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們這兒,有沒有類似秘密基地的地方?”
夏油杰看了我一眼。
很快他也意識到了那種可能。
很多人小時候都會經歷吧,和家里人吵架說是要離家出走。
但是除了家也沒有地方可去,到朋友家也會被對方家長發現并打電話回去,于是或多或少總會找到一個可以一個人或者和其他朋友共享的地方。
那種地方童年時也便被孩子們稱為秘密基地。
我在想西本雪穗會不會也是這種情況?
如果這樣的話,倒是比我們之前想到的最糟糕的情況要好上一些。
“有哦有哦!”
聽我這么問,頭頂梳著兩只羊角辮的女孩子舉著手搶答。
以這個她為開頭,之后孩子們便你一言我一語將最近他們經常會去的某個廢棄大樓玩的事情說了個明明白白,還表示瘦小一些的男生會在通風管道口里爬進爬出。
得到情報,夏油杰叮囑了一下他們不要經常去那兒玩到時候弄臟衣服回家挨罵就和我一起往外走了。
在談話期間咒靈也找到了孩子們具體描述的那個廢棄大樓,只可惜使用的時效已經過去,夏油杰無奈回收了它。
還好距離不遠,我們很快便來到那處孩子們的秘密基地,試了一下,門被鎖上了。
將耳朵貼在上邊,隱隱可以聽到女孩子壓抑的小聲啜泣。
和夏油杰對視一眼,他點點頭,對我做了個手勢。
我立刻會意地退后一下,看著他抬手召喚出一個巨大像是力量型的咒靈,直接一個猛拳下去擊碎了于詛咒來說不堪一擊的鐵門。
“不許動!我是警.察!”
沖進去的同時我拿出了在這邊預備帶回去送給硝子的伴手禮——一只做成手.槍樣式的打火機。
“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不想被爆頭的話就趕緊把手舉起來!”
旁邊的夏油杰聞言踉蹌一下,站穩了這才操縱著他新召喚出來的那只咒靈,朝著面前的做賊心虛直接從地上滾起的男人沖去。
那是一個剛解下皮帶的中年男子,而對方身下像是受傷小獸驚恐地蜷縮成一團的,則是一個頭發凌亂,對襟毛衣都被解開的女孩。
僅僅只有小學生的年齡,微微上揚的貓眼,正是在蛋糕店門口被我撞到的雪穗——西本文代的女兒西本雪穗。
見到這種情況哪里還有什么不知道的。
先前的猜測通通化作了現實,最糟糕的情況還是被驗證了。
為了不刺激到那邊的雪穗,夏油杰并未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虛虛朝著空氣握了一下拳頭。
同一時刻,被咒靈纏住捏在手中的男人身體勒緊,不自覺發出痛苦的哀鳴。
“什么……什么東西!你們……你們到底是……咳噗。
我路過時用假手.槍的槍柄狠狠地砸擊了一下男人的鼻梁,一大股鮮血頓時順著他被打歪的鼻子汩汩流出。
濺出來的血滴打濕了他敞開的前襟和丑陋的鼓脹肚子。
不解氣,我又拿著恰好穿著的有跟皮鞋對著這人肚子狠狠來了一腳,這一下力道沒有收住,直接將他連人帶著捆束住他的咒靈一同飛到了墻壁里面。
“抱……抱歉。”
眼見誤傷隊友(咒靈),我對著夏油杰,尷尬。
“沒事,沒事的!
他保持著慣有的微笑,居然還微不可查往我遠離方向后退一步。
做完這些,我試探地走向已經抱著胳膊從地上坐起的雪穗。
“沒事了,已經不要緊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這種情況下的女孩子,我只能蹲下來,抱住她不斷顫抖的肩膀,手心放在那纖窄的脊背上一下一下輕輕拍撫。
面前年幼的雪穗瞪著雙美麗而無神的貓瞳,完全見不到半點高光。
像是個木偶人一樣呆呆地癱坐在地上,眼里投射出讓人見了神情不忍的倒影。
不知過去了多久,又好像只是一小會兒,她的小手忽然伸來,繼而死死抓住了我身上的衣料。
緊接著一顆接連一顆的透明的東西砸落在那只哆嗦不止的手背上。
“嗚嗚……嗚嗚啊嗚嗚嗚嗚啊。。。。
繼而撕心裂肺地大哭了起來。
我身體上前,這次一整個將她擁進懷里。
她也像是溺水前夠到僅有的浮木緊緊地回抱住了我,胸腔因肆意的發泄而不住振動,越抱越緊,濕漉漉的淚水很快沾濕了我肩膀處的一大片衣料。
“已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我只是這么對她說,接連不斷地拍撫她。
*
雪穗哭著哭著就累了。
最后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逃避現實的閉上了眼睛。
我將身高都不及我腰小小一只的她抱在懷里,輕撫發絲,愈發對另一邊被詛咒禁錮住的人渣感到深惡痛絕。
即使最后瑟瑟發抖的男人依舊在一個勁地求饒,被我打得從鼻子和口腔流出來糊得滿臉的血液都快能直接拉去拍恐怖片了,我也還是笑瞇瞇地走過去,用充滿和善的語氣向著旁邊和我表情一樣的dk歪頭問道:
“杰,聽說你們這邊人口失蹤是很常見的事情?”
“嗯,沒錯,”同樣保持微笑的夏油杰將拳頭的關節擰得咔咔作響,“跟電影里拍的一樣,霓虹這邊的警.察最沒用了。”
“不過啊,可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我也學著將拳頭弄得咔吧咔吧,與此同時做了個簡單拉伸大腿的動作,“在讓他永遠消失之前,果然還有一件事情想做呢~”
“是啊,正好想練習一下射門,但是這里沒有好用的足球,所以稍微拿其他的東西代替一下也不是不行,對吧?”
“沒錯,那就來比比看誰先讓他變成孤.睪戰士吧!”
……
…………
之后,倉庫里響起了男人雞飛蛋打的痛叫。
之后的之后,他就下路不明了。
關于這事的后續,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當然我也一樣。
畢竟我只是將他交給了最痛恨男人的鬼新娘。
至于接下來那個人會被做些什么、發生什么事情就全都與我無關了。
如果爛橘子識相一些的話,大約也不會和對方根本沒辦法理解的存在過不去追究男人的下落。
除此之外,我們還借助夏油杰的咒靈采集到了一些可用的證據,加上雪穗的親口證明,讓對方的母親蹲了局子。
之后西本雪穗轉而投靠了一名叫做唐澤的親戚,這之后她也更名為了“唐澤雪穗”。
從這以后,雪穗便也逐漸開朗起來,似乎從曾經的陰影中漸漸擺脫。
只是令人有些奇怪的是,多年后,唐澤雪穗和當年那個當鋪店老板的兒子桐原亮司,也就是侵害其未遂男人的兒子結了婚……
這點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的。
但是那婚禮上雙方幸福的笑容確實又不像是作假,可能這其中另有隱情吧。
不過至于這些,便是很久很久之后的后話了。
*
第二天一早,我癱在沙發。
夏油杰的手機響個不停。
“是誰?”消息提示聲之密集已經嚴重激發了我的好奇,我問,“杰你交女朋友了嗎?網戀?”
“當然不是……”
他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那是誰?”
我往嘴里塞了一塊餅干,又去拿茶幾上的瓶裝酸奶。
夏油杰:“沒什么!
見對方不想說的樣子,我也就不再多問。
我見他直接擱置了手機,轉而正幫所有全家人做著早餐。
餅干和酸奶只是他拿給我暫時頂餓的。
雖然它們都快被我解決完了。
將聲音又調小一點,我癱在沙發上打開新聞頻道。
果然上報道了啊,當鋪店家老板的失蹤案件,不過應該會成為懸案就這么一直到追訴期結束也說不定吧?
畢竟誰會知道他是被鬼怪帶走了呢?
現場都被夏油杰的反偵察詛咒(我也很驚訝他居然會收服這種東西)清理干凈了,什么線索也不會被找到。
而就算之后高層發現了我在其中的手筆,大概也會忌憚謝必安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確認了在意的新聞后,我剛打算換個臺去看魔法少女子供向。
嘴巴叼著酸奶瓶,手剛要去夠遙控器,視線卻是猛然被一條閃現出的最新報道扯去注意。
“接下來是前日發生的公寓縱火案件的后續報道,在被認為是縱火源的12層的遺體被確認為飛騨翔子小姐。”*
“另外被認為是從樓頂跌落致死的被確認誒松坂砂糖小姐……”*
“—”
玻璃瓶落地的碎裂聲。
我震驚了。
因為自己……分明在上面看到了砂糖醬的正臉照片。
什么情況?
死者?墜樓?
明明每一個字都認識,但是拼合在一起,我愣是無法迅速理解其中的含義。
“琪?發生什么事了?”
“小杰,打碎什么東西了嗎?”
一定是同名同姓吧,一定是這樣的。
畢竟好像松坂砂糖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名字?
就算是有照片……也或許是正好長得一模一樣名字也湊巧一樣的人?
“琪?琪琪?你怎么了?還好嗎?”
神思好像恍惚了一瞬,我緩了緩才發現不知何時過來的夏油杰正蹲在地上搖晃著我。
“杰,砂糖她……”
我依舊有些呆然,伸出手指了指還在播放的電視新聞。
“她…我記得好像是你的……”
果然,果然不是同名同姓啊。
他也認出來了。
之前有次任務后閑聊給他們都看過我手機里和砂糖一起打工生活時的照片,夏油杰會認出來并不奇怪。
“為什么會這樣……”
我牽動了一下嘴角,嘆著氣露出個苦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心想自己這時的表情,肯定比哭還難看。
“你先別著急,總之冷靜一下,好嗎?”
用盡量安定我的聲音,少年覆手過來輕拍我的背。
“好,我……我再確認一下!
無力地將下巴直接撐在他的胳膊上,我借此稍稍借了點力,拿出手機調出砂糖的聯系方式便撥打了過去。
手機立刻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已經變成空號了……
“先喝點水吧?”
