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二場結束已經后半夜, 幾個姑娘醉得不輕。
周宴舟跟李青男友都沒喝醉,張博沒給周宴舟添麻煩,主動背起女友回家。
剩下一個Amy無處安放, 正當周宴舟猶豫將Amy扔哪個酒店時, Amy丟在臺球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周宴舟將懷里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 又起身去拿電話。
撈起手機瞄了眼屏幕,備注了一個字母「X」, 周宴舟瞥了眼癱跪在地毯上還嚷嚷著要喝酒的Amy, 接通電話。
“你誰?”
電話那端聽到陌生男音, 且周宴舟的態度還特別囂張,下意識緊繃起來:“你又是誰?”
“我是她對象,這電話的主人去哪兒呢。”
“你要敢欺負她, 我弄死你。”
周宴舟向來不是什么吃虧的主兒, 聞言挑挑眉,淡定道:“哦,你弄一個我看看, 我等著。”
許邑察覺到周宴舟吃軟不吃硬, 且那態度聽著不像普通人, 到底Amy在他手上, 許邑只好妥協:“我跟您開個玩笑,您別介意。”
“我女朋友怎么了?她手機怎么在你這兒?”
周宴舟覺得這聲音有點眼熟, 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直到許邑嘴皮子都快說破了, 周宴舟才不咸不淡地開口:“她在國貿附近的酒吧喝醉了, 我把地址發你,你趕緊過來接人。”
說罷, 不等許邑回復,周宴舟直接掛了電話, 掛完又給對方發了地址。
包廂內冷氣開得足,周宴舟怕陳西感冒,找服務生要了條毛毯給她蓋上。
等了不到四十分鐘,一個戴著口罩、鴨舌帽,黑衣黑褲的男人全副武裝地出現在包廂。
彼時周宴舟坐在沙發上一邊照看懷里的小姑娘,一邊回復江遲的消息,聽見動靜,周宴舟放下手機,抬眸瞧過去。
許邑在門口逡巡一圈,最終瞧見角落里癱著的Amy,滿臉擔憂地走過去,一把將人抱起來。
路過周宴舟時,許邑下意識看過去,想看看是何方神圣,結果瞧見那張臉以及他懷里的陳西,許邑一愣。
周宴舟他自然是認識的,只是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碰到。
許邑忍不住納悶女友是怎么跟周宴舟扯上關系的。
周宴舟也沒想到Amy的男友是許邑,他之前去劇組探班,徐茵曾說過許邑背地里有個圈外女友,但是藏得深,都不知道是誰。
許邑也是大院里走出來的公子哥,父輩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結果他不顧家里反對,義無反顧地進了娛樂圈,成了個演員,也算是圈里的一樁笑談。
兩人倒是在飯局上碰到過兩次,但是都沒搭過話,算不上熟。
思緒到這,周宴舟瞧了瞧許邑懷里不停掙扎、罵人的Amy,幸災樂禍地說了句:“這姑娘挺鬧騰。”
許邑忍住收拾人的沖動,臉色鐵青道:“我樂意。”
周宴舟聳聳肩,抱起懷里的陳西,拎起她丟在沙發上的包包,淡定回復:“那什么,祝你幸福。”
這句話放在現在多少有點歹毒,畢竟Amy跟許邑現在屬于地下戀情,以周宴舟對Amy的了解和現在Amy折騰的樣兒,他倆現在的關系并不融洽。
許邑也聽出來周宴舟的不懷好意,只是礙于面子,沒有答復周宴舟。
出了包廂,兩人各有各的。
樓上就是酒店,周宴舟沒折騰,帶著陳西上了樓,開了房。
許邑今晚是一個人出來的,沒帶經紀人、助理,怕狗仔認出來,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抱著Amy去開房。
周宴舟看清這一幕,進電梯前忍不住向陳西感慨一句:“你這朋友傻得可以。這么豪橫的性格居然甘愿談一段見不得光的戀情。”
陳西睡得昏昏沉沉,除了嚶嚀一聲,沒有任何回應。
周宴舟見陳西蹙眉,滿臉的難受,摟里懷里的小姑娘,低聲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一覺睡醒已經第二天中午,昨夜宿醉,睜眼時人躺在床上,跟過山車似的,腦袋搖搖晃晃,沒個停息。
陳西嚷嚷著頭疼。
下意識摸了摸身旁的位置,空蕩蕩的沒人。
她蹭地一下爬起身,入目的是陌生的環境,胡顧不上頭暈,陳西赤腳踩在地上,下意識走出房間去尋找周宴舟的身影。
找了半圈,最終在客廳沙發上找到周宴舟。
他正翹著二郎腿在打電話,不知道聊什么,他表情不是特別好看。
瞧見陳西一臉茫然地站在臥室門口,周宴舟停頓半秒,當即換了副面孔,滿臉溫和地朝陳西招手,示意她過去。
陳西愣了兩秒,踉踉蹌蹌地走到周宴舟身邊。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周宴舟一把拉在了他大腿上,陳西下意識想要起身,結果被周宴舟牢牢摁住。
陳西只好坐在他的大腿上,兩人緊挨著,聽筒那端的聲音也入了陳西的耳朵。
周宴舟也不避諱,當著陳西的面討論工作上的事兒。
以前陳西或許還認真聽兩句,昨晚宿醉后她現在腦子還疼著,壓根兒沒那閑工夫。
在周宴舟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陳西閉著眼繼續睡覺。
周宴舟看她頭疼,將手機開了免提,一邊聽電話那端的人說話,一邊扶著陳西的腦袋,輕輕按摩著她的太陽穴。
周宴舟動作溫柔,按摩起來也有那么一回事兒,陳西真感覺頭輕了不少。
打完電話,周宴舟垂眸瞧著懷里滿臉舒服的小姑娘,輕描淡寫地問:“以后還喝酒嗎?”
陳西現在談酒色變,當即睜開眼,對上那張仰望都帥得一塌糊涂的臉,陳西滿臉抗拒地承諾:“打死也不喝了。”
“昨晚是例外。Amy跟青青都想喝,我總不好壞了大家的興致。而且我跟青青馬上踏入下一個人生旅程,我不想搞得氣氛太悲傷,所以就喝一次啦。”
“對了,Amy昨晚怎么回去的呀?你送的嗎?”
周宴舟瞄了眼滿懷期待的陳西,想起前不久她曾在他耳邊提過幾次許邑的名字,周宴舟這人記仇,想到許邑如今是Amy的男友,周宴舟沒打算給陳西留什么念想,淡定道:“她男朋友來接的。”
陳西雖然知道Amy不是單身,但是還沒見過她男友。
每次Amy跟她討論男人、感情,她男友總會被她拉出來罵。
雖然罵得兇,但是愛意滿滿。
陳西還挺好奇Amy男友長什么樣,她舔了舔嘴唇,心安理得地窩在周宴舟懷里,一臉八卦地問:“Amy男友長得好看嗎?”
周宴舟冷笑一聲,否認:“沒我好看。”
陳西:“……”
其實也不用這么自信,雖然你確實長得好看。
周宴舟見她一臉嫌棄,當即指揮她:“把電視打開。”
陳西啊了聲,仰頭瞄了眼周宴舟,確認他沒開玩笑后,陳西滿頭霧水地撈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電視開機后,陳西盯著首頁,一臉迷茫地問:“然后呢?”
恰好首頁有許邑和徐茵的熱播古裝劇,周宴舟微抬下巴,淡定詢問:“看到那古裝劇的封面沒?”
陳西還沒弄懂周宴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她歪著腦袋掃向正在熱播的古裝劇,盯著穿著鳳冠霞帔的徐茵問:“……徐茵啊?你不認識?”
周宴舟:“……”
差點忘了,還有個徐茵。
陳西不忘膈應周宴舟,笑瞇瞇問:“怎么,睹物思人啊?”
周宴舟冷笑,見陳西笑意吟吟,沒有一點吃醋的跡象,忍不住罵:“睹物思人個屁。”
“除了徐茵,眼里沒別人了?旁邊那男的被你吃了?”
陳西當即愣住,扭頭望向徐茵旁邊站著的許邑。
這跟……許邑有什么關系??
應該喝醉了酒的緣故吧,不然她為什么腦子轉不過來??
周宴舟看她一臉懵逼,也懶得跟她繞彎子了,三下五除二地說穿:“你那好閨蜜的男友就是這男的。”
“嘖,陳西,你說你喜歡誰不好,喜歡閨蜜的男朋友。”
陳西聽著周宴舟冒酸水的話,當即皺眉反駁:“誰喜歡了!我只是欣賞!再說了,我怎么知道是Amy男朋友。而且我就算是喜歡,也是粉絲對偶像的喜歡……”
說到一半,陳西回過神,一臉驚悚地確認:“……Amy的男朋友是許邑????”
“天啊,她怎么……他倆怎么走到一起的?許邑不是很早就出名了嗎?Amy……怎么認識許邑的?”
周宴舟看她對別人的事兒倒是操心得厲害,想起昨晚匆匆趕來的許邑,周宴舟輕嗤一聲,沒什么情緒地解釋:“他倆一個大院長大的,能不熟?”
“你還真以為許邑經紀公司包裝的窮小子闖演藝圈的新聞是真的?當初他進演藝圈,他們家老爺子差點打死他,最后更是放話許家丟不起這人,以后當沒這個孫子。”
“他這屬于被流放了。這事兒在圈里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我也沒想到,你這閨蜜的性子那么要強,竟然愿意做這么多年的地下女友。”
陳西張了張嘴,想說好幾次Amy都嚷嚷著要分手,估計也堅持不下去了吧。
周宴舟可沒功夫管別人的閑事,見陳西還沉浸在Amy跟許邑的故事中,周宴舟拍了兩下陳西的手背,打斷她的思緒:“差不多得了啊,別想了。”
“晚上回家吃飯,孟老師說給你煲了排骨湯祝賀你畢業。”
陳西徹底沒了心思八卦Amy的感情,她眨眨眼,不敢置信地問:“……孟老師不是不喜歡我嗎?”
周宴舟嘖了聲,胸有成竹道:“你是誰?我萬里挑一的媳婦兒,她能不喜歡嗎?”
陳西:“……”
周宴舟看她一臉惶恐,寬慰她:“孟老師這人就是嘴硬心軟,況且老爺子都放話了,她不可能還抱有成見。”
“她愛屋及烏還來不及呢,不可能不喜歡你。”
陳西當即放寬心,熱情道:“我去給孟老師挑個禮物吧。”
說罷不等周宴舟反應,陳西一臉著急地催促:“現在就去。你趕緊收拾,我去換個衣服就走。”
周宴舟:“……沒吃飯呢媳婦兒。”
“不餓!先買了再說。”
“我餓。”
陳西聞言,從臥室探出半個腦袋,滿臉歉意道:“哎呀,先忍忍。等禮物挑好了我請你吃雜醬面。”
周宴舟:“……”
到底不忍心看她白折騰,周宴舟臨時改了計劃,決定帶陳西去附近的商場選禮物。
不過他怎么覺著,這姑娘是有了婆婆忘了老公?
第92章
陳西挑了許久的禮物都沒碰到心滿意足的, 最終周宴舟帶她去了一家私人的珠寶設計師工作室,讓她再看看。
設計師跟周宴舟是小學同學,看到他領著陳西進來, 滿臉驚訝, 表示稀客上門了。
周宴舟抬抬下巴, 將身后的陳西往前輕輕推到男人面前,淡定道:“跟我媳婦兒溝通, 她現在正犯愁呢, 忙著給她婆婆準備禮物。”
周宴舟說得太直白, 態度又十分黏糊,陳西聽得面紅耳燥。
設計師姓劉,聞言當場喊出來:“靠, 你結婚了?”
“辦婚禮了嗎?咱倆認識這么多年, 你也不給我發張請帖。這姑娘是哪家千金?怎么看著有點陌生。”
周宴舟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二郎腿,面不改色地回復:“陳家千金, 不是北京人, 你不熟也正常。”
“我媳婦兒還得去國外留學, 婚禮的事兒且等著吧, 到時候通知你。”
見陳西在旁邊有些拘謹,周宴舟忙不迭地替她說話:“趕緊吧你, 沒見我媳婦兒等著呢。”
男人嘖了聲, 沒再跟周宴舟搭話, 轉而咨詢陳西的想法。
兩人討論半天,男人想起他最近新設計出來的胸針, 覺得很合適孟老師,當即將準備拿去拍賣的作品拿出來。
那是一枚祖母綠的寶石胸針, 款式大方簡單,狀如開屏的孔雀,中間鑲嵌著一顆十克拉左右的主石,四周是祖母綠碎鉆。
燈光下,胸針散發出璀璨卻不奪目的光芒。
陳西一眼看上胸針,卻深知以自己的能力無法購買,她為難地盯著胸針,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周宴舟看清她臉上的心思,當即開口要了這胸針。
劉設計師很有眼力見,立馬說去包起來。
趁著包裝的功夫,陳西踱步走到周宴身旁,小聲嘀咕:“……太貴了吧。本來是我買的,但是我買不起。”
周宴舟淡定回復:“沒事兒,這錢我替你出,你有這個心意就行。”
陳西:“……”
買完胸針回老宅的路上,陳西突然想起孟老師是個舞者,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路過國貿,她當即叫停周宴舟,一頭扎進了商城。
她直奔專賣店,去買了一套舞蹈服。
周宴舟這次只報了尺寸,剩余的都是陳西親力親為付的錢。
重新坐上車,陳西看著懷里抱著的禮盒,終于放下心。
周宴舟瞧見她這樣,故意逗她:“怎么,我買的你瞧不上,非得自個兒親自掏錢才安心?”
陳西抿唇,小聲解釋:“這樣不太好。我買的禮物肯定得我自己掏錢,不然我拿什么名義送人啊。”
周宴舟若有所思地哦了聲,提醒:“那老爺子和我爸的禮物呢?”
陳西:“??”
怎么辦,她忘了。
陳西徹底坐不住了,滿臉慌張道:“要不我們再回去一趟?”
周宴舟看她慌張得沒了理智,連忙阻止:“可別,后備箱備著呢,甭慌。”
“老爺子跟我爸都是隨和的人,送不送禮都無所謂,心意到了就行。”
“回家吃個飯罷了,搞這么正式做什么。又不是沒見過。”
他倆領完證當天見了老爺子,領完證的第一周見了孟老師和周父,這是陳西第二回 回老宅吃飯。
兩人回到老宅已經下午六點,正好吃飯的點兒。
老爺子對他倆的遲到頗有微詞,不過沒把矛頭指向陳西,而是教育周宴舟沒有時間觀念。
周宴舟很講義氣,非但沒有供出陳西,反而誠懇道歉,找借口替陳西買禮物耽誤時間的事兒遮掩了過去。
今兒孟老師親自下廚,沒讓家里的廚師幫忙。
周宴舟進廚房跟孟老師侃了會兒天,被老爺子叫去了書房。
周父自從退了休,整個人平和了許多,見陳西坐他對面很拘謹,周父笑著說:“舟兒跟老爺子上書房了,你要是無聊,進去陪你媽說會兒話。”
私下周父也經常勸妻子要尊重兒子的選擇,如今這姑娘不比她手底下的學生差。
孟老師性子強勢,好幾次都將周父的話給駁了回去,不過兩人雖是長輩強行綁在一起的,可這么多年相處下來也算是日久生情。
周父儒雅隨和,孟老師愛這個男人,也愿意為他收斂脾氣,不去計較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孟老師當然在意丈夫的看法,只是對這個橫空冒出來的兒媳婦多少有點警惕。
整個周家,陳西覺得最好相處的人一定是周父,她第一次過來吃飯,孟老師態度不明朗,好幾次給她難堪都是周父悄無聲息地幫她化解,臨走前周父還特意追出來跟她解釋:“你媽這人是好面子,沒別的壞心眼。放心,我私下會好好跟她說的。”
陳西很感激周父的寬容大度,甚至從他身上看到父親當年的影子。
所以面對周父,陳西也是真心實意地把他當父親看待。
因著周宴舟提前交代了陳西家里的情況,周家人都知道她父母雙亡,所以也沒問過她家里的事兒。
陳西看著眼前的周父,竟然主動講起了父親:“爸爸,你跟我親生父親挺像的。”
周父一臉感興趣地看著陳西,“怎么說?”
陳西笑了笑,滿臉懷念道:“我爸爸跟您一樣溫和從容,老是跟我說沒關系,凡事兒慢慢來。”
“他大學也在北京讀的,88年清華建筑系的學生,是個很聰明的人。”
周父似是想起什么,當即問:“你爸叫什么名字?”
陳西:“陳清和。”
周父聽到這個名字,一臉激動道:“這名字我熟悉。你爸爸是不是戴眼鏡,眼角有顆痣,身高大概一米七五……”
陳西懵了兩秒,確認周父的描述跟父親差不多后,認真地點頭承認。
周父確認后,當即說明緣由:“你父親是我的直系學弟,咱倆一個導師。我當年也是學的建筑,只不過后面改了行。”
“你爸爸確實挺聰明,跟著導師參與了不少大項目,當年那個美術館就有他的手筆。他本來在北京有很好的發展,沒曾想最后離開了……”
說到這,周父看著眼前的陳西,忍不住感慨:“這世界還真是小,沒曾想他的姑娘成了我兒媳。”
陳西也沒想到父親還真周父有這般淵源,父親在世時,從未跟她說過有關北京的事兒。
倒是母親提過一嘴,說爸爸當年在北京碰到個姑娘,對方非要跟他結婚,爸爸那時候已經跟媽媽談戀愛了,自然不肯。
陳西那時年紀太小,并沒記住這件事。
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父母輩的秘密其實也挺多。
周父按捺不住喜悅,放下報紙進廚房跟孟老師分享了這事兒,孟老師聽到這事兒也感慨命運的安排著實巧妙。
陳西想多了解點父親的事兒,跟周父聊了許久,兩人談起相熟的人都挺激烈。
周宴舟跟老爺子聊完事兒下來,瞧見他倆聊得開心,插著兜,好奇地走上前,問他們在聊什么。
陳西聽了不少父親在學校的傳聞,聽到周宴舟的問話,陳西激動道:“周宴舟,爸爸跟我爸爸認識。”
周宴舟一時間沒轉過彎,“什么情況?”
