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在繞著安周城的護城河一圈后, 迎親車隊終于來到了谷口,在天邊火紅的晚霞簇擁下,隊伍緩緩進入琉焰谷。
前來觀禮的眾人看著這支龐大的迎親隊伍, 有些驚訝, 心想只是在旁邊的安周城, 難不成新娘子還能被人搶走了。
然后大家等了一會兒, 看到迎親隊伍后面綿延不絕的嫁妝, 已經是瞠目結舌的狀態了,心想怪不得要弄這么多人, 單是數量如此多的嫁妝就是弄個千人迎親隊伍也值當。
至于暗地里要搞事的人看到這場面, 已經想著待會如何分贓了。
騎在高頭大馬的顧星痕笑的志得意滿,察覺到眾人的艷羨、嫉妒和贊嘆, 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追影跟在他身后,小聲匯報, “已經核查到兩撥勢力,兄弟們正在清理。”
“不錯!”顧星痕對著周圍人抱拳行禮,充滿了自己的小嘚瑟。
而西洲的蕭家代表也掛著笑臉擠在人群里, 看著隊伍中間的少年, 面上雖笑, 眼里卻滿是冰冷。
九年前的事情, 無法將這猛獸崽子處理, 反而在琉焰谷的庇佑下長成了, 只不過這些人就這樣放心將顧星痕放到眾人面前嗎?
他們光顧著提防西洲,可是沒有察覺谷中不滿這位少谷主的人不少, 就連江湖上也有不少人看不下去, 想要給這位小少主的墳頭添一把土。
可惜了, 這紅事才辦, 就要辦白事了。
蕭燕山身旁的宮致遠瞥見這人面笑心不笑的模樣,提醒道:“蕭先生還請克制一些。”
這些年西洲蕭家被打壓的,家族子弟外出闖蕩江湖,連個王公的名號都沒有,基本上已經被西洲王爵除名了,比如賀蘭睿他們出來,其他勢力還能尊稱一聲“王子”,但是蕭家嫡系子弟是沒有這個面子的。
蕭燕山聞聲,垂眸聽著周圍賓客的贊嘆,眼里漆黑一片,“宮公子難道不緊張嗎?”
宮致遠一臉淡定的模樣,一邊和對面的豐成坤拱手打招呼,一邊道:“大家的原因雖然不一樣,可是殊途同歸,閣下還是顧好自己吧。”
蕭燕山聞言,厲眸射向這人,雖然他們之間合作,可是這位宮公子身份可是復雜的狠,尤其這些年利用豐元鏢局,可是將手伸的太長了。
在一片恭賀聲中。
霞光不舍地告別了天空,同時谷中的燈籠全部亮起,替代了消失的晚霞,將整個谷中籠罩在喜慶的紅光中,大紅的燈籠將大殿照的燈火通明。
賓客站成兩列,獨孤雪坐在殿中高座,三位長老站在他的身后,臉上都是欣慰的笑意,當然大長老的胡子被三長老拘著給剃了,然后一下子年輕了不少。
當然今天獨孤雪穿了一件喜慶的云錦,看著外貌至少年輕了十歲,竟然看著比大長老還年輕,如果不是他那頭白頭太容易辨認,玄尊這個名號就能剿滅一切旖旎心思,估計能得到不少秋波。
在知道顧星痕入谷后,獨孤雪就帶著人等著了,果然外面弟子來報告新郎新娘進來了。
身后的大長老沖著獨孤雪一施禮,然后走到獨孤雪座位的右下角,今天他是證婚人。
若瑾瑜用團扇擋住臉,和顧星痕一起走進殿中,不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好奇、嘆息、驚艷的目光都讓顧星痕面色有些不爽。
奈何今天是自己的大日子,不能隨便發火。
只能忍下了,大不了等到結束后,自己再找他們的麻煩。
見二人到了面前,大長老提醒賓客,“婚禮開始。”
若瑾瑜和顧星痕相攜站在大長老面前。
大長老繃著臉,高聲道:“一拜天地!”
若瑾瑜轉身和顧星痕一起對著大門跪拜!
大長老繼續喊道:“二拜高堂!”
若瑾瑜遲疑了一下,那邊顧星痕已經跪直抬頭朗笑看著她。
嘆了一口氣,還是撩了一下裙擺,跪下,對著高座上的獨孤雪拜了一下。
獨孤雪滿意地點了點頭,座下的兩人雖然年歲差的大了些,可是在外人看來,也是郎才女貌,極為相配,天底下就找不到這么合適的婚事了。
顧星痕再次起身,期待地看向大長老,示意他快點喊。
周圍觀禮的賓客頓時哄笑,對于新郎如此急性子大家也能理解。
三長老提醒顧星痕,“注意點。”
大長老暗地里瞪了他一眼,清了一下嗓子,喊出了:“夫妻對拜!”
顧星痕眉梢帶笑,轉身看著若瑾瑜,見她仍然面對著主座,沒有轉過來看他,有些緊張了,“若兒!”
若瑾瑜轉身,露出用團扇擋住的眉眼,輕聲詢問顧星痕:“星痕,我總覺得不對勁。”
明明獨孤雪說了這次婚禮只是一個局,她手下的人也查清了確實有幾股勢力在暗地里搗亂,只是事情發生到這里,一天都很順利,也沒有見到人搗亂,她帶了那么多的“嫁妝”,那些人就不心動嗎?就這樣一天過去了,難道晚上造反那么好嗎?
顧星痕當然知道內情,只能干笑,“大概要等到我們結束。”
聽到這話,若瑾瑜眼睛微瞇,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滿了。
周圍觀禮的人見剛剛還其樂融融的兩人僵持住了,疑惑為什么停下來了。
大長老再次喊了一聲,“夫妻對拜!”
伴隨他這一聲的還有外面突然響起了連環的炮響,眾人驚訝,據他們了解,這次婚禮沒有禮炮聲啊!
隱約間還能聽到喊打喊殺的聲音,大家頓時警惕了,奈何觀禮的時候,沒有帶武器。
大家看向主座上的獨孤雪,這在玄尊的家門口搗亂,對方的膽子可以包天了。
若瑾瑜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搞事的來了。
將折扇一扔,招呼殿中眾人,“還愣著干什么,大家快拿武器!”
說完這些,守著殿門的弟子收到吩咐,將靠近殿門的箱子打開,里面就是大家的武器。
眾人愣然,不知道這個婚禮如何到了這個地步。
再說看到打扮的如同天仙一般的新娘子一秒暴躁,居然連堂都不拜了,那他們還有待在這里的必要嗎?
顧星痕聽著殿外的動靜,是火冒三丈,這些人就不能等一下,讓他完成人生大事嗎?
大長老提醒:“瑾瑜,先過完流程。”
顧星痕在一旁連忙點頭。
若瑾瑜沒好氣道,“師兄,我們都知道這是一場假……”
獨孤雪挑眉,原先敲擊扶手的右手停住,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她的話還沒有說話,忽然感覺膝蓋一軟,整個人往顧星痕身上倒去。
而顧星痕似乎也身形不穩,兩人撞到了一起,若瑾瑜一下子壓在顧星痕身上。
獨孤雪站起身,一錘定音,“夫妻對拜!”
若瑾瑜:……顫抖地抬起手,“不對!”
大長老愣了一下,給了若瑾瑜最后一擊,“禮成!”
若瑾瑜震驚狀,她想當場表演一個吐血三升:……這人太不要臉了!她果然因為太正常了,和琉焰谷格格不入。
殿內一陣沉默,還有這樣的夫妻對拜!
他們果然活的年歲太少了,見識太少了。
可是又能怎么辦!玄尊都發話了,他們只能應和了。
“果然是郎才女貌!”
“天生一對!”
“小長老和少谷主果然感情深厚,最后這一拜特別熱情,很具有琉焰谷的特色。”
其余人吉利話更是不要命的說,完全不管若瑾瑜的冷臉色。
“早生貴子!”
“舉案齊眉!”
“百年好合!三年抱倆!”
反正若瑾瑜的眼刀子不住地射到這些人身上,這就是被天下百姓夸贊的武林豪杰,就是這種氣節,果然還是高估了他們的節操。
顧星痕趴在地上,詢問身上的若瑾瑜,“若兒,你現在如何?傷沒傷到?”
若瑾瑜眼皮一跳,迅速站起身,黑著臉看向獨孤雪,“師叔,您是什么意思?”
獨孤雪似乎沒有聽到,看向其他賓客,“各位,這次請大家參加我琉焰谷的喜事,還有另外一層目的,就是為武林蕩平宵小之輩,不愿意幫忙的可以離開。”
玄尊都開口了,還能讓他們如何發應,只能紛紛響應,“為了武林正義,義不容辭。”
獨孤雪滿意地點點頭,大手一揮,也不管顧星痕和若瑾瑜,反正現在成親的三禮已成,也不必擔心小崽子不滿了。
顧星痕終于起身,扶了扶自己的金冠,看向神情不愉的若瑾瑜,可憐兮兮道:“若兒!”
若瑾瑜直接將他的頭推開,顧星痕見她現在滿眼都是怒火,不敢惹她,只能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
若瑾瑜走到大殿門口,從牌匾后面摸出一把寶劍和自己青貍面具,手持寶劍,將自己的大紅外袍給脫了,實在是這件禮服既重又不影響活動,露出里面的淡粉色長裙,然后將面具戴在臉上。
賓客:……
看著這新娘子真的已經做好打架的準備了。
對于賓客雖說也知道了這場婚禮有貓膩,可是在他們看來,這兩人已經走了明路,小兩口還是自己解決吧。
他們要就率先解決的就是此時谷中的叛亂。
想到這里,紛紛握緊自己的武器。
走出殿外,原先披紅掛彩的谷中,多了一群包裹嚴實,渾身都被黑袍裹緊的人,足足有兩千多人。
若瑾瑜將長劍橫亙在胸前,見狀翻了一個白眼,這些人就是來偷襲圍攻,就不能換身和環境相符合的衣服,難道不做好事都要穿身黑衣,先不說谷中燈火通明,這群人一身黑衣,一看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人,不是給人當靶子嗎?
獨孤雪作為此時的大家長,還是要放一下狠話的,“你們是何人?來到本尊的琉焰谷是找死嗎?”
黑衣人們看到獨孤雪,頓時有些退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片刻后,從人群里走出兩個人。
若瑾瑜看到另外一人有些愣住了。
“宮致遠!”她的臉色十分不好,雖說這些年和宮致遠沒有多少交集,可是她和豐元鏢局的合作,估計這人也趁機撈了不少好處。
宮致遠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沖著獨孤雪和若瑾瑜行禮,“參見玄尊閣下,若城主好久不見!”
若瑾瑜冷著臉,“你到底是誰!”
沒等宮致遠回答,她身邊的顧星痕出聲,“他確實是宮致遠,只不過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他不是宮家的孩子,所以在十一歲的時候就和地煞盟暗中勾結了起來。”
至于宮致遠聽到這話,臉上仍然是淡然的表情,也不做辯解。
賓客里的豐成坤失聲道:“不可能,如果他是地煞盟的人,那么九年前我和他一起被強盜襲擊,當初我和他差點死了。”
他和宮致遠這些年已經皆為異性兄弟,他了解這人,守禮、溫柔、善良,絕對不是少谷主所說的惡人。
顧星痕冷哼一聲,“豐總鏢師被綁架還是被這人連累的,本身他就想有你的死來掩蓋自己的失蹤,后來有我琉焰谷的出手,這人才改變了策略,否則豐公子別說娶妻生子,估計墳頭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豐成坤被說的臉色蒼白,他想起這些年和宮致遠有關聯的宮家和趙家的下場,如果宮致遠真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當初若瑾瑜和他合作。
估計他獲救后,一兩年就會落得宮家和趙家一樣的下場。
顧星痕見豐成坤神色頹喪,也沒有心軟,只覺得他認人不清,這人和宮致遠相處了近十年,居然沒有看出他的真面目,他只是見了宮致遠幾面,就對此人產生了懷疑。
當然,顧星痕覺對不承認,是他覺得此人在他的追妻大業上,是一個看得見的對手,因為他的年紀和若瑾瑜相當。
正在顧星痕嘚瑟間,忽然耳朵一緊,右耳就被一只細手吊了起來,耳邊傳來若瑾瑜陰惻惻的聲音,“你何時知道的?”
千萬不要說在她離開琉焰谷之前,否則她踹死這小子。
顧星痕求饒,“就是在你離開后,我覺得這人能將你帶離安周城,不像是一名鏢局的大掌柜,所以才調查的。”
其實在數年前,追影查到一直被打壓的地煞盟居然有資金支撐,后來查到和安周城的人有些許關系,若兒肯定不會做這事,所以他們就從和安周城合作的各方勢力查起,然后將注意力鎖定到豐元鏢局。
若瑾瑜看向宮致遠,冷聲道:“ 宮公子就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東西嗎?”
宮致遠淡笑,“在下沒有可辯解的,只是有一點少谷主說錯了,我不是和地煞盟勾結,我是地煞盟的成員,可以說是代盟主,多謝這些年少谷主對地煞盟的打壓,讓我可以接手地煞盟。”
豐成坤仍然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顧星痕沒有回答這句話,看向宮致遠旁邊的蕭燕山,“蕭家要和我琉焰谷為敵嗎?”
蕭燕山眼含蔑視,“少谷主的毛都沒長齊,還是讓大人出來說話吧。”他沖著殿內喊道,“玄尊閣下,就這樣放著小娃娃出來,不怕他被猛虎吃了嗎?再說能滿足新娘子嗎。”
若瑾瑜:……這人在純粹找死!
顧星痕頓時眼神銳利,他要將這人大卸八塊。
獨孤雪的聲音帶著內力傳出,“只是些老鼠,就是虎崽子一只爪子也能壓死。”
蕭燕山語氣輕蔑,“是虎是貓,手下見真章。”
就在此時,谷中弟子已經集結,分成三隊包圍蕭燕山這群人,在燈光中,劍光凌冽,還有大殿門口的各方武林精英,若瑾瑜不明白,這蕭燕山憑借這一千多人,在別人的家門口,憑借何種底氣。
是他埋在谷中的炸彈嗎?