像是生怕我想不開,在旁邊守著的夏油杰觀察著我的臉,給我遞來盛滿清水的杯子。
我視線直勾勾地盯著空氣,機械地接過來,端起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杰!”將手里的空杯略重地一放,我重新聚焦的瞳孔轉向旁邊dk,向著他提出了請求,“我有件事情要做,會把這邊的身體放在棺材里,你能幫我稍微保管一下么?”
黑發少年眨了下眼:“你是想像上次那樣……”
我知道他問的是四目神事件中我利用走馬燈回到過去改變未來那時,我也正是如此打算,遂點了點頭,:“拜托了!
“……”
夏油杰表情變了變,張口再三好像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維持了沉默。
“杰?”見沒吭聲,我拉了拉他的手指,以為他要拒絕,連忙求道,“就一下子,我很快回來的,好嗎?拜托了!”
“我……當然不會阻止你,”他抬起方才尚被睫毛斂住的眸,這回直視向我,“只是,答應我一個條件好嗎?琪琪!
他對我說。
慎重的模樣讓我嚇了一跳。
“什、什么?”我看著他。
后腦勺突然便被覆上,夏油杰按著我的頭將我輕輕地帶著靠進他的懷里,原本被我拜托時扯住的一根手指這時也掙脫出來,反手用整個掌心包裹住我的手。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剛下意識吸吸鼻子,嗅了嗅對方身上發絲間飄散過來熟悉洗發水的味道,dk有些復雜情緒的聲音便在我耳邊響起。
“如果你感覺到累了,一定要說出來,說給我聽,或者到我這里來,可以嗎?”
啊?
我有點懵。
“可是,我根本就不……”
仰了頭剛想要反駁,嘴唇已經被從后頭伸過來的手指一把堵住。
“唔唔唔!”
有點憤懣又有點無奈地往上看去,剛好撞上dk那對此時微微帶點偏執和一絲不易察覺隱隱怒意的紫眸。
……生氣了啊?
好吧好吧。
我只能乖乖認慫,胡亂答應下來。
“我知道了,”嘴巴被重新釋放后我老老實實舉四發誓,“我不會勉強自己的,累了也會及時停下來,遇到不高興的事情會找你傾訴,還有過來撒嬌!
唉。
說起來明明最初是我比較關心他的心理健康來著,什么時候不知不覺對方反過來操心我了?
別的不說,看來我們學校還真得配備一個心理老師搞個咨詢師什么的,有事沒事就進去心理咨詢室蹭蹭零食睡睡覺,要不然別人老覺得你祓除著祓除著心理有毛病……
*
和夏油杰這邊說好后,我便使用走馬燈拉回了過去。
因為砂糖在現實中的尸體很有可能已經被處理了要找起來很麻煩,所以我這回是直接扒拉出自己的走馬燈,回到了最后一次和她見面,決定在那個時間點上對她本人再發動一次走馬燈。
好在穿過去的不是真正的肉.體,而是靈魂,不僅別人看不到,就連我自己也看不到。
會見甚爾前那個時間點的夜晚咖啡廳。
打量了一下那時候尚且稚嫩看起來特別不聰明的自己,我搖了搖頭,身體飄到正與我交談著的粉發少女身后,抬手對著她頭頂大概部位做出一個“撈”的手勢。
很快一長條像是相機膠卷的東西便被我憑空扯了出來。
上邊顯現著砂糖過往的全部經歷。
我展開來仔細看了一下,這么一看我才意識到一個大問題……
那就是走馬燈是只能看得到對方身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無法看到未來并未發生的事狀況
也就是說,我沒有辦法在事件未曾發生的這個時間段,了解未來發生造成砂糖死亡的事件。
可惡!
我不死心,又在砂糖的走馬燈里仔細扒拉了一遍。
還真給我看出了點端倪。
之前,砂糖一直和我說的打工在養的小奶狗軟飯男友……居然不是傳統意義上我所認為的男友!
對方根本就不是男生!而是在某個雨夜,砂糖親手撿回去的一個無家可歸的女孩!
還是小蘿莉。
大為震驚的我:“……”
等等砂糖你……
我又調慢速度仔細看了一下那段相關記憶,砂糖撿到名為“神戶鹽”的女孩子,這時候的她因為已經和去高專的我結束了同居,那時一個人無法承擔全額房租的她選擇住在一名偶然遇上的畫家家中。
而接下來……更令人吃驚的一幕來了。
當松坂砂糖在那個雨夜抱來昏迷不醒的神戶鹽,并表示她“已經找到了重要的東西,就是這個孩子”、希望畫家也能讓她呆在這間房子里時……
產生了某種類似嫉妒情緒的畫家惡意纏身下打算殺死毫無防備的神戶鹽——而最后不慎被發現的砂糖果斷反殺了。
我:“……”
繼續震驚。
艸。
原來動漫告知我們的經驗并沒出錯。
粉毛是真的超級危險的存在!
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我心情復雜往前拉動進度條,總算是有些探查并了解到砂糖扭曲及造成她扭曲內心的原因。
……她從小便失去父母,而一直撫養她長大的姑母是個神經病。
姑母認為男人打她,就是對她愛的表現,并一向如此教導著砂糖“這就是愛”。
而松阪砂糖因為無人教導正確的三觀,但又隱隱約約覺得這樣的理論并不正確,所以才會放縱自己、選擇和各類男□□往去尋找所謂“愛”的真諦……
我不理解。
但我大為震撼!
算了,現在就算知道這些也派不上用場。
我暫時解除了走馬燈的術式效果,回到現在時間線找到新聞所發的地點,打聽了一下幸存者現如今所住的醫院。
*
醫院。
藍發貓眼的年幼女孩緊握著曾經我在砂糖身上見過的發飾,對方應該就是被松阪砂糖所救下的孩子神戶鹽沒有錯了。
暫時沒有引起她的注意,我穿著隱藏身形的繡花鞋接近,并在其并無察覺的情況下使用了走馬燈。
在那之后閱覽完了砂糖與她發生的全部故事。
講道理……
相當不能理解。
其實根本沒有弄到最后這種放火又殉情的地步。
這個叫做神戶鹽的孩子并非是新聞中認為的被砂糖誘拐,而是最當初被母親拋棄,不想再回到那個家所以自愿選擇了和砂糖離開。
只要把事情說開,等到砂糖成年以后將鹽的撫養權轉移過來,那么二人日后依舊能夠在陽光下一起生活。
可惡。
完全理解不了,這大概就是二刺猿的腦回路吧。
也是,虛構作品會放大人性中的善與惡,就像在現實,絕對不可能會有煞筆為了什么所謂的大義干掉自己的親生父母的。
不過既然都是架空的漫畫了,當然是作者怎么爽怎么容易走劇情怎么來。
唉。
我仔細思考了下,最終決定利用神戶鹽的走馬燈,回到砂糖殺死畫家前、也就是撿到對方的那天晚上。
而正當我準備進入到拉動的走馬燈膠卷中時,一道稚嫩嗓音驀地在寂靜的病房突兀響起。
“是有誰,在那里嗎?”
做賊心虛的我被嚇得一彈。
確認了下自己腳上好好穿著的鞋,又看看白色床單上眼神空洞、完全不符合這么個年齡狀態的幼小女孩,我想了想,還是一個響指解除掉了術式現出了身形。
“小鹽,可以這樣叫你嗎?”
我看著面前貓瞳一下子變大似乎有了點生機的女孩,試探朝人打招呼。
“你是……琪琪醬!”
她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看起來和我一樣,砂糖應該也有給她看之前手機里面保存過的照片?
“是我,”抬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我說,“砂糖的事情,我很遺憾!
這會兒不知讓她回想起了什么,眼淚嘩嘩地掉個不停。
稍微安慰了她幾句,我認真地詢問她:“小鹽還想回到過去,再一次見到砂糖醬嗎?”
她一副完全震懾住的樣子,不過露出的更像是那種“明明覺得不可能但是不自覺充滿希冀”的表情。
“真的……可以再見到嗎?”小家伙可憐巴巴地問我。
用粉色蕾絲緞帶綁住的小手拽住我的衣袖。
“當然可以!”我開啟忽悠小孩模式,“姐姐我呀,可是給世界帶來愛與希望的堂堂魔法少女,愛的戰士哦!”
神戶鹽臉上原本帶著淚花的希冀表情肉眼可見地破碎了一點。
呃……好吧,現在的小孩子不好糊弄,我也不要搞得太夸張了。
“咳,總之姑且是有一點能力可以帶你回到過去啦,”我清了清嗓子,極力維持住逼格,隨后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說,“不過雖然我能夠幫你回到過去,但小鹽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好么?”
神戶鹽立刻點了點頭,眼睛重又亮起來:
“我什么都會做的!只要能夠再見到砂糖醬的話!”
“好孩子,”我替她用著床頭柜抽到的紙巾擦擦眼淚,叮囑,“那么小鹽聽好了,這一回,你要努力讓砂糖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愛。遇上她打算為了小鹽奮不顧身作出極端的行為也一定要作出阻止!”
見面前的女孩好半晌沒有反應,我定睛望去,發現對方已經表情混亂眼睛開始不停打轉轉了。
啊,果然這個年齡還是太勉強了嗎?
算了,我再想其他辦法吧……
“聽、聽不懂!”
最后,神戶鹽老老實實道。
但是她很顯然沒有消沉,還給自己做了一個打氣的動作:
“不過我會努力的!要拿出全部的力氣對砂糖醬好!讓砂糖醬天天都能露出最棒的笑容!”
嗯嗯嗯,唯心主義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我揉了揉小朋友的腦袋,又替她將砂糖留下的發帶系好了一小撮側馬尾。
“那么就出發吧!”
一切準備就緒。
我拉起神戶鹽的手,依照著紙手機上的術式詳解流程,確認肉.體在棺材中處于絕對的保護狀態后,便帶著額外一人的靈魂一同進入到了走馬燈牽扯出的回憶膠卷中——
作者有話要說:
回收了開頭,在收尾了其實
第67章 正文完結倒計時
使用走馬燈調回到幾個月前的時間線——
我在松阪砂糖抱著昏迷的神戶鹽前去尋找畫家前,截住了雨中的她。
“砂糖醬!你怎么會在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嗎?”
