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精品丝袜久久久久久不卡_日本一区二区精品_丝袜无码一区二区三区_久久久少妇高潮久久久久_欧美日韩精品一区二区在线观看_日韩久久久久久久久久

普項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皇帝成長計劃 > 60-70
    第 61 章

    宋千峰所交代的金子, 裴鈺找人去取了,這種小事也不需要他盯著看。

    ***

    城外遠處

    換了一身新衣服的宋千峰揉了揉臉頰,這才打起精神, 他要的東西,徐懷英都給了。

    就是配合到這種地步, 才越發叫他害怕, 這位貴人為了達成目的, 基本上是他要什么都給了, 如果使命失敗,可想而知, 他怒火中燒之下, 也不知道會不會對自己的家人泄憤。

    他不想叫家人去死, 只能拼盡全力完成任務了, 至少他許諾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不是嗎?

    站在城外,宋千峰摸了摸背上的包袱,這里面裝了一些金銀,還有一些他欽慕長生天、愿意向五王女投誠的內容, 這些是緊急趕制出來的東西, 到時候知道自己是個魏奸后, 想來這些人也不會對他多做警惕。

    沒叫他等太久, 很快有人就來到了,宋千峰早有準備,拿出一塊銀子舉起。

    斥候見到他手中銀光閃閃, 情不自禁的驅馬靠近, 宋千峰看著他說道:“草民掌握了晉陽的布防情況, 心慕五王女殿下的名望,特意前來投誠, 還望您能夠帶草民面見王女,這是一點小小心意,還請您收下。”

    這么懂事?

    斥候見他細皮嫩肉,手掌上連個抓握兵器時留下的繭子都沒有,怎么看也不像是會武功的。而且肚子有點大,凸出來一塊,看著胖乎乎的,手腳不便,這能有什么威脅?

    不客氣的搶過銀子,顛了顛重量,這才滿意的收下,隨著己方兇殘的名聲在外,投降他們不是很正常嗎,反正這些魏國人就是這么懦弱。

    利落的翻身下馬,斥候被宋千峰背后的包袱吸引了目光,奪過來看了看,里面是一些表示仰慕軍威的書信,還有為數不少的金銀。

    他嘿嘿一笑,從包袱里面抓出來一把金銀塞進自己懷里,這才不客氣的把弄亂的包袱扔給宋千峰。

    生怕耽誤時間久了,后面其余人趕過來,被他們看到自己收受賄賂的一幕,斥候連忙吩咐:“快上來,我帶你去面見殿下!

    幸好,感受著假肚皮下面完好無損的木盒,宋千峰心中暗中松了口氣。

    鴿血紅寶石這么值錢,要是被下面這群人不客氣的搜走了,他可是難以奪回,為了不被人查出來,他想辦法往自己的本來只有一點點凸顯的肚子外面塞東西了,好在這人沒有細細檢查。

    很快他們一路奔馳就到了本陣附近,斥候簡單的通稟一番,值守的士兵自然又是一陣盤剝,熟練的打開包袱看了看,左右都笑了出來,他們嫻熟的都抓了些金銀在手,然后默契的塞進懷里,這才把包袱丟回去:“不錯,看出來是個誠心人!

    宋千峰心想,什么誠心人,是金銀開道的魅力夠大才對吧,幸好他早就有所預料,這些準備足以應付一路的盤剝了。

    等過了這道關卡后,斥候就帶著宋千峰就到了五王女的中軍附近,這里都是她的親兵所在,如果只有斥候,他是個熟面孔了,自然沒有什么。

    可這次身后還帶了其他人,親兵們攔住了他:“來者何人?”

    斥候不敢得罪這些耶律景淳的心腹,自然慌忙和宋千峰一起下馬:“大人,此人是來投降我軍的,據說掌握了晉陽的軍情,而且十分仰慕五王女。”

    宋千峰熟練的擠出來一個諂媚的微笑,然后主動遞出來包袱:“還請諸位大人查驗一番,草民確實一番真心,有晉陽的布防情況要稟告。”

    親兵們顯然盤查的要比之前的仔細,不僅打開書信看了一番,還特意找了認識魏國文字的士兵去讀出來聽聽,見到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內容,都是些阿諛奉承。

    金銀他們自然也分了一些,指了指剩下的問道:“什么意思?”

    宋千峰小心翼翼的回答:“大人,草民想著要給五王女稟告軍情,這樣還不足以彰顯對王女的尊崇,這些金銀是預備獻給殿下的一點心意。”

    見到包袱里還剩下一些金銀,自己等人拿的也不算多,親兵這才開始搜身,草草檢查過沒有什么利器在身后,就大手一揮放行了。

    宋千峰本來一顆心都提到肚子上,生怕有人要他脫衣服檢查,那他這個假肚子可就遮不住了。

    這是用某種妖物的皮做的,觸感柔軟,而且粘合性很好,用血粘在皮膚上就不會脫落,摸著只是軟和,只有用力按下去,才能感受到一點木盒的邊邊角角。

    如今見到這些人檢查沒有想象中仔細,頓時讓宋千峰踏實不少,他確實身無他物,也不是抱著當刺客的心來的,就非常坦然。

    這無疑更是讓人放松了警惕,沒有什么鬼祟的舉動,讓干嘛就干嘛,這么聽話膽小的魏國人,一看就是很好拿捏才是。

    等到終于被帶到耶律景淳那里,見到這位王女后,宋千峰的心激動的怦怦直跳。

    耶律景淳身材高大,樣貌英武,皮膚被曬得有些黑,她因為在自己的軍中,也未曾穿戴盔甲,手里把玩著一把末端為黃金的鞭子,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鞭子被她隨意的狠狠往地上一甩,激起一片揚塵。

    宋千峰臉上陪著笑容,不敢躲開,生生被濺了一臉塵土,就怕被認為是不夠恭敬。

    耶律景淳見他這樣癩皮狗的模樣,頓時感到一陣沒意思:“無趣,說吧,你要見我講什么軍情?”

    宋千峰看了一眼周圍,這附近還有其他人在,要是自己拿出紅寶石來,不知道他們在呈現木盒子的時候,會不會碰到這里面的珍寶。

    常理來說,總得打開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才是,可要是這樣的話,無疑會違背那位貴人的需求,哪怕是無意間,這后果他都承受不起。

    宋千峰不敢有絲毫大意,九十九步都走了,也不差這最后一下子。

    “殿下,草民乃是晉陽城中的商戶,因為和守軍有點交情在,花重金賄賂了一位偏將,從他口中得知了守城的具體布防情況,只是這最新的軍情,若是被太多人知曉,是不是?”

    沒敢接下來說,生怕被耶律景淳認為在挑撥離間,但一切未盡之意都已經足夠讓人聽懂了。

    耶律景淳打量一番宋千峰的模樣,剛過來的時候,就見這個魏國人腳步虛浮無力,而且身材如此,更不是什么精悍的模樣,應該沒什么威脅,就算是個刺客,她也不是吃素的,也有一把子武力在。

    抱著想要聽聽看,不知道來人能講出什么隱秘的心思,耶律景淳屏退了諸人,“你們先出去,不用走遠,我倒要看看這魏國人能說什么軍情,要是不和我的心意,就把你拖下去砍頭!

    如此直白兇殘的威脅,讓宋千峰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也不敢去擦,只是陪著笑臉。

    見到身側的親兵們逐漸退去,這時候拿出來寶物獻上,應該不會有人再摸上了吧?

    “草民在訴說軍情之前,還有一件稀世珍寶,價值連城,為當世罕見的一顆碩大寶石,想要獻給您!

    聽到是獻寶的,耶律景淳頓時來了興趣,她利落下馬問道:“東西在哪里呢?”

    宋千峰也沒有遮掩自己的小心思:“因為寶物貴重,擔心有失,所以未敢放在外面,草民找了塊皮子卷了起來,藏在了衣服里面。”

    雖然宋千峰的話說的含糊其辭,但是想到自己治下的德行,耶律景淳也明白,真要被他拿著過來,路上不知道會不會有誰被寶物迷了心智,昧下此事,事后隨手砍死獻寶之人,當無事發生過。

    魏國人不算人,殺了他們也沒有人會給這些人討回公道,到時候自己也不知道,東西也被底下吞了,想到這里,耶律景淳這才有了些欣賞:“居然不算太笨,好了,把東西拿出來吧。”

    宋千峰這才從衣襟側邊伸出手去,他摸索著撕開了一部分那塊粘在肚腹上的皮子,從里面掏出來了一個小木盒,盒子并不大,順利的將其從懷中掏了出來。

    見到他的作為,耶律景淳笑了出來:“我就猜,應該是在肚子上,你別的地方也沒有什么可以藏東西的位置了!

    宋千峰尷尬一笑,想著我要不說,你們分明是覺得我吃的太胖了,只要一提藏東西,自然會想到這個地方不正常。

    面上還得吹捧一番:“殿下神機妙算,草民汗顏,還請您觀賞,這枚奇珍異寶。”

    打開盒蓋后,見到里面是一枚足有拳頭大的紅寶石,光澤艷麗,猶如一汪鮮血一般美麗,中間不見一絲雜色。

    耶律景淳呼吸猛地一粗,她貪婪的看著這枚寶石,然后三兩步靠過來,一把奪過木盒子。

    盒子里面只能看到半截寶石,為了更仔細的欣賞,耶律景淳隨手將寶石掏了出來,剛一觸手,沉甸甸的重量,莫名的森冷了瞬間,耶律景淳以為是寶石還沒被摸過,所以自然有些涼意,沒當回事。

    她放在太陽下細細打量,果然沒有裂縫、細紋等等影響品相的東西。

    愛不釋手的在手里面把玩著,眼神戀戀不舍的流連于上,耶律景淳的心情很好:“不錯,果然是罕見的珍寶,寶石常見,可這樣大的并不好找。你有心了,還有什么軍情要說?”

    目的達到了,自己一路貼身存放,親眼見到,耶律景淳就是第一個碰到寶石的人,總算是滿足了那位貴人的要求。

    宋千峰所謂的軍情,不過是想要面見耶律景淳的借口,不然士兵們根本不會讓他來到主帥身側,拿出來之前商量好的托詞,說了些假情報。

    耶律景淳的注意力被寶石引走了大半,耐著性子聽完了軍情后,隨口道:“做的不錯,你先退下吧!

    不是,就算是真的來投靠的,又是獻寶,又是吐露軍情,你就這樣打發走了?不給點賞賜和承諾嗎?

    宋千峰感到震驚萬分,知道魏國人地位卑下,可這有點太超出他的想象了,他突然有點慶幸,自己之前沒有真的竊取軍情成功,就被抓走了。

    這要是胡人都這幅德行,他就算是帶著大功勞來投效,家人跟著他,也不會得到重視,這能有好日子過?

    與其這樣,提心吊膽冒著殺頭的風險通敵,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他還不如繼續老老實實當魏國平民呢。

    有些感到齒寒,宋千峰也不敢多說什么,連忙退下,他那一包袱的金銀之物,自然不敢拿回來,也算是送給耶律景淳的附加品了。

    他只是有點慶幸,無論如何,家人這次應該能活下去了吧?

    ***

    在得知耶律景淳是第一個摸到寶石的人之后,裴鈺顯然沒忍住嘴角揚起:“放心,我的承諾不會變,等幾天就把你的家人放出來,這段時間里,我也好驗證一番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這是應有之義,雖然不知道這位貴人,怎么得知胡人大軍中的情況,但有了這句許諾,宋千峰別無選擇,只好相信。

    裴鈺示意徐懷英把宋千峰單獨關押起來。

    他自然是不會透視眼,看不到五王女營地的情況,也不清楚到底是個什么流程,但是他只用知道,這詛咒發作起來的效果是否猛烈就行,反正看說明,這次肯定會殃及其他人。

    裴鈺等到徐懷英回來之后便安排道:“這些天內,城內閉門不出,不必理會城外那些胡人,他們怎么叫陣都不用管。

    城內的法師們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現在起,讓他們會超度加持護身之類的,有什么用什么。朕等會兒讓道錄司的那群人跟著一起念咒。

    不可放松警惕,無論是否有異常情況發生,都要日夜不停,始終有人在加持。以防止鬼物陰祟作亂,替朕收拾個地方,朕就住在城墻處。

    有何緊急事務,不影響繼續向朕稟告。徐卿,不用著急,等等看,到時候敵軍也許就會大亂了!

    這種安排,只是為了防止詛咒起效后,蔓延到晉陽中,裴鈺便打算暫時和對面物理上隔離開來,反正隔著城墻,對面的人也過不來。

    而找法師在那里輪班,也是裴鈺想到了耶律燕的鬼變,她都能變成鬼了,這耶律景淳若是真的中了詛咒身死,誰知道她會不會也變成鬼,自己總要防著這手才是。

    他現在手里的奇物保證了,只要不是遇到紫色以上身懷惡意的妖精魔怪,都不用害怕,也不用擔憂。

    而且只讓這群家伙去加持,他還不放心他們這群綠卡的水平呢,自己氣運濃烈,總要親自坐鎮才好方便處理任何意外情況。

    如此預言讓徐懷英滿頭霧水,他是見到皇帝讓宋千峰送的,不過是一塊巨大的紅寶石罷了,難道寶石上面有毒?可他怎么沒有看到可疑的粉末或者聞到什么氣味啊。

    雖不明白天子為何會這樣吩咐,但徐懷英乖巧的就此進行了防守的安排。

    ***

    耶律景淳在得到這塊寶石之后,越看越喜歡,她總覺得這塊寶物有著某種非凡的魔力,她長這么大,就算是貴為王女,也沒有見過這樣碩大的珍品。

    真是個好寶貝,她愛不釋手的摸著。

    在常人無法看到的視界中,紅色的寶石正源源不斷的散發著黑色的詛咒之氣,濃郁的黑煙籠罩了耶律景淳。

    草原一方本來共有十四位王室支柱,可是隨著二王子耶律齊齊、三王子耶律若望死于洛京城外的隕石之下,八王子耶律承啟死于射殺之下,四王女耶律燕死于耶律承啟的尸變利爪,六王子耶律德賢死于天火。

    如今已經有五位王子王女身亡,草原一方的王朝氣運不知不覺中已經衰退不少,這些氣運隨著魏國一次又一次的戰爭勝利,被魏國不斷的暗中吞噬,越發壯大。

    耶律景淳身上籠罩的王朝氣運早就不像是她出征時那樣濃烈,能夠密不透風的把她緊緊包圍起來,保護她萬法不侵,諸事不染。

    而因為這些王子王女軍中都未曾帶著薩滿,大薩滿正惱怒于大可汗的種種舉措,并未再關注國運的變化。

    觀察國運需要消耗極大的法力,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反噬,輕則當場昏迷,重則修為倒退,如非必要,沒有哪個修行者敢去在未做準備的情況下,直視氣運所在。

    為了躲避懲罰,往往是先求取國朝主人的明旨同意,用這個作為媒介溝通,這樣才能用國運的消耗來代替自身法力的支出。

    大修行者看多了國運,就算每次都有旨意下發,也會消耗不少氣運,所以人主只要曉得其中厲害關系的,不到危急時刻,是不會同意下旨的。

    氣運的下降往往會在統治范圍內有著各種情況發生,比如說原本順利的一切突然變故突生,臣下心思浮動,境內發生天災等等。

    經驗老道的統治者,看到這些征兆出現,就會趕緊讓人看看國運是否有失。

    但是大薩滿被變相軟禁,正是和大可汗相見兩生厭的時候,自然不會和他講這些。

    所有和國運相關的知識,都是被嚴格保守的秘密,就是為了防止被有心之人針對性破解,因為國運正是凡人能夠保護自身,對抗妖魔精怪,壓制修行者最大的依仗。每一任皇室有懂得的,都唯恐這些外泄出去,被數不盡的妖精魔怪們找到空子來。

    就算是王朝覆滅,可是他們只要還有后人在世,就隨時可能會面對妖魔,這個秘密自然要盡力保守。

    一些大修士也對此有所了解,至于其他人只是知道國運可以保護凡人,法不加貴人,至于是個什么原理,具體又是怎么樣運作的,這些也不會告訴他們。

    耶律景淳看不到,黑色的煙霧在她的身側包圍著她,順著國運蔽體的薄弱處,不斷的進行消磨。

    這位大妖生前最后的怨憎,就像是猛毒一樣,隨著持續的浸染,很快就有細微的縫隙被腐蝕出來,頓時,那些煙霧們就像是餓狼見到了鮮肉一樣,迫不及待的從縫隙中涌入,然后纏繞到了耶律景淳的身上。

    這些黑色的咒力遮住了耶律景淳的雙眼,捂住了她的雙耳,從她的七竅處不斷的向著她的頭腦覆蓋而去。

    在外面,雖然耶律景淳的外表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但是她心頭莫名煩躁起來,暴躁讓她有些失去理智,不耐煩的抄起一旁的鞭子,然后呵斥道:“怎么這么慢,還沒有開始攻打晉陽嗎?”

    一旁的親兵們不理解的左右看了看,這才回道:“殿下,我們不是剛到城下嗎,還沒來得及扎營呢!

    五王女只覺得往日里還算能夠忍耐的一些行為,現在讓她很暴躁,她大喝:“做事情磨磨蹭蹭的,給我傳令,現在就攻城!

    親兵們往日享受豐厚的待遇,和王女極為親密,加上還有一些是和她一起長大的交情,說是親兵,實則和家人也相仿了。見到她情緒不好,頓時有人關懷起來:“這是怎么了?”

    耶律景淳惱怒的一鞭子抽過去:“怎么,我是使喚不動你們了嗎?下個命令還推三阻四,快點去做!”

    開口說話的那人,和耶律景淳可以說有著過命交情,身上只有一只眼睛,她名為阿姆達,這是為了保護王女所受的傷害。

    因此五王女素日很尊重這位親兵,待她十分親厚,就是為了顯示自己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如今,阿姆達沒有防備,臉上被鞭子狠狠擦過,頓時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看起來十分嚇人。

    偏偏耶律景淳冷酷無情的說道:“不要仗著以前有點功勞,就敢對我指指點點了,給我記住,我才是你們的主子,分清楚上下尊卑。”

    這話聽了讓人心中寒涼,對待魏國人無情,這和他們又沒有什么關系,所以自然覺得無所謂。

    可親兵被養出來,就是為了關鍵時刻,可以替主君去死,寧愿自己死也要保護主君,完成命令的啊。

    耶律景淳如今這樣說,叫人難受。

    阿姆達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她本來以為自己和五王女一起長大,不說是情同姐妹,也該是情分非凡,所以在王女遭遇危險時,她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下意識的擋在了她的面前,為此還瞎了一只眼。

    其他人見到勞苦功高的阿姆達都被打了,主君還沒有為她止血的意思,哪里敢去觸霉頭,慌忙跑出去要去傳令。

    耶律景淳看到那幾個領著宋千峰過來見她的親兵們,想到包袱明顯癟了不少,這里面的金銀本就是獻給她的,卻被手下貪墨了。

    她心頭怒火高漲,沒忍住叫住了這幾個人,只用往他們懷里一掏,果然抓出一把金銀,看規格形制,就是那張包袱里面裹著的。

    “好啊,敢貪給我的孝敬,你們的膽子太大了,來人,把這群混賬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見到主君怒火中燒,其他人不敢阻攔,畢竟前車之鑒就在一旁呢,自忖自己和君主的情分,還沒有這位獨眼的阿姆達來的好,如今她都被當眾落了面子,自己怎么敢去出聲?

    這番奇聞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雖然大軍被派去攻打了,可貴族們無所事事,正好瞧見了這一幕,不了解原因的,抓住問了問,也很奇怪。

    “怎么會這樣,不就是拿了魏國人的一點金銀嗎,這種小事有什么可值得這樣大動干戈的?”

    貪墨都是常態了,親兵們可不是那些死了就算了的大頭兵,每個都是好米好肉養出來的,還得培養數年,教授武藝,教導忠君才能成型,這樣因為小事就把親兵給活活打死,實在是太讓人無法理解了。

    耶律景淳冷漠的看著聲音逐漸微弱的親兵,其他親兵們都被她叫出來觀看這血腥一幕。

    “私自動手腳拿了我的銀錢,就是這種下場,你們給我記住了!

    主君對待自己這邊的人,都這樣毫不手軟,讓人心中畏懼不已,眾人膽寒。他們見她心情不悅,就沒敢太靠近耶律景淳,生怕被遷怒。

    轉頭看到那些站在一邊的貴族們,心頭戾氣生出,耶律景淳態度惡劣的說:“你們這群貪婪的家伙,非得要那些珍貴珠寶,我不給就各種有意見,本來我就該享有最多的戰利品,這些珍品都該屬于我才對!”

    其他人眼睛瞪大,“殿下,這不是你提出要通過比賽,當彩頭發給大家的嗎?現在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貴族們不滿的鬧騰起來,當時為了籠絡他們,拿出的珠寶,怎么,現在又后悔了是吧,居然這樣小氣。

    被耶律景淳緊緊攥在手心的紅寶石閃爍著妖異的光芒,黑色煙霧分離出來一部分,開始向周圍的人纏繞而去。

    隨著詛咒范圍的擴大,這些軍中的頭頭腦腦們一個個都受到了或輕或重的影響,他們心中原本被理智壓制的種種情緒,不由分說的爆發了出來。

    “王女,我心直口快就直接說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傷害大家的心,明明說了是賞賜,你也知道,我們跟著出兵,不遠千里跑到這里,不就是為了發財嗎?你要是連點東西都扣扣搜搜的不愿意給我們,那也太叫人失望了吧?”

    這話聽著就十分刺耳,原本要是理智還在,考慮到也許是耶律景淳心情不好,一次兩次的忍讓也沒什么,畢竟她的身份尊貴,自家還要在她手下繼續做事呢。

    就算是提意見,也可以私下提,或者是用比較婉轉的口吻,不去激化矛盾。

    但是不詳的黑煙籠罩了不少貴族的頭腦,放大了人心中的沖動與惡念。

    耶律景淳作為詛咒之血的持有者,受到的影響是最強烈的,偏偏她又掌握了最大的權利,平日里不說是萬人之上,也是地位尊崇,如今被貴族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頂了回去。

    她頓時惱火了起來:“你竟然對我如此無禮!”

    耶律景淳卯足了勁一鞭子抽過去,頓時把沒有防備的貴族打的皮開肉綻。

    對方慘叫一聲,不敢置信的捂住臉說:“啊啊啊,我的臉,好痛,你這個瘋子,竟然敢傷害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皮肉火辣辣的紅腫起來,鞭子還有倒刺,硬生生的刮下去了碎肉,臉肯定是毀容了,這對他的打擊有多大,以后出門見人,知道事情怎么回事后,說不定還要嘲笑他。

    這個貴族平時也是養尊處優,極少有人敢沖他嗆聲,如今被惹毛了,頓時把僅有的一點點理智扔到一邊。

    詛咒猛烈的纏繞了上去,覆蓋了他的整個頭顱,無限放大了他的怒火,叫他忘卻了顧忌,也忽視了兩者之間的身份之差,貴族的兩眼充血發紅,一臉鮮血淋漓,惡狠狠的瞪著五王女,就像是看待自己的殺身仇人一樣。

    他本來就站的和耶律景淳很近,也不過是幾步的距離,中間無人遮擋,不然也不會這么容易就受傷。

    如今這個位置正好方便了他,這個貴族三兩步就撲了上去,隨手抽出身側的寶石匕首,然后惡狠狠的沖著耶律景淳刺下。

    這還是耶律景淳之前賞下的比賽彩頭,其上各色寶石光彩奪目,拼湊出吉祥的花紋圖案,是從魏國這里搶到的珍品。這個貴族愛不釋手,一直放在身邊方便把玩,此時正好順手抽出來用。

    耶律景淳原本武藝不錯,就算是被突然襲擊,也能稍微招架一二,她是個騎馬打獵的好手,被人稱贊過勇武的。

    可是此時她左手手心的寶石,此時紅的像是要滴血一樣,大量的詛咒之力遮擋了她的雙眼,使得她的行動慢了半拍,沒有反應過來。

    耶律景淳沒有穿甲胄,躲閃不及,一下子就被匕首捅進了心窩,兩眼圓睜,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貴族,渾身都在哆嗦:“你,你竟然敢傷我……”

    聲音微弱,幾不可聞,血液從被拔出來的匕首傷口處涌出,噴了貴族一臉。

    那個貴族已經瘋魔,他魔怔的反復用匕首往耶律景淳身上捅去,嘴里一直在自言自語:“我長這么大就沒人敢這樣對我,我要你付出代價!”

    其余的那些貴族們行動遲緩,他們都被蒙蔽了心神,正處于恍惚之間,不然早就撲上來把這個狂徒拖走了。

    原本站在遠處的親兵們見到這一幕,見王女倒地,連忙跑過來要去救下主子,雖然五王女今天的作為讓人不滿,但是她終究是這么多人,能夠榮華富貴,衣食無憂的保障,而且過往這些年里的感情,也不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

    幾個人沖過去拖著那個貴族,要把他扯下來。

    此時耶律景淳已經感到周身寒冷,身上被捅出來不少口子,大量的血液噴灑出來,染紅了泥土,帶來一片烏紅,她無力捂住傷口,來去阻止生命的流逝。

    左手失去了力氣,松開了緊握的拳頭,一顆碩大的寶石骨碌碌的滾落地面,跌落在鮮血之中,原本還要救人的親兵,頓時被吸引了目光,他們雙眼迷離的看著那枚寶石,閃爍著妖異的流光。

    猛烈的咒力毫無保留的暴發出來,纏繞在了距離最近的這群人身上。

    頓時,親兵們忘記了主君已經性命垂危,急需救治,他們只能看到那顆寶石,這是多么美麗的稀世珍寶啊,看到之后,就讓人心生貪戀,想要據為己有。

    他們互相撲出去,搶奪著掉落地面的紅寶石,誰得到了這顆寶石,立刻就會被其他人瘋了一樣推搡,人們爭搶著寶物,無人理睬耶律景淳。

    遠處的其他親兵跑得慢一點,看到亂象后,連忙沖過來,想要叫同僚清醒一點,這時候搶什么寶貝,當然是先救人啊。

    可只要靠近了那顆寶石,他們也被迷惑了心智,加入了爭奪。

    生命的最后時刻,耶律景淳身上的氣運劇烈的燃燒起來,破除了她雙目雙耳等處的咒力,她頓時感到神智清醒,突然明白了過來。

    這顆寶石有大問題,她和貴族還有親兵之所以性情大變,是因為他們被影響了心智。

    見到眼前的混亂一片,不,她還不能就這么死去,不然軍中的首腦都變成這幅模樣,這兩萬大軍,將要白白送給魏國了。

    耶律景淳咽了口血沫,她的性情雖然對外族暴虐,但對本族之人確實不錯,不然也不會擁有這么多擁簇,兩萬人在眾多兄弟姐妹中,也是中等規模的軍隊了。

    不愿意見到一直忠心耿耿的親兵,還有支持她的那些其余貴族們,就這么無知無覺的陷入夢魘。

    不能叫魏國人的陰謀得逞,耶律景淳強忍著心口的劇痛,她也數不清自己被捅了幾刀,渾身都在疼,不是那種平時打仗后骨折受傷的難忍,是一種綿密的痛苦。

    寶石此時被人群爭奪著,不斷的被拋擲在半空中,然后又被下一個人搶走。

    隨著混戰的加劇,最后打斗中被扔出了人群。

    耶律景淳見落地處離自己不遠,她現在站不起來,生怕自己根本撐不到那時候,咬牙爬了過去,一把攥緊了這顆罪魁禍首。

    她抓起一旁地面上的石頭,對準寶石狠狠的砸了下去!

    隨著將死之人最后的力氣用出,耶律景淳再也沒有了絲毫活力,她倒伏在地上,視線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瀕死前,只聽到一陣凄厲的呼喊聲:“啊啊啊啊,殿下!”

    聽出這是熟悉的親兵聲音,耶律景淳緩慢的轉動思維:能有這種反應,看來她成功了,毀掉了那邪物……

    心氣泄出,了卻了最大的愿望,耶律景淳死時并未產生太大的遺恨。

    五王女的眼睛半睜,斜躺在地面上,她的呼吸已經停止。

    而手里的那顆紅寶石,本就因為在最后的持有者死后失去了效力,在加上耶律景淳最后的砸擊,此時失去了全部的色澤,變得蒼白破碎,裂成了無數碎片,隨著一陣風吹來,沙化于此,隨風而去,什么也沒有留下。

    殺了耶律景淳的那個貴族,此時醒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手里的染血匕首,他痛苦的大叫一聲,扔下了匕首,然后抓緊了自己的頭發:“啊啊啊,我都做了什么啊,殿下,我罪該萬死,竟然傷害到了您!

    那些從迷茫中回神的貴族們,都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變成這樣了,他們急忙去探五王女的鼻息,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動靜。

    見到這一幕,這些人驚慌失措起來:“遭了,殿下怎么就這么死了,我們該怎么辦?”

    “混賬,你這狼心狗肺的家伙居然弒君,我要殺了你為殿下報仇!”

