,足夠身敗名裂的那種。”

    靳松聽見這話,了然于心,“看來,這導演不一定是招惹到你,但一定是招惹到時洲了?”

    盛言聞沒否認。

    靳松直接應話,“行,你等著吧,有消息了回你微信。”

    “好。”

    ……

    半小時后。

    終于平復心緒的盛言聞推門回屋,結果就聽見了床上痛苦的悶哼哭腔,他迅速摸黑走近,打開床頭燈——

    睡夢中的時洲蜷縮著身子難受呻/吟,熱汗打濕了他額間的碎發,白皙的臉頰正燒得通紅,整個人濕漉漉的像是從水里剛打撈起來。

    盛言聞眉心一蹙,自責再起,“洲洲?”

    時洲費力地抬了抬眼皮,慢了好幾拍才確認眼前的重影,“……盛言聞。”

    “我在。”

    雖然系統已經用技能點降低了時洲的難受程度,但以往生病時的痛苦心理作祟,讓他抑制不住地啞著哭腔,“……我渾身都疼。”

    盛言聞迅速收拾一條毛巾將時洲的熱汗擦拭干凈,一邊擦拭著熱汗,一邊低聲安撫,“寶貝,我在這呢,沒事的,很快就好了。”

    時洲暈乎乎地被他折騰著,身上的粘膩感漸漸消失,理智夾雜在混沌間時隱時現。

    等到擦拭完,盛言聞才重新上床圈住他,“衣服好涼,你剛剛出去了?”

    盛言聞確認被子已經將他裹緊,承認,“就出去了一會兒。”

    時洲瞇眼貼在他的懷抱里,迷迷糊糊地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衣襟,“……好像有煙味。”

    盛言聞難得心虛,“沒、沒吧?”

    他剛剛在庭院里站了許久,又反復洗漱確認了干凈才回屋的。

    這人怎么生病了,還跟小狗鼻子似的?

    時洲無意識地哼唧唧,答非所問,“那你不能抽,我不喜歡。”

    盛言聞承諾,“不抽,只要你待在我身邊就不抽。”

    抽煙是他前兩年才沾上的‘毛病’,有時候下了戲已經是深夜,明明累到極致又想念著國外時洲而不能眠。

    抽煙是因為戲中角色需要,也成了戲外排解消遣的唯一途徑。

    時洲回國后,盛言聞就再也沒有沾過了。

    今晚實在是心疼太過,又怕控制不住暴走的情緒,所以他才抽了那么小半支。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兩句,累到極致的時洲很快又睡了過去。

    盛言聞心弦微松,只是安撫的動作依然沒有停下。

    …

    一夜昏沉,時洲醒來時已經快下午了。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時候躺在臥室地上的兩只愛寵,聲線還有些沙啞,“芝麻,杏仁,過來。”

    “嗷嗚!”

    兩只狗狗立刻湊到床邊,來回擠著想要得到時洲的撫摸。

    時洲往空蕩蕩的房間里掃了兩眼,忍不住低聲問,“……你們聞爸呢?去哪里了?”

    話音剛落,盛言聞就推門走了進來,“剛聽見動靜就知道你醒了。”

    他坐回到床邊,忽地扣住時洲的后腦勺,湊近貼了貼額頭。

    “……”

    兩人的額頭抵在一塊,鼻尖似有若無地蹭著,仿佛連嘴唇都能輕易貼在一塊。

    時洲的心跳漏了一拍,連忙往后撤,“你干嘛?”

    盛言聞勾唇,“測測你的燒退了沒?”

    時洲匪夷所思地瞇了瞇眼,“這樣能測出來?”

    “能,感覺是退燒了。”盛言聞頓了頓,后半句話補上一句打趣,“但剛剛那么一下熱度又起來了。”

    時洲臊著臉,“瞎說。”

    雖然昨晚因為生病只能難受迷糊,但他還是記著盛言聞的貼心照顧,“你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早起看你睡得深,所以不忍心喊你起床,嗯,已經退燒了。”

    盛言聞將測溫計放回床頭,惦記著他空空如也的胃,“餓嗎?給你煮了點小米粥。”

    小米粥?

    時洲聽見自家粉絲的昵稱,唇側不自覺地一勾,“嗯,我先洗漱一下再吃。”

    盛言聞應話,“剛退燒別淋浴太久,我再去給你弄點下粥的小菜。”

    “好。”

    …

    半小時后。

    溫熱的小米粥入胃,時洲終于覺得自己徹底舒坦開來。

    盛言聞瞧見他的反應,明知故問,“舒服了?這下可以告訴我,這回廣告拍攝有沒有出什么問題?”

    “……”

    時洲夾了一口小菜,含糊,“廣告拍攝能出什么問題?你別操心了。”

    盛言聞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輕嗑出一聲響,“時洲,我不值得你信任嗎?”

    時洲捏著筷子的手一緊,“啊?”

    “廣告拍攝不愿意我跟著去,我能理解你是想要獨立工作,但受了委屈帶著病回來,也不愿意和我講……”

    盛言聞望著他,嚴肅中又帶著點難以言喻的受傷,“無論我怎么向你靠近,你實際上還想著把我推遠,是嗎?”

    面對盛言聞突如其來的控訴,時洲難以回神地搖了搖頭,“我沒有。”

    盛言聞不依不饒地追問,“沒有?那有什么不能說的?”

    時洲望著盛言聞的冷臉,心里界限被徹底扯破,終究將廣告拍攝中發生的一切如實說出,“……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娛樂圈太過現實。

    如果接過迪藍廣告代言的人是盛言聞,眼高手低的錢永中或許不敢那么挑刺。

    畢竟時洲是從‘五年前’直接穿越過來的,帶著‘剛復出沒資源’的身份遇到這種事情,難免有些落差感。

    他不想讓盛言聞知道,除了那點骨子里的自尊和好勝心,其實還帶著一種‘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丟臉’的少有的鴕鳥心態。

    “我不想在你面前丟人,更想靠自己的方式反擊錢永中、給自己的事業鋪路。”

    “我知道。”

    盛言聞哪里能不了解時洲的真實想法,剛剛那副冷酷姿態是裝出來的,只是想逼一逼時洲對他不再隱瞞。

    “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但前提是你不能瞞著我。”盛言聞擺明自己的態度,反問,“你想怎么做?”