周父見狀,補充一句:“西西爸爸跟我是同門,那時候我倆關系還不錯,誰知道他后來竟然離開北京回西坪跟西西媽媽結婚了。”
周宴舟聽完父親的話,留意到他對陳西的稱呼,當即明白老頭子這是愛屋及烏呢。
老爺子得知了這事兒,也覺得緣分奇妙。
周家的規矩是食不言寢不語,這一次卻打破了規矩,飯桌上老爺子主動說他倆這屬于是上天安排的,緣分到了。
周父尤為激動,連聲囑咐周宴舟好好對陳西,別欺負她,不然他對不起他師弟。
面對陳清和車禍離世的厄運,周父也很悲痛,說天妒英才。
孟老師很照顧丈夫的情緒,見他沉浸在悲傷中,連忙轉移話題。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吃完,陳西主動幫忙阿姨們收拾碗筷。
孟老師上樓換了身旗袍,手里抱著一只金絲楠木的精致匣子,示意陳西跟她去外面的茶室坐坐。
周宴舟瞧見孟老師手里的匣子,先是一愣,后笑著調侃:“喲,孟老師,傳家寶都拿出來了。”
孟老師瞪了眼不著調的周宴舟,輕斥:“有你什么事兒。”
陳西聽到傳家寶三字,頓時緊張起來。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孟老師身后,兩人跨出門檻,徑直往東廂房的茶室走。
進了屋,孟老師示意陳西將門關上,她則抱著匣子,將其小心翼翼地放在茶桌,當著陳西的面動作輕柔地打開匣子。
匣子一開,露出里面成色極好的翡翠鐲子,鐲子顏色透綠,沒有一點雜質,遠遠看去,好似一汪碧湖。
孟老師見陳西站在門口不敢動,連忙招手喊她過去,陳西戰戰兢兢地走上前。
孟老師慢慢取出那只翡翠鐲子,握住陳西的手腕輕輕戴上去。
鐲子圈口有點大,陳西害怕摔,小心翼翼地扶著鐲子。
孟老師盯著鐲子看了會兒,笑著解釋:“這是我當年結婚,舟舟的奶奶傳給我的。”
“如今你跟舟舟已經修成正果,我這個當婆婆的總不能再學那些老古董欺負兒媳婦。”
“不過我怎么也沒想到,你竟然是清和的女兒。當然我跟你父親認識的時候,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我聽舟舟說你九月得去美國留學,回來還得繼續讀研。你年紀輕,現今專注學業是對的。”
“咱老周家還是供得起你這個學生,你盡管深造,家里的事兒讓舟舟處理。”
陳西聽完孟老師的話感動得不行,她紅著眼眶,也顧不上其他,一把抱住孟老師,輕輕喊了聲:“謝謝媽媽。”
孟老師聽著陳西軟綿綿的嗓音,回抱了片刻陳西,笑著感慨:“我一直想要個姑娘,結果生了舟舟后身子不好,為了不放棄我的舞蹈事業,我只能忍了。”
“如今多了個女兒,我也算如愿了。”
“以后只要你跟舟舟好好的,我這個當媽的也別無所求。”
出了茶室,陳西也將自己挑的舞蹈服和周宴舟買單的胸針送給了孟老師,孟老師看到舞蹈服那刻,當即紅了眼圈,說有個女兒就是貼心。
周宴舟在一旁看了會兒,見她倆都快哭了,連忙插科打諢:“孟老師,您這話說得就有點過分了。當了您這么多年的兒子,我對您多孝順吶,怎么還厚此薄彼呢。”
孟老師醞釀的情緒被周宴舟攪和,也哭不出來了。
她斜了一眼周宴舟,吐槽:“你看看西西送的什么禮物,你又送了些什么。沒一件讓我稱心如意的。”
周宴舟嘖了聲,舉手投降:“得,您這是有了兒媳忘了兒。我做什么您都不順眼唄。”
孟老師懶得跟周宴舟斗嘴,轉而握著陳西的手,囑咐陳西有空多回來吃飯,還說周宴舟以后要是欺負她,盡管跟她告狀。
陳西得到孟老師的認同,整個人如釋重負,心情愉悅地答應。
回去路上,陳西的好心情不言而喻。
周宴舟時不時瞧一眼副駕駛笑得合不攏嘴的小姑娘,一臉不解地問:“有這么開心?”
陳西小心翼翼地握著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扭過臉看向周宴舟,肯定地點頭:“當然開心。”
“我是真沒想到周爸爸還認識爸爸哎,而且他們還是同門。爸爸在西坪的時候從來不跟我說北京的事兒。我有次翻到他的學生證,跟他說我也要考北京的學校,他當時表情有點難看,讓我別北京去上海。”
“我那時候不懂他也什么這么說,現在才知道他在北京惹了風流債……”
這樁新聞周宴舟倒是聽過一嘴,只是他沒想到新聞的當事人是他岳父。
周宴舟看陳西一臉好奇,耐性十足地給她解答疑惑:“當年看上你爸的那姑娘家世并不普通,要不是家里出了事倒臺了,你來北京上學還真不一定順利。”
“我聽說這事兒的時候還在上高中,那時候他們家如日中天,沒幾個怕的。也難怪岳父寧愿拋棄北京的一切都拼死跑回西坪。”
陳西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到底是已故之人的往事兒,再深聊下去也沒意義。
陳西想了片刻,下意識問了句:“你說我媽知道這事兒嗎?”
周宴舟嘶了聲,瞥了眼滿臉沉思的姑娘,笑著調侃:“媳婦兒對不住,這事兒我是真沒法回答。要不等我百年之后,我親自去地底下問問丈母娘?”
陳西:“……”
真多嘴啊!
她就不該問!
第93章
八月底, 陳西出國所需的手續都已經齊全,拿到美國簽證和護照那一刻,陳西心情格外美麗。
結束實習當天, 陳西拿著她剛到手的實習工資, 說是請周宴舟吃飯。
彼時周宴舟人在新創, 游戲公司目前準備上市,周宴舟這兩個月集團、新創兩頭跑, 忙得腳不沾地。
好幾回周宴舟回柏悅府的酒店都已經下半夜, 陳西睡前沒見著人, 醒后也沒看到人。
跟周宴舟通完電話,陳西搭地鐵去國貿找他。
路上陳西還在挑選餐廳,想用她剛到手的工資請周宴舟吃頓好的。
挑了好久都沒找到合適的, 陳西只好照著老規矩, 定了一家評分比較高的西餐廳。
到達國貿站,陳西跟著人群走出車廂,順著指示牌往E2出口走。
這個站無論何時都很擁擠, 陳西艱難擠出地鐵口, 一出來就看到了國貿的標志性建筑——中央電視塔。
她看了會兒電視塔, 轉身往旁邊的高樓大廈走。
進了樓, 人群散了大半。
陳西在這棟樓實習了半個多月,還算熟悉, 她輕車熟路地走到電梯口, 等待電梯途中碰到了許久未見的方回。
方回瞧見陳西也有些驚訝, 陳西走之后,他本來想要保下徐峰, 誰曾想樓上的那位并沒打算善罷甘休。
不但讓他開除了徐峰,還將他名聲搞臭, 被圈里人的排斥,接不到一樁案子,搞得徐峰狼狽逃離北京。
方回雖然知道陳西的背景不一般,可真到了那個地步才意識到陳西對于樓上那位不是普通情人。
兩人對視片刻,陳西嘴角牽起一絲微笑,主動打招呼:“方律,好久不見。”
方回尷尬地笑笑,熱情回應:“好久不見。”
“畢業了吧?打算繼續深造還是參加工作?如果沒有合適的選擇,方回永遠歡迎您回來。”
陳西聽到方回的邀請,笑著回絕:“我實力不夠,打算繼續學習,方律費心了。”
方回自覺尷尬,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應。
還好陳西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打斷了兩人的尷尬氛圍。
趁著陳西接電話的功夫,方回無聲地做了個告別的手勢,提著公文包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陳西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不停跳動的名字,按下接聽。
電話里,男人關心地問:“到哪兒了?”
陳西盯著電梯口不停跳動的數字,輕聲回復:“公司樓下。”
男人聽了,交代一句:“到了公司讓kim帶你進我辦公室,我在會議室開會,估計還有一陣兒。”
陳西輕輕應聲。
掛斷電話,電梯剛好到達一樓。
這個點是上班的時間,電梯間沒其他人。
陳西攥著手機走進電梯,摁下樓層,靜靜等待。
電梯飛速運轉,沒兩分鐘就到了新創公司門口。
公司有門禁,陳西進不去。
她在門口等了會兒,一個穿著職業套裙的年輕姑娘踩著高跟鞋、滿臉歉意地走出來。
或許是認出了陳西,kim刷了卡,一邊替陳西開門,一邊道歉:“太太對不住,剛剛接了個電話,忘了老板的交代,讓您久等了。”
聽到「太太」二字,陳西先是一愣,后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搖頭表示沒關系。
kim是公司重金招用的秘書,身高175cm,身材凹凸有致,皮膚白,會說一口流利的外語還是常春藤名校畢業的高材生,是江遲千挑萬選的門面兒,也是公司三把手。
陳西看著八面玲瓏的kim,忍不住羨慕她的口才。
陳西很少來新創,公司里的人都不認識她,Kim領著陳西走過公共辦公區往周宴舟的私人辦公室走時,大家都在猜測這姑娘是誰。
有幾個暗地里對周宴舟感興趣的文員,紛紛擠眉弄眼,想要探尋陳西的身份。
陳西對這些目光不陌生,卻也沒當回事。
Kim將陳西引進總裁辦公室,不忘去茶水間給陳西泡了杯咖啡。
剛進茶水間,Kim就被兩個姑娘左右夾擊,Kim瞧著心思全擺在臉上的秘書助理,一邊泡咖啡,一邊淡定詢問:“有事兒?”
助理欲言又止地瞧了兩眼Kim,想著她平日經常在周宴舟面前露臉,忍不住跟她嘀咕:“Kim,這位誰啊?怎么還領進總裁辦公室了?難不成是老板的親戚?”
Kim想起半小時前老板的囑咐,再想想辦公室里那位不顯山水的姑娘,皺眉道:“你問這些做什么?工作不想要了?”
助理是00后,年輕大膽得很,家里也有點小錢,自以為魅力無限,總有一天會翻身做老板娘,如今碰到很有威脅的陳西,自然不服氣。
Kim卻不慣著她,冷眼旁觀完助理的異想天開,打斷她的美夢:“里頭那位是名正言順的周太太,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還是趕緊斷干凈。”
“別等出了事兒,后悔莫及。”
小助理聞言一臉驚愕,不敢相信跟她差不多大的陳西竟然是周太太。
見Kim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小助理抓著kim的手腕,不死心地追問:“Kim你認真的嗎?”
“老板不是單身?怎么這么快就結婚了……他們有感情嗎?”
Kim見對方無可救藥,搖搖頭,撥開小助理的手,端著咖啡往總裁辦走。
剛走出茶水間,小助理就匆匆走出來,說跟她一起。
kim本想回絕,中途想到什么,沒阻止。
陳西第一次進周宴舟的辦公室多少有點好奇,她站在落地窗前從上到下地打量一圈周宴舟的辦公室。
辦公室很寬闊,呈一個不規則的矩形,坐北朝南,東面放著一張兩米長的大書桌,背后是一面墻的書架,書桌上擺著臺式電腦、筆記本以及一堆資料,桌角放著一盆綠蘿,葉子幽綠,為這冷色調的辦公室增添了一點色彩。
辦公室有一面超大的落地窗,站在落地窗下,可將整個國貿盡收眼底。
中間放著兩組皮質沙發,沙發前擺著一一張全黑的茶幾,看起來很有科技感。
陳西閑著無聊,想要找本書看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Kim端著一杯咖啡笑容溫和地走進來。
Kim將咖啡擱在茶幾,滿臉恭敬道:“會議可能還得半小時才結束,得麻煩您等一會兒了。您先喝杯咖啡,有什么事兒隨時叫我。”
陳西沒什么架子,被這樣體貼地照顧,多少有點不習慣,她連忙擺手道謝。
Kim身后的助理瞧見這幕,噗嗤一聲笑出來,故意吐槽:“也沒什么不同。”
陳西唇角一僵,越過kim,目光平靜地望向女生。
對方態度囂張,絲毫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陳西抿了抿嘴唇,裝沒聽見。
Kim回頭瞪了眼助理,朝陳西歉意地笑了下,拉著助理走出辦公室。
那道門剛闔上,門口就響起Kim的斥責聲:“你以為你誰啊?人家脾氣好,不跟你計較,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你要不想干了,趕緊寫辭職報告,我馬上批。”
助理見Kim發火,立馬服軟:“Kim我錯了,您別生氣。”
Kim冷笑一聲,不搭茬:“我生什么氣?你惹的又不是我。你要真想在公司待,就別招惹不該惹的。”
陳西聽著門外的爭吵,面不改色地端起咖啡小口喝著。
等待意外的漫長,陳西看了好幾回時間,中途Kim進來幾次,每次都笑著安撫她,說應該快了。
陳西也不好發作,只默默等著。
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Kim終于帶來好消息,說老板在會議室等她。
陳西搞不懂周宴舟要做什么,她放下喝得差不多的咖啡杯,拿起手機走出辦公室往會議室走。
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就碰到了江遲,對方看到陳西,笑著叫了聲嫂子。
惹得陳西面紅耳赤,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
辦公室里的人聽到江遲叫陳西嫂子,全都大跌眼鏡,沒想到她竟然是周太太。
陳西搞不懂周宴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在江遲的眼神暗示下,陳西試探性地走進那間能容納三十多人的會議室。
彼時會議室空蕩蕩的,沒什么人。
周宴舟聽到動靜,轉身望向探頭探腦的陳西,似笑非笑地調侃一句:“做賊呢?”
陳西:“……”
不等陳西回應,周宴舟出聲:“進來。把門關上。”
陳西哦了聲,聽話地關上門。
剛闔上門就聽見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陳西被周宴舟抱進懷里,對方摟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肩頭,喟嘆道:“讓我吸點精氣,我快累死了。”
陳西:“……”
把她當什么了???
兩人抱了一會兒,陳西瞄了眼墻上的時鐘,見已經八點,她想到剛定的餐廳快到點了,出聲打斷周宴舟:“……你好了沒?”
周宴舟抬起頭,瞥了眼懷里的小姑娘,詢問:“怎么,抱一會兒都不樂意了?”
陳西翻了個白眼,解釋:“我訂的餐廳快到用餐時間了……你什么時候下班?我今天發工資了,請你吃飯。”
說罷,陳西大方表示:“趁咱倆還沒異國,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滿足。”
周宴舟哦了聲,當著陳西的面兒不咸不淡地提要求:“今晚你動,我休息,行嗎?”
陳西:“?!!?”
你到底在說什么胡話!
第94章
餐廳就在公司附近, 下了班,陳西帶著周宴舟準備步行過去。
明明導航顯示就在附近,陳西卻找不到地兒。
周宴舟見陳西犯難, 伸手拿過她的手機, 瞥了眼導航, 沒好氣道:“不就在北面那棟樓?”
陳西:“……”
她有點分不清方向,看不太懂東西南北。
北方人好像天生就擁有絕對的方向感, 陳西生在西坪, 地形比較崎嶇, 多數時間都是用“上下左右”代替方向,以至于到了四通八達的北京,時常分不清哪兒是北哪兒是南。
周宴舟曾笑她以后出門別問路了, 直接打車過去, 免得把自個兒弄丟了。
這餐廳周宴舟沒去吃過,不過之前去那棟樓里談過事兒,對環境還算熟悉。
兩人過了天橋, 又經過幾個紅綠燈, 這才進了大樓, 搭乘電梯去了六樓的西餐廳。
到了餐廳門口, 陳西看著門可羅雀的餐廳,突然有點躊躇該不該進去了。
這家店是她隨便選的, 沒曾想沒幾個人客人啊。
味道會不會不好?
周宴舟倒是樂意陪她試錯, 說圖個新鮮。
服務生熱情地出來迎接時, 周宴舟摟著陳西的肩頭慢條斯理地走進餐廳。
既來之則安之,陳西吸了口氣, 將在網上訂購過的憑證遞給服務生,對方看完, 微笑地領著兩人去了靠窗的位置。
餐廳有一面超大的落地窗,這個點正是夕陽西下時,窗戶上暈染了一團火紅色,遠處夕陽正在緩緩下落,天邊則是紫紅色的云層。
他倆的位置正好被夕陽的余暉照到,周宴舟穿著白襯衫,夕陽落在他的臉上,為他鍍了一層柔光。
陳西想留住這份美好,下意識撈起桌上的手機,打開相機,鏡頭對著周宴舟拍了幾張照片。
周宴舟察覺到閃光燈,抬眸不緊不慢地望向鏡頭后的陳西。
陳西手一抖,拍下了一張糊影。
周宴舟是衣架子,又很上鏡,怎么拍都好看。
陳西拍完,檢查一遍相冊,看著相片里的周宴舟,忍不住感慨好看的人還真是得天獨厚,怎么拍都好看。
將那幾張照片保存在文件夾,陳西又將那張糊掉的照片發在了自己微博。
微信加了不少人,除了老師、同學,還有一些不太熟悉的同事,陳西平時很少發私人的信息,所以很多東西基本都發在了個人微博。
陳西單純覺得這張照片好看,所以po在了微博。
發完,陳西收好手機,手撐著下巴,歪過腦袋靜靜欣賞夕陽。
她沒周宴舟豪橫,這家餐廳最低消費都要四位數,陳西三個月的實習工資到手一萬二,她只能在她承受范圍了選擇最好的套餐。
所以這次用不著點餐,套餐里包含什么就吃什么。
不過看到菜單那一刻,陳西大概明白為什么這家店沒幾個客人了。
周宴舟對此毫無異議,媳婦兒請吃飯就不錯了,他還挑剔什么?