    情緒激動的五王女心腹,咬牙切齒的攥緊了那個貴族的衣領子,恨不得活生生掐死他。

    親兵們眼珠子都在發紅,再也沒忍住要去暴打那個殺人兇手。

    獨眼的那個親兵拖著受傷的身體,顫抖的撫摸著耶律景淳的面容,趴下傾聽她的心跳,卻什么也沒有聽到。

    想到她們相伴數年,互相經歷的風雨,就算是之前被打后有些怨氣,可人都已經死了,她如何還能再恨起來,這是自己追隨了二十多年的君主啊,她的喉嚨壓抑的發出一陣陣咕嚕聲。

    抓起身邊長刀,撕開正在打人的其他親兵,然后默不作聲的狠狠刺入那個貴族的身體。

    她記得這人傷害了耶律景淳多少次,她要叫這個仇敵一次不少的經歷同樣的痛苦。

    其他親兵都知道這個獨眼的,和五王女一起長大,感情非比尋常,自然不會加以阻攔。

    五王女的其他鐵桿心腹們,此時也加入了這場復仇,殘忍的把那個貴族活活分尸后。

    阿姆達搖搖晃晃的走到耶律景淳身邊,她跪在地上,毫不猶豫的用刀抹了脖子。

    既然活著時發誓,無論生死,都要去效忠自己的君主,那么她絕不會食言。

    黃泉路長,她現在已經沒有了牽掛,自然要追隨五王女而去,以便于在地下繼續拱衛她的安寧。

    尸體倒地,魂靈飄出,耶律景淳的陰魂早已在燃燒氣運時一并被損傷過重,根本無法保留神智,只剩下了本能。

    倒是那名親兵懷著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怨恨,對君主大業未成的遺憾,對遭遇劫難的不服,自殺之人產生了鬼變。

    她化作了一頭厲鬼!遙遙望向晉陽的方向,執念中,依稀記得這是獻寶之人所出城的方向,這點念頭很快就破碎消散,但不妨礙她飄向了晉陽。

    第 62 章

    從洛京出來以后, 在外已經二三個多月,現在已經差不多五月了,這其中大部分時間都在趕路, 裴鈺現在有點能夠體會為什么勤王軍會來得這么慢,以數百里的路程來看, 這樣算來, 其實他們速度挺快了。

    登基數月, 已經消滅了五個王室子弟, 這是第六個,順利的話, 這幾天就能事情有個結果了。

    裴鈺想著, 看來自己速度還是很快的, 不過還得多虧這是古代, 大軍放出去,幾個月聯系不上都是正常的。

    他們互相溝通不暢,估計都沒怎么反應過來,自己的同胞們早就沒了。

    更何況這邊打起仗來, 往往都是以月或者年為單位進行拉鋸戰。

    尤其是城墻高大, 城內糧食富足, 若守將再有點水平, 城內沒有什么內鬼可以作亂,這種堅城一年都攻不破也是正常。

    裴鈺站在城墻上思忖,晉陽這邊等到消滅了耶律景淳, 他本打算回京, 但是見到紫色奇物怨龍棺這次的時間進度條一直在走動, 他不想浪費機會,便打算帶著這枚生化武器去禍害敵人。

    讓我想想看, 晉陽附近還有哪里鬧兵災?

    好像長安那邊,也聽說了有王室成員出沒的痕跡,決定了,這邊事情一結束,他就要去長安支援。

    裴鈺還沒有忘記自己的愿望,那就是好好提升一下武德,做一個屬性爆炸的圣君,讓npc們震驚不已。

    這點少不了多殺些人提升數據,之前在耶律燕那邊的俘虜們帶著,等到這場戰爭贏了,就把耶律景淳這邊的俘虜也給抓獲。

    他得好好挑選一番,看看有沒有數值高的,能夠讓他砍了給自己加數據。

    要不是想著這些俘虜活著還能當成奴隸干苦活累活,給他修路、清理河道等等,裴鈺其實更想直接投毒,一包藥把他們全都毒死,這樣也省得一個個去殺了。如果這招真的有用,也是個輕巧的法子。

    但是抓回來的奴隸就是他的財富,沒被他收入囊中前,怎么殺都無所謂,但是一旦成了他的所有物,沒讓他們干完活之前,就給殺了,現在數據比他低的,殺了也是浪費,投毒就不劃算了,挑出來一些高數值的砍了就行。

    別的不提,最起碼武力值早點點到八九十吧,那樣要是再有一副合身的盔甲可以保護自己,他也就可以上陣沖殺,表演手撕敵人了。

    從耶律燕之死上,裴鈺已經深刻的體會到,穿甲是一件多么有必要的事,雖然這玩意上身笨重,行動不那么方便,但是安全啊。

    要是耶律燕當時穿了甲,就耶律承啟綠色品質的樣子,能不能扎破她的甲胄,咬穿她的脖子,這很難說。

    就連耶律承啟的死因都是盔甲不合身,被常靜安窺視到了縫隙。

    既然親眼見到敵方npc,都因為這個原因被他車翻幾個了,裴鈺當然不會冒險出頭,必然會吸取教訓。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個子這么低,現有的盔甲沒有一副能穿的,必須得量身打造才行,但是要是從頭開始做,天子的甲胄用料精貴,為了體現身份,也是為了更好的保全他的安危,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工的。

    裴鈺就想著,不知道能不能找個帶詞條的奇物,也不用什么非常堅固,永不可摧,當然質地能好點總歸是更好的,他現在最想要的特性,就是能夠根據使用者的身材進行調整的那種盔甲。

    記下這一點,行軍路上如果有地方奇聞,比如說是什么山精野怪、靈驗寺廟之類的,他可以根據情況去接觸一番。

    太危險的不去,沒有黎羽在,還是得小心別被妖魔精怪沖入軍中食人了。

    雖然以兩萬大軍的陣勢,加上他以天子身份坐鎮,還能做到這點的,應該已經很少了。

    但是道錄司這群掛件們的表現,讓裴鈺深深的感到了失望。

    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這時候,裴鈺看到了一個浮在半空的數據面板出現。

    【姓名:阿姆達

    種族:鬼

    等級:新生厲鬼

    年齡:0

    智力8,法力25,防御8,攻擊20,理智10

    品質:綠

    特殊詞條(技能):

    1.禍心(綠):法術攻擊,具備此等級的技能釋放后,可以影響綠色及以下等級人類的心智,使其陷入莫名的暴躁,放大其內心的負面情緒,削弱相應理智,意志格外堅定或者血氣旺盛、氣運濃烈以及身攜異寶者,將受到影響削弱或不受此技能影響。

    2.鬼語(綠):法術攻擊,具備此等級的技能釋放后,可以在綠色及以下等級的普通人類耳邊回響起鬼語,使其漸漸扭曲心神,失去理智,陷入癲狂,無法控制軀體,影響時間視同受控者的意志堅定程度,以及鬼物技能熟練程度,豁免條件同上。

    3.遺恨(綠):法術攻擊,具備此等級的技能釋放后,可以牽引綠色及以下范圍的普通人類不;貞浧鹕阶顬榛诤拗,然后無法控制情緒,瘋狂進行自殘,不知痛苦疲倦,豁免條件同上。

    4.鬼爪(綠):此技能為物理攻擊,傷害不受人物等級影響,鬼爪有毒,被鬼爪抓傷后,傷者的傷口將會被鬼氣入侵,不及時治療會皮肉腐爛,無法自主痊愈!

    裴鈺的眼睛瞪大,四個技能,除了最后一個和耶律燕的鬼魂一樣之外,前三個都不相同,怎么,就算是鬼,也是品種格外不同嗎?

    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裴鈺不清楚,他摸了摸袖中的白玉牌,看了看懷里的萬民傘。

    區區綠色等級的鬼,根本不算什么威脅。

    先看看自己的貼身之人,很好,史官就在身邊。

    裴鈺又見到道錄司還有那些法師們搖頭晃腦,他們既然得到了天子命令,雖然不清楚這大白天也沒敵人,為什么要聚集在一起施法,對著誰進行加護啊。

    沒有看到僵尸、妖魔等。

    他們眼神互相對視,都能看到一絲絲無奈。

    但是想到既然皇帝都能降下天火了,這也許又是得到了什么啟示也說不定,所以他們也不敢放松警惕,仍然兢兢業業的念著咒語。

    為了滿足皇帝的需求,況且考慮到每家所學可能還不太相同,但是一些基礎的是共通的。

    他們商量一番,又稟告皇上后,決定一起舉行大蘸來度化亡魂。就算是用不著,可是城內這些時日因為打仗,也死了些士兵,正好一起做法事進行超度。

    裴鈺自然是同意了。

    數位法師穿著袍服,分列兩側,他們神情莊嚴肅穆,面前擺著香案,其上有神仙、祖宗排位,機靈的還在里面夾雜了裴鈺的神牌。

    火神怎么不算神呢,最起碼皇帝的神跡,能夠讓萬人大軍瞬間灰飛煙滅,這可是全城不少百姓出動,協助搬運完帳篷等物資后,特意跑到敵軍原來駐扎之地親眼見到的。

    這種神跡說起來絕對夠厲害,作為神明祭拜也無不可之處。

    更何況,還有人私心里認為,皇上本人就在,離得近,他們借助法力也應該效果更好才是。

    就算沒什么用處,這可是主動討好天子的舉措,自己還是肉體凡胎,需要在魏國混日子,要是能夠借此進入陛下眼中就更好了。

    香案上還放置了香爐、果品、鮮花、清水等物作為供品。

    法師們點燃香表,念誦薩祖寶誥:“志心皈命禮,派流西地,跡顯龍興,施財合藥濟群生,積行累功修至道,受鐵師之教旨,掌玉府之雷書,身披百衲伏魔衣,手執五明降鬼扇,代天宣化,咒棗書符,運風雷于咫尺之間,剪妖魔于斗罡之下,道參太極,位列先天,松筠野鶴任縱橫,遐邇孤云常自在,方方闡教,為萬法之宗師,處處開壇,作后人之模范,都天宗主,一元無上薩公真君。*”

    復誦太乙救苦天尊寶誥,抽出劍來,齊刷刷的勾勒咒文,隨著法力的流淌,半空中浮現出淡淡的紋路。

    憑空施法,而無黃紙等依憑,是非常消耗法力的,這些法師們除非大蘸,絕不會如此做。

    這次還是想著,天子正在觀看,所以強撐精神,預備拿出看家本領來展現自己,事前都服食了丹藥來增添法力。

    四周鼓樂聲有節奏的響起,三清鈴聲音悠揚,隨著風聲被傳出很遠的地方。

    領頭的法師手作三清印,帶領身后諸人不停贊頌諸位主神牌的神主,一口氣不停的順了下去。

    隨著招神咒的聲音響起,各色供物肉眼可見的被吸食了一些,香表以極快的速度燃燒,供果干癟了下來,香爐上的供香煙霧在快速消失。

    領頭的法師有些經驗,一看就知道,他們供奉這么多神,肯定不會每個都有回應,而且絕非是真身響應,這來的也許只是某種神念和香火的化身。

    不管怎么說,吃了供品就好,講究的,吃了就得干活。

    隨著時間流逝,在場的法師們,都感覺有某種力量加持到了自己身上,他們精神一振,賣力的操控著這股新生之力滌蕩四野。

    無形的凈化力量浮現,緩緩清除著周圍的死氣、怨氣、尸氣,雖然常人無法看到,但卻能感覺原本心頭的一些壓抑輕松了許多。

    裴鈺見到這一幕心想,沒有偷懶就好,不過以他的神跡表現,估計也不會有人認為這是無事生非。

    這時候鬼物已經飄了過來,它的數據面板不斷升高,想要越過城墻。

    然而此時城墻處各色咒語交雜,不斷有法師在持咒念誦。

    大蘸喚來的神靈之力還在持續著,這些純化著周圍的一切,讓品質不太高、法力也有限的鬼魂難以進入城中。

    裴鈺站在城墻處,看著那個數據面板左右上下浮動,但就是沒有進來,大約明白,看起來不怎么樣的一群綠卡,整出來個儀式之后,效果居然相當不錯,這不就是把鬼給卡在外面了嗎?

    見那只鬼不斷沖撞,卻無法入城,就這?

    裴鈺有點驚奇的看了一眼下面的綠卡們,原來這群人也不是那么廢物,還是有點用的。只是他們需要拉開架勢,主持完一套儀式之后,才能有更大的效力發揮。真要是野外遇鬼,就這個速度,迷魂都不知道中了幾次了。

    這時候只見外面的大軍亂了起來,隨著首腦的死亡,貴族們產生了分歧。

    “五王女身死的離奇,我們還是回去吧,繼續留在這里,我總有種不詳的預感。之前六王子的軍隊,難道真的是離開了嗎?放著如此富饒的大城不去攻打,他舍得?”

    “不,不能走,殿下會死,一定是因為那個魏國人做了什么,那顆寶石就是他獻出的。我們要為王女報仇!”

    “別的不考慮,我已經許諾了利益,必須要攻破晉陽,才能實現對下屬的承諾,所以我得留下!

    ……

    各位貴族的訴求不同,耶律景淳的鐵桿心腹們有的固執己見,想要破城報仇。還有的主張先把王女帶回去給薩滿驅邪,因為她死的詭異。

    殺死她的那個貴族,分明就是五王女的強力支持者,一直都站在她那邊。如今卻做出這種事情來,顯然違背了本性,怕不及時做法事,會讓耶律景淳的魂靈不能安息。

    他們互相吵了起來,軍中本來得到了五王女生前攻城的命令,正準備開拔,結果卻迅速發生了一系列的變故,讓人直接傻眼。

    下命令的主帥沒了,掌握實權的貴族們四分五裂,他們見自己麾下的軍隊想要攻城,不贊成這樣做的,頓時派人開始喊自己這邊的士兵回來。

    這樣政令百變,自然招惹了軍中的混亂,他們不知所措的看著貴族們,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該怎么做了。

    更何況,本來就在往城池沖,又要人回來,這種逆行而上的人潮顯然堵住了后面正常沖鋒的部隊。

    人群擁擠的卡成一團,互相推搡著,想把自己拽出去。

    裴鈺在城墻處,居高望遠,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的眼睛一亮,連忙抄起千里鏡。

    這把法器不過是綠色品質,并不高,只是能夠看得更遠、細節更清楚罷了,好就好在功能很適合打仗時觀察敵情。

    在看到皇帝對其很有興趣后,徐懷英立刻找到了它的所有者,經過一番勸說,所有者將千里鏡獻給了皇上。

    知道這件事之后,裴鈺自然沒叫那位法師吃虧,給他送了箱銀子過去,他打開一看,銀光燦爛,富貴逼人,頓時喜笑顏開,笑瞇瞇的抱著箱子回去了,也沒有什么遺憾之色。

    人在世間存活,總離不開銀錢,他這把千里鏡平時也是放著沒什么用處,能夠尋寶成功的時候,就那么幾次,要不是這次打仗,都沒想起來還有這種用。

    如今天子喜愛,他不敢不去獻寶,可這箱銀子,已經足夠彌補他的損失了。

    裴鈺轉動鏡筒,調節著距離,很快就看到了混亂的來源,一小群穿著華麗,身戴各種首飾珠寶的貴族們激動的臉紅脖子粗,唾液橫飛的互相指指點點,爭吵不休。

    而地面上躺著幾具尸體,一具是被砍得七零八落,渾身是血,衣物破爛不堪,面色紫脹,渾身血肉模糊,被打的連人形都沒有的尸體。

    一具是親兵打扮的獨眼女尸,倒是沒有多少受傷的痕跡,手里還攥著一把劍,脖子上一道血淋淋的巨大傷口,看這個受傷的方向,好像是自殺而死。

    她倒地的旁邊,躺著一具女尸,這也是穿著最為華貴的一具尸體,心口處被捅了數刀,身上的華服被劃破不少口子。

    她的眼睛半睜,身側是一把黃金手柄的鞭子,傳聞中這是五王女的愛物,據說是大可汗賞賜給她的,她走到哪里就帶到哪里。諸位王子王女中,喜歡用鞭子的,就這么一個,還是很好認的。

    那具獨眼尸體怎么看怎么像是為了護衛這位華麗女尸自殺身亡的,好像是在自愿殉葬。

    裴鈺看到這些尸身上都沒有詞條,就知道是真的死了。

    他心中頓時有了個猜想:這具女尸應該就是耶律景淳,但凡主帥還活著,就不會放任貴族們爭吵不休,他都看到有人上手打起來了。

    鬧劇如此,都沒有一個身份足夠的人出來主持大局,不怕貴族們因此打出真火來,然后因此結仇嗎?這不利于麾下的正常相處,主君不會放任,臣子的矛盾大到這種程度,這再聯想到城外的亂象,裴鈺便做出了這個猜測。

    既如此,裴鈺看向了身旁的徐懷英、張懷仁:“徐卿、張卿不妨一觀,朕以為,耶律景淳已死,敵軍混亂不堪,如此天賜良機,我軍也許可出城來一戰定大局了。”

    徐懷英接過皇帝遞來的千里鏡,仔細打量了一下城外的種種情景,他放下手里的法器,然后說:“的確如此,臣也認為應該是主帥身亡,所以致此!

    張懷仁拿起這件法器后,先是驚奇一番其用法,但他很快就熟悉了起來,瞥過之后,得出的結論相同。

    既然這樣,裴鈺自然不愿意錯過機會,便讓他們倆帶人趕緊出城。

    得到皇帝首肯后,徐懷英匆匆離去,走之前還不忘記找人保護好皇帝。

    等到出城之后,兩人各自攜帶本部人馬,往凝滯成一團的敵軍陣中沖殺。

    雖然察覺到了城門開啟的動靜,但是魏國士兵騎馬出城,速度本來就快,而己方這邊越是慌亂,越是推搡周圍,越難以脫身。

    這樣好的機會,讓眾人再難以繼續忍耐下去,他們先是射出一波波箭支,然后在陣陣哀嚎聲中,居高臨下的揮刀,收割一條條人命。

    裴鈺見到己方形式大好,頓時心中有數。

    他見那只鬼受到軍中此時大戰形成的煞氣影響,已經是飄得更遠了一點。

    裴鈺便叫法師們對準那只鬼的方向凈化。

    一群人中,本來開了靈眼能夠見鬼的只有部分,而且一直維持著靈眼,無疑是會消耗法力的,他們都未曾術法通玄,自然不可能始終開著靈眼。

    現在皇帝有令,人群正好有了神力加持,可以不用輸送太多法力在,他們將法力凝聚在雙眼處,看到了一個面目猙獰,臉上一道血淋淋翻卷傷口,只有一只眼睛的鬼物。

    想著皇上肉體凡胎,竟然能夠一指就是鬼的方位,這足以說明了陛下的非同凡響。

    眾人打算讓皇帝看看自己是如何賣力除鬼的,若是鬼物不能顯形,他們的種種追逐、搏斗都會像個在虛空戰斗的傻子。

    念誦密咒后,一只親兵打扮的鬼物顯出身形來,這下子即使是普通人的諸人,也能夠看到了。

    見到此鬼腳不沾地的漂浮在半空,眾多法師們控制著力量去掃蕩鬼物,隨著神力的加護很快就被消滅。

    還行,總不能事事都要自己出手,不然真的會感覺,他帶了一大堆拖油瓶,除了拖后腿之外沒什么別的用處。

    現在見到他們自主消滅了鬼物,雖然才是個綠色的,品質不高,但這也是有點用。

    城外廝殺遍野,偶爾有新鬼誕生,但是品質都不怎么樣,均被這群早有準備的法師們一一消磨。

    裴鈺讓他們繼續主持大蘸,他已經看到了這場戰爭局勢明晰。

    追逐戰并沒有維持多久,隨著貴族們的爭論不休,很快就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大量抓獲。

    騎馬跑掉的不算,剩下的跪地投降一片。這些人都被捆綁起來,然后聚集在一起。

    頭目之類的有身份的,都被單獨挑了出來,以防他們在俘虜中鼓動人心,降而復叛。

    裴鈺身穿孝服,仔細觀察著這群俘虜,他現在的數據是。

    【姓名:裴鈺

    年齡:11

    政治45,武力75,軍政60,文學50,智慧40,外貌60

    品質:綠

    特殊詞條:幼帝】

    有沒有合適的被殺人選呢,放眼望去,白綠之光無數。

    【姓名:兀骨圖

    年齡:35

    政治20,武力75,軍政50,文學10,智慧40,外貌45

    品質:綠】

    【姓名:察哈木

    年齡:32

    政治15,武力70,軍政60,文學20,智慧50,外貌50

    品質:綠】

    ……

    怎么都是些垃圾的綠卡啊,數據看著也不怎么樣,至少砍了不能對他有什么幫助,裴鈺異常失望。

    他不死心的繞行一圈,試圖矮個子里面挑將軍,尋點能用得上,找了半天,終于扒拉出來了幾個人。

    【姓名:阿古達木

    年齡:30

    政治10,武力80,軍政60,文學10,智慧50,外貌50

    品質:藍】

    【姓名:烏力罕

    年齡:28

    政治20,武力81,軍政65,文學20,智慧55,外貌55

    品質:藍】

    【姓名:其木格

    年齡:27

    政治20,武力78,軍政70,文學20,智慧50,外貌55

    品質:綠】

    ……

    這些俘虜,基本上只有武力和軍政能看,別的數據都不怎么樣,裴鈺已經不挑了,他連忙捉刀預備砍人,身邊的徐懷英、張懷仁等人眼睛圓睜,不知道皇上在干什么。

    剛開始說要看俘虜,然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挑選標準,轉了好幾圈,反復打量,也不走近仔細觀察,就這么看完就走。

    他們以為皇帝在找人,徐懷英還特意問道:“陛下,您需要找到誰呢?”

    裴鈺自然是拒絕了幫助,這些臣子又看不到面板,當然不懂他靠什么來挑選,等到裴鈺轉了幾圈,毫無預兆的開始手指著人群說:“第二排第三個、第五排第十三個、第三十排第八個……,把這些給提出來,單獨放到一邊!

    看著高低不同,年齡不同,相貌不同,身材也不同的人群,他們實在是不明白,陛下為什么會選這些,但是既然皇帝有令,自然連忙照辦。

    裴鈺拿起大刀扛在肩上,這一幕讓人不解至極,他隨口糊弄己方npc道:“胡虜殘害太皇太后,朕恨不得生食其肉,飲其血,為太皇太后報仇。

    更何況,此次晉陽遭難許多,朕心痛不已,身為君父,卻看到治下子民身亡,這是朕的失職。朕要以胡人之血祭奠太皇太后及晉陽之民!

    原來是為了泄恨啊,這樣一說,想到皇帝小小年紀就失去至親,心中不好受也是正常,誰也不會替胡人感到不值得,自然沒有人阻止了。

    倒是有想自告奮勇,替皇帝操刀的,直接被裴鈺一句,親手為太皇太后奉獻血食祭品,自己動手更有誠意,用這話給堵了回去。

    穿著孝服,毫不客氣的把太皇太后拉出來當個擋箭牌,裴鈺砍人砍得十分迫不及待,這些俘虜們動彈不得,哪怕是武力七八十又怎么樣,被浸水的麻繩死死勒住,還不是照樣要在他的刀下飲恨當場。

    一刀下去,熟悉的提示出現:

    【提示:您獨自擊殺了一名敵方單位,其最高單項數值武力為80,比您的對應數據武力高5,將隨機掠奪對方1-5內的屬性值,隨機完畢,您得到了1點武力!

    沒事,多殺幾個,疊也能給疊上去,這不是還有活口嗎?

    不是錯覺,武力值升級后,力氣確實變得更大了,哪怕是刀子卡在骨頭縫里,使勁往外拽也能拖出來。

    裴鈺的眼珠子恨不得都在發綠光,看著這群精挑細選的俘虜們:“你們竟然殺害朕之祖母,實在是罪大惡極。朕為人子,這就要替長輩血恨!”

    什么玩意兒?我們誰也沒殺了太皇太后好不好。

    “四王女都死了,你找她報仇才是正理,關我們什么事啊!

    裴鈺隨手一刀砍死這個拆臺的家伙,他這么講,只是為了給自己的行為找個借口,又不是真的打算給什么npc背景板報仇,笑話,就徐晚晴那數據,他都懶得救。

    再加上,他砍耶律燕又不能給自己漲數據,殺人才能幫他突破數值極限啊。

    其他俘虜見他充耳不聞,連忙說:“我等已經投降了,殺俘不祥啊!

    這種話術難不倒裴鈺,他幾乎不用想,隨口就能回應:“自古以來,百善孝為先,太皇太后為朕親祖母,與朕感情深厚,朕也十分孺慕太皇太后。

    正因為此,才無法容忍胡人對其的傷害。將你們碎尸萬段,都不足以宣泄朕心中的痛苦萬分之一。就算是殺俘不祥又如何,朕這是為太皇太后奉獻血祭犧牲,若有不祥之事,盡管降罪于朕吧!”

    旁邊的人聽完,都十分感慨:“皇上真是孝順啊,寧愿背負罵名也要如此!

    無論俘虜怎么咒罵、哀求,都不能影響裴鈺的刀子落下。

    沒耽誤太久時間,裴鈺就意猶未盡的收手了,旁邊的那些俘虜們,見他渾身浴血,形貌如同血衣鬼童般猙獰的樣子,頓時感覺心中一個咯噔,生怕屠刀會落在自己頭上。

    誰知道,對于這些垃圾卡牌,裴鈺是多看一眼都嫌棄,自然不會把能干活的奴隸給殺了。

    一陣興奮過后,裴鈺打開看了一眼自己的數據:

    【姓名:裴鈺

    年齡:11

    政治45,武力80,軍政70,文學50,智慧50,外貌60

    品質:藍

    特殊詞條:幼帝】

    武力值增加5,軍政加了10,智慧加了10,聊勝于無,重點是,他終于升級變色了。

    一點屬性值售價是20威望值,省下500威望值,實在是妙啊。

    遺憾收手后,裴鈺開始尋思,普通的俘虜能給他的增益已經很少了,畢竟武力值上80的,也都不是什么無名之輩,捕捉難度不低,他以后能快樂升級的日子,估計不多了。

    不過從白卡到藍卡,還不到半年,他才殺了三次人而已,玩家的數值提升果然夠快,簡直跟坐火箭一樣突飛猛進。

    這放到地方城池,也就寥寥無幾的人能跟他媲美了。

    不錯,繼續升級,這個數據距離他手撕敵人已經不遠了,所以他心心念念的盔甲什么時候能得到啊。

    裴鈺丟下刀子,洗漱一番換了新衣服后,這才召見了徐懷英。

    “事情始末,朕已經聽那些俘虜們說過,既然都聲稱是魏國的陰謀所致,還是獻寶的寶石緣故,那么宋千峰就是有功之人,朕并非食言而肥之人,他的家人便可釋放!

    想到這人還算有點用處,眼皮子活泛的很,能全須全尾從敵軍大營里出來,裴鈺沉吟片刻:“徐卿,你且去探探他的情況,若是他還有想要出逃或者背叛念頭,朕不忍心叫他多受折磨,直接賞他個痛快算了。

    若是他真心悔過,心慕我朝,確定無誤后,把他給放了吧。至于家產,這個定然不會還給他,能留宋千峰一命,都是朕大發慈悲了!

    徐懷英自然沒有異議,好在宋千峰還處于意圖不軌階段,沒來得及對軍中造成損失就被抓獲,若真的和軍中結下血仇,如此釋放,可能還有些不妥。

    這種事情裴鈺交代完之后,便不打算再去管了,宋千峰雖然有點用,但是綠色的品質,還有那個常見的詞條,并非無可替代,至少特殊詞條里面,察言觀色算是出的比較多的了。

    裴鈺也不打算把他帶走,就這么放在晉陽吧,以后過得怎么樣,全看他自己了。

    而有了去意之后,裴鈺看著徐懷英說道:“徐卿,諸事已畢,長安那邊也有敵人在側,朕心中擔憂,不能在晉陽久留了。這些俘虜們,朕會留下一部分,讓他們作為奴隸,修補城墻,掩埋尸體,清掃護城河……

    總之,苦活累活均可以安排給他們,算作是胡人對晉陽的贖罪,讓我朝百姓能夠從繁重的重建工作中,暫時脫開重活!

    雖然知道皇帝不會一直待在晉陽,但是天子臨行前,卻還如此細致的考慮到了晉陽的重建,這讓徐懷英十分感動:“陛下,晉陽之民得以成活,全賴您的恩德啊。您為我等考慮到如此周到之事,臣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他一撩開衣擺,結結實實的跪下去磕了好幾個頭。

    裴鈺等他結束后,這才順勢拍了拍仍然跪在地上的徐懷英。

    還別說,他跪著自己站著,拍肩膀的高度正好。

    “徐卿,你的辛勞,朕都看在眼中。朕也明白,晉陽能夠堅守到今日,多半也是因為你指揮有方,調度有力。朕為天下主,魏國子民都是朕的孩子一般的存在,朕為君父,自然要為孩子考慮周詳。

    朕臨行前,賜卿金銀二十箱,這些用作重建晉陽的花銷,還望卿不要辜負朕的信任,要讓晉陽之民不能因兵亂而凍餓致死。家園被毀,可以召集人手,以工代賑,慢慢重新搭建房屋。不求精美,只愿我晉陽之民,能夠有一片棲身之處。

    剛遭了兵亂,被圍困日久,糧食也許不夠,朕從耶律德賢大營里面,搜羅出來不少軍糧,可以勻給晉陽一部分,卿將其熬煮成粥,粥水可以摻雜麩皮、石塊,以免讓真正需要這碗粥的人,被那些不缺吃喝的占據了活路。

    但這粥絕不可以清澈到可見碗底米粒,要厚重到能夠立起筷子來,不可以讓災民們滿懷期待的來討食,卻最終餓死!