    時洲原本就想著回到海市后步步反擊,如今也不藏著掖著了,“你知道娛樂圈里,最能引起網友們吃瓜熱度的是什么事嗎?”

    盛言聞了然,“黑料。”

    時洲贊同頷首,“嗯。”

    再沒有什么比黑料更能引起廣大網友的討論、帶動話題熱度。

    盛言聞微妙捕捉到一絲蹊蹺關鍵,眸色微變,“你不會是想……”

    時洲攔截了他的猜測,眸底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微光,“是,你就等著看吧。”

    他不僅要徹底斷了錢永中在華國撈錢的一切可能性,而且還要把對方當成自己事業晉升的墊腳石!

    時洲不惹事,也不怕事。

    面對別人的挑釁,他可以暫時沉默隱忍,但假以時日一定會尋找到更好的角度反擊。

    盛言聞一直都知道時洲的行為準則,十分配合,“好,我等著看。”

    …

    三天后,華國最大的娛樂論壇上突然空降了一條視頻爆料——

    “第一手料!某位男演員在廣告拍攝現場耍大牌,對國際知名導演當場翻臉,廣告片子都沒拍完就丟下一群工作人員離開了!”

    樓主放出的視頻中特意模糊了畫面,不過還是能聽出廣告導演義正言辭的問責,以及最后‘某男星’頭也不回離開的決絕背影。

    因為有視頻作為附證,這條帖子很快就飄紅在了首頁,無數守株待兔的營銷號第一時間截圖錄屏,將其搬運上了微博。

    要知道,周日永遠都是網友們上網吃瓜的高峰時段,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到了這條消息,并且輕而易舉地給視頻中的‘男明星’解了碼。

    很快地,一條帶著時洲大名的黑話題躥上了熱搜榜——

    #時洲作妖耍大牌#

    作者有話要說:

    #《對內撒嬌,對外作妖(bushi)》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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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  雷】有種你再跑 2個;布果、仍是故人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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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59章】

    搬運到微博的視頻播放量上漲得很快——

    “普通的廣告模特, 就算是零下十幾二十度都要配合甲方和團隊的工作需求,你們作為代言方,連點最基本的吃苦精神都沒有?”

    “再大牌的國際明星我都合作過, 你們這點咖位來和我挑三揀四?”

    “你們要是覺得代言人那么好當, 這不配合那不愿意的, 可以直接走人!”

    刻意模糊處理的視頻里, 廣告導演的每一句話都戳在了人的心坎上,再往后,那位‘代言人’離開的背影就顯得更加決冷酷無禮。

    ——確認了!迪藍新簽預熱的代言人是時洲, 前段時間他家粉圈還傳出他要拍新廣告的消息, 負責這支廣告拍攝的導演是華裔, 文藝片出身很有才華的, 他的作品還在國際上獲過獎!

    ——我前段時間看《游戲人生》直播對時洲的印象還挺不錯的, 沒想到私下在拍攝片場居然這樣端架子?真下頭。

    ——只能說娛樂圈的錢真好賺!普通人累死累活半輩子, 可能還不如明星一支廣告費來得多,就這樣了還他媽有臉耍大牌?

    ——就該退圈別回來了,正主和粉絲都一樣惡心!上回直播明著暗著欺負飛行嘉賓,我呸!迪藍官方要是識趣,就該趁著正式官宣前立刻解約!

    ——樓上那個鄧少煬的粉絲別裝路人了!一碼歸一碼, 鄧少煬當著人家正牌夫夫的面搞那種綠茶小動作,正當大家眼睛都是瞎的?

    ——正牌夫夫?有誰還不知道時洲和盛言聞早已經離婚了嗎?現在還能綁定一起上節目,是兩個人離婚協議的條件之一,時洲需要復出熱度。

    ——臥槽?真的假的?我前段時間剛剛嗑上這對CP!

    …

    時洲作為當年的頂流預備役,即便退圈再復出的人氣大不如前, 但他上過《游戲人生》后的自然熱度還是一波接著一波, 但凡再有好的影視作品加持,恢復人氣和地位是遲早的事!

    因此, 早有無數的經紀公司明著暗著地盯著時洲的動態,巴不得他鬧出一個翻車消息。

    如今這個屬于時洲的黑話題一出現,立刻引起了業內外的無數關注。當然,也有不少水軍在其中渾水摸魚——

    他們將討論的方向從時洲本人耍大牌延伸到了各種五花八門的虛假爆料。

    熱搜高掛了一個上午,和時洲相關的討論度只增不減。

    時洲本人以及工作團隊沒有出面澄清,以往戰斗力極強的粉絲似乎也都在‘確切’的視頻證據前成了啞巴。

    只有小部分的CP粉因為‘時洲和盛言聞離婚’的虛假爆料,和那些別有用心的邪/教CP粉吵得不可開交。

    就在眾人都以為這事將會無疾而終冷處理的時候,當事人之一的廣告導演雷克突然在外網的社交媒體上發布了一條最新言論——

    “人要保持謙卑的心才能走得更長遠,只想著以自我為中心、不尊重團隊的垃圾早晚會被這個時代所淘汰。”

    很快地,有營銷號將這條言論截圖,并且準確翻譯傳回到了微博上。

    伺機而動的黑粉立刻爬墻到了外網,特別‘好心’地向不知情的外國友人們解釋來龍去脈,試圖引起更多人對時洲的厭惡感、破壞他的海外路人緣。

    而微博網友們看著錢永中本人的發言,越發相信了‘時洲作妖耍大牌’的真實性。

    如果說,一開始的爆料有可能存在惡意剪輯爆料,那么現在廣告導演都親口承認了!

    這還能有假?