可惜已經被若瑾瑜派人清理了,零星的只是一些漏掉的小型彈藥,不影響主建筑,還是在安周城之前拉攏的管事和武者,都被她趁著婚禮的籌備期間,將人換下來扔在了大牢里。
第 52 章
很快, 若瑾瑜就知道結果了。
無論是多么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開始攻破的。
三長老的弟子計元白帶著二百多名弟子叛變,按照他們的說法, 他們只是想清理門戶, 并不想背叛師門。
而在計元白站出來后, 其他弟子對于這件事還有些不敢相信, 三長老管理谷中財物, 很多弟子都和他打過交道,都說這名師兄公證、和善, 在谷中幾乎沒有惡評。
當然計元白這里只是一部分。
甚至連前來道賀的賓客都有當場叛變的, 如果不是其他人機警,估計在戰斗還沒有開始的時候, 就會被反殺四五名好手。
在戰斗開始的時候,賓客們不僅要應付他們身邊有異心的武者, 對于計元白等人,因為顧及到他的身份,還要束手束腳。
若瑾瑜持劍和計元白戰在了一起, 對方似乎對于這種場景也挺驚愕的。
長劍閃過, 計元白的劍刃多了一道口子, 他面色一僵。
手下的招式亂了, 若瑾瑜絲毫不客氣, 長劍揮舞, 凌空躍起,朝他的肩部砍去, 計元白豎劍身側一擋, “當”的一聲脆響, 兩劍再次磕在一起, 計元白后退半步。
忽然看到若瑾瑜背后一道劍光閃現,神情一驚,失聲道:“小心!”手中長劍往劍光砍去,又是一聲脆響,計元白的長劍一下子割破背后偷襲的人的脖子。
若瑾瑜余光瞥見自己左側的場景,見狀手中原先刺向計元白胸口的長劍一挑,直接橫亙在他的脖頸。
計元白身形微動,脖頸處就多了一絲血痕,便暫時不動了。
而若瑾瑜也趁機一手扣住他的脖子,硬聲道:“別動,否則我的劍不長眼睛。”
計元白感受到后背柔軟的觸感,頓時面紅耳赤,不知所措,連若瑾瑜說了什么都沒有聽到。
那邊和宮致遠、蕭燕山纏斗在一起的顧星痕看到這一幕,頓時怒火燒頭,一腳將蕭燕山踢開,躲開宮致遠的攻擊,飛身落到若瑾瑜身旁,一把將人拎了過來,扣住他的脖子,“這人既然抓住了,就交給師父處理。”
本著武林的行事原則,不到生死關頭,獨孤雪當然不會出手,這也是鍛煉顧星痕。
若瑾瑜聽聞,也贊同這方法,剛才他還有心思救自己,說明良心未泯,還有救,再說還有三長老幫忙教訓。
計元白聽到這話,立馬道:“你將我殺了吧!成王敗寇,我認了。”
顧星痕可不和他講道理,瞬間扔到了大殿內,高聲道:“師父,我將計元白捉住了,你老看心情處理。”
三長老聲音傳出,“放心,老娘會將他收拾的連個人樣都沒有。”
顧星痕聽到這話,滿意了,將襲擊他的黑衣人扎了透心涼,看向若瑾瑜:“若兒,你看這不就行了。”
若瑾瑜瞪了他一眼,現在都什么時候,還在賣乖。
此時蕭燕山反應過來了,要教訓這小少主,若瑾瑜即是一個突破口,想到這里,一聲驚喝,以猛虎掏心之勢,沖著若瑾瑜撓了過來。
而宮致遠趁機帶著人纏住顧星痕,勢要將兩人分開,片刻后,若瑾瑜和顧星痕被分隔在兩個包圍圈。
若瑾瑜反應極快,長劍一擋,對方的十指磕在劍身上,居然閃出火光,讓若瑾瑜懷疑,他的爪子真的是肉做的嗎?怎么還擦火了!
這次輪到若瑾瑜向后劃了一步,蕭燕山的爪子又撓了上來,若瑾瑜見狀這時一挑眉,然后長劍一揮,用了七分的內力,她就不信這人的手比金剛石還硬。
劍光閃過,蕭燕山躲閃不及,見勢不敢用手硬抗,而是順勢滾在了地上,若瑾瑜直接連環突刺,一劍刺在了他的腰窩上,鮮血涌出。
蕭燕山咬牙切齒,“你這臭婆娘!”
若瑾瑜聽聞此,冷哼一聲,繼續就是補刀,往他的腰下刺去。
我捅你個腎!
大概這次被傷的有些重了,蕭燕山一口血吐出來,手指指著若瑾瑜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手下將自己的首領受到如此重傷,連忙舉劍圍攻若瑾瑜。
若瑾瑜飛身一掃,將長劍都踢落,負劍凝眉地看著這些人。
低眉瞥見蕭燕山正要撤退,上前走了一步,長劍一揮,然后蕭燕山的手下就看到他們首領的另外一個腰側也被刺穿了。
蕭燕山也顧不上捂著傷口,連忙往角落里撤退,在他看來,這婆娘太兇了,難道長得越美的人,脾氣越兇嗎?
此時若瑾瑜的劍尖還滴著鮮血,看向其他人,嘴角帶著笑意,“你們也想嗎?”
這些人對視了一下,看向若瑾瑜身后站著的琉焰谷弟子,咽了一下口水,紛紛后退,有這么多人在后面站臺,他們不敢惹啊!
其他琉焰谷的弟子見狀,紛紛喊出口號,“小長老威武!小長老威武!”
正在和宮致遠、以及其他幾名地煞盟的高層纏斗的顧星痕厲聲糾正道:“是少夫人!少夫人,我們已經成親了啊!”聲音激蕩,可以聽出少年的不滿!
這群人就是不肯認清現實,現在他們應該稱呼少夫人了。他覺得,他們故意氣自己的。
若瑾瑜見他已經四面楚歌了,還糾結這些,擰著眉道:“別分心!”
弟子們頓時猶豫了,他們看向若瑾瑜,看著對方鳳冠喜服,有些躊躇到底喊不喊!
若瑾瑜見狀,咬牙切齒道:“叫我小長老!聽他的,你們就死定了。”
弟子們一咬牙,“小長老威武,小長老霸氣!”
顧星痕怒吼聲摻雜其中,“少夫人,少夫人啊!你們將我這個少谷主放在心上嗎?”
弟子們一邊躲過叛變勢力的攻擊,一邊在內心嘀咕,就連你這個少谷主都要聽小長老的話,他們作為琉焰谷弟子,聽誰的,壓根不用想。
若瑾瑜原來以為此次叛變會經歷一場鏖戰,可是還沒有到子時的時候,除了逃跑的,谷中搗亂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拿下來了。
讓人失望的是,宮致遠逃跑了,而蕭燕山因為受傷,在混亂中直接被弟子擒住了,他的手下也大半被伏擊,剩下的一小半直接投降。
計元白領導的叛亂弟子,一半被收押,剩余之人都死在這次叛亂中了。
至于計元白,在大殿中,被三長老揍得皮青臉腫的,然后被關進了地牢里,關于他的原因,三長老沒和她說,不過顧星痕給她提過一嘴,是因為柳慕雪,他不滿大長老和三長老將人嫁給了孟臨淵,最重要的是,孟臨淵也沒有照顧好柳慕雪,所以才讓計元白心生不滿。
當然還有顧星痕沒有提起的,對方對于谷中威逼若瑾瑜和顧星痕成親十分不滿,然后就想著在這次婚禮的時候,幫忙叛亂,帶著若瑾瑜逃跑。
這些事顧星痕覺得不需要告訴若瑾瑜。
看在計元白對若瑾瑜還存善念的份上,他也會留對方一命。
……
若瑾瑜沒想到這件叛亂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不是說蕭燕山他們的人馬不充分,而是和前期的準備,如此盛大的婚禮相比,甚至整個戰斗期間,獨孤雪他們都沒有出手。
這場叛亂與其說是對谷中的重創,不如說對琉焰谷弟子的試煉,用蕭燕山和地煞盟給顧星痕和其他弟子練手,同時掃出一些有異心的人。
她算是看出來了,壓根不需要婚禮,就是一場平常的祝壽慶賀也可以,再不濟就是利用顧星痕的婚事,來個比武招親,也可以讓天下趨之若鶩,何必弄這么一出大規模的婚禮。
事情結束的第二天,谷中的弟子和仆從正在收拾昨晚的狼藉和廢墟,紅綢還沒有被換下。
谷中的長老和獨孤雪都在谷口集合,送別昨晚幫忙的賓客,當然對于一些英勇負傷的,愿意在琉焰谷療養的,他們負責到底,不愿意的,可以帶著謝禮離開,他們會派弟子護送。
忙碌了一個時辰,才將大部分送別。
有些人現在還對若瑾瑜的性別有些迷糊,因為今天她仍然穿著男裝,雖說和旁邊的少谷主一看就是一套,可是這樣很容易被認作兄弟。
若瑾瑜對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絲毫不在意,當然對于這些武林高手離開前的“新婚愉快”的祝賀,她敬謝不敏,只盼望對方最好出谷后就失憶。
在上午快到午膳時間的時候,一行人回到大殿,顧星痕和若瑾瑜站在一處,三長老面無表情地站在另一側,看來昨晚計元白給她的沖擊還沒有消失,而大長老從剛才送客的時候一直沒有出現,估計還有其他事情忙碌。
獨孤雪坐在高座上,看向站在廳中的弟子和徒弟,沉聲道:“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你們不可繼續懈怠,此次事情只是給你們一個警告。”
弟子們躬身行禮,“是!”
獨孤雪滿意地點頭,然后視線移到下方的若瑾瑜和顧星痕身上,看見若瑾瑜此時的裝扮,有些頭疼,想到這里,面色和藹,溫聲道:“瑾瑜,你和星痕既然已經成親了,后面有什么計劃!”
若瑾瑜笑了,“師叔說笑了,我和星痕這件事,不是說是假的嗎。”
殿中弟子一驚,他們怎么不知道,怪不得小長老答應了,原來只是做戲啊!
獨孤雪頓時佯裝為難道:“可是你們在賓客面前,已經行三拜大禮,當然就是名副其實的婚禮。”
顧星痕就連忙點頭,昨晚忙完事情后,他回到婚房的時候,才被追影告知,若兒早就回了青貍閣。
說道這件事,若瑾瑜當即就心塞,昨晚的后果,獨孤雪功不可沒。
若瑾瑜絲毫不示弱,“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成親要講究三媒六聘,沒有婚書文約,師叔不要開玩笑了。”只不過就是走了一下過場,又沒有什么證據。
“哦!這倒是說的有理。”獨孤雪點點頭。
下方的顧星痕有些急了,“師祖!”
獨孤雪看向三長老,“文耀回來沒有?”
三長老低頭估摸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若瑾瑜有些疑惑,心生不妙,“師姐,你們在說什么?”
正在這期間,有守門弟子稟報,說是大長老回來了。
獨孤雪頓時笑了。
若瑾瑜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賣的什么關子。
大長老走進大殿,沖著獨孤雪施禮,“師父,我回來了。”
獨孤雪點頭,“東西拿到沒有?”
大長老從懷里拿出一張紅色喜帖模樣的東西,奉到獨孤雪面前。
獨孤雪攤開帖子,看著上面熟悉的金印,點點頭,亮給若瑾瑜看,“瑾瑜,你看,這就是你和星痕的婚書,上面官府已經蓋了印。”
“什么?”若瑾瑜表情裂了,她距離獨孤雪位子有些遠,看不清清楚,眼珠子一轉,嘴角彎起,“師叔,我看不清,你先給我,讓我看一下。”
獨孤雪搖了搖手中的紅帖子,嘴角露出促狹的笑,“你當本尊傻嗎?”
若瑾瑜也不急,淡定道:“那我合理懷疑師叔騙我,既然這樣我就不用承認了。”
獨孤雪贊同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這樣,給你看也無可厚非,只不過……”
嗯?他怎么不說了,若瑾瑜正在疑惑間,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動了,在場能有以氣點穴這個神通的人,除了獨孤雪不做第二人選。
獨孤雪將婚書遞給一旁的福老,讓他亮到若瑾瑜面前。
若瑾瑜看著大紅字帖上,紅底黑字寫著她和顧星痕的名字、生辰八字,上面還有官府的大印,氣息涌動,一下子吐出了鮮血。
顧星痕見她吐血,心急了,“若兒,你怎么樣?難道昨晚受傷了嗎?”
若瑾瑜眼神一厲,只是一瞬,拼力沖破封印,徒手去搶福老手中的帖子。
福老身形一轉,就迅速回到了獨孤雪身后,將婚書遞給了獨孤雪。
獨孤雪揚著婚書,得意道:“看清楚了吧。”
他做事一項有頭有尾。
若瑾瑜不再看他,抹去嘴角的血跡,轉身將手搭在顧星痕身上,幽幽道:“星痕,休書、和離書,你選一樣!”
作者有話說:
努力更文中……
第 53 章
顧星痕:“哎?”
若瑾瑜語重心長道:“星痕, 看在你是我養大的份上,我就當婚書這件事和你沒關,為了不耽誤你的終身大事, 所以休書, 和離書你選一樣。”
顧星痕立馬搖頭, “我哪個都不選, 這輩子就選你了, 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好不容易賴上了,他才不會那么蠢呢!
若瑾瑜的臉色更冷了, 掃量大殿一圈, 用眼神示意其他弟子幫忙。
其他弟子連忙低頭,他們有心幫忙, 奈何自己人小式微,幫不了小長老。
若瑾瑜頓時嘆了一口氣, 早知道應該將溫修竹、柳慕雪他們叫回來幫自己,有他們在,自己也不用孤軍奮戰, 這些弟子壓根不管用, 口號喊得響亮, 等到用人的時候, 一個個木頭裝的比誰都像。
現在優勢不在她, 先冷顧星痕幾天, 等到他想明白了再說。
想到這里,她環臂看向獨孤雪, “師叔, 先前的叛亂對安周城也有損毀, 我先回去了, 谷中的事情您就問大長老、三長老他們。”
說完,沖著獨孤雪他們拱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若兒,你等我一下。”顧星痕見狀,連忙沖著長輩告別,也離開了大殿。
就這樣昨晚才在殿中拜堂成親的夫婦,還沒有開始新生活,就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下商量如何分開。
殿中弟子也在暗中嘀咕,這樣的話,他們小長老到底算不算的上嫁人啊!
……
正在谷中弟子暗中下注,猜測少谷主和小長老之間是和離還是休書的時候,小長老再次離家出走了。
徒留少谷主拿著一張和離書在風中凌亂,在谷中唉聲嘆氣!
當然還有谷主獨孤雪的恨鐵不成鋼,煮熟的鴨子,自家小崽子都讓她飛了,小崽子太沒有用了。
至于若瑾瑜這些天的折騰,算是明白了,如果沒有顧星痕的配合,她就是將婚書撕了,毀了,也不能斬斷兩人的關系,畢竟官府有備檔,如果讓她知道是誰蓋得印,對方就祈禱此生不要遇到她。
不過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和顧星痕分開一下,讓雙方冷靜一下。
這次對于琉焰谷小長老的出走,琉焰谷沒有弄得人盡皆知,眾人都在暗中找人。
同時顧星痕也在擔心,有人對若瑾瑜不利,畢竟即使清理了之前那一撥,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蕭燕山那么傻,宮致遠在外逃著呢。
就這樣各方相互僵持著,暗地里則是風起云涌。
第二年春天,在秦洲某個遠離人煙的小島躲著的若瑾瑜,外出采購物資的時候,收到一個消息,說是琉焰谷的少谷主失蹤了,已經找了兩個月。
琉焰谷的玄尊發出懸賞令,說是找到顧星痕,并平安帶回,獎賞黃金五萬兩。
在琉焰谷和五萬兩黃金的催化下,消息算是傳遍了全天下,連若瑾瑜現在這種隱蔽的地方都知道了。
若瑾瑜十分震驚,既擔心顧星痕的安全,又懷疑是不是琉焰谷的苦肉計。
在自己受騙和顧星痕的安全間糾結了一秒,最終還是離開了自己生活了半年的海島。
離開海島時,若瑾瑜吩咐手下繼續研究海船,她之前出來的時候,救了一伙被追殺流亡的人,發現對方祖上是海外僑民,有特殊造船技術,如果能出海,先不提海洋中的財富,也可以給她留個后路,被逼急了,來個環球海洋旅行。
當然這也是她的狠話,有安穩生活不過,正常人誰會跑到海外過苦日子,如果被追的要流亡海外,在跑出去之前,自己一定會將罪魁禍首給揍得不能自理,就是顧星痕也不能幸免。
重新來到繁華的城鎮,若瑾瑜將自己身上的偽裝清了,進入春南城的時候,先是詢問了自己留在城中的探子,得到的消息就是琉焰谷正在滿天下找人,這件事大概六成是真的,出城的時候,遇到兩名外出任務的琉焰谷弟子。
兩名弟子見到她也十分吃驚,聽聞她也是知道了少谷主失蹤的消息,兩人頓時面露無奈。
經過詳細敘述,人確實失蹤了,據說是被人偷襲,具體事情,他們弟子就知道的不清楚。
了解這些事情后,若瑾瑜和兩名弟子在城門口告別。
若瑾瑜看著琉焰谷的方向,嘆了一口氣,心想,還不如顧星痕騙人呢。
因為擔心憂慮,原先十天的路程,被她壓縮到五天,到了琉焰谷大門的時候,若瑾瑜腳都是軟的,暗罵自己為什么選了那么遠的地方躲避,弄得自己狼狽不堪。
小長老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遍谷內。
大家明白,估計擔心少谷主的安全,所以就自己回來了。
……
若瑾瑜來到獨孤雪的住處碎星殿,進殿就看到獨孤雪、福老和大長老、三長老都在,至于二長老隋逸,據說帶著弟子正在搜查顧星痕墜落的山崖周圍百里范圍。
獨孤雪見她狼狽的模樣,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在她出現在城鎮的時候,就有暗衛給他報告了,也知道她是風餐露宿,馬不停蹄地趕路。
若瑾瑜沖著殿內眾人行禮,“各位,星痕有消息了嗎?”