    因為現在外面時不時仍然有亂兵路過,不可徹底恢復之前未有戰事的時刻。所以晉陽將有相當一段時間保持軍管的狀態。你為守將,責任重大,和本地的主官要齊心協力,共同度過難關。朕等會兒,也會把旨意告訴本地主官,叫他做好配合。

    徐卿,朕也不妨告訴你,朕會派人暗中看著你的所作所為,若發現你貪污腐化,陽奉陰違,縱容士兵劫掠肆虐城中百姓,朕絕不會姑息縱容。朕那時候,就只能揮淚治你的罪過了!”

    細細叮嚀,愛護至此,說是嘔心瀝血也不為過,徐懷英本來就是愛民之人,不然也不會甘愿冒險,始終站在最前線不敢退下。

    他是個連要乞兒之血、購置軍中藥材,都要付銀子的人,只是考慮到生民何苦,百姓何辜罷了。

    如今皇帝吩咐至此,徐懷英的聲音都帶了哽咽,他虎目含淚,眼圈通紅:“陛下,您厚望如此,臣豈敢辜負圣恩?即便此身粉身碎骨,也不會讓您失望分毫。

    臣必將親力親為,只愿來年,能夠使得晉陽無凍死餓死之事。但這絕不是臣的功績,而是陛下您的仁愛所致啊。能夠在您這樣的仁慈天子治下,是我晉陽之民的福分。臣何其有幸,能夠面見天顏,沐浴天恩。臣絕不會貪墨分毫銀錢,必將全部用于百姓身上!

    裴鈺言語溫和:“卿忠君體國,朕又豈能無所表示,會另外賜下十箱銀子,其中七箱,你可以用來招攬士兵,購置軍械、糧草等物,以防備下次再有戰事發生。另外三箱子,是朕賞給你的獎勵,有功之人,朕絕不會虧待。”

    徐懷英這次真的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油然而生,皇上愛護他至此,他還能有什么可說的呢?

    自古以來都有明君賢臣一說,皇帝是世所罕見的明君,自己即便并非賢臣,但是也要盡己所能,幫助陛下治理好晉陽,還要將天子的這番心意傳遞給晉陽之民,讓他們明白,這種無以為報的大恩大德,究竟該感激誰才是。

    裴鈺叫來本地主官,又是一陣叮囑,見他是個綠卡,詞條也平平無奇,都懶得多說什么。

    總之,有了他這番動作,相信晉陽能活下來的人,應該不少,自己的萬民傘進度條,還等著這些人給他充能呢。

    這兩次打仗,還有一些立功之人,裴鈺沒忘記自己的軍功爵承諾,無論是晉陽守軍還是勤王軍,一視同仁,該得到什么就給什么。

    大筆銀錢撒出,還頒布了一些爵位,狠狠收買一波人心。

    那些法師們也沒落下,都給了賞賜,人人喜笑顏開。

    想著都沒什么了,多留也沒什么意思,裴鈺便喊上張懷仁、路景苑等人,帶著大軍緩緩離開。

    臨行前,城中百姓都被驚動,他們直接追著大軍而行,手里捧著水壺、干糧等物,硬是要把這些塞給士兵們。

    一切都是因為愛屋及烏:“你們要保護好天子啊,他是好皇上,我給你做的餅子里面,可是摻了雞蛋的,我家都舍不得吃。你吃了我的餅,就要應了我的要求。”

    還有見士兵不接,直接把咯咯叫的老母雞扔到他懷里,然后喊著:“雞送給你了,老母雞滋補,多吃點肉,才有力氣護衛皇帝。我的肉可不是白吃的,你得做到才是!

    這些百姓們衣服上還有補丁,但是人們眼中卻生出了一種熱烈的盼望和期待,他們相信,自己遇見的前所未有的明君,在這樣的天子治下,無論遭遇什么,自己都能夠活下去。

    希望,是最寶貴的財富。

    而之前獻出萬民傘的老者們,哭喊著跪在路邊:“圣天子,草民從未見過如此愛民如子的天子,您一定會有好報的,一定能夠長命百歲的。”

    百姓們含淚叩首,滿是依依不舍,但是知道軍隊要去馳援長安,也不敢阻攔。

    自古以來有誰的軍隊,能夠得到民眾如此認同呢?

    兵過如匪,匪過如梳才是常態。

    這讓張懷仁的嘴巴從始至終都沒合上過,而勤王軍們也都被感染的眼圈通紅。

    他們進京勤王,天子竟然賢明至此,這是莫大的安慰和自豪。

    自己就是為了拱衛如此天子,所以才不遠千里上洛,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那些本來是為了討賞才進京的人,看到這一幕,心情復雜難辨,皇帝竟然是這樣的性情,想到如果有一天,他能夠到自己的家鄉去,父老鄉親們也如此相送,那會是多么榮耀的事情啊。

    心態慢慢的轉變,想到皇帝的手筆大方,頓時也被情緒感染,情不自禁的崇敬起皇上來。

    城中還有一些少壯,知道軍隊將要離開后,立刻背起行囊,翻身上馬就去追逐。

    這些是城中的良家子,他們往往出身不錯,接受過不少的武藝訓練,家中還能夠養得起馬,更有的再富裕一點,還有祖傳的盔甲、寶劍。

    他們此行是為了從軍,沒錯,盡管皇帝逗留晉陽不過幾天,可是他對晉陽的作為,足以感召這些晉陽本地人,愿意自備干糧,離家從軍。

    不需要皇上號召什么,也不需要宣布招兵,他們是自愿跟隨皇帝而行。

    哪怕此行將會身死,也絕不會有所怨言。

    能夠為了護衛如此天子而死,又有什么不值得的呢?

    為首的騎士年齡不大,他是這群人中較為有威信的一位。

    穿著一身甲胄,身后背負著弓箭,腰側還懸掛著寶劍,□□是一匹神駿的白馬,沒有一絲雜色,雙眼靈動,看起來就很通人性。

    裴鈺得知有人追隨的消息后,還專門騎馬去后面看了看,見到領頭的那個打扮之后,他最大的感想就是:別的不提,這家伙家里面真有錢啊,這身東西置辦下來,需要花費不少黃金才行。若是祖傳的,就這么穿走了,也不怕有個閃失之后,這身家當會遺失在外。

    裴鈺掃了一眼這位的面板:

    【姓名:曲清霜

    年齡:22

    政治55,武力80,軍政50,文學60,智慧60,外貌65

    品質:藍

    特殊詞條:劍術不凡】

    是個人才,才22歲,武力值就有80了,裴鈺更添了幾分滿意,就是這人怎么這么偏科,除了武力值之外,其他的都好水桶數據,都不怎么樣。

    長相還不錯,劍眉星目,一看就是張傳統審美下的帥臉,他的帥還是那種很正派的,看著就很讓人放心,覺得這人長得蠻可靠的。

    只是特長都是武力方面的,搭配他的數值,感覺不是很聰明的樣子啊。

    裴鈺又往后看了看,見后面綠光一片,武力值約摸都在70以上,其他的都很平均值,沒什么特長。

    盡管如此,這也是不錯的一支生力軍了,因為這群人都很年輕,不超過25歲,就能有如此高的武力值,而且看起來各個身高不低,人高馬大的。

    一般人家養不出來這種體格,還得是能夠經常吃得起肉的家庭才行。

    人家都自帶干糧投奔自己了,裴鈺當然也沒有端著什么架子,而是非常隨和的開口詢問:“諸位此次出行是否得到家中應允呢?”

    別是熱血上頭,偷了家里面的馬,離家出走的問題人物,他可不想自找麻煩。真要是心智不成熟,寧愿不要,否則路上要是想家了什么的,他總不能再把人送回來。

    曲清霜手腳利落的翻身下馬,他的姿態瀟灑飄逸,看起來就很從容不迫:“啟稟陛下,草民家中得知草民要從軍之后,特意將祖輩就傳下的寶劍贈予,還找出來了家中珍藏的盔甲。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草民能夠更好的為您效勞罷了。

    草民臨行前,家人說過,國家危難,覆巢之下無完卵,更何況您以天子至尊,都甘冒奇險,奔赴長安。草民家中本是飄萍,全賴于您的雷霆雨露才能夠生存下去。

    您的恩德不能不報,草民因此抱著一往無前的想法前來從軍。這也是家人們所支持的選擇。”

    “你的心意朕明白了,只是軍中不比其他,規矩森嚴,若要從軍,小心戰場上刀劍無眼,還要能夠遵循軍紀才可以,不然朕是不會要的!

    曲清霜著急了:“陛下,還請您放心,草民等人既然來此,自然不會違背軍法。如真有萬一發生,草民愿意付出代價!

    身后眾人也一同呼喊起來,口中盡是承諾。

    裴鈺反倒是放慢語速,以便于顯得更加鄭重:“從軍并不是一件可以隨意退出的事情,若是入了軍籍,就要服從指揮,不可隨性散漫。只要上面有所安排,你們也許要從最底下的小兵開始做起,并不是上來就能夠承擔重要的任務。需要和本部的人馬磨合,互相熟練。

    這些枯燥乏味,而且從軍以后,需要不停的趕路,因為各城池都情況危急,朕既然出來驅除韃虜,那么越是危險的地方,別人可以不去,但朕身為天子,享萬民供奉,就必須要去。

    你們可曾認真考慮過這些,真要是從了軍,一旦觸犯軍法,輕則挨打,重則有可能會被斬首示眾。”

    曲清霜著急的說:“陛下,草民非家中獨子,即便是為國捐軀,也不妨礙二老有人照料,因此不怕危險,不怕死亡,定然會遵守軍紀!

    確定這群人心意不改,不愿意回城之后。

    講述了一番軍中待遇,細細描繪了二十等級軍功爵位制度后,又是一片歡騰雀躍。這些年輕人正是熱血沸騰的時候,如今皇上越是盤問仔細,他們越覺得自己受到重視。

    見到這樣,裴鈺就收下了這群人。

    ***

    牢獄

    徐懷英親自前來釋放宋千峰,宋千峰正呆呆的坐在地上,看到他來了,連忙一個骨碌爬起來,焦急的問道:“不知我的家人?”

    徐懷英打開他的牢門鎖鏈,然后用鑰匙把他的手銬腳鐐都給去了:“你的家人無事,都已經被放出來了,你也被釋放了,你們一家都可以走了,只是家產被盡數抄沒!

    宋千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我也能活?”

    徐懷英感慨萬千:“你知道那天你見到的那位貴人是誰嗎?是當今天子啊,我軍對耶律景淳取勝之后。天子還記得對你的承諾,讓我釋放你的家人。

    考慮到你的功勞,只要你不再想要背叛我朝,自然可以釋放你。所以,雖然你可以從牢中出去,但是監視是少不了的,本將軍要確保你真的別無二心才是!

    講了一番皇帝來到晉陽以后的種種舉措,這是宋千峰頭一次聽說,他不由得心潮起伏。

    想到自己能夠活下去,宋千峰又驚又喜,他的喉頭嗚咽:“胡人兇蠻,根本不把魏國人當人看,草民如何還敢再去背叛我朝。從今往后定然老實做人,沒想到竟然是陛下蒞臨,我家都賴以活命,此等恩德不可不報。草民打算出獄后,為陛下蓋起一座神廟,供奉他的神主牌位,來表示心意。”

    徐懷英倒是立刻來了興趣:“這個法子不錯,本將可以資助你一些銀錢,但是這廟宇一定要用上好材料才行,神主牌位你想好寫什么了嗎?”

    宋千峰小心翼翼的說:“陛下天火救世,草民以為,稱其為紅蓮圣者如何?神職就是司掌火焰的保護神!

    徐懷英不善于起名字,想到火焰降世的那一幕,點了點頭:“可以”。

    事情敲定后,宋千峰本就是商戶出身,認識的人很多,他被捕入獄,這事因為涉及到軍情,知道的不多。

    但是見他棄了之前的高屋大宅,還是有熟人問道怎么回事。

    宋千峰便說,自己之前妄圖背叛魏軍投敵,因此被抓捕,可是皇帝開恩至此,給了他將功贖罪的機會,他要用余生慢慢積攢錢財,給皇帝蓋一座廟宇。

    城中百姓本來還在義憤填膺,覺得宋千峰是無恥小人,發誓要暗中看好他,再有不軌之舉,立刻舉報給官府。

    這時候聽說了建造廟宇后,很快消息就傳開了,很多人自愿捐出銀兩、糧食、布匹等等自己家中的財物,來去鑄造廟宇。

    宋千峰酌情挑了一些確實生活無憂的供奉,那些家境貧寒的,他沒敢收下,害怕對方因貢獻犧牲而破家身亡。

    皇帝那么愛民,這事別弄巧成拙辦砸了,否則他是真的欲哭無淚。

    在徐懷英的大力宣傳下,隨著施粥攤子的支起來,皇帝的種種愛民之舉,也隨著那一碗碗救命粥傳入千家萬戶。

    無數人不分晝夜,不要任何報酬,自愿攜家帶口的鑄造廟宇,他們在每一塊搭建神廟的磚石上,小心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祝福。

    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做不了工,又貧寒的人家,就跪在附近為天子祈福。

    這座神廟的搭建速度快的超乎想象,而且十分順利,說來也怪,當神像和神主牌位,被請入正殿時,本來是陰云密布的天氣,恰好一束陽光直直的分開了烏云,照射到了天子塑像上面。

    那尊神像的嘴角含笑,眼神平和遙望遠方,在金光照射下,恍惚如神人臨世。

    頓時,一旁的百姓、官員們呼啦啦跪了一地,這種異象非比尋常,更叫人確信了天子的神圣無疑。

    第 63 章

    裴鈺率領軍隊已經離開晉陽了, 他很勤儉持家的把耶律景淳的尸體也給帶上了,本意是作為儲備用,把耶律燕扔出去以后, 就可以無縫銜接,繼續發酵耶律景淳。

    雖然不知道這個想法能不能實現, 但是帶上有備無患。

    至于理由也好說, 不過是打算用耶律景淳換點魏國百姓。

    別管npc們信不信, 裴鈺都這個說辭, 等到尸變多了,他們自然能察覺出不對勁, 這不是才剛剛爬出去一個行尸, 還不能讓人明白怎么回事。

    這時候萬民傘的充能進度條卻突飛猛進, 漲勢驚人, 幾乎沒花多久,就爬到了頂端,裴鈺心想,也不知道徐懷英說了些什么, 但無論如何, 都幫大忙了。

    好機會, 裴鈺一只手抱緊了萬民傘, 他還在馬背上,總得分出精力來控馬,然后在意念中輕輕觸碰系統商城的抽獎界面。

    熟悉的提示語出現:【100威望值隨機抽獎一次】

    很好, 裴鈺點開自己的未讀消息看了一眼。

    【提示:1、擊殺敵軍重要人物草原王女, 威望+100。

    2、獲得戰爭勝利, 魏國國運持續增加,天災發生概率有所降低, 威望+100。

    計算現有威望:850!

    裴鈺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積攢的威望值,打算淺淺抽幾發就收手,他不敢都用完,因為也不知道自己都能抽到什么玩意兒,不清楚加的幸運值,對抽獎有沒有幫助。

    看著那個七彩輪盤矗立在哪里,裴鈺咬咬牙,先點了一次抽獎,他默念:給我好運,給我好運,抽貴的,抽貴的!

    輪盤飛速轉動,很快就停了下來。

    【提示:您已抽中三點屬性值,可以自由加點!

    這東西才賣60威望值,虧了虧了,裴鈺連忙去看萬民傘,見福佑并未發動,還好,要是加完幸運還這樣,他以后再也不抽獎了。

    再來一次,抽獎啟動!

    輪盤呼啦啦轉了幾圈,還沒看清楚,就停了下來。

    【提示:您已抽中二點屬性值,可以自由加點!

    福佑仍然沒有發動成功的提示出現,怎么,這也看運氣?

    裴鈺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他虧了本,總想著也許下一次就能中獎回來,沒忍住又抽了一次。

    【提示:您已抽中五點屬性值,可以自由加點!

    不,囤積了十點屬性值,可這東西不是他想要的。

    真要愿意花威望值買,他早就買了十五點了,心好痛,好像在滴血。

    為什么福佑一直不成功,我難道真的運氣不太好。這還是平時加了運氣的結果,就抽些這東西出來?

    之前一直沒抽獎果然是正確的選擇,裴鈺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捏緊了萬民傘,恨不得拼命搖晃這件奇物,就是為了讓它發動成功。

    花了300威望值,現在就剩下550了,不行,就此收手的話,說不定下次就能出貴的了,虧太多了,他有點受不了。

    最后一把,成不成,都不抽了,抽獎要適度,這是他辛辛苦苦搞事情才賺的威望值,不能就這么都嚯嚯干凈了。

    釋放一次異象,也才能能夠賺取400威望值,這都夠他殺了四個王子王女了,太貴了。

    裴鈺的心顫抖不已,他惡狠狠的盯著萬民傘,在心里威脅:給我加幸運,這次必須加,再不加他就受不了了。

    握緊了傘身,裴鈺把自己知道的所有神的名字,亂七八糟的都給在心底拜了一遍,別管誰,有用就行。

    行軍趕路過程中沒條件洗手,不然他要立刻沐浴焚香齋戒一番。

    裴鈺的意念輕輕觸碰輪盤,然后緊張的心怦怦直跳,他現在覺得能回本就挺好了,能不能出貴的,這不確定。

    輪盤緩緩停下。

    【提示:您已抽中異象“冰天雪地”。】

    啊啊啊!中了,中獎了,這個是1000威望值的,就算是加上之前扔進去的300,這都已經太值得了。

    裴鈺頓時興奮了起來,他看了一下萬民傘的提示。

    【提示:特殊技能“福佑”發動成功,本次發動在短時間內,為您增加了一定幸運值,幸運值提高后造成的結果具有不確定性,因為造成了某種影響。所以萬民傘的愿力進度條已經清零,并且將陷入冷卻期,冷卻期結束后,方能繼續使用特殊技能“福佑”,其他兩條特殊詞條,不受“福佑”冷卻期影響,仍可正常使用。】

    系統你難道剛發現,還有技能能夠影響抽獎?

    見到沒有直接封了技能,而是暫時凍結,以后解凍后還能用,裴鈺心里松了口氣,無論怎么樣,時間跨度長一點也不礙事,他能等。

    裴鈺經過幾次抽獎之后,看著十點虧本的屬性點,已經對自己的手氣有了某種認識,就這還是提升一定幸運后的結果,他已經不敢想自己的隱藏數據是多少了,沒有加幸運的技能,他已經不愿輕易抽獎了。

    屬性點暫且放著,等到有需要加點的時候再加吧,不然能砍npc加數值,他為什么要浪費屬性點。

    想到提示里面說到的,自己的幸運值短暫提高,他在此期間抽中了異象,正好去長安變身大法師,震驚npc們,難不成還有別的?

    這時候張懷仁突然稟告:“陛下,前方不遠處有一條大河,名為“滄江”,民間異聞,據說滄江有龍出沒的痕跡,曾有百姓見到過龍影盤旋于江面白霧,一閃而過,但是龍身粗壯,看起來是個龐然大物。我軍是否要繞行?”

    裴鈺精神一震:“既然有此不凡傳說,不知道這龍有沒有傷人記錄?”

    張懷仁沉吟一下,搜刮一番記憶,這才回話:“這倒是沒有,龍影從未傷人,只是于半夜哀鳴,其聲讓人聽了就流淚罷了!

    好好好,在晉陽時就想過,要去找有神仙精怪出沒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尋寶。

    裴鈺沒想到,幸運提高之后,這不是送上門來的嗎?而且聽起來這龍也沒怎么傷人,那就去看看好了。

    “不必,我軍繼續往滄江而去,朕打算看看此龍,既然流淚,也許就有何冤屈在身,朕既然知道,豈能不管不顧?”

    張懷仁欲言又止:皇上,那又不是魏國治下子民,你去龍附近,誰知道這龍之前表現好,現在會不會突然狂性大發呢?太危險了吧?

    裴鈺的打算是,遠遠看看屬性板,要是這龍有什么暴虐之類的詞條,他馬上帶大軍轉身就跑。

    不過自己的幸運值都能爆發到抽中異象了,總不會倒霉到真的掉進妖獸嘴里吧?

    況且,他殺了六位王子王女,自己這邊的氣運早就應該大漲才是,不說出門見寶,也該事事順遂。

    無論如何,皇帝堅持,大軍還是往滄江而去。

    滄江是一條大江,水流湍急,水質清澈,偶爾可見里面有魚蝦游過,江面開闊壯觀,看著讓人心神舒暢。

    裴鈺叫人在附近找了找,尋找到了一個艄公,他是名老者,看起來皮膚黝黑,胡須花白,眼珠渾濁,戴著草帽,穿著一身蓑衣,駕駛著一艘小船。

    這位艄公被帶來以后,看著岸邊的大軍直接傻眼,哆哆嗦嗦的跪下說:“草民從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之事啊!

    裴鈺先打開看了看他的數據面板:

    【姓名:楚文州

    種族:妖(43%)人(57%)

    等級:人妖混血

    年齡:58

    智力52,法力12,防御20,攻擊50,理智55

    品質:白

    特殊詞條(技能):

    1.浮水(白):種族特性,擁有者善于浮水,可自由潛水,此詞條有概率遺傳給下一代。

    2.妖軀(白):種族特性,擁有者因為血脈不純,僅能顯化出部分妖軀,外形改變后,妖化部位防御和攻擊有所上升,此詞條有概率遺傳給下一代。

    3.察言觀色!

    好普通的面板,雖然不是人類,但是特性真的夠簡單的,不知道混了什么妖怪的血脈,可能還受到了人類軀體的影響,計算公式感覺很復雜的樣子,畢竟人類的均值是50,不知道妖魔平均值是多少。又看見了察言觀色,這個詞條出的概率真大。

    裴鈺沒想到隨便讓人找個人問話,都能抓到一個非人類。

    他就裝成沒發現的樣子,溫聲細語的詢問:“這位老人家,請問這江中是否有龍存在?”

    楚文州沒想到他們是來找龍的,他的祖輩本為龍宮內的一條黑魚精,化為人形后上岸與凡人結合,作為魚精的后代,他聽家中長輩提起過江底龍宮之事,但是這不能說,說出去不是暴露了他不是人的事實了嗎?否則凡人怎么清楚這些的呢?

    因此,艄公故意裝傻:“這位貴人,小老兒不曾見過龍,想來應該沒有吧!

    裴鈺看他衣著寒酸,蓑衣破爛,身后的小船都十分陳舊狹窄,面容愁苦,看起來就生活不富裕的模樣。

    裴鈺隨手摸出一串銅錢來,他的指尖剛從袖口伸出來,就見艄公的眼神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那串銅錢,錢都是新作的銅幣,看起來閃亮迷人,用一根紅繩串了起來。

    這弱點不是很明顯嘛,裴鈺晃了晃手中的銅錢,然后說:“我們來此,是聽說了這里有龍的傳聞,這種精怪傳說向來都很吸引人,所以特意前來探幽尋密,若是能夠得到龍的線索,也不算白來一趟。

    為了表示感激,還會奉上這串銅錢作為謝禮。對了,老人家,你撐船一次,收幾枚銅錢呢?一天能載幾個客人?”

    楚文州戀戀不舍的看著那串銅錢,他慢了半拍說:“回貴人的話,小老兒搖擼載客,不過收五文。平日有時候好幾天都沒有人過河,如果生意好一點,那大概一天能夠有十一二個客人過河,但是這不常見,除非是到了節慶等大日子,否則常常一天也就一兩個客人!

    裴鈺撫摸著這串銅錢說:“您看,這足有一千枚銅錢,是一兩銀子了,老人家,您要是載客的話,需要撐船200次才能掙回來。就算是按照每天都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來算,一天十二個客人,能夠掙得60文錢,1000文需要您不停歇的載客近17天才行。

    但是您也知道,這種好事并不多,如果就按照一天兩個客人,您得撐船100天才能掙下這么多。還沒算日常花銷所用,這些天采買物品總要花錢,您想想看,攢下這1000文,究竟需要多久呢?”

    艄公已經被這一連串的數據給繞暈了,他只知道自己往日里搖船,還得繳納各種賦稅,刨除掉買糧買鹽等各種油鹽醬醋的錢,要不是自己能偷偷下水捉魚來給家里添些魚腥,不然根本喂不飽一家人的肚子。

    他之所以當艄公,是因為買不起地,撐船也是風險不低的活計,尤其是在滄江之上,因為里面真的有龍神,這少不了年年祭祀,這筆奉獻犧牲的錢,哪怕是多戶人家一起拼湊,但對于每一戶來說,也不是小數目。

    看了看旗幟烈烈的大軍陣容,又見那小貴人看似和藹可親,可連馬背都沒有下,他身邊一群人緊緊圍繞著他,拱衛他的安全,這樣的架勢足夠叫人心底打鼓了。

    貴人的言外之意,他也聽出來了。

    做人都這么多年了,見過形形色色的路人,他還是懂一點眼色的,這位小貴人看起來很執拗,他也許是篤定自己知道些什么,不然何必要跟自己這樣一個卑賤的艄公啰里啰嗦講這么多?

    這些貴人們,不把他們這些貧民當人看,才是正常的,自己本以為見他貧苦狼狽,這位貴人問兩句,就該不耐煩的打發他離開了,結果誰知道,他竟然一直追問下去,這就不是能夠輕易糊弄的了。

    看了看那串銅錢,想著家里餓的嗷嗷叫的孩子,艄公咬牙下定決心:“貴人,小老兒剛才是迷糊了,仔細想一想,好像記得有個故老相傳的故事,說是這條江水下面有座龍宮,里面有一條龍,這條龍不知道被誰封印的,好像是犯了什么錯吧,但是龍經常嘆息,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鈺見他終于開口說了點東西,連忙趁勝追擊:“這附近沒有什么與龍相關的祭拜嗎?若是有的話,這位龍神神名為何?”

    艄公連忙說道:“自然是有,每年都要為江底龍王獻上犧牲,不然它吃不到祭品,也許會掀起風浪作亂。至于神明,我們都是稱呼其為‘滄江龍神’,但是誰也沒有見過龍神的真面目,每次都是一條巨大的黑蟒爬上來吃祭品!

    裴鈺又盤問一番祭祀的細節和其他的東西之后,將銅錢賞給了艄公,便把他放走了。

    他就在大江附近仔細打量,此時還是白天,并沒有看到龍的影子。

    裴鈺沉吟片刻,便叫人從繳獲的牛羊中,牽出三頭牛三頭羊,然后在脖子上系上紅綢帶,將這些犧牲推入江水之中。

    這叫先禮后兵,假如這附近的祭拜無誤,這龍確實存在,還不是什么附近民眾看花眼,以訛傳訛,而且真是個龍神的話。

    自己還不知道龍神的性情如何,先準備點禮物下去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禮多人不怪,想來妖精也應該沾點類似的道理。

    當然,要是對方不接受這番好意,裴鈺決定看看能不能打得過,如果能打贏,那就把它剝皮做成法器原材料得了,打不贏也沒事,奇觀做好之后,帶上黎羽,裴鈺準備到時間再報仇。

    玩家可是很記仇的,誰得罪了他,這事沒完,他現在報復不了,不代表以后也是。

    不過都受到福佑技能了,事情應當不會這樣進展。

    裴鈺拿出紙張來揮毫潑墨:“時維五月,聞說滄江有靈,今魏國皇帝裴鈺親臨于此,特揀選牛羊為祭,還望滄江龍神能夠現身一見,朕將奉上更多犧牲!

    怕這條龍不認識字,裴鈺也沒用什么花里胡哨的形容,簡單的說了說身份,連典故都沒有用,拿出隨身的印鑒,沾染紅泥后,在紙張上按下印記,然后將這張紙條也投入水里。

    沒錯,天子印璽這種能夠表明身份的東西,裴鈺自然是帶著的。

    事實上,這也是一件奇物:

    【特殊物品:天子寶璽(橙)

    簡介:“天下分野,四時八荒,皇帝既然是天子,那么就要有著足夠彰顯身份的象征才是,嗯,用什么來表示身份呢?