    于是,時洲快要下降的熱度話題再度被頂到了高位,越來越多的水軍和黑粉在其中瘋狂帶節奏——

    “丟臉丟到國外去了!時洲,真不愧是你!”

    “幾年沒回娛樂圈,還當自己是頂流命呢?挑三揀四不如退圈!”

    “雷克導演的作品很厲害的,上半年還和艾愛曼合作了口紅廣告!他一個華裔導演,要不是時洲作妖太過分,他肯定不會出聲丟自己國家演員的臉!”

    “時洲是新簽了迪藍珠寶的華國區代言人嗎?希望品牌方趕緊換掉他!我可不希望這種耍大牌的垃圾來代表我們華國演員!”

    越來越多的網友們涌入迪藍品牌的官網上,裝著消費者的身份、敲著鍵盤義正言辭地抗議——

    如果最后還是官宣了時洲代言,那她們就會避雷這個品牌!

    …

    往日空落落的客廳里此刻擠滿了笛安、憨憨在內的一堆團隊人員。

    每個人都拿著自己的電子設備,正在時刻關注著網絡上的輿論走向。

    處在輿論風暴中心的時洲就坐在沙發上,還有閑心揉著愛寵芝麻的大腦袋,“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負責監督網絡輿論的工作人員說道,“洲哥,熱搜位置又爬回到了第二了,你的實時討論度又上升了十個百分點。”

    “而且,現在的迪藍官方下多了不少‘換代言人’的言論。”

    憨憨氣得牙癢癢,“那些黑粉整天閑著沒事情干吧,在這之前可能連迪藍的鉆石珠寶都沒怎么買過,現在一個個地裝成消費者的樣子使勁抗議給誰看呢?”

    笛安還算淡定,“我已經和迪藍品牌方那邊事先打好招呼了,這點規模的抗議不會影響雙方合作。只是沒想到——”

    “我們這才走了反擊的第一步,居然就有人迫不及待幫著錢永中向我們潑臟水了。”

    時洲眉梢微挑,暗中囑咐系統,【小十五,你跟蹤一下這些批皮黑賬號的背后走向,我想看看是哪家經紀公司趁機渾水摸魚拉我下馬。】

    系統最喜歡玩這種‘捉老鼠’的游戲,立刻接過指令去跟蹤了。

    腳步聲響起。

    盛言聞將送進門的外賣咖啡一次性提了進來,“各位都辛苦了,喝點咖啡提提神。”

    圍坐在客廳里的工作人員不約而同地喊道,“謝謝聞哥!”

    雖然他們是時洲工作室的成員,但是誰讓時洲和盛言聞是合法的夫夫關系呢?

    老板的老公,自然也是老板!

    時洲掃了一眼苦不拉幾的咖啡,還沒等眉心蹙上,盛言聞就已經把擰開瓶蓋的杏仁露遞到了他的面前。

    時洲勾了勾唇,隨即又有點小不滿,“怎么是常溫的?”

    “感冒都還沒好全,還想喝冰的?”

    盛言聞望著他,擺出一副管人的嚴肅姿態,“要是不愿意喝,那我去給你倒開水。”

    “……”

    時洲連忙拽住他,“別呀。”

    周圍的工作人員聽見這聲隱隱約約的撒嬌,一個個低頭忍著笑。

    他們洲哥在外人面前表現再高冷、再硬氣,到了自家老公面前還是一個要被管著的乖乖小朋友。

    盛言聞壓根就沒打算挪地方,他趕走了陪坐在沙發上的芝麻,心安理得地占據了時洲身側的座位。

    位置被占的芝麻只好坐回在地上,委屈巴巴地將大腦袋貼在時洲的膝蓋上,“嗷嗚~~”

    盛言聞揉了揉乖巧趴在地上的杏仁,隨口發問,“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話音剛落,憨憨就開了口,“臥槽!錢永中還要不要臉啊?”

    時洲喝了一口杏仁露,抬眸,“怎么了?”

    憨憨遞過手機,“洲哥,你看!”

    錢永中兩個小時前發的社交動態并沒有點明時洲的名字,只是有不少網友順藤摸瓜地猜測、在評論區去底下紛紛追問。

    但就在剛剛,錢永中回復了評論區里吃瓜網友的提問——

    “是的,我不愿和這樣不尊重導演、工作團隊的演員合作,已經向迪藍官方發起更換代言人的抗議!”

    時洲看見這串英文回復,眸底鉆出一抹冷光。

    其實,最初的論壇評論是他利用系統小號爆料的,目的是為了利用錢永中來一波‘先抑后揚’的反轉熱度,順帶打臉這位導演的騷操作。

    結果倒好——

    錢永中耐不住寂寞親自下場帶起了節奏,兩次三番地幫著他將輿論達到了巔峰。

    “安姐,時間差不多了。”時洲看了一眼時間,“聯系品牌方,我們按照原計劃進行吧。”

    笛安了然應話,“嗯,好戲應該開場了。”

    從論壇輿論發出到現在,左右不過十二個小時,前期他們想要的這波熱度已經醞釀夠了。

    雖然網友黑粉們的罵聲不斷,但完全不到坐實‘黑料’的徹底程度,只要他們從現在開始發布聲明,直到發酵到晚上的流量高峰期——

    無論是對黑料的澄清力度,還是對雷克的打臉力度都會是最佳的!