裝作毫無所知地詢問,遞去了事先就準備好的透明雨傘。
“琪琪醬?……你不是去東京上學了嗎?這個老土的鞋子是怎么回事?”松阪砂糖發出了驚異的質疑。
呃!
你重點不要偏得那么厲害好不好啦!
“我只是剛好有一些事情要辦所以過來啦,”我說,又將視線轉向對方懷里似乎有轉醒跡象的神戶鹽,“不過說起來這個孩子不要緊嗎?要不要去我那里?剛好有訂酒店!
嗯。
機智如我。
愣是提前了一個多小時把酒店都事先定好了。
之后的事情自不必說,我們抵達酒店,后一步過來的未來神戶鹽的靈魂也從這邊神戶鹽的身體蘇醒了。
她遵從我的叮囑并未暴露自身,而是一醒來之后就不停留著眼淚緊緊地抱著過來查看她的砂糖,說什么也不愿意撒手分開。
松阪砂糖并沒起疑,只是將這孩子有些怪異的黏人行為理解成了剛被母親拋棄產生了不安,并耐心拍撫哄慰著她。
“砂糖醬……要不要換一個地方生活?”
我在這時,適時插.入了建議。
“……噯?”
*
之后的事情便不再贅述了。
歸結來說,我給了砂糖一大筆錢(原本是存下來要還給五條悟的),讓她帶著神戶鹽離開這邊,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前去生活。
想來想去,我還是無法讓砂糖走正常的收養流程。
牽扯到神戶鹽家里那邊,她的母親精神狀態也有一定問題,最初也是她親手將鹽帶到大街上隨意拋棄,我不認為對方那種狀況還能繼續撫養對方,日后不再有同樣的狀況發生。
至于讓砂糖和鹽兩個未成年女孩子單獨跑掉就這么獨自生活,我當然還是有些不放心。
想來想去還是嘗試著聯系了這個時間線的夏油杰,下意識對他進行了求助。
雖然這時候我才剛入學不久,和對方也不是很熟,可好在他最后還是答應幫我想想辦法。
【杰:不過你怎么不在白天訓練那時和我說?】
看到又發來的一條,我直接被嚇得坐起。
畢……畢竟這條時間線上真正的我根本不知道未來線上的自己會穿過來找你幫忙啊。
沒有辦法,只好蒙混過去。
【我:因為我人很笨啦。當面說整理不清!】
【杰:也是。不過我已經想到要怎么辦了,給你推一個聯系人,先加上】
等等,你那個“也是”是怎么回事啦!
還是希望你能稍微反駁一下的……
加上夏油推來的那個【特辣咖喱飯】后,我便聽dk講明了有關這個人的情況。說是對方之前混過那方面,假.身份假.證明什么的要弄來都不在話下。
并且因為夏油之前去橫濱做一個任務時剛好幫過這人一把,可以說是救了對方一命也不為過,所以只是安頓兩個女孩這種小事要拜托對方應該不算什么。
更幸運的一點,夏油杰還和我確保這位“咖喱飯”的人品挺有保障,雖然以前是當過Mafia沒錯,但其實那段期間也收養過5個孩子。
倒不如說是與Mafia格格不入的老好人。
所以砂糖和鹽過去絕對可靠。
之后的事情也就不贅述了。
那個老實人【特辣咖喱飯】處理好了一切,砂糖和鹽最終也給我發來了報平安的信息。
正當我回復完他們,準備再和這邊時間線的夏油杰再說兩聲就關術式返回自己的時間線時,那邊一條我未曾預料的消息發過來。
【杰:你其實不是她,對吧?】
我:!
我:。。
瞳孔地震。
什么情況?
我有些心虛地左右看看,發現身邊并無異常,哆嗦著有點不知道要回些什么。
【杰:因為有時候你發信息過來,她就坐我床上打游戲啊……】
好吧!
我哪里記得自己哪天晚上又跑他們寢室打游戲了嘛!
不過居然這么早就開始了嗎?還真是沒有一點防備心啊以前的我!
【我:好吧,既然你一早就發現了,為什么還要幫我?】
我敲字。
【杰:我查過了,那個粉頭發的女生確實是她的朋友沒錯】
【杰:至于你……怎么說呢?直覺吧,感覺還是有些熟悉的】
【杰:畢竟聊天時標點和表情包的習慣不大可能每一條都那么相像,就算是刻意模仿】
【杰: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術式從未來過來的她?】
【杰:你也是琪琪,對吧?】
噢,好吧。
名偵探小杰。
甘拜下風了。
【我:是啦是啦,都被你猜對咯,杰還真是恐怖啊】
【杰:哪里,稍微邏輯推理一下就知道了】
【我:不過我現在比你大!你要叫我姐姐!】
趁機占他便宜。
【杰:呵呵^_^丨】
我:……草。
有畫面了。
你個濃眉大眼的還記得自帶劉海。
之后我又和過去的夏油杰隨便聊了聊,便表示我準備回去了。
【杰:等下】
走之前他似乎留住我。
【我:怎么了?要我告訴你近期彩票數字嗎?】
【杰:可以嗎?】
【我:這個我可沒記】
【杰:……】
不過倒是可以考慮試一試噯!
不錯的生財之路!改天試試,沒準我之后都不用祓除和模特兼職了!
【杰:不說那個了,問正經的,你那邊的未來有發生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對方具體是想問什么。不過因為我來自的只是很接近的未來,所以并沒有發生多大變動,沒什么好講的。
當然,一想到為了扭轉對方身上既定劇情拼了老命把自己搞到頭禿的狀況,我還是近乎抱怨地和對方多發了幾句——
【我:特別的事情倒是沒有啦!我只是想說,你這家伙倒是讓我省點心!】
【我:未來的我,可是為你操碎了一顆老媽子的心哦!】
【我:累的話就要說出來!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說到底把我當不當朋友啦?】
【我:堅持不下去了就盡管來我這里訴苦、哭訴、倒苦水、吐黑泥,總之怎么樣都可以!絕對不可以一個人瞎想繞進死胡同里!】
【我:別想著這樣會給其他人添麻煩,你要最后真想不開才是給我們一大坨人添了好大一個麻煩呢!記住了嗎?】
【我:我也就算了,讓另一個我再次為你操心一遍,這回可真的會把你揍扁哦!】
幾乎是發泄一樣噼里啪啦就打了一串,那邊可能也是一會兒沒看懂,隔了好半晌才發來新的消息。
【杰:雖然弄不明白具體是個怎么回事,但姑且可以知道你在關心我,謝啦】
【我:“姑且”可以去掉,這不是擺的嘛!】
雖然這個時候可能還沒……但你這家伙日后是我很重要的伙伴啊。
我在心里,這么想。
【杰:嗯,謝謝】
【我:好啦好啦,還有什么想說嗎?我是真的要走了哦?】
【杰:有】
【我:什么?】
【杰:我喜歡你】
【我:我也喜歡杰啦】
【杰: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我:?】
【杰:所以你未來也是沒有一點精進沒錯吧?】
什么鬼。
這個家伙在諷刺我?
剛才那個不是表達友誼方面的…?
沒可能吧,別說現在時間線的夏油杰對我也沒那意思,這個時候就更不可能了吧!
正這么想著,還沒來得及看對方之后回復了些什么,路上漫步目的閑逛的我便被一個突然從拐角處沖出來的身影給猛力撞擊了一下。
“啊呀!”
哪里來的倒霉孩子,把我胸都給撞凹了。
好歹沒有摔跤,我站穩了扶住那個與我相撞后發出驚呼險些摔倒的女孩,這才沒有讓她直接因沖擊力而一屁股跌到地上去。
“你沒事……”
剛打算問問她要不要緊,定睛一瞅我才發現情況很不對勁。
被我扶住肩膀的是名約莫初高中的少女,穿的是家里的寬松睡衣,但是奇怪的是前兩顆紐扣不翼而飛,衣襟和頭發也都凌亂不堪。
再加上對方驚慌失措滿臉是淚的模樣,這一看就能大概知道發生了什么……
我只感到一陣窩火。
到底為什么走個幾步就能遇上這樣類似的事情!
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樂色們到底能不能立刻死絕?
“你想跑到哪里去?愛理!想要違抗爸爸嗎?快點給我滾回來!”
一道夾帶著憤怒的嗓音此刻從深夜的巷子口傳來,原本被我扶穩渾身顫抖的少女這時雙腿一軟,像是應激反應般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救我……救我!救救我!爸爸他今天突然……好可怕!好惡心!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她幾乎是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我的下擺,嗚嗚哭泣著眼淚和鼻水流了一臉。
與此同時,對方口中的“爸爸”,方才兇惡聲音的主人身影出現在視野范圍。
“是他嗎?”
雖然一看那丑惡扭曲的臉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了,但為了防止誤傷我還是向著抱住我腿瑟瑟發抖的少女確認了遍。
“嗯……嗯!”
對方吸溜著鼻子猛力點頭,接受到男人投射過來的視線時,還明顯往我身后又縮了縮。
好吧……
抱歉了,鬼新娘,又得麻煩你處理不可回收垃圾了。
嘆了口氣,我再度召喚出前不久才召喚出一次的鬼新娘。
*
處理掉又一個被我排除人籍的畜生后,我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這個剛才被男人稱作是“愛理”的女孩子……名字怎么有那么點耳熟?
從包里拿出紙巾,我遞給用手正在抹著臉上淚痕的對方,蹲下來試探性地問了聲:
“那個……請問你是叫做平川愛理嗎?”
少女一副驚訝的表情抬眼看我。
“你、你怎么會知道?”
還真是啊……
什么緣分?
“啊,我聽朋友說起過你啦,她也是你們學校的!
隨意糊弄了過去。我將她從地上牽起來,看了看,又拿出包包里隨身攜帶的幾個曲別針,稍微幫她將衣襟處理了下。
“謝……謝謝你,嗚!
她驚魂未定的情緒總算平復下來。
“沒事啦,需要我送你回去么?”我問。
不知為何她還是搖頭。
之后左右查看了下,有些不安又有些試探性地問我:
“那個…爸爸他……?”
應該是想問被我弄到哪里去了吧。
也是,一個大活人在眼前突然就消失不見什么的…而且我怕嚇著她也刻意沒讓鬼新娘顯形。愛理剛才也就沒有看到對方的樣子。
“你希望他被放過嗎?”我沒有具體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繼續回來和你生活?”