    有了,玉石貴重,當取昆山之玉、渤海金精,取真龍之血,來鑄造印璽。上面刻錄什么呢,好,就用這句話,“承天景命”,其意為“秉承天意,接受天命”*,顯然應景。這枚印璽以后就是皇帝的身份明證,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由上佳美玉所作,其上勾勒了四個大字“承天景命”,凝聚了一國愿力。是萬民心中,天下正統的象征,持有者被認為是承受天命之人。

    特殊功能:

    1、尋龍引跡(橙):天子寶璽在人主手中,以王朝氣運激發,可以打開通往地下本朝龍脈的通道,龍脈事關國運,是其的具體顯化,若龍脈斷裂,則國運會日漸衰退,以至國滅。

    2、天下所向(橙):持有印璽者,會被認為是天命在身。

    3、氣運氤氳(紫):用此寶璽蓋章后,視同本朝國運高低,將會殘留王朝氣運于其上!

    在見到這枚橙色奇物后,裴鈺根本舍不得丟開,走到哪帶到哪,他雖然蓋章蓋了不少,什么也沒看到,但既然都能成為特殊功能了,那肯定有能夠看見的人存在才是。

    正常來說,紙張入水之后,自然會化開,可這張紙條上,在常人無法看到的視界中,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天子印璽殘留的氣運在某些非人類眼中看來,是那么的顯眼。

    有一道黑影追逐著金光而去,伸出一雙利爪抓向紙條,結果卻被上面附加的國運猛烈的灼傷了手臂,直接一只手都被打散,無法再拼湊回來。

    如此霸道的氣運,留戀的看了一眼紙條,捂著受傷的手臂,這只水鬼無聲的遠離了這張紙。

    見到水鬼的下場后,其他的妖鬼們暗中都沒有出手攔截,而是看著這張紙條極為不符合常理的飄向了江底。

    滄江底部,幽暗深邃處,有一座外表黯淡的水晶宮殿矗立在此,一條鱗甲分明,額頭雙角尚且幼嫩的龍,被粗大的鐵鏈緊緊拴在巨石上,鐵鏈上面還有暗紅色咒文的痕跡,而巨石刻錄了一篇簡短的敕令,其上為不詳的朱紅色,末端是一枚“承天景命”的印章痕跡。

    第 64 章

    紙條飄飄蕩蕩, 順著水晶宮殿的縫隙流入了殿內。

    被拴住的龍正在閉目休息,它被困此地之后,一直左突右撞, 試圖求生,可結果卻屢屢失敗, 反倒是自己被弄得鱗甲破碎, 身體受傷。

    遭逢此難, 好不容易修養一陣子, 慢慢修復鱗片,龍已經很累了, 它這時候, 感覺什么東西墜入了宮殿。

    左右不過是好奇的小魚、想要吃掉它血肉的水中妖鬼之流, 龍竭力睜開了眼睛, 卻未曾見到敵人或者魚蝦的蹤跡,地面上倒是有張紙條在,龍認得出,這是人類用于書寫的材料。

    它看向了紙條, 上面的文字, 已經不是它所知道的那個年代流行的字體了, 略有變化, 但還能勉強辨認出來。

    魏國皇帝……

    原來人間王朝,已經是“魏”的天下了嗎?龍還記得,自己被封鎖于此時, 前來宣旨的那個使者, 分明是打著名為“梁”的旗號。

    龍輕輕動了動, 想要更湊近一些看看紙條,結果卻被鎖鏈勒緊了身體, 根本無法掙脫。

    龍扭動著掙扎,朱紅咒文在鎖鏈上發出光芒來,使得它不能有更大幅度的動作。

    龍趴在宮殿地面,看著那張紙條上最后的落款,這是和它身后巨石上的印璽相同。

    只是這張紙上的國運,可以看到十分熾熱濃烈,而身后的那個印記,基本上已經沒剩多少氣運在了。

    梁朝應當滅國了,這魏朝應該是新朝,如此才符合這種表現。

    龍垂眸思索,這也許是個自己能夠脫困的好機會,它已經在暗無天日的江底呆了太久,無時無刻不在向往著能夠龍騰九天,這里幽暗,沒有其他活物,只有它失去了自由。

    哦,倒是前些年,不知道從哪鉆出來一只黑蟒,想要品嘗它的血肉滋味,龍因為被困于此,不能掙扎,結果被黑蟒搶走了自己的水神印記。

    如果不去想辦法的話,等到黑蟒把水神印記完全煉化,就該吞噬它了。

    不如行險一博,反正這位新朝主人,看起來還是有些友善的,至少他都愿意奉獻犧牲了。

    龍看向了自己體內的龍珠,這是它的一身法力積蓄所在,如今肉身已經無法脫離,它這些年來,并未閑著,始終都在積攢法力。

    小心翼翼的以紙條上的氣息為引子,它打算施展入夢之術,來與這位人主相見,向他求救。

    裴鈺見幾件供品下去,水下沒什么反應,便打算稍作觀察。

    “張卿,傳令軍中,今天先不走了,就在附近駐扎一晚,朕倒是有些好奇,是不是真的有龍在此,畢竟有民因此愁苦,朕也不能不聞不問,一走了之!

    張懷仁總覺得皇帝是被艄公騙了,就算是有龍,那種妖物,對于人類來說,還是太危險了。但見到皇帝一臉興致勃勃,知道這事自己阻止不了,張懷仁只能硬著頭皮去傳旨。

    很快天色昏暗,裴鈺等待了一陣子以后還是沒有忍住心頭困意,躺下睡著了。

    原本做夢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裴鈺也并不是每次都能在夢中保持清醒,可這次他有些驚奇的看著眼前的水晶宮殿。

    這是一座通體像是某種礦石打造出來的建筑,構思巧妙,十分美麗。

    看著身側游過的魚,顯然不是在陸地上,但是裴鈺卻并沒有一點感到窒息或者潮濕,這本來就挺不正常的,他身上就算有奇物,但是沒有一個詞條是可以防水的。

    裴鈺伸手去捉,小魚就像是一縷青煙一樣消失了,根本不能落入掌心,果然不是真的。

    他又去摸索懷里的天子印璽和萬民傘等物,什么也沒有。

    這時候眼前的宮殿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大門,向著兩邊敞開。

    一陣風吹來,好像在輕柔的推著他前進。

    這種奇遇,讓裴鈺想到了某些志怪小說中常見的設定,那些妖魔鬼怪們,就喜歡玩這招。

    裴鈺沿著道路前行,往前走到了宮殿內,很快就看到了一條白龍,身上沒有雜色,鱗片猶如美玉一般溫潤,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這條龍看起來并未大如山巒,它額頭的雙角也算不上崢嶸,鱗甲密布呈現扇形,邊緣光滑,看起來外形優美,身形纖長,一雙眼睛晶亮有神,碩大的龍目一瞬不瞬的看向自己的方向。

    看到自己進入后,那張臉上輕輕表情顫動,擠出來一個微笑來,當然,一張嘴露出一口森寒的大白牙,牙齒尖利,口腔鮮紅,看起來還有點野蠻,很有種屬于未開化的野獸的美。

    奇怪的是,即使這一幕堪稱是血盆大口,但給人的感覺,卻沒有多少恐懼的意味,甚至能有種它的情緒很平和的感觸。隨著眼皮輕輕顫動,微微低垂眼眸,還有種莫名的慈悲既視感。

    只是在這幅軀體上比較礙眼的是,有不少鎖鏈緊緊的纏繞在它的鱗甲之上,將這條龍拘束在巨石上。

    裴鈺想著,不知道系統面板這時候還能不能用,就見到一個數據界面跳了出來:

    【姓名:寶音

    種族:妖

    等級:幼龍

    年齡:386

    智力60,法力214,防御275,攻擊254,理智125

    品質:紫

    特殊詞條(技能):

    1.呼風喚雨(紫):種族特性,擁有者可運使法力,以較小的消耗招來風雨,風雨規模將會受到擁有者品質和法力值高低、外界靈氣濃度影響,此詞條有概率遺傳給下一代。

    2.妖軀(紫):種族特性,擁有者為純血妖族,在為龍軀時,身體防御和攻擊、恢復能力都將大幅上升,此詞條有概率遺傳給下一代。

    3.龍威(藍):種族特性,擁有者對靈智、體質低微以及未曾開智的種族,將天生自帶震懾效果,此詞條有概率遺傳給下一代。

    4.凈世(藍):個體特性,擁有者因為天生一顆慈悲心,曾于佛前聆聽講經數年,結合龍軀修習了鎮壓之術,可以一定程度上凈化少量世間災劫之氣,凈化過程會消耗大量法力和理智。悲憫之心可以在過程中,保護心頭靈光,維護神智不散。

    5.悲憫(綠):性格特性,擁有者對各種族之間,不存在歧視,能夠平等看待。遇到災劫臨世時,容易挺身而出。】

    性格特性都能被納入特殊技能?看起來4跟5還是配套的。

    傳聞是真的,真有龍啊。

    見到眼前小小的人類沒有說話,雖然印象不深刻了,但是人類好像比這個高一些吧,這個個頭,也能夠掌握族群中最大的權利嗎?妖族中,即便是出身尊貴,自身沒有能力的話,同樣容易招致族人的不滿,不過人類和它們應該不同吧。

    龍眨了眨眼睛,放柔了聲音:“您是人間的天子嗎?”

    裴鈺點頭:“不錯,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合適呢?”

    龍咧開嘴笑著說:“我的名字是寶音,曾經在人世間生活過一段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我知道,人類喜歡用笑容來表示友好,我是想說我沒有什么惡意!

    看著它寒光閃閃的牙齒露了出來,裴鈺突然說:“那時候,想來是您聽到了其他人類這樣交往的,而非真的有人這樣和您說了吧?”

    寶音不明所以的回答:“沒錯,但是我還是聽得懂人類語言,也認識人類文字的!

    不,說這話的人,肯定沒有想到,一個頭比人類孩童還大的妖族,笑起來是什么樣子。

    裴鈺真誠的對著龍看起來能把他一口吞掉的大嘴巴,然后建議道:“其實朕以為,既然種族不同,也不用強行去適應其他族群的生活方式。

    寶音,我們今日能夠相遇,便是一種緣分,既然有這樣的緣由,朕也不想你太過拘束,就算是不用笑出來,朕也能夠感受到你的友善!

    寶音沒想到這只小天子說話聽起來怪順耳的,一直張著嘴笑也確實有點累,它只有在吃東西的時候,才會把嘴巴張開這么大,本來是想著,雖然不懂得人間的禮儀,但是既然面見了人類,那么自己還需要套用一下經驗就好。

    既然皇帝發了話,還沒有學會什么叫迂回婉轉和客氣的妖族,立刻就閉上了大嘴。

    這下子總算不用對著牙齒說話了,總有種會被隨口吃掉的感覺,當然,看特性詞條,估計是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寶音,你為何會被困在此處呢?”

    龍擺了擺尾巴,還沒有大動作,鎖鏈嘩嘩作響,它只好無奈的停住了動作:“天子,我本來是路過滄江,但是那時候滄江內有惡蛟作亂,每每都要傾覆船只,淹死吃掉了無數江面活物。

    對于水下的妖族同類,若是出于飽腹目的進食也沒有什么,但是純粹為了取樂而肆意傷害已經開了靈智的同族,這件事被我知道后。

    我見到岸邊不少百姓哭泣哀嚎,江面上到處是殘肢斷臂,一片血色淋漓,便停留在這里,躲在岸上,偷偷觀察,想著畢竟種族不同,也許對于蛟龍來說,是正常的,沒有調查,不能就因為一面之詞而沖動行事。我也是在這段時間里,學到了人間的文字和語言。

    經過一段時日的查看,還有一些妖族舉家出逃,它們同樣哀嚎遍野,我可以斷定,惡蛟必須要除去,不然這一片的生靈都無法得到安寧。

    我和那條惡蛟大戰許久,打起來的動靜鬧得很大,不僅周圍的百姓們都看到了,他們還上報給了朝廷,引過來了很多修士。除掉惡蛟之后,本來在它身上的滄江水神神位,就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那時候沒想過要留下來,就打算找個靠得住的,把神位給它。結果那些修士們不知道怎么回事,發現了我偷偷凈化這一片的災厄之氣,就上奏了那時候的天子。天子一道旨意下去,派遣了大軍和許多修士捉拿我,我受到王朝氣運影響,本來法力也沒有恢復,就被抓了。

    他們把我拴在這里,要我鎮壓滄江下面的災厄,我也無法離開,只是想起來就會很難過。他們不抓我,我本來打算凈化完再走,但是控制強迫我的自由,不詢問我的意見,不聽我的辯解。

    因為我是妖族而十分傲慢的瞧不起我,覺得我不過是不通人性的野獸,那些百姓們,也沒有人替我說話,我就很生氣,不打算乖乖聽話,這些東西誰愛管誰管吧,反正我不管了,所以我要出去!

    不錯啊,看起來這條龍很有原則,而去還不是那種別人打了左臉,眼巴巴把右臉遞過去挨打的個性。

    裴鈺看著它的面板和特性,感覺這條龍應該沒有說謊,他心中欣賞這條白龍,最主要的是眼饞它的品質,想著把龍給拐走:“寶音,這些人太壞了,他們真是過分。

    你是一條好龍,朕沒見過比你還仁慈善良的龍了,你能夠這樣為了百姓和妖族們考慮,根本不該遭受眼前的一切,說吧,朕要如何做,才能夠幫你脫困?”

    這么配合,寶音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天子,你是個好人。還沒有人這么夸過我呢,嘿嘿,我也沒有那么好啦,要是別人對我不好,我也不可能無限制遷就。

    我又沒有對不起滄江附近的居民,他們再怎么可憐,也不要繼續同情他們了。我被關在這里差不多也得有兩百多年了,實在是做夢都想獲得自由。

    如果想要幫我的話,恐怕需要王室的血肉才可以破除我身上的咒術,當時釋放這道法術的人,就沒有想著放我出去,所以才會設置如此苛刻的條件。”

    寶音遲疑的看了看裴鈺的個頭:“算了,天子,你太小了。真要是想要救我出去,把你身上的血都放干凈也不成,我們沒有仇怨,我不能害你。

    雖然聊天不多,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類,跟以前的壞人類不一樣。我是釋放了入夢之術,才能夠和你聯系上,等會兒我會斷開法術。你能不能多陪陪我,自己在這里呆了這么久,都沒有什么能夠陪我說說話,實在是好寂寞啊。”

    白龍并未提起有黑蟒在窺探血肉的事情,因為它覺得,眼前的小人類不一定能夠幫得了忙,還是不要提出讓人為難的話好了。

    也許自己很快就要死掉,會被黑蟒吃掉,但是臨死前,還能碰到一個有趣的人類,這也算是稍微有點欣慰吧。

    雖然不想死,也努力了很多次,但也許這就是天意也說不定,它確實不想欺瞞傷害這個讓自己很有好感的人。

    裴鈺聽到寶音的話后,更覺得這條龍品行不錯,這更得去救助了,救命之恩還不得拿捏了它:“寶音,你品性高尚,如果繼續身處于此地,整日不見天光,對你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龍本來應該能夠自由翱翔天際才是,如今你卻被困于此,朕心中已經十分親近你,不忍心叫你受到這樣的折磨,必然要想辦法救你出去。無論難度有多大,都不會輕言放棄。這所謂的王室血肉,應該沒有規定是死還是活吧?”

    這話說到寶音的心坎上了,沒想到一個剛見面沒多久的人類,會這樣關心自己,溫聲細語的做出這種承諾,真心還是假意,是騙不過龍的感官的,心跳平穩,眼神堅定,沒有什么勉強,確實是一片真情啊。這讓白龍很受到觸動,心里更是親近這位天子。

    只是剛才的話,這算什么問題,白龍不解的眨著眼睛:“應該可以吧,說了是王室血肉,也沒有規定死活?墒,你是活人啊!

    裴鈺頭腦靈活,他笑了:“無妨,誰也沒有說,這王室血肉還得找個活人現場放血割肉吧。現在人間正在打仗,朕之前得到了兩具敵國王室子弟的尸骸,這兩具王尸應該夠用吧?”

    寶音興奮的說:“還有這種事情,太好了,拿出來之后讓我試試看,能不能破除咒術。應該一個大人的量就差不多,另外一個人可以用來封堵這里,繼續鎮壓災厄之氣,真要是出去了,我到時候還有好寶貝要送給你!

    裴鈺心想,雖然嘴上冷酷無情,知道有兩具尸體后,第一時間想到可以進行封堵,這龍的本性還是善良的:“什么寶貝不寶貝的,朕也不是沖著這個來救你的。只是感慨于你的性情,加上我們投機,這才有了想法。

    更何況,滄江兩岸都是我魏國子民,若是死于災厄之氣,也是朕的失職,能夠有兩全之策更好,也不耽誤你獲得自由。不知道該怎么把尸體運送下來呢?”

    寶音更感動了,自己許諾了回報,但是人類卻這樣說話,他真的和之前接觸過的那些人,好不一樣啊,他好特別,看起來對我是真心的。

    想了想,認真的看了裴鈺許久,見他一臉懇切,都是對自己的關懷,想到他之前的許諾和種種言語,這才張嘴吐出了一顆光明透徹的寶珠。

    【特殊物品:真龍龍珠(紫)

    簡介:寄托了真龍一身的法力修為所在,只要龍珠不毀,真龍就可保留些許殘魂存在,而非徹底灰飛煙滅。龍珠有著種種不可思議的妙用,對于妖魔精怪等等非人類和修士,都有著極大的吸引力。但若非真龍自愿,龍珠不會顯化于世間,很難強行搶奪。

    特殊能力:

    1.避水分波(紫):持有者可以自由行走于水中,江河將會自動向兩面分開,開辟一條通道出來,視同持有者使用的法力大小,通道寬窄會受到相關影響。

    2.孕養魂魄(紫):持有者可以孕養殘魂,經過漫長時間修養,或者天材地寶等補全,可以逐漸修復殘魂,使其變得完整。

    3.儲存法力(藍):持有者可以抽取龍珠內法力一次性使用,或者將其作為存儲物品,積蓄法力。修士可煉化龍珠,將其作為外丹。

    4.虛實之間(綠):龍珠跟隨真龍的意愿,可以進行虛實之間的轉化。】

    “每條純血真龍只有一顆龍珠,這是我的龍珠,天子,我將它用了某種辦法,可以送到你身邊去。你拿著可以用它來分開波浪,到時候就可以順著牽引下來找我了!

    裴鈺看著寶音清澈的眼神,慎重的接過龍珠說道:“龍珠寶貴,對許多人和非人都有誘惑力,你就這樣給了我,這是何等深信,我必然不會辜負你。寶音,你的信賴,是比一切珍寶都更能叫我感到開心的存在。等我,我馬上就來救你,絕不會食言。”

    白龍眼巴巴的看著裴鈺說:“我相信你!

    隨著龍珠的交接,夢境一陣扭曲,裴鈺猛地醒了過來。

    他翻身坐起,就見到手中一顆明珠璀璨生輝,赫然就是夢中的龍珠。

    裴鈺也顧不上外面天色還沒有徹底變白,他匆匆套上衣服后,就掀開了帳篷簾子,去找怨龍棺。

    雖然耶律燕的進度條還沒走完,但是眼下她的尸體有了另外的用處,已經顧不上還要尸變了。

    張懷仁等人被軍中動靜驚醒,連忙都出來了。

    裴鈺叫人打開了棺木,見到耶律燕還保留著死狀,并未產生尸變。

    這具尸體的血被吸食一空,肉還剩不少。耶律景淳的血也流完了,人都已經死了,只剩下了肉,不知道夠不夠用,試試看,反正是無本買賣。

    裴鈺讓人把耶律燕從棺木中抱出來,然后安排人另外撈起耶律景淳,他倒是想自己去送,但是這兩具尸體,他根本抱不動,每一具都比他高大許多。

    至于連帶棺材一起送下去,棺材有一具還是紫色奇物,他現在還有點不舍。

    不出意外的看到,雖然耶律燕沒有尸變成功,但仍然消耗了一次次數。先皇背景板回來時消耗了一次,耶律承啟,耶律燕分別消耗一次,還剩下兩次這個功能就算是廢了。

    算了,先把龍救出來吧,看它樣子應該會懂得知恩圖報,不知道會送什么寶貝給自己。

    喊上友軍們也不錯,這倒也是個機會,畢竟是真的遇見龍了嘛,不得叫npc們震驚一把。

    “陛下,這是?”

    張懷仁看著皇帝的動作,感到十分不解,半夜不睡覺,起床后莫名其妙的開始開棺,然后尸體都被弄出來了,這是想鞭尸泄恨嗎?

    裴鈺不知道這人腦子里在想什么,他抬頭看天色微明,還有星子掛在天上,此時曠野寂靜,士兵們聽到動靜后,爬起來不少,睡眼惺忪,帶著有些奇怪的模樣看著自己。

    裴鈺清了清嗓子:“朕聞說滄江有龍,本為尋幽探秘,可卻聽本地百姓說,龍神祭祀年年都有,極大加重了百姓負擔,這讓兩岸不寧。祭祀可以,但是不可太過頻繁,因為百姓們哪里有那么多銀錢,每年都去購置牛羊牲畜以作為犧牲呢?

    都說苛捐雜稅,可朕看,這奉獻給大妖的祭拜之禮,已經超過了人間賦稅,也不知道這要消耗多少百姓的積蓄,為了奉獻這些,又有多少百姓會破家滅門。

    朕既然知道了此事,豈能無動于衷?勢必要和滄江龍神親自交涉,叫它不要再索求過多,以免損傷民力。就算是再艱難,可朕也一定要去做,這是朕身為人主,對治下所應負擔的責任所在。

    自古以來,都有為神明獻祭俘虜、奴隸等進行活祭的傳統,朕不打算在龍神面前多做殺孽。既然這樣,朕便預備奉獻足夠規格的供品。以敵國王室子弟這種俘虜之尸,來去表示對龍神的敬意。先禮后兵,無論如何,不失我魏國大朝禮節。

    現在正是要抱起尸骸前往江底的時候,諸君便不要跟隨了,在江岸兩側看一看就可!

    其實裴鈺會這樣說,只是不清楚解除封印究竟要把尸體搞成什么樣子,萬一太血腥可怕,顯然會極大挑戰NPC們的承受能力,索性干脆就不提這事,也不讓他們靠近了,輕描淡寫的略過若干細節,再改改事實就是。

    為大妖魔獻祭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是為了更好安撫它們,叫它們不要作亂傷害百姓。傳說中,龍是有著巨大法力,能呼風喚雨的生物。如果真要是有龍,在此搞點祭品也沒有什么,更何況,用的還是敵人尸體。

    “不愧是天子啊,竟然能夠遇見龍,皇上是人間之龍,碰到真龍正好。倒是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龍長什么樣子,托天子的福,可以開開眼界了!

    “雖然妖魔有的還會發狂傷人,但是大軍在此,我們可是有好幾萬人,還有各種武器,最重要的是,天子也在這里,真要是有什么,天子再招來大火不就行了!

    “陛下果然愛民如子,之前碰到了艄公,見生活困苦,賞了銅錢不說,F在還在惦記這件事,勢必要徹底解決百姓們的煩憂,如此圣君當朝,真是我等福分。”

    一行人倒是有些激動和好奇,但是他們并不如何擔心,因為皇帝在他們的心中,是能夠招來天譴的奇跡之人,在這樣的君主身側,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裴鈺率眾走到了江岸旁,他的懷中是那顆熠熠生輝的龍珠,但是他不打算拿出來,而是要故意叫NPC們認為,能夠分波踏水是自己的神圣表現。

    站在這里,想著這一幕怎么著也夠驚人了,裴鈺順帶說了段現想出來的臺詞:“王既負天下,則有責于民,今朕既遇大妖,先以最高禮節祀之,若拒不領受朕之好意,則自以刃相向。若饗其祀,大妖當受之,善待朕之子民!

    沒錯,他知道寶音是條善良的龍,其他人又不知道,就讓他們以為這是自己祭拜成功,龍與自己達成的約定結果好了。

    周圍人頓時被感動到了,“陛下真是愛民如子,即使是路上遇見妖魔,也不忘惦念岸邊百姓的安危,竟然以天子至尊親自來奉獻祭品,真是慈悲啊!

    倒是路景苑看著滔滔江水,岸邊的軍隊,以及站在最前面的皇帝,他心中想著:這一幕,不如寫篇雜記記錄下來好了,名字就叫做《祭龍》,吹捧天子的仁愛。

    想來陛下知道以后,也會對他高看一眼。這次出行分明就是個好機會,誰叫最會拍馬屁的何允彥不在,自己面對張懷仁這種木頭樁子,那還不容易表現?

    既然下定決心要真心歸順,他自然要努力討好皇帝,順著他的心意來,以便于自己在他手下也能夠得到榮華富貴,摸著懷里的金子,路景苑想到皇帝的遵守承諾和大手筆,感覺這還是很有可能實現的。

    裴鈺裝模作樣的指著江水說:“若滄江有靈,應當分撥兩側,江水為之斷絕,為朕開辟一條通道,朕要親自面見龍神,訴說要求,此為天子所諾,上蒼在上,諸神在野,皆可聞之!

    隨著他的靠近,足下的江水果然迅速褪去,往兩邊倒退,“嘩啦嘩啦——”,湍急的江水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以皇帝為中心,分開了江流,截斷了大江,兩側高高的水墻還在堆疊,隨著河流的流動,不斷變得更高,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仿佛與天邊相連接,水天一色,猶如天幕一般。

    人們可以看到,江水中,還有魚蝦在游動,那些擱淺的魚就這么躺在裸露的河床上,可以看到亂石、水草、一些沉船和衣服的碎片,還有某些殘存的白骨就折磨暴露在眼前。

    “天啊,江河斷流,這是何等奇聞,何等壯觀之事,這都是陛下的威德所在!”

    “就連一些精怪們都做不到這種程度,皇上言出法隨,真的叫滄江為之分撥了!

    身后的大軍們喧嘩起來,他們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覺得如墜夢中,分不清幻想和真實了,一個個嘴巴張大,十分吃驚。知道陛下的天火不凡,可是本來以為只是火神轉世,結果卻又能操控江河,這火和水不是一個神職吧,這也能行?

    張懷仁的表情已經僵硬了,他盯著皇帝的背影,只覺得自己的固有觀念搖搖欲墜,就算是神人轉世,這動靜也夠大的,他的膝蓋一軟,剛想跪下。

    就見到路景苑噗通一聲,先跪了下來,一臉狂熱崇拜,口里還呼喊著:“天子至圣,福威自顯,連蒼天都被陛下愛民之心打動,所以才會有此等神跡出現啊。我朝能有此君主,難道還不能說明正是圣人當朝,光照四海,庇蔭萬民嗎?”

    張懷仁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尤其是路景苑跪下去之前,為什么還特意看了看他?但他被情緒裹挾,也沒有多想,也覺得路景苑所言有道理,便跟著叩首呼喊。

    身后的軍隊情緒激動,互相交頭接耳,呼啦啦跪了一地:“果然是圣人天子,你看,皇上他竟然能叫大江都停止了流淌,這是多么大的奇跡啊!