    …

    與此同時,錢永中正坐在裝修高檔的辦公室里。

    他喝著冒著熱氣的紅酒果茶,目光鎖定著INS后臺不斷上升的消息數,連日來因為重感冒的陰郁終于一舉消散。

    那日在達崖雪山被時洲‘報復性’地推入了冰湖,掙扎了好久的他才在工作人員的幫忙下上了岸。

    那個大冷天意外下水,錢永中當天夜里就發起了高燒,后續渾渾噩噩地燒回了美國,直到現在也沒完全康復。

    錢永中原本想著病好了之后再和迪藍總部投訴時洲這位代言人的不稱職,沒想到華國的網上倒是先鬧起了風波,甚至還有人找到了他的外網社交賬號。

    因為心中有鬼,錢永中只敢發了一條模棱兩可的消息,但令他意外的是,短短兩個小時就收獲了前所未有的熱度。

    錢永中這才詳細了解到——

    華國已經有不少網友向迪藍品牌方提出要換代言人,反對他這位在拍攝片場大肆責罵的導演贊譽有加。

    這不正是教訓時洲的好機會?一來二去,錢永中就沒忍住沖動回復了網友。

    ——叩叩。

    敲門聲響起,錢永中的助理進了辦公室。

    助理魏娜是個長相高挑的混血兒,母親曾經是華國高級中學的一名教師,她從小精通華語,這回拍攝前后的簽約事宜都是由她和品牌方對接的。

    “雷克先生,你為什么要在網上發表那么具有針對性的話?”

    魏娜進門就是一陣直接的詢問,她是跟隨前往華國拍攝現場的工作人員之一,自然知曉當天的真實情況。

    “雷克先生,我有義務提醒你——你現在的回復只會加重你、時洲和品牌方之間的矛盾!要是你們任意一方遭到了品牌方的取舍,場面都會很尷尬的。”

    錢永中喝了一口水果熱酒,不為所動,“尷尬?”

    “這事就算鬧得再厲害,也只能限定在華國和INS的小范圍,不會影響到我在國外領域的工作。”

    他好歹在國際上獲過獎的廣告導演,現在又有了熱門的入圍作品,而時洲頂多只是一位剛復出的華國小明星。

    誰輕誰重,這還用說嗎?

    錢永中看著自己還在攀升的社交熱度,轉念吩咐,“魏娜,你現在就聯系品牌方說明我對時洲的不滿。”

    “另外上回選的電影概念海報,你再發一份給我。”

    早年間在文藝片上的失敗,一直讓錢永中耿耿于懷。即便后來在商業廣告片上的意外走紅,也沒能彌補他急速膨脹的內心里的一絲缺憾。

    在接拍迪藍的廣告片之前,錢永中就重新籌備起了自己曾經半路夭折的第五部文藝電影——

    眼下已經投入了上千萬的啟動資金,還借著‘華裔’的身份邀請到了兩位在國際上小有名氣的華裔演員。

    萬事俱備,就等著月末拍攝了!

    如今恰巧撞上這事,讓他的社交媒體多了點人氣,那不得借機多宣傳宣傳?

    魏娜瞧見雷克這固執己見的愚蠢又狂妄的樣子,干脆不再勸告,應著他的任務離開了獨立辦公室。

    錢永中將最后一口熱酒飲進肚子,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跟著暖了起來,越發得意忘形地暢想著自己成功的未來。

    沒多久,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助理魏娜捧著電子平板進了辦公室,用一副已經‘早料到是這樣’的神色說,“雷克先生,就在剛剛,迪藍品牌方在國際官網和華國微博都發表了聲明。”

    “另外,我們工作室的郵箱里收到了品牌方的解約意向書。”

    雷克聽見后半句話,神色驟變,“什么?”

    他猛地抽過魏娜手中的平板電腦,上面正顯示著迪藍品牌方的最新微博聲明——

    【關于“代言人時洲在拍攝期間耍大牌”一事引起廣泛網友的關注,我司‘迪藍珠寶’特此聲明如下:

    迪藍珠寶華國部門在經過多方考察、篩選后,一致認為時洲的形象符合品牌理念所需,目前已達成長期合作!

    經查證,時洲先生在廣告拍攝期間并未存在‘耍大牌’、‘臨時離場’、‘不愿配合拍攝’等不負責任的行為,純屬惡意造謠!

    以上,迪藍珠寶將繼續和代言人時洲先生維持良好合作,最新代言廣告即將上線,敬請期待!】

    簡明扼要的一則聲明,已經足夠表達了迪藍官方的硬氣立場——

    代言人時洲的敬業程度沒有問題,并且他們將不會聽從網上建議取消代言合作!

    半小時前,廣告導演還在INS上說要向迪藍品牌方提議更換代言人,結果現在品牌方不僅站隊時洲,而且還打上了‘惡意造謠’的標簽?

    這樣一來,不是明擺著打錢永中的臉嗎?

    有敏銳的網友嗅到了反轉的味道,暫時沉默下來吃瓜看戲。

    當然,還是有黑粉完全不認賬,她們在評論區底下大叫著品牌方和時洲是一丘之貉。

    很快地,時洲工作室放出的視頻和音頻就徹底捏碎了黑粉們的囂張氣焰——

    “錢導好,我是演員時洲,這次拍攝就要麻煩你了。”

    “你在喊我?這華國名字,我早二三十年前就沒用了!”

    “雷克導演,久仰大名,今天還得勞煩你多費心。”

    “我這團隊實力自然沒問題,你這代言人好好表現就行。”

    “如果是為了整體畫面效果的呈現,我自然愿意配合。”

    “原定在今天的拍攝內容,我們會絲毫不差地完成,補拍的出入水畫面,我們等到常溫條件下再配合補拍?”

    音頻里的談話一點一點地釋出,時洲作為代言人的語氣有多禮貌配合,那么錢永中作為廣告代言的語氣就有多囂張怠慢。

    同步放出的高清視頻里,網友們終于看清了這純天然的冰天雪地的拍攝環境。如此嚴寒環境下,有裹成熊一樣喝著熱茶舒坦的錢永中,更有強行挨凍最終單薄入水的時洲。

    這兩者的畫面形成強烈對比,瞬間讓輿論呈現出了一邊倒的姿態。

    ——八月份剛去達崖雪山旅游過,穿著羽絨服都鉆心涼!時洲居然還要入水?我看水面浮著的都是冰塊吧?這環境下水實在是有點挑戰生理極限了?