當然了,我還是想把決定權交給她,如果愛理覺得還是讓親生父親回來比較好的話……
“不要!”
她拼命搖頭了。
“被說成是不孝也好!我只希望他去死!去死!早就想讓他去死了!”
發出了幾乎可稱是惡毒的詛咒。
“正常的父親根本不會作出那樣的事情!明明媽媽也看到了,從一年前開始就一直在偷偷摸我,忍耐很久了,沒想到今天……今天差點就…就……”
說到最后她又埋下頭,低低嗚咽起來。
“沒關系哦,錯的不是愛理!
我抱住她搖搖晃晃的身體,輕輕撫摸對方一顫一顫的腦袋以示安慰。
“那種貨色,怎么樣都好啦!
就算死掉也沒有關系。
因為根本不能算是人嘛,咒靈都要比他們可愛一點吧?
不過我覺得,按照鬼新娘的手段,對方應該不會那么容易死掉就是了。
應該會很痛苦地活上許久吧。
*
既然愛理不想回家,我就把她帶到我之前還沒來得及退房的酒店,打算暫時陪陪她把情緒安撫好,我再回去。
只是對方的情況顯然比我想象中還要糟糕。
在我“什么都可以向我傾訴出來不要緊”的建議下,看起來壓抑了很久一段時間的對方真就毫無保留將她所遭遇的一切講述了出來。
包括進入青春期后一直被親生父親騷擾,包括就算被母親當場撞見,對方也會無所作為視而不見。甚至之后打電話給外婆指責女兒不是,絕對是對方勾引自己丈夫才會造成這種結果云云。
“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不想回去,不想面對那樣糟糕的父母,每天都好想長大,我真的可以長大嗎?我真的可以依靠自己離開那個家再也不必回來嗎?我真的……受夠了,嗚嗚嗚嗚……”
話說到最后已經毫無邏輯可言字句也支離破碎,但我也依舊能從這不成片語中感受到眼前少女的絕望。
“可以哦,當然可以!”
我說,輕撫愛理后背的動作稍稍用上了點力氣,像是打氣那般在她顫抖不已的身軀上存在分量地拍了拍。
“……噯?”
她似乎是不知我忽如其來的發言為何寓意,于是再度篤定地重復了某個已成事實的闡述:
“你當然可以做到啦!愛理醬不是還登上了《PanPan》的雜志首頁嗎?在圈內也相當有名氣!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不再回那個家哦!”
“為什么……你會知道我有在做模特?”平川愛理吸了吸鼻子,但是眼神旋即又落寞下去,“只不過根本沒有多少成績,這個圈子漂亮的女孩太多了,我也就只是略懂一些化妝而已,完全不可能登上那種雜志封面的,也沒有你說得那么厲害!
“不不不!你當然可以!要相信自己!”我打斷她的喪氣話,并將她按回座位示意對方等我一下。
在走馬燈上目前的位置淺淺打上一個標記,我迅速回了一趟原本的時間線,火急火燎找到正在居酒屋吃烏冬面并摸魚的輔助監督步響尚斑先生。
打斷對方“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我我下次一定不摸魚只是這一次而已真的不會再有了”可憐的社畜式道歉,我提出了自己只是想要拿到上次那本平川愛理為封面雜志的訴求。
總之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拿到我想要的那期雜志,我往嘴巴里塞了一塊能量棒,深吸一口氣再次發動術式馬不停蹄趕往方才的時間線。
“我回來了!”
“咦!剛剛你去哪……”
“那個不重要!你看這個!”
“嗯?是什…噯?!這個難道是……”
“嗯嗯!沒錯哦!這個就是你!”
“騙人!不是在做夢吧!”
“愛理醬!總之,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魔法少女嗎?”
“嗯??”
總之,通過我的又一番忽悠,對方姑且相信了我是來自未來的魔法少女(用這個設定純粹是因為霓虹這類動漫題材比較多),并答應會為我對班里其他同學保守秘密,我也將未來她在模特事業上小有成就的事情告知了對方。
聽后的她:“謝謝你!琪琪醬!我已經決定好不再回家了!從明天起就退學專心搞事業!”
等等等等一下!
“倒也不必如此迅速!”我苦笑,“讀書還是很重要的!你要是在錢這方面上有困難的話我可以……”
說到這不知為何我的眼前一花,某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席卷顱腔。
“……琪琪?你怎么了?”見我情況不對,愛理連忙上前將我扶住,只看了我眼便掩嘴不住低呼,“你的眼睛!”
眼睛有種又熱又脹的感覺。和之前預知星野愛被殺死時、還有夏日祭那時使用“重瞳”的感覺一樣,但是這次又有些許不同……
這次的我不單單能夠預知未來一瞬所發生的生死,而是開啟了某種更為……全廣的視野。
硬要形容的話,在我與面前擔憂我狀況、并俯身與我瞳孔對視的平川愛理視線交匯的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有關她人生前前后后的全部經歷仿佛像是一本攤開的漫畫一般朝我展現。
我是又覺醒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嗎?
腦袋里好像一下被塞入海量信息。
一本黑白畫面的漫畫似乎在我眼前展開。
那是有關愛理的,被一個叫做“今井宏和”的殺人犯少年囚禁的故事。
我也通過愛理的視角,了解到了今井兒時的全部。
那是一個與她有著同樣狗屎一般原生家庭的少年。只不過相比通過自身努力成為模特、向著陽光一面不斷攀爬的堅毅少女不同,今井宏和從還很年幼的時候就已經被徹底扭曲了。
變態之所以成為變態,那很有可能是因為他所生活的環境便極為異常,撫養他的人,他的原生家庭里有一個摧殘靈魂的變態。
今井宏和還只是個天真的孩童時、什么都不明白的狀況下,就一直被他精神狀態存在問題的生母近親相O著。
對于這個我在上次事件所接觸的少年……我不會同情未來時間線上殘忍殺害十來名少女的今井宏和,但在他被侵害的幼年時期,這個時期沒有人拯救也無人教導的今井宏和確實是無辜的。
萬惡之源是她不正常并延續了這份扭曲與惡意的母親。
而漫畫……姑且我暫時先把看到的有關愛理的這段奇怪的走馬燈這么稱呼吧。
總之這個以“平川愛理”為主角的漫畫里,有句讓我覺得十分不是滋味的一幕——
得知自己已經無藥可救的今井詢問愛理,如果他們均不出自那種不幸的家庭,而是可以像普通幸福的孩子一樣長大成人、并在某個陽光的日子里偶然邂逅的話,那么他們有沒有可能成為一對正常恩愛的情侶?
*
我躺在替我擔心將膝蓋借給我的愛理腿上思考了一會兒,還是扯下搭在額頭的毛巾,利用術式回溯十多年以前,來到了愛理和今井兩個人還年幼的時期。
我這么做當然不是因為自己腦袋秀逗去磕陰間漫畫中的陰間cp,而是如果我這么做的話,我一開始就在過去的時間線里消除掉讓今井扭曲的契機的話,那么那十幾個被今井所害女性的死亡結局自然會不復存在。
而平川愛理也能不必長達數年一直接受人渣父親的騷.擾。
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
雙方的父母,垃圾們就交給鬼新娘處理。而離開大人無法自理的兩個小孩,我則將他們送到一家靠譜的孤兒院——“熊貓樂園”。
這個熊貓樂園十年后在我所在的時間線也仍然開設,據說孤兒院的女院長是我們班主任夜蛾的前妻,完全值得信任。
*
“你是……高專的?”
就在我弄好了小愛理和小今井的入園手續從辦公室出來時,一道有點耳熟的聲音這時從后頭傳來。
我心說不是吧不會那么巧吧?
一轉頭,果然瞧見了一副兇悍長相外加巍峨身材的男人,是十年前年輕版本的夜蛾正道。
怎么回事,看起來長得讓人更想給他遞錢包了……
這個梗還真是打到他DNA里去了。
“夜蛾老……”
無奈地抽了下嘴,我朝他走過去,差一點就想他打個招呼。結果在對視上對方眼睛的一瞬,我的瞳孔不知怎地立刻復又脹痛起來。
不適地捂住眼睛連忙后退了步。
熟悉的黑白畫面傳入我的腦海,能夠看見“劇情”的術式再度觸發。
大量的信息涌入腦內,耳邊一陣嗡嗡作響,視野也變得十分失真。
這會兒沒東西扶,我身體一晃直接一屁股就坐地上去了。
這當然也把面前年輕個十來歲的夜蛾正道嚇了一跳,他忙搶步走上前來。
“沒事吧?你是哪個年級的?受傷在哪里了?在這邊任務沒叫上輔助監督嗎?”
這話顯然是將我當成了任務之后體力不竭的哪個學生……可是這點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我一把抓住夜蛾老師的袖子,在他驚訝地微微擴大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不禁露出的泫然欲泣的表情。
……啊啊,我看到了。
漫畫。
有關夜蛾正道的后續劇情,就像剛才面對愛理時一樣,在剛剛信息沖過來的一瞬間里我全部看到了。
——有關《咒術回戰》這本原著漫畫里,涉及到“夜蛾正道”這個角色的全部內容。
原來在原著里——這個愛做羊毛氈、總是能搞出來一堆審美怪異咒骸的、好像每次嘴邊掛著“你們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我們的班主任——
原來他在未來也被發便當了嗎?
或許是因為對方不是《咒回》主角的緣故,我不像愛理那時那樣能夠清楚地看完故事全部走向……
不過剛剛那一剎那我確實是看到了這個人的終結,戛然而止時被一個老者殺死的畫面——
作者有話要說:
設定是,琪琪的走馬燈(涉及過去的能力)和重瞳(涉及未來的能力)兩個術式一起用,會產生可以通過對視看到某個人的過去和未來(對紙片人來說就是涉及他們出場的漫畫內容),類似于岸邊露伴的天堂之門(?)
跟五條的“蒼”和“赫”一起用會產生新的“茈”一樣,這里算是她誤打誤撞開發出這個新術式了。
沒錯,回去就能通過它直接看dk他們眼里很多的漫畫內容速通結局了!