他翹著二郎腿,目光柔和地盯著對面的姑娘,見她滿臉平靜地望著夕陽,昏黃光線聚在她的臉上,將她臉上細碎的絨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或許是撐太久了手麻,陳西小小地挪了下手肘的位置。
周宴舟看到這幕,唇角微微牽起一點弧度,眉眼里流露出一絲壓制不住的幸福。
菜一道道上桌,兩人面對面坐著,時不時聊一兩句。
或許是離別在際,陳西格外珍惜跟周宴舟在一起的時光。
跟他倆在西坪第一次吃西餐一樣,牛排上桌后,周宴舟習慣性地將牛排全切成小塊后,將手里的盤子放在陳西面前,示意她吃切好的。
陳西也不客氣,拿起叉子叉了一塊牛排塞進嘴里,笑瞇瞇地同周宴舟說很好吃。
周宴舟順手拿過另一盤沒動的牛排,拿著刀叉,慢條斯理地切了塊放進嘴里。
味道可圈可點,沒什么特別的,也對不住它那逼退九層客人的價格。
只不過因著對面的姑娘,周宴舟覺得還不錯。
一頓飯結束,窗外的夕陽早已經消失,天邊被灰色的云占據,遠處是燈光璀璨的高架橋。
附近的高樓林立,黑色籠罩一切,逼仄感油然而生。
陳西提前在網上買了單,結束后,兩人手牽手地走出餐廳。
周宴舟的車在公司樓下的停車場,剛吃飽,陳西拒絕周宴舟打車的提議,兩人步行回柏悅府的住處。
路上周宴舟時不時講兩句北京的歷史,陳西聽得津津有味,偶爾問一兩句。
或許沒執著于趕路,所以這段路走得很輕松,陳西意猶未盡時,人已經到了柏悅府樓下。
周宴舟看她有點失落,說以后有的是機會。
電梯到達52樓,套房門剛開,陳西手搭在玄關柜準備換鞋,鞋子剛脫掉一只,還沒來得及穿就被一股力道壓在了門板,砸出悶響聲。
屋內燈沒開,窗外的光灑進來,零零散散的,襯得房間很有氛圍。
黑暗中擴大了聽覺感受,陳西只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出嗓子。
后背抵在冰涼的門板,還沒來得及感受門板的硬度就被男人撈進懷里,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溫熱的手指抬起,嘴里的呼救全被堵在了喉嚨。
陳西被迫揚起脖子,任由男人的奪取。
或許是即將分別,周宴舟比往常急切、熱烈很多。
陳西好幾次想要出聲阻止都被男人全都吻了回去。
從玄關轉戰到沙發,男人快要行動時,想起什么,突然停住了動作。
陳西正處在水深火熱中,見男人突然沒了行動,她睜著一雙濕漉漉、霧蒙蒙的杏眼,下意識叫了一聲。
周宴舟松開懷里的人,雙腿岔開坐在沙發,雙手則展開搭在沙發椅背,看著一臉無措的陳西,嗓音沙啞道:“今兒你在上,你動。”
陳西:“……”
陳西被架在火上烤,男人認準了這事兒,不動分毫。
周宴舟摟住懷里的姑娘,薄唇咬住她的耳垂輕輕研磨著,落在腰間的大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那層單薄的布料。
在周宴舟無聲的催促下,陳西終于動起來。
像是如臨大敵般,她先是進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又將自己臉上的妝容卸了干凈,再出來,是一張素面朝天的臉。
她取下皮筋,慢慢坐到周宴舟大腿上,無聲地與他對視著。
做完心理建設后,陳西咬著嘴唇慢慢融入周宴舟的懷抱。
該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
陳西想到了年少時父母帶她去游樂園,父親鼓勵她去體驗一些刺激的項目,陳西剛開始對那些巨型建筑很害怕,遲遲不敢邁出第一步。
后來在父親的鼓勵下,陳西嘗試了過山車。
坐上那刻,陳西既忐忑又期待,隨著小火車的開動,陳西整個人跟著地形上下顛簸。
整個過程她都處在高度緊張中,卻又不受控制地沉浸在那段瘋狂的旅程中。
此刻她也如當初那般感受,刺激、緊張、害怕……等情緒紛紛出現,她的人生像是突然失了秩序一般,只能緊緊握住手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以前是防護欄,現在是周宴舟。
到最后,陳西閉著眼,任由自己顛覆在這段瘋狂中。
這感覺好似七月的狂風驟雨,將所有安定的事物全都吹個稀巴爛。
最舒服的當屬周宴舟,他一份力沒出,卻能享受這鋪天蓋地的溫柔。
眼見陳西累得抬不起手,周宴舟握住她的手指放在唇邊親了親,摟住她的腰肢站起身,邊往浴室走邊說辛苦了。
陳西累得只想翻白眼,哪兒管這么多。
一切歸于平靜后,陳西靠在周宴舟懷里,抱著他勁瘦的腰,靜靜感受著這一刻的安寧。
周宴舟環住懷里的姑娘,手疊在她的手臂,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她的手指。
無名指上戴著周宴舟送的婚戒,那枚寶石戒指陳西嫌太重,周宴舟又給她換了一枚黃金素圈戒指。
陳西對這個款式很滿意,除了洗澡,幾乎很少取下戒指。
周宴舟摩挲著戒指紋路,想到她即將出國,低聲詢問她想不想出去旅游。
陳西還真想出去玩一圈,她想了許久,又覺得最近這段時間要忙的事兒挺多,還是算了。
周宴舟見她欲言又止,主動提議:“想不想去內蒙古?這段時間草長得正好。”
陳西眨眨眼,當即點頭。
內蒙古離北京近,耽誤不了幾天時間。陳西長在山區,蠻喜歡草原、沙漠、雪山,也曾幻想某一天她能在草原上舉行婚禮,不過……按照現在的進程看,有點不太現實。
陳西翻身鉆進男人的懷里,甕聲甕氣問:“你去嗎?”
周宴舟笑了聲,淡定道:“我不去,誰陪你玩兒?”
陳西聞言,睡意一掃而光,立馬爬起床,撈起手機查看攻略:“我們什么時候去?自駕還是坐高鐵過去?就我們兩個人嗎?要不要叫幾個朋友一起呀?去幾天呢……”
周宴舟見陳西滿臉興奮地搜索攻略,冷不丁地打斷她:“不累?那咱倆再來一次?”
陳西:“……”
像是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陳西當即丟掉手機,一頭扎進被窩,閉上眼裝死。
周宴舟也就嚇唬嚇唬她,沒想把她怎樣,見她這般害怕,勾了勾唇角,將人重新攏進懷里。
黑暗中,陳西突然問:“周宴舟,我離開北京后,你會想我嗎?”
男人困得不行,皺眉否認:“不想。”
陳西掐了把周宴舟的手臂,不敢置信道:“你好過分。”
周宴舟大腦宕機,壓根兒沒聽見陳西在說什么,他本能地抱進懷里的人,吐槽:“祖宗,趕緊睡吧,困死了。”
陳西吸了口氣,終于閉上眼。
—
一覺睡醒,身旁的位置已經沒人了。
陳西頭昏腦漲地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發了會呆,掀開被子坐起身。
走出臥室,陳西習慣性地掃了一圈客廳,見空空如也,陳西還以為周宴舟上班去了。
沒曾想廚房傳來噼里啪啦的動靜。
誰說“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得先攥住一個人的胃”?
陳西還以為家里遭了小偷,她拿著高爾夫球拍躡手躡腳走到廚房門口,結果看到周宴舟將廚房搞得烏煙瘴氣時,她徹底傻眼。
島臺上還放著兩盤烏漆嘛黑、分辨不出是什么的菜品,鍋里冒起濃煙,讓人分不清哪兒是哪兒。
眼見火勢高過頭,陳西眼疾手快地接了盆冷水潑向鍋里,徹底澆滅了火。
一向從容淡定的周宴舟頭一次搞得這般狼狽慌張,如果不是陳西出現解救,他估計還在拿著手機看菜譜。
廚房的狼藉是收拾不了了,陳西將周宴舟拉出廚房,一臉認真地交代:“咱沒這個命,以后還是別進去了,行嗎?”
周宴舟:“……”
他要是再進廚房就是狗。
早上孟羨之發來一張「滿漢全席」的照片炫耀,說這是他昨天一下午的成就,還說廚藝這東西,隨便看看就會了。
他女朋友梁秋雨也很給面兒,連發了四五條朋友圈夸贊孟羨之廚藝絕佳,堪比米其林大廚。
周宴舟刷到梁秋雨的朋友圈,也想在陳西面前露一手,看看她是否也像梁秋雨那般,在親朋好友面前連連夸贊他。
哪知這玩意不是有手就行的,即便他看懂了食譜,結果照著做的時候依舊分不清老抽生抽的區別,也分不清到底什么加鹽。
看著廚房的一地垃圾,周宴舟終究得承認,他沒這個天賦技能。
當然,為了保留最后兩分面子,周宴舟肯定不會將做飯的起因經過說給陳西聽。
面對陳西的疑問,周宴舟只面不改色地解釋一句:“也就圖個新鮮。”
許久以后,陳西跟孟羨之老婆在一次飯局碰到,對方想起這茬,一臉好奇地問陳西:“老周廚藝不錯吧?”
陳西想著周宴舟那不忍直視的廚藝,連連搖頭。
梁秋雨聞言,一臉茫然道:“那次老孟做了一大桌菜,還興致勃勃地發了個朋友圈,我也發了好幾條夸贊老孟的廚藝。結果老周看見了,說他也給媳婦兒做,還找老孟要了菜譜。”
說到這,梁秋雨琢磨兩秒,表情疑惑地問:“你沒吃到嗎?”
陳西:“……”
難怪當時周宴舟臉色難看到沒法看,原來是因為孟羨之啊。
—
赴美前一周,周宴舟組了三五好友,自駕去內蒙古。
江遲是個浪蕩子,得知要去旅游,帶了兩個嫩模,說去草地上左右擁抱地看星星。
孟羨之向來獨來獨往,這次身邊卻帶了個小姑娘。
陳西曾聽周宴舟提過一嘴,說這姑娘小時候性格跟男孩一樣狂野,沒曾想長大了倒是文靜了。
對了,這姑娘叫梁秋雨,名字很溫柔,像是江南水鄉走出來的。
江遲帶的倆嫩模只跟江遲玩兒,陳西自覺跟她們搭不上話,沒去自取其辱。
這次出行一共兩臺越野車,江遲跟倆嫩模一僵,孟羨之、梁秋雨跟周宴舟、陳西一個車。
想著都是女孩,陳西主動將副駕讓給孟羨之,路上他倆換著開車,陳西則將后備箱提前準備好的零食搬到后排跟梁秋雨一起分享。
倆人年紀差不多大,都喜歡同一個演員,所以一路上不少共同話題。
到達目的地,她倆已經處成了閨蜜。
梁秋雨雖然性子沒小時候野了,可依舊豪爽、重情義,兩人加了微信,一邊磕瓜子一邊講八卦。
中間講到周宴舟小時候的事兒,梁秋雨吐出嘴里的葡萄皮,一臉同情道:“你是沒碰到十八九歲的老周,那時候的他可渾了。我奶奶跟她奶奶是閨蜜,天天說他混不吝,整天除了打架泡吧,沒別的事兒。”
“家里長輩還曾提議讓我以后長大了嫁給他,我一聽,當即反對,說我這輩子當尼姑也不嫁給三哥。”
“還好他不喜歡我,不然我得哭死。”
前面開車的周宴舟聽了梁秋雨的話,蹙眉威脅:“差不多得了啊小梁,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還提呢。怎么?跟你們家老太太一個德性是吧,見誰都覺著配不上你?”
“你當年做的那些蠢事兒不怕我給你抖出來?”
梁秋雨不想在陳西面前露怯,硬著頭皮反駁:“我能有什么事兒,您別亂說。”
周宴舟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說出她曾經做過的蠢事兒:“你上幼兒園跑去男廁揪著同班男孩的小弟弟問他你自個兒為什么沒這東西,搞得男孩全尿褲子里了,還被你嚇得轉學了,你忘了?”
“還有你八歲那年趁你爸睡覺,把他頭發給燒了,結果被一頓毒打,弄得全院的人都知道你是個不孝女……”
眼見周宴舟快把她那些丑事兒全都抖出來,梁秋雨在陳西的滿眼震驚中,急忙跟周宴投降:“哥哥哥,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后保證不在西西面前提你的囧事兒。”
“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了行嗎?”
周宴舟嘖了聲,睨了眼副駕駛沒吭聲的孟羨之,似笑非笑地調侃一句:“我就不明白了,你看上這丫頭什么了?我還以為她出去留趟學變了性了,結果還跟小時候一樣虎。”
孟羨之也覺得臉上無光,他輕咳一聲,淡定回復:“我就喜歡她這樣的。”
第95章
激情慢慢被旅途的勞頓取代, 剛還熱鬧的車廂不知何時安靜下來。
身旁的梁秋雨已經抱著抱枕閉上眼休息,周宴舟開了一段路,跟孟羨之換著來。
陳西腦袋靠著車窗, 無聲地看著窗外一晃而過的風景。
這是她跟周宴舟的第一次戶外長途旅游, 多少有點紀念價值。
周宴舟帶了相機, 陳西不會使,擺弄了一陣兒相機, 陳西也有點困, 默默抱著手臂, 闔上眼皮。
一覺睡醒已經進入了內蒙古的地界,窗外的景色也從都市變成了遼闊的自然風光。
旅途第一站是呼和浩特,開了一天車, 幾人決定在呼市整頓休息一晚。
周宴舟提前做了攻略, 直接去了當地最好的酒店。
辦完入住,幾人各自拿著房卡回房收拾,約定一小時后在酒店大廳集合, 出門去吃飯。
周宴舟吩咐酒店工作人員將行李送到房間后, 摟著陳西的肩膀往房間走。
酒店布置很有當地特色, 墻上畫著特殊花紋, 墻角擺放著當地的特色裝飾花瓶,比較偏蒙古當地風格。
陳西很喜歡房間的地毯, 地毯顏色艷麗、圖案精致, 通過一些細節能看到蒙古人的習俗。
周宴舟看她喜歡, 說離開前問問哪兒能買,到時候買一塊放家里。
陳西聽著周宴舟的安排, 點頭說好。
簡單收拾了一番行李,兩人出去跟其他人集合。
來內蒙古肯定要吃羊肉, 幾人想法一致,挑了一家味道不錯的餐館,決定吃涮羊肉。
平時在北京他們幾個吃銅鍋涮肉里的羊肉大多都來自內蒙古,如今來了產地,自然不能免俗。
附近剛好有一家,幾人沒開車,決定步行前往。
梁秋雨本來跟孟羨之走一處的,走到一半她回頭逡巡半圈,找到陳西的身影,梁秋雨悄無聲息地走到陳西身邊,挽住陳西的胳臂,在她耳邊小聲道:“西西,我大姨媽好像來了,你陪我去買點東西?”
陳西一愣,轉頭對上梁秋雨著急的眼神,她當即答應。
悄悄跟周宴舟說了聲,陳西跟著梁秋雨往反方向走。
路上梁秋雨捂著肚子,皺著眉喊疼。
索性兩百米內有個超市,陳西進去給梁秋雨挑好衛生巾,又去廁所找梁秋雨。
趁著梁秋雨上洗手間的功夫,陳西又去藥店給梁秋雨開了一盒止痛藥。
周宴舟不太放心他倆,走了一段路又折返回去找陳西。
看到陳西滿臉擔憂地站在藥店門口,周宴舟頓了半秒,大步流星地走過去。
瞧見陳西手里的止痛藥,周宴舟蹙眉詢問:“哪兒不舒服?”
陳西瞧見突然出現的周宴舟,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你怎么來了?”
周宴舟站在陳西身旁,擔憂地看著她:“不放心你。”
陳西也不好直說是梁秋雨大姨媽來了,她陪她過來買點日用品。
抿了抿唇,陳西撒了個小謊:“秋雨肚子疼,我陪她過來買點藥。”
周宴舟聞言,眉頭一皺:“她人呢?怎么不跟老孟說。”
陳西看他還想繼續追究,連忙阻止:“哎呀,不方便啦。你別問了。”
周宴舟秒懂,臉上劃過一絲尷尬,沒再追問。
五分鐘后,梁秋雨滿臉蒼白地走出洗手間。
陳西看她出來,連忙走過去扶住她,低聲問她:“我剛買了盒布洛芬,你要吃點嗎?”
梁秋雨眨眼,感激地看了看陳西,忙不迭地點頭。
手里沒熱水,陳西將止痛片遞給梁秋雨,她又去藥店找醫生要了杯溫水。
周宴舟打完電話過來看到這幕,皺著眉給孟羨之發了條短信。
發完,周宴舟走到倆姑娘跟前,瞥了眼面色慘白的梁秋雨,周宴舟難得關心地問了句:“要不要去趟醫院?”
梁秋雨連忙擺手,說不是什么大事兒,用不著。
服完止痛片,三人步伐不一地往飯店走。
剛走到飯店門口就見孟羨之滿臉急切地從里走出來,四人碰上面,孟羨之跟周宴舟對視一眼,將目光轉移到梁秋雨身上。
周宴舟見狀,一把拉過陳西,握住她的手腕,不慌不忙往餐廳里走。
陳西也察覺到他倆有話要說,配合著周宴舟。
飯店挺大,周宴舟找了大半圈才看到包間號。
他倆進去時,江遲正在跟那兩個嫩模玩大尺度游戲。
畫面不忍直視,陳西走到門口看到這幕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周宴舟可不慣著江遲,見他左擁右抱,都快把包廂當床了,周宴舟上前踹了腳江遲,罵了句:“腦子抽了?”