    ——我看見外網上有化妝師站出來說話了!入水戲份是導演臨時加的,時洲團隊怕出事所以才商量能不能常溫條件下免費補拍,但是導演劈頭蓋臉就罵他們端架子不配合。

    ——更惡心地在后面呢,時洲最終還是下水拍了一條很完美的片段,但雷克突然又要求補拍!簡直不把演員的身體健康放在眼里啊!對了,這位爆料化妝師五六天前的定位就在達崖雪山,應該不是冒充的!

    ——嗚嗚嗚工作室終于放視頻出來說話了!心疼我寶!這樣叫做不敬業,那怎么樣才叫做敬業啊?

    ——一邊拿著華裔身份撈好處,一邊又嫌棄自己的華國名字,一邊對時洲惡意針對,一邊對外國明星特別殷勤!我就沒見過這么惡心的人。

    ——媽的!問就是哪門子的國際大導演?我們華國的演員憑什么受欺負?

    ——很早之前和時洲合作過雜志拍攝,雖然性子是冷了點,但禮貌和配合度絕對是我合作過演員的前三名。

    ——業內人+1,時洲以前一直都是我們品牌中間對接方最喜歡的合作藝人之一,敬業程度有目共睹的,真不能因為對方退圈兩三年就瞎黑這點啊。

    輿論的指針終于有了偏向,因為提前收到風聲而強忍了一天的小米粥們這才展示出了自己的戰斗力。

    他們第一時間就清掃了微博和論壇等烏煙瘴氣的戰場,又將視頻、音頻翻譯搬運到了外網。

    與此同時,感到被欺騙的網友們也反過來幫時洲指責錢永中,他們將華國博大精深的文化融在了一波借著一波的漫罵里。

    ——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什么狗幣玩意兒,以后別想著來華國撈錢了,滾!

    ——垃圾就應該待在垃圾場里!

    ——我當是什么知名大導演呢?獲得過國際銅獎鼻孔就朝天上了?

    ——嗨咯,各位華國朋友們,其實這位導演在國外也不出名!今天是他最出名的時候!

    …

    系統將實時評論傳送到了時洲的虛擬面板上,樂得都快扭屁股跳舞了,【洲寶洲寶!輿論已經完全偏向你了!】

    早在聲明發出澄明的第一時間,系統就利用[千軍萬馬]的技能點幫著小米粥們將時洲的黑話題撤下。

    趁著網絡流量高峰到來前,又將#時洲冰湖拍攝#等敬業詞條刷了上去。

    越來越多的肯定鼓勵取代了最初的惡意漫罵,憨憨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洲哥,你這個反擊手段太考驗心臟了,我看白天那么多人罵你,差點一口氣都喘不上來。”

    時洲輕笑,“有這么夸張嗎?”

    憨憨忙不迭地點頭,“當然,萬一弄巧成拙成了真黑料!那我們不就得不償失了?”

    接完工作電話的笛安走回到飯桌上,笑著看向時洲,“你這都兩年沒回圈了,沒想到這波輿論營銷還想在了我的前頭。”

    但凡在娛樂圈打拼,就少不了正面營銷。

    時洲和錢永中在達崖雪山的拍攝爭執成了既定事實,肯定少不了一番輿論牽扯。

    如果他們搶先爆出時洲被針對入水的畫面,最多只是在粉圈和小范圍引起心疼討論。

    于是,時洲干脆玩了一波自我爆料再澄清的觸底反彈,畢竟制造的熱度越大,反轉時才會更精彩、更惹人關注。

    經過這么一折騰,時洲的真實人氣不但沒有降低,反而有了加速攀升的跡象。

    反觀錢永中,翻車又打臉。

    在華國網友們精彩無比的謾罵聲下,膨脹無比的他似乎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做賊心虛地刪除了那條針對時洲的動態,并且已經隱藏起了自己的日常消息。

    時洲利用系統確認了一番錢永中的外網輿論,微微勾唇,“恐怕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在華國撈錢了。”

    盛言聞將剝好的完整蟹腿遞到了時洲的碗里,溫聲反問,“這樣打一波臉、出一口惡氣就滿足了?”

    時洲沒有拒絕他的投喂,含糊嚼著鮮美的蟹腿肉,“嗯?”

    盛言聞眸底迸出一絲藏了許久的冷刺,又打起啞謎,“你們這邊的好戲演完了,我這邊的好戲該接檔上場了……”

    時洲驚訝了一瞬,“你要對付錢永中?做什么?”

    盛言聞借機偏頭貼上他的耳垂,狠厲中帶著一絲明晃晃的蠱惑,“寶貝,你就等著瞧吧。”

    錢永中這人的齷齪事遠不止這點,該嘗到的苦頭更不應該只有這些!

    作者有話要說:

    #《別惹黑心夫夫》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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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060章】

    ——哐!

    盛怒的錢永中將辦公桌上的酒杯狠狠掃落在地, 發出劇烈的聲響,里面的水果和酒液殘渣在地上四濺,彌漫出的香甜氣味膩得令人心頭發慌。

    助理魏娜一進屋就看見了滿地狼藉, 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雷克先生。”

    錢永中單手撐在桌子上深呼吸了兩口氣, “迪藍品牌方那邊怎么說?他們發出那種聲明不就是明擺著打我的臉嗎?”

    因為品牌方的公開站隊, 使得錢永中不久前的那句評論回復成了明晃晃的笑話。

    更讓他意外的是,時洲不知道從哪里弄的廣告拍攝間隙的視頻記錄,在他們有意而為之的聊天、畫面的剪輯對比下, 輿論形式一下子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越來越多的華國網友翻/墻涌入了他的評論區, 變著法地用各國語言控訴他的惡劣行徑, 甚至還讓他滾出華國、這輩子都別想著回國撈錢。

    眼看著評論區的罵聲越來越多, 錢永中終究還是做不到無視, 只能投降式地刪除了上午的那波言論。

    除此之外, 他關閉了自己的消息動態阻止網友們的怒火,避免事態繼續擴大。

    即便如此,錢永中還是憋屈得不行。

    自從作品獲獎、事業穩步高升后,他已經很久沒在品牌方和合作方那邊收到過如此無禮的對待了。

    “魏娜,問你話呢!”錢永中越想越氣, 對著助理的語氣也加重了幾分。

    “現在廣告都拍好了,他們憑什么要和我解除合作?成片不想要了?”