今井和愛理是之前出現的角色,來自漫畫《qs們的時間》(因為太獵奇了我之前一直不敢提)。
不過看到后來才知道,原來今井小時候居然還挺可憐的,一個正常小孩硬生生被母親整到變態……
第68章 倒
我合理懷疑殺死夜蛾老師的老頭是爛橘子的一員。
可惡。
原本還想著等大家長大一點上邊有人頂替了再解決掉他們……但是果然還是現在回去就打爆他們狗頭好了!
“喂?你們那邊有沒有派出過一個制服是背心裙的女學生?她現在在我這邊,怎么回事?情況好像有點不正常的樣子……你問是哪里……我想,大概,可能是腦……”
“等一下!”
我連忙阻止下年輕版夜蛾向著手機那邊預備作出我腦子有問題的匯報。
“不是啦、不是的!夜蛾老師!不是你想得那樣!我腦子很正常啦!”
夜蛾正道板著臉看著我,顯然并未信服。
“……那你怎么一會兒流淚一會兒咬牙切齒的?”
臉上寫著“不是腦子被咒靈打壞了還能是什么”的表情。
“真的不是!”我只能嘆著氣說出實情,“老師,你問不到我的身份啦,因為我根本不是這個年代的。我是來自十年后您未來的學生!
夜蛾正道只是微微愣過一下,然后很輕易接受了這個說法。
“術式?”他問。
上下打量我。
我點點頭。
“噢……”
夜蛾正道又多看了下我,然后模樣忽然就欲言又止的。
張了好幾遍口,才在我歪頭疑惑的注目下,抬手輕咳猛男嬌羞地問出了一個問題:
“那個,咳咳,我和你師娘她……”
“你們兩個超黏糊超恩愛耶!我和高專所有的同窗都參加過你們的婚禮!”我不假思索,“而且夜蛾老師你知道嗎!你還有四個超級超級優秀的學生!”
“白色頭發的那只乖巧體貼又善良,是被所有后輩尊敬和愛戴的靠譜前輩!”
“黑色頭發的那只溫柔體貼沒有壞心思,不管是讓你還是讓我都完全不必操心呢!”
“短發的女孩子可愛漂亮帥氣果敢賢惠無私正直率真勇敢體貼文靜優雅,我最最最最最喜歡了哦!”
“然后,就是我啦,我啊……”
說到這里,我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
“對不起夜蛾老師,雖然我總是笨笨的不太聰明,好多事情一開始都做不好,還總搞砸掛科,每次都讓你額外陪著我補考一次,但是……但是!我會努力做到一切我所能做到的!”
“只要有我在,我會努力讓身邊的大家全部都能獲得幸福的結局!”
我說完,年輕時的夜蛾老師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摸著下巴又看了我良久。
好半晌了我都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剛才那番激情發言好踏馬尷尬要是現實里來個人莽我面前這么一通通講怕不是會覺得對方有病時……夜蛾老師只是嚴肅地點了點頭,看穿一切地來了句:
“我明白了,你是中二病?”
我:“……”
我才站住的身子又是禁不住一個踉蹌,險些摔回到剛剛地上被我壓出來的屁股印上去。
“要不要這么破壞氣氛啦!”
舉著手抗議,腦袋卻是傳來許久都未曾感受過的那雙大手的輕柔觸感。
“有干勁是好事,不過,有的時候也還是不要太拼命了!
仿佛復刻了十年后的某個場景。
十年前的夜老師對著我,說出了入學那時對我叮囑的類似話語。
“哪天做咒術師讓你覺得累了的話就隨時退出,你還只是孩子吧?這個年齡肩上的負擔太重以后可就長不高了!
……不對!
十年前的夜蛾老師說話明明就更加辛辣!
“我沒有在勉強自己啦!我是不聰明,但我不是智障!”
我不服氣,旋即就像和我家老爺子(雖然這個時候年齡好像有點對不上號)撒嬌一樣,一把抱住了夜蛾抬起在我面前的胳膊。
“我很喜歡大家哦!不管是老師,硝子,還是悟和杰,能夠和大家相遇、能夠來到這里在我看來是相當幸運的事!我一點也不后悔!”
“所以咒術師我是自愿想做的,因為我很喜歡你們,所以我很任性、也很貪心地,想要大家都能有一個完滿的結局!”
*
可能是腦海里閃現的有關夜蛾老師的死亡結局叫我一時間沒辦法接受吧,稍微就情緒外露了一會兒。
好在當我抬起頭很尷尬地發現老師一整條胳膊都被我的眼淚鼻水打濕后,對方并沒有責怪我。
“你特意過來這邊一定還有其他事情吧?不要耽誤了,”最后他只是又叮囑了我一句,“你是個好孩子,如果有什么困難的話就去找我吧!
還很認真地告訴我雖然沒有正式的心理資格證,不過倒是有從作為孤兒院院長的師娘那里耳濡目染學到過許多。
好吧,大概真正需要心理治療的可能不是我……原著里的夏油杰需要程度比較大。
不過還是謝謝他的好意啦。
*
……
由于安排好了這個時間線上愛理和今井的事情,我來這邊的目的也就差不多達成了。
我將走馬燈解除掉,從被夏油杰妥善放在家中的棺材里出來后發現已是入秋了。
看來我時空旅行可能改變得東西太多了,還是多多少少消耗了一點我在現實的時間。
確認了一下大概是半個來月的樣子,八月末直接跳到了九月下旬,也就是說開學也少說有兩個星期了。
但是這不重要。
匆匆從棺材里起來,我穿好了事先便被夏油杰知會過的夏油母親拿給我的毛衣,在夏裝外披了件衣服確認外出不會著涼后,這才馬不停蹄跑去網吧查找最近一段時間的新聞。
砂糖相關的縱火跳樓事件,沒有。
更早之前今井牽扯出來的女性失蹤事件,全無痕跡。
我成功了!
我好像真的成功地通過改變過去從而改變了未來時間線上的現在!
深吸了一口氣,我這才略微顫抖地拿出被我踹在兜里的手機,趕緊借了一個充電器充上打開,翻找砂糖的電話號碼,打過去。
鈴聲隨著我心臟的跳動有節奏地回響。
大概過了小半首曲子的時間,那邊接通了。
“琪琪醬?”是熟悉的聲音,險些讓我為勝利的喜悅而熱淚盈眶,對面問,“怎么了?這個時候打過來?”
我吸溜一下鼻子,拿著旁邊網吧老板娘好心遞過來的紙巾猛擦一把,壓抑下因興奮而染上的哭腔,故作淡定問:
“砂糖醬,我最近買了一條很適合的裙子想要寄給你,你那邊的住址我有點忘啦,發過來一下嘛?”
那邊完全沒有起疑,又和我聊了幾句,其間同時有提到“小鹽”、“織田作先生”還有“截稿日”等在之前的世界線上完全不可能從她嘴里這么同我講出來的關鍵詞。
又確認了一下對方發來的住址和之前那個【辣味咖喱飯】收養砂糖和鹽時的地點完全吻合,我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又翻了一下通訊錄,發現里邊果然有存備注是“師娘”這么個聯系人的號碼。那是我在辦公室時填寫讓愛理和今井入園時記錄下的。
這會兒我打了過去,還好號碼沒有變,用著差不多的方法套了幾句話后,我也得知了變動后的這個世界線上,平川愛理和今井宏和如今都成長為了健全的人這事。
愛理依舊成了小有名氣的模特,只不過和之前不太一樣,現在做模特的同時還有在繼續讀書求學。
至于今井……師娘發來的這個無比健康狀態下這貨的照片幾乎讓我不敢認。
頭發剪短了,給人以陰暗甚至陰森可怖印象的黑眼圈也沒了,一副陽光開朗大男孩帶著領帶穿著筆挺西裝好像下一秒就要夾著個金利來公文包上街推銷保險的正經模樣,簡直都無法讓我將他和床底下陰暗爬出叫我一連做了好幾晚噩夢的家伙當成是同一人。
嘛,算了。
就這樣好了,也是不錯的結局。
最起碼這小子沒有淪為變態殺人犯到處殺人非法監.禁那十幾個無辜少女了。
確認完這些后我才閑下來去理會高專那邊的事情。
定睛一查看發現五條悟幾乎把消息給我發得爆滿了,我感覺鐵定是來罵我的,那家伙上次生氣還沒好,不敢看。
夏油杰也給我發了幾條,我率先打開,發現有幾條是對方詢問我事情辦好沒,見沒收到我答復,于是又發了條“那學校那邊我幫你請假”。
這會兒我看到,趕緊給他回了一個消息報平安。
【我:杰,我已經解除術式回來啦0V=~★】
之后又回了可能是從夏油杰口中得知情況發消息詢問的硝子還有學姐學弟們,又給夜蛾去了個消息。做完這些我才拿著充得差不多電的手機從網吧出來,一路搭上回高專的電車。
中半途瞇了一小會兒,看來果然使用術式還是對我有一定消耗的。
也因為顧著抓緊時間休息去了,這會兒全然忘記了回復某個家伙的消息。
直到我打著哈欠晃晃悠悠走回學校,剛踏進校門就被不知從哪竄出來的影子給劫住了。
對方撈住我一條手臂,有點用力,嚇我一跳。
瞪大眼睛朝來人看去,發現是五條悟,正頂著個難以言喻的表情,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看,墨鏡也沒戴。
“悟,你這是做什……”
話都沒來得及講就被一把抱住,死死收緊。
我:?
搞什么?
這架勢怎么跟個電視劇里演的對方得知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癥沒有幾天好活的樣子。
差點被他這懷中抱妹給直接勒死,我死命推開他,沒好氣:“好痛!五條你又抽什么瘋?”