    裴鈺聽著后面的聲音,心想路景苑看起來也很有眼色啊,這么會夸,還不得好好培養,再加上他其實還真的有點東西,不錯,當心腹挺好的。

    此時,早在大軍靠近江岸的時候,水下的妖鬼們就暫時遠離了此處,在它們看來,這里聚集了眾多的軍煞,十分壯觀,血色的殺伐之氣和王朝氣運交織,看起來國運還在沸騰翻滾,就十分不好惹。

    當然,最顯眼的是那個站在前面的小天子,渾身金光覆體,輕紗般包裹著他全身,霸道的國運還在張牙舞爪,仿佛在逡巡四方,警告著所有妄圖窺探帝蹤的精怪們。

    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就被刺目的金光灼傷了眼睛,這也太難纏了,快走快走,不然留下來等著被斬妖除魔嗎。

    這些水中的妖鬼們很快就達成了共識,轉身溜得飛快,所以也沒有看到后來的碧波分流一幕。

    裴鈺沒有等太久,帶著身后的幾個士兵,扛著兩具尸體開始向下走。

    河床是一個緩坡,但是泥濘不堪,十分松軟,這要是腳掌陷進去可不是很好拔出來,裴鈺心想,龍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水流,能夠托起他們就好了。

    隨著這種念頭升起,裴鈺的意念和還隱藏在龍珠里,受到距離影響,所以只剩下了不多蘊藏的寶音溝通了一下,默默將想法傳遞過去。

    因為封印還在,寶音的思維傳遞的斷斷續續:只有非常強烈想要它聽到的內容,它才能感受到。

    知道天子正在帶著尸體過來,寶音吃力的投注了更多的神念在龍珠里,控制著他們這一行人腳下升起水波,然后形成一道水的階梯,直直的通往水晶宮殿。

    一道江水升起,就這么組成了臺階,出現在了天子腳下,通向下方,此時天色已經明了,太陽升起,一道朝陽的金光照射在臺階上,襯得波光粼粼,十分神話。

    天子腳踏碧波,身后是背負了供品的士兵,這是向龍神而去的談判之路,只是為了叫兩岸百姓們能夠安居樂業,不必貢獻太多祭品,這是什么樣子的胸懷?連天地都要為之感動啊。

    身后的史官情緒復雜,自古以來,時不時有妖魔鬼怪作亂,人類往往都是很無力的,為了安撫它們,只好奉獻犧牲,這已經是一種傳統。

    可是沒有聽說過,有哪位貴人會甘愿冒著風險,處處為平民著想,為了不叫他們負擔過重,不惜和大妖進行交涉的啊,這種舉措,足以彰顯皇帝的赤誠之心,如此仁君,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史官的眼淚滑落,他的眼圈紅了,想到陛下稚齡登基,一路走來,沒有怎么依賴其他人,面對各種困難,都是自己親自上陣。

    聽說百姓有難,更是不顧年幼體弱,一路疾馳,只是為了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懸。剛剛解決了晉陽的危機,就要馬不停蹄的去長安,只是因為時刻牽掛著治下百姓,不忍心叫他們多遭受折磨。

    哪怕是路上碰到了大妖索要祭祀,皇帝都不愿叫滄江兩岸的百姓們繼續生活在困苦之中,而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每當危急時,往往身先士卒,事必躬親。

    凡此種種,不勝枚舉,能夠做到這些的,古往今來,也不會有幾個了。

    他還這么幼小,擋在眾人面前的身形并不如何偉大,可士兵、臣工們在一次次贊頌他的神威的時候,是不是忘記了,身為人主,昏庸平常才是常態,能夠如此愛民如子的,才是真正世所罕見啊。

    陛下,他的慈悲心腸是天生如此,就好像是生來帶著難以言說的使命降世,沒有太多的私情。能夠相伴于天子身側,他有種預感,就算是后世,也不會再有如此奮不顧身、愛惜于民的皇帝了。

    第 65 章

    史官心頭感觸萬千, 他縱覽史冊,閱讀過那么多的名人傳記、帝王本紀,探尋過一個個朝代之所以滅亡的原因所在, 這些東西不用訴說,自然而然的流露在每一行史書中, 隱藏在一行行看起來輕描淡寫的敘述里。

    史書重于千金, 簡短的幾個字:“時年歲大饑, 人相食!, 不過是八九個字,可卻是王朝的浩劫, 足以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遭逢磨難, 變作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而自己的手下之筆, 就秉承著這樣記錄者的職責,百年千年之后,人們再想要了解這段歷史,明晰裴氏君王的性情后, 就要以自己的史料為依據了。

    雖然記錄史書, 應當刪繁就簡, 盡量客觀公正?芍灰侨, 就會有好惡,有愛恨。對筆下人物有了感情之后,字里行間無論如何都忍不住有偏向。

    史官能夠做到的, 就是盡力公正, 但是天子的品性, 他看得分明,能夠有這樣表現的皇帝, 能有幾位,這是必要的描述,不然其他人怎么能夠知道陛下究竟有多么偉大?

    這么安慰著自己,史官心安理得的大筆一揮:“帝以知大妖索犧牲,患滄江兩岸之民為累重,故親身赴險與妖相見,徒以妖物不欲大取饗食。蒼為仁所感,故愿分江流,以水為階,此皆天子仁德感動于上所致也!

    雖然字數很多,但是史官覺得自己這是為了詳細描述,畢竟這事說出去很難叫人相信,所以細節也有必要寫出來。

    裴鈺此時已經帶人到了水晶宮殿之前,他不打算叫人看到他和龍交談的細節,自然讓這些士兵回去了,本來他們還想護衛天子,結果皇帝表示,自己獨自來祭祀更有誠意,以免帶的人多,會讓龍以為他們心懷惡意。自己的安危不用擔心,自然會有上蒼庇佑。

    想到一路走來見到的種種情景,包括眼下這一幕,士兵們自忖,確實如此,皇帝有天地眷顧,應該沒什么事情才是,而且他可是能夠招來火焰,截斷江流的人物。

    士兵重新踏上那條水波臺階時,還都滿臉驚奇,有人情不自禁的蹲下去用手指戳了戳,見到臺階紋絲不動,手指也不能浸入水中,實在是很奇特的體驗。

    裴鈺見到無關人員都走了,這才差不多,他為了表現自己,可以說是在眾人面前,扭曲了事實,這些人留下,萬一誰嘴上沒控制住,說錯了話,豈不是要讓白龍傷心,他費勁就是為了得到它的好感的,可不能適得其反。

    這時候,他也不用擔心別的了,一手一個,拖著尸體往宮殿里面走,到了以后,白龍正在等待。

    裴鈺掏出龍珠來,將其還給白龍:“寶音,這是你的龍珠,朕如約而來,這是兩具王尸,你且驗看一番,看看能不能用!

    白龍高興的看著這一幕,它張開嘴,輕易的吞回了龍珠:“你是說話算話的好人類,沒有貪圖我的龍珠不還給我,無論是否能夠脫困,我都一定會報答你的!

    觀測一番地上的尸體后,就見到雖然人已經死了,但是她們身上的王朝氣運還殘留一些,它要借助的其實是這股王室氣運,伸出爪子勾了一具尸體在手,白龍用力狠狠一捏,頓時把尸骨揉成了一團血沫,它默默使用法力操控著血沫涂抹在巨石上的敕令上。

    它本身的力量并不能夠接觸到這篇敕令,但是有了王室血肉在手,頓時輕易的就觸碰到了巨石,然后將這些血糊在了敕令上。

    接觸到王室血肉后,敕令表面呲呲作響,字體的顏色以極快的速度褪去,石頭最下面的承天景命印章,本來就已經把上面的國運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此被新生的國運沖擊之下,僅有的殘留頓時灰飛煙滅。

    隨著一陣叫人牙酸的咔嚓咔嚓聲音響起,巨石頓時浮現陣陣裂紋,然后向著兩邊開裂,敕令消失,鎖鏈上的朱紅咒文,再也無法阻止白龍的掙扎,隨著一個動作極大的翻滾,這些困住了白龍兩百多年的鎖鏈,就這么破裂,從它的身上脫離。

    白龍驚喜的想要盤旋咆哮,表示心頭的暢快,轉頭看見巨石下面的幽暗洞窟里,逐漸有新的災厄之氣冒出來,雖然不多,但是不管的話,說不定又會誕生惡蛟之類的存在。

    它慌忙抓起剩下的那具尸體施加了法力,爪子勾勒出咒文,覆蓋在表面,然后看著被封堵在尸身內部的王朝運氣,小心將尸體堵在了洞口,這個洞并不大,一具尸體已經足夠遮住了。

    “這具尸體身上還有些國運在,倘若她出身的國家能夠國祚綿長,以這種沖刷消耗的力度,大概能夠維持幾十年!

    裴鈺當然是什么也沒有看見,在他看來,不過是白龍脫困,然后比劃一番,就把尸體扔到了地面上。

    聽到寶音這么說,他便開口:“這恐怕不行,如今人間正是戰亂的時候,這具尸體出身的國家,正在入侵朕的國度,所以兩軍交戰,才會獲得此尸骸。朕是一定會滅國的。

    這進度還會很快,對面的十四個王室,如今已經除掉了六位,已經接近半數了。而且,這還不到半年的時間,要是繼續按照這個進度下去,估計用不了幾年,就能夠除國了!

    白龍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天子,“你居然這樣厲害嗎,怪不得會有這么多人愿意追隨你呢,岸上的大軍好像得有兩三萬人,看起來都很服氣。

    雖然我不太懂,但是人類打仗,滅國的話,好像打個十幾年、幾十年都很正常吧。幾年就會滅國,那么到時候國運也會消失,這具尸體就沒有什么用處了。”

    看了看裴鈺懷中靈光閃爍,寶音便有了主意:“你要是帶著天子印章,可以寫一封旨意,表示要鎮壓這里的災厄,然后蓋個章,我到時候貼到尸體上面,就算是滅國,應該也可以維持的久一些!

    這主意不錯,等到奇觀做好,自然可以梳理地氣,打造出人間樂土,到時候這些異種的影響會無限降低,這里也不用費心太多。

    裴鈺這次下來沒帶紙張,他索性從衣襟處撕下一塊,憑借他的力氣,撕衣服也難不倒他,然后手指沾著印章下面的紅泥,開始在上面書寫,寫完后蓋上印章,之后便將這張布條遞給了寶音。

    “這也可以用吧?”

    寶音傻眼的看著眼前這塊布,之前被捆住,它的法力始終受到限制,隔著一層感觸有點沒那么清楚,但是現在既然擺脫了限制,親眼看到隨著小天子每一個字的落下,就會從他身上密不透風,厚重的仿佛能夠溺死妖魔的濃稠氣運里面,分出來一縷縷傾注到布條上。

    尤其是,他居然是用的印璽的印泥,這,混雜了愿力和國運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發金光,看起來十分光輝燦爛,襯得天子的臉色都變得十分明亮。

    寶音猶豫了一下:“天子,你自己拿過去放在尸體上吧,雖然你不一定能夠看到,但是在我看來,這張布條上面光華璀璨,耀眼奪目,靠近了都感覺十分灼熱,我不敢去摸了,總覺得會受傷。”

    看著自己手里平平無奇的布條,上面字體大小還不怎么齊整,這怎么看都沒有出奇的地方。

    但是寶音的神色也不像是有什么,裴鈺干脆自己走了過去,然后把布條貼在了耶律燕的頭上。

    “這也可以嗎?經過一番沖刷之后,她會不會尸變?”

    裴鈺只是站在那里,原本還在往洞口處洶涌的災厄之氣,就生生停住了,它們像是被龐大的國運給堵在了原地。

    寶音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效果很好,非常好,可以說,我看到那些氣在被消磨,雖然速度很慢很慢······,至于尸變,不會的,我剛剛有施法,而且你的布條也是保障。”

    裴鈺承認:“好吧,雖然我都看不到,但是既然你都這樣子說了,那么就不管了!

    看了看白龍相對于自己而言,較為龐大的身軀,裴鈺有些蠢蠢欲動,試問誰沒有想過乘龍而起呢,這可太拉風了,他真的好想試試看:“寶音,你還能飛嗎?”

    白龍舒展著身體:“當然可以,龍會飛是本能,我還可以飛得很快很不錯呢!

    裴鈺慢慢靠近了它的身體:“我離你這么近,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雖然氣運煊赫濃烈,但是寶音本來也沒有什么惡意,它還十分親近裴鈺,此時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爪子,然后在裴鈺身側的國運中間撈來撈去:“雖然看著蠻嚇人的,但是卻好像并沒有傷害我的樣子。這大概是因為你也很親近我吧,真好,咱們互相承認對方啦。”

    快樂的搖擺著尾巴,白龍感到很開心:自己認識的人類天子,并不排斥它,反而發自內心的接受了它的存在,對它沒什么惡意,所以自己也能夠接觸到國運,卻沒有受傷。真好啊,我喜歡的人類,看起來也喜歡我!

    雖然被一些人拘束在此,但是寶音卻仍然并沒有因此對人類就有了偏見,它還是覺得,不能夠因為某些個體的不對,而去認為整個群體都不是好東西。

    眼前的人類,就是很好的人類啊。

    看著亮晶晶的眼睛,裴鈺試探性的撫摸上了它的鱗片,觸手光滑,還有些淡淡的溫熱,摸著非常滑溜溜,鱗片與鱗片之間也沒有什么缺損、破口。

    “寶音,你真是一條特別漂亮的龍,我看了以后,就感覺,能夠認識你太好了。我雖然是人類的天子,但是也沒有什么好朋友和玩伴可以交心,人們都畏懼我的身份,不敢和我過多接觸。

    就算是我有了什么心事,也不能夠和他們訴說,他們只會誠惶誠恐,然后拜倒說是于理不合。我看起來身份尊貴,但是哪里有真心實意的友人呢?

    在我看來,無論是人也好,妖魔也罷。種族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性情契合,能夠有著共同語言,互相理解彼此的想法,欣賞對方的優點,這樣的相逢,才能夠真正成為可以攜手同行的朋友。

    寶音,我冒昧一些,在我心里,我以為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這是多好的事情。我喜歡你,既然喜愛,就要把這份心意傳達給你,毫無保留的一片赤誠,還望你能夠感受到我的一片真心。況且,我感覺到了,你也喜歡我不是嗎?”

    此乃迂回戰術,先用甜言蜜語把龍給迷暈,故意裝成沒人理解的小可憐,好叫龍以為它就是自己的唯一,其實裴鈺當獨-裁-者,當的十分開心。

    他打心里覺得,這些都是些NPC,玩家為什么要跟NPC吐露什么心事啊,他每天過得不是很好嗎,還能變著花樣不停的人前顯圣,這極大滿足了他的心理。每次見到NPC們跪倒一地,用看神的表情看他,裴鈺表面不顯,其實心里開心得不得了。

    反正它也喜歡這一套,等到白龍被哄得暈頭轉向時,不就可以試著提出來去當龍騎士了嗎,不然上來就提出要騎著它,還不知道龍是否會介意呢,這條龍還年幼就是紫色的,按照妖魔的生長潛力,以后應該還會繼續進階才是,畢竟它還小嘛。

    總得趁著它見識不多的時候,先套住它的心,反正這種操控他者的招數,裴鈺無需多想,隨手就是新花樣,妖魔又如何,只要是有智慧懂思考有感情的生物,在他看來,哄住它們的方法都大差不差。

    沒有察覺到人類的小心機,單純的妖族在被關押在此后,已經許久沒和外人聊天過,它本來只是頭幼龍,也沒有多么深沉的城府。

    寶音自豪的說:“你也這樣覺得嗎,我感覺你的眼光很好哦,我的鱗片可是很好看的,而且非常堅韌,尤其是護心鱗非常堅固!

    龍尾巴高興的拍來拍去,讓裴鈺總幻視好像看到了一條熱情的小狗狗在沖他笑。

    聽到被認為是好朋友的話語后,龍尾巴更是瘋狂搖晃起來,不停的掃來掃去,如果地面上有灰塵的話,想來經過這樣一番不停蹭地,應該已經被清理干凈了。

    白龍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本來還想要矜持一點,免得被人類認為自己不夠穩重,但是它聽到的話,實在是讓自己太開心了,這叫它忍不住情緒,甚至于寶音的聲音都有些激動:“太好了,你也這樣感覺,我真的覺得你是好特別,好叫我喜歡的人類。我本來就想著要和你成為最好的朋友,但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是妖族。

    畢竟有的人和妖,非常在意種族不同這一點。雖然我覺得各種族都一樣,各有各的優點,也沒有什么優劣之分。但是不清楚你的想法,想著不要叫你為難,所以,我也沒有提出來,F在,我們能夠都這樣認為,這就是天定的緣分吧。你愛我,我也很喜愛你!”

    看著自己眼中越來越順眼的小人類,他的皮膚雪白,看起來很脆弱,沒有鱗甲能夠保護自己,肢體也并不像是自己的爪子一樣強壯,怎么看都不能夠好好生存下去的模樣,隨便來把刀子、射出的箭支都有可能會傷害到他。

    白龍有些憂慮的說:“對了,之前說要給你寶貝,我曾經得到過一件護甲,這件甲胄可以隨意變化大小,但是穿上之后,還沒有我的鱗片結實,所以后來我就脫了。我當時是探險時,在一座洞府里發現的,應該是某個修士煉制的寶物吧。

    不過對于人類來說,這件甲胄也是個好東西呢,你這么小,這么柔軟,我不敢用力,不然爪子都可以把你扎穿。你把這件甲胄穿上,以后我跟你玩的時候,也不用擔心會傷害到你了!

    說著,從一片鱗片里掏出來一個光點落在地上,寶音的龍爪子輕輕一點,就見到光點破裂開來,一件甲胄跌落。

    “這是從哪出現的呢?”

    聽到人類朋友的疑惑,白龍搖頭晃腦的指了指心口的鱗片:“隨身帶著東西太麻煩了,我就把其中的鱗片煉化成了戒子空間,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可以塞進去不少東西,這樣會很方便的。

    不過我尋寶的經過還不是很長,找到的寶貝還不太多,就被抓了,所以里面感覺值得被送的寶物不多,你先看看這個符不符合心意?”

    裴鈺定睛一看:

    【特殊物品:蛛絲甲(藍)

    簡介:“為什么每次戰斗完,我的衣服都保留不下來,雖然是人妖混血,可以變換妖物軀體,這個形態確實是戰斗力更強了,但是每次都會把衣服撐破,變成一地碎片,該死啊,我還得變成人類呢,總不能叫我不穿衣服就這么走來走去吧。

    外面已經有人在罵我是流氓了,裸著出去,我難道就愿意了,也不能天天買新衣服,太貴了。拿樹葉蔽體的日子,我受夠了。

    唉,真是叫人發愁。不如想辦法煉制一件可以跟隨體型變化而任意調整大小的盔甲好了,還能在遮蔽身體的作用以外,能夠對戰斗起到一定防御作用。哈哈哈,我真是個天才,這都被我想到了!”

    由千年蜘蛛精所吐出的絲線進行編織,混雜了秘銀等珍稀礦石粉末,甲胄內部刻錄了能夠根據使用者身材大小進行適應調節的符咒和能夠略微改變外形的符咒。

    因為材質不凡,所以韌性極佳,十分輕薄,重量不顯,具備一定的防護能力,只要并非被毫不停歇數天數夜始終被攻擊,凡間普通兵刃難以輕易刺穿擊破盔甲!

    好好好,這不就是他一直期待的東西嗎?

    裴鈺高興的撲在龐大的白龍身上,他將熱乎乎的小臉貼在龍的身體上,兩只手張開,整個人都趴在白龍纖長的軀體上。

    “寶音,太謝謝你了,這就是對我來說,最想要的寶物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就算是我沒有提出來,可是你給我的,正好就是我所欲求的,這種巧合,還不能說明我們之間的默契嗎?”

    他的聲音悶悶的從腰部傳來,這份溫熱的重量,一個小生命全心全意的依賴著自己,是這么親近它,熱情的和它貼近,這讓寶音不敢輕舉妄動,它多想碰碰自己新朋友,摸摸他看起來順滑的頭發,但是還不行呢。

    情不自禁的將呼吸都放輕了,白龍柔聲說:“你穿上那件甲胄吧,這樣我就可以摸你了。”

    裴鈺心中竊喜,自己都這樣摸到龍的身體上了,對方還沒有什么排斥,這樣一步步來,想來提出要乘龍的要求時,寶音應該也不會忍心拒絕自己吧。

    他放開了白龍,撿起了地上的甲胄,說是盔甲,不如說是一件特殊的衣服,裴鈺拿出一把匕首,用力的刺了下去,他現在的力氣并不小,然后翻過來看,見到衣袖并無破損。

    很好,這個防御力,自己試試更放心,畢竟要是穿著去打仗,能防御什么程度,自己總得有個數才好。

    至于非得等到穿著以后,砍一刀,試試看會不會受傷,裴鈺覺得沒這個必要吧,不然真的大力出奇跡,把袖子扎破,最后倒霉出血受傷的還是他自己。現在先試試,沒有破口,效果應該差不多。

    他也沒有避諱,當著龍的面,就這么把盔甲往衣服外面套上,感受著這件奇物自動適應他現在的身材,然后重量上也沒有增加多少,隨著心意的變化,蛛絲甲原本的外形逐漸變化,最后變成了一件孝服。

    裴鈺嘴角揚起,已經想好穿上這件甲胄怎么去陰人了,他這下子不得表演一個刀槍不入的神人在世,這算什么,孝感動天啊,哈哈哈,看他給NPC們好好開開眼。

    白龍不知道眼前人類在想什么,它只是高興的伸出爪子,戳了戳裴鈺,盡管已經控制了力度,但是巨大的能夠把他抓牢的龍爪子一爪子下來,還是把裴鈺給推倒在地。

    他一個倒退,跌倒坐在了地上,看著白龍一臉慌亂的道歉,然后搖了搖頭:“沒事,我穿著甲胄,并不疼。只是感慨一下,人類和妖族的天生秉賦不同,你們其實也很得天獨厚。

    你看,你的力氣這么大,壽命這么長,法力還很高強,就算是不怎么修煉的話,應該隨著時間流逝,自己的法力也會不斷增強才是!

    白龍見到人類沒有介意的模樣,這才抖了抖胡須:“還好吧,生命太長的話,我就喜歡睡覺,在江底這么多年,也實在是無趣。

    感覺人類也很好啊,你們靈巧聰慧,能夠占據廣袤的土地,自然是上蒼鐘愛的生靈。而且那些修士們,同樣壽命悠長,有些比一些妖族還能夠活得久遠呢!

    想到黎羽離譜的500年壽命,裴鈺贊同的點點頭:“你說的不錯。”

    見到諸事已畢,裴鈺左右環顧:“寶音,如果沒有什么的話,不如我們就此離開吧,岸上還有人在等我,就是這座水晶宮殿看起來美輪美奐,就要留在這里了。”

    寶音嘿嘿一笑:“我先把你送到岸上,你等我一陣子哦,我去殺個蟒蛇,它一直都想吃了我,我可不會放過它。拿回水神神位后,我得找個靠譜的妖族,叫它當水神。

    等到時候,這座水晶宮咱們給它搬走,我會送給你,畢竟通體透徹,陽光一照,肯定很好看,好東西當然先留給你,我在滄江憋屈這么多年了,才不給它留下好東西呢,有了這個,我要給你換個新房子住。

    至于那具尸體,不影響,我會給它新搭建結界,找來石頭圍住,施法不讓其他妖物等靠近,再加上你的手書,還是能夠保證效果的!

    裴鈺看著透徹如同琉璃一般的水晶宮殿,這座大殿并不如何巨大,但是構思精巧,十分美麗,剛開始還有些黯淡,但是隨著白龍的術法下去,頓時纖塵不染,十分光潔,跟新的一樣。

    這要是自己住進去,摸了摸閃爍著夢幻光芒的墻壁,在外界時,并不能夠看到里面都是什么,隱私性還是有所保證的,只是材質特殊,看起來猶如通體透明一樣。

    地上的那個窟窿和宮殿并不是一體的,倒也不用擔心會影響封印。

    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之喜,裴鈺根本沒忍住喜悅:“太好了,謝謝你,寶音。這座房子我也很喜歡,你先幫我拿著,等到我回到洛京后,選個合適的地方,再去釋放就好了!

    白龍爽快的回答:“沒問題,這座宮殿我可以先施法把它藏進戒子空間內!

    想著一條龍,卻能說人話,如此奇妙,裴鈺還是沒忍住問道:“寶音,你是怎么能夠口出人言的呢?”

    白龍比劃了一下,“就是,用法力可以將我的意思傳給你。其實我說的還是龍吟,只是你聽著是人類的語言。真要說人話,會比較累,因為你們的語言音節太多,我的喉嚨和你的構造不一樣。”

    看著嘴巴壓根沒有張開,照樣在說話的白龍,裴鈺了然的點點頭:“怪不得,有時候,你說著說著根本不張嘴,結果不影響我聽見。”

    “這也沒什么,有時候我連龍吟都不會發出,因為有些弱小的生物,聽到龍的喊叫以后,會十分害怕,還有得會因此戰戰兢兢,連活活嚇死的都有。所以,我更多的時候,直接把意思通過法力傳給你。怎么,你不喜歡這樣子嗎?”

    裴鈺心中想著,就是這樣子才好,不然龍要是能夠隨便說人話,它跟著自己到了軍隊里,和他的交談,一旦被NPC們聽到,豈不是橫生枝節,畢竟這完全是兩個版本的故事了。

    想到這里,裴鈺不打算叫寶音和大軍多做接觸,不然它停留在軍中時間久了,知道自己都編造什么故事以后,也許會心里介意。

    他靈機一動就開口說:“寶音,我要馳援長安,還有人類在戰爭中,等著我帶著大軍去救助他們。我不能夠在滄江久留了,等到你將事情處理完,我們可以在長安相見。對了,你認路嗎?”

    白龍點頭:“好吧,既然你有正經事要做。我也不方便叫你等久了,畢竟,滄江這里什么時候能夠把新的水神選出來,這個也不好說。我會盡快,不叫你等太久的。至于道路,沒關系,我可以詢問妖魔精怪們,它們有的知道怎么走。

    我們就在長安附近見面好了,我會給你一片我的鱗片,這是我以前脫落的,我能夠通過這片鱗片,感受到你的方位。而且,這東西帶有淡淡的龍威,你拿著也方便讓一些小妖魔們離開!

    說著,寶音又掏出一枚鱗片,本來這很大,但是它用法術縮小過后,就見到只有巴掌那么大了。

    裴鈺接過鱗片,見到這也是一件奇物。

    【特殊物品:真龍逆鱗(藍)

    簡介:“希望我的朋友能夠一直平安無事,不被什么妖精魔怪侵擾。等等我哦,我很快就會去找你啦。”

    真龍生長期脫落的逆鱗,每條龍身上鱗片無數,但是只有一片逆鱗,十分堅固,尋常法器無法破開,由真龍‘寶音’贈送給朋友‘裴鈺’,希望能夠以此鱗片,紀念它們的友誼,同時也作為牽引的憑證!

    這功效,裴鈺沒忍住詢問:“寶音,把這片鱗片融進這件甲胄是否可行?我想著,都是你送給我的東西,自然要珍重無比,貼身存放,都害怕弄丟了。

    如果能夠和衣物融合,總得經常穿著這件盔甲來思念你,這樣我每一次在戰場上,想到你的力量和存在與我貼身相伴,自己都會感覺有了動力!

    此乃謊言,不過是裴鈺眼饞這片鱗片,可以阻擋法器破甲的效果罷了。

    但是寶音不知道他的花言巧語,被這樣一說,頓時被打動了,十分高興自己的朋友這么重視它的東西,他真的好愛我,我的鱗片都要貼身帶著呢。

    美滋滋的想著,寶音爽快的接過裴鈺脫下來的蛛絲甲和逆鱗,“沒問題,這對我來說,不是什么問題,我這就把它們融合一起,效果不會消失,仍然不會影響散發龍威和叫我找到你的!

    隨著真龍的法力加持,很快,逆鱗就如同液體一般融化,然后迅速融入到了蛛絲甲上面,滲透進去,蛛絲甲胄看起來似乎沒有外觀改變,但是一股淡淡的威壓散發了出來。

    這就是傳說中的龍威嗎?

    裴鈺默默感受一番,因為這不是對準自己的,而且他還有國運護體,所以效果并不怎么霸道猛烈,但是也許對普通人來說就不一樣了。

    這下子,真的成“龍軀一震”了,畢竟是特殊氣息嘛。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了,裴鈺很快就回到了岸上,這次是白龍親自送他上岸,隨著一聲悠長的龍吟,通體美麗的白龍向天飛去,而人間的天子就站在它的身前,足下是沖天的水柱升起,托舉著皇帝。

    為了不叫自己的人類朋友看起來太小,白龍還貼心的縮小了身體,它在裴鈺的身后盤旋飛舞。

    此時陽光熾熱,岸上諸人等的焦心不已,他們也不知道皇帝和龍談判的怎么樣了,又想著皇帝臨行前的命令,也不敢輕易下去,以免會影響到陛下的談判進程,被龍神認為己方存在惡意,從而對皇上不利。

    第 66 章

    此時此刻, 見到皇帝身后有龍相隨,如此恍若神人臨世,這一幕叫人更加震撼, 岸邊諸人情不自禁的跪倒在那里,龍本為大妖, 可是眼下卻見到皇帝連龍都能說服, 龍還在歡送天子。

    這樣的奇景, 怎么不叫人心生感慨:“天子殊勝, 之前有紫光加身,本就已經非同凡響, 如今又有真龍相伴, 如此更叫人難以置信了。連龍神都被陛下打動, 這是何等的奇聞啊!

    裴鈺心想, 也不知道這群NPC們會說些什么,別講了不該講的,就和身后的白龍溝通:“寶音,你先回去吧, 剛剛你發出了龍吟, 別驚動了蟒蛇, 先去殺死仇敵要緊。不必擔心我, 我這就帶著大軍離開了。

    很快就會再次相見,期待著那一天到來。只是希望,以后挑選的水神, 不要向兩岸人類索求太多供品, 以免負擔過重!