    要知道,迪藍品牌方發布在微博的聲明里分明還寫著‘廣告片即將上線,敬請期待’的字樣,但背地里居然想著和他解除合作?

    什么破玩意兒!

    助理魏娜面對錢永中莫名其妙的怒火轉移, 強壓著私人情感上的不悅, 公事公辦地回復,“雷克先生, 準確來說,迪藍品牌方是想要跟你解除合作,而非我們工作室的攝像團隊。”

    “什么?”

    “他們愿意以雙倍的價格買下我們攝像團隊的創意和素材,也愿意在后續成片中如實保留張鍇先生等人的創作署名。”

    換句話說,迪藍品牌方是打算在這支廣告作品里將‘總導演’錢永中除名!

    錢永中嗤笑一聲,“他們想得倒美!張鍇是我工作室的副導,攝像團隊也都是我工作室手底下的人,他們敢越過我嗎?”

    就算廣告拍攝的花銷都是由迪藍品牌方一手支付,就算這回的廣告創意是由張鍇等人聯手完成,但錢永中終究還是名義上的廣告攝像團隊的帶頭人。

    除名?

    虧他們品牌方想得出來!果然是奸商!

    “魏娜,你告訴品牌方,我絕對不接受這樣的協議!雙倍價格?他們就算出十倍的價格我也不同意!”

    錢永中磨了磨后槽牙,“你立刻就寫郵件聯系迪藍品牌方,要么更換代言人,要么就等著和我打官司吧!”

    他又想起真正的罪魁禍首,“對,我要起訴時洲對我的故意人身傷害,他還侵害了我的名譽權!”

    魏娜看著還不知悔改的雷克,覺得自己離辭職也不遠了,“雷克先生,我建議你不要再樹敵,現在當務之急是挽救恢復你的聲譽和形象。”

    作為代言人的時洲只要行為不出錯,他的正面形象勢必是能幫助品牌方賺錢的,對方怎么可能因為廣告導演的不滿更換代言人?

    “作為你的助理,我建議你現在社交媒體上對時洲進行誠懇道歉,順便解釋澄清一下你對華裔身份、華國并沒有存在偏見。”

    只有解決了和代言人之間的矛盾,和品牌方的合作才有可能繼續。

    最后無論更不更換總導演的署名,都不至于走到鬧僵或者反虧錢的尷尬地步。

    “我是老板還你是老板?”

    錢永中睨向正在給建議的助理魏娜,大放厥詞,“華國人喜不喜歡我和我有什么關系?他們只會在口頭上喊著支持或者抗議,都是些可笑至極的小丑。”

    誰稀罕在華國賺錢了?

    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國際舞臺!

    沒有人知道錢永中有多厭惡這層華裔身份、華國名字!

    “……”

    魏娜看穿了錢永中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眸色微變,“雷克先生,看來你的確對華國存在偏見?”

    錢永中答非所問,“魏娜,你作為我的助理,現在就該聽從我的命令去辦事。”

    魏娜扯了扯嘴角,挑眉轉身離去。

    錢永中打發走了助理,沒功夫管這滿地狼藉,他又拿起桌上的手機,控制不住地點開了堆滿了陌生人消息的私信箱。

    口頭上說著無所謂,內心還是在意旁人的看法。

    成千上萬的粗俗漫罵呈現在了錢永中的眼前,驚得他心臟驟縮,如果說,看著旁人對時洲的漫罵有多暢快,那現在的他就有多深惡痛絕!

    “……一群聒噪的小丑!”

    錢永中罵著關掉私信,又開了一瓶紅酒壓壓驚,直到微醺感上頭,他才覺得心中的煩躁減輕了不少。

    罵吧罵吧。

    等他穩步在國際上出了名,誰還會在意華國那么點撈錢的地方?說不定到時候有的是華國明星來求著他合作!

    正想著,辦公室的門又被人推開了。

    魏娜不等招呼就走了進來,她將電子平板和一份辭職聲明直接甩在了錢永中的桌前,“傻逼,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我告訴你,我魏娜永遠不會忘記我骨子里的華國血脈,至于你……”

    魏娜颯爽十足地比了一個‘下作’的手勢,“從老娘的視線里滾出去!”

    錢永中沒想到被助理劈頭蓋臉一陣罵,臉色頓時漲紅,“你!”

    還沒等他出口反駁,視線余光就觸及到了屏幕上的一則爆料消息——

    《渣男渣人品,廣告導演雷齷齪事跡揭秘!》

    這是海外影響力最大的娛樂雜志論壇,一般人的話題還沖不上首頁。

    魏娜看見他停頓的目光,冷笑一聲,“雷克導演,感謝這位爆料的好心人吧,這將是你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巔峰!”

    魏娜丟下這句‘名為祝賀實則嘲諷’的話,頭也不回地就走出了辦公室。

    錢永中哪里還有追出去向她爭執的念頭,他連忙拿起平板仔細看了起來。

    這條帖子發出不到半小時,底下的評論數就已經有三四百條了,這位博主顯然是有很經驗的爆料者,圖文視頻證據一應俱全。

    渣男渣人品第一,文藝片出身的雷克導演曾經借著醉酒性/侵過劇組內的新人演員,事后用‘道歉’和‘有好感’的名義交往擺平了這件事,直到拍攝結束又被雷克冷暴力分手!

    附證據是聊天音頻和當時的聊天截圖。

    音頻中是演員的哭聲控訴和錢永中又爛又俗的道歉言論,以及錢永中長達兩個月的冷暴力和最后的單向拉黑。

    渣男渣人品第二,雷克大學一畢業就選擇了和初戀女友結婚,是的,聯系第一點他是在婚內出軌!