我想起來自己和他的冷戰還沒結束,一骨碌又把他退遠了,有點沒好氣瞪著眼沖人上下打量。
也不知是不是我錯覺,被我推開的dk這時一副有點受傷的表情,平日里上揚的貓眼垂著,竟然給人種更像是被遺棄小狗狗的感覺。
“你,為什么不回我消息?也不接電話,我以為你真的……”
像是埋怨一般向著我道出了如上的話語,本來被我甩掉這時候又上前一步抓上我手臂的白發dk語氣里充滿委屈。
我一頭霧水。
不明白發生了什么,感覺人說得內容也有點怪怪的。
但這時看到不遠處夏油杰剛好走來,見他那一臉惡作劇得逞的壞表情,我就知道五條悟肯定是有哪個地方給他唬了。
可能是見我全程實屬懵圈,冷靜下來的五條悟看了看我,又扭過頭看了眼隱隱憋笑的黑發摯友,頓時就什么都明白了。
“杰!你這家伙騙我的吧!”他頓時切換成張既尷尬又憤怒的臭臉,“……說她準備回國什么的!”
果然是這樣啊。
是夏油杰會干出來的事情。
我將腦袋掉轉過去,仔細瞅了眼像是借由炸毛而在極力掩飾著某種情緒的白發dk。
忽地起了看人笑話的心思,唇角勾起一個戲謔的弧度:“悟,難不成,你在哭嗎?”
“哈。俊睂γ婀环磻艽蟮亟o我哈氣,“我干嘛非得為你這么個笨蛋哭啦。俊
見他這么沒好氣,我一下子因為捉弄而消掉的脾氣又上來了。
搞什么!又是笨蛋笨蛋笨蛋的!
這人要不要數數從頭到尾究竟喊了我多少次這個?
而且這回莫名其妙的冷戰分明也是他那邊不好吧!到底在生氣什么還是對我有哪里不滿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
本來我就是不聰明我自己也承認,什么都不說出來一個人沖著我生悶氣誰會知道!
深吸一口氣,我終究沒有將這些日子多多少少累積下來的疲累和不滿爆發出來,最終也只是賭氣地一把扒拉下五條還搭我胳膊上的那手,冷淡下聲線問:
“既然如此,我就算哪一天不辭而別也沒問題,你也完全不會在意,對吧?”
第69章 計
“既然如此,我就算不辭而別也沒問題,你也完全不會在意,對吧?”
聽我這么說的五條難得愣上一愣。他見我嚴肅的表情不像作假,爾后猛地擴大眼眶,第三次又將手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真的要……?”
興許是見我們的氛圍不對,夏油杰頓時收斂了原本全部玩味的看戲表情,這時也嚴肅著臉皺著眉走來。
“琪?你真打算回國?”
他有些緊張地看我,好像不敢相信僅僅只是個玩笑為什么會突然變成真實。
“嗯……或許吧!
我沒有咬死,只是這么模棱兩可地說了句。
其實我在可以看到“漫畫”的時候就有一種預感了。
如果按照提示做到些什么的話,我沒準真的可以回家。
既然我所穿越過來的這個主世界,《咒術回戰》它本身就是一本漫畫,那么有沒有可能組成我身邊的一些場景和人物都有可能來自各自不同的漫畫?
砂糖和鹽、愛理和今井、夏芽和長谷川、真依和星野愛,這些人因為原著作者的一些原因,在原本的劇情中沒有達成完滿的結局。
而向來不會閱讀be作品的我,因為“不想看到刀子劇情”的執念太過強烈,以至于觸發了某種機制,才使得我被拉到了這樣一個雜糅的、多種漫畫構成的世界。
而隨著對這些人最終結局的改變,我身上所掌握的術式也越來越強,直到最后,沒準真的可以觸發到什么找到可以回去的辦法。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真的要走嗎?為什么那么突然,還在生我的氣?”
見我不說話,沒像在開玩笑,那邊五條悟一下就好像給人揍了一拳似的,用比平常要大上好幾倍的聲音扒住我一陣連珠炮地詢問。
“?”
我有些疑惑掃他一眼,意外對方居然會這么激動。
“是琪你家人那邊決定嗎?”與五條不同,夏油杰算是冷靜地問,“好突然,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我含糊地點了頭。
誰知五條悟一下子撲過來抱住,腰一下被勒死緊。
“不!我才不要!我不要你走!”他像是個任性的小孩子一樣大力抱住不松手,一面大聲嚷嚷用吵著人耳朵痛的音量,“搞什么!不是都說了是騙人的嗎?我錯了還不行嗎?冷戰結束了吧!”
“你搞什……哇啊!”我撐不住他這么撲上來的重量,暈頭轉向地被他幾乎是撞得連連后退,直到被身后一只手扶住才勉強站穩。
“悟,”夏油杰皺一下眉,過來幫我把身上人強行拉開,表情顯得無奈,“沒必要這樣,就只是回國而已,我們也可以經常去看她!
“那種事情我才不要,就是不要,不要……”
五條悟好像還是只會重復那幾句話,緊皺眉,完全像是個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小孩子,一直發著脾氣,緊緊地掛在我的身上,腦袋也一個勁往我脖頸里拱,聲音都跟要哭出來似的。
“悟……”
就算被弄得有點煩,見他這樣,我也沒辦法發脾氣了。
而且和夏油杰所認為的不同,若是真和我猜想的一樣,我這一離開有可能是永別……
被五條悟鬧得心里也有點不是滋味,我盡量不去想之后的事情,目前也只能寬慰他們說:“還不知道呢,只是有這個可能性,最后也或許不是,總之……”
“唉,沒有要回去啦,我都是開玩笑的,”最終還是改了口,與此同時抬手拍拍還緊黏我身上的白毛腦袋,“你也別這樣了,很重哎,就只是嚇唬嚇唬你,因為不高興嘛,你之前真的很奇怪,莫名其妙就和我吵架了,我也超郁悶的……”
“真的嗎?你真的不走嗎?”打斷我的嘀咕,白發dk一下抬起頭來,雙手緊扒拉住我雙肩,眼睛也亮亮的,“真的真的真的嗎?”
“真的啦,”我無奈,但這時也只想著把他先安撫好,免得再被壓,于是順著道,“剛剛真的只是我瞎說的氣話啦,都快畢業了我好端端瞎折騰什么啊?”
不過五條悟雖然絕大部分時候大大咧咧的看著還有點傻,其實還算蠻靈敏的。
他這回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在我說完那番話后并沒立刻回應,也沒再抓著我鬧,只像是小心翼翼的、試探性地盯著我看。
那副患得患失又不敢確認的樣子,叫我一下都有點不是滋味,不太想繼續騙他。
旁邊夏油杰此刻也沒多說別的,站在旁邊看起來若有所思。一下我們竟是全都安靜下來。
“你們氣氛那么凝重干什么呀?”我終于忍不住,開口打破這份死寂,“我真的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不要往心里去啦!
見場子冷成這樣,我都有點后悔剛剛一急之下就直接說出來了。
明明是八字沒有一撇的事,也只不過是我毫無依據可言僅憑第六感作出的猜測,是真給五條悟氣糊涂了才一時嘴快。
“哎呀不說這個了,我還有個地方要去,”我左右看了下,問他們,“現在學校里有輔助監督在嗎?”
從那邊回來之后,我就能從每個人眼里看到近似走馬燈連接成一長串的漫畫的內容了。
先是夏油杰,和他的相關內容還算是短的。
前邊的劇情我基本上都通過小緣知道得七七八八,這人因為一系列的壓力,萌生想要離開咒術界的想法,最終因為導火索村子里兩個受害的小姑娘美美子菜菜子的事情,徹底爆發。
剛好我現在盯住他的眼睛,便在對方所延展出來的漫畫劇情里面看到了有關那個偏遠村落的準確地址。
索性提出找到輔助監督并拜托他早一些帶我們去那邊的請求。
“你干嘛呀,一回來就跑來跑去的,”見我剛要抬腿,五條悟一把直接抓住我的后領將我扯住,見我想要掙脫,直接掐著腰把我給從地上舉了起來,“都不要休息一下的嗎?”
我沒法跑,只好告訴他是要去救人,耽誤不了。
*
最后還是乘車過去了,經常帶我們任務的那個名字很像“不想上班”的輔助監督剛好在學校,我們找到他并載著我們直接過去。
此外在車上的時候,我又捧住五條悟原本亂扭的臉仔細盯著他眼睛又看了一遍與他相關的劇情。
看完后真心感覺這個人還真是不能再慘兮兮,并且決定以后還是對他好一點不再和他發脾氣了。
在原著里,夏油杰叛逃高專后,失去共享青春摯友的這家伙孤身一人在高專成了老師,非但培養新生咒術師的道路上阻礙叢叢還被爛橘子搞得超煩最后還被暗算關到了獄門疆里。
這樣也就算了,最后放出來還要被那個看起來和細菌寄生蟲沒什么兩樣的詛咒之王回合制打架被撓一臉……
怎么會有這么凄慘的小可憐啊,這是全篇絕大部分的刀子都落到他身上了吧?
就算他年輕時雞掰一點愛捉弄人一點,也罪不至此吧?
我看完之后都徹底對他發不起一點火了。
雖然被對方用藍眼睛一頭霧水地注視著不知道我在搞什么,還是自顧自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你到底在干什么啦?這么盯來摸去的有什么意義嗎?”
“沒什么啦……”
“騙人,絕對是看到了什么吧?你怎么連看老子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你要這么認為也可以,反正我以后還是決定對你寬容些了!蔽艺f,看完了之后松開推遠那顆已經不需要的腦袋,又去將夏油杰那顆強行掰過來,“杰,你這邊稍微別動,讓我也用術式看看?”
“……噯?”
“什么嘛!這是利用完了就丟掉不要了嗎。俊蔽鍡l悟在旁邊伸腦袋過來,氣呼呼抗議。
我沒理他,集中精神仔細看了看獲取著更多信息。
結合兩個dk的相關部分,最后我捂著幾乎已經是塞進大半本漫畫的滿滿當當一腦子的信息,表情略有些痛苦地靠在座椅上整理提煉著。
“喂,你真的不要緊嗎?看起來好累噯?”
可能是見我被巨大的信息量搞得不適頻頻皺眉,白毛dk老實下來不少,不再叨擾我,主動還離遠了些,只敢在車位里探腦袋看我。
“稍微休息一下吧?你這樣……”
夏油杰也神色凝重道了聲,見我仍保持抱著腦袋和快要干壞的cpu作斗爭的樣子,噤了聲,直接伸手過來扣住我的后腦勺,順勢撂倒讓我的頭靠在他的膝蓋上躺好。
“……”
我顧不上反抗,也覺得這樣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就任由他這么弄我了。
與此同時,我快要糊成漿糊的腦袋總算在那些黑白圖像的劇情里摸索到了關鍵線索——
縫合線……
頭頂有著縫合線的、可以隨意占據他人身體的人!