    白龍依依不舍的盤旋著:“好吧, 我送你到岸邊,就回去。放心, 我會好好安排接任者的,不叫它太過壓迫人族。”

    等到站到江岸上以后,白龍入水,消失不見。

    這時候眾人才議論紛紛,“剛才被震撼到了,總覺得有股特殊的感覺在,不敢怎么說話,現在龍走了,終于能夠開口了,真有龍神啊。”

    感受著那股威壓,不少人贊同的點頭。

    裴鈺沒給他們閑聊的機會,匆匆吩咐:“朕已經和龍神達成約定,以后滄江水神會換代,以后也不會大肆索取供品,諸事已畢,大軍即刻開拔,以免岸邊百姓聽聞后,多做挽留。”

    張懷仁等人本來還沉浸在遇見龍的驚喜中,如今見皇上果然解決了難題,此時還惦記著別給百姓造成太多負累,這等心腸,讓人十分感慨。

    只是也許是經過這一遭遇,皇帝看起來威勢更重了,叫人有種想要戰栗拜服的感覺,不愧是天子,這就是皇家的氣象吧。

    但是這其實只是,蛛絲甲胄上面龍威,帶來的錯覺而已。

    大軍很快就拔營而起,隨著離開滄江之后,裴鈺總算是松了口氣:還好跑得快,不然這群NPC們要是再喊出來他的說辭,那不是當場露餡。至于之后長安見面會怎么辦,那不是問題。都是些不懂事的百姓和士兵,沒有見識,見到了龍以后,就在那里胡言亂語,自己也不知道。

    寶音問他,他比龍還驚訝,這事不就這么糊弄過去了。只要別當面提起,那樣他就不好騙龍了。

    反正白龍心地善良,知道這是謠傳之后,也不會把那些不知情導致亂說話的凡人怎么才是。

    ***

    長安

    耶律普賢正在眺望這座大城,她為大可汗的長女,為諸位兄弟姐妹中最為年長之人,自然從出生起,就吸引了很多的目光。為了不叫自己墜了家中的聲望,耶律普賢從小就對自己要求嚴格。

    她為人強勢,說一不二,整個軍隊中,哪怕是紛亂再多,可只要她下了決斷,所有人都將聽從她的命令,服從她的指揮。

    她為人驍勇,每當作戰都會身先士卒,而且不吝惜于賞賜下屬,每當看到她面部那道巨大的傷疤后,貴族們都很贊嘆,認為跟隨她,才能暢快的去奪取戰利品。

    因此,占據了年長的優勢,發展勢力的時間最長,還有這樣的勇毅在身,她麾下的軍隊是所有王子王女中最多的,足足有五萬多人。

    不過,大可汗的直系部隊數目還要比所有的王子王女都要多,不然,他也不能繼續穩穩坐在這個草原共主的寶座上,經過養蠱一般的廝殺,他的這些兒子女兒們,大多數都兇猛好斗,做事十分弱肉強食,若是他沒有軍隊傍身,這個位置早就被野心勃勃的孩子們給推翻了。

    耶律普賢想到耶律速達,這個弟弟叫她生出了不小的危機感,若只論勇武和部隊,她占據了不小的優勢,如果不是大可汗更加強勢,她早就掀翻自己的父親,自己去做大可汗了。

    大可汗和大王女之間的差別,可以說是天差地別,能夠主宰他人的命運,她為何又要乖乖只去當個所謂的,能夠叫父親自豪放心的好女兒?

    權利,還是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耶律速達,咀嚼著這個名字,一道寒光從耶律普賢眼中閃過,經過她的觀察,這個弟弟在提出引入佛教之后,雖然更加得到大可汗的歡心,但是顯然叫大薩滿失望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大可汗和大薩滿的利益沖突,矛盾尖銳,與其當個墻頭草兩邊倒,這種事情太危險了,一旦有什么萬一,都是先清理墻頭草,所以必須要選邊站。

    想著族中波譎云詭的局勢,自己被派遣攻打長安,而非洛京,這本來就已經有種意味。也許會有人覺得,長安富庶,是一座很好的城池,這是大可汗的賞賜和滿意的體現。

    但是耶律普賢卻不這么認為,洛京為魏國皇都所在,一旦被攻破,意味著滅國。能夠立下這種潑天之功,又會得到怎樣的重視在?

    父汗在有意無意的平衡諸位子女的勢力,他指派只有一萬人軍隊的耶律承啟去攻打洛京,而叫自己來長安,不過就是出于這種考慮罷了。

    如今看來,長安果然是一塊硬骨頭,并不好拿下,她冷酷的指揮著士兵們不斷的驅趕著魏國百姓們攻城,若是不愿意去的,統統射箭射死。

    這一批死光沒事,繼續抓捕就是了,她已經把周圍小城都一一攻打完畢,因為軍隊數量夠多,留下兩萬人看著長安,剩下的可以從容四處破城,還有余力。現在手里的俘虜無數,正在耐心的消耗著長安守軍的軍械。

    長安的主官甘白薇是個極為果決的人,見到局勢不對,她十分強硬的接管了一切,最開始聽說胡人攻城,一路長驅直入,臨近城池都被攻破后,見勢不妙,立刻強行組織人員征收城外青苗,因為這,她被不少人詬病,就算是聽說胡人要來了,可終究還沒有到不是嗎?

    但是把沒有成熟的麥子都給割了,這讓農戶們明年該吃什么?用什么去繳納賦稅?

    一些人見她表現強硬,少不了背后冷嘲熱諷,認為她小題大做,被胡人嚇破了膽子,還沒見到胡人,這就開始慌不擇路了。

    甘白薇聽說了這些,但是并沒有放在心里,她家世不錯,也讀過許多史書和兵法,自古以來,兩軍交戰的時候,絕不可以給敵人太多的補給,要想辦法給對方造成困難才是。

    并且越是危急時刻,越是要有一個領導者將自己的意志貫徹到底,不可以朝令夕改,時時動搖。

    不然,見到主心骨都這么軟弱不確定,只會把恐慌不斷帶給其他人。

    因此,她的態度始終如一,誰有不聽從命令的,直接帶著人去強行收割,然后把那些城外村莊里面的村民等統統驅趕進城,之后再去放火燒毀一切,把水井都給堵上。

    這是堅壁清野,就是為了叫胡人不能夠獲取補給,對于遠道而來的入侵者來說,是比較有效的辦法了。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做了這種準備,顯然是需要極大的決心才能推行。

    當然,遷徙過程自然是遭到了村民們的劇烈反抗,他們咒罵著甘白薇,這個惡魔竟然把刀子對準了自己人,就算是說了為了防備胡虜,可是自家都被燒了,人也被趕走。

    人離鄉賤,祖祖輩輩都居住在這里,偏偏被一個當官的給毀掉了。

    甘白薇面對自己人的不理解,她也沒有多解釋什么,對于這些目不識丁的農戶來說,田地房子就是他們的命根子,自己就算是把大道理講的一套又一套,又有什么用,只要手段不變,始終都要遭受謾罵的。

    她順帶派出了使者警告周圍的城池,作為一地主官,她無權插手別的地方的內政,能夠通知一聲,就已經是拼盡全力了。

    叫人把城墻外的樹木等都砍伐運回城中,然后搜集滾石等物,又去迅速收購大批糧食,填充常平倉。

    常平倉是為了救災設置的,僅僅只有一些大城內才有,甘白薇為人清廉,成為長安城的主官之后,就巡視過了糧庫、武庫等地,見到軍械破爛,糧食空虛,就抓了一批人懲治,然后調用金銀補充庫存。

    那時候就有人笑她腦子有病,當官以后,不想著貪污腐敗,或者游山玩水,不理世事,反倒是一心撲在世俗事務上,毫無世家子弟的優雅瀟灑,而且她累死累活干這些又有什么,只要出身好,躺著就能當官,完全不必費心。

    甘白薇不曾理會這些,聽聞胡人快要到了,她驅趕這么多村民入城,如果不安置好,無疑是會造成更大的災難,不僅會餓死大批村民,還會影響城內的秩序。

    大量青壯年就算是為了逃避兵災進城,要是不安排做活計,很快就會游手好閑,無所事事,從而惹是生非,白白增加麻煩。

    甘白薇就安排這些人里面,年輕力壯品行老實的充作民夫,幫助運輸物資等,剩下的一批用來平整城內道路,制作各種防守器械。年老體弱和幼小的,安排做些熬粥、掃撒之類的活計,總而言之,絕不可以叫人閑著,不然會生亂子。

    常平倉的糧食,是甘白薇為了給這些村民們發放救命糧,又緊急購置填滿的,她為此還被當地的世家大族們勒索了一筆,不過看在她出身的家族在洛京中也不錯,所以這些本地望族做的不算過分,要得價錢只是略高一些,還不至于把她當成傻子來宰。

    甘白薇忙碌許久,做的這些都是戰前準備,不少人認為她小題大做。

    可是,等到胡人真的來攻城之后,人們才察覺到她的先見之明:因為脅迫了大量村民們入城,胡人們并未從長安附近抓到多少俘虜。而且在真正戰事開始前,就已經把城外可以被砍伐掉,做成云梯等攻城器具的樹木統統砍伐,所以胡人只能是從外地運輸來攻城器械。

    常平倉里面糧食不少,這讓甘白薇不用面對世家大族驟然漲價的嘴臉,知道兵災來臨后,本地大戶們已經把米糧炒到了一兩銀子一斤,這簡直喪心病狂,平時都是用銅板來去購置的那些平民百姓們,如何能夠吃得起這些米糧?

    好在城內糧庫和常平倉可以應急,甘白薇自然不是白白發放糧食,這沒什么好處,她安排人做了活計之后,做活的可以領到口糧,這就已經夠了。

    至少雖然長安被圍困數月,但是城內居民居然還沒有餓死多少,直到看到胡人驅趕著那些被攻破的城池內的魏國百姓攻城以后,這些村民們才遲鈍的意識到,自己撿回來一條命。要是還繼續留在城外,一旦被胡人抓捕,他們就徹底身不由己了。

    城內因此風向又是一變,不少人贊美起甘白薇的先見之明。

    她仍然沒有因此心態受到影響,而是沉穩的指揮著一切。此時,經過漫長的拉鋸戰,這場防守已經持續了數月之久,長安儲備的檑木、滾石、火油等物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多的庫存,也經受不住高烈度的防守需求。

    見到這種不利局面,甘白薇并沒有發愁,而是要求拆掉城中的房屋,將房梁作為檑木,那些大戶人家家里的假山奇石等,也顧不上是否名貴,當時又是花費了多少銀兩,耗費了無數人力,才運送回來的,統統拉出來當成滾石扔下去。如果不服氣,她直接調動軍隊強拆。

    盡管知道此戰過后,彈劾她的人一定會很多,畢竟長安城內,也是有權貴的。可是甘白薇已經顧不得這些了,至少得先把眼下的困難解決掉,不然一旦破城,長安城內,還能夠有多少活人,就是未知數了。

    胡人兇殘暴虐,時不時屠城滅門,真要叫他們進來,誰敢保證自己能夠獨善其身?

    自己身為一地主官,自然要對百姓負責,竭盡全力也要贏得這場戰爭。

    本地守將性格溫吞,不過是家世良好,才想著來長安鍍金,誰知道會遇見攻城,頓時慌了手腳。甘白薇見他不堪大用,索性叫他只用管巡視城門,檢視街道等活計,剩下的自己一力承擔。

    她這樣一說,守將自然喜悅,無論如何,有人主動接過大包袱,不用他再去發愁,這自然是一件好事。反正真要有個萬一,甘白薇肯定要負責,誰叫她提出的要去收攬軍權呢。

    此時征集來的假山奇石就擺在城墻下,那些房梁們都是不錯的粗壯木頭,被扔下去攻擊敵人。城墻不遠處時刻不停的支起大鍋,熬煮金汁,一股股的難聞味道,隨著火焰的升騰,不斷漂浮在城墻處,熏得人眼睛發疼。

    寬闊的護城河此時早就已經填平,堆積的到處都是尸體和各種殘破的軍械,這些尸骸還越來越高,好在城墻足有二十米高,這個高度足以暫時保護長安之民的安全了。

    見到戰場血腥一片,蚊蠅亂飛,尤其是天氣炎熱,此時各種蟲子都滋生出來,甘白薇眉頭緊皺,立刻召集了城中的醫者和法師們:“諸位是否有什么好辦法,城外尸骸堆積如山,如今我軍暫時無力出城清理,可繼續這樣下去,唯恐會爆發疫病,侵染城內居民,還望大家有什么辦法可以說出來,共同討論!

    這也是個實際的困難,有的醫者想到祖傳的醫書,表示可以拿出來一些藥劑方子,用來防備疫病。還有法師們,都把甘白薇的操勞辛苦看在眼里,這位主官,是個真正能做事,手腕鐵血的官員,顯然是長安內最大的主心骨。

    如今長安城還能夠平安無事,不過是因為甘白薇調度有力,安排合理罷了。就算是稍微有些風浪波瀾,甘白薇掌握了兵權,時刻緊盯了那些大戶們,還暫時沒有人會冒著風險去獻城。

    更何況,大王女的殘暴讓人感到觸目驚心,她為了夸耀武功,竟然生生砍掉了之前破城的城池官員腦袋,就挑在旗桿上,一連串的頭,都是各位官員的。

    這些人能夠做官,都是家世不錯的,和長安城內,不少人家都是熟識。

    如今,見到這些熟人都被殘忍分尸,不得安寧,他們哪里不明白,胡虜的暴虐,這根本就無法和平共處,再加上城池如今情況還能勉強抵抗,自然是暫時熄滅了投靠心思。

    甘白薇對這些一清二楚,為了叫各位家主們打消投敵心思,她還特意叫他們上城墻,一起觀看胡人制造的慘象,看到那桿大旗上面的頭后,這些家主們都沉默許久。

    倒是甘白薇再征集軍資時,容易了不少,被嚇破膽子的這些人,生怕自己也步入后塵,自然是盡力配合。

    甘白薇吃住都在城墻處,許久不曾合眼,一雙眼睛熬得通紅,在胡人去攻打其他城池的時候,她已經趁機放飛了信鴿求救,長安是大城,里面居民眾多,守城的軍隊才數千人,這是常備軍。

    隨著胡人持續攻城,甘白薇不斷吸納城中青壯協助守城,同時為了防備有哪個世家大族想不開偷偷投敵,她還強行征集這些家族的大量家丁,雖然每戶都留了一些人,但是更多的家丁,都被她以防備胡人的名義給征走了。

    盡力把城內的不確定因素處置好,甘白薇連睡覺都不敢,她只有實在是困得受不住了,才會瞇眼休息一會兒。

    整個長安都被壓在她的肩膀上,這份沉甸甸的重量,并不是那么好負擔起的,她算是奪走了城內所有的有生力量,強行以自己的威望使得全民都在抗敵,但是這種高壓的軍管狀態,絕不可以一直持續,因為人的情緒是會有極限的。

    幾個月了,睜眼就見到死人,士兵們崩潰的都有不少,只是甘白薇能夠及時察覺苗頭,然后替換人選罷了。

    如今,長安亂象漸漸滋生,不服氣她的人始終都存在。

    看著外面的胡人大軍,永遠在外面始終氣定神閑的甘白薇,嘴里面只覺得陣陣發苦,不知道援軍何日會來?

    最重要的是,涌入城中的村民們太多了,加上長安城內本來就有的大量貧民,這些人家中根本就沒有什么儲備,全靠官府接濟的話,經過數月,糧庫的糧食已經消耗許多,軍糧是絕對不能夠動用的,常平倉也要留一些,萬一等到最后,還沒人來救援,城內百姓能夠活多久,全看這些救命糧還剩下多少了。

    現在城內施粥攤子,已經從剛開始的濃稠米粥,變成現在的米粒分明,甘白薇沒想到,胡人入境,本以為長安做好防守,等著其他城池來救援,兩邊夾擊,這事情最多也就兩三個月,怎么著也該有援軍解圍了。

    為此,她分明是按照大半年的量來儲備的,這就已經夠大手筆了,畢竟糧食購置以后,如果不能及時吃完,是會受潮生蟲發霉變質的,不能放置太久。

    誰想到,這就已經十個月了,整整十個月啊,就算是從瓊州派兵來救援,也該走到長安了,結果甘白薇每天翹首以盼,什么也沒有等到。

    城內現在已經開始有人質疑了。

    支起的施粥攤子處,見到碗底米粒清晰,頓時有人不滿意起來,把木頭做的碗筷往桌子上面重重一拍:“怎么,我們這些城外的百姓,天天做活,還都是搬運重物,拆房這種工作,每天又累又餓,就給我們吃這些嗎?”

    身后的百姓們見到有人出頭,也都忍不住幫腔道:“是啊,之前叫我們進城躲避,說的是很快就會結束?墒牵@都十個月了,城門整日關閉,一問就是還在打仗。我們出不去,城內的鋪子們也都關著,沒人要我們去做工,身上帶著的那點銀錢和糧食,早就已經吃完花完了。

    我們根本沒得選,只能去給官府做事,然后憑借憑證來領碗粥喝。最開始的粥水濃稠,大家伙兒們都喝的開心,最起碼家里做飯都舍不得下這么多米。

    但是現在,這一個多月以來,這粥水是越來越稀少了。每當我們去問,都敷衍我們,說是城內儲蓄的糧食不足,所以只能叫我們喝稀粥。我呸,分明那些大戶人家們還能繼續歌舞升平,每天的剩菜剩飯都吃不完倒掉,哪里缺糧了,是不是看我們都是好欺負的貧民百姓,所以才會克扣我們的口糧?”

    這話說到了眾人心坎上,之前吃的好,他們自然不吭聲,拼命的往肚子里面塞東西。至于干活,在哪不是干呢。

    但是現在,既要干活,又只能喝點稀粥,這他們可就不愿意了。

    有了帶頭的人,現在其他人也都吵吵嚷嚷,鬧了起來:“你們是不是貪污了,不然糧食怎么會只分給我們一點點?”

    還有人趁亂抓住了放糧食的官差,然后其他人端起鍋子就跑,趁人沒有反應過來,鉆進人群中就迅速消失。剩下的人一見鍋都沒了,更是越鬧越兇。

    被啟發的諸人,有的去搶奪一旁裝了糧食的袋子,有的去扒拉官差的袖子,從里面搶了銀子出來。還有的手腳慢一些,干脆把鍋碗瓢盆等雜物都給抱走。

    本來在這一處攤子附近有士兵把守,可是這些士兵才不過四五十個,前來領取糧食的百姓們,足足有數千名,一旦民意沸騰,互相推搡起來,根本就不是這些士兵能夠去阻止的。

    秩序一旦失控,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難再被控制住了。

    混亂之中,有的百姓被踩踏至死,官差們聲嘶力竭的呼喊:“別搶,都讓開!”

    結果亂局中,不知道被誰暗暗下了拳腳,身上挨了好幾下,他雙拳難敵四手,被打的鼻青臉腫,身上值錢的東西被搜羅一空。

    沒人去聽,本來不打算搶東西的一些人,見到這種亂局,嚇得轉身就跑,去往官府通風報信。還有些百姓想要阻止爭搶,結果他們剛剛靠近,就被某些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暴打一頓,這下子火氣上來,也顧不上許多,更是加劇了爭執,打成一團。

    甘白薇此時正在接見城中大戶的代表,勸說對方多獻些糧食出來,她說的口干舌燥,可以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旦城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要想保衛城池,就要發揮全城人的力量,僅僅依靠城防軍和家丁們,是無法持續應對這么大的傷亡的,更何況,家丁們本來就是諸位家族的力量,我也不愿意讓大家損失太多。

    不如多捐些糧食出來,用這些來安撫那些平民,誘惑他們去在前線保衛城池,這樣對大家也是一重好處。更何況,說句危言聳聽的話,現在城內氣氛緊張,涌進城池的百姓們,許多都吃喝困難,如今再看到城內大戶們酒醉金迷,這樣的刺激之下,他們會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這雖然是實話,但是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就算是剛開始被嚇住,可是都十個月了,他們對甘白薇的不滿意也在積累,因為她性格強勢,說一不二,強拆房屋,強征家丁,威逼大戶獻糧······

    這樁樁件件都叫他們心中不快,只是礙于胡人在城外,所以暫時忍耐住而已。

    如今聽到這番勸解,這些代表們氣的臉色發紅:“我們清楚長安要萬眾一心,不然也不會要人給人,要糧給糧?墒歉骷腋鲬舻姆e蓄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就為了救助這些貧民們,甘大人,你既不要我們大肆提高價格售糧,要我說,現在打仗厲害,城外糧食運不進來,我們每賣掉一斤糧食,這些都是無價之寶,能夠救命。要個五兩銀子一斤,完全不過分,讓大家收回成本之余,小賺一筆。

    可是你始終壓著我們,還要只用稍高一點的價位去收購我們手里的糧食,發給那些貧民們,這一進一出,損失的都是我們家里的銀錢啊!

    甘白薇心里暗罵,沒掙到錢就是虧是吧,明明你們收購的價格不過是幾文錢一斤,她買的時候分明是二三十文錢一斤,這都已經叫這群人賺到錢了,只是賺的少。

    賣五兩銀子一斤,你們怎么不去搶啊,一戶農戶一年能不能掙到這么多錢都說不好,這個價格是要逼死人的,她怎么可能會同意。

    如此短視,但是甘白薇還得耐著性子和他們周旋,因為她的作為,本來就已經招惹了許多不滿,強勢和動手滅門還不是一回事,如今城外援軍不知道何時會來,不可以再火上澆油了,真要下定決心對世家大族們動手,除非她真的拼著命都不要了,一旦做下此事,自家也不會理解,其他世家們都會排擠她家。要知道,她自己也是出身大族,這種顧慮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更何況,這些人家里都和朝廷沾親帶故,許多都有些當官的族人或者親眷在,自己本就是外來戶來此做官,真要是把他們逼急了,這些坐地戶悄悄暗殺她,都不稀奇。她奪走木頭和石料固然過分,但也不是傷及根本的作為,為了這些,和正是抗敵主力的她對抗,顯然不明智,所以權衡一番,這些大戶們選擇了忍耐,所以本地軍隊還肯聽一聽。

    甘白薇心里清楚,這些家族們肯定在城防軍中安插的有人手,沒什么事的時候,自然是一派歌舞升平,可真要有什么,這些城防軍的親眷子女們都受到這些大戶們的施加影響,到時候會聽誰的,這不是很明顯嗎?

    甘白薇只好喝了口白水降降火氣:“是,大家對朝廷的貢獻,我們是有目共睹,不會叫你們寒心,打算刻錄石碑,記下大家的貢獻,然后等到長安之圍解決了,還會補給你們一些銀錢!

    代表們哼了一聲:“甘大人,這話說的可真是輕巧,三言兩語就要套走我們辛辛苦苦買的米糧,等到長安之圍解決,什么時候才能解決?這都十個月了,援軍呢,怎么一個人也沒見到過來?”

    甘白薇感受著嘴巴里面長的一大圈燎泡,她還得打起精神安撫:“諸位,事情的原因,是因為先皇駕崩,新帝登基,這一點洛京之前也發來了書信說明,就是因為中央動蕩,洛京也被圍困,所以暫時顧不得長安了?墒锹寰槲椅簢识妓,仁人志士無數,自然會有忠君愛國的去勤王,所以洛京危局早晚會解除。那時候中樞騰出手來,便會發兵來救助長安了!

    這些人互相對視一眼,就是因為這番話聽著有道理,所以他們才耐著性子等了一天又一天,“新皇登基也差不多半年了,這半年都解不了洛京的危機?說是援兵會來,什么時候來,莫非要讓長安之民都餓死了,才肯大軍降臨嗎?”

    甘白薇心想,我哪里知道什么時候會有人來救援,但是這是僅剩的希望了,就算是心里沒有底氣,她裝也要裝出個胸有成竹的樣子來:“此言差矣,陛下剛剛即位,總要坐鎮中樞,打理朝政,又不可能放下一切千里迢迢來救助長安,所以調兵遣將,自然需要一定的時間,發出詔令到大軍動身,也許路上還會碰到敵人,再到走到長安這里,走走停停,數月都很正常,興許現在援軍就已經快要到了呢!

    大戶們的代表,也就是各家的繼承人或者管家之類的心腹們,雖然聽著覺得有些道理,但是總拿這來撫慰大家,他們也受不住啊。

    各家的家主們沒有親自登場,倒不是瞧不起甘白薇,而是因為這種利益沖突的事情,必然要有一方妥協,想著現在就讓家主們和甘白薇大鬧一場,徹底關系破裂,并沒有什么好處。

    畢竟,現在長安離開了她,確實轉不動,也沒有第二個人,有這個魄力接手這個爛攤子了。

    找些代表們參與議事,真要有什么,還能勉強有塊遮羞布:我又不知道,都是其他人自作主張瞞著我。

    別管信不信,至少沖突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那就還能繼續扯皮下去。

    這時候,卻突然有人急匆匆的沖了過來,見到屋內氣氛沉重后,也顧不上許多,趴在甘白薇耳邊小聲的說了變故。

    甘白薇哪里還能坐得住,連忙說:“本官突然想起家中還有急事要去處理,先走一步,各位不妨回家,先把今天討論的這個意思轉告家主們,若有后續,我們再去詳細談論!

    她站起來走了,其他人倒是瞇起了眼睛:“找些仆人們打探一下,看她這個樣子,可不像是什么小事,走得這么著急。我們明明是本地大戶,消息自然要比她靈通許多!

    很快就有人回稟:“那些賤民們,見到放出的糧食太少,鬧事造反了,施粥攤子被打翻在地,東西被搶光了,官差們都被暴打,現在那里亂得很,到處是吵架和哭聲,我們擠不進去,不過估計暫時處理不完了。”

    眾人冷笑一聲:“真是一群蠢貨,要不是甘白薇堅持,誰會拿出糧食來救濟災民。他們這樣鬧事,我倒要看看甘白薇怎么去處理,處置太輕了,以后不就是鼓勵他們嗎。真要是不管,那她之前的辛勞,就要徹底白費了?雌饋,咱們的甘大人,一時半會兒是顧不上我們了。”

    第 67 章

    甘白薇雖然能夠預料到城內居民會對于施粥不滿, 也專門安排了不少士兵來去值守,可是她怎么也沒有預料到,這群人會把事情鬧得這么大, 想到自己還在為了救民和那些大戶們糾纏不休,只是為了多弄些糧食來發給百姓們, 可是他們卻這么做。

    雖然自己隨意找了個借口, 但是這肯定瞞不過這群本地人, 等到這些大戶們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 會做出什么事情來,這就不好說了,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他們必然會以今日之事為借口, 想要從他們手里得到糧食, 只怕會更難了。

    甘白薇心中怒火升騰,“等到事情平息之后,調查一番,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煽動百姓!

    她心里已經下定了決心, 無論是不是真有人攛掇, 這事只能這樣定性, 再找出首惡來誅滅懲處, 她也不可能大肆殺戮平民,一一抓出來論罪,真要這樣做, 那她還費勁驅趕百姓進城, 周旋著謀求糧食干什么?

    把這群百姓們放在城外不管不問, 他們現在應該都被抓走,已經死傷的差不多了, 她救民就是打算叫人能夠活下去的。

    等到趕赴現場后,就見到一片嘈雜混亂,不少人打成一團,臉紅脖子粗的,其他人想把人分開,還挨打了。一些無助的百姓們瑟瑟發抖,縮成一團,地上還有大片的血污痕跡。

    至于官差和士兵們,早就已經被打倒躺下了。

    甘白薇是帶著不少士兵來的,她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現在不停手的,大軍馬上就要射箭了!

    有還有理智存在的,聽到她這樣警告,倒是勉強從人群中擠出來,然后躲起來。

    其他人現在熱血上頭,自己剛剛停手,就被其他人打了一拳,這怎么忍耐,還有的根本聽不到外界的喊聲,被鮮血刺激和這段時間的壓抑搞得只想發泄心中的煩悶。

    甘白薇見到那群人不聽號令,仍然在打架,還有的情緒上來,開始抄刀子捅進去了,這還能行?

    她再也忍不住,喝道:“給我放箭!”

    如此果決狠辣,這可是城中百姓啊,雖然路上就已經交代好了,不要瞄準要害,但是士兵們畏懼的看了一眼她,知道這是最快的辦法,以雷霆之勢徹底鎮住大家,但他們心里難免會覺得甘白薇的心狠。

    隨著一波箭雨射出,士兵們收手,就見到百姓們哀嚎的躺倒一地,不少人并沒有被射中關鍵部位,但是這波箭雨算是讓人徹底清醒了。

    他們冷靜下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打翻官差,搶奪官糧,殺人斗毆。

    如今把甘白薇給惹過來了,想到她的鐵血手腕,頓時一群人心中冰涼。

    甘白薇見到局勢控制住,總算是松了口氣:還好,這群人沒瘋狂到連大軍都不怕的程度,有畏懼就好,若是連畏懼都沒有了,她也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派人把人群分開,甘白薇叫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官差、士兵們一一指認誰是罪魁禍首。甘白薇還附耳過去,小聲問了這些和百姓們深入接觸的官差們,對于此次作亂的想法。很快,她就心中有數。并無人攛掇,應當只是積累的不滿爆發導致。

    沒叫那些百姓們出面,不過是甘白薇想到,士兵和官差還有一層官皮可以保護自己。這些鬧事百姓們冷靜下來后,自然不敢對他們怎么樣?梢墙胸毭癜傩杖ブ刚J,難免不會有人事后記恨,然后報復他們。

    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此就不是她想看到的了,貧民實在是太脆弱了,根本經不起折騰。

    甘白薇叫人把這些被指出來的首腦抓獲,然后五花大綁,亂世用重典,她此時要是因為一時心軟放過這些人以后,只會開個壞頭,就相當于告訴他們,隨便鬧事,反正官府也不會把他們怎么樣,手段軟和,更不會有人把她的話當回事了。

    組織村民等百姓們站在外面觀看,甘白薇直接就地開始審判諸人。

    她大聲宣讀著這群人的過錯,盡管知道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在背后操控,甘白薇還是說道:“這些人都是被胡人奸細收買,所以故意作亂,只是為了在城中影響抗敵大局,掀起亂象,實在是罪孽深重,不可饒恕。

    今長安與洛京交通不便,已有數月不曾聯系,本官來不及請示陛下,即刻就要判處他們斬立決,只為了警示那些胡人奸細們,被抓到后就是這個下場。絕不可影響抗胡大局,若是再有發現,本官就算是拼著丟官不要,也要嚴加懲處!”