三長老面露苦澀,“還在找。”她覺得這兩年自己霉運當頭,兩名弟子都前后出事,元白還在地牢里關著,這星痕又不見蹤影,連生死都不知道。
大長老摟了摟她的肩膀,安慰道:“星痕那家伙沒事,他皮實呢。”
三長老依偎在他的胸前,“唉!”
若瑾瑜皺眉,“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大長老拍了拍三長老的后背,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來。
原來在三月前,顧星痕外出和人談判的時候,沒想到是個局,對方埋下了可以將整個崖頂都炸翻的火藥,顧星痕逃過了截殺,可是被火藥沖擊波轟下了懸崖,現在追影他們都在全力搜捕。
若瑾瑜:“知道是誰干的嗎?”
既然人找不到,那先把罪魁禍首給處理了泄氣。
大長老:“只是一個明面上的替罪羊,只是我們這么大的動靜,那小子居然還找不到,讓人擔心啊!”
若瑾瑜皺緊了眉頭,低頭沉思,在想如果找到人。
獨孤雪看著座下沉思的少女,眼神閃爍,端起茶盞遮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若瑾瑜片刻后出聲,“這么久沒有動靜,那就將賞金再增加十萬兩黃金,我安周城出了,我不信十五萬兩黃金,還勾不起天下人的心。”
大長老微微點頭,“就怕人已經出事了!”
聽到這句話,若瑾瑜心頭一緊,她既然回來了,就不能坐以待斃,想了一下,沖著獨孤雪等人拱手道別,“師叔,師兄、師姐,我還有其他事情,先離開了。”
三長老見狀推開大長老,看向若瑾瑜,“你難道還有方法?”
若瑾瑜嘆了一口氣,“死馬當作活馬醫吧!我只是試一下?”
畢竟這是古代,就是在現代信息爆炸,人口普查那么嚴謹的地方,要找一個人也難。
獨孤雪揮手示意她離開。
片刻后,若瑾瑜的身影消失在碎星殿。
獨孤雪看到她離開了,放松了身子,直接靠在座位上。
三長老有些糾結地看著獨孤雪,“師父,真不將星痕找到的事情告訴她。”
獨孤雪:“人雖然已經找到,可是不是出了問題嗎?讓她折騰一下,能吸引其他勢力的目光。”
三長老微微點了點頭。
想起顧星痕現在的狀況,也是頭痛。
……
在沒有大數據的幫助下,若瑾瑜還有一項古今中外,世人都無法拒絕的鈔能力,有錢能讓鬼推磨,所有的爭斗也不過是利益和權勢。
在之后的日子里,若瑾瑜就調動了自己名下的所有店鋪、合作對象,將顧星痕的的信息下發了下去,若瑾瑜原先想將顧星痕的畫像下發下去,可是為了他以后隱私和安全,還是沒有這樣做,同時天下人都知道了琉焰谷的少谷主身家又增了,變成了十五萬兩黃金,惹得天下聞風而動,很多門派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蠢蠢欲動了。
只要是有關琉焰谷少主的線索,都能到青貍閣和安周城的下屬商鋪得到獎勵,同時豐元鏢局為了補償若瑾瑜,也幫著找人,畢竟之前宮致遠能這么容易靠近安周城,也有豐成坤的責任。
這么多錢,就是三清觀那種求神拜佛,有香火稅收的地方,一年的收入才不過20萬兩黃金,這如果找到顧星痕,基本上可以給門派弟子放一年的假了。
于是原先顧星痕失蹤的大山率先遭了殃,每一寸土地都被大家搜刮一遍,甚至還有兩支駐守的軍隊帶著千人進山搜,不少不管明面上還是暗地里和琉焰谷有仇的地方,就被各個大盜和探子逛了一遍,幾乎每天都有不請自來的人闖空門。
當然本著賊不走空的傳統,那些勢力總會產生一些騷亂,或者財產損失,據說西洲蕭家的嫡小姐居然被擄走了。
當然獨孤雪得到的消息是,那位小姐直接離家出走,和別人闖蕩天涯了。
看著自己的對家被折騰的家宅不寧,損兵折將,獨孤雪每天都過得很開心,連武功都有突破了,覺得他給小崽子找的媳婦真不錯。
就這樣浩浩蕩蕩地找了一個月,還是沒有找到人。
就在若瑾瑜一天比一天暴躁的時候,顧星痕的護衛追影回來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人找到了,雖然有些清瘦,之前掉落懸崖受的傷,已經基本好了,又是活蹦亂跳的模樣。
壞消息是,這人的腦子出了一點小問題,就是記憶有些許差錯,將她忘了。
聽到這個消息后,若瑾瑜有些懵逼,“什么意思?”
追影躬身稟告,“根據沈神醫的檢查,少主的這個毛病可能一下子就好了,也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
他知道若瑾瑜對于自家少主的意義,可是這一下子忘記了,之后怎么辦?
若瑾瑜托腮詢問道:“也就是他除了我,其他都是好好的。”
追影點頭。
若瑾瑜沉思了一下,“人呢?”
追影低頭道:“在秦洲鄭家療養!”
“鄭家又是何勢力?”秦洲和楚洲有名的大勢力,她沒有聽過這個鄭家。
追影繼續答道,“少谷主掉落懸崖的時候,被鄭家大小姐救了,因為鄭家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了解江湖的事情,所以沒有看到琉焰谷的消息。”
若瑾瑜了然地點頭,然后反應過來,“鄭家大小姐,多大?品性如何?星痕和她的關系如何?”
聽到這一連三問,追影簡直要喜極而泣,他家少主折騰了這么多年,不就是為了小長老的心,現在小長老在乎了,少主偏偏失憶了,簡直是世事無常。
他一咬牙,含糊道:“少主和她關系頗好。”實際上冷臉以待,根據鄭家仆人的說法,他家少爺那個臭脾氣,如果不是看在他的那張臉上,估計早就被趕到柴房里了。
若瑾瑜繼續問道:“那鄭家大小姐現年幾歲?”
追影面上又是一喜:“和少主差不多年歲,也是二八年華,據說因為鄭家只有一子一女,所以有些挑。”
他就是在明著暗示,少夫人,您快去找少主吧,否則他就要被搶走了。
若瑾瑜抬眼看向追影,和他商量,“你說,既然現在星痕將我忘記了,他也有了第二春,我們可不可以先和離一番。”
她可不能讓星痕落得薄情寡義、三心兩意的名聲,也不能委屈了鄭家小姐,他們之間的婚約本來就是長輩胡鬧的結果,她一直覺得星痕年紀還小,一直將對她的依戀當成愛戀,這次死里逃生,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也該將之前的錯誤撥亂反正了。
追影頓時瞪圓了眼睛,他好像翻車了,見若瑾瑜不是在開玩笑,連忙沖過去抱住她的腿,哭著祈求道:“小長老,您不能拋棄少主啊!”
第 54 章
聲音傳遍整個青貍閣, 聽得周圍的人是滿頭黑線,又是抓耳撓腮,難道小長老打算出墻了。
如果這樣, 估計少谷主回來了, 會瘋的, 他們就是第一受到折磨的人。
眾人雖然面上不在意, 可是耳朵都豎起來了, 在外面等候的朱砂察覺到這情況,輕咳了一下。
大家立馬尷尬地散開了, 不過腦子里還在疑惑, 追影大人到底哭嚎什么?
若瑾瑜對于他這個姿態有些哭笑不得,想掙脫腿, 可是這人抱著不放,無奈道, “你先放開,我也是為了星痕好。”
追影立馬搖頭,一點也不好, 如果少主恢復記憶, 知道他被少夫人拋棄了, 是被自己的謊話給攪黃的, 自己估計要被發配到西洲放羊去。
追影眼含兩泡熱淚, “小長老, 您要三思而后行。”
若瑾瑜沉思了一會兒,點頭道:“那先見到人再講。”
此時青貍閣屋頂偷聽的獨孤雪和大長老見若瑾瑜和追影已經外出了, 估計過兩天就要趕到秦洲鄭家。
大長老詢問一旁的獨孤雪, “師父, 如果星痕真的恢復不了, 你真的允許瑾瑜和星痕和離?”
獨孤雪坐在屋頂上,眺望谷中風景,“當然,當年你和青青和離的時候,你都哭的死去活來了,我都允許了,小崽子的事情一視同仁。”
大長老臉都黑了,如果不是您在背后撐腰,青青能將他拋棄嗎,他嘆了一口氣,“分開也行,星痕的選擇很多,反正兩人只是有名無實。”
聽到這話,獨孤雪探身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讓他十分疑惑,“師父,怎么了?”
獨孤雪道:“難道你不知道一句老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以為沒了記憶就變了性子,怎么可能!”
額!師父這句話的意思是,星痕不可能和瑾瑜分開,可是追影和沈老不是說他確實忘了嗎?
……
七天后,若瑾瑜和追影到達東陵城,這里湖泊眾多,有水城的美譽,整座城市倚靠東陵湖建立而成,旁邊山高林密,這里的百姓比較富足,可以靠湖吃湖。
在他們來之前,追影已經安排了住宿,這是他們琉焰谷在東陵城的房產,到了地方后,若瑾瑜想著第一時間見到人,后來追影勸她先休息一下,畢竟這一路風餐露宿的,大家都有些狼狽。
追影離開后,若瑾瑜先是洗漱了一番,在換衣服的時候,發現追影只給自己準備了女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衣服穿上了,簡單地將頭發梳起來,然后將青貍面具戴上,等到做完所有事情后,時間已經到午時了,基本上可以吃午膳了。
雖然她早飯也沒吃。
若瑾瑜推了侍女準備的膳食,拿著一把扇子出去了,等到走到大街上的時候,才發現手中的扇子有些突兀,因為她現穿的是女裝,想了一下,直接將扇子綴在腰間,開始閑逛起來。
這里發展還不錯,街道寬廣,商鋪鱗次櫛比,街邊的小攤上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若瑾瑜選了一個比較干凈的小攤,點了一碗牛肉湯面,枕著胳膊等候美食。
當然因為她的衣飾氣質和小攤格格不入,引得過往行人不時地打量,甚至有人覺得能讓如此出眾的姑娘坐在那里吃飯,這家小攤的飯菜估計不錯,很快攤位上桌子就滿了一半,對于若瑾瑜對面的桌子,還沒有人敢坐下。
……
追影他們找到顧星痕,暫時還是居住在鄭家,只是從原先的客房換到了住宅,衣食住行都換上了琉焰谷的人,鄭家仆人們私下里盛傳他們家大小姐撿到了落難小王爺,要變成金鳳凰了。
而這些天各方前來拜訪鄭家家主的人不計其數,當然一些人想要讓鄭家做跳板,和顧星痕搭上關系,顧星痕本來受傷脾氣就不好,這些日子脾氣越來越暴躁。
前段時間追影回到琉焰谷匯報事情,暫時是其他暗衛頂班,顧星痕的脾氣沒有壓制住,將鄭家大鬧了一番,算是終于老實了。
不過顧星痕已經打算搬出鄭家了,那位鄭家小姐三天兩頭地來慰問送東西,他快煩死了。
追影聽著手下兄弟將自家少主這些天的動作匯報了一邊,知曉沒有鬧出人命,松了一口氣,在湖心亭找到百無聊賴的顧星痕。
顧星痕無聊地左右手下棋,見追影回來了,好奇道:“你這些天去哪里了?”
追影行了一禮,“我去回谷接少夫人了。”之前少谷主在私下里明令他們這些暗衛一定要叫少夫人。
顧星痕動作僵住,回頭直視他:“誰的少夫人?”怪不得醒來總覺得有些違和感,好像身體里缺少一半似的。
難不成谷中的老家伙給他弄了一個小媳婦,可是在他印象里,自家師祖不像是干涉小輩婚事的人。
追影:“去年八月十六,少主已經成親了。”
顧星痕:……他還真的成親了。
他猶豫了片刻,“她現在如何,我和她有孩子嗎?”
追影意味深長地瞥了顧星痕一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以小長老現在的情況,這些都是少主做夢才能實現的,兩人之間路途遙遠啊!
顧星痕滿頭霧水,不想猜謎,直接踢了他一腳,“好好說話。”
追影穩住身子,嘆了一口,還是撿著重要的說了,“去年成親當天因為一些事,您和少夫人只是行了三禮,其他都沒做,然后少夫人一怒之下離開了谷中,聽到您失蹤后,才現身的。”
顧星痕托腮思索了一番,眼珠子轉了一下,滿不在乎地說:“既然是有名無實,我已經忘了她,那么回去后就和離吧。”
“啊?”追影猛地抬起頭,似乎沒聽明白,“少主三思啊!”
如果少主恢復記憶,想起自己現在的話,估計會自絕經脈。
顧星痕見他阻止,還起了脾氣,“我已經決定了,之后見到人,就和她商量一下。”
追影看著他欲言又止。
顧星痕見他要開口,直接起身離開了,“我去逛一下,你不要跟過來。”
說完就使著輕功,攀上屋頂,連大門都不走,直接離開了鄭家。
追影嘆息,這叫什么事啊!
……
顧星痕走的飛快,只是一刻鐘的時間,就來到了東陵城最繁華的街道,本身錦衣華服,相貌又俊美,在街上格外引人注目,這條街他才走了半里路,就遇上三位搭訕的,有的是姑娘親自上前詢問,也有矜持的,讓仆人丫鬟上來詢問的。
顧星痕是滿臉不耐煩,直接揮手轟開了,他現在腦子有些亂,自己的記憶缺了一角,現在看來那一角對他直觀重要,只不過沈爺爺說了,他這種情況不能著急。
可是為什么自己成親的事情,沈爺爺等人都不說,要等到人快出現他面前的時候,追影才給他這一擊重擊。
想到這里,他又是嘆了一口氣。
正在街上百無聊賴地逛著,忽然面前一段街道被堵住了,人們圍了一圈,顧星痕有些好奇,不過他不屑于和這些人擠在一起,縱身上了旁邊客棧的一顆歪斜著的榆樹上,正好可以看清人群中間。
只見人群里是一個小吃攤子,一名穿著黃褐色蟒袍的公子站在案板面前,正在滿頭大汗地揉著面團,而在他身后,零星散落著桌椅板凳,地面上滿是摔碎的陶瓷大碗和筷子、醬碟,幾名打手模樣的人躺在地上哀嚎,一名粗布衣老者佝僂著腰站在蟒袍公子旁邊,就擔心這公子不小心傷到手。
老者啞著嗓子道:“孫少爺,已經行了,讓我來做吧。”
蟒袍公子正在搟面,因為水放的多了,一下子粘在案板上,正在用手揭開,被這老者打斷,憤怒地推了老者一把:“你給我滾開!”