“再他媽胡來,你給我滾回北京。”
江遲有點害怕處在氣頭上的周宴舟,他連忙推開腿上的嫩模,站起身誠懇道歉。
周宴舟忍了他一路,這會兒臉色鐵青,看著衣衫不整的嫩模們,下了逐客令:“吃完這頓趕緊讓她倆回去。”
江遲還想據理力爭:“哥——”
周宴舟卻不慣著他,冷臉道:“要不樂意,你也滾回去。”
江遲這會兒沒再倔了,當即喊兩人回去。
嫩模們敢怒不敢言,江遲也覺得對不住她們,說等回北京了再補償他倆。
陳西站在門口沒聽見他們的交談,可看到倆嫩模不復剛剛的難看,出來時滿臉雀躍也知道江遲的補償不菲。
嫩模一走,包廂內的烏煙瘴氣散了大半,周宴舟想起門口的陳西,收斂好情緒,出聲讓她進來。
陳西這才邁開腿走進包廂,江遲瞧見陳西,滿臉歉意道:“嫂子見笑了。”
陳西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好同江遲笑笑。
鬧這一出還沒來得及點菜,周宴舟點了幾道菜,將菜單遞給陳西,讓她看著喜歡的點。
陳西點了幾個素菜,又將菜單遞給江遲,江遲這會兒蔫蔫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壓根兒沒什么胃口。
不敢駁陳西的面兒,江遲接過菜單隨便點了幾盤羊肉。
等孟羨之倆進包廂,包廂內的氣氛好了不少。
梁秋雨進來瞄了一圈,發現少了兩人,偷偷問陳西:“那倆小網紅去哪兒了?”
陳西握著筷子,迎上梁秋雨好奇的目光,小聲解釋:“……剛剛發生了一點不愉快,她們提前回北京了。”
梁秋雨聽完,咀嚼了一番陳西的話,最后評價一句:“就不該來。”
陳西抿了抿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
—
吃完已經半夜,舟車勞頓,大家都沒心思閑聊,到了酒店,各自回房間休息。
陳西洗完澡出來,周宴舟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聽見腳步聲,周宴舟放下手機看過去,見她頭發濕噠噠地散落肩頭,周宴舟主動站起身,接過她手里的吹風機,替她吹起頭發。
快一年沒剪頭發,陳西的頭發已經長到了腰,周宴舟的手指穿/插在濕漉漉的發絲間,仿佛在摸一段質量上乘的綢緞。
吹風機嗡嗡作響,陳西耳邊除了噪音,只剩心跳聲。
吹了快十分鐘才將頭發吹干,周宴舟替她吹完頭,又拿著衣物進了洗手間。
陳西坐在床尾,摸著柔順的頭發,想起行李箱里有精華油,連忙蹲在床邊開始搜行李箱。
翻著翻著,陳西翻到了一個硬物。
她愣了兩秒,看了眼洗手間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只盒子。
這盒子顯然不是她的。
陳西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打開盒子,看看里面裝的什么。
盒子很精致,正正方方的,表面涂了層墨綠色的漆。
盒子打開,露出一個精致的筆記本,墨綠色的外封,皮質,摸著很有質感。
洗手間內傳來流水的聲音,陳西聽著嘩啦啦的水聲,慢慢翻開筆記本。
第一頁寫著——
「13年夏,我在西坪遇到了西西。彼時我并未有過多感觸,直到后來我才意識到,命運早就為我倆牽好姻緣線。」
「她是個敏感又倔強的女孩,在我面前很愛哭,我一度討厭她的眼淚,可次次都為她妥協。」
「你問我愛是什么?我可能無法回答你。可一想到我未來會與她共度一生,我就充滿期待。」
「當然,我清楚地認識到我們之間的年齡差有多大,也知道她見過的風景太少,在她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讓她進入婚姻,多少有點不公平。但是,我不后悔這樣的決定。她這輩子,只能是我的。」
「怪只怪,命運的安排。」
周宴舟的字跡很漂亮,屬于拿去市面上賣也能賺大錢的那種,或者拿去展覽也能被夸一句「好字」。
陳西看著上面的內容,內心不受控制地顫動。
原來,在周宴舟眼里,他覺得她現在嫁給他,對她而言不公平。
她之前也遲疑,這么早就結婚以后后悔怎么辦,現在覺得,他都義無反顧,她又有什么資格遺憾。
陳西沒再往下看,她將筆記本合上放回盒子里,又將衣物放回原處,站起身坐回床尾,裝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樣子。
周宴舟洗完澡出來見陳西坐在床上發呆,撈起床頭柜的手表看了眼時間,蹙眉問了句:“不累?”
他裸著上半身,露出線條感明顯的腹肌,男人味十足。
陳西回頭不小心瞟到他的胸肌,慌亂地避開目光,結巴道:“不累……不是,有點困了。”
周宴舟睨了眼滿臉心虛的姑娘,狐疑道:“真沒事兒?”
陳西咳嗽一聲,肯定道:“沒有!”
周宴舟松開浴巾,拍拍枕頭,催促她:“趕緊睡,明兒出發得早。”
陳西看他這般直白,嚇得不敢動彈。
周宴舟翻了個白眼,從行李箱里撈出一條睡袍換上,邊系帶子邊問陳西:“怕什么?我能把你怎么著?”
“我現在對你干那事兒,走到哪兒都是合法合規的。”
陳西:“……”
話不是這么說的啊。
到底有所顧忌,周宴舟沒把陳西怎么著,純粹是故意嚇唬她。
陳西有點認床,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周宴舟察覺到她失眠后,忍著困意將人摟進懷里,倦意濃濃地給她講故事。
他聲音很低沉、沙啞,講兩句停一下,其實沒什么節奏,也沒什么故事性,陳西卻在他的懷里慢慢閉上了眼。
聽到熟悉的、有節奏的呼吸聲,周宴舟松了口氣,抱緊懷里的姑娘陷入沉睡。
翌日一大早,江遲就過來敲門,催促兩人趕緊起來,得出發了。
得虧周宴舟脾氣改了不少,要不然起床氣犯了,江遲肯定逃脫不了。
陳西困得睜不開眼,在周宴舟懷里磨了快十分鐘才不情不愿地爬起來。
周宴舟也困,強撐著眼皮起床收拾。
陳西從洗手間出來,正好聽見周宴舟在跟江遲說話:“鮮花準備好了?”
江遲抱著手臂倚靠在玄關,一臉自豪道:“你交代的事兒,我能掉鏈子嗎?”
陳西眨眨眼,隨口一問:“什么鮮花?”
江遲聳聳肩,下巴指了指周宴舟,看好戲道:“問三哥。”
周宴舟睨了眼不嫌事大的江遲,面不改色解釋:“孟老師今兒在劇院演出,結束后讓陳淮送束花過去。”
陳西啊了聲,懊惱道:“怎么不跟我說一聲,早知道我應該留在北京的。”
周宴舟看透陳西的小心思,不慌不忙地安慰她:“你回京了還能看。”
陳西這才放下心。
收拾好行李再出發已經早上十點,周宴舟早上胃口不佳,不想吃東西。
陳西臨走前去酒店餐廳打包了兩根玉米和幾個小籠包,路上她坐在副駕駛邊投喂周宴舟邊看導航,給他指路。
梁秋雨肚子不舒服,一上車就躺下睡覺,孟羨之坐在后排照顧她。
啃完一根玉米,陳西又拿起零食袋,從里翻出一袋牛肉干,撕開封口,取出一根塞周宴舟嘴里。
周宴舟嚼了兩口嫌太硬,把剩下的扔了。
陳西撇撇嘴,只好自己吃。
中途想到什么,陳西一臉震驚地問:“你之前不是不讓我在車上吃東西嗎?怎么這次這么好說話?”
周宴舟聞言睨了眼身旁啃牛肉干的姑娘,淡定道:“這車不是我的,老孟的,隨便造。”
坐在后排的孟羨之:“……”
咬著牛肉干的陳西:“……”
原來如此啊。
似是想到什么,周宴舟表情不解地反問:“我什么時候不讓你在你車上吃東西了?”
陳西撇嘴,吐槽:“你是沒說。但是每次我在車上吃完東西,你都會讓陳淮把車開去4s點清理一遍……陳淮哥私下跟我說了,你這人其實比較潔癖,不喜歡有人在他車上吃東西。”
周宴舟聽了,面不改色否認:“你甭聽他瞎說,沒這回事兒。”
“我讓他去洗車純粹是車臟了,跟你吃東西沒關系。”
陳西針對周宴舟的強詞奪理,啞口無言。
周宴舟見陳西滿臉不服氣,蹙眉問:“你什么時候跟陳淮走這么近了?一口一個陳淮哥,怎么?他跟你一個戶口本?”
陳西無語,忍不住吐槽:“……這是禮貌問題……啊。他經常去接我,還幫我處理了挺多事兒,而且他本來就比我大,我叫他一聲陳淮哥,不過分吧?”
周宴舟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語氣涼嗖嗖道:“我不給他發工資,他能幫你?”
陳西:“……”
資本家的丑陋嘴臉。
兩人斗了會兒嘴,陳西看著曠野,聽著帶勁兒的歌,心情頗好地問:“周宴舟,你開累了嗎?要不要我替你開一會兒?”
周宴舟僵持兩秒,“你想開?”
陳西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原,滿臉興奮道:“對啊!我拿到駕照后還沒開過車,這路好平啊,我想試試。”
周宴舟見她興致勃勃,沒打破她的幻想,將車停在馬路邊,跟她換了位置。
后排的孟羨之瞧見這幕,忍不住吐槽:“你認真的?”
周宴舟坐上副駕駛,扣上安全帶,一臉認真道:“老孟,給她一個機會。”
“大不了把命給她。”
正在扣安全帶的陳西嚇得一哆嗦,她滿臉緊張地望向周宴舟,忐忑道:“……要不還是你來開?”
周宴舟癱在副駕駛,一臉淡然道:“沒事兒。你盡管開,我替你看著。”
陳西嘶了聲,鼓足勇氣決定試一試。
只是第一步她就犯了難,“……怎么掛擋啊?”
孟羨之屬于凡事求穩求安全的人,聽了陳西的話,孟羨之嚇得頭皮發麻,滿臉驚悚地問周宴舟:“你確定她能開?”
反觀周宴舟,一臉的從容淡定。
他側著身子,耐心十足地教導陳西怎么掛擋,油門和剎車分別是哪個。
教完,他沒心沒肺地交代一句:“只要沒開溝里,隨你造。”
孟羨之見狀,連忙叫停:“我要下車。”
周宴舟可不給他機會,直接越過身子鎖了車門,大有“大不了一起死”的豪氣。
陳西在眾人的期待下,終于啟動引擎上路。
她不敢開太快,最多開到五十碼。
得虧走的是國道不是高速,不然她上高速沒幾分鐘,罰單一大堆。
孟羨之剛開始還擔心陳西的車技,到后面已經無所謂了。
就這龜速,能出什么事故?
周宴舟以后肯定屬于溺愛孩子那類家長,不然為什么陳西開車時,一向以毒舌著稱的他沒有半分嘲諷,反而一個勁兒夸她車技好。
連梁秋雨這個受了陳西幫助的人都忍不住吐槽周宴舟真是什么話都能夸出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收了錢。
江遲最初還跟他們走一塊兒,結果他開出去老遠也沒見他們跟上去。
久等不到人,江遲打視頻過來詢問,瞧見駕駛座上坐的人是陳西,江遲哭笑不得,最后憋了口氣道:“嫂子好樣的。”
恰好一輛越野車超車,對方在車后跟了很長一段路,路過車身時,對方比了個中指,一臉鄙夷道:“開大G開成了拖拉車,真牛逼。”
周宴舟可不慣著人,當即降下車窗,罵了句:“管得著嗎你,我媳婦兒樂意。”
第96章
下一站錫林格勒。
期間陳西開了不到兩個小時就無法勝任, 將開車的權利轉交給了周宴舟。
路上江遲嫌無聊,硬拉著孟羨之上了他的車。
梁秋雨身體不舒服,沒跟著折騰。
期間經過烏蘭察布, 幾人看到了烏蘭哈達火山。
陳西想拍照留個紀念, 周宴舟特意將車停在路邊, 拿著相機跟她走到火山口附近,陪她拍了幾張照片。
江遲看周宴舟任勞任怨地給陳西拍照, 眼里閃過一絲艷羨, 忙說:“哥, 相機給我,我給你倆拍兩張合照。”
周宴舟聞言將相機遞給江遲,主動走到陳西身邊, 摟著她的肩膀, 目光落在她臉上。
江遲咔咔拍了幾張照片,見周宴舟的眼睛都盯著陳西,沒看鏡頭, 他忍不住吆喝一聲:“某些人能不能尊重一下攝影師啊, 看人干嘛, 看鏡頭啊。”
陳西也察覺到某人炙熱的目光落在臉上, 她舔了舔嘴唇,小聲道:“看鏡頭。別到時候看照片全是側臉。”
周宴舟這才正過頭, 目光寡淡地望向鏡頭。
江遲瞧了, 嘖了一聲, 感慨:“好家伙,面對鏡頭那眼神里的溫柔全沒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仇人呢。”
周宴舟懶得聽江遲廢話,走上前拿了他手里的相機, 翻了翻相冊,確保照片能挑出一兩張后,拉著陳西的手往回走。
江遲:“……得,有了媳婦忘了兄弟唄。”
他這是上趕著討人厭吶。
回到車里,陳西將相機里的照片全都轉到自己手機里,習慣性地挑了幾張準備發在微博。
誰知道平日無人問津的微博竟然布滿紅點,陳西看著直線上漲的粉絲和99+的點贊、私信,徹底懵了。
她愣了好幾秒才點開私信,才發現她前不久發的那張周宴舟的模糊側臉爆了。
起因是一個網紅認出了周宴舟,特意點了贊,緊接著她的粉絲也紛紛點贊,再后來徐茵也點了贊……
陳西的微博基本不怎么用,最多轉發幾條考試順利的祈禱博文和學校的推文。
已經有人在私信中揣測陳西是R大的學生,至于她跟周宴舟的關系也成了網友好奇的點,大家跟無頭蒼蠅似的,到處尋找蛛絲馬跡。
私信里絕大部分人都在揣測這張照片的主人是誰,為什么一眾網紅和徐茵紛紛點贊一個素人的微博。
大家甚至往某個男明星或者哪個公子哥身上猜,只是猜到最后,都沒頭緒。
不知道是哪個眼尖的網友,看到照片竟然憑空冒出一句:“我怎么覺得這人有點像xx集團剛上任的總裁?前段時間不是剛上過財經新聞嗎?那人也長得很帥。”
經她這么一提醒,大家紛紛去網上搜索那段新聞采訪。
陳西看到這,臉色驟然煞白。
隱約意識到自己惹了錯事,陳西攥緊手機,低著腦袋不知道該如何跟周宴舟開口。
她試圖把那條博文刪了,可那張照片早已經流傳全網,壓根兒刪不過來。
況且她要是現在刪了,更加證實了謠言的可信度。
法不責眾,她也無法一一起訴,甚至無法追究誰是第一責任人。
陳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對策。
周宴舟察覺到身邊的人已經許久沒有動靜,甚至連動作都沒換一下,忍不住出聲:“怎么了?”
陳西聽到周宴舟的聲音,嚇一哆嗦。
她抬起臉,故作鎮定地搖頭:“沒事兒。”
周宴舟一眼看穿她的偽裝,面不改色地反問:“你照照鏡子,看你現在像沒事兒的樣子?”
“有什么事兒還不能跟我說?”
陳西心臟當即跳到了嗓子眼,緊張得反胃,差點干嘔出來。
她緩了緩呼吸,對上周宴舟那雙漆黑、平靜的眼眸,還是將實情說了出來:“……我前幾天發了張你的照片,被人認出來,現在網上都在討論你……”
說到這,陳西緊張地摳了摳手背,解釋:“……我也沒想到會認出來。那張照片其實很模糊,我就是覺得好看,所以想發在微博留個紀念。”
“我微博沒什么粉絲,發一條博文也沒人關注,我也沒想到這次……有不少網紅點贊。”
“……那個徐茵也點贊了。”
周宴舟聞言,蹙了蹙眉,將車停在路邊。
等車停穩,周宴舟攤開手,看著滿臉蒼白的陳西說:“手機給我。”
陳西吸了口氣,顫顫巍巍地將手機遞給周宴舟。
那條微博陳西沒敢動,依舊有人進來瀏覽她的微博,私信、點贊、評論也在不停增加。
陳西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多少有點露怯。
如果只是她個人問題,她倒是無所謂,可現在牽涉到了周宴舟,陳西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她不理解的是,徐茵點贊這條微博的意圖何在?
這條微博火起來,大多是因為幾個網紅和徐茵的手筆。
如果只是普通人,肯定一看而過,壓根兒沒這么大的威力。
后排的梁秋雨察覺到車內氣氛不對,主動說她去找孟羨之說說話。
臨走前,梁秋雨見陳西一臉忐忑,悄無聲息地拍了兩下陳西的肩膀,低聲安慰道:“別擔心,老周會解決的。”
陳西感激地看了眼梁秋雨,目送她推開車門,彎腰鉆下車,走了幾步路,上了江遲的車。
周宴舟簡單翻了幾頁評論,又看了兩眼陳西的微博,見全是些與學習相關的,周宴舟扯了扯嘴角,心里想的卻是:還挺愛學習。
周宴舟本來想退出微博,沒曾想翻到一條陳西四年前發的一條博文。
博文內容是《鳳凰花開的路口》的一句歌詞:
時光的河入海流
終于我們分頭走
沒有哪個港口是永遠的停留。
博文最后還配了一張照片,照片是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背影。
這張照片除了能看出主人是高中生,基本看不出任何信息。
周宴舟卻一眼認出照片里的人是誰。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小子是陳西的高中同學,跟她一起在西坪圖書館復習的人。
博文發送的這個節點正好是他們畢業的時間。
周宴舟指腹在上方停留許久,終于沒狠心刪了那條微博。
他搜索到自己的官方賬號,點了關注后將手機還給陳西。
陳西接過手機,忐忑地抿住嘴唇,不知道周宴舟此刻的想法。
周宴舟睨了眼滿臉緊張的陳西,故意沒告訴他此刻的想法,他撈起手機臨時在軟件商店下載了微博。
等待途中,周宴舟余光落在陳西蒼白的面容,不慌不忙詢問:“跟那姓何的小子還有聯系?”