    因為在文藝片上的極度不順利,雷克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得靠前妻養活,直到他轉型廣告片意外獲得成功,又是用冷暴力逼迫前妻離婚。

    附證據是前妻的社交小號。

    因為極度的絕望和憤怒,前妻曾經在社交賬號上點名道姓地控訴過雷克很長一段時間,只是關注的人很少引不起重視。

    渣男渣人品第三,由雷克導演聯合巨星艾愛曼拍攝的口紅廣告存在‘因素抄襲’,腳本創意來源于一位曾試圖向雷克工作室投遞簡歷的實習大學生。

    當時線上面試的要求就是廣告策劃的案例,那名大學生單純投遞了簡歷和策劃,最終卻沒被工作室錄取。

    就在三個月后的廣告中,那位大學生意外發現了存在了抄襲痕跡,他試圖在網絡上發聲,但因為證據不足又遭到了艾愛曼粉絲的護短攻擊,最終不了了之。

    渣男渣人品第四,雷克有種根深蒂固的種族偏見,日常發布的社交動態中會暗戳戳地表現出對黑人和亞裔的輕視。

    雖然雷克的社交賬號在下午就已經隱藏了,但爆料者顯然更早一步地截圖進行了記錄。

    條條狀狀的‘罪行’清晰羅列,頓時激起了海外網友們的同框吃瓜興趣。

    ——我的上帝,這是哪輛垃圾車忘記回收了的垃圾?

    ——性/侵和出軌的男人都該去死!

    ——要不是帖子的關鍵詞里帶上了#艾愛曼#的關鍵,我壓根不會點進來!走開臟東西,千萬別影響了我的女神!

    ——我記得這位導演,當初和曼女神合作的時候,又是曬合照又夸獎的,還連著三天評論了艾愛曼的動態,但我的寶貝女神全程沒回復過他。

    ——看不起我們黑人?給發子彈,我現在就斃了這人渣!

    ——我將抗議這位導演的全部作品!

    錢永中看著樓越蓋越高的論壇帖子,每聲責罵都像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他想著立刻發聲澄清,但又心虛地找不到任何一個點可以反駁,因為這位博主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

    到底是誰要整他?

    居然能夠挖出這么詳細的料?

    錢永中跌坐在沙發上,被酒意侵襲的腦子亂糟糟的,從未有過的恐懼感逐漸將他包圍。

    性/侵、出軌、抄襲、種族歧視,而且一次性在最大的娛樂論壇中爆出,這哪里還有活路可言?

    辦公室的門再度被人敲響。

    進入工作室不久的實習助理跑了進來,帶著一臉緊張說,“老板,工作室門口來了三四家媒體想要找你采訪,你看……”

    “采訪?”

    錢永中還是第一次主動被娛樂記者找上門,他沒有任何‘成名’的喜悅感,越發有了一種大難臨頭的絕望。

    “不見,就說我不在!”

    錢永中邊說邊起身,企圖從工作室的后門暫時逃離。

    還沒等走出幾步,身體里的酒意就和他做對似的,前腳絆著右腳直接狗啃般地摔倒了在了滿是酒杯殘渣的地上。

    無數割裂的痛感傳來,幾乎讓錢永中逼出眼淚,他在恍惚中看見了自己未來——

    還沒抵達成功的天堂,就已經摔進地獄粉身碎骨。

    ……

    又是一夜好眠,時洲醒來就從系統那邊得知了最新消息。

    海外論壇上有關于錢永中的爆料激起了各路團體的怒火,越來越多的證據扒料將他定在了恥辱柱上,甚至有極端憤怒者直接闖到了錢永中的工作室和住處破壞抗議。

    廣告國際大獎賽的官方因為‘抄襲’輿論直接取消了錢永中執導的那支口紅廣告的入圍資格,而拍攝對象艾愛曼和口紅廣告商同時向錢永中提起了違約賠償。

    就連月底要開機的文藝片投資商都在個人的社交媒體上宣布撤資,并且大罵雷克是個爛人。

    …

    時洲一邊洗漱,一邊將瓜吃個全面,他慢悠悠地走到自家飯廳時,盛言聞趕巧將做好的早餐端了出來。

    “醒了?”

    盛言聞拿起一邊的體溫計用眼神示意,“過來。”

    時洲乖巧伸出自己的手腕,聲線還帶著一絲醒后的軟乎,“不是早就退燒了嗎?你一天測兩回的,不嫌煩啊?”

    盛言聞確認了他的正常體溫,心安回答,“看來是徹底好全了,坐下吃飯吧。”

    時洲先喝了小半杯溫水,明知故問,“錢永中的那些爆料是你派人找到的?”

    盛言聞坐在他的正對面,“你都看見了?”

    時洲點點頭,好奇追問,“你什么時候讓人去搜刮那堆料的?真夠狠的,一點兒活路都沒給錢永中留。”

    “是他自己不給自己留活路,我只是讓人給了他一個痛快。” 盛言聞慢條斯理地回,時刻注意著時洲的神色變化,“現在算不算徹底出氣了?”

    時洲莞爾,“還行吧。”

    錢永中不僅失去了在華國撈錢的機會,就連最想要討好的海外市場也將他拒之門外了,看他還有什么資本豪橫?

    時洲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大冷天的,我又是赤腳又是下水的,結果錢永中的事情鬧成這個樣子,迪藍大概率是要重新拍攝,不會把那支廣告成片放出來了。”

    說實在話,時洲還蠻喜歡那支廣告的創意。

    盛言聞唇側微勾,“早起就讓笛安姐和品牌分部溝通過了,對方回復會將錢永中除名,將張鍇提為總導演,那支廣告會保留并且會放出。”

    時洲有些詫異,“除名?這不違反拍攝合約?”