老者后退一步,沒有穩住,一下子跌倒了,滿是皺紋的手一下子按在了碎裂的瓷碗上,大概因為手繭厚,所以沒有流血。
蟒袍公子見老者被他推到了,臉上冷汗一下冒出,回頭看向穩當坐在場中唯一桌子上的女子,對方帶著狐貍面具,看到這情況,嘴角彎起,悅耳的聲音響起,“既然這樣,這位孫少爺不領情,老者您還是等著他給你賣面吧。”
老者抖抖索索地走到若瑾瑜面前,“這位姑娘,孫公子家大業大,小老兒只是做小本生意,再說公子已經賠償了,就算了吧。”
若瑾瑜抿了面前的碎茶,只嘗到澀味和零星甘甜,見老者害怕的模樣,安慰老者,“老人家你不用害怕,如果孫公子將今天的面全部賣完,我就將事情翻篇,過往不究,如果讓我知道孫公子秋后算賬,我做生意可是很會算賬的。”
聽到這句威脅,孫家公子渾身一抖,連忙認真搟著面,干活間,還抽了自己兩個巴掌,弄得自己滿臉都是面粉,他實在是后悔啊!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今天就不應該出來,原先那人孤零零地坐在小吃攤上,想著霸王硬上弓好好調戲一番,誰知自己帶的手下沒一個管用的,不僅全軍覆沒,連自己都沒逃過,自己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可是她拿出的令牌絕對能將孫家覆滅,為了家里老小,他只能努力地在這里賣面了。
剛才家里人帶話,讓他好好將面賣出去,否則之后就不用回家了,想也知道對方身份不簡單。
想起那人的氣質、外貌,他又抽了自己兩巴掌,虧他還自夸眼力好。
若瑾瑜的要求很簡單,只需要他將老人家所有的面都賣出去就行。
她說的輕松,這位孫公子本身就是五谷不分,連身體也因為長時間沉迷酒肉財色也虧空了,只是忙了一會兒,就是滿臉大汗。
……
而在樹上看熱鬧的顧星痕聽完事情來龍去脈,看著小飯桌旁的青貍面具女子,面上露出興味,“有意思!”
只不過為什么他見到這人,心里總是有一種砰砰跳的沖動呢!
若瑾瑜在桌邊待著,有些無聊,想起之前的情形,已經無力吐槽了,沒想到她在古代一遭,最后也不免當街遇到調戲,果然她還是見識太淺了。
頭頂的太陽已經正當午,曬得人有些暈,不過因為大家對于這位大名鼎鼎孫大公子的廚藝有些好奇,都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出面來。
若瑾瑜接下腰間的折扇,直接打開扇了兩下。
周圍人對于她這個動作有些奇怪,這人的裝束好生奇怪,看起來氣質出眾,可是臉上帶著半截面具,腰間還隨身帶著一柄折扇,她這副模樣絕對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
難不成是江湖武者?
作者有話說:
第 55 章
大家看了一個時辰的熱鬧, 看著孫大公子單是和面就花費了半個時辰,就這樣還是在周圍群眾指導的情況下,弄得整個攤子都是面粉和漿水, 孫耀的蟒袍已經不能看了。
拿著刀將面條切出來的那瞬間, 孫耀是喜極而泣, 哪成想只是一個和面就要了他半條命, 雖然面團有些軟和, 但是面條還是能看到形狀。
干完這些事后,慌忙留在鍋里調制高湯、放鹽和調料, 本來他可以直接下面條的, 可是之前他的手下將老者的攤位給掀了,除了爐火, 連之前的湯鍋也沒有幸免。
眾人看著孫大少爺豪邁放鹽的動作,感覺喉嚨已經干了。
一旁的老者看的心疼, 這可是他兩天的鹽啊!這富少爺一下子放進了一鍋湯里。
若瑾瑜也看到了,雖然最后不是她吃,還是條件反射地抿了一下茶水。
湯燒好后, 此時切好的面條因為之前沒有撒面粉, 加上面條軟, 已經黏在一起了, 整個變成了亂線頭, 孫耀手忙腳亂地將面條拉扯, 想要將它們分開。
可是那些生面條就是不聽話,眼看就要重新變成面團了, 他直接拿起刀切了幾下, 然后用刀收進湯里, 飛濺的熱水差點燙到他的臉。
看著面條在里面上下翻滾, 孫耀松了一口氣。
旁人連忙提醒他,“孫少爺,快用筷子挑一下,否則馬上就要變成一坨了。”
孫耀一驚,難道面條下去,不就是萬事大吉嗎?
為什么還有動作。
他拿著筷子躊躇了一下,還是聽從路人的話,拿起筷子挑了一下,發現已經完了,因為面條太軟,整個沉底,已經變成了一坨餅,他慌忙地用筷子用力攪拌。
片刻后,重新收獲一鍋面糊湯,只能依稀看到細碎面條的痕跡。
頓時整個人面色頹喪,他努力了那么久,最后就收獲一鍋糊糊。
周圍人看到這里,已經不住地嘆氣了,開始給孫耀掰扯他之前做得不對的地方,可是再怎么說,總不能將這一鍋面條給倒了吧。
孫耀轉身看向若瑾瑜,臉上笑地十分狗腿,“姑奶奶,這東西做出來再倒了,有些可惜了。”
若瑾瑜將折扇收起來,嘴角勾起,“確實,只要是你親手做的面,有人愿意消費食用就可,不過孫少爺你不先自食其果嗎?”
孫耀愣住了。
忽然鼻尖聞到一股焦糊味。
圍觀人連忙提醒他,“孫少爺,糊底了。”
孫耀連忙拿著勺子來回攪拌,果然感受到了鍋底的阻塞感,頓時面色又是一白。
聽著剛才若瑾瑜的吩咐,還是小心地用陶琬盛了一點。
眾人看著孫耀將面糊糊謹慎地送入口中,面含期待地看著他。
那么多鹽,估計能齁死人。
果然不負眾人期待,孫耀的五官擠在了一塊,馬上將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咸的都發苦了。
若瑾瑜見狀微微點頭,開口道:“這位老人家一碗面是五文錢,不知道孫公子一碗面多少錢?”
孫耀頓時沉默,他想說,如果自己花五文錢,不知道有沒有人愿意幫他喝下一碗。
他顫顫巍巍地伸出五根手指,“我出五文錢,只要有人幫忙將這碗面吃下。”
若瑾瑜笑了,憂愁道:“可是你將老人家的東西賠本送出去,這要怎么賺錢?”
孫耀雖然平時不干人事,不代表他傻,他知道這位厲害的姑娘主要是為了教訓自己,只要不讓老者賠本,估計事情結束了。
他滿臉賠笑,“我賣出去一碗,就給老人家十文錢。”
周圍人頓時竊竊私語,這么一算,如果孫少爺賠錢賣出去一碗就要花費十五文錢。
只不過孫少爺做的東西這么難吃,五文錢有人愿意吃嗎?
若瑾瑜也好奇這人的生意如何?
不得不說在孫家仆從的宣傳下,來了不少窮苦人民和乞丐來排隊。
孫家仆人拿著一個大竹筐裝著銅板,孫耀親自盛飯,第一位幸運或者說倒霉的人是一個穿著麻衣短衫的漢子,他接過陶碗,帶著卑微的祈求,“每人只有一碗嗎?”
孫耀大方道:“多少我都請。”
漢子滿臉歡喜地一飲而下,然后湯到了喉嚨口,一下子噴了出來,還好孫耀機靈,用身體擋住鍋,才沒有讓他將口水吐在湯鍋里。
孫耀頓時怒火上涌,“你……”
若瑾瑜輕咳了一聲。
大家就看到孫少爺扭曲的臉硬是擠出笑容,“這種吃法我是不會付錢的。”
如果沒人將吃進去的東西在吐出來,將他當成冤大頭,他還做不做生意。
漢子苦著臉,“太咸了。”
聽到這句話,孫耀有些心虛,他的鹽確實有些多,但是這鍋面也是自己辛苦做出來的。
孫耀給他倒了半碗水,然后用筷子攪了一下,“這樣呢?”
漢子嘗了一口,搖頭:“還是沒變!”
周圍人直接“哇!”出了聲,果然太咸了。
最后漢子如同喝毒藥一般,將面糊糊喝下去了,然后又灌了四碗水,他是有心再喝一碗,奈何肚子里已經被水灌滿了。
若瑾瑜覺得這五文錢不好賺啊!
其他人也這樣覺得,特別是一些人雄心壯志想要吃個七八碗的人有些退縮了。
就在孫耀憂愁間,想要將這鍋湯倒掉,可是想起之前自己的努力,又不想浪費。
這時從頭頂傳來略微別扭的聲音,“咸了就往鍋里加水啊!”
若瑾瑜聽到這聲音有些熟悉,順著方向抬頭看,只看到一棵歪斜的樹干和半截綢衫。
正想開口詢問,注意到目光,轉頭瞥見孫耀面色為難地看著她,“我可以這樣做嗎?”
若瑾瑜挑眉,“當然可以,只要別人不說孫公子廚藝差,飯食缺斤少兩就行。”
顧星痕躲在樹上仔細看著坐在下方的若瑾瑜,這人仿佛一舉一動都長在了他的心窩里,看她的打扮,一定沒有成親,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二婚。
他小小年紀居然快變成二婚的了,不過“二婚”這個詞是誰教給他的,一般不應該說再婚嗎?
想起追影口中所說,那個陌生的娘子,顧星痕就沒了勇氣,看著孫耀的下場,雖說一定能打過那姑娘,可是他們琉焰谷也沒有打意中人的習慣。
想來想去,還是埋怨了獨孤雪一句,沒事給他娶妻干什么。
若瑾瑜不知道顧星痕的心思,她只是好奇這個孫公子能放多少水。
然后若瑾瑜就看到原先的那鍋面糊糊,仿佛發生了細胞分裂,一鍋變兩鍋,兩鍋變成四鍋,最后變成了六鍋才能入口,這可喜了逛街的人了,六鍋的時候基本就變成了十分稀薄的面湯水,還帶有淡淡的肉味,當成解渴的飲品也可以。
原先孫家準備了一籮筐的銅板,后來又送來五個籮筐,排隊的人排了半條街。
而孫耀則是熱火朝天地和面,正在做第二鍋,當然也有可能變成四五鍋面糊糊。
一旁的老者看著孫家不斷消耗的銅板,內心忐忑,這可是很多錢啊!根據那個姑娘的說法,這富貴公子還要給自己雙倍的錢,他能要嗎?
馬上午時就要過完了,若瑾瑜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晃晃悠悠地往外走,看熱鬧的人趕緊給她開個口子。
孫家的狗腿子見她起身,連忙提醒自家公子,“少爺,那兇,小姐走了。”
孫耀滿手都是面糊糊,抬頭就看到若瑾瑜的倩影已經快要離開了,松了一口氣,滿是嫌棄地看了一下自己的雙手,然后直接抹在了小廝的身上。
正在孫家眾人喜笑顏開的時候,忽然前方離開的若瑾瑜停住腳步,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孫耀一激靈,連忙努力做事,
若瑾瑜轉身看見孫耀低頭努力和面,挑眉道:“孫公子如果不將我吩咐的事情做完,事后如果被我發現,那么孫公子就在這東陵城天天擺攤吧。”
孫耀連忙點頭,看著案板上的狼藉,還有一旁面袋子里的粗面,十分嫌棄,粗面本身粘性小,和面太累,想到這里又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當時耀武揚威就不能找個好攤子嗎?
等著吃飯的眾人看著他動作,面面相覷,這孫公子做不做了。
……
顧星痕看完熱鬧,直接吩咐部下在這里看著孫耀將事情干完,如果干不完,偷懶耍滑,明天讓他們全家在街上擺攤賣面。
為此部下也覺得這個孫公子今天屬實倒霉了,少主簡直比那位女子還狠。
事情就是這么湊巧,這位部下不認識若瑾瑜,天下和琉焰谷青貍閣打扮相似的人不少。
顧星痕邊走邊思考如何和谷中的長輩說。
回到鄭府的時候,發現鄭家大小姐又過來找他,直接在屋頂沒下去。
等到追影將人誆回去后,他從屋頂下來了。
追影向他行禮,顧星痕也沒問鄭家大小姐過來找他干什么,反正他過兩天就要離開這里。
顧星痕面色糾結,帶著三分為難道:“追影,你說現在女子是否介意夫君是二婚的?”
追影沒聽明白,眨了眨眼,“少主,你說什么?”
顧星痕來回走了兩圈,耳根有些紅,略微拘謹道:“我剛才出去的時候好像遇到了未來娘子。”
追影還是滿頭霧水。
顧星痕見狀,頓時皺眉,這家伙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蠢了,他白了追影一眼:“我剛才對一個姑娘一見鐘情,現在非她不娶,對于之前那個有名無實的婚姻,我要馬上解決。”
追影:……他現在已經是生無可戀的表情了。
這少谷主失憶,完全是折騰他啊!
現在要如何辦!小長老要和離。
少主移情別戀,只是出去了一遭就有了新歡!
他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 56 章
追影只想抱住顧星痕大哭一頓, 嘴唇上下闔動了片刻,最終只是吐出一句話,“少主, 三思!”
顧星痕點頭道:“我一路上都在想如果現在和離, 之后追求那個姑娘, 會不會被對方誤會。”
追影斬釘截鐵道:“肯定會被認成負心人。”
顧星痕一聽, 臉都垮了, “我的命怎么這么苦了!”
追影心說,祖宗!我的命才苦呢。、
他抹掉額角的冷汗, 心想好好沒有讓小長老和少谷主見面, 先拖一段時間,找其他人了解一下少谷主看上的人是誰, 火速將人趕出去,不能讓事情更加惡化下去了。
……
傍晚, 若瑾瑜坐在宅子的廊下喝茶,剛才遣仆人看了一下孫家大公子的生意如何,得到的消息是依舊火爆, 那條街至今排了半條街的人, 甚至有小販見這里的人不少, 那條街還擺了很多攤子, 叫賣什么的都有。
孫家大少爺當街賣面的消息傳遍整個東陵城, 城里人有空的大部分都過去瞅一眼了, 甚至面攤周圍的茶館、酒樓都是人滿為患,連包間都被訂滿了, 讓那些不想和普通百姓擠在一起的達官顯貴看熱鬧。
若瑾瑜一聽, 心說城里的人真閑。
不過聽到孫耀的下場后, 她現在的心情不錯, 就是不知道何時能見到顧星痕,這追影到哪里去了。
說曹操,曹操到。
抬眼就看到追影大步邁進來,看到若瑾瑜連忙行禮,“小長老。”
若瑾瑜抬手示意對方坐下。
追影猶豫了片刻,還是坐在了若瑾瑜對面。
若瑾瑜輕聲問:“星痕現在如何?”
這可把追影問住了,如果他實話實說,在少主失憶的這段時間,他移情別戀了,估計小長老會額手稱慶。
而之后少主恢復正常后,估計會要死要活,最后為難地還是他們這幫手下。
追影:“額……額,少主的傷還沒好,現在不想讓小長老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小長老還是等一下吧。”
若瑾瑜皺眉,狐疑道:“他不是失憶了嗎?”還是精準對她失憶了,真不知道為什么會造成這個后果。
額!追影反應過來,立馬解釋,“雖然失憶,可是在少主心里,您還是他的娘子,畢竟你們成親了。”還是在心里叫了千百遍,在本人面前一句都不敢說的那種。
若瑾瑜直接白了追影一眼,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直接起身道:“既然沒有其他事,我就先休息了,這些天風餐露宿,還以為能提早見到人,既然時間不適合,那就等一兩天。”
追影立馬起身,拱手一拜目送若瑾瑜離開,同時松了一口氣。
……
瞥見追影離開后,若瑾瑜看著他風風火火的背景,有些疑惑,想了一下,讓人準備了一身男裝。
初夏的夜仍然帶些冷意,彎月掛在天邊,星星稀疏地綴在夜幕上,一道黑影從屋頂閃過。
對于鄭家的住處并不難找,若瑾瑜晚上問了一下仆人就知道方向了。
可是在到達地方的時候,還沒有等她動作,反而遇到了另外一位黑衣人,對方也是隱藏在顧星痕院子的古樹上,氣息和輕功都不錯,連追影都沒有察覺。
對方和她都有些愣住了。
雙方相隔十丈對望,互相打量對方。
黑衣人看了一下下方的院子,直接閃身離開了。
若瑾瑜見狀立刻追上,雙方在東陵城相互追逐了一刻鐘,最終在一家閣樓的屋頂對峙。
這些時間,若瑾瑜確定這人不是琉焰谷的人,甚至可能不是好人,想到這里,長劍出鞘,劍尖指著對方,壓著嗓子問:“你是何人。”
黑衣人聽到這刻意壓低的聲音,再次掃量了若瑾瑜周身,眼睛彎起,很明顯已經猜出來人了,聲音帶著笑意,“大名鼎鼎的青貍仙也做起了梁上君子。”
若瑾瑜佯裝不了解,“閣下眼花了,而且我在詢問你是何人,不是讓你猜測我是什么人?”
