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直到進入這個遺跡迷宮, 看到高聳得嵌入黑暗里的墻壁,通道的寬度超過寶商街,可以讓十個人并肩行走, 須彌的人才發現這里到底有多大,合理懷疑把他們轉得像找不到頭的蒼蠅一樣的赤王陵面積不如這里!
“看了一下, 我們應該也被分散到了不同地方。”「三十人團」的傭兵肩負著維護須彌城內部治安的工作, 是最先反應過來的。
他話一出, 就有同樣留守的風紀官附和了他的話語:“你說的沒錯,教令院很多熟悉的面孔都不在這里,我們應該是被分到了不同地方,以防萬一, 我們先確認下我們自己這邊人的信息。”
“我是教令院的風紀官阿拉夫。”他率先公布自己的信息。
風紀官在須彌,尤其是雨林,還是有很高威信的,他一帶頭, 其他人也紛紛說出自己的基礎信息,包括剛剛開口的「三十人團」。
他也是大家的老熟人:“我是「三十人團」的傭兵阿芬迪。”
須彌城的討伐懸賞和居民請求委托就是在他這里接的,雖然后續大多是旅行者幫忙, 但是須彌人對他的熟悉度僅次于冒險家歇會的凱瑟琳。
“我是祖拜爾劇場的妮露。”
“我是……”
基礎信息交換結束, 她們這一波有三十二個人, 除去妮露小姐擁有神之眼外, 剩下的都是普通人。不過風紀官跟「三十人團」的戰斗力都不容小覷,還是能提供一定的安全性。
基本的人員信息有了,就要關注周圍的環境信息了。
這里的環境簡直黑到不可思議,能夠看到的區域十分有限, 只有他們身邊散發著微弱熒光,但這層熒光只要距離隔的遠了, 就會消失在黑暗里。
用旅行者的話來說就是跟沒有打開流明石的層巖巨淵地下礦區差不多。
這對須彌人來說可就難熬了,尤其他們這個隊伍里都是雨林人,平時都居住在須彌主城,更是沒有摸黑的經驗。哪怕是傭兵身份的阿芬迪,都適應不了這么黑的環境。
“我的神之眼好像在發光。”妮露低下頭說道。神之眼散發的光芒比她自身散發的要亮一些,但也亮不了多少,只能作為黑暗里的定位,并不能拿來當照明用,“要不我試一下元素力?”
說干就干,妮露釋放元素戰技為自己周圍加上了一圈淡藍色的水環,水環的光芒還是不顯眼,但是面積大,在黑暗的環境中足夠成為指引標。
阿拉夫思考了下:“妮露小姐,接下來恐怕要麻煩你時不時地使用神之眼,為我們提供集合的標志。”
黑暗的環境加上人員的數量,很容易出現走散的環境,他們勢必要間歇性地停下來,確認一下人員的分布構成,有妮露的水環作為指引,可以減少很多描述上的麻煩。
不過他也知道元素力的使用會導致精神上的消耗,所以這個度要把握。
“沒問題,阿拉夫先生!”只要能幫上忙,妮露就很開心了。她是一個性格溫和的人,不會太計較這些。
“那我們就往前走吧,阿芬迪,你在心里計數,沒有遇到阻礙或者分岔口的話,一千個數我們停一下。”阿拉夫猜測著迷宮的布置說道。
黑暗的環境影響步子的邁出,恐懼的心理隨時都有可能增長,剛開始他們也不敢亂來,只能小心翼翼地試探。
“嗯,大家盡量走在一起,呈現包圍的狀態。有武器的壯勞力走在外圈,沒有武器的走在內圈,相互之間盡可能抓住有存在感的布料或者其他東西,有意外情況隨時警醒。”阿芬迪提醒道。
雖然他現在主要從事文職工作,但他當年確確實實是在沙漠打拼過的,對應的經驗也掌握了不少。
有他們兩個帶頭,加上妮露小姐也擁有神之眼,剩下的人稍微松了口氣,按照他們的吩咐圍成兩圈,外面的人手里握著武器,里面的人小心翼翼揪著身邊人的意料或者圍脖之類的物品,盡可能保持跟隨大部隊的姿態。
接下來,他們要向前出發了。
最開始的道路是平坦的,也沒有出現什么危機,一千個數字數完之后,大家的數量也沒有發生變化。
不過這樣前進的步伐過于緩慢,哪怕他們感覺自己提心吊膽走了很久,事實上移動的距離也十分有限,十來分鐘愣是只走了兩百多米。但是危機關頭,大家也顧不上這么多了,希望走著走著可以出現明亮些有安全感的地方。
然而這個希望并未實現,趕在希望面前出現的是危機。第三個一千數的時候,有破空的箭矢聲從兩邊傳來,這里有有經驗的傭兵和風紀官,阿拉夫和阿芬迪兩個人,硬是趕在第一道箭矢飛來之前喊出了緊迫的一聲:“退!”