    甘白薇會這樣扣帽子,還是為了叫那些同樣參與了打砸的百姓們安心,不然他們始終提心吊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被追責,這種心態極為容易被有心人煽動。

    再加上,要是輕輕放過,這招是最壞的一步棋了。因此,甘白薇其實能夠做出的選擇,就很有限了。

    果然,隨著這個結論的說出,不少人松了口氣:太好了,雖然自家渾水摸魚偷偷搶了東西,但是他們又沒有被胡人收買,甘白薇不是說了嗎,只殺胡人奸細,他們又不是,還多害怕什么?大不了等幾天看,要是沒人說,東西就是自家的了。真要是有人要收回去,那他們就還給官家好了。

    甘白薇安排劊子手將這些人統統砍頭。隨著命令的下達,周圍的人頓時被嚇得縮起脖子,只見菜市口處,那些剛才還洋洋得意的鬧事者們被捆綁束縛,然后跪在地上,他們嘴里被塞著麻布,無法出聲,這是甘白薇為了防止他們胡亂攀咬、拒不承認,從而擴大事端所做的準備。

    一把鬼頭刀毫不客氣的砍下,鮮血噴濺而出,濺了離得近的劊子手一臉。

    這血腥的一幕,讓周圍的人都沉默許久,甘白薇看著一雙雙畏懼的眼睛,那些百姓們分明是因為她的手段才能夠活下來,如今卻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她,就算是有不懂事的孩童瞄了她一眼,頓時就被她的家長們捂住了眼睛,強行按下了腦袋。

    心里不是不有些失望,被親手救下來的百姓們視為洪水猛獸了啊?墒歉拾邹卑参恐约,我沒有錯,非常之時刻當用非常之舉動,她不奢求百姓們能夠理解她,她做了這么多,也只是為了能夠活民罷了。

    在外面,她快刀斬亂麻處理完這攤子事情后,又去找到那些代表們。

    那些本地大戶們雖然沒料到甘白薇會這么果決,但是他們正好樂意繼續模棱兩可:“甘大人,聽說城內居然有胡人奸細作亂啊,這可讓我們十分害怕,交出去那么多的米糧、人手,現在跟我說還有內奸,這怎么保證大家的安全?”

    甘白薇明知道這群人有的分明已經看出來,她不過是找個借口安撫人心,但是這層遮羞布必須得蓋上,偏生又給了這些大戶們推拉的理由。

    甘白薇心中叫苦,我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不死心的竭力去勸說,結果這群人居然紛紛稱病,這個肚子疼,那個胳膊疼,一個個裝的哎呦哎呦的叫喚,然后就在仆人的攙扶下離開了。

    沒法子把這群人軟禁,不然真的徹底和大戶們撕破臉了,甘白薇只好絞盡腦汁,開始叫人剝樹皮,指揮摘葉子,攪拌進粥水里面喂給貧民充饑。

    這不是長久辦法,但是大戶們態度如此,自己現在又不能出城購糧,哪怕是想要跟他們買糧食,居然都敢提出要四兩銀子一斤的價格,完全是仗著甘白薇沒有選擇,才會這樣說。還都一臉甘白薇賺大了,賣給貧民得五兩銀子一斤的嘴臉,看得她一陣惡心。

    甘白薇氣的火冒三丈,這群混賬玩意兒,就這么趁火打劫,長安的官府中的金銀本來就是有限的,經過她之前的大肆采購,早就不剩下多少了,不然她也不會始終都在游說人捐獻糧食,實在是因為根本就買不起了。

    百姓們經過之前的砍頭事件,雖然不滿意這伙食越來越差勁,但是倒也安分了一陣子,全然不知道甘白薇這些天又經歷了什么。

    連續高強度的工作,不停息的連軸轉,使得甘白薇消瘦不少,她的官服本來還算合身,只是略微寬大,是為了顯示世家子弟的優雅?墒乾F在,她瘦的厲害,官服被風一吹,頓時輕飄飄的,根本不貼皮,有熟悉的人見到她這幅模樣,都吃驚不已。

    才幾個月而已,甘白薇全身上下都不剩下多少肉了,她面色焦黃,眼窩深陷,頭發稀疏不少,雖然也在盡力打理外表,以給人鎮定之感,但是模樣憔悴,唯有一雙眼睛,亮的猶如星子一般,她的聲音沙啞,然而還是那么堅定有力,誰都能夠從中感受到,她的決心和意志。

    為了激勵士兵們,甘白薇和底層兵士們同吃同住,每當這時,想到百姓們有的都在啃樹皮了,甘白薇也不會有什么好心情在,她強迫自己咽下粗糲的窩窩頭,干癟的菜葉子,然后將這些化作動力,一刻不停的撲在防衛上去。

    百姓們的糧食是暫時支撐,要是能夠早日戰爭分明,她也不用到處求人了。

    可就是這樣的日子,在持續了近乎一個多月之后,在某些人府中,他們暗暗聚集起來。

    “甘白薇看起來要撐不住了,城中的樹皮都快被啃光了,全城的百姓們,大多數都撐不到現在,他們有的都開始吃土了。施粥的攤子,我看,這些天發的盡是些樹葉子之類的,估計沒多少糧食了!

    “我們要不要給甘白薇送一批糧,她要是頂不住,破城之后不是我們倒霉嗎?”

    一位家主揣揣不安的說道。

    剩下的一位家主詭異的笑了出來:“無妨無妨,長安眼見著是一艘破船,就要沉底了。就算是甘白薇左右縫補,也根本于事無補。我看啊,這援軍是不會來了,馬上都一年了。長安也是大城,每年都能夠上交多少賦稅?真要是有人要發兵來救,早就來了,豈能耽擱到現在,不怕城破嗎?

    我左思右想,大家伙們的家業不小,可不能隨著這破船一起埋葬,長安是巨城,就那么些人,也不可能把城墻的每一處都塞滿人,我就偷偷一直派人挖地道,如今挖了幾個月,終于挖到了城外,也派人通過地道去和耶律普賢聯系上了。這通道狹窄,只能叫一個人通過,我也不怕胡人們順著進來,我在這邊都埋伏了不少人,哪怕是鉆進來幾個,也不妨礙我弄死他們,然后堵住道路。

    嘿嘿,當然,能夠不暴露通道還是最好的,這位大王女在長安這里卡住快一年了,雖然期間攻伐了不少其他城池,可是長安始終都跟一根刺一樣,卡在她的喉嚨處。

    她知道城內有使者偷偷出城以后,就立刻接見了,知道通道狹隘后,也沒有多問,僅僅和我的信使做出約定,只要我們想辦法獻城成功,或者在城內作亂,給城外創造機會。破城后,諸位的身家性命都可以保全。

    你們看,這是大王女親手寫的書信,還有她的身份憑證印記,這些足夠讓你們安心了。怎么樣,不如做一票大的,把長安賣了,至少我們的安全不會受到影響。”

    信件被來回傳遞,眾人的神色在燭光下明滅不定,見到那封簡短的信函上面,只是寫著:‘破城保全獻城者身家’,這字大小不一,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初學者的,下面還有耶律普賢隨身之物為憑證。

    為一把長刀,刀鞘上面有各色寶石,刀柄是黃金所做。諸位家主們,曾經在城墻上看人頭的時候,親眼見到大王女舉著這把刀在那里發號施令,寶石耀眼,極為奪目,幾乎是不少人都留下來了深刻印象,當時還有人暗中嘲笑胡人庸俗,只會堆砌寶石,如今一看,果然是記憶中的模樣,確認是信物無疑了。

    想到這位大王女是胡人,本來就不識得魏國文字,就這幾個字估計還是現學現賣,自然不奇怪為什么會寫成這樣了。而且只是說了保全身家安危,也沒有多說什么,至少眾人還是比較愿意相信的,他們不信不行,不信只能覺得甘白薇能夠守城成功了。

    就甘白薇的性子,他們忍受夠久了,這段時間里,對她的抱怨一直都沒有停過。如今危機關頭,想到這位主官的所作所為,一些性格沖動的就有了決定。有了退路,他們還要繼續忍耐那些骯臟的賤民們活在眼前礙眼嗎?

    更有甚者,還發生了賤民們沖擊一戶大戶,搶奪糧食的事情,雖然因為那戶大戶人家的仆從們勇毅,加上家主愿意重金獎賞,所以最終打退了那些餓的快站不起來的賤民。

    但是這件事的發生,無疑加重了諸位家主的不安之情。更叫人埋怨甘白薇,都怪她非得收攏賤民進城,不然何至于此?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眾人們有的還有些遲疑:“萬一真有魏國援軍到了,我們做下此事,該怎么辦?”

    挖地道的那個家主名為西門武,他之所以會積極攛掇其他人,一是因為甘白薇把他們的家丁弄走不少,他一家做不了大事,必須要集合眾人力量。二是因為耶律普賢和他的使者暗中交代,只要他能夠串聯成功,就是一件功勞,破城后,他還可以得到胡人的賞賜。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會這樣,“十一個月了,真要有心,長安會被困到今天?既然朝廷不管我們,我們也不能坐著等死,束手就擒,總要給家人找條活路出來。甘白薇快撐不住了,她的身體狀態你們也都看到了,一旦她倒下,還有誰能夠支撐大局?到時候再去獻城就晚了!此事只能早作決斷。”

    想到甘白薇近些天的面貌,以及城內的哀嚎聲音,逐漸有人開始餓死和被土給撐死,這長安看著就是要失守的模樣,至于捐獻糧草給官府,要是他們沒得選,自然只能咬牙勒緊褲腰帶捐獻了。

    可是,既然胡人給了承諾,自家無憂,為什么還要花費銀錢、米糧去救濟其他人呢?他們可不是大善人,至于對魏國的忠心,這種死忠分子,西門武根本就沒有通知,就是怕他們通風報信,以免走漏風聲。

    見到還有人舉棋不定,西門武又拋出一個消息:“甘白薇只是說了新帝登基,可是你們不知道吧,這登基的新皇帝,不過是個才10歲的奶娃娃,只怕是這會兒,正慌張無措呢,哪里處置得了如今這復雜的局面。

    不然為何長安一直沒人來救援,不過是主少國疑,朝廷動蕩。想來現在洛京那邊爭名奪利,互相叛投的事情只會更多。袞袞諸公都在意自己的利益是否受損,如何還會分得出精神來去關注長安呢?”

    怕大家不信,西門武直接坦誠:“實不相瞞,本來我也是被蒙在鼓里,只是我這個心腹去找耶律普賢時,大王女告訴的消息。我們被困在此,與城外消息不通,可是不影響胡人得知最新的軍情。既然是從她口中得知,耶律普賢何等身份,用得著去欺騙我們嗎?”

    有些人還真的是第一次聽說此事,頓時不敢置信起來:“怪不得甘白薇就是不多說新帝情況,她肯定是擔心幼主即位,朝政不穩,這個情報一旦訴說,我們就會對魏國失去信心。她竟然這樣奸滑,隱藏了如此重要的事情,這簡直就是胡鬧,敵軍圍城,還叫一個娃娃當皇帝,不是要眼睜睜把江山拱手相讓嗎?”

    這時候有人幽幽的說道:“眼下魏國局勢猶如一攤火坑,真要是有遠見的,見到境內屢屢遭受兵災,先帝率領大軍攻敵都戰敗了,甚至于自己都成為攻城利器,如此喪權辱國的事情發生,這不就是不詳征兆嗎?

    有能力的不愿意在這節骨眼上登基,免得成為亡國之君,這也正常。如此,你們是不是覺得,為何會讓幼帝登基。不過是沒人愿意接住這燙手山芋罷了。朝堂上的大人們,可都精明著呢,此時也許已經把魏國賣個好價錢了也說不定!

    聽到這番話頗為有道理,本以為是朝廷失心瘋的舉措,卻蒙上了別樣的意味,這讓大家心頭一松:既然洛京的那些當官的,都各懷心思了,他們這些地方上的還有什么心理負擔,真要論賣起國來 ,還得怪那些京官們才是。

    別人做得,他們就做不得了?他們的舉措還遠遠沒有京城諸人做得過分呢。

    最終,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下定決心:“干了,忍了甘白薇這么久,她要這要那,簡直要把我們的血肉都給割了,就是為了填補百姓,我們的錢糧難道就是大風刮來的嗎?是時候,給那些賤民們一點教訓了,也要讓甘白薇為了她昔日對我們的壓迫而悔恨終身!”

    西門武見到眾人達成一致,頓時大喜,連忙商討起來細節問題,眾人約定回去后就去收攏僅剩下的家丁、心腹、仆人們,一起湊出來只隊伍,然后就要去開城門,害怕夜長夢多,時間就定在第二天晚上。

    這期間,少不了暗中聯絡城防軍里的釘子。

    ***

    此時此刻,裴鈺正在帶著大軍前行,他沒想到自己等人,居然在離開滄江之后,就迷路了,路上也沒個路標什么的,本來還想問問路,結果一路走來,到處都是交戰后的痕跡,連個活人都沒看見。

    雖然帶了輿圖,但是只是帶了去晉陽的,因為魏國居然沒有全國的輿圖,用的還是前朝時期的,里面又都是些筆墨勾勒出來的簡單山水,至少裴鈺是看不懂的。想想看,這都傳了幾百年了,還有多少參考價值。

    張懷仁本來也沒有怎么來過長安,這群勤王軍們也沒去過長安,裴鈺更是連洛京都沒出過,之前能夠順利到達晉陽,多虧了從洛京出發前,專門找了認識去晉陽路的人帶著。

    但是去長安,是他臨機一動的想法,于是眾人就這么漫無目的的走著,最終數天之后,才終于撞見了逃難的百姓,從他們嘴里問出來了怎么去長安。

    知道路線后,他們這才調轉馬頭,然后直奔長安。

    裴鈺伏在馬背上暗想,這些天快馬加鞭的趕路,很快就要到長安了,也不知道城內情況如何。

    第 68 章

    長安

    此時此刻, 經過漫長的等待,諸位城中百姓們都心情沉重,他們剛開始有的還有些力氣抱怨伙食不好, 可是隨著一天天過去,每日都只能吃些樹葉之類的充饑, 這讓恐慌散播的越來越遠。

    眼見著就要餓死, 有些人聚集在一起, 一不做二不休, 看著燈火通明,還能徹夜宴飲的達官貴族們, 咬咬牙, 下定決心要去攻破他們的屋宅, 搶奪糧食。

    不少人暗中窺探著, 他們沒膽子參加此事,但是只要是這次成功,被餓紅眼的百姓們,將會有更多人去參與攻打其他大戶。

    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 這些饑民們被打退, 而且冒頭的還被殘忍殺害, 尸體被撂在大街上警告諸人。

    這位家主因為此事, 對于城內災民是十分惱火,所以便和西門武聯合起來。

    他們共同去聯絡城防軍,因為都是本地大戶, 也對城防軍之人跟腳熟悉, 此時此刻, 找到那些有弱點的人,威逼利誘一番, 加上本來就有的釘子,這算是做足了準備。

    長期睡眠不足和心底憂慮太多,甘白薇的身體很快就衰敗下去,城中不服、百姓無食、外敵難退、糧草見底、援軍沒影、軍械無多……

    樁樁件件都纏繞在她身上,她每一件事都得想辦法去處理,每天一睜眼就是數不盡的情況,其他人許多害怕擔責,無論大小都找她想辦法。

    偏偏城內這幅局面,甘白薇也不放心叫其他人管著。小事處理不好也會變成大事,甘白薇只能忍著頭痛去不斷決斷。

    她現在吃點飯都吃不下更多了,還能精神抖擻處置事務,全靠她強忍著頭痛,不停地服食丹藥,這些是醫者配置好的虎狼之藥,不過是可以激發人體潛力罷了,用過之后,定然會大病一場。

    但是甘白薇已經沒有選擇,長安里面不少人也清楚,現在城池能夠撐多久,就看城內儲存物資什么時候用完,以及這位主官何時倒下罷了。

    她身體狀態別人見了,只要幾天沒露面,就有人開始疑心,是不是她已經病的下不了床。

    如此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時候,甘白薇經常都要出現在眾人面前,以示意她還神智清醒,身體尚好。今日她實在是精力不足,沒忍住睡了一小會兒,等到被身邊的親信搖醒后,她潑了一臉冷水叫自己醒神。為了防止有突發事件,甘白薇安排過,無論她是否睡著,都要及時提醒。

    甘白薇在知道這場亂子后,又是一陣頭暈目眩,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她偏偏還得打起精神來處置,以免百姓們真的一擁而上在城內攻打大戶,大戶也和百姓們斗起來。

    這除了兩敗俱傷,讓人心動蕩,胡人得利之外,并沒有什么好處在。

    她撐著身體到了那戶大戶人家盧氏的屋宅之前,然后看著街上血淋淋的尸體,正是那些饑民。

    道路兩側還有人在畏懼的看著這些,這讓甘白薇頭更疼了。

    盧秀城和西門武本來就有約定,正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先是扭住了周圍的人群,理由就說是為了防備同黨在,等到眾人商討完了以后,才把這個賤民沖擊的消息放出去。他正要趁此機會把甘白薇拖在這里,方便西門武等人去在今天晚上發動變故。

    如今見到甘白薇果然來了,他頓時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硬生生的拉著說:“甘大人,你可要為我家做主啊。這幾次我家也有捐糧,難道還不能說明對陛下的忠誠之意嗎?可如今,卻被賤民們打上門來,這次不嚴加懲處,下次他們更是要蹬鼻子上臉,直接制造血債了!

    甘白薇心道,捐了一百斤糧食也好意思喊,就跟獻了多少一樣,給出去的那些,也就將將夠幾個大人吃十幾天的罷了。這點子米糧,杯水車薪也不為過,純粹是看在她還是本地主官的份上,暫時不想撕破臉,所以糊弄她而已。

    雖然心里厭煩這幅嘴臉,甘白薇還是勉力安撫道:“還請您放心,官府會為您做主的。”

    看著地上的尸骸,她吩咐身邊人去收斂,盧秀城握緊了甘白薇的手臂,絞盡腦汁的找話題:“甘大人,你瞧,我家的家丁都受傷了,這損傷得賠償給我才是!

    說著,示意幾個家丁走出來,甘白薇定睛一看:各個人高馬大,肌肉壯碩,眼神兇狠,手里還拿著足有人手臂粗細的長棍,末端還有一些殘留的血污。所謂的傷口,不指認她差點沒看見。

    只見到一些細微的傷口早就凝固了,看這傷勢,說不定等兩天就自己好了,說的跟多嚴重一樣。

    甘白薇知道本地的大戶里面,盧家也是較為難纏的一戶,她捏著鼻子,忍著性子說:“您受的委屈,本官都記在心里。這些人等到事情查證之后,自然也會有賞賜發下,到時候會以銀子來獎勵他們忠心護主。”

    本來只是隨口畫大餅,甘白薇卻瞧見那些家丁們居然慢慢的包抄起來,不經意的往她的前后左右四方封鎖著,她心中一個激靈:這不對吧,自己是長安的最高守官,平時的名聲早就和冷血無情聯系起來,一些人不是必要,都不愿意和她多聯系。而這幾個人是在做什么,為什么要暗中堵路?

    她的態度并無什么問題,盧秀城還偏偏要握緊她的手腕不松開是圖什么?

    甘白薇高度警覺了起來,因為城中防守需要,她隨身帶的人員并不多,此時盧氏的仆人們正在暗中向她靠攏,這是打算拿下她,發動政變嗎?

    任何微小的不同都不可以忽視,以免最后釀成大禍,她寧愿是自己緊張過度,甘白薇突然開口:“您不要這樣用力,已經抓傷了我的胳膊了!

    她故作沒察覺,指著發紅的皮膚說道。

    盧秀城被她這樣一講,下意識的訕訕一笑,然后微微松開一點,甘白薇趁機用力扯下了盧秀城的手,然后直接摟住了盧秀城。

    她掂量的清楚,自己就算是要跑,本來就是快要被圍住了,跑能跑哪里去,還有誰能夠信任,不如行險一搏,反正這群人都是盧秀城的人,不可能不去管他。

    這下子形勢立刻翻轉,甘白薇一只手卡住了盧秀城的脖子,這時候家丁們傻眼了:家主只讓抓住甘白薇,他會想辦法拖住她,可是也沒有說過,萬一他成了人質該怎么辦啊。

    她怎么反應這么快,分明自己都沒說幾句話好不好,盧秀城心中暗罵,他生怕甘白薇發瘋拖著自己去死,連忙開口道:“甘大人,為何要這樣做,我哪里對不住你了。”

    甘白薇輕笑一聲:“您自然是無錯的,只是近些時日以來,本官精神緊張,以至于行為失常。如今又是犯病了,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會想要迫切的請您去我府上做客。不知道,您肯不肯賞光呢?”

    挾持人質卻在她嘴巴里面變成了邀請做客,不看對面那些眼中兇光閃爍的家丁,不講自己的脖頸都捏疼了,甘白薇她是有勁真敢用啊,就不怕掐死人嗎?

    盧秀城艱難的擠出笑容來:“甘大人,您如此熱情相邀,草民豈敢不從呢?”

    就這樣以盧秀城為人質,甘白薇一步步倒退,見到后面盧氏宅子里出來越來越多的家丁,而且人人都神情不善,樣子兇狠,看起來不怕她的身份,這根本就不正常,民不與官斗才是常態,更何況她也是世家子弟,家世不錯。

    這些家丁們有什么底氣這樣敢去表露不滿,除非他們確定自己已經無力報復才是。

    甘白薇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她貼近了盧秀城的耳朵,悄悄問道:“您是不是有事情在瞞著我?經過之前的強征,您府上不該有這么多家丁才是。”

    盧秀城暗罵西門武不靠譜,怕甘白薇跑了,在他屋子里藏了許多人,就等他把甘白薇騙進去然后五花大綁,送給胡人獻禮。

    誰知她的警惕性這么強,根本沒進去就溜了。盧秀城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露餡了,他明明藏得很好才是啊。

    本來不想說,結果甘白薇居然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把匕首,然后直接往盧秀城胳膊上扎了一刀,她神色冷靜,還有心情在后面人的圍堵下,繼續追究真相。

    盧秀城哪里吃過這種苦頭,頓時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說了,聽到獻城、地道之后,甘白薇只是暗暗感嘆,果不其然,真要是通過信鴿,雙方未必能夠隱秘到底,戰場上的鴿子還是顯眼的。而且沒有交換信物,雙方沒有接觸過,如何會相信對方?

    聽到西門武居然暗中挖了幾個月才挖出地道來,甘白薇也明白了為什么他會對捐獻糧食不積極,不過是另有打算罷了。

    隨著消息傳開,越來越多的家丁們聚攏起來,追尋甘白薇的腳步,手里面還有個人質,甘白薇想要跑快點都不方便,她繞進小道里面奪命狂奔。

    至于她的親信之人,沒有她來得警覺,都已經被扣在了那里,因為人少也無力反抗,都被捆成一團了。

    西門武知道此事后,對盧秀城十分不滿意,這么簡單的事情都能夠辦砸,自己都被甘白薇給擄走了,還得救下那個廢物,真是叫人惱火。

    “不裝了,咱們提前發動奪城好了,事情有變,盧秀城那蠢貨暴露了,他性格也不是多么能夠抗事的。甘白薇應該已經從他嘴巴里面套出來真相了。”

    第 69 章

    人員是早就已經聯系好的, 只是原本說的時間是晚上,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甘白薇識破他們的陰謀以后, 自然要趁她被追擊的時刻,搶先做下事情, 等到城門開啟, 小小一個甘白薇, 根本做不了什么, 也阻止不了大軍進城,到那時候, 大局已定。

    “找個人, 通過地道先出去, 告訴大王女, 我們準備動手了,好到時候和我們里應外合,一舉破城。”

    西門武自然是安排了他的心腹拿著金子和書信等出去了,他還指著使者能夠替他美言幾句, 這事情得找靠得住的人才行, 不然金子撒出去, 被貪污了他都不知道。

    隨著新的指令下達, 那些原本就已經被這些大戶們開出的條件打動,或者是礙于家眷在大戶們的監視之下,不得不被打動的城防軍們, 開始向著旁邊不知情的袍澤們動手。

    “你們在發什么瘋, 怎么動起手了?”

    “放下刀子, 那是用來殺胡人的,你怎么對準自己人?”

    此時此刻, 城墻處一片混亂,不少百姓們麻木的蜷縮在街道兩側,長時間的食不果腹,使得他們已經沒有了什么力氣在,靠在墻角處,閉著眼睛,等著餓得受不了了,再去吃土。

    官府的施粥攤子早就已經發不出什么東西來了,每天一頓飯,就連碗底都覆蓋不了,混雜了綠色的雜草糊糊,之前的嫩樹皮和樹葉子,都已經被啃完了,只能用雜草充饑,他們為了不被餓死,只能夠多想想辦法,便有人開始吃土起來。

    吃土容易喝完水之后撐死人,而且無法消化,純粹是騙肚子用,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們已經沒有選擇了。

    無論是誰,救救他們吧,不少人心中祈禱著,他們無力跪下去禱告,說話是要消耗寶貴的氣力的,他們不能這么奢侈。

    更何況,活生生被餓死的感覺,足夠叫人發瘋。

    ***

    裴鈺此時經過一陣急行軍,已經帶人到了長安城外,他舉起千里鏡眺望,見到遠處長安城門并沒有破損痕跡,便知道局勢還未曾惡化到極致。

    此次行軍,本來正是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畢竟沒人認路,也找不到活人,裴鈺想到王林晚的特殊詞條,死馬當活馬醫,索性叫她憑著感覺指引道路,雖然剛開始什么也沒有撞見,但是過了幾天以后,居然正巧碰到了活人,這也是一件奇事。

    問起來王林晚為什么這么指路,她不明白的說:“草民只是見到道路草叢有著行人走過的足跡,還是不久前留下的,所以才會認為也許這邊會有人。還有就是,好像感覺應該來這邊。以前打獵的時候,要是背后有猛獸盯著,我都會冒汗心焦,如今有了征兆,這才覺得還是不同凡響的體現!

    很好,尋蹤+野性直覺是吧。以后找不著路了,可以考慮把王林晚放出去,也許會有點用。

    裴鈺舉著千里鏡到處觀察,很快就發現,雖然城門沒破,但是城外卻有胡人大軍,旗幟烈烈,軍容雄壯,看起來也并非等閑之輩,人一旦上萬,那就是人山人海,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難以分清具體數量。

    但見對面的人群擁擠,還有些人是穿著盔甲的,甲胄未必合身,只是穿戴了部分,還露著頭或者身體部位。

    看得裴鈺手癢癢的,好想一箭射過去,送他們往生極樂,但是想想自己不是常靜安,沒有她的箭術特長,還是不要打草驚蛇了吧,畢竟看規模,那邊的人,顯然要比他麾下的部隊要多,一旦驚動,事情會怎樣發展就不好說了。

    轉動著鏡筒,裴鈺專心尋找軍隊首腦所在,在顯眼的中軍旗幟之下,很快就看到了一圈人,最里面那個呈現出眾星拱月之勢,騎在高頭大馬身上,穿著一身嚴密盔甲,身邊的人總是不自覺的在其身前彎腰,然后恭敬的聆聽她的發號施令,隨后一路小跑前去傳令。

    當看到這些人俯首帖耳的人,不少沒穿甲胄,而且衣著華麗,裝飾富貴,身材健碩之后,盡管看不到那個盔甲人長什么樣子,但是裴鈺也幾乎可以斷定這就是耶律普賢了。

    用力去看,想要瞅瞅是否有面板出現,也確實如此:

    【姓名:耶律普賢

    年齡:36

    政治50,武力85,軍政80,文學20,智慧65,外貌60

    品質:紫

    特殊詞條:勇武、雄心壯志、堅毅、唯我】

    好強的面板,除了看起來不是很有文學素養,政治十分平均之外,耶律普賢就是胡人最喜歡的那種君主啊,既有勇力,又有野心,能夠帶領他們開疆拓土,獲取勝利。

    不過她這個數據,和之前的兄弟姐妹們一比較,也算不上很差了,畢竟看文學像是沒怎么讀過書,這個政治就已經可以了。

    特殊詞條基本全是正面的,而且看起來兩個都能對戰斗力有所提升,想到這位羅剎女的傳聞,裴鈺有點理解她為何會擁有如此多擁簇了,這跟她的性格有很大關系,至于這個唯我應該是她的性格說一不二,容易獨斷專行吧。

    對于胡人來說,這種性情是更加受人追捧的,若是事事軟弱,還得找人商量,反而可能會被認為沒有主見,容易被人瞧不起。

    他們真的很慕強,耶律普賢就像是理想中的君主模版,怪不得會擁有最強的勢力。

    還別說,大可汗這群兒子女兒里面,真有不錯的孩子,耶律普賢、耶律承啟都是紫色的,其他的有藍色的,還有的沒來得及看到,就被他的魔法送走了。

    兒□□秀,怪不得他能夠一統草原,實在是離不開這些孩子們的幫助才是。

    見到耶律普賢的數據之后,裴鈺已經不打算玩正常戰爭模式了,自己這邊兵馬沒有對面多,而且對方的主帥還十分勇猛,他們這邊派遣誰上去都不合適,一不小心就可能被車翻在地。

    更何況,這個大王女沒事穿什么甲胄,就不能像她其他兄弟姐妹們一樣,不穿甲,然后給他機會偷偷陰人嗎?