“!”
我一下子猛坐起來。
將頭頂原本兩個俯下身子湊頭看我的兩人結結實實撞了個正著。
“好痛!”x3
一面捂著磕到的額頭,我一面興奮地發現,自己是有見過這種特點的關鍵人物的!
而且,就在自己剛剛穿越不久的那時!
那個——手上抱著粉發小男孩——頭頂有著縫合線的女人!
不顧我的兩個同窗還在一旁齜牙咧嘴,我一下彈起來,拿出紙手機。
想了想,首先交代鬼怪們幫我立刻做掉爛橘子,又拜托他們去我當初穿越過來那條步行街附近尋找有著這樣特征的人。
如果我運氣不錯的話,或許對方此刻尚且并未更換下一具身體……那么我就有可能直接將這本漫畫的最終大boss直接逮住做掉!——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嗷,戰斗是不可能描寫戰斗的,頂多在平靜的散伙飯氛圍中結束這樣子
正文完了后就搞快樂番外!
有好幾個想寫的,還有if線,應該會長一點
怎么快樂怎么來
第70章 時
我沒有想到。
我完全沒有想到。
消滅大boss的事情會比挽救雙胞胎姐妹先解決。
本來以為會來個幾百章大戰個三四百回合什么的響應一下這本少年漫題材,壓根沒有。
經常在那塊擁有婚紗館地段(也就是我最初過來的穿越地點)溜達的鬼新娘,其實早就對這個頭頂縫合線、經常會帶著粉發小男孩出門的女人有點印象,甚至知道她的確切住址。
于是當我一將對方的樣貌說了后,鬼新娘立刻就沖了。
然后不出三分鐘給我帶來了結果——
謝必安發了一個眾鬼圍坐在一起吃唰腦花兒的陰間場景。所有鬼對著鏡頭比出大拇指,似乎在說“這玩意兒不比其他玩意兒滋補?”
陰間。
實在是太陰間了。
我看完后直接就暈了過去。
當然是開玩笑的。
其實昏過去是因為聽到了另一個消息。
謝必安告訴我,在吃掉涮腦花之后,他們地府那邊突然出現了一道有些眼熟的“門”。
雖然目前它并沒有維持打開的狀態,不過所有的鬼怪都一致感應到了,近期、更確切來說不過三兩天,便是將要門開的日期。
門的另一面通向哪里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口氣吸收掉過量信息的正面作用,我最明顯的一點便是發現自己竟是可以回想起很多之前都被忘記的事情。
比如現在的我猛然記起——自己穿越當天正好是農歷七月十五,也就是耳熟能詳的七月半鬼門大開那天。
再結合目前這個時空出現了他們所說的八成為鬼門的“門”……大膽猜測一下,沒準另一頭就連接著當時我不小心誤入過來的時空。
不過仔細想想,鬼門是在殺掉腦花之后出現的……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其實我當時在穿越過來的時候,直接解決掉那個抱著粉發小男孩的女人,就沒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我:啊這。
兜兜轉轉繞了一圈,突然告訴我通關的鑰匙竟然就被明晃晃地放在了最開頭……
換作是誰都得心態崩掉暈死過去吧!
*
……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這些天我也真是累了。
醒過來時感覺就算是經由鍛煉的咒術師的身體也跟散架了一樣,我看著在我旁邊行進的夏油杰,還有我手臂底下抱著的白毛腦袋,反應了好半晌,這也才后知后覺發現自己正在被五條悟扛在肩上往前行進。
“現在是什么狀況?”我問了一嘴,左右瞅了瞅,“我們還沒到那個村嗎?輔助監督呢?”
“這邊的路車開不上來,我讓監督先生在山腳下等著了,”夏油杰說,旋即不知怎地臉色略有些遲疑,“現在的狀況有點奇怪,唔……”
“怎么奇怪了?”我拍了拍五條悟示意他放我下來,邊問,“迷路了嗎?”
“鬼打墻啦,”把我弄下來后五條悟自己也伸了個懶腰,“我們一直都在這兒繞好半天了!
他指了指旁邊一棵樹明顯是記號的燒焦部分:“喏,老子轟的,至少都看到七八次了!
“嗯,而且用咒靈飛上去也是一樣,”夏油杰說,“不管飛多高兜多少圈最后降落也還是發現會在原來的地方。”
啊這。
那怕不是超嚴重哦。
我皺了皺眉,旋即開始回想之前每次去找謝必安時對方閑得無聊給我嘚啵嘚啵的各種鬼怪知識。
鬼打墻我記得大致有四個比較管用的破解辦法。
一個是子童女的……呃,尿液,這個排除掉,想都別想,不會嘗試的。
除非我瘋掉了,就算真的能用這個辦法出去我也死都不要。
第二個方法是拿出自己平常帶在身上開過光的辟邪物品,這個也是無法試用的了,我沒那種東西,五條悟夏油杰就更不可能了。
第三個是咬破舌尖,將舌尖血噴出去,或者指尖扎破彈出血珠……鑒于這個比較痛,放在最后再嘗試好了。
至于第四個。
據說可以脫掉鞋子拿在手上邊跑邊罵,精神狀態越瘋越好,主打一個把形成鬼打墻的鬼給嚇走,以為你要用鞋子打他,他被嚇跑了就會自動解除鬼打墻了。
這個還可以,不至于拉不下臉,反正這兒就我們三人。
于是,我將這么個方法給兩個人一說,他們對視一眼,半信半疑嘗試了起來,脫掉鞋就開始撒丫子在山溝溝里邊狂奔。一開始還知道收著點,到了后來上頭了簡直像兩只未開化的野猩猩。
“你們等等我!”
穿著鞋子的我都快追不上的程度。
最后這兩只脫韁的大猩猩直接把兩個村民打扮的人給撞飛了出去。
我趕忙三座并做兩步跑上前去,還沒顧得上欣喜可算給我遇上個活的,臉色在看清被dk們撞倒的是什么東西之后一陣大變。
皮膚發綠,眼珠發白,四肢看起來也都僵硬無法很好地協調、以至于被撞趴在地爬都爬不起來……僵…僵尸?
這里是霓虹本土吧,怎么會有僵尸?
應該不算正常吧?
“琪琪!原來是你們!”
驚訝時,一道熟悉的女聲。
我轉頭,用著近乎同等訝異和驚喜的語氣一下喊出對方:
“蠱姐姐!”
什么情況!
為什么會在這里遇到?
配備著銀質頭飾身著刺繡服裝的少女施施然走來,撐開雙手一把抱住我。
“好久不見了,你看起來長高不少!”
非但對方的出現給我驚喜,除此以外蠱娘身后兩個怯生生看過來的小姑娘也是叫我嚇了一跳。
“美美子和……菜菜子?”
“!”
聽到我準確叫出她們的名字,一黑一白兩種發色的雙子稍有忌憚地往蠱娘身后縮了縮,一雙夾雜著些許疑惑和膽怯的眼睛陰晴不定地打量過來。
“咦?琪琪怎么會認識這兩個孩子?”
蠱娘看看我,又看看她們,也有點困惑。
我更是第四臉困惑。為什么菜菜子和美美子會和這位姐扯上關系啦!
“噯,要找的就是她們?怪不得……還挺有天分的嘛。”
“琪?”
這時剛才本還在那好奇打量再起不能僵尸老哥的倆dk也走了過來。
夏油杰似乎認出來蠱娘對她微微點了下頭,而五條悟則跟個糟糕loli控似的瞪著藍眼對著倆雙胞胎一陣打量,兩小孩看樣子都快被他嚇哭了。
*
村莊,一小茅草屋內。
“我其實和謝必安他們并不完全一樣哦?”給我們端來一桌熱乎飯菜的蠱娘笑著解釋,“大概像我外表這么大的時候就被煉化了,被做成了用活人作為材料來制作的蠱一部分……不過中途被謝必安他們恰巧救下了,算是保住半條命?所以從此之后就像這樣半生半死的狀態了!
蠱娘往腰上系住的圍裙擦了擦手:“雖然有很多麻煩的地方,比如太陽太大不能外出,黑狗血和公雞最好離遠些……不過除此之外小心一點基本上沒太大的問題。”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連連點頭。
兩個dk干脆就聽不懂中文,埋著腦袋干飯。
之后有關美美子和菜菜子的事情我也大體上從她口中得知了。
蠱娘最初路過這個村子純屬意外。
那次她和我分別,閑得無聊到處閑逛,陰差陽錯發現了被村民們奇關在囚籠里的雙胞胎姐妹,想到當初自己也是被迷信所害,變成現在半人不人的樣子,看不下去的她自然無法放任不管。
在對愚昧無知的村民好言相勸未果后,失去耐心的蠱娘直接對他們使用了家傳絕活——苗疆蠱術。
控制著村民將美美子和菜菜子放出來后,她又鼓勵她們指認了村中對其造成包括毆打、虐待等傷害的村民,將那些人挑出來種下了僵化蠱。
于是便有了我們最初看到的,那些身體僵硬、膚色奇怪像是僵尸一樣的生物。
總結來說,我們這一趟白來了。
兩個小姑娘似乎和蠱娘相處得不錯,并且因為被救的緣故相當黏她。而蠱娘也覺得這個村子沒什么不好。
除了部分極端的村民之外,大部分婦孺和一些老實的漢子都對她非常友善。
并且因為有一些蠱術可以給人治療疑難雜癥的緣故,蠱娘憑借這點受到了當地許多人的尊敬和感謝。
她也覺得定居在這里沒有問題,剛好美美子和菜菜子也無人照料,她本來就挺喜歡孩子,還是這么乖巧的孩子,所以并不介意留下來搭一把手。
*
便這樣,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現在似乎真的好像只是等待鬼門大開的那一刻了。
意識到分別將至以后,我連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而等到回過神,面前原本只盛著少許米飯的飯碗不知何時已經被一堆菜給堆成小山高。
我疑惑地抬起頭看了看,發現兩個dk在桌子上不知為什么舉著筷子在啪嚓啪嚓地打架。
旁邊蠱娘則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要怒不怒地看著他們,美美子和菜菜子也是一臉無語。
我定睛一看,原來他們這是在搶奪一根雞腿。
真的好幼稚……
覺得有點丟臉和無奈,我伸了筷子想把我碗里不知被誰夾的雞腿夾給他們,這樣就能一人一個了。
動作才做一半,那邊鬧著的倆dk不知是誰手肘一側,一不小心撞倒了原本被放置在桌邊一疊裝著醬醋的小碗。
“當啷——”
瓷碗碎裂。
蠱娘頭頂的十字路口已經具象化快要蹦出太陽穴了。
“我說……”她咬牙切齒,這回用的是兩個人也能聽得懂的日語,“你倆商量一下,誰的頭蓋骨掀下來賠老娘家的碗。”
倆dk自知做錯了事,一下子變成乖巧模樣,夏油杰也順勢將搶贏到的那只雞腿夾到了我的碗里。
我搖了搖頭。
“抱歉啊,蠱姐姐,碗我賠給你吧,”我說,打開自己總是背住的貓貓包,“正好我這里備了一個。”
說著把里邊放著的一只吃飯用的空碗遞給她。
蠱娘見狀愣了一下。
飯桌上其他人也是明顯愣過一下。
我還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對,五條悟便已滿臉狐疑地上下打量住我,語氣莫名其妙:
“不是、你隨身帶個碗干什么?化緣嗎?”