    盛言聞喝了一口水,淡定回應,“那是他們品牌方該和錢永中解決的問題,和你這位代言人沒關系。”

    其實,這支廣告的費用投入都是由迪藍方支出的,如今錢永中在合作結束前就出了那么大的問題,品牌方是有權向他提起違約賠償和解約的。

    盛言聞懶得管錢永中的處境和死活,他對上時洲的目光,正經又雙標,“我只要確保你的辛苦付出不白費就好,其他人無所謂。”

    時洲挑眉,將最后一口三明治咬入口中,“行,總算可以消停幾天了。”

    盛言聞接話,“你的事情解決了,我們的事情也該提上來解決了。”

    時洲一懵,“什么事?”

    盛言聞瞧見他這完全不上心的樣子,壓住心底的那抹失落,“昨天有人借機造謠我們離婚了,你覺得我們不應該出面澄清一下?”

    時洲一噎,隱約想起在昨天的輿論中是有那么幾條渾水摸魚的虛假編料。

    “要、要澄清嗎?”

    生活在娛樂圈里的夫妻和情侶難免會遭遇這些言論,隔三差五就要被營銷號和網友爆料分手、離婚、出軌、懷孕,煩不勝煩!

    即便澄清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只會浪費精力。

    盛言聞瞧見他這副不怎么上心的模樣,喉結滾動間溢出一聲并不明顯的氣笑,反問,“不澄清?”

    時洲敏銳感知到他的情緒,下意識地接口,“澄、澄清。”

    盛言聞眉梢微挑,“好,那我遲點就聯系兩家工作室出面解決,時老師,真同意吧?”

    時洲心虛地喝了一口水,小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

    …

    雙方團隊的處理很及時,時洲下午就刷到了自家工作室和盛娛文化的聯合聲明——

    他們不僅澄清了‘離婚’為不實消息,而且還直接截圖留存了造謠者的ID和言論,要求相關用戶在一天內刪除并且道歉。

    另外,還有兩名造謠轉發數過五百的營銷號直接收到了盛娛法務部的相關起訴。

    很快地,時洲就在微博首頁刷出了盛言聞的轉發。

    “時洲是我認定并且愿意共度一生的人,這點從未變過。多謝各位關心,再有造謠,絕不放過!”

    一分鐘前的轉發,這會兒的評論區已經炸開鍋了。

    ——啊啊啊啊啊啊聞哥真男人!盛世百年好合!不拆不逆不離婚!

    ——這顆糖太甜了嗚嗚嗚!就該告!告死這些無良營銷號!

    ——@時洲,你老公好帥我好愛!(對不起瞎說的,盛世徹底鎖死,鑰匙被我吞了!

    ——嗚嗚嗚輸得底褲都沒了,這輩子是不可能從聞哥手里搶走洲寶了!不過洲寶幸福就行![撒花.jpg]

    ——雖然不合時宜,但我真的很想@某些冒牌綠茶男~

    除了粉絲和網友們的尖叫祝福,時洲工作室也在評論區湊熱鬧發表了評論。

    時洲點開配圖一看,發現是工作人員利用芝麻和杏仁做出來的表情包——

    【咱爸好帥.JPG】

    圖片里的兩只愛寵湊在一塊,豎耳朵、咧開嘴、笑瞇眼,傻乎乎又可可愛愛的。

    靠在床邊刷微博的時洲不自覺就彎起了嘴角,心口不一,“這一個個的,全都被盛言聞給收買了。”

    話音剛落,盛言聞就進了屋,“什么都被我收買了?”

    時洲輕咳一聲,“沒什么。”

    盛言聞瞥向他手中攥著的手機,“澄清聲明已經發出去了,你看見了嗎?”

    時洲微微點頭,“看見了。”

    盛言聞挨著他在床邊坐下,“不打算轉發?”

    時洲對上他暗含期盼的眼神,思緒有些卡殼,“我沒想好要怎么說。”

    盛言聞的轉發回應太果斷了,讓他無形中產生了壓力。

    對于現在的時洲來說,他是在相處中對盛言聞產生了依賴和好感,但他不確定這份情愫能否撐起一生一世那么重要的諾言。

    他沒自信回應得太絕對,也不愿意太過輕描淡寫。

    盛言聞看穿他的心思,低聲喊道,“時洲。”

    “嗯?”

    “無論你怎么回答,我的答案都擺在這里——”盛言聞凝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絕不含糊。

    “時洲是我認定并且愿意共度一生的人,這點從未變過。”

    “……”

    話語帶來的殺傷力和沖擊感遠遠超越了文字。

    時洲跌進盛言聞不帶謊言和欺瞞的深情眸潭里,只覺得自己快要溺斃其中了。

    沉默而繾綣的氣氛延續許久,終究還是盛言聞先開了口,他不想讓時洲在正事上為難。

    “不知道要怎么回應就別轉發了,沒關系的,工作室聲明足夠在網友們面前代表你的態度了。”

    “……”

    快出口的回答頓在了時洲的口中,盛言聞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正好錯過了他的欲言又止。

    “我臨時要出門一趟,和靳哥約了劇組導演碰面。冰箱里有我做好的牛排,你在微波爐里加熱就行,要是不喜歡,讓憨憨他們回來陪你吃。”

    “嗯,知道了。”

    時洲忍著心頭悸動,接受了他的囑咐。

    …

    半小時后,簡單收拾出門的盛言聞剛坐進駕駛位,手機屏幕上就出現了‘特別關注’的微博提醒。

    盛言聞見此,第一時間打開查看。

    時洲回歸后第一次轉發了他的微博消息,簡潔明了的‘嗯’字后面附帶了一張圖片——

    那是一張剛拍出來的照片。

    纖細白皙的右手舉在落地窗前,在日光的照耀下透出如玉般的美好光澤,最讓人難以忽視的是,他的無名指上牢戴著一枚低調卻精致的婚戒。

    盛言聞心尖上的那點失落驟然消失,滿腦子只有一個認命念頭:但凡時洲稍微給點甜頭,他就能心甘情愿地栽倒一輩子。

    當初,失憶的時洲脫下戒指不愿戴,如今卻已學會用它回應了。

    ——時洲是我認定并且愿意共度一生的人。

    ——嗯,已婚。

    作者有話要說:

    #《夫夫倆到底誰更會說情話》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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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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