黑衣人見狀,將他和若瑾瑜的距離拉進了一些,兩人相隔一丈左右,讓人不會覺得冒犯也不會疏離的距離,能讓若瑾瑜看清楚對方帶著笑意的桃花眼。
若瑾瑜覺得這估計是多情的人,只不過這人一副和她熟識的姿態,自己可沒有失憶,確定不認識此人。
黑衣人笑道:“如果是青貍仙詢問在下,在下愿意據實已告,可是若是無名小卒,大家還是就此告別吧。”
若瑾瑜挑眉,凌空躍起,長劍在月光下閃出寒光,直刺對方的面目,她就不信還揭不下你的畫皮。
黑衣人側身躲過若瑾瑜這一劍。
若瑾瑜這招撲空,反應極快,翻身又是一劍掃過,對方見狀抽出自己的長劍,豎劍身側一擋,“當”的一聲脆響,兩劍相碰,對方后退半步,腳步重重踩在屋頂上,引得數個瓦片碎裂,滾落在地。
兩人的動靜也驚動了閣樓守夜的仆人,仆人驚呼,“什么人?”
昂著頭就看到兩層閣樓的屋檐上站著兩個裹得一身漆黑的人,慌忙后退,大聲呼喊,“有刺客!有刺客。”
同時暗罵自己倒霉,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的主家只是一個富家翁,何以遇到兩名刺客追殺。
看著下方驚慌失措的仆人和長工,若瑾瑜眉頭皺起,瞥見對方也是皺眉的樣子,他躬身一拜,“青貍閣主,不如我們找個地方另外再戰。”
看來這人是確定自己的身份了。
若瑾瑜沒回答他,將長劍收鞘,示意他先走。
黑衣人見狀,眉目舒展,眼尾都是笑意,也刀劍歸鞘,在前方帶路。
兩人一前一后的離開。
下方恐慌的仆人和護衛湊夠人數的時候,發現頭頂的所謂的刺客早就沒影了,管家將示警的仆人罵的狗血淋頭。
若瑾瑜看著對方施展輕功的身形和功法,一直在猜測他到底是哪家的。
忽然她瞥見白日孫耀擺攤的位置,眼里閃過一絲光芒,轉身看向角落一個陰影處,“什么人?”
前方的黑衣人被她一嚇,條件反射地停下,同樣看向陰影處。
看到陰影處只是一名乞丐,正在疑惑間,忽然感受到一陣勁風襲來。
腰間受到重創,整個人一下子從屋頂掉落,砸到街面的攤位上,桌子瞬間四分五裂。
他看著驟然而至的若瑾瑜,露出苦笑,不由地搖頭,大意了。
若瑾瑜杏眸彎起,在琉焰谷久了,她學會一件事,就是有時候耍無賴能讓事情容易不少。
若瑾瑜長劍橫亙在他的脖間,笑意冉冉:“閣下可以自我介紹了吧。”
黑衣人想要撐做起,發現肩膀被長劍壓住,對方不想他有輕松的姿態,只能半仰著注視若瑾瑜,“閣主,我對你并無惡意。”
若瑾瑜持劍力度不減,“那你為何在琉焰谷少主的院子?”
黑衣人失笑,“閣主還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若瑾瑜皺眉,這人轉移什么話題,“你到底什么目的?”
黑衣人:“聽聞琉焰谷少谷主失憶了,所以想來關心一下,誰知沒見到人。”
若瑾瑜了然,原來追影、星痕等人不在。
其實她不知道,顧星痕厭煩鄭家小姐,就臨時帶著追影搬離了鄭家,因為是臨時起意,追影也沒有告訴她,兩人都撲了一個空。
她看著他的面罩,神色一冷,素手上前去揭對方的黑面罩。
對方也不在意,見她上前,眼中幽光一閃。
一陣白煙閃過,若瑾瑜被迷了眼,咳嗽了幾下,發現躺在地上的人不見了,而她的面罩不知何時被揭掉了。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掉落的面罩,不經嘆了一口氣,早知道帶一些藥了,還是行走江湖的經驗不足。
依稀聽到遠處的敲更聲,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扮,再次躍上屋頂,隱藏在黑暗里。
回到顧星痕的院子,發現仍然是那些人,而追影和星痕還是不見人。
走時聽到院外兩名仆人閑聊,才知道顧星痕搬走了,再次嘆了一下,看著天邊冷玉般的弦月,還是打算打道回府。
……
休息一夜后,若瑾瑜恢復精神,收拾一番,用完早膳后,聽到屬下的匯報,說是查到顧星痕在東陵湖游船上。
沉思了一下,感覺還是要看看顧星痕現在的狀況。
……
顧星痕原想出來散心的,沒想到居然遇到了鄭家大小姐,雖然煩躁,奈何救命之恩在頭頂懸著,只能敷衍著溝通了一下。
鄭千蘭看著面前的俊美少年神色敷衍厭煩,頓時有些委屈,水光盈滿眸子,“顧公子,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顧星痕看到面前又要哭的少女,頓時頭疼了,語氣生硬:“我心情不好,又不是你難受,你哭什么?”
聽到這毫不留情的話,鄭千蘭更加傷心了,抽噎道:“可是你不高興,我就不高興。”
顧星痕扭過頭,撇嘴無語。
對于鄭千蘭的救命之恩,他能做的就是給鄭家一些幫助,讓鄭千蘭一生順遂無憂,如果她挾恩要挾,就要怪他不客氣了。
如果不是這人私自將他藏起來,估計琉焰谷早就找到人了,為了找他,他的身價都有十五萬黃金了,之前只有五萬黃金,就是因為遲遲沒消息,才加了十萬黃金,當他們琉焰谷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鄭千蘭的丫鬟荷花為自家小姐抱屈,“少谷主,以前你昏迷的時候,我家小姐就對你關心之至,為什么變成了少谷主,你就變了。”
顧星痕劍眉瞥了荷花一眼,他還輪不到一個丫鬟對他呵斥。
荷花被他輕飄飄的一瞥,瞬間腿就抖了,小臉嚇得慘白,之前老爺和少爺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惹了這位少谷主,否則天皇老子都救不了。
鄭千蘭感覺荷花的懼意,連忙解釋,“顧公子,荷花心直口快,你就不要怪她了。”
顧星痕不滿道,“你的意思是她說的很有道理。”
鄭千蘭張口欲言,發現自己說不出反駁的理由。
……
他們沒有發現,距離他們十一二丈的距離,同樣有一艘游船在上面,若瑾瑜靠著柱子看著對面顧星痕和鄭千蘭打情罵俏,因為距離遠,她什么都沒有聽到,挑眉道:“看來他生活挺滋潤的。”
冷眸瞥了一下身旁的追影,“怪不得你一直阻止我們見面。”有美攜游,當然是一件美事了。
追影瞬間冷汗直冒,連忙解釋,“少主不是這樣的人。”
若瑾瑜抬手指著對面的俊男淑女,勸道:“你看他們兩人青春年少,雖然鄭家身份低些,可也救了人,當得顧星痕以身相許,你就讓我把這個名義上的夫君扔了吧!”
追影見若瑾瑜不是在開玩笑,立刻跪下,抱住若瑾瑜的腿,大聲嚎叫:“小長老,少主的貞操還在,你不能因為他腦子出問題了,就要始亂終棄。”
作者有話說:
終于寫到這里了,頭疼啊!
第 57 章
若瑾瑜:……原來男子也能用“貞操”這個詞的, 她算是長見識了。
而且這人真是毫不客氣,直接說顧星痕腦子出問題了。
追影也是沒辦法,如果真讓兩人分開, 后面遭殃的是他們這幫屬下。
若瑾瑜額間青筋直跳, 拽了兩下, 發現這人抱的死緊, 咬著牙問:“顧星痕的貞操在不在和我有何關系, 你不要隨便碰瓷。”
她又沒有搶顧星痕的清白,兩人之間只是一紙婚書, 這人猛地一盆狗血潑在她身上, 她不要面子嗎?
追影搖頭道:“可是少主就認了你,他非你不娶的。”
若瑾瑜指著對面的鄭千蘭, “可是他現在有新歡了。”
追影斬釘截鐵道:“少主絕對和鄭家小姐沒關系。”
若瑾瑜扶額嘆息道:“你先放開,影響不好。”她今天仍然是女裝, 這人抱著腿哭嚎,過往船只還以為自己始亂終棄了。
追影也察覺到周圍微妙的眼神,立馬松開腿, 后退了兩步, 在甲板上跪直。
小心翼翼道:“那您先冷靜一下。”
若瑾瑜敷衍地點了點頭, “嗯。”
追影輕聲松了一口氣。
微微歪身看著對面船只站在一處的兩人, 感覺事情不好辦, 這少主雖然沒看上鄭家小姐, 可是昨天他也是給了自己一個驚嚇,說是重新有了意中人。
蒼天啊!少主什么時候才能正常啊!
……
那邊顧星痕見鄭千蘭就是梨花帶雨的模樣, 徹底不耐煩了, 他今天是出來散心的, 不是來找氣受的。
如果不是鄭家大少爺相邀, 他也不會遇到鄭千蘭。
鄭家大少爺鄭萬里處理完事情,出來時就看到他的妹妹淚雨婆娑地在一旁抹著淚,在旁人看來還以為受了極大的委屈,眼見顧星痕就要發火。
鄭萬里立馬上前,“少谷主息怒,家妹不懂事,還請見諒。”
顧星痕冷著臉道:“鄭萬里,你好手段。”毫不客氣地指著鄭千蘭,“她怎么會在這里?”
鄭萬里深深地一拜,苦笑道:“是我失策了,家妹想著要向少主道歉,可是沒想到還是惹怒了少主。”
看來妹妹的心思還是不死啊!
顧星痕冷眼瞥了他們一眼,一甩袖子,“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之后會讓追影將賞金送到府上,之后我不想與你妹妹有糾葛。”
鄭萬里連忙又是一拜,“這是鄭家應該做的,少谷主不必這樣做,十五萬兩黃金,我們受之有愧。”
顧星痕嘴角彎起,可是眼里沒有笑意,“你們救了我,自然是應得的。”
說完不再等鄭萬里回話,帶著人就飛身掠上旁邊的游船屋頂,吩咐身邊的手下,“我們的船呢?”
暗衛指著一個方向,正好能看到追影站在那里,其他人沒見到,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顧星痕眉心微皺,使著輕功來到追影身邊。
追影見他來了,立馬躬身一拜,“少主。”
顧星痕掃量周圍,沒有看到其他人,只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剛才你在會客。”
追影含糊道:“算是吧,少主怎么到了鄭家的船上?”
顧星痕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是鄭萬里邀請我的,沒想到鄭千蘭也在。”
追影想起剛才和若瑾瑜的談話,想著怎么和少主介紹這個他現在一心和離的娘子。
就在糾結時,忽然發現面前的少主不見了,頓時一愣,環視周圍,沒有發現人,連忙詢問一旁的手下,“少主人呢?”
手下指著他們所在樓船的屋頂。
追影抬頭向上看,只見雕梁畫棟的三層樓船頂部站著兩人,一位就是顧星痕,另外一位就是若瑾瑜,臉上的面具沒有摘,兩人分別站在屋頂的兩個斜角飛檐上,默然不語。
他暗呼不妙,現在少谷主不認識小長老啊!
正要張口解釋,忽然見少主眉開眼笑,好像挖到了寶藏一般,用熟識的語氣打招呼,“是你啊!”
不止追影愣住了,就連若瑾瑜表情也是微怔,追影不是說他忘了自己,看他的架勢,難不成追影誆自己的。
顧星痕以為這人不認識自己,被自己的動作,有些嚇住了,立馬正經起來,舉止謙和大方道:“小姐,有禮了,在下顧星痕,請問小姐芳名?”
若瑾瑜這下徹底無語了,這小子現在干什么?
而在三樓檐下偷聽的追影也差點絕倒,少主是什么意思?
“啊?”若瑾瑜微微歪頭,表達自己的不解。
顧星痕抬手掩唇輕咳了一下,解釋道:“昨天小姐教訓孫家公子的時候,在下也在場,對小姐佩服不已,想要和小姐結識一番。”
若瑾瑜微微詫異,原來昨天他也在,看來真失憶了。
而偷聽的追影也有些懵逼了,想起昨天少主的話,他在市集見到心上人了。
看少主現在的表現,他這是一腳再次踏進了同一個坑。
簡直是可喜可賀,他和兄弟們的命終于保住了。
若瑾瑜:“哦!昨天你也在啊!當時怎么沒有出來打招呼?”
顧星痕頓時略帶羞澀,他眼神飄忽,“怕嚇到小姐。”
若瑾瑜毫不客氣道:“那你現在也嚇到我了,你到底為何攔我?”
這小子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顧星痕見若瑾瑜面色微冷,猶豫了片刻,咬牙躬身一拜。
將追影嚇了一跳,他家少主這是要發大招。
顧星痕:“我對小姐一見傾心,想詢問小姐是否婚嫁?”
追影點頭,少主這樣的架勢保證讓小長老感動不已。
若瑾瑜頓時頭疼,捶了捶頭,無奈道:“你就不問我年紀、家世,而且連臉都沒有看到,就這樣詢問,不覺得失禮嗎?”
顧星痕有些頹喪,點頭道:“確實有些失禮,可是要面子娶不到娘子,我們家面子不值錢。”
若瑾瑜嘴角微抽,忍住笑,心想如果獨孤雪聽到這句話,估計直接上手揍人了。
顧星痕見她展顏,嘴角也經不住揚起,“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若瑾瑜輕咳了一聲,眼神微閃,嘴角露出一絲壞笑,“在下已經成親,今年二十四有余……”說完就靜靜地看著他。
顧星痕頓時耷拉著腦袋,渾身都透著可憐的氣息,“你成親了。”
至于后面的年齡估計沒有聽到。
躲在暗處的追影無聲地吶喊著,少主,那是你的娘子啊!你振作起來。
若瑾瑜:“不過……”
聽到這一聲轉折,顧星痕立馬抬起頭,臉上帶著期待。
若瑾瑜不緊不慢道:“不過我打算和離,不知道公子可否幫忙。”
顧星痕立馬心疼道:“你的夫君讓你很傷心嗎?”
若瑾瑜敷衍地點點頭,“不過我要和公子說清楚,和離后,我才能開始其他生活,甚至公子還是一無所獲,不知你可以幫忙嗎?”
顧星痕思索了片刻,“不知道如何幫忙?”
若瑾瑜臉上的笑容瞬間真誠了,聲音婉轉動聽,如幽谷清泉一般,“只需要顧公子答應即可。”
顧星痕皺著眉,心里總覺得別扭,可是抬頭看著對面的女子,他眉宇間的為難轉瞬即逝,笑如燦陽:“那我就答……”
“不行!”