陳西還沉浸在微博的事中,壓根兒沒反應過來。
她緩了兩秒,終于弄清周宴舟問的是什么。
她搓了搓手指,誠實點頭:“……偶爾聊兩句,他畢業后繼續在北京讀研,估計想繼續留北京。”
說到這,陳西想到了什么,補充一句:“我在北京沒什么朋友,他算一個。”
周宴舟看她這么坦蕩,沒再追究下去。
微博下載完成,周宴舟登錄上公司管理的官方賬號,搜索了陳西的微博昵稱,關注上她的微博。
關注成功,周宴舟點進她的微博主頁,找到那條引爭議的博文,轉發并配文:「周太太拍照技術很好,我很喜歡。」
轉發成功,周宴舟退出微博,給陳淮發了幾條信息,讓他注意輿論,便將剛下載的微博刪了。
他不喜歡玩這些,如果不是陳西,他不會特意再登錄進去。
江遲倒是喜歡搞這些,經常在網上搜索美女,聊了幾天后私下見面,久而久之,江遲在網上也有不少粉絲。
將手機丟在扶手箱,周宴舟看了眼仍然處在惶恐中的陳西,安慰她:“沒什么事兒了,甭害怕。”
陳西眨眼,以為周宴舟是動用他的人脈將這些不切實際的評論全都禁了。
沒曾想微博消息鋪天蓋地地席卷過來,陳西聽著接二連三的消息提示音,差點沒反應過來。
等她重新打開微博查看才發現周宴舟的大號轉發了這條微博。
底下評論瞬間炸了,網友都在揣測陳西的身份,也有不少網友送來祝福。
陳西第一次體驗當“網紅”,除了緊張、害怕,沒有任何快感。
經常在網上沖浪的Amy刷到了微博后,立馬轉發給陳西,并在微信中大肆夸贊周宴舟有種。
「姐妹兒,我把話撂這兒了,這男人你嫁了不虧。」
「媽的!羨慕死你了,我什么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談場戀愛!」
「你說我要不跟許邑分了,找個跟周總一樣的好男人嫁了?」
陳西看著Amy發來的短信,想到她跟許邑這么多年的糾纏,忍不住嘆了口氣。
Amy要是舍得分手,早就走出來了吧。不至于天天罵,最后還是乖乖地跟許邑談戀愛。
自從上次醉酒事件后,許邑從Amy嘴里得知了陳西的存在,私下加了她微信,說是以后Amy要是出什么事兒,希望陳西能及時告知他。
陳西對這個正處在上升期、被萬千粉絲喜愛的大明星有點怵,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熒幕上的人,這感覺還是有些新奇、奇妙。
周宴舟得知她加了許邑,還一副“追星成功”的表情,沒好氣地吐槽:“有這么喜歡?”
“他小時候跟花架子似的,打架打不來,動不動就哭,整天跟女孩玩兒,娘死了。”
陳西:“……”
不喜歡也請別詆毀,好嗎?
—
到達錫林格勒后,陳西經過網上一遭,玩樂的興致不高。
今晚住蒙古包,有星空頂,窗外就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風景很漂亮。
開了一天車,大家都有點累,決定先休息片刻再出來覓食。
陳西還在想網上的事兒,有些心不在焉。
周宴舟將行李放進今晚要住的蒙古包,回到車里看到陳西坐在副駕駛一動不動,他沒去打擾,而是站在不遠處,點了根煙,一邊抽煙一邊看著她。
孟羨之跟老板交涉完出來瞧見這幕,不慌不忙走上前,站在周宴舟身旁,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
見到失魂落魄的陳西,孟羨之想起梁秋雨在車里說的網上的事兒,拍了拍周宴舟的肩膀,安慰道:“她就是個小姑娘,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害怕正常。”
“或許她不是緊張自己,是害怕連累到了你。”
周宴舟狠狠抽了口煙,臉上劃過一絲輕嘲,語氣平靜道:“我氣的是她有事兒從來不跟我商量,也沒想過找我兜底兒。”
“遇到事兒了從來都是想著靠自己解決,我就算給她底氣,她也不找我。”
說到這,周宴舟臉上露出一絲迷茫,難得疑惑道:“老孟,你說她是不是不信任我?”
孟羨之聽懂周宴舟的意思,蹙了蹙眉,否認:“她雙親去得早,舅舅靠不住,舅媽又嫌棄她。你覺得她除了靠自己,還能靠誰?”
“她一個小城長大的小姑娘能拼到如今這個份兒,自己要是沒點實力也進不了你周家的門。”
“倒也不是不信你,只是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麻煩你罷了。”
“你也別多想,她就是習慣把安全牌攥自己手里才這樣。”
孟羨之一個外人都能看懂目前的形勢,他能看不懂?
周宴舟只是不滿意陳西將他的位置看得太靠后。
按照他的理解,他倆是要共度余生的人,不應該有所隱瞞、警惕。
一根煙抽到尾聲,周宴舟跟孟羨之說了兩句,轉身大步走向停車位。
陳西還在看網上的評論,官宣后大多數人都在揣測陳西的身份,也有人討論徐茵無望嫁入豪門了。
徐茵粉絲看不清形勢,紛紛在陳西的微博罵她。
陳西有些懵,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周宴舟公布得太倉促,他又該如何處理?公司會不會受影響?還有家里那邊該怎么回復?
正想著,窗口突然傳來敲擊聲,陳西轉過腦袋,驟然對上周宴舟那張放大版的俊臉。
隔著一層玻璃,陳西有點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在他眼神示意她下車后,陳西緩慢地打開車門。
車門剛打開,男人便強勢地出現在她面前。
陳西落在半空的腳突然無處安放,周宴舟手撐著車門,居高臨下地望著車里的姑娘。
察覺到男人審視的眼神,陳西當即抿緊嘴唇,避開他灼熱的目光,無意識地盯著不遠處的蒙古包。
周宴舟看她逃避,伸手掰過她的臉,嗓音溫和道:“咱倆聊聊?”
陳西啊了聲,不解道:“聊什么?”
周宴舟松了手,語氣認真道:“聊聊咱倆之間的分歧。”
陳西眨眼,不明白周宴舟說的是什么。
而且,他們之間有什么分歧?
周宴舟瞧著陳西困惑的眉眼,一針見血道:“陳西,你不信任我。”
陳西當即提了口氣,想都沒想地否認:“我沒有。”
相比陳西的慌張,周宴舟顯得異常平靜,他看著她,平靜道:“你有。”
周宴舟此刻的氣場太強,陳西看著他的眼睛說不出一個“不”字。
兩人對視片刻,周宴舟率先打破沉寂:“在你心里,你依舊覺得我倆各方面差距過大,你處在弱勢。所以你想證明自己,不想事事麻煩我。”
“包括出國的事兒,你已經決定了才跟我說結果,從來不會問我的意見。還有這次,出了事兒也不跟我說,想靠你自己解決……”
“我很欣慰你有解決問題的能力,也高興你能為自己的前途奮斗,但是陳西,我是你丈夫,是你生命里不可缺失的人,你不能事事都靠自己,這樣顯得我的存在毫無意義。”
“我比你年長七歲,見過的東西比你多得多,經歷的遠甚你。我有義務去幫你清除一些障礙,也有責任讓你過得順遂、開心。”
“如果我連為你簡單的分憂解難都做不到,那你跟我結婚的意義何在?你大可以找個跟你同齡的男生談一場熱烈的校園戀愛,大可以跟他們享受美好的青春,而不是跟我一個過來人談感情。”
“還有,我愛你。我愿意為你遮風擋雨,愿意為你撐起一片天,讓你自由自在地活著,而不是讓你依舊忐忑不安,每天一睜眼就是一堆煩惱。”
“我希望你安安心心做自己喜歡的事兒,剩下的一切交給我就行。”
周宴舟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好似在說今天天氣如何。
明明該跌宕起伏,此刻卻異常的平靜。
陳西卻沒有周宴舟那般從容淡定,她仿佛置身在水深火熱中,不知道如何自處。
捫心自問,她確實覺得她占了周宴舟的便宜,她想通過一些事情來證明,他選擇她沒有錯,也想在他家人面前證明,她不是沒用的花瓶,她也有實力,配得上周宴舟。
當然,她也沒那么不自量力。
她一直知道她跟周宴舟的差距有多大,她只是想往他靠一靠,盡力縮短他們之間的鴻溝。
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為了占周宴舟的便宜,而是真真切切地愛他,想從各方面都跟他匹配。
陳西什么都不用多說,周宴舟就看懂了她在想什么。
他無奈地笑笑,伸手將人攏進懷里,低聲說:“你不用向我證明什么。我愛你這件事兒,無解。”
第97章
陳西沒想到周宴舟竟然將她的心思全都看透了。
她靠在周宴舟懷里, 聽著他的話,漸漸放心下來,決定以后慢慢學著依賴他。
幾人都知道了網上的爭議, 安撫好陳西, 周宴舟又打了幾個電話。
陳西聽他說話的語氣隱約覺得有些棘手, 她靜靜坐在蒙古包外的小臺階,扯了一根草捏在手里, 焦灼地把玩著。
梁秋雨吃了藥好多了, 趁天還沒黑, 梁秋雨打算出來四處轉轉,瞧見陳西一個人坐在角落不知所措,梁秋雨想到網上的事, 慢慢走上前坐在陳西身邊。
私心來說, 她很喜歡陳西,因為她真誠、溫柔還有一股說不出的堅毅。
來之前她也困惑周宴舟為什么選一個跟他差距這么大的小姑娘,現在看來, 周宴舟眼光挺毒, 挑了個最好的。
即便家世差點, 其他方面完全不輸他人。
雖然老一輩講究門當戶對, 可正經人家除了看這些還看女孩的家世是否清白,是否985.211畢業的高材生, 人品是否過關……這些要是都滿足, 長輩也不會太為難。
陳西能入周家的眼, 除了周宴舟的努力,還因為她自身優秀。
梁秋雨家里有個表妹平日無法無天, 經常跟人鬼混,成績差得一塌糊涂, 家里沒辦法了,到處給她找路子,最后將她送出了國。
誰知出了國,人更囂張了。
眼見表妹玩得沒有底線了,家里人氣得不輕,當即斷了她所有經濟來源,讓她求饒才肯接濟。
奈何表妹也是個硬骨頭,堅決不肯求饒,后面跟一群富二代混在一起玩高風險的項目,不小心出事故人沒了。
家里人后悔不已,紛紛表示沒教育好她。
梁秋雨想到表妹跟陳西差不多的年紀,命運卻天差地別,難免有些感慨。
陳西聽見腳步聲,當即收起臉上的愁悶,抬頭笑看著走近的梁秋雨:“梁姐姐。”
梁秋雨比陳西大三歲,陳西這么叫,挺親切的。
陳西將草根丟在地上,挪開一點位置,扶著梁秋雨坐下,輕聲詢問:“你好點了嗎?”
梁秋雨順勢握住陳西的手指,笑著點頭:“好多了。就第一天有點難受,后面幾天還好。最近其實一直在吃中藥調理,但是我嫌苦,基本都倒花盆里了。”
陳西眨眨眼,表示還能這樣?
倆姑娘并著膝蓋坐在一堆,小聲說著閨房密事兒。
聊了會兒,梁秋雨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跟老周沒事兒吧?”
陳西沒反應過來,她緩慢啊了聲,瞧見梁秋雨臉上的關心,陳西瞬間明白她在問什么。
陳西抿了抿嘴唇,露出微笑,搖頭:“沒事兒,他說網上的事兒他來解決。”
梁秋雨看出陳西的勉強,了然地問:“不開心?”
陳西其實不太想將消極情緒傳染給旁人,只是現在她急需一個發泄口,她搓了搓手指,難為情地點頭:“有點。”
梁秋雨聞言,伸手抱了抱陳西,溫柔道:“說出來就好了。”
陳西吸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好半晌,陳西才低聲道:“我覺得我配不上周宴舟。”
梁秋雨一愣,沒想到陳西會這么實誠。
她詫異地眨眼,不解地問:“怎么這么說?”
陳西笑了下,誠懇開口:“我覺得……我給他帶來了很多麻煩。”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不合適……只是那時候年紀小,碰到一個跟我可能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總是很向往很憧憬。”
“我第一次見他是在老家,我舅舅的辦公室。那時我高一,沒見過他這種介于中年人、青少年的男人。他很有氣質又有點壞,看我時像看一件新奇的玩意兒。”
“我剛開始是有點不服氣的,覺得他瞧不起我。后來偶然得知他的家世,我便知道我們之間天壤之別。”
講到這,陳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低頭承認:“年紀小不懂事,肯定會被一個無論哪個方面都強過我的人吸引。我那時候性子別扭、自尊心又強,明明想要靠近他,又覺得他是在侮辱我……”
“我其實對北京沒多大的念頭,可是自從知道他在北京長大后,我對這座城市便充滿了幻想。我也知道我不自量力配不上他,可是我就是想離他近一點。”
“當然,我也承認,我心思并不單純。畢竟遇到這樣的人,且擁有了他的一份真心,怎么可能沒有虛榮心呢。”
“我常常警告自己,不要讓我的虛榮心淹沒了我的真情實意。可是那個界限真的很難把控,我經常花了眼,沉溺在他的溫情中。所以有時候碰到他的真誠相待,我會覺得很羞愧,覺得用心不良。”
“梁姐姐,我是真的愛他。但是我說不出口,我總覺得我是匍匐在他身上的蚊子,靠吸他的血為生。”
“我不想做這種人。爸媽在世時常常教導我要做一個自立自強的姑娘,可是我沒有做到。”
梁秋雨看著滿臉懊惱、愧疚的陳西,突然有些心疼。
或許是家庭緣故,她竟然覺得周宴舟真心給的那些東西讓她受之有愧。
可在愛情里,從來沒有誰是贏家、誰是輸家的說法。
梁秋雨想到這,手覆蓋住她的膝蓋,低聲安慰:“這里沒有任何一個人說你是依附在老周身上的菟絲花,你是獨立的個體。”
“你敢說,你歷經千辛萬苦走過來的這條路,你沒有出半分力嗎?”
“老周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因為你身上有他看中的點,他不會堅定地選擇你。”
“西西,你還小,你的璀璨人生才剛剛開始,別害怕。”
梁秋雨的話很有說服力,陳西慢慢恢復理智,將那些不合理的情緒全都消化了一干二凈。
梁秋雨說得沒錯,她走到現在,沒有一步是白走的,包括她跟周宴舟的關系。
—
傍晚當地人準備了本地美食,陳西收拾好情緒回蒙古包換了套長褲長袖,準備好好享受這趟旅程。
周宴舟看她情緒明朗不少,懸著的一顆心松懈不少。
到了吃飯的大蒙古包,幾人脫了鞋盤坐在墊子上,靜靜等待主人家準備美食。
銅鍋里煮著滾燙的羊肉湯,旁邊是剛烤好的烤全羊,桌上放滿了食物,陳西一一瞧過去,大多都是肉食。
每個人面前還擺了一碗酸奶,據說是解膩的。
江遲看到吃的,頓時眼冒金光,說再不吃飯他得餓死了。
說罷,他站起身,自覺擔當起布菜的幫手,將一只烤全羊撕碎,分給其他人。
江遲特意留了一只羊腿給陳西,陳西拿著羊腿,感激地看了眼江遲。
大家興致都挺好,聽說網上有星星,決定吃完開車去附近的觀景臺看星空。
陳西胃口小,吃完羊腿差不多就飽了,周宴舟看她不怎么動筷了,拿過她的碗給她盛了碗熱湯。
將湯擱在陳西面前,周宴舟一如往常地提醒:“小心燙。”
陳西眨眨眼,點頭。
她拿起勺子喝了口熱湯,頓時鮮得瞪大眼。
江遲被她的“表演”吸引,立馬給自己盛了碗湯,喝了口湯,學著陳西的樣兒嘖了聲,說湯真好喝。
陳西:“……”
故意的吧?
喝完湯,實在是塞不下吃的了。
陳西有點饞,又吃了半碗酸奶。
結束后,陳西肚子撐得難受,周宴舟又帶她出去消食兒。
兩人手牽手走在草地上,面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遠處的云朵潔白且干凈,陳西望著眼前這幕,突然想起一句詩:“風吹草低見牛羊。”
走了一段路,陳西看著腳下的草地,突發奇想地想錄了個視頻。
她手機沒電了沒帶身上,周宴舟拿了自己的手機拍攝。
正好夕陽快要下山,余暉灑在草地,鍍了一層金光。
陳西站在草原,迎著夕陽的余暉,眉眼帶笑地看著周宴舟。
周宴舟舉著手機,將這一段美好一一記錄在視頻里。
拍到最后,陳西突然跑向周宴舟,鏡頭鎖住她的臉,陳西璀璨一笑,歪頭看向鏡頭后的人,輕聲道:“周宴舟,我愛你。”
周宴舟聽到陳西的表白,拿手機的手猝不及防地抖了下,手機驟然掉在地上。
陳西見狀,忙不迭地撿起手機。
看了眼完好無損的手機,陳西有驚無險道:“還好沒壞。”
見視頻還在錄制,陳西舉起手機,翻轉鏡頭對準周宴舟,笑容滿面道:“周宴舟,我也拍拍你吧。”
周宴舟站在原地,身上穿著白襯衫、休閑西褲,目光溫和、寵溺地望著鏡頭外的姑娘。
背后是有人煙的蒙古包,路過幾個人影,遠處是連綿起伏的草坡,而他出現在鏡頭的那一瞬,這一切都變得黯淡,唯獨他耀眼奪目。
陳西拍了一段視頻,剛準備按下結束鍵時,不遠處站著的男人突然叫住她。
陳西一愣,暫時忘記按下結束按鈕,目光直定定地盯著男人。
只見男人大步朝她走來,下一秒,男人突然單膝跪地,從褲兜里掏出一枚戒指,低聲道:“本來想等旅行結束再求婚,沒曾想計劃趕不上變化,突然覺得此刻更好。”
“總覺得欠你一個求婚,得找個機會彌補回來。結果一直抽不出合適的時機。這才組團旅游,想趁你出國前陪你完成你的畢業旅行。”
“我不是個浪漫的人,也不太懂你們年輕人的喜好,只能按照我的想法來。咱倆能走在一起,是天意也是人為。”
“我不想去追溯曾經的種種,只想說,未來的每一天我都盡力讓你開心。”
說罷,周宴舟滿臉柔情地望著傻愣在原地的姑娘,笑著問:“陳西,你愿意嫁給我嗎?”