    這么謹慎干什么,裴鈺只是有些遺憾。

    看來這剛抽到手的“冰天雪地”也是留不住,現在就要用了。

    要是真刀真槍打起來,耶律普賢看起來就很難搞,不過誰叫她倒霉,遇見了自己,他偏偏又能以外掛平推一切。

    這張地圖上的所有npc們,面對玩家,只有兩個選擇:那就是臣服或者死亡。

    玩家是一往無前的征服者,所有敢于在他面前阻攔的,都將被他毫不留情的碾壓過去,任你才華蓋世、武功過人、長袖善舞還是別的,都無法在他面前多存活多久,區別不過就是死法能變成什么樣子而已。

    慶幸吧,npc們,有幸遇見玩家,可以在有生之年內見到這么多奇跡外掛,你們,都只是我稱帝以后,建立雄圖霸業道路上的背景板而已。

    世界,是他的掌中之物,所有人都要為他的偉大成就歡呼鼓舞。

    再來一波神跡現世,耶律普賢,給我準備乖乖去死吧。

    現在正是六七月份,大夏天正值炎熱季節,絕對不會出現冬天放冰雪魔法,還有可能造成誤解的情況,看他來給所有人降降溫。

    王林晚總是覺得站在城外,雖然身邊是大軍在側,但是她仍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反正就是不舒服和煩躁。

    因為人微言輕,她也不敢聲張,這里隨便抓個人都是舞刀弄槍的,王林晚也怕自己和人家起沖突,她謹小慎微的性子能在以往避免很多麻煩,如今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掉的。

    王林晚悄悄東張西望,不少人知道皇上對她青睞有加,還特意找她問路尋蹤,別管怎么說,也算是掛在皇帝心頭了,自然不會多加約束。

    王林晚就在附近走來走去,試圖弄明白自己到底看哪不對勁。

    她的直覺似乎在預警,但是她不清楚這警告又是從何而來。

    他們離得城池還遠,有一定距離,放眼望去,也沒有什么人在,敵軍沒看見影子。

    掃視過地面草叢后,王林晚卻察覺到有一處地方的土層顏色不對,而且周圍的雜草似乎被踩踏過。

    她怕是自己看花了眼睛,小心翼翼的躡手躡腳靠近,這招是她做獵戶時的絕招,她能夠屏息凝神,不驚動兔子之類的小獵物,然后從背后繞行靠近,一把抓住。

    如果毛手毛腳,一個獵物都打不到,她早就做不了獵戶了。

    此時,就見到透過雜草偽裝后,一個幽暗深邃的洞窟出現,這洞不大,目測只能夠叫一個人通過而已。

    而且土層處還有人類的腳印在,穿的還不是草鞋呢。雖然已經打掃過痕跡,但是并不能瞞過她的眼睛。

    荒郊野外,這附近也沒有人煙,為何這里會有人出沒的痕跡呢?

    王林晚覺得這是一個疑點,既然心中有疑問,她也不自己勉強,畢竟身后那么多人呢,她又不是單打獨斗的窮獵戶了,有問題喊人一起想辦法。

    悄悄退回去,小聲和斥候等講了發現,一群人精神一振,他們互相對視一眼,跟著就開始守株待兔。

    沒有等待多久,一個人從里面鉆了出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趴在洞口的一群人當場抓住。

    此時裴鈺正準備打開面板,看看這個異象的詞條詳解時,卻突然聽到了幾聲詢問:“你是何人,竟然從地下鉆出來了?”

    裴鈺低頭一看,很好,確實是正常的土地,這地下一說又是怎么回事?

    看見一個人被扭送過來,他樣貌清秀,穿著倒是還不錯,腳下踩得是挺好的靴子,皮膚白皙,這是出身良好的標志了,而且看打扮,也不像是沒錢的,衣服都還料子挺好的。

    只是此人神情略有緊張,看到他們身后的旗幟上面繡著“魏”之后,頓時慌亂的神情一閃而過,雖然很快就恢復了一臉戰戰兢兢的模樣,但是裴鈺居高臨下,將他的神情變化前前后后看得清楚。

    這人心理素質不行啊,幾乎將“心里有鬼”、“我有問題”給寫到臉上了。

    裴鈺順手看了看他的面板數據,想要了解一下情況:

    【姓名:西門瑞

    年齡:26

    政治50,武力65,軍政50,文學55,智慧60,外貌60

    品質:綠】

    好普通的數值,裴鈺頓時失去了不少性質,不是具備玄術相關,就是很簡單的受過教育等,雖然武力值略高一點,但是這還沒他來得高呢,不值一提。

    第 70 章

    被抓獲以后, 西門瑞十分慌亂,作為家主心腹,他本來是奉西門武的命令, 前往城外和耶律普賢匯合,告訴她城內變故, 然后相約發兵時間的。

    誰曾料到, 剛從地道里面伸出頭來, 就被抓住了。

    這時候, 西門瑞還能勉強維持鎮定,安慰自己不過是巧合而已。

    可是當他看到這群人的旗幟所在, 一個碩大的“魏”字就在眼前, 西門瑞只覺得眼前一黑:本來以為無論如何都不會來的援軍, 為何早不來晚不來, 偏偏這時候來了。他走的時候,家主都已經組織人手,開始奪城了!

    領頭的看起來還是個小孩,身量不高, 看起來約摸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 皮膚細滑白嫩, 臉上還有未曾褪去的嬰兒肥, 陽光照射下,只見他眼珠靈動清澈,看起來頗為清秀可愛。

    他騎著馬匹走在人群中間, 一群穿甲胄的騎士緊張的護衛左右, 警惕的打量四方。

    這種陣仗的小孩能有幾個?再想想新帝的年齡, 還有這桿旗子,西門瑞有了不詳的預感:不會是皇帝親臨吧?

    西門瑞心中苦澀, 想到家主塞給他的金銀、書信等物,他無論如何都狡辯不了。

    這時候裴鈺瞄了一眼此人:“他的行為確實鬼祟,搜身看看吧。”

    聽到這話,明知道不可能掙脫,西門瑞還是奮力掙扎著,他要是一動不動,等到書信搜出來,他真的就死定了。

    只是這種程度的反抗,押送他的士兵們也有所預料,幾個膀大腰圓的士兵一擁而上,直接把西門瑞牢牢控制住。

    隨著一陣摸索以后,從他懷里搜出來不少金子,還有一封書信,打開一看,里面簡單敘述了自己的身份,并一眾想要投靠胡人的家族名單,詳細描述了對大王女的仰慕支持,表示今天即刻發動兵變,打開城門迎接大王女進城,還望能夠早日沐浴在長生天的光輝之下云云,下面還有各位家主的聯合簽名。

    西門武的本意是先把投靠名單遞給耶律普賢,一方面顯示自己有老老實實辦事,這就是他串聯的成果,以求恩賞。另一方面,也是害怕破城之后,這些家族們,因為沒有及時上表情況,就被破家滅門。

    這是先告訴大王女,誰是需要放過的,各位家主生怕自己家里被拿來開刀,因此異常積極參與此事。

    搜索到這封書信以后,西門瑞只覺得全都完了,自己這該怎么解釋?

    裴鈺接過書信一看,他沒忍住笑了出來:一個個都把名字寫上了,這是生怕玩家不知道嗎?沒想到城中的叛逆們這么貼心,生怕自己不知道情況,還準備這樣一份大禮。

    裴鈺打開系統商城,默默搜索冰天雪地的具體詳情。

    【冰天雪地:可自由選擇釋放范圍,在選中范圍內,將會釋放一場瞬間凍結的冰雪,毀滅所有存在的一切,凍結時間可以調節或定時,最長時長為十天,如果需要取消凍結,可隨時點擊“取消”鍵盤,取消范圍能夠進行部分勾選,凍結領域可包含土壤、石塊、房屋、城墻等,只要進行勾選,都可以在取消瞬間粉碎內容物!

    很好,才放完火沒多久,現在自己就要開始進行下雪的魔法了,玩家必須是當代全系大法師,沒有不能釋放的法術。

    想到“火燒原野”的特殊效果,裴鈺繼續搜索釋放范圍。

    系統欄目里面緩緩浮現:【釋放范圍可以勾選不超過10公里內的內容,跟隨目光移動,選中的活物將被全部凍結成冰,瞬間被凍死其中,隨著取消鍵盤按下,立刻粉碎風化,不留殘留物!

    不錯,變種的放火,但是細節不一樣,沒說是敵對單位的事情,裴鈺想了想,都是冰塊了,難道這個特殊異象沒點自己的特色?

    詳情解讀打開以后,也沒有看到熟悉的技能樹,看來這個微操方面,沒有火燒原野來得精細,不支持那種具體的身份區分。

    【每個異象都存在不同之處,“冰天雪地”,可以跟隨使用者的心意,在足下鋪設出一條冰雪長廊,總長度不可超過5公里,承重可以承受總重量不超過1噸的重物,形狀可以在長方形、橢圓形、矩形等常規圖形中選擇,并且能夠進行花紋細節的裝飾。冰雪性質可以在柔軟厚重雪窩——堅冰中進行選擇,如果使用者愿意,可以在長廊不同部分,使用不同材質。該冰雪長廊存在時間不可超過十天,隨時可以取消!

    好好好,這可太拉風了,他完全可以踩著一條空中通道到長安城,5公里不短了,足夠他走到城池上方,居高臨下俯視全城啊,這種視角在古代封建王朝模式下,有些過于神跡了,這種震撼效果才是他想要的。

    看到這一條之后,裴鈺已經想好了新的人前顯圣方式。

    這時候,被搜羅出書信和金銀,同時又不老實交代的西門瑞,已經被暴打一頓,他原本還想硬氣一把,保守家主的秘密,結果路景苑為了表現自己的忠心,嘿嘿一笑,直接掏出銀針來,毫不客氣的扎入了他的指甲縫,然后在那里折磨他。

    十指連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掌被扎穿,這種折磨,讓西門瑞再也難以忍受。這時候,他才發覺,比起為家主盡忠職守,他更想要活下去。

    畏懼的看著在他眼里猶如惡鬼一般可怖的路景苑,西門瑞痛哭流涕的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當聽到長安城的主官甘白薇,已經被西門武派人追殺時,裴鈺想到她似乎被派遣來長安任職,不過才兩三年而已,而且也沒有帶多少人就赴任了。本就是外地官員,如何能夠跟樹大根深的本地大戶們斗起來?

    她可是個文官,而非武將啊。

    聽著雖然簡短,但是甘白薇的種種舉措,裴鈺再也難以忍耐心頭的急切。

    雖然不知道這張卡能是什么等級,但是她的數值絕對不低了,怎么著也得比藍卡徐懷英強,畢竟徐懷英面臨的局面遠遠沒有甘白薇來得叫人絕望。

    西門瑞的這番變化吐露,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裴鈺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他不想碎掉一張很可能很高級的卡牌。

    裴鈺顧不得再如同之前那樣慢悠悠的造勢,冰天雪地使用起來,也不能遠遠選中城中叛逆,畢竟他根本就沒看到。

    裴鈺只好扔下一句:“甘愛卿身處危機,朕豈能棄之不顧,讓忠臣蒙難,若有萬一,朕必將悔恨終生,朕這就去親自救她。”

    他打馬狂奔,隨著以高超武力值輕巧駕馭坐騎,脫離了npc的保護,裴鈺心底已經打定主意,異象可以隨著他的心意,凍結他目光所視的一切,所以耶律普賢的軍隊并不能造成威脅,當務之急,是趕緊看到甘白薇在哪,她身邊的叛逆們又在哪!

    ***

    甘白薇眼見著后面的追兵逐步靠近,她本來就是靠藥力提起的精神,隨著藥效的流逝,劇烈的頭痛襲擊著她。

    怕盧秀成不老實,甘白薇路上始終握著匕首,嚇得他戰戰巍巍,不敢動彈。

    身后傳來一陣狗叫聲,那些盧氏的家丁們很快就追了上來。

    甘白薇隱隱有種預感:這次只怕是在劫難逃,她能夠跑這么遠,全靠之前巡視城中防務的時候,親自走過這些道路,對其中容易藏人的地方記憶深刻。

    那時候是為了防備胡人奸細進城作亂,所以甘白薇把這些地點記在心中,也派人檢查過一二,因為調遣過士兵查看過,所以這其實是瞞不住那些大戶們,只是能夠稍微躲藏一二,很快就會被追趕到。

    甘白薇只好帶著盧秀城不斷轉移位置,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策,她還是被抓到了。

    盧秀城喜出望外,以為自己可以得救。

    甘白薇見到大勢已去,四面八方都是人包抄而來,而領頭的那個一臉不耐煩:“甘白薇,放開盧秀城。你若是不放,那就算了,隨便你把他怎么樣,我話已經撂下了,都聽好,給我抓住甘白薇,至于盧秀城,能救則救,不能救那就讓他去死。”

    見到四周并無盧氏家仆,反倒是西門氏的家丁,甘白薇明白,對于西門武來說,盧秀城的安危并不重要。

    她此時已經明了自己的定位:自己被視作一件上佳的禮物,即將獻給耶律普賢,是用作表示這些大戶誠意的最好祭品。

    既然如此,盧秀城的死活,又怎么能夠阻礙西門武謀求富貴呢?

    自己不是什么能夠以一當百的人物,今天遭逢此難,也許無法活下去了,既然這樣,她死也要先把盧秀城這個叛逆帶下去再說。

    甘白薇毫不猶豫的用匕首抹了盧秀城的脖子,使得他一臉難以置信的倒下。

    活著就有機會,就算是被獻給耶律普賢,她也說不定能夠尋機逃回來,實在不行,她也要帶一個足夠有分量的敵人一同墜入無間才是。

    盡管知道希望渺茫,但是甘白薇不會放棄。

    因此,被抓捕后,她沒有想著自殺,而是要如同毒蛇一般潛伏下去。

    看著甘白薇手腕被捆,西門武這時候不客氣的笑了出來:“把她帶到城墻上,我要叫她親眼看著長安城門洞開,城池陷落!誰叫你昔日欺壓我們太過,就讓你看看,你所妄圖拯救的一切,根本什么都改變不了,那些賤民們,還是要死,而且只會死得更慘了!

    甘白薇渾身發冷,“你就這樣篤定耶律普賢可靠嗎?城中大戶要比貧民百姓不知道富庶多少,搶掠一家,都頂得上搶奪不知道貧苦之民。

    胡人弱肉強食,劫掠成風,難道就會突然大發善心,有了契約精神,愿意信守承諾,放過你們這群肥羊,而是苦巴巴的想要從百姓身上榨取利益?

    想也知道不可能,胡人如何會同魏人講信義,你們開城門只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不要執迷不悟了。人怎么會放著便利的金銀不去截取,而且要搜刮百姓的銅板呢?”

    雖然甘白薇的話聽著有些道理,“大王女何等身份,她親自許諾若是違背,以后還有誰敢去投降她,她要是繼續遇見這種硬骨頭怎么辦,自然要替我們考慮這些,信譽對她來說是十分要緊的才是!

    最重要的是,事情已經做下,開弓沒有回頭箭,他們已經別無選擇,怎么可能因為甘白薇的幾句話就改換心意?

    一路走來,就見到士兵們三三兩兩被控制住,他們沒有防備身邊人會突然下手,再加上甘白薇失蹤,被宣告為她已經不行了,自然人心浮動,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見到甘白薇身影出現,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可是這時候再去反抗已經晚了,他們被勒令跪在地上,武器丟了一地,這時候赤手空拳怎么進行對抗?

    被強征走的家丁們,此時自然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主家身邊,奉命看守著這些士兵。

    甘白薇被押送走過時,一些家丁略帶畏懼的縮了縮脖子,但很快就昂首挺胸起來:怕什么,現在該感到恐懼的應該是這位昔日尊貴的甘大人才是。

    等到了城墻之上,西門武下令:“開城門,迎接大王女進城!”

    隨著“吱呀”一聲沉悶響聲,這扇已經十一個月不曾被外敵攻破打開的城門,在內鬼的配合下,從里面緩緩開啟。

    西門武沒有預料到,因為長達數月的戰爭,在城墻下積累了堆積如山的尸骸,里面有魏國士兵和胡人侵略者的尸體,互相夾雜在一起,最下面的那些早已腐爛發臭,蚊蠅滋生。

    隨著城門的打開,這些尸骸滾落進城內,尸水和血肉蔓延進來,一股惡臭撲鼻。城外的尸體堆在迅速降低,隨著不斷涌入城內的尸骸數量增加,底部的坍塌,造成了尸山的倒塌,尸體散落一地,重新降低了城外的高度。

    甘白薇看著這一幕,想到自己為了防止瘟疫發生,而叫醫者和法師們施加的藥粉、結界就這樣被沖散一地,此戰過后,長安還能有活人嗎?

    城墻高大,可以看得清楚,她往遠處望時,卻見到了難以相信的一幕:胡人大軍在外,這點她是清楚的。

    可是一支打著“魏”的旗幟的軍隊也在,為何,為何要讓魏國援軍也出現在此,而且看軍隊規模,遠遠不如胡人陣營,人數差了將近一半,這是來送死啊。

    甘白薇咬緊牙關,看到了更加讓她不敢置信的畫面:一騎正在飛速往長安城池奔馳,她視力不錯,見到這是個孩子的身影,看著后面的大軍,她仿佛被一道閃電劈中心間。

    這個年齡,這個旗幟,身后的大軍緊隨,這是天子?

    甘白薇只覺得喉嚨口一陣干澀,仿佛有陣陣血腥味彌漫出來,之前外敵圍城,百般困難,自己被俘虜,都沒有徹底打倒她,讓她崩潰,此時她終于感到了一陣絕望。

    天子不知輕重,他縱然一腔孤勇又能如何,這根本改變不了事實,若是他靠得太近,被胡人發覺,那么陛下也許就要被俘虜了,先帝舊事重演的話,魏國卻已經不能再經受如此重大打擊,不然興許滅國之危,就近在眼前。

    一時間,甘白薇清醒的認識到,除非有個足夠明顯的警告,警告天子不要靠近,這才有些微可能挽回國事,可是她現在也做不了什么別的了。

    此時正在城墻之上,西門武還在跳腳怒罵那些尸骸擋路,叫人正在清理道路,以防止影響胡人入城。

    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沖天惡臭引走,并沒有注意到城外變局。

    甘白薇本來就站在城墻邊上,她趁人不備,直接撞翻了看守,然后毫不猶豫的跳下了城墻!

    她要用自己的死來警告來者,不要再靠近了。

    這種沖擊足夠叫人心生震撼,她死無全尸的遺體,希望能夠嚇住天子,叫他停下腳步,身后的大軍能夠及時追上,然后把他帶回去保護起來。

    盡管這只是一線希望,但甘白薇仍然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去進行豪賭,她別無選擇,國朝興衰,在此一舉!

    “她發什么瘋,怎么突然跳城樓了,這么高,足夠摔成肉餅了!

    西門武滿是不解,完全不明白甘白薇剛開始還配合,怎么突然尋死了。

    墜落的過程中,自己短暫一生的一幕幕閃過,從剛開始的讀書明智,到后來的處理政務,不同的面孔從她心底一一浮現。

    此時此刻,在死亡到來之前,似乎這些統統都融匯貫通,醞釀成了更有力的資糧。雖然這些年月并不算長,但是甘白薇已經見證過了最卑劣的背叛、經歷過了最深沉的絕望。

    死雖然可怕,但是這世界上總有比死更叫人害怕的東西存在。

    “臣蒙受皇恩,簡拔至此,登臨高位,掌一城生民百姓,今城破失守,其罪在我。愿以一腔碧血,僅作悔過,勿讓臣之血白流,不如歸去!歸去!”

    生怕從自己的遺言中聽出來不對勁,暴露了天子的身份,畢竟皇上也沒有穿戴天子冠冕。那無疑會給皇帝帶來更大的危險,耶律普賢得知天子在此,一定會不死不休糾纏到底。

    甘白薇聲嘶力竭的嘶喊著,她的喉嚨徹底破音,鮮血從她嘴邊滑落,她寧愿背負著“畏罪自殺”的名頭去死,前面的話語,固然有一部分是她所想的,但是她真正要說的,僅僅只有最后的那句話,不如歸去。

    不如歸去,快回去啊!

    裴鈺只見到城墻處,一個耀眼的紫色面板出現。

    【姓名:甘白薇

    年齡:28

    政治80,武力65,軍政78,文學70,智慧88,外貌70

    品質:紫

    特殊詞條:干練、果決、機變、敏銳、堅毅】

    紫色的,我就知道她的數值不會低了,而且這些特殊詞條,看得裴鈺無比震撼,這是他頭一次看到這么長的描述。

    而且,足足有五個特性,全都是正面的,甘白薇這是什么天選能臣。

    裴鈺還沒來得及興奮,只見到她突然從城墻上,毫不猶豫,毅然決然的跳了下去。

    城墻足有二十米高,這個高度,甘白薇根本不可能活下來,她的呼喊并不能被聽清楚,只能夠察覺到聲音里面滿是絕望。

    話語順著風聲傳來,只留下部分內容。

    “歸去……”

    就在此時,半空中的甘白薇數據面板上,散發出了刺眼的橙光。

    她在此時此刻進化為了橙卡!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亚洲欧洲国产视频|麻豆视频xxx|日本在线观看一区|亚洲成=aV人片无码不卡播放器|麻豆性生活视频|欧美视频一区二区三区四区 日韩网站中文字幕|国产精品入口在线观看|少妇高潮喷水久久久影院|丰满爆乳无码一区二区三区|一区二区日本在线|婷婷777 | 惊弦45集免费看|亚洲精品九一|教师学生毛片一区二区三区|男人女人真曰批的视频|牛牛精品专区在线|国产一区二三区 | 日本亚洲欧洲精品|19禁无遮挡啪啪无码网站性色|久久亚洲=aⅴ无码精品色午夜|91tv永久入口|91九色鹿精品国产综合久久香蕉|91亚洲福利 | 中国女人FREEXXXXXXX|一色一伦一区二区三区的区别|亚洲αⅴ无码乱码在线观看性色|怡春院综合|精品人妻无码一区二区三区百度|国产精品wwwwww | 在线看无码的免费网站|一本久道久久综合婷婷鲸鱼|九九爱在线视频观看免费视频|少妇久久久久久久久久|91视频免费网址|青青草自拍偷拍 | 性日本少妇|无码粉嫩小泬无套在线观看|一级片九九|99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成人|国产综合片|从大树开始的进化动漫免费观看 | 国产精品视频不卡|中文幕无线码中文字夫妻|免费人成再在线观看视频|处女影院|一区二区三区视频在线|99热精国产这里只有精品 | 亚洲人片在线观看天堂无码|国产肥白大熟妇bbbb|天堂а在线地址8最新版|精品精品99|波多野结衣激情XXⅩXXX|国产伦精品免编号公布 | 人与牲口性恔配视频免费|亚洲成=a人片4444|性XXXX18免费观看视频|狠狠亚洲婷婷综合色香五月排名|四虎影院免费|天天拍拍天天干 | 亚洲特黄一级大片|91麻豆传媒|国产毛片儿|www..com黄瓜|野花香日本大全免费观看|国产精品宅男擼66M3U8 | 无遮挡吃胸膜奶免费网站|操操日日|最近日本mv字幕免费观看视频|久久国产劲爆∧V内射-百度|午夜视频在线免费观看|无码=av中文一区二区三区 | 国产精品国产精品国产专区不蜜|#NAME?|а∨天堂一区一本到|国产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免费视频|国产又粗又硬又长又爽的视频|中文字幕无码第1页 | 亚洲线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亚洲综合中文|特级一级片|在线观看国产视频一区|国产乱码卡1卡二卡3卡四卡|国产v亚洲v天堂无码网站 | 在线免费观看成年人视频|欧美日韩一区二区三区四区高清|激情免费看片|97久久超碰|www.蜜臀=av.com|亚洲=a一级 | 91中文在线|青草久久免费视频|免费视频专区一国产盗摄|国产在线播放网站|亚洲视频在线免费|久久人人97超碰com | 国产做=a爰片久久毛片=a我的朋友|国产精品免费精品自在线观看|石原莉奈视频一区二区|亚洲四区网站|热久久国产视频|久久久久久美女 | 日韩一级片免费|亚洲蜜桃视频|破了亲妺妺的处免费视频国产|码18免费视频|中文字幕亚洲男人的天堂网络|国产精品一区二区2 | 91视频网国产|粗大猛烈进出高潮视频|精品国产乱码久久久人妻|亚洲精品无码久久毛片波多野吉衣|成人久久免费视频|国产美女自拍 | 国产精品丝袜在线观看|日本女人xx|中美性猛交xxxx乱大交3|99久久久久久久久久|#NAME?|国产精品绯色蜜臀99久久 | 久久久女人与动物群交毛片|草莓国产视频|一区在线播放|97视频精品|久草福利在线视频|久久久久亚洲=av成人网人人软件 | hh99me福利毛片|18国产精品白浆在线观看免费|无码午夜人妻一区二区三区不卡视频|免费看无码自慰一区二区|亚洲一区二区卡|天天操天天艹 | 区美毛片|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久软件|亚洲精品欧美一区二区三区|国产性色|国产精品家庭影院|日韩中文第一页 性生大片免费观看668|亚洲成人=av影片|毛片大全真人在线|国产老女人高潮大全|中文字幕丰满|一本久久久久 | 大内密探零性|国产美女自拍小视频|久久久久久久综合狠狠综合|九九热免费精品|性=a毛片|午夜免费啪啪 | 婷婷久久综合九色综合97最多收藏|国产一级毛片久久|91精品二区|思思99精品视频在线观看|国产福利第一视频在线播放|人人澡超碰碰 | 国产一二三四五区|h无码动漫在线观看人|韩国少妇=av|国产精品影片在线观看|国产成人=a人亚洲精品无码|日本成年人在线视频 l8videosex性欧美69|国产麻豆91|黑人黄色片|午夜精品偷拍|欧美一区高清|久久99热只有频精品6狠狠 | 美女=av影院|惊弦45集全免费815|日本免费人成视频播放|欧洲一区二区三区精品|亚洲国产精品久久无码中文字|欧美刺激性大交 | 夫妻性生活黄色一级片|奇米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四区|一级毛片啪啪|一区二区三区中文在线|国产精选大秀一区二区|高潮影院 | 亚洲欧美一级久久精品|在线观看午夜视频|日本日韩欧美|久久久新视频|国产精品一色哟哟|98精品在线 | 最新国产精品毛片在线|和少妇做爰3p视频|www.youjizz.com在线观看|成人在线观看国产|成人久久精品|免费观看h视频 | 无码专区中文字幕无码野外|亚洲爱婷婷色婷婷五月|成人99视频|欧美人善交videosg|免费看片一区|#NAME? | 一区二区三区日韩视频在线观看|日韩欧美在线观看一区|91精品一区二区三区久久|FREEZEFR=aME丰满人妻|亚洲=aV无码一区二区二三区|欧美综合区自拍亚洲综合绿色 | #NAME?|国产99九九久久无码熟妇|人妻无码第一区二区三区|亚洲精品一区二|亚洲国产最大=av|黄瓜视频污网站 | 中文区中文字幕免费看|欧美亚洲网站|luluhei噜噜嘿在线视频|成人xxxxx|#NAME?|精品午夜熟女人妻视频毛片 | 欧美z0zo人禽交|欧美大杂交18p|国内精自线一二区永久|久久久久久久久国产一区|国产v=a免费精品观看精品|eeuss影院www在线观看 | 浓毛欧美老妇乱子伦视频|中文字幕丰满伦子无码|黄色片视频在线观看|亚洲视频综合|久草手机视频在线观看|91日韩国产 | tube国产麻豆|w两个世界完整免费观看超清完整|久久久亚洲精品动漫无码|久热久爱免费精品视频在线|国产嫩草在线视频|67149中文无码久久 | 国产=av熟女一区二三区灾密臀|黄色片在线播放|欧美人与牲口杂交视频在线|偷偷操任你操|69式视频免费观看|久久综合狠狠色综合伊人 | 黄色福利网站在线观看|亚洲深夜福利|免费的爱爱视频|成人国产免费观看|精品欧美一区二区久久|一区美女 | 中国=av在线免费观看|麻豆色播|一级毛片视频在线|一级免费片|毛片在线免费视频|中国一级女人毛片 | 性开放少妇xxxxⅹ视频蜜桃|成人深夜福利视频在线观看|依人久久久|葵司在线视频|不卡视频在线|免费看黄色大片 | 国产重口扩张91|桃色视频在线播放|亚洲自拍另类欧美丝袜|成人=av在线网站|色花=av|91影视大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