一聲大喝將兩人都喊愣了。
顧星痕感覺腿一緊,低頭就看到追影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哭喊道:“少主,你三思啊!如果你被休了,即使將屬下殺了,也沒辦法再娶到少夫人。”
顧星痕臉色都黑了,他忘了自己還有一件婚事,這么說來,在自己沒有和離之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見事情被打斷,若瑾瑜額角青筋直跳,這人就不能晚點出來,琉焰谷的人重諾,一旦答應就不會反悔,追影這是故意的。
顧星痕正想和若瑾瑜解釋一下自己成親的事情,忽然發應過來,剛才追影說的是他被休了,可是之前說的都是面前的女子和離的事情。
他將追影從自己腿上揭下來,指著對面的若瑾瑜,“她是誰?”
追影瞥到若瑾瑜眼中的威脅,額頭冷汗直冒,扭頭答道:“小長老。”
顧星痕眼珠子一轉,拎著他的衣領,整個人懸空:“說清楚,和我有什么關系?否則你給我去河里醒醒腦子。”
追影直翻著白眼,這人不是已經猜到了,居然還要逼著他將答案說出來。
拜托!你就是高興,也要遮掩一下。
若瑾瑜見這人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神情蕩漾,直接冷笑,抬腳就是一招。
追影和顧星痕如同隕石一般,一下子掉入河中,激起三四丈高的水花。
驚得周圍的游船趕緊后退,生怕招惹到麻煩,而顧星痕的手下見少主和追影落下水,一開始還有些緊張,瞥到站在樓船屋頂的若瑾瑜,重新閉目養神,這是少主的家務事,他們不攙和。
片刻后兩人從水中露出頭,若瑾瑜俯視二人,冷冷道:“清醒了嗎?”
顧星痕浮在水面上,劃著水,掐了自己一下,興高采烈道:“原來我不是在做夢!”
身旁的追影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家少主有些傻,提醒道:“少主,我們要上去嗎?”
顧星痕一撐水面就上了船,顧不得自己全身濕透,就重新躍上屋檐,他的呼吸微微急促,略微緊張道:“我忘了你,你會嫌棄我嗎?”
若瑾瑜極為沒形象地翻了一個大白眼,“我現在嫌棄的狠,可以將和離書簽了嗎?”
“才不要。”顧星痕一口回絕,嘴角的弧度一直沒有壓住,渾身都在告訴別人他很高興。
正在歡喜時候,忽然反應過來,一開始這人一只想要和自己和離,而且來到東陵城的時候,也沒有第一時間和他見面,難道之前他做錯了事。
都怪追影,沒有將事情給他說清楚。
想到這里,觀察若瑾瑜的臉色,她的臉上并無厭惡,頓時心里松了一口氣。
低頭見追影正在甲板擰著袍子的水,他眼睛微瞇,大聲道:“追影你給我在水里泡著。”
追影動作一頓,暗處的暗衛默默給他一個同情的的眼神。
他嘆了一口氣,又重新跳入水中,大不了當成練功,之前也冰水里都能游刃有余,還怕這小小的湖水。
顧星痕見追影下水了,略微滿意地點點頭,回身就看到若瑾瑜冷著臉盯著他,“你現在到底忘記了多少?”
顧星痕心里再次慌亂起來,只是一瞬就平靜下來,靠近若瑾瑜,能看到他的瞳孔里的小人,淡笑道:“剛剛不記得,可是落水后,就依稀想起一點。”
等到一會兒就和追影對口供。
若瑾瑜瞧著他眼里藏不住的得意,緩慢道:“哦~”
第 58 章
這語氣讓顧星痕微微蹙眉, 正在愣神間,他再次懸空,整個人掉入水中。
若瑾瑜冷哼道:“為了你的記憶, 再落一下水吧。”
這人居然學會糊弄她了, 他們在一起快十年了, 他的小動作她都了解。
顧星痕落水的水花再次將追影濺了滿身。
追影摸去臉上的水, 看向他, “少主,你又惹到了小長老。”
顧星痕唉聲嘆氣, “沒騙到人。”
追影囧了, 怪不得少主被踢下來。
就在這里,顧星痕立馬轉身, 表情兇神惡煞,右手搭在他的肩頭, 似笑非笑道:“追影,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我娘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她為什么要和我和離, 我們成親一年了, 孩子為什么沒有出生?”
一連串問題甩到追影臉上, 快將他砸暈了。
他心說, 你想的太多了, 你想的這些大概只有做夢才能實現。
可是瞥著顧星痕想要將他剝皮拆骨的表情, 追影是兩股戰戰,咽了一口唾沫, 連忙安撫, “少主, 你冷靜, 聽我慢慢和你解釋。”
……
鄭家樓船,鄭千蘭坐在窗邊暗自神傷,想起顧星痕俊美的面容,又是面色酡紅,就這樣反復折騰,居然也不無聊。
荷花端著茶點輕手輕腳進來,見小姐少女懷春的模樣,噗嗤偷笑。
鄭千蘭又羞又怒,“笑什么?”
荷花將茶點端上桌子,俏聲道:“小姐好看!”
鄭千蘭臉上更加紅了,眼角眉梢都染上喜意,“哪有你說的那么好!”
荷花煞有介事地點頭,“小姐和少谷主天生一對,就算我們鄭家家世較弱,比不上琉焰谷聲名顯赫,可是小姐救了少谷主,平時話本里不是說的嗎?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鄭千蘭被她說的又是一陣羞澀,“我配不上他,而且聽聞他已經成婚了。”
荷花左顧右看,見沒人,說道:“小姐,這件事我讓人打探過了,據說他那娘子比他大八歲,還是被長輩逼著娶的,而且少谷主和她只是拜堂成親,其他什么事情都沒有。”
說道這里,荷花眼含輕蔑道:“糟糠之妻怎么能和小姐相比,您和少谷主年齡相近,正值年華,真不知道少谷主那些長輩怎么想的,居然讓少谷主娶了這樣一個女人,不怕少谷主被天下嘲笑嗎?”
鄭千蘭聽得認真,眼里的笑意遮掩不掉,微微點頭。
荷花見她贊同,說的更興奮了,“小姐你這段時間趁少谷主還在東陵城,你可以多和他溝通感情,說不定少谷主就將那個老女人給休了,然后和鄭家結親。”
鄭千蘭捂著臉,幻想未來顧星痕騎著高頭大馬,朱紅婚服在身的模樣,感覺自己快窒息了。
就在兩人談的起興時候,忽然房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瞬間打開。
荷花和鄭千蘭都嚇了一跳,鄭千蘭失聲道:“誰這么大膽!”
鄭家大少爺鄭萬里黑著臉進來,盯著荷花,他在外面實在聽不下去了,只能一腳踢開房門打斷他們的談話。
鄭千蘭見是哥哥,松了一口氣,“哥哥,你來這里干什么?”
荷花連忙給鄭萬里行了一禮。
鄭萬里陰沉地看著荷花,“這些話都是誰和你說的,如此詆毀琉焰谷的小長老,你不要命了。”
荷花瞬間滿臉冷汗,低頭小聲道:“這是奴婢出去打探的。”
鄭千蘭見荷花害怕,埋怨地瞅了鄭萬里一眼,“哥哥,荷花不懂這些,你就不要嚇她了。”
鄭萬里見她還不知所謂,都快被氣瘋了,他之前就納悶了,不管顧星痕對自家妹妹的脾氣如何差,她就是百折不撓,原來是有丫鬟在身邊攛掇。
想到這里,他大聲道:“趙管家!”
一名老者躬身進入,恭敬道:“少爺,有何事?”
鄭萬里指著荷花:“將她帶下去,好好審問,看看到底是誰看我們鄭家不順眼,如果沒人攛掇,那就是這丫鬟心思壞了,你隨便處置吧。”
荷花立馬跪在地上,大呼冤枉,“大少爺,我真的為小姐著想,和琉焰谷沾上關系后,鄭家不是更上一層樓。”
鄭千蘭也拉著鄭萬里的袖子祈求道,“哥哥,荷花她知錯了,我稍后會管著她。”
鄭萬里一掙衣袖,“這些年太寵你,讓你不知所謂。”
他看向躬身在身側的趙管家,指著荷花,“還不去做。”
趙管家:“是!”
說完叫了兩名伙計將荷花拉了出去。
鄭千蘭見荷花被拖出去,伏案痛哭,“哥哥,你就是見不得我好?”
鄭萬里揮手讓趙管家下去。
房門再次關上。
他上前,見鄭千蘭趴在桌上痛哭,一點也不像理他,按壓了一下太陽穴,深吸一口氣,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的對面,溫聲道:“你對于顧少主的娘子了解多少?”
鄭千蘭抖動的肩膀一頓,抽噎聲停了,微微抬頭道:“荷花不是說了,他家娘子大他八歲。”
鄭萬里苦口婆心道:“世人結親,都在乎,年齡、才貌、家世,你就沒想過能讓玄尊閣下忽略年齡這個短板,在其他地方的優勢是世人無法匹敵的,而且你怎么不知道顧少主不喜歡他那娘子,而你又怎么肯定,他倆和離后,你就能成為他的心上人,這些天,他對你什么態度,難道你心盲眼瞎嗎?”
鄭千蘭頓時委屈了,“可是我救了他,我喜歡他,他那娘子,荷花不是說了是糟糠之妻。”
見她還執迷不悟,鄭萬里囧了,氣笑了,“我頭一次見人將青貍仙貶低成糟糠之妻,你當真是無知無畏,天下想娶她的人能從北冥排到西洲。”
“青貍仙?”鄭千蘭愣住了,她聽過這人的事,這些年天下流行的安周城物件都是這人的手筆,連她的柜底都放著一兩面青貍面具,世人說起她多贊美之詞,說她絕色傾城,博學多才,運籌帷幄,也是天下第一城安周城的城主。
鄭千蘭的臉再次變得通紅,知道自己鬧了笑話,她怯怯道:“可是她比顧公子大了八歲。”
鄭萬里無奈道:“所以你還是不死心。”
鄭千蘭欲言又止,又說不出反駁的語句。
正在兩人沉默間,忽然外面傳來伙計的議論聲,“好像是顧公子,他怎么在水里?”
原來是鄭家樓船行駛的時候,遇到了顧星痕停靠在水面上的船。
此時他和追影正老實在水里泡著醒腦。
鄭千蘭一聽到“顧”,立馬起身。
“哎?”鄭萬里來不及阻止,妹妹就走到了甲板上。
他只能無奈地跟上去,防止妹妹犯傻。
鄭千蘭扶著欄桿,果然就看到顧星痕狼狽地在水里,頓時怒斥:“還不快救人!”
周圍伙計面面相覷,他們一開始想著救人的,可是被顧公子的屬下制止了,說是這是家事。
一個伙計答道:“大小姐,顧公子的手下說這是家事,不讓我們插手。”
鄭千蘭愣住了,“家事?”
鄭萬里走到欄桿旁,等到樓船離得近了,可以清晰看見顧星痕和追影。
這兩人就浮在船板附近,也不動作,看神情也不像是別人威脅折磨。
兩人的視線時而抬頭看向身旁的樓船。
鄭萬里順著他們的視線方向看去,瞥見三樓屋檐上的人影,一愣,這人又是誰?
只見一名女子穿著淡紫衣衫,亭亭玉立,衣衫隨風飛舞,好似乘風欲去,雖被遮著面,通身氣度就不像是普通人,顯得清雅絕俗。
而顧星痕船上的伙計和手下似乎對于這人站在自己的頭頂十分鎮靜,對于主人待在水里,表情也十分淡定,井然有序地干著自己的活計。
鄭萬里已經猜出她的身份。
鄭千蘭也注意到了,拽了拽鄭萬里的袖子,指著屋檐上的麗影,“哥哥,那人是誰?”她心里也有了猜想,畢竟之前剛剛談論過,只不過不甘心。
鄭萬里嘆了一聲,示意伙計將游船靠近,在距離稍近一些,對著站在屋檐上面的若瑾瑜,朗聲道:“鄭家鄭萬里攜家妹拜見若城主。”
鄭千蘭也只得一拜,同時內心也留有一絲僥幸,說不定他們認錯人了,畢竟天下模仿青貍仙裝束的人不少。
……
若瑾瑜見顧星痕和追影居然老實待在水里,一點也不覺的拘謹和丟臉,頓時無奈地搖頭,她忘了,這小子對待受罰已經習以為常,畢竟在琉焰谷經常被獨孤雪從問心頂踢下來,臉皮早就皮實無比了。
正在憂愁之后要干什么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恭敬的男聲,若瑾瑜順著聲音,就望到之前和顧星痕打情罵俏的少女、以及一名陌生的男性。
頓時眼中閃過訝異,片刻就落到鄭萬里和鄭千蘭面前。
顧星痕和追影見若瑾瑜的行動,擔心若瑾瑜誤會,想要跟上來。
若瑾瑜頭也不回道,“老實呆著。”
剛剛揚身起飛的二人再次落入水中,十分乖覺地浮在水面。
顧星痕眼巴巴地注視若瑾瑜,“若兒,我現在受傷了。”
若瑾瑜回頭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在思索自己要不要加一腳。
顧星痕馬上不動了。
……
鄭千蘭看著這一幕,眼神閃過落寞,顧公子在他面前從來沒有展現這一幕,難道她真的沒機會。
鄭萬里看著若瑾瑜明凈清澈的眸子,愣了一下,再次拱手行禮,“參見若城主。”
他們家不是武林大家,只是普通的東陵城的富戶(東陵城的首富),比起琉焰谷,與安周城搭上關系,對家族的益處更大,他不能允許妹妹犯蠢。
一旁的鄭千蘭咬著牙,細聲道:“參見若城主。”
原來這就是若瑾瑜,顧公子的妻子,不是說這人比顧公子大了八歲,為什么看起來這般年輕。
若瑾瑜虛扶了一下,“兩位不必多禮,多謝鄭家小姐救了星痕的一命,如果鄭家有所困難,可向安周城提,當然原先的賞金也不會昧下。”
鄭萬里推辭道:“只不過是舉手之勞,顧少主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沒有家妹,他也會沒事。”
若瑾瑜輕笑:“鄭家小姐蕙質蘭心,心地善良,好人有好報。”
見她提到自己,鄭千蘭撕扯手中的手帕,猛地抬頭,眼里帶著一絲期待,“城主您喜歡顧公子嗎?”
鄭萬里怒斥:“千蘭,你閉嘴。”說完對著若瑾瑜再次一拜,“家妹不懂事,還請若城主見諒。”
若瑾瑜一愣,重新打量鄭千蘭。
她個子纖細,一張瓜子臉,容貌秀麗,明眸皓齒,典型的水鄉美人,此時十分緊張。
想起追影匯報的內容,她沉思道:“這要看如何說了,若是單講男女之情,我大概無法回應。”
鄭千蘭期期艾艾道:“那你能放過顧公子嗎?”
作者有話說:
第 59 章
若瑾瑜微微苦笑, 什么叫我放過他。
她也沒有對顧星痕做十惡不赦的事情。
想到這里,她搖頭失笑,“我倒是想讓他想開點, 可是……唉!”
看顧星痕的動作, 這次想要撥亂反正的想法估計徹底泡湯。
鄭千蘭正想開口, 余光瞥見若瑾瑜身后, 突然住了嘴。
只見顧星痕陰沉著臉, 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讓她嚇得腿都軟了。
鄭萬里連忙擋在鄭千蘭面前,躬身行禮, “參加少谷主。”
“嗯!”顧星痕全身濕著, 高了若瑾瑜半頭,以宣誓主權的姿態站在她身后。
若瑾瑜聞到他周身的水汽, 無奈道:“腦袋清醒了。”
顧星痕拉了拉她的袖子,委屈巴巴道:“你還生氣嗎?”