陳西被周宴舟突如其來的求婚弄懵了,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傻傻地伸出右手。
無名指上還戴著婚戒,這枚求婚戒指被周宴舟戴在了中指。
戒指戴上去那刻,觸感冰涼。
陳西盯著戒指瞧的那刻,人已經被周宴舟摟進懷里。
他垂眸看了眼傻了的姑娘,無奈吐槽:“怎么娶了個傻媳婦兒。”
陳西:“……”
你全家都傻。
求完婚陳西才意識到視頻還在錄制中,剛剛那段也被錄制了進去。
陳西將視頻保存好,提醒周宴舟發她一份,她好好保存著。
周宴舟看了眼視頻,將它保存在文件中,又給陳西發了份兒。
晚上九點,幾人組團去看星星。
梁秋雨得知陳西被求婚了,滿臉羨慕地祝福她。
倆姑娘坐在后排,嘀咕了好多八卦。
江遲嫌一個人開車太孤獨,決心跟他們擠一個車,甘愿做司機。
孟羨之坐副駕,周宴舟跟倆姑娘擠后排。
見倆姑娘興致盎然地聊八卦,周宴舟閉著眼看在陳西肩頭,也聽了兩句。
聽梁秋雨聊到徐茵,周宴舟立馬睜開眼,警惕地看了眼給陳西上眼藥水的梁秋雨,不慌不忙地插了一句嘴:“我跟徐茵私下沒什么事兒,梁秋雨你別甭造謠生事。”
梁秋雨切了聲,不想搭理周宴舟。
周宴舟見她耿耿于懷,故意刺她:“老孟上高中時喜歡一姑娘,那姑娘長得漂亮又溫柔,父母還都是高校老師,當時孟叔都覺得他倆可以,還說等兩人成年了去提親——”
話音未落,孟羨之急忙打斷周宴舟:“差不多得了,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還提。”
梁秋雨聽了,立馬轉移注意力,盯著孟羨之追問:“你怎么沒跟我說過???你不是說你沒談過戀愛???現在這個白月光又是怎么回事兒!?!”
孟羨之恨了眼周宴舟,無可奈何地解釋:“你聽他瞎說,壓根兒不是這么回事兒。”
梁秋雨看著溫柔,可遇到事兒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咋呼:“那怎么回事兒?你沒喜歡過人姑娘?你要是不喜歡老周還能胡謅不成!?”
最興奮的當屬江遲,他一邊開車一邊看戲,最后還不忘添油加醋道:“嘖,我還以為梁秋雨長大了變溫柔了,沒曾想還是小時候的脾氣吶。”
“老孟我怎么覺得你這是挺悶騷的,敢情你喜歡看著溫柔,實則內心狂野、有反差感的姑娘?”
梁秋雨聽了,更氣了。
一路上跟孟羨之使了好大脾氣,無論誰勸都被她罵了回去。
最后收不了場了,周宴舟才出來當好人,勸了句:“哎呦喂,別生氣吶。”
“都怪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忘了說,老孟高中喜歡那姑娘跟你同名同姓。”
“難不成是一個人?”
梁秋雨當場石化。
什么???孟羨之高中就喜歡她了??
這下輪到梁秋雨不好意思了。
她剛剛將孟羨之罵得狗血淋頭,壓根兒不聽他解釋,如今烏龍一場,當著這么多人她也放不下臉道歉,只能別扭地看著孟羨之。
孟羨之也有點氣她。
別人隨便一兩句話就能挑動她的神經,結果他的解釋她全當沒聽見。
晾了會兒人,到底不忍心,孟羨之清了清嗓子,蹙眉解釋:“那時候看你天不怕地不怕,整天跟一群男孩子鬼混,沒一點女孩樣兒,還挺煩你。后來見你蹲在校門口哭,突然改了觀,覺得你終究是個小姑娘,慢慢地就注意到你了。”
梁秋雨哼了聲,靈魂發問:“那你不表白?”
孟羨之沒好氣地扯了下嘴角,回應:“彼時我馬上出國留學,前程未定不說,咱倆年紀那么小表白了就能修成正果?”
“況且你那時候不是喜歡隔壁班的許邑?就那個當了大明星的許邑。”
梁秋雨瞬間沒了氣焰,她嘶了聲,抹不開面子道:“……許邑那時候可是校草,誰不喜歡。”
孟羨之噎了下,反駁:“我還是年年拿獎學金的三好學生呢。”
周宴舟睨了眼懷里的姑娘,同仇敵愾地懟了句:“要不是長他兩歲,我高低得跟他爭一爭校草。”
想到陳西之前也提過許邑好幾次,周宴舟有點不服氣,蹙眉發出質疑:“你們這些小姑娘怎么都喜歡小白臉?哪兒好了?”
梁秋雨雖然不喜歡許邑了,可也不許人詆毀他,她當即反駁:“……許邑哪兒是小白臉了,他那是天生冷白皮,多少人求不來的。”
周宴舟:“……”
孟羨之:“……”
得,白說了。
陳西:“????”
許邑????
這世界這么小啊,繞了這么大一圈還能碰到。
所以……
許邑是孟羨之、周宴舟的假想情敵啊?
想到這個可能,陳西迫不及待地給Amy發去信息,想吃個瓜。
誰知Amy聽到梁秋雨的名字,當即炸起來。
「我當然認識她,她是我高中最大的情敵!」
「這么跟你說,咱們那一屆,沒一個不喜歡許邑的。可那些我都不虛,唯獨梁秋雨我有點怕。」
「這姑娘太野了,跟許邑一個性格。他們兩家走得還近,他們倆的事兒其實長輩都默認了。我一個外來人,肯定不討好啊。」
「也不知道許邑是不是瞎了眼,最后竟然看上了我。我跟他能走在一塊兒,全是他主動招惹我。不然依照我的性子,我肯定是不愿跟別的姑娘搶男人的。」
「你怎么知道的?你跟梁秋雨認識?」
陳西剛準備說,她跟梁秋雨一起旅游呢。
還沒打完字,Amy又發來一條短信——
「許邑那王八蛋說還記得梁秋雨!不跟你說了,我跟他干架去了。」
陳西?????
真打架???
第98章
北方的星空很遼闊, 大家躺在鋪了墊子的草地,仰頭看著頭頂璀璨的星空,心情不自覺地愉悅。
梁秋雨興致勃勃, 拉著陳西一起聊天看星星。
她小時候經常去北歐看極光, 見到的星空比如今的漂亮不少, 卻找不出比此刻更開心的瞬間。
陳西跟周宴舟認識這么多年,也跟著他長了不少見識, 對他們這個圈子也算有了一些認知。
其實只要入了他們的眼, 他們其實沒有傳言說的那般可怕。
陳西躺在梁秋雨身邊, 聽著她敘述曾經種種,慢慢地閉上了眼。
梁秋雨沒聽到回應,扭頭一看, 發現旁邊的姑娘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她踢了一腳跟人煲電話粥的江遲, 同一旁跟孟羨之談論上面政策的周宴舟小聲道:“老周,西西睡著了。”
周宴舟聞言,側身看過來。
瞧見陳西蜷縮在角落, 閉著眼睡熟的模樣, 周宴舟當即走到她身邊, 彎腰將人抱起來, 低聲道:“我先送她回去。”
大家紛紛起身,說一起回去。
陳西睡眠質量很好, 沒被吵醒, 一路上周宴舟抱著她幾乎沒換姿勢。
回到住處, 周宴舟將她抱回蒙古包,輕放在床上。
看她沒被吵醒, 周宴舟笑了下,蹲下身為她脫掉鞋襪, 又去打了盆水,簡單洗漱一番才替她蓋上被子。
收拾完畢,周宴舟也上了床。
剛躺上,懷里就擠進一道身影,周宴舟還以為陳西醒了,低頭一看,她依舊閉著眼,做這一切只是因為習慣了。
周宴舟摟緊懷里的姑娘,輕笑道:“還睡出心得了。”
—
翌日一大早,陳西就被一陣喧鬧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沒弄懂發生了什么,就被鉆進來的梁秋雨打斷思緒:“祖宗,你終于醒了。趕緊起來,今兒有大活動。”
陳西睜著眼盯了會兒蒙古包頂,昨晚回來就睡了錯過了躺在床上看星星,早上只能看到蔚藍、干凈得沒有一絲雜質的天空。
梁秋雨催了兩次她才掙扎著坐起身,搓了搓酸澀的眼皮,陳西滿臉疑惑地問:“什么活動呀?”
梁秋雨將拿進來的禮盒放在大床上,淡定道:“先換衣服~換完就知道了。”
禮盒打開,露出一套緞面魚尾婚紗,陳西看著婚紗,當即愣住。
隱約意識到待會兒會發生什么,陳西驚愕地眨眨眼,盯著婚紗結巴道:“……不是吧?怎么——”
梁秋雨被她的表情逗笑,笑著解釋:“老周特意給你準備的驚喜。說是先做個練習,等你讀完書再給你準備一個盛大的婚禮。”
“婚紗是空運過來的,大設計師操刀,不會有錯。還有外面的玫瑰花也是法國空運來的……這次的婚禮也是國際有名的設計師準備的。對了,還請了業內最專業的化妝師和攝影團隊。”
“新娘子趕緊起來準備吧。”
陳西徹底傻眼。
沒等她反應過來,一群人突然一擁而入,將她從床上架起來,開始火急火燎地化妝、換衣服。
三個小時后,陳西穿著周宴舟提前準備的婚紗,畫著精致妝容,披著蓬蓬長頭紗,戴上昂貴的珠寶首飾,在梁秋雨的攙扶下,一臉懵逼地走出蒙古包。
一夜之間,空曠的草地變成了婚禮儀式現場,遠處是連綿起伏的山脈,棉花糖般的云朵遨游在藍天中,近處是精心布置的現場。
一條通往幸福的草地兩側堆滿了鮮花、甜點、酒品,而消失了一早上的周宴舟穿著剪裁得體的高定三件套西裝,手里捧著花,站在鮮花做的拱門下,眼神溫柔、溫和地望著他。
底下坐著許久沒見的Amy、李青,以及周宴舟的幾個親朋好友。
臺上主持人看到陳西出來,開始主持婚禮。
雖然不是正式的婚禮,卻不難看出周宴舟的重視。
陳西看到這幕,莫名緊張起來。
她緊緊攥著裙擺,看著近在咫尺的周宴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梁秋雨察覺到陳西的緊張,小聲安慰:“好姑娘,別害怕,只是個小演習。去吧,你的愛人等著你呢。”
說罷,梁秋雨松開陳西的手,替她扶著裙擺,看著陳西慢慢走向周宴舟。
等人走近,周宴舟一把握住她的手,察覺到她在顫抖,周宴舟擁了擁陳西,小聲安撫:“別怕,有我在。”
攝影師拿著長槍大炮盡職盡責地記錄這場只有幾個人知道的婚禮,陳西在周宴舟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
在主持人的流程中,他倆手牽手走向舞臺中央。
明明參觀過不少婚禮,也對這些流程了然于胸,可真落到自己頭上,陳西只剩緊張。
以至于輪到她發言那刻,陳西看著臺下那些熟悉的面孔以及身旁的周宴舟,竟然失了聲。
直到周宴舟提醒“別哭了”,陳西才意識到眼前的畫面早已經被淚水模糊。
她連忙擦掉眼淚,吸了吸鼻子,舉著話筒,轉過身,目光灼灼地望著周宴舟,笑著開口:“我其實嘴很笨,不太會說情話。”
“這婚禮也太突然了,我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壓根兒不知道是在夢里還是現實中。”
這話一出,臺下響起一陣哄笑聲。
周宴舟勾了勾唇角,垂眸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不緊不慢地開玩笑:“要不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陳西聞言瞪了眼周宴舟,咬了咬嘴唇,繼續說:“其實我壓根兒沒很想過能跟你修成正果,畢竟我倆天壤之別。”
“現在想想,也許是上天眷顧。在我失去雙親后,佛祖又將你送到我身邊。年少無知時,我總是在想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另眼相看。”
“后來我拼命追趕你的腳步,從西坪到北京,一步步朝你靠近……我其實已經忘了來的那條路走得有多艱難,只記得15年的冬天你特意趕回西坪陪我看的那場煙花。”
“那時候我便知道,我這輩子永遠不會忘記你了。”
說到這,陳西仰起一張淚痕滿面的小臉看向周宴舟,笑著說:“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愛能否跨越生命的長度,也不知道我們之間會不會走到最后,但是此刻我想說,我最愛你。”
“能與你做媒成愛侶,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
陳西發言完畢,底下的親朋全都熱情鼓掌,表示祝福。
李青和Amy最夸張,看到陳西哭,也不自覺地跟著流眼淚。
江遲見了,一臉驚悚地問:“感同身受啊?結婚不是喜事兒嗎?有什么好哭的?”
Amy恨了眼江遲,懟了句:“你懂個屁。”
Amy和李青是昨晚才得知消息,然后今早坐周宴舟安排的專機趕到婚禮現場的,她們都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誰知這場婚禮只是個演習,壓根兒不是正式的。
不過演習都這么大場面,等到了正式的,豈不是更夸張?
領證的時候周宴舟就準備了對戒,這次婚禮,周宴舟又拿了新的對戒。
陳西看著手上的戒指,再看看他新準備的對戒,一時間忍不住感慨,她的手都快戴不過來了。
婚禮儀式結束,晚上還有篝火晚會。
Amy和李青既然來了,當然跟他們一起玩幾天。
陳西回房間換了身上的婚紗,穿上周宴舟準備的裙子,出去跟Amy們一起玩。
草原上可以騎馬,陳西看Amy們騎著馬自由奔跑,心癢癢的,也想試試。
周宴舟跟婚禮團隊交涉完,見陳西盯著一匹馬不放,當即讓人牽出來,讓她騎兩圈。
陳西不太敢,半天不敢動。
周宴舟見狀,扶住她的身體,幫助她上了馬,接過馬術教練的馬繩,踩著馬鐙坐在陳西身后,陪著她走一圈。
本來想慢慢游走,結果陳西見Amy他們已經策馬奔騰在草原上,也欲欲躍試。
她扶著馬鞍,扭頭問周宴舟:“你會不會騎???能跑兩圈嗎?我也想像Amy他們那樣跑起來。”
周宴舟睨了眼懷里的姑娘,牽住馬繩,問:“你確定?不怕顛?”
陳西聽周宴舟的口氣覺得有戲,當即點頭,表示不怕。
周宴舟六歲就開始學騎馬,平時沒事兒也去馬場跑幾圈,帶著陳西在草原上跑兩圈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兒。
見她滿臉期待,周宴舟沒再慢慢悠悠,而是摟緊懷里的姑娘開始策馬奔騰。
馬在他的鞭策下,奮力跑起來,速度瞬間加快,風從耳邊呼哧而過,陳西聽著風聲,既緊張又覺得刺激。
Amy幾人看到周宴舟追上來,也不服輸地跑起來。
幾匹馬在草地上爭先恐后地競賽,陳西感覺到風吹過臉上,以及身后男人溫熱的呼吸聲,腎上腺素狂飆。
跑了幾圈下來,Amy他們被甩得老遠。
陳西一邊感慨周宴舟的馬術高超,一邊被馬顛得要死,胃里翻江倒海,剛落地還沒站穩就哇的一聲吐出來。
周宴舟看她被顛吐了,將馬丟給負責的人,又回車里拿了瓶礦泉水,等陳西吐得差不多了周宴舟才將礦泉水遞給陳西:“早跟你說了——”
話音未落,陳西漱了口水,不顧胃里難受,急忙打斷周宴舟:“我很喜歡,你別怪我了。”
“等后面有空了我也想去學騎馬,跑起來的時候好舒服。”
周宴舟看她甘之如飴,沒再勸她。
晚上,當地人燒了火堆,準備了各種吃的,開始準備篝火晚會。
幾個小姑娘特意去集市買了蒙古服飾,戴上配飾,畫上妝容,儼然融入了本地人。
周宴舟對這些活動沒興趣,默默坐在一旁看幾個姑娘興高采烈地跟著本地人圍著篝火跳舞。
中途路過周宴舟,陳西還朝周宴舟拋了幾個媚眼。
周宴舟看著穿著蒙古服飾、一臉嬌俏可愛的陳西,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晚會到凌晨才結束,陳西累了一天,困得不行。
回到蒙古包,她直接累癱在了床上。
周宴舟看她躺床上困得睜不開眼,耐心十足地替她洗漱。
中途陳西躺在周宴舟大腿上,任由他替她卸妝。
卸完妝,周宴舟又給陳西的牙刷擠上牙膏,掰住她的下巴,示意她張嘴。
陳西配合地張嘴,周宴舟跟照顧小孩似地,替她刷牙。
刷了幾分鐘,周宴舟拿過垃圾桶,示意她吐掉嘴里的泡沫。
陳西全程閉眼,周宴舟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刷完牙,陳西被周宴舟抱上床,四肢重新躺在了柔軟床鋪,周宴舟則去收拾自己了。
等周宴舟回到床上,陳西習慣性地轉身躺在他的懷里。
或許是今天太興奮,陳西明明困得要死卻睡不著。
她伸手抱住周宴舟,閉著眼嘟囔:“周宴舟,謝謝你。”
周宴舟環住懷里的姑娘,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她的臉頰,輕聲問她:“謝我什么?”