我這才回過神來。
看了看一臉禮貌不失尷尬笑容的夏油,又看看捂嘴已經憋不住破功的蠱娘……更不用提兩個小姑娘看我時仿佛是在看什么五條悟和夏油杰的眼神,一瞬間感覺有點窘迫。
“我……”我不好意思地撓一撓頭,“我也不記得是什么時候放進去的了。”
*
晚上。
因為天色的緣故,我們暫在蠱娘這邊住上一晚,等第二天已經提前讓人回去的輔助監督先生再過來接我們返校。
躺在床上盯著老式電線裸露的電燈泡,我有些心事重重不大高興。
……如果他們也能和我一起回去的話就好了。
不過這個不用說也知道太理想化了。
總不可能僅僅是因為我不想和兩個人分開,所以叫他們放棄這邊包括家人朋友去我那邊對于他們來講完全陌生的世界吧。
反過來也是一樣。我也不可能愿意拋棄原本世界與自己相處時間更久的人,為了他們放棄好不容易可以回去的機會。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得分別。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到底告不告訴他們,若要說的話如何解釋……
好煩。
頂著一腦袋繁雜成亂麻的思緒,我剛悶悶地想要翻個身,這時門外響起一聲短促的敲擊。
走過去開門,看見是五條悟和夏油杰,剛疑惑了下他們為什么這時候找來,便見到身后探頭微微露出些抱歉笑容的蠱娘。
“抱歉哦小琪琪,原本安排給這兩位的房間居然漏水了,”她捧著臉笑瞇瞇解釋,“因為我那邊還有美美子菜菜子要擠,今天晚上只能委屈一下你們三個睡一張床了,你們應該沒問題的吧?”
雖然但是,為什么一副八卦的表情……
“哦,行啊!
倒是沒有大在意。頂多和以前任何一次訂不到兩間酒店時候一樣,我應了下來。
“打擾了!
夏油杰進來時慣例向我微笑地客氣了句,五條悟則抱著他的枕頭一下子從我旁邊鉆過去,一進屋便好奇地左右張望起來。最后將自己投到我剛鋪好的被子上,占據了大半張床。
我打量了一下他這身長腿長,又掃一眼同樣大差不差的夏油杰,感覺這么小一張床要塞三個人還真是有點勉強。
可惜村子這一帶夜間比較潮濕,打地鋪也不大現實,無奈也只好像這樣三個人湊合一晚了。
不知是不是我今晚在餐桌上的不在狀態被他們發現去了,兩個人進屋后好像顯得也稍微有些沉默,完全不像以前可以吵吵鬧鬧叨起來的狀況,時不時還會偷眼悄悄打量我。
大概也意識到什么了吧,不過我還是決定一切等明天再說,說了句:“那就關燈睡覺吧,電費挺貴的!
dk們立刻應下。都不用人催相當乖巧地爬上床,還給我預留了中間的位置。
被子也只有一床,但是也只能這樣湊合湊合了。
我們默不作聲全部在里邊躺好后,幾乎是手貼手腿挨腿地擠在一起。但是顯然心思都沒在這樣擠著會不會不舒服上又或者像以前一樣搶奪被子,只是不約而同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所以……”像這樣不知所謂的靜默氛圍持續了好半晌,我才打破沉寂開口說,“誰去關燈?”
“……”
“……”
*
最后還是夏油杰使喚了個咒靈把燈關了。
這下換成是我們在黑暗中繼續沉默?諝饫镆粫r僅有彼此的呼吸和窗外細微的蟲鳴。
周圍太安靜了。而就在我感覺自己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左右兩邊幾乎是同時傳來翻身的動靜。
“琪……”兩人同時。
我正不知將頭往哪個聲音偏,一只大手突然從后罩來,按著我的后腦勺稍用了點力,然后便被抱枕頭一樣嵌到一人懷里。
似有若無的糖霜味。立刻猜到是誰,不過這時一只手的手腕也被從后方握了下。
掙了一下,兩邊都沒有掙動,索性放棄。
“你們……干什么?”
我聽見我的聲音這樣問。雖然竭力想維持平靜,但還是可以聽出輕微顫抖的哭腔。
察覺到抱住和握上的動作同時收緊了。
“真的要走嗎”、“可不可以不要離開”、“為了我留下來吧”……
那晚,像是這樣的話誰也沒說。
床太小了,不得不擠在一起,又挨過來點,前胸和后背都貼上不知是誰劇烈跳動的心臟。
我忽然想起有一次任務時三個人被困在一個咒靈用術式凝聚出來的小小箱子,那個時候也是這樣,身體四肢貼觸著擠挨,我很嫌棄地抱怨著“要被壓死了”然后伸手抬腿將兩個人通通從自己身邊推掉。
但是這次明顯不同。
因為在交織成一片胸腔的心跳聲里,我后知后覺意識到其中竟是也摻雜著屬于我的一份異常的動靜。
……
…………
*
第二日一早。
走之前,過來送行的蠱娘忽然從身后為我戴上一條圍巾。
“?”
我疑惑地望過去。
“沒什么,快入冬了,脖子注意保暖,這條就送給你啦,”她沖我眨一眨眼,俏皮地笑一下,“我親手織的,還不錯吧?”
我臉一熱,胡亂點一點頭,道聲謝:
“很好看,我很喜歡!
她抱了抱我,這次沒再給我奇怪的東西,我們這就算道別。
回高專路人,三個人坐車里無言,弄得前邊的輔助監督也很緊張。
因為社畜先生實在是太可憐了,那戰戰兢兢的模樣總讓我們都有種欺負他的愧疚感。
最后或許是為了緩解這讓他有些透不過氣的沉默,不想上班先生主動從車內拿出了一副牌,示意我們可以稍微用這個打發一下時間。
“回學校的路還很長!
我們三人看著被放置到我們眼前的牌,無言地默契打起了斗地主。
路是還很長。
可是再長最后也還是到了。
“那就……明天見?”
夏油杰算是像往常一樣將我送到女寢樓下時對我道了聲別,我拽拽脖子上有些過早戴上的圍巾,垂著眼點一下頭。
五條悟倒是什么話也沒說,但是直到我轉身上到自己寢室的樓層開門時,我都還一直察覺到自己被那道視線盯著的熟悉感。
和以前一樣,只是沒有了對方在下邊咋咋呼呼蹦跳著揮手,喊著“回去寫好任務報告記得發來給我抄抄啊”一類的叮囑。
這一回我也沒有回頭給他送去照例的中指,只是維持著背身的姿勢,進屋關門。
任務報告自然是不需要寫的,什么事情也不想干……
我疲憊地復又躺在床上,說實話昨晚基本沒睡,可能是因為這點,很快又模模糊糊迅速睡著了。
直到我被謝必安的聲音叫醒。
這次不是在腦內傳話,他人直接就在我這里了。
“嗯……?”
有些打量意味地皺著眉盯我。
我趕緊一下擦了擦嘴從床上坐起,有些緊張地看一眼窗外。
“你大太陽的就出來,沒事吧?”
他不再打量我了,只是很隨意幫我拽上去一點圍巾。
“沒事,鬼門已經開了,我是來接你過去的。”
說著他朝我伸出了手。
我一愣。
“怎么了?”見我沒有立刻回應,謝必安歪了歪頭,“是還有事情沒做么?”
“……”我沉默一會兒,點了頭,“嗯,還有最后一件事!
“那我在這里等你,”他飄到我懶人秋千上,抓著上邊三只節日時收到的毛絨抱枕玩,“不過要快一點哦?”
應了聲,我出去。
直接轉到隔壁寢,敲了門。
短發女生打開門,頭發有點亂,看起來是剛午睡。
“琪琪?”
她見我,訝異地喚了聲。
我不說話,一把將她摟腰整個抱住。
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硝子抬起手,手放在我后腦,輕輕捧住發絲揉了揉。
……
從硝子那處回來后,我徑直返回寢,走到歪斜在椅子里拿我游戲機搗鼓的謝必安跟前。
“可以了?”
“嗯!
“沒有別的事情了?”
“沒有了!
“那真的回去咯?”
“嗯!
“這個小玩意我可以帶走吧?”
“你喜歡就都送你了!
“好耶!”
*
地府。
擠擠攘攘。
輪廓愈發清晰的鬼門前,異鬼無數。
“決定好了?”
見我心事重重,范無咎虛撫一下我的發頂,問。
我不說話。
“這一踏過去,就真的不能回頭了哦?”
謝必安嗶啵嗶啵打著游戲,嘴上插了句。
我開口,剛要應答……
這一刻,轟然一聲巨響,蓋過所有紛雜。
——鬼門大開——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最終結局!
其實是個很土的結局,但是大團圓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