若瑾瑜將他湊到自己脖頸的頭推了一下, “男女授受不親,你給我起開。”
鄭千蘭看著他那旁若無人的親昵舉動,臉上慘白, 下唇咬的通紅。
若瑾瑜注意到鄭千蘭的舉動, 扭頭詫異地看著顧星痕, 這人還真的惹了桃花, 她扶額嘆息, 將人推到了前面。
眾人對她的舉動有些詫異。
若瑾瑜再次嘆了一口氣, “鄭小姐救了你,你應該和她說清楚。”年少的懵懂情動總要有個結果, 不管是好的, 還是壞的。
顧星痕不滿道:“我早就和她說了很多遍, 可是她總是不放棄。”
鄭千蘭感覺如同了千萬刀子割在心頭, 淚珠子不斷地落下,扭頭啞著嗓子,輕聲道:“哥哥,我現在不舒服,先離開了。”
說完不等恢復,直接掩面跑了。
“千蘭!”鄭萬里沖著若瑾瑜和顧星痕一拜,“兩位,在下擔心家妹,暫時告辭。”
若瑾瑜回禮,“快去吧!”
鄭萬里連忙追了上去。
顧星痕見閑雜人等離開了,凝視著她,委屈道:“他們都離開了,你可以看看我了。”
若瑾瑜白了他一眼,“都看了將近十年,看煩了。”
見他衣服還在滴水,拉著人回到了樓船。
追影此時已經收拾妥當,不止洗澡水,連衣飾都準備好了。
顧星痕進門前,戀戀不舍地看了若瑾瑜一眼,被她催促著進去換衣服了。
……
顧星痕將自己洗漱一番后,披散著頭發就出來了,追影斜靠在欄桿處閉目養神。
他環顧四周,沒有看見人,問道:“若兒呢?”
追影頓時有些心虛,指了指外面的甲板,“小長老在和人下棋聊天。”
顧星痕直擊重點,“男的女的。”
追影:“是位俊美公子。”
聽到這個答案,顧星痕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甲板上,顧星痕一眼就注意到了坐在若瑾瑜對面的男子,看起來有幾分面熟。
男子穿著天藍色錦衣,風度翩翩,溫柔地看著對面沉思的若瑾瑜。
在顧星痕出現的一瞬間,他就注意到了,仍然不緊不慢地摸搓著手中的黑色棋子。
溫聲道:“若城主很糾結嗎?”
若瑾瑜下巴枕著左手,右手的白子不停地敲著桌面,看得出十分糾結。
若瑾瑜失笑:“似乎沒路了,換條路也只是進入死胡同,還不如現在就放棄。”
男子輕聲道:“如此輕易放棄,是否太過可惜了。”
若瑾瑜:“只是一盤棋,娛樂而已,如果為難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男子:“若城主倒是看得開。”
就在兩人談論間,顧星痕直接擠在了若瑾瑜的位置上,“我和你對弈。”
若瑾瑜的空間一下子被占了一大半,看著他披散的濕漉漉的頭發,“頭發都沒干,出來干什么,不擔心受涼了。”
顧星痕低頭仔細觀察棋盤,拈起一粒白子,往棋盤放了下去,示意對面的男子繼續。
男子也不介意中途換人,眼中閃過幽光,右手拈起黑子堵住了白子的去路。
顧星痕面不改色,一邊下棋,一邊聊天,“景公子前來東陵城有何事?”
男子正是景昭。
景昭:“來游玩,畢竟陽春三月,還是水鄉更加迷人。”
若瑾瑜在船上的時候瞥見他,感覺這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倒是景昭認出了她,表明了身份,若瑾瑜這才記起在東陵城見過兩次的人,但是自己對于他的記憶絕對不是那么遙遠的時間,似乎近些時間看到過,本著自己的直覺,就邀請景昭一起下棋。
一刻鐘后,顧星痕以半子勝出,其實他的本事已經很高了,畢竟接手了若瑾瑜的爛攤子。
仔細計較起來,她的琴棋書畫似乎都不精通,琴因為有二長老在,她有了心理陰影,棋藝倒是有了高手水平,遇到天才還是不行,書畫她沒有時間練習,日常消遣就是寫話本,當然這種技能,不足為外人道也。
在初春暖風的吹拂下,顧星痕的頭發已經快干了,兩鬢的碎發時而吹到眼前,臨湖坐立,有種名士風姿。
顧星痕得意道:“我贏了!”
景昭撐開折扇,緩緩搖著,“少谷主的棋藝果然高超。”
顧星痕:“彼此彼此。”
若瑾瑜瞥見他驕傲的模樣,扭頭失笑,余光瞥見景昭,嘴角的笑容一僵,一瞬恢復過來,眼神閃爍,低頭端起棋桌旁的茶盞抿了一口,望著湖面沉思。
剛剛這人用折扇遮住面部的樣子很像昨天的黑衣人,早知道昨天應該往黑衣人的臉上揍了,留下點標記。
所以她的直覺沒錯。
不過這人跑到東陵城是因為私事還是顧星痕呢。
若瑾瑜放下茶盞:“景公子近來有時間嗎?在下初次來東陵城,想找一個向導,不知道景公子可否捧場。”
景昭有些詫異,眉眼舒緩,“在下樂意之至。”
顧星痕瞬間就不高興了,歪身倒在她的身上,將頭放在她的肩頭,“我反對 !”
此時春風正好裹起他的頭發蒙了若瑾瑜一臉,她一手將頭發撥拉掉,硬聲道:“發對無效。”
說話間用肩膀推著他站起來,誰知這小子將內力壓在身上,她壓根就動不了。
在外人看來,此時兩人郎情妾意,關系十分親密。
景昭面色不改,嘴角帶笑地看著這一幕,只是眼里的笑意卻淡了。
顧星痕余光挑釁地看著他,無聲地用唇語道:“我的!”
景昭見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站在他的解寶臉頓時無語了,這琉焰谷少谷主果然這般囂張,即使失憶了,也是霸道的性子。
若瑾瑜被他壓的肩膀酸,一氣之下使了內力,誰知沒將人推動,反而差點將棋桌掀翻了,桌旁的茶水濺了她一身。
看著身上的茶漬,若瑾瑜真的怒了,拎起他的右耳,“你給我起來。”
顧星痕不敢反抗,一邊配合她動作,一邊討饒:“若兒,你給我點面子。”
他將內力收起,若瑾瑜站起身,面帶歉意道:“景公子,抱歉,在下先下去換衣服,還請你留個地址,稍后我們再聯系。”
顧星痕不滿道:“我也在東陵城住了多日,也可以帶著你游玩。”
若瑾瑜不理他,她那是游玩嗎?她是要查事情。
她繞過顧星痕進入了樓船。
顧星痕見她的背影進入樓船,立馬變了氣勢,墨眸深不見底,勾唇一笑,睨著景昭:“她不是你能有資格覬覦的。”
解寶怒氣沖沖:“少谷主,你太過分了,我家公子和若城主自始至終潔身自好,你不能隨口污蔑。”
顧星痕不屑地輕哼一聲,諷刺道:“他知道我的意思,主子還沒有說話,狗就不要叫喚了。”
景昭臉上仍然掛著溫潤的笑,“少谷主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只不過為了若城主的名節著想,還請少谷主謹慎說話。”
顧星痕起身,直接下了逐客令,“既然棋盤已經結束,景公子還是離開了吧。”
景昭也站起身,撐開折扇,底底的笑聲從嘴里泄出來,“少谷主對于自己棋藝似乎很自信。”
顧星痕傲然道:“當然!世間所有事情都在棋盤之上,高位者自然要懂。”
景昭:“運籌帷幄固然不錯,可是少谷主能分清棋子和棋手的區別嗎?若城主的心思你又能控制多少,她可不是你的棋子。”
顧星痕眼睛微瞇,“你找死!”
聽到這話,解寶閃身擋在顧星痕面前。
景昭微微歪頭,見他動怒,眼里笑意深了,直接說開了,“在下確實對若城主思慕已久,少谷主你又能拿我如何?”
顧星痕挑眉一笑,“既然這樣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說完直接瞬移對著景昭的脖頸抓去,對方側身閃過,一下子落到水面的浮木上,沖著顧星痕拱手一拜:“多謝若城主和少谷主今天的招待,未向若城主告別,是在下的失禮,改天再登門致歉。”
顧星痕頓時怒火心起,一掌轟向景昭,對方腳尖輕觸湖面,瞬間遠離,而原先的浮木處驚起三丈高的水花,引起一陣騷動,等到水花散去,景昭和解寶已經不見了。
換了衣服的若瑾瑜看到外面的動靜,走出來詢問:“又發生了什么事情?”
顧星痕上前告狀:“他故意找我麻煩,而且還污你清白。”
若瑾瑜狐疑道:“所以你們就打了一架。”
顧星痕連忙點頭道:“他不是好人,以后你要躲著他。”
若瑾瑜沉思道:“難道我真的沒想錯?”
顧星痕疑惑:“若兒,你在想什么?”
若瑾瑜見他還散著頭發,雖然樣子不丑,總是覺得別扭,沖著他招手。
顧星痕疑惑,還是上前,“若兒,有什么事情嗎?”
若瑾瑜走到他的身后,壓了一下他的肩膀,顧星痕配合的虛蹲著,還是有些疑惑,忽然感受到頭皮間攏過的柔軟觸感,身子一僵,驟而放松,嘴角露笑,微微瞇起眼睛,由著若瑾瑜動作。
片刻后,原先披頭散發的狂士變成了俊美瀟灑的公子,高高的馬尾迎風飛舞,若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顧星痕站起身,轉身凝視她,“若兒,我現在如何?”
若瑾瑜抬頭嫣然一笑,“沒事,你繼續玩水吧。”
說完就使著輕功離開了。
顧星痕微愣,恍惚間她施展輕功已經掠過六七丈遠了,連忙追上去,“若兒,你等等我。”
若瑾瑜聽著后面的叫聲,又加快了速度,她就不明白,不是說這人忘記她了,為什么只是半天功夫不到,他就變成之前的樣子,和失憶之前,完全沒有區別。
……
不止她奇怪,就連景昭也疑惑,之前他明明得到消息,說顧星痕已經忘記了若瑾瑜,可是看白日的情形,兩人的相處和之前的情報沒有任何區別。
手下匯報,鄭家將丫鬟荷花抓了起來,已經知道有人在幕后指使,荷花被送到了顧星痕的住處,看來被揭穿只是時間問題。
解寶見景昭糾結,提議道:“主子,要不我將荷花殺了。”
景昭瞥了他一眼,“這么蠢的事情,虧你說的出來。”
解寶撓了撓頭:“那我們怎么做?”
景昭直接朝大門方向走去,悠哉道:“當然是自投羅網了。”
解寶心頭一驚,連忙追上,這主子的意思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可是如果去找顧星痕,那不是自投羅網,而是挑釁啊。
……
微風吹拂,垂柳柔軟的枝條輕輕地晃動,時而觸摸樹下的人,想要邀請對方一起來欣賞這大好春光。
解寶捧著禮物,跟在景昭身后,看著宅門方向,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去找顧星痕。
片刻后,從里面出來一名小廝模樣的人,躬身邀請:“小長老請兩位貴客進門。”
景昭用折扇撩開頭頂的垂柳,看了一下發著嫩綠新芽的柳枝,伸手折了兩支,就這樣帶進去了。
院內,侍女已經準備好東西。
若瑾瑜身穿男裝,折扇敲著掌心,背著他們欣賞院內的桃樹,花期似乎已經過半,有些花瓣已經掉落,新綠的葉子已經忙不迭迎接春天。
聽見腳步聲,轉身看到景昭手中的折柳,有些詫異:“景公子喜歡垂柳?”
景昭上前將柳枝遞給她,“世人多用芳草來寓意女子,在下覺得若城主更像這垂柳,雖柔確是巨木之資。”
若瑾瑜失笑,接過折柳,看了一下,放在了一旁的茶桌上,“公子的贊賞在下笑納了。”
她倒是好奇,這人過來看什么,那天離開后,她曾經命令人調查景昭的身份,受限于消息傳遞,兩三天內估計沒有消息,只不過這人這個時候過來,難不成真的來當向導的。
若瑾瑜請他落座。
暖陽灑在身上,若瑾瑜給他沏了一杯茶,“景公子此次過來有何事?”
景昭起身,沖著若瑾瑜一拜,一旁的解寶連忙行禮,“在下來告罪的。”
若瑾瑜有些詫異,說實話,她和這人的交集可以說是沒有,他做了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景昭站直身子,掩唇咳了一聲,“在下其實很久之前就和若城主有過交集。”
若瑾瑜面上不顯,只是掛著微笑,腦袋里一直在回想自己來到異世十年的經歷,如此氣質出眾的公子,自己應該有印象,難不成是原身之前的遭遇。
景昭見她還沒有想起,眼里微閃,掩住一絲幾不可查的落寞。
笑道:“若城主還記得前些年的三清觀武林大會嗎?”
“你是參加武林大會的人,那個時候你才多大?”若瑾瑜示意對方坐下詳談,已經在推測這人的年紀,難道也和獨孤雪一樣,是個吃了防腐劑的家伙。
景昭沒有推辭,重新坐到了椅子上,繼續道:“那時我才十二歲,因為家中叔父想要霸占家產,我被人追殺,是若城主救了我。”
若瑾瑜挑眉,“景公子認錯人了,我可以確認自己當年沒有卷入任何江湖紛爭里。”
景昭再次一笑,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兩個精致的小瓷瓶,瓷瓶底被鉆了洞,用精致的掛繩裝設,握在手里時會發生碰撞,響起清脆的聲音。
若瑾瑜看到瓷瓶,明白了,“你是后山那個受傷的少年。”
景昭再次謝道:“當年多謝若城主的贈藥之情。”
若瑾瑜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舉手之勞,公子不用這般大張旗鼓,不過這和你告罪有關聯嗎?”
景昭:“在下一直想要報答若城主,去年聽聞若城主被人逼著成親,一直想要幫您擺脫困境,我手下也有一些能人,打聽到少谷主暫時失憶了,就想親自過去打探一下,誰知當夜就遇到若城主了。”
“哦~”若瑾瑜語氣波瀾不驚,明擺著告訴景昭她早就認出來了。
景昭:“那夜并不是誠心欺瞞若城主,只是星夜探宅,終非大丈夫所為,在下想找個正式時間拜訪若城主。”
若瑾瑜扭頭無聲地翻了一個白眼,心說,她幸虧是小女子。
這人真的如他所說,只是因為好奇才去探查顧星痕的嗎?而且這些事也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不說,即使她查到了,又沒有做壞事,也沒有什么關系。
若瑾瑜:“就這些?”
景昭再次咳了一下,若瑾瑜知道他要進入正題了。
他神色微囧,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看現在的模樣似乎和一名十七歲的少年扯上關系了。
而解寶木著臉不吭聲,內心不由得為公子的演技折服。
景昭:“在下聽聞少谷主和鄭家小姐來往親密,想著趁他失憶的這段時間,讓少谷主和鄭家小姐的關系定下來,就買通了鄭家丫鬟荷花,之后如果少谷主能喜得良緣,而若城主也能脫身。”
若瑾瑜的表情裂了,杏眸圓睜,嘴巴微微張開,“啊?”
景昭面色更加惶恐了,“在下只是想幫忙,可是之前看到少谷主的樣子,似乎身體沒有出問題,就知道我可能做了無用功,還請若城主見諒。”
不是!你讓我見諒什么?若瑾瑜已經徹底無語了,原以為鄭千蘭和顧星痕這件事只是意外,畢竟顧星痕那家伙的皮囊和氣質在人群里都是耀眼的存在,誰知還有景昭插一杠子。
想起之前顧星痕的表現,她輕捶著額頭,無奈道:“景公子,不如你先逃吧,等到顧星痕那家伙知道了,你恐怕小命不保。”
景昭嘴角淺笑,“在下雖然不能和琉焰谷的少谷主相比,也能暫時護住自己,若城主不用擔心。”
若瑾瑜輕聲嘆氣,“景公子之后不可胡來,感情之事最忌外人插手,這不就弄巧成拙了。”
景昭再次道歉,“給若城主添了麻煩。”
解寶見主子三下五除二,就將事情解決了,嘆為觀止。
正在感慨間,忽然脊背發涼,感覺到一股殺意,順著方向抬頭看到主宅的屋檐上站著兩人。
顧星痕見他看到,毫不客氣地從屋檐上落到若瑾瑜身邊,一旁的追影沖著若瑾瑜行禮。
他看向景昭:“你對我使手段,為什么向若兒道歉?”