陳西蹭地睜開眼,滿含感激道:“謝你為我準備了這一切。”
周宴舟嗯了聲,看著人,淡定道:“我應該做的。”
陳西在周宴舟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恃寵而驕道:“你這樣慣著我,我后面出國了,一個人會不習慣的。”
周宴舟笑了下,輕描淡寫地問:“你這意思是想我去美國陪讀?”
陳西顯然沒想過,她眨眨眼,一臉驚愕:“……不太行吧?你這么忙,應該沒有時間陪我。”
周宴舟現在確實抽不出時間,他剛接手集團沒多久,又要忙新創上市的事兒,短時間內是沒法陪她的。
不過只要一有空他就飛過去看她。
現在承諾不了什么,周宴舟只能保守道:“到時候再說。”
陳西也沒指望他能陪讀,聞言努努嘴,閉著眼說:“睡覺吧,好困。”
—
接下來幾人又玩了一周,從錫林格勒到滿洲里,最后又去了烏蘭察布。
這一趟下來大家雖然玩得愉快,卻也累得不輕。
Amy和李青參加完婚禮沒回京,而是跟他們一起玩后面的行程,自從來了倆美女,江遲也不抱怨他一個人開車太無聊了,天天圍著Amy和李青轉。
陳西有點怕江遲嚯嚯倆人,私下跟周宴舟說了一嘴,周宴舟看了看打鬧的三人,漫不經心道:“江遲有喜歡的人,不會鬧出什么出格的事兒。”
陳西頭一次聽到江遲的八卦,難免有些好奇。
“……他喜歡誰啊?怎么沒聽說過?”
提到這茬,周宴舟難以言喻地睨了眼陳西,含蓄地說了句:“說來話長,有機會跟你說。”
陳西雖然有些遺憾,卻也沒再問。
—
九月初,一行人搭私人飛機飛回北京,車則郵寄回京。
回到北京后,周宴舟這一周積壓的工作全都得處理,他整天早出晚歸,壓根兒沒時間交流。
陳西不到一周就得飛美國,最近在忙著收拾行李和找住處。
她在猶豫要不要住校時,周宴舟直接給了她一串鑰匙,說等到了美國,她挑一套自己滿意的公寓住。
陳西這才知道,周宴舟在美國也有諸多房產。
看到房產證那一刻,陳西是徹底嫉妒了。
有誰是因為心情不好飛去美國到處買別墅的????
她心情不好只能聽歌或者看電影打發,而有錢人是去買豪車、別墅!
陳西心臟有點受不了,連連阻止周宴舟不要跟她說這些房產是怎么來的,她仇富,不想聽。
周宴舟看她一副“仇富”的小表情,淡定詢問:“要不我把這些產業全轉給你?這樣你就成小富婆了。”
陳西嚇得心臟疼,當即搖頭拒絕:“我不要!你就算轉給我了……我也不付不起物業費什么的。”
“我知道你有錢,但是沒想到你這么有錢啊……你要是在婚前跟我透了底,我肯定不嫁給你。”
周宴舟聽到這話,臉色驟然黑下來。
他覷了兩眼受驚嚇的姑娘,涼嗖嗖地詢問:“不嫁給我,嫁給誰?”
陳西看著桌上厚厚一堆資產,嘶了聲,咬牙反駁:“……你要不要看看你有多少資產?我哪兒配得上你。”
“跟你比,我屬于貧困戶……”
周宴舟蹙眉:“我又不在意這些。”
見周宴舟生出一股視金錢如糞土的氣質,陳西露出一副“你不稀罕我稀罕”的表情,強烈反駁:“!!!你都有了你當然不在意!!!那可是真金白銀!!!上千億的資產!!!”
“你知道我學什么的嗎????經濟法!!實習期間跟著老師接到這種上億的案子我都會感慨有錢人真有錢,現在我身邊就有一個有錢人!”
“我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周宴舟:“……”
“怎么著?我變成窮光蛋了你就能接受了?”
陳西急忙搖頭,舉手發誓表明立場:“我可沒這么想!我只是震驚你太有錢了!”
周宴舟:“……”
兩人對視片刻,周宴舟白了眼人,輕描淡寫地回她:“等我死了,這些不都是你的?”
陳西:“……”
說什么呢!
呸了兩聲,陳西再次表明:“我發誓,我從頭到尾看中的都是你的臉……不是你的錢。”
周宴舟沒什么情緒地哦了聲,淡定詢問:“我這張臉這么值錢?那我要不要去美容院辦張卡天天去保養?免得哪天我老了或者丑了,你始亂終棄?”
陳西:“……”
她也不是這個意思啊……
第99章
陳西早在確定要出國做交換生那刻就在看飛往美國的機票。
為了省點錢, 陳西選擇了最經濟的路線,從北京飛到紐約,再搭火車或者大巴去紐黑文。
出國準備事項太多, 臨出發前兩天, 陳西忙得焦頭爛額, 總感覺自己沒準備齊全。
周宴舟從內蒙古回來也忙得抽不開身,早上還飛上海參加會議去了。
陳西整理完所需要的證件、行李, 怕自己有所遺漏, 又給Amy打了個電話, 問她還需要準備什么。
Amy聽陳西講完自己帶的東西,提醒她不忘記帶眼罩、耳塞,又讓她去銀行辦張信用卡, 換點美金, 最后提醒她將所有證件都復印一份,以免證件丟失無法找回。
兩人聊了差不多兩小時,Amy說得口干舌燥, 到最后, 她腦子靈光一現, 突然問了句:“周總不送你去學校?”
陳西啊了聲, 壓根兒沒想到這茬。
她放下手里的衣服,拿著走到落地窗前, 望著不遠處的故宮, 陳西抿了抿嘴唇, 不確定地回復:“他應該沒空?”
Amy一聽就明白陳西壓根兒沒跟周宴舟提這茬,她嘆了口氣, 恨鐵不成鋼地提醒一句:“你倆都領證了,你怎么還這么生疏?你一個人出國多難受?他送你怎么了?”
“再忙也得抽時間照顧老婆吧。”
陳西不想Amy指責周宴舟, 連忙為他找理由:“我沒說……等他從上海回來我問問。”
掛斷電話,陳西記著Amy的提醒,拿著身份證去附近的銀行辦信用卡。
辦理信用卡途中,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給陳西打了通電話。
陳西看到來電人是北京本地的陌生號碼,怕錯過一些重要的電話,按下了接聽。
剛接通,電話那端的人便出聲:“西西,在家嗎?”
陳西聽到孟老師的聲音,當即緊張起來,她本能地站起身,同辦理信用卡的工作人員歉意地笑了下,示意下一個人先辦,她則拿著手機走到了角落接電話。
“媽媽,我在銀行辦信用卡,您有事兒嗎?”
自從見了家長,陳西就改了口。
周宴舟那逆子一直叫她孟老師,很少叫媽媽,所以聽到陳西叫“媽媽”,孟老師別提多開心。
到底是姑娘家,心思細膩,相處幾次孟老師就認了這個兒媳婦,并將她當親生女兒看。
電話里,孟老師笑著說:“也沒什么大事兒,就是我剛學了幾道甜點,想請你過來嘗嘗味兒。你爸爸跟爺爺都不愛吃甜的。”
“出國行程安排好了嗎?我前不久問舟舟,他說不用我操心。你倆剛旅游回來,我怕你累,這才沒打擾你。”
陳西聽完孟老師的話,只覺胸口一股暖流劃過,她捧著手機,聲音不自覺地軟下來:“媽媽放心,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這樣吧,媽媽,我辦完信用卡就過去找您。”
孟老師高興得合不攏嘴,連連答應:“好好好,我等你。我再去給你煮點綠豆湯。”
陳西嘴角上揚,笑著道謝:“謝謝媽媽,媽媽辛苦啦。”
孟老師如今終于明白有個貼心的姑娘是什么感受,聽到陳西軟聲軟氣地夸贊,她心滿意足道:“不謝不謝。忙完趕緊過來,我在家等你。”
“好的媽媽。”
掛斷電話,陳西臉上還殘留著笑意。
她整理好情緒,深深吸了口氣,又恢復平靜,面不改色地回到銀行柜臺繼續辦理信用卡。
流程有點繁瑣,兩張信用卡辦了兩個多小時。
中途差點沒辦下來,沒辦法,陳西只好將周宴舟的黑卡遞給工作人員才借著他的光辦下信用卡。
周宴舟收到銀行發來的短信時正在上海開會,他趁休息的間隙給陳西打了個電話,得知她在銀行辦信用卡,周宴舟蹙了蹙眉,說他給銀行那邊打個電話,給她開張副卡就行。
陳西沒同意,她都辦得差不多了,沒必要。
周宴舟也沒強求。
兩人說了會兒信用卡的事兒,陳西悄無聲息地轉移話題:“媽媽叫我回去吃甜點。”
周宴舟愣了兩秒,剛想問你哪個媽,話到嘴邊突然想要陳西沒跟他一起叫孟老師,而是喊媽媽。
沒想到陳西跟孟老師關系能到這步,周宴舟還有點意外,“你倆關系什么時候這么融洽了?”
“平日孟老師也沒叫我回去吃什么甜點。看不出,還挺偏心。”
才不是這么回事!
陳西撇撇嘴,忍不住反駁周宴舟:“你又不怎么喜歡吃甜的,媽媽叫你回去氣她呀?”
周宴舟一聽這話就明白這姑娘的心已經偏到九霄云外了,他哼了個音,故意為難陳西:“我跟孟老師鬧矛盾了,你幫誰?”
陳西??
她沒聽錯吧??
哪有兒子跟媽吵架問兒媳婦幫誰的?一般都不是問兒子,媳婦跟媽一起掉河里了,兒子救誰嗎??
怎么他們家反過來了?
陳西吸了口氣,人站在銀行門口,看著不遠處的中央電視塔,滿臉不敢置信地吐槽:“周宴舟,你要點臉。”
“這也問我??”
周宴舟哼了聲,添油加醋道:“怎么,選不出來?”
“我對你這么好,別當白眼狼吶。”
陳西:“……”
白個鬼!還白眼狼!
他是故意挑起婆媳矛盾是吧?
想到這個可能,陳西板著小臉,表情嚴肅地警告電話那端的男人:“周宴舟,你別想挑撥我跟媽媽的關系,我才不上當。”
“如果你跟媽媽發生矛盾,我肯定不站你這頭。”
周宴舟哭笑不得,要不是隔得遠,他一定把人扣在懷里好好親一口,然后掐住她的臉問她到底婆婆重要還是老公重要。
陳西怕周宴舟再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急忙找借口掛斷電話。
遠在上海的周宴舟看著已經結束的通話,好笑又好氣。
不好讓長輩等,陳西沒去轉地鐵,而是打了輛出租車去四合院。
中途陳西想起自己兩手空空啥也沒帶,路過稻香村時買了盒糕點。
出租車到達四合院門口,陳西拎著禮盒下車,正好碰到幾個游客在附近打卡。
見兩個姑娘拿著相機對著那扇廣亮大門拍照,陳西沒著急進去,而是站在一旁等她倆拍完了才推門進去。
倆姑娘注意到陳西,其中一個突然問了句:“我怎么覺得她有點眼熟?”
另一個還沉浸在建筑的精妙中,沒反應過來:“可能大眾臉?”
“可能跟這四合院的主人有點關系。真羨慕啊,我也好想進去看看四合院里面是什么樣子。”
舉著相機的姑娘嘆了口氣,感慨:“沒看見門口掛著游客勿擾的牌子?肯定是私人府邸的。不過這種獨套的四合院百分百值錢,至少上億了。”
“走吧走吧,我還想去什剎海轉轉。”
……
陳西沒將這茬放心上,提著糕點進了四合院第一道院墻,陳西輕車熟路地穿過垂花門走到孟老師住的院子。
廚房在西廂房,陳西剛鉆進廂房那道玻璃門就聞到一股綠豆桂花香。
這才想起,這都九月份了桂花開得正好。
將稻香村買的糕點放在餐桌,陳西輕手輕腳地走向廚房。
孟老師圍著圍裙正在煮綠豆湯,熱氣撲騰在她身上,有點霧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意思。
陳西搓了搓手指,乖巧地叫了聲媽媽。
孟老師聽見喊聲,當即扭頭看過來,瞧見陳西拘謹地站在門口,孟老師急忙擺手讓她出去。
“廚房油煙重,別進來,外面等著。”
陳西剛想說不用,就被孟老師不由分說地推了出去,她只好找了個能看見廚房的位置坐下。
孟老師在廚房忙碌了幾分鐘,從冰箱里端出一大盤甜點讓陳西挨個試試。
陳西看得眼花繚亂,一時間不知道從何下手。
孟老師看她不知所措,挨個介紹了糕點的名字、原材料。
想著鍋里的綠豆湯,孟老師聊了幾句又回到廚房關火。
綠豆湯得放涼了才好喝,孟老師打算等涼了再放冰箱里凍一會兒。
陳西瞄了眼盤子,端起一份抹茶奶凍小口小口吃著。
奶凍冰冰涼涼,不過分甜膩,抹茶味又很濃,味道很好,陳西吃一口就愛上了。
她吃了兩口放下顏值跟奶凍一樣高的碟子,對著孟老師豎大拇指,毫不吝嗇地夸贊:“媽媽,你真厲害!真的好好吃!我好喜歡!”
孟老師被陳西夸得合不攏嘴,滿意得不行,說要是喜歡她后面再做。
兩人坐著邊吃邊聊,聊到最后,孟老師終于想起他家逆子:“舟舟什么時候回北京?”
陳西咬了口奶凍,含糊不清道:“應該明后天吧。”
孟老師聞言放下勺子,蹙眉:“你不是后天飛美國?他不送你?”
陳西沒想到孟老師還關心這些,她抿了抿嘴唇,不忘給周宴舟說好話:“……他最近挺忙的,應該沒空?”
孟老師當即蹙眉,“再忙這兩天都抽不出時間?我看他翅膀硬了——”
眼見孟老師要發火,陳西連忙阻止:“媽媽媽媽,別生氣別生氣。周宴舟有他自己的事兒忙,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他總不能事事管著我,那這樣我成什么了?”
孟老師見陳西這么懂事兒,氣得又罵了周宴舟兩句。
反正周宴舟也沒在北京,吃完午飯,孟老師留陳西在四合院留宿,陳西沒理由拒絕。
周宴舟回京撲了個空,將行李箱扔在柏悅府的客廳給陳西打電話,問她人在哪兒。
陳西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回了句在家啊。
周宴舟氣不輕,不咸不淡問了句:“哪個家里?我怎么沒見人?”
陳西啊了聲,這才想起她在四合院呢。
聽著周宴舟的委屈質問,陳西莫名有種背著周宴舟出軌的錯覺,她舔了舔嘴唇,心虛回復:“……媽媽剛剛留我在四合院住下來了,我沒回柏悅府那邊。”
“主要是……我也沒想到你大半夜回北京啊,你不是說你至少得在上海待兩天?”
周宴舟聞言冷笑一聲,涼嗖嗖道:“再不回來,我媳婦兒都跑了,我還待個屁。”
“在那兒等著,我馬上過來。”
陳西嚇得蹭地一下坐起身,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他開車過來至少三點了。
也太晚了吧?
陳西秉著為他著想的心思,猶豫地問了句:“要不你明天再過來?這么晚大家都睡覺了,不好吧?”
周宴舟一聽,心里那股勁兒啥上來,想都沒想地回復:“你管我,我就來。”
“你給我等著,我要是到四合院發現你睡了,別怪我不客氣。”
陳西:“……”
這是赤/裸/裸地威脅吧?再說了,這么晚大家都睡了,他過來干嘛呀?
陳西還沒想好怎么回復周宴舟,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想到他的威脅,陳西真怕她睡得正香的時候被他從床上撈起來。
這下好了,想睡也不敢睡了。
陳西吸了口氣,開了燈,穿上外套、拖鞋,準備去院子里等他。
連廊留著燈,陳西出了門,拿著手機坐在風雨連廊下的躺椅,一邊玩手機一邊等周宴舟。
刷了會資訊,陳西覺得沒意思,關了手機仰頭看星星。
這個季節天高氣爽,白天晴空萬里,晚上倒是冒出不少星星點點。
孟老師睡到半夜想起廚房里的綠豆湯沒放進冰箱里,她準備起來收一下,沒曾想一出門就看到陳西攏著外套躺在躺椅上發呆。
還以為鬧鬼了,孟老師差點嚇一跳。
等走近發現是陳西,孟老師滿臉困惑問:“大半夜的,怎么不到屋里睡?”
陳西聽見孟老師的詢問,立馬穿上拖鞋,站起身,迎上孟老師疑惑的目光,陳西糾結兩秒,實話實說道:“周宴舟半夜回京了,他讓我等他。”
孟老師氣得不輕,當即罵:“這小子是發病了?這么晚了讓你苦等?你給我回屋睡去,我看他敢不敢欺負你!”
周宴舟風塵仆仆從外面趕回來,正好聽見孟老師在罵他。
他走進垂花門,看著氣不打一出來的的孟老師,腳步頓了下,故意開口:“孟老師,您這又是發的哪門子的氣?”
孟老師聽到周宴舟的聲音,當即轉過臉看向慢悠悠走過來的兒子,怒問:“你做了什么事兒,自己不清楚?”
“大半夜的讓你媳婦兒等你,你真出息啊。老周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周宴舟:“……”
他嘆了口氣,滿臉無奈道:“不至于吧?我啥都沒干呢,剛回來您就一頓痛罵。該委屈的人不是我嗎?”
孟老師罵了幾句也罵累了,懶得再跟周宴舟斡旋,孟老師不死心地威脅一句:“大半夜的折騰,你也不怕吵醒老爺子,罰你一頓。”
周宴舟:“……”
見孟老師氣得不輕,周宴舟到底沒想把事兒鬧大,笑著服軟:“行行行,沒下次了,您別氣了。”
“誰讓您把媳婦兒扣住了,我回家沒見到人,只能來這兒了。”
“咱倆新婚燕爾,馬上又要分離,我能不想她嗎?”
說著說著,周宴舟上前摟了摟孟老師,將人半推半就地送回了房。
等周宴舟回頭,正好瞧見陳西站在院子里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周宴舟嘖了聲,叉著腰站在廊下,語調不咸不淡地吐槽一句:“還學會告狀了是吧?”
說罷,周宴舟抬了抬下巴,態度強勢道:“過來,讓我吸點精氣,補補神。”
陳西還沒走到周宴舟面前就被他一把撈了過去,緊緊擁在懷里,恨不得把她嵌入骨髓。
察覺到男人的牙齒已經落在她的脖子,陳西仰著頭想——
果然是妖精,一回來就吸她的精氣!
第100章
孟老師從廚房出來看他倆在連廊下膩歪, 臉上的笑容不減。
陳西看見孟老師,不好意思在長輩面前太親密,用了勁兒推開周宴舟, 眼神提醒他注意分寸。
周宴舟也沒想在家長面前秀恩愛, 只是看陳西躲他跟躲什么似的, 蹙眉說了句:“合法夫妻,抱一下都不行了?”
陳西:“……”
她是這個意思嗎?
孟老師看出兒子是在故意惡心她, 忍住沒吭聲。
想起陳西出國的事兒, 孟老師想了想, 還是跟周宴舟開了口:“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說罷,孟老師瞧著在一旁無所適從的陳西, 催促她:“西西你進屋睡覺, 這么晚了還陪他折騰。”
陳西見母子倆有話要說,沒強留,笑著跟孟老師說好。
等陳西回房, 并順帶關上了門, 孟老師這才走到周宴舟身邊, 低聲開口:“小姑娘一個人出國身邊沒個人陪著, 你也放心?”
提到出國的事兒,周宴舟眉心一皺, 不緊不慢問:“不是說這事兒用不著您管?”
孟老師瞪了眼兒子, 想起兒媳婦下午說的那番話, 恨鐵不成鋼道:“不用我管,你是打算讓西西一個人出國?”
“你也狠得下心。再忙不能抽幾天出來?”
周宴舟一聽這意思就懂了, 陳西出國壓根兒沒想麻煩他,準備自個兒一個人去呢。
他沉思兩秒, 明明做好了打算,卻故意逗孟老師:“她都成年了,總該獨立行走。我當年出國留學,您不也很放心,讓我一個人去的嗎?”
“怎么換了你兒媳婦,你就不樂意了?之前不是跟我說要是娶她進門,你就跟我斷絕母子關系?現在我把人姑娘娶進門了,你怎么還幫人說話?”
孟老師最初確實不同意這樁婚事,可現在是之前嗎?
都已經鐵板釘釘的事兒了,再說了,陳西乖巧懂事,又會說話,她改變觀念,喜歡上了不行嗎?
見周宴舟調侃上了她,孟老師掐了一把兒子的手臂,呵斥他:“你少來!”
“我現在跟兒媳婦一個戰線,喜歡她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討厭。”
“你趕緊給我想辦法解決這事兒,你要真讓她一個人去美國,我打斷你的腿!”
放完狠話,孟老師沒再跟周宴舟耍嘴皮子,轉頭回了房間,留下周宴舟一個人。
周宴舟沒急著進屋,他點了根煙,一邊抽煙,一邊仔細斟酌了一番孟老師說的這番話。
意識到陳西還沒完全信賴他,周宴舟多少有些頭疼。
這事兒難辦著呢。
一根煙抽到頭,周宴舟掐了煙頭,拍了拍手上的煙灰,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
陳西躺在床上還沒睡,聽見推門聲,陳西下意識開了燈。
屋內驟然亮如白晝,周宴舟關門的動作一滯,闔上門,周宴舟扭頭看了眼窩在床上的姑娘,淡定詢問:“不困?”
陳西坐在床頭,手掩著被角,抬手揉了揉沉重的眼皮,搖了下頭又點頭:“困啊。”
“這不是等你聊完嘛。免得等你進來看見我睡了,又故意吵醒我。”
周宴舟:“……”
他是這種人嗎?
陳西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用力點頭。
周宴舟開完會就從上海趕回北京,身上還穿著開會的衣服,如今到了家,他也沒了工作時的嚴肅。
脫了西裝外套,將它搭在床尾的沙發,周宴舟一邊走向床邊一邊解領帶、襯衫紐扣。
陳西見他寬衣解帶朝她走來,嚇得閉上眼,攥住被子警告:“這不是在柏悅府,你注意點!”
陳西說這話時,周宴舟已經坐在陳西身邊,他居高臨下地瞟了兩秒閉著眼、嚇得口不擇言的姑娘,抬手摸了摸她的下巴,故意逗她:“那又怎么了?不是更刺激?”
“要不咱倆現在跑院子里試試?”
陳西被周宴舟的話驚到,當即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那眼神活像看一個流氓、色狼,要不是打不過他,估計得跟他拼命。
察覺到男人的荒唐,陳西吸了口氣,咬牙罵了句:“王八蛋!”
周宴舟嘖了聲,也顧不上沒洗澡,掀開被子,攔住陳西的腰肢,一把將她抱在懷里。
也就兩天沒見,周宴舟卻感覺隔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摟住懷里的姑娘,好似要將她嵌入骨子里似的,不肯松一分力道。
陳西被他抱得有些難受,低聲呢喃了一句:“快喘不過氣了!”
話音剛落就被男人掐住下巴,一個霸道的吻鋪天蓋地地落下來。
陳西只感覺下嘴唇被周宴舟含住,不停研磨,口腔里滿是他的氣息,鼻息間滿是荷爾蒙的味道。
她下意識攥緊男人的衣擺,閉著眼睛,沉浸在這個吻里,酥麻中,陳西并沒發現男人的動作越來越放肆。
直到陳西繳械投降,攥緊的手指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周宴舟才放過她,抽出手,故意將手上的水漬擦在她的裙擺上。
陳西見狀,當即彈跳起來。
周宴舟勾了勾唇角,將懷里的姑娘地放回床上,瞥了眼下腹,淡定道:“我去沖個涼。要不要一起?”
到底是在四合院,家里有人在,周宴舟沒敢真放肆。
陳西被逼無奈,只好脫掉臟了睡裙,跟著周宴舟進了浴室。
一只腳才邁進浴室,陳西還沒來得及踏第二只就被一股力道拉扯住,下一秒,陳西被禁錮在冰涼的墻面。
男人打開水龍頭,噴頭的水嘩啦啦地往下流淌,陳西被淋了一身,差點睜不開眼。
浴室氣溫驟升,熱氣撲騰,霧氣縈繞在這封閉的空間,仿佛置身仙境。
周宴舟這人卻不信神佛,破戒破得坦坦蕩蕩。
不過兩天天沒見卻如隔三秋一般,周宴舟將這幾天的思念全都用在了陳西身上。
怕吵醒其他人,陳西不敢大聲叫出來,有時候受不住發出一聲尖叫,叫到一半,被男人捂住嘴,掰過脖子,一個接一個的吻落在她的臉上。
水聲沒個停歇,嘩啦啦地沖著,匯集在地板流向了井蓋口。
浴室內霧氣彌漫,昏黃燈光下反射出兩道糾纏不休的人影。
到最后,陳西已經累得睜不開眼。
迷迷糊糊間,她隱約記得男人結束后仔細給她清洗一番,擦干她的身體后將她放回了床上。
別的細節,被她忘了個干凈。
只是臨睡前,陳西想起男人的霸道、強勢,罵了句王八蛋。
周宴舟洗完澡出來,正好聽見床上累得抬不起手的姑娘滿臉憤恨地罵他。
他走到床邊看了會兒小姑娘,無聲地笑了笑。
—
一覺睡醒已經第二天中午,陳西撈起手機看時間那刻,想起人在四合院,嚇得不輕。
她一個彈坐起來,看了眼身旁的罪魁禍首,陳西憤懣不平地踢了一腳周宴舟。
周宴舟還沒睡醒,平白無故被人踢了一腳,周宴舟還以為怎么了,睡眼迷糊地睜開眼,結果瞧見陳西拿著手機,滿臉幽怨地盯著他。
大腦宕機,周宴舟還沒回過神,他蹙了蹙眉,下意識問:“怎么了?”
陳西見周宴舟一臉懵逼,咬牙切齒地提醒:“已經十二點了!!!”
周宴舟沒當回事兒,不咸不淡地反問:“有事兒?”
陳西也顧不上其他,當即反駁:“……在長輩面前起這么晚!!!多不禮貌啊!!!”
周宴舟:“……”
他忘了,這是在西城。
小夫妻倆忙忙碌碌地爬起床,好不容易將自己收拾出個人樣,陳西刷牙時看到自己脖子上的吻痕,狠狠瞪了眼身邊的男人,憤懣道:“都怪你!我怎么出去見人!”
周宴舟:“……要不拿什么遮一下?”
大熱天的,怎么遮?
周宴舟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一條絲巾,親自系在了陳西脖子上。
老爺子雖然退休多年,可作息一直規律,每天雷打不動的五點鐘起床,晚上八點睡覺,連帶著家里人都得跟著。
周宴舟只要在家,也得遵守紀律。
如果是之前,老爺子肯定派人過來叫他起來。
今日算是破天荒了,能睡到十二點還沒人叫。
周宴舟帶著疑惑去了正廳,結果見了孟老師才知道昨兒老爺子一大早就出去開會了,還沒回來,不然今兒周宴舟少說也得站兩個小時軍姿。
孟老師特意給他倆留了早餐,陳西因為晚起的緣故,不敢多說話。
她端著碗,小口小口喝著粥。
孟老師下午得去趟劇院,臨走前囑咐周宴舟好好想想昨晚的事兒。
等孟老師一走,陳西放下勺子,歪著腦袋,一臉好奇地問旁邊喝粥的男人:“媽媽昨晚跟你說了什么?”
周宴舟不慌不忙地吃著粥,漫不經心地反問:“她說了什么,你不清楚?”
陳西啊了聲,一臉茫然。
周宴舟看她壓根兒不想提這茬,當即放下碗,表情嚴肅地問:“出國的事兒安排好了?”
陳西昨晚就去想跟他說這事兒的,結果因為那茬給搞忘了。
她點了點腦袋,撐著下巴說:“差不多了。目前除了沒找好住宿,其他都沒什么問題。”
“我師兄不是在耶魯大學嗎?我過去了正好聯系他。”
周宴舟聽到最后,臉色驟然難看下來。
冷靜片刻,周宴舟面色平靜地問:“相信別人都不想依賴我?”
陳西一聽,愣了兩秒,當即搖頭否認:“不是……我是想著你最近挺忙的,不想麻煩你。”
“而且剛旅游完,大堆事兒等著你呢。我也心疼你每天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
“這些事兒我能自己做我就自己做呀,總不能全都依賴你,那我不成巨嬰了嗎。”
周宴舟聽完陳西的解釋,大抵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他翹起二郎腿,手搭在膝蓋,不由分說地安排:“我送你去。”
陳西傻眼,下意識解釋:“可是我只買了一張票……現在買也來不及了。”
“你專程飛美國就為了送我,有點浪費時間,而且這一番折騰下來,很累的。”
周宴舟見她還在考慮他的感受,蹙眉打斷她:“把機票退了,坐私人飛機過去。住宿的事兒我來想辦法。”
“我這幾天加班加點地趕項目就是為了抽出時間去美國,那邊正好有個項目,估計得在那邊待兩個月。我陪你適應了新的學習環境再回國。”
陳西沒想到周宴舟早就做好了打算,她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難怪他從內蒙古回來,一直沒問她出國的事兒,原來早就替她想好了后續。
吃完早餐,陳西渾渾噩噩地跟著周宴舟回柏悅府。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陳西隱約察覺到周宴舟生氣了,卻不知道他為什么生氣。
因著周宴舟送她出國,陳西的計劃被臨時打亂,只好先把機票什么的都退了。
手續費挺高,只退了三分之一的錢,陳西心疼得直皺眉。
周宴舟余光瞥見陳西的小表情,視線落在的手機屏幕,剛好看到她取消了航班。
知道她心疼退票的手續費,周宴舟不想跟她繼續冷戰,主動問:“手續費扣了多少?我補你。”
陳西啊了聲,抬起頭對上周宴舟溫和的目光,當即搖頭:“……不用。”
雖然肉疼,但是也沒不要臉到讓他補手續費呀。
周宴舟見狀,也沒再說什么。
只是剛到家,陳西就收到一筆轉賬信息。
周宴舟給她卡里轉了十萬塊,說是補償她扣的手續費。
陳西自覺她有點不識好歹,下午周宴舟收拾行李時陳西在一旁站著猶豫了許久,終于說了句對不起。
周宴舟聞言瞥了瞥人,淡定道:“對不起什么?”
陳西咬了咬嘴唇,低聲解釋:“我不該一意孤行,什么都不跟你商量。”
怕周宴舟不相信,陳西舉手發誓:“我保證以后不會了。”
周宴舟見她想通了,也沒再跟她鬧別扭,只說了句:“想明白了就行。”
見陳西傻傻站在門口,周宴舟一如往常地使喚她:“把那件藏藍色的襯衫給我。”
陳西立馬將剛剛的不愉快拋之腦后,轉頭去衣帽間給周宴舟找襯衫。
這一番下來,兩人親近不少,沒了剛開始的隔閡。
—
九月中旬,陳西跟著周宴舟坐私人飛機飛往美國。
陳西生平第一次坐航程十幾個小時的私人飛機,心情還是挺激動的。
她走了遍流程才知道,坐私人飛機前得提前申請航線,不需要安檢,可以開車到飛機邊上。
上了飛機,美女姐姐會噓寒問暖地過來詢問有什么需求,而且飛機上有專門的休息間、有網……
陳西已經被好運砸得暈頭轉向,覺得服務太好了。
比起陳西的“好奇”,周宴舟顯得格外淡定。
坐上飛機后,他帶著陳西進了休息間準備睡覺。
陳西哪兒睡得著。
她左看看右看看,只差把整個飛機都看個遍。
周宴舟見她好奇,也沒再強迫她睡覺,反而坐起來跟她講了講私人航班有哪些便利。
新鮮感過去,陳西終于想起問:“……這私人飛機是誰的?”
周宴舟睨了眼才反應過來的人,故意逗她:“終于想起問了?”
陳西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周宴舟,滿臉疑惑地問:“……不會是你的吧?”
周宴舟打了個響指,毫不吝嗇地夸贊:“真聰明,不愧是R大的高材生。”
“這是我十八歲的成年禮物,外公送的。”?????
陳西震驚了。
好吧,她是有點沒見識。
可是……她也沒想到周宴舟這么有錢啊!!
周宴舟很少提及家里的事兒,以至于陳西忘了,當初孟老師嫁給周父可是門當戶對。
花了幾秒消化掉這個事實,陳西緊張地舔了舔嘴唇,一屁股坐在周宴舟對面,顫顫巍巍詢問:“……你外公也很有錢嗎?怎么沒聽你提過?”
周宴舟在看集團的財報,聞言睨了眼對面的人,不慌不忙地關掉筆記本,一本正經地反問:“想知道?”
陳西:“……”
廢話,當然想知道啊。
周宴舟也沒跟她繞彎子,一五一十地說:“外公是香港人,已經定居美國多年。你要是想見他,這次過去帶你去洛杉磯轉轉。”
想起陳西問的問題,周宴舟莫名覺得有些好笑,他勾了勾唇角,含糊道:“應該還算有錢?美國的xx資本就是他成立的,”
陳西??
這可是美國很有名的投行機構啊!!!業務遍布全球,一個項目動輒上百億!!!已經是業內大拿了好嗎!!
……真是應了那句有錢人只會更有錢,就周宴舟這樣,她幾輩子也趕不上了。
大概是深刻地意識到了她跟周宴舟的差距,陳西徹底擺爛了。
她嘆了口氣,一臉幽怨道:“早知道你這么有錢,我打死也不跟你在一起。”
周宴舟疑惑地嗯了聲,蹙眉:“我見過嫌人窮的,還沒見過嫌棄人富的。”
“不跟我在一起跟誰在一起?跟那個高中同學還是你的師兄?”
陳西:“……”
跟他倆在一起也比跟你在一起強啊。
察覺到陳西還真有這意思,周宴舟當即出聲警告她:“你要是敢說出來,你試試。”
陳西當即閉嘴,沒將心里話吐露出來。
想著即將來臨的留學生活,到底人生地不熟,陳西多少有點忐忑。
飛機上有網,陳西從包里翻出筆記本電腦,開了機準備查一下資料,結果電腦沒電了,陳西只好用周宴舟的。
第一次用他的電腦,陳西看著滿屏的文件,不敢多看一點。
點進學校官網看了眼,陳西匆匆退出網址,將電腦還給周宴舟。
周宴舟困得不行,非要拉著陳西睡覺。陳西犟不過他,只好答應。
兩人躺在床上,陳西側著腦袋,睜眼一言不發地望著閉眼睡覺的男人。
被她這么看著,周宴舟能睡著才怪,他嘆了口氣,睜開眼問:“有話要說?”
陳西吸了口氣,攥住周宴舟的衣擺,下定決心道:“……茍富貴勿相忘,你就算有錢也不能拋棄我。”
“反正我這輩子是不可能趕上你了,你既然選擇了我,就認命吧。我也認命了。”
“……既然都到這地步了,吃軟飯就吃軟飯吧。”
周宴舟:“……”
糾結半天就想說這個?
周宴舟又好笑又好氣,他沒忍住地翻了個白眼,伸手將人抱在懷里,一針見血地吐槽:“我要想找個有錢的姑娘,肯定不選你。”
“你得明白你的核心競爭力是什么,想清楚了就能拿捏我了。”
陳西眨眨眼,露出一副「虛心請教」的表情,乖巧地問:“我的核心競爭力是什么?”
周宴舟:“……”
明目張膽地作弊?
吸了口氣,周宴舟咬牙切齒道:“是我愛你。”
“是你獨一無二,無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