景昭起身,神情淡定,“在下只是為了若城主好。”
顧星痕毫不客氣道:“我和若兒夫妻一體,現在你和我再說一遍吧。”
若瑾瑜嘴角抽搐,這人現在適應良好啊!如果不是顧忌他真失憶了,她直接將人踢出去。
景昭朗笑盯著他,“在下說了,和少谷主沒關系,少谷主不用關心,您不是一直待在后面聽著,難不成少谷主再次受傷,已經耳聾眼瞎了。”
顧星痕昂首注視他,“我倒是可以將你打成耳聾眼瞎的地步,你接連挑釁我,真當我是紙老虎嗎?”
景昭拱手行禮,“不敢,天下人都知道琉焰谷的少谷主地位有多尊貴,只不過總不能讓世人都要喜歡少谷主吧。”
雖然兩人看起來彬彬有禮,可是周圍罡風勁起,兩人相互拼著內力,院內的桃花被兩股罡風共同伺候,一下子變得光禿禿的,數不清的枝葉和花瓣環繞在院內,相互碰撞。
若瑾瑜看著自己的院子驟然被糟蹋成這個樣子,額頭青筋直跳,終于沒忍住,抬腳一腳一下,將兩人都踢出了院子。
兩名俊俏公子被丟到大街上,引得眾人圍觀,紛紛竊竊私語。
片刻后,追影和解寶也從里面趕出來了。
仆人恭敬道:“小長老說了,兩位公子在外面打,不要折騰她這個老人家。”
說完這些,就直接將大門關上了。
眾人恍然大悟,這是年輕人在長輩里玩鬧被趕出來了,頓時散了,離開前時而贊嘆兩人的氣質和相貌,稍微猜測一下他們到底是否定親。
追影有些為難地看著顧星痕:“少主!”
顧星痕拍了一下身上的塵土,看向景昭,“不管你是何種身份,敢招惹若兒,下次就不會這么容易脫身。”
景昭嘴角掛著溫潤的笑,“這要看若城主的想法。”
這句話讓顧星痕破防,他記起追影和他說的話,雖然成親了,可是人還沒有追回來。
見他臉色黑了,景昭臉上的笑顯得更加真誠了,也沒有告別,直接帶著人離開了。
追影看著他們二人的背景,問道:“少主,要出手嗎?”
顧星痕:“知己知彼,才能一招致命。”恐怕對方也是這樣想的。
追影:“那我們現在如何做?”
顧星痕轉身看向宅院大門的方向,“當然若兒最重要。”
說完在追影的注視下大搖大擺的上前,兩名守衛見狀,攔住他,“少谷主,小長老命令,不許您進入,請不要為難我。”
顧星痕停住腳,歪頭憂愁道:“那怎么辦?”
守衛提議道:“要不您先回去,等到小長老氣笑了,你再過來。”
顧星痕晃了晃頭,“我有一個好辦法。”
追影等人微愣。
然后看著顧星痕一掌下去,青銅大門晃動,然后在守衛的目瞪口呆中,大門緩緩地倒下,院內正在灑掃的仆人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若瑾瑜的怒聲響徹云霄:“顧星痕,你要進來可以翻墻,你拆我的大門干什么!”
眾人黑線,追影低頭無語,心想,這兩人可以說是天生一對了!
顧星痕躲過若瑾瑜的折扇,連忙懺悔:“我下次一定改。”
嘴上說著,一邊將景昭的拜禮扔了,順便將之前的折柳也碾碎了。
見他這動作,若瑾瑜感覺自己剛才對牛彈琴。
……
院內的騷亂結束,過往的仆人一邊收拾院子,一邊偷瞄屋檐下站立的身影。
顧星痕再次受罰,頭頂著劍鞘,百無聊賴地盯著柱子上的雕刻,詢問一旁陪站的追影,垂頭喪氣道:“追影,我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追影點頭道:“少主的技術很好,可以頂著劍鞘躲過三長老的追殺。”
這次輪到顧星痕黑線了,他不想要這樣的本領。
追影瞥見他郁悶的神情,眼底閃過笑意,在他看來,少主現在的生活和失憶前沒有區別,他之前的糾結,簡直是自找苦吃。
第 60 章
如果問顧星痕失憶后的日子有何改變, 他表示沒有什么變化,人生已經圓滿了,就是娘子有點兇。
當然如果問若瑾瑜, 她表示變化大了。
原以為他的記憶里頂多就是缺少她一個人, 性格應該沒有多大改變。
可是幾天相處下來, 發現人雖然任她予打予罰, 性子變了霸道許多, 行為變得強勢起來。
衣食住行他都要管,短短兩天, 已經讓仆人為他馬首是瞻。
當然這些還能忍。
其次就是和景昭之間已經變得不可調停了。
對于景昭的身份, 她動用了自己的關系網,短時間內只查到了表面了, 知道這人是長生門的門主,但是卻不是前長生門門主的親子, 而是養子,所以多年前,前門主意外去世后, 長生門里的長老才不服他, 想要將他推翻。
不過這些年, 那些長老隱退, 病死, 意外傷亡, 還有直接變成階下囚的很多,基本上長生門已經徹底成為景昭的一言堂。
看著幾次見面時的溫潤瀟灑公子, 再看到長生門的日常所謂, 只能說是人不可貌相, 長生門之前是在黑道上混的, 景昭接手后,也沒有立刻漂白,而是游走在灰色地帶,與各大門派都有來往,可以說是兩邊通吃。
雖然她對于景昭那一通解釋只有五成信服,不過他已經說清了,自己再揪著不放,也不合情理,想著多相處一下,找到更多的漏洞。
然后顧星痕這家伙就來搗亂。
景昭邀請若瑾瑜前去春游,第一次她帶著顧星痕去了,到達目的地后,發現景昭格外受歡迎,現場是香風亂舞,到處都是嬌俏的女子,姑娘目光灼灼地圍在景昭身邊,特別像上輩子狂熱粉絲追星現場,接連投懷送抱,嚇得景昭帶著人到處躲避,身后綴著一大片人,格外壯觀。
而顧星痕就拘著她在一旁看熱鬧,笑的特別大聲,好像擔心景昭聽不到似的。
事后她知道這些人都是顧星痕雇傭的,一共三十多人,明碼標價,表示只要抱到景昭一次就給一兩銀子,如果親到了就有五十兩銀子,不過這些人沒有人賺到五十兩銀子的,這場游玩就這樣結束了。
當然在看不見的角落里,長生門在各地的生意開始被人打壓。
對于顧星痕這個行為,若瑾瑜只能帶著禮物上門致歉了,雖然景昭嘴上說著不介意,只是玩笑,她可不會當真,尤其還是一個黑社會老大。
顧星痕和景昭開始針鋒相對,但是都把握了一個度,能讓對方丟臉,卻不會威脅到生命的地步。
近來大概是景昭的反擊,每次顧星痕一出門,必然遇到事情,單是賣身葬父就有六起,還有一些伸腳就能英雄救美的事情數不勝數,以及碰瓷一心攀附他的……惱的顧星痕之后就不走正路,每天都是用著輕功飛來飛去。
甚至又一次被對方抓到空子,居然自薦枕席,出現在顧星痕臥室的床上,嚇得顧星痕好像見鬼一般,追影等人迅速將人拿下,連給女子發揮的機會都沒有。
而顧星痕直接跑到若瑾瑜的住處哭訴世道險惡,居然有人污蔑他的清白,然后不等若瑾瑜發應,直接大手一揮,在若瑾瑜這邊賴了下來。
一個時辰后,追影等人將他所有的家當都搬來了。
若瑾瑜看著在自己地盤上作威作福的顧星痕,嘴角直抽,沒忍住,抽了一根樹枝就追了上去。
于是院子里又響起熟悉的嚎叫聲,追影等人聽著這聲音,十分懷念,果然少谷主還是找打啊!
……
抽完人后,若瑾瑜心里爽快了,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抬頭看著高高站在樹梢的顧星痕,擰眉道:“你站這么高干嘛?想上天啊!”
顧星痕俯視她,有些委屈道:“那你不能打我。”
若瑾瑜將手中的抽禿的樹枝丟了,攤手道:“沒了。”
顧星痕繼續討價還價:“我要在這里。”
看著他還是掛在上面不肯下來,無奈道:“你東西都搬過來,還能怎么說,再說已經我們也要回谷了……”
正要繼續說著,忽然耳邊捕捉到幾道劃破空氣的聲音,瞥到數道寒光,頓時面色驚恐,連忙縱身去拉人,“星痕,小心。”
“少主,小心!”追影等人也現身。
顧星痕跳下樹梢,身側身躲過四五支箭,若瑾瑜下意識將人拉到身后,一把踢翻長桌,擋在兩人面前,追影等人持劍躍上屋頂,片刻后又是一陣箭雨飛過,若瑾瑜持劍劈開,劍光閃動。
周圍屋檐上幾道慘叫聲響起,幾名黑色人影從屋檐上滾下,砸在地上一動不動,死的都是少數,片刻后,更多的黑衣人從角落里冒出來,包圍住若瑾瑜他們。
若瑾瑜板著臉,看著這群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的黑耗子,都到了這個時候,還真有人對顧星痕出手。
顧星痕同樣拿著一把劍,面對這種情況絲毫不著急,反而和若瑾瑜聊天起來,“若兒,如果這次死里逃生,你就嫁給我吧!”
聽到這句話,原先緊張的氛圍驟然被打破,不管是追影還是若瑾瑜、黑衣人,大家都是一副不可置信,滿臉黑線的模樣。
追影:……少主是腦子出問題了!
若瑾瑜:……他覺得又發瘋了!
黑衣人:……果然情報沒錯,琉焰谷少谷主重傷,連腦子都壞了。
若瑾瑜嘴角抽搐,“想成親可以,先將和離書寫了。”上段還沒有結束,就要再折騰一次,當她傻啊!
顧星痕一口否決,“這輩子你都不要想了。”
忽然一名黑衣人出聲了,“小長老既然不愿意,少谷主何必強人所難。”
聽到聲音,若瑾瑜神情復雜,盯著說話的人:“宮致遠。”
顧星痕一手環住她,劍眉微揚,“宮致遠,你居然沒死,看來琉焰谷的弟子這些日子偷懶了。”
宮致遠拉下面罩,原先如玉的臉被人劃了一刀,從眉心一直到嘴角,差點將眼睛毀了,“多謝少谷主的招待,在下這些天可是寢食難安,一直想要和少谷主見一面。”
顧星痕看著他的臉,滿意道:“你現在才配得上地煞盟的身份。”
之前小白臉的模樣可是誆騙了不少人。
他臉上露出惡劣的笑,“鬼樣子才符合你的身份。”
若瑾瑜微囧,如果不是知道前因后果,看顧星痕這架勢,他才是大反派。
她長劍指著宮致遠:“宮致遠,束手就擒吧。”
宮致遠眼神微閃,看著面前指著自己的劍尖,誠懇道:“我宮致遠雖然從來不是一個好人,可是從來沒有對小長老有過一絲惡意。”
若瑾瑜面色不改:“這不是你可以肆意傷害我身邊人的理由,尤其是星痕。”
顧星痕瞬間滿臉春心蕩漾,舉止投足間滿是自得。
滿心滿眼都寫著,她在乎我,她最在乎我!
讓追影等人看的牙酸,拼命在心里勸少主克制點。
宮致遠的神色瞬間變得陰沉,臉上的疤痕更加扭曲了,他轉而盯著顧星痕:“少谷主真的很幸運,只不過今天可否持續之前的幸運。”
說完手一揮,他們的周圍突然出現十名全身黑衣的人,他們臉上帶著鬼面面具,不動聲色地盯著顧星痕。
若瑾瑜在他們出現的一瞬間,臉色一白,這些都是天境高手,她不行在接連打壓地煞盟有這么多的高手儲備,看來上次的清理還是不干凈。
他們在東陵城,身邊人手不多,今天還來有一場死戰了。
想到這里,手中的長劍握的更緊了,連背后的顧星痕將她差不多擁進懷里都不知道。
宮致遠看到他這副姿態,臉色更加難看了,也沒有放狠話,直接道:“殺了他!”
若瑾瑜見狀,持劍沖著刺去,擒賊先擒王,先將他解決了。
眼看就要刺到人,誰知自己的長劍卻被人挑開了,她看清楚是誰后,腦門青筋直跳,“顧星痕,你在搗什么亂?”
顧星痕一劍戳中宮致遠,給他胸前開了一個口子,理直氣壯道:“不許你和他扯關系。”
若瑾瑜深吸一口氣,聽著周圍的喊打喊殺聲,手腕一轉,直踮起腳,沖著他的后腦勺就是一下,“都什么時候,還在吃醋。”
顧星痕一邊攻擊宮致遠,一邊委屈巴巴道:“可是我已經解決了。”
若瑾瑜微愣,這才注意原先的十名天境高手只剩下了五名,他們沒有攻擊若瑾瑜這邊,反而在收割宮致遠手下的性命。
……
遠處的打更聲提醒人們子時已到,這邊的戰斗也結束了。
地上都是黑衣人的尸體,宮致遠捂著腹部,胸前有四五個窟窿,全身都是鮮血,面色蒼白,呼吸微弱,可是眼睛卻是透亮,明顯已經有回光返照值臺,他的脖頸間壓著一把長劍,苦笑一聲,“這是你安排好的。”
十名天境高手有一半是他們的人,還有周圍埋伏的琉焰谷弟子,這場刺殺在一開始就注定失敗。
顧星痕淡笑:“引蛇出洞也要有餌。”
宮致遠:“所以你將自己和小長老當成餌。”
顧星痕搖頭:“你還不配,只不過是順便的,可是對方似乎比你要聰明,率先撤退了。”
聽到這話,宮致遠臉色一變,明白他的意思,瞬間頹喪,他看向一旁的若瑾瑜,對方也是神情復雜。
宮致遠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好半天才停下,大概因為肺腑受傷嚴重:“在下有一些東西想要請小長老交給豐兄弟,算是對他的補償。”
若瑾瑜搖頭:“在認清你的身份后,豐成坤早就和你切割完畢了,真為了他著想,就不應該打擾他。”
宮致遠低頭笑出聲:“對啊,小長老說的沒錯。”他抬起頭,失神地看著天邊的圓月,喃喃道:“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最后的聲音已經幾近低喃,幾不可聞了。
然后“砰”的一下,直接倒地,臨死前,嘴角帶著微笑,眼睛失神地看著若瑾瑜方向,終于眼中最后一抹光也消失了。
看著地上的尸體,若瑾瑜感覺有些失落,有些惋惜。
顧星痕見她不高興,就想著說些好事讓她開心一下,一把將她抱起,帶著笑意道:“若兒,等到我們回到谷中就成親可好?”
若瑾瑜愣神,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沒發燒啊!說什么胡話!”
先不說現在的環境適不適合說這話,原先他們之前的婚姻關系還沒有解除,又要重新折騰,這人果然還是神經了。
顧星痕不滿道:“我說的是真的。”
若瑾瑜趁機再次敲了一下他的腦門,鄭重道:“我也是認真的,還有將我放下,炫耀你個子高啊!”
“不要!”他立馬拒絕了,說完還直接撈起她的腿,從直抱變成了公主抱,帶著人走了。
打掃戰場的暗衛詢問追影,“追影,主子不會說真的吧!”
追影也摸不清顧星痕的想法,含糊道:“也許吧。”
不過玄尊和谷中的長老應該不會隨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