“向后退!”
外圍一圈年富力強的幾個壯勞力也注意到了這個動靜,但要他們像阿拉夫和阿芬迪那樣用自己的武器一邊打下飛來的箭矢一邊維護身邊的人后退,屬實是有些為難他們了,雨林的戰斗力主要還是集中在巡林員、「三十人團」和風紀官身上,普通人還是很脆的。
他們連護好自己都有難度!
好在阿拉夫和阿芬迪的實力足夠,一人占據一邊愣是給他們開了一條安全后撤的道理,妮露小姐握著自己的專武圣顯之鑰也出了不少的力。
別看這位姑娘平時是婉約的舞者,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輕盈的姿態。實際上她的身體素質驚人,不管是腿上的肌肉還是身體的柔韌性都非同小可,耐力和反應能力也不容小覷,很多高難度的動作在她手里就像是沒長骨頭一般簡單,可以隨意地施展,好幾次都以刁鉆的角度用劍尖挑飛了飛來的箭矢。
好不容易退回了安全地帶,已經有四個人受了傷,其中一個手臂中了箭,一個后退的時候崴了腳,剩下兩個都是箭矢飛過的擦傷,也算是有驚無險。
“這可有點難辦了。”阿拉夫看完中箭的傷員,有些苦惱地說道。
他們這里沒有治療,用常規手段的話也沒有工具和專業的護理人員。看來只能用風紀官的特殊手段了!
妮露在旁邊開著水環給他們照明,阿拉夫勸那位中箭的傷者:“你現在胳膊中了箭,箭頭就插在肉里,不拔出來的話會有感染的風險。但是我們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沒有合適的治療人員,也沒有合適的治療工具,唯一能用的只有我身上的火折子……”
他換了口氣,繼續說道:“幸運的是箭矢沒有穿透骨頭,只要我幫你把箭矢拔出來,再用火燎的辦法止血和消毒,就可以避免進一步的感染。等之后我們遇到健康之家的人員或者有治療能力的神之眼擁有者,就可以對你的傷口進行重新、更安全高效的處理。”
但是眼下是拖不得了,誰知道那從墻壁里出來的箭矢會不會已經生銹了?上面可能沾點什么東西?
中箭的是個小姑娘,小臉喪失血分一片慘白。姑娘在家里也是如珠如寶地被人寵著,哪里經歷過這樣的痛苦?可是她也知道風紀官的可靠。
在須彌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如果你犯了罪,風紀官將是你逃不掉的噩夢,尤其是大風紀官賽諾;但如果你沒有,那你也可以放心地依賴他們。
小姑娘想著這些信息,呼吸顫抖著為自己加油,眼神示意他可以動手了,同時為了轉移注意力,轉過眼去小聲地問道:“阿拉夫先生,你們風紀官平日里也會用這種方法嗎?”
“看情況吧。”阿拉夫一個用勁直接拔出了箭頭,連帶著上面的碎肉一起,幸虧這姑娘穿的衣服手臂是鏤空的,血沒有黏住衣服和肌膚,不然這撕開是真的痛苦,“一般我們會隨身帶壺酒,除去沙漠夜里溫差過大可以用來暖身子,遇到傷口也可以用酒消毒。”
“但酒也不總是夠的,遇到沒酒的情況就只能用火。”阿拉夫點燃火折子為她做緊急處理,小姑娘因痛瑟縮著,但周圍人都知道這事兒的必要性,一個個幫忙按緊了她,“好在火是比較容易搞的,沙漠里有很多的風滾草,有的里面還會有鳥蛋和棗椰。所以在沙漠里,只要撿到風滾草就能生火,有時還能有加餐。你要是對這個感興趣的話,下次我去沙漠做任務,就給你帶點風滾草回來,那東西能隨風滾來滾去,可神奇了!”
“好!”堅韌的小姑娘自始至終都一聲不吭,只把自己的嘴唇咬得發白,聽到這話才終于虛弱地開口。
額頭已經是細密的冷汗,但她的表現足夠令人動容,好幾個人都忍不住為她鼓掌。若非現場的時機不對,都想好好認識這位堅毅的姑娘。
“好了。”火折子燎完傷口,阿拉夫又扯下布料給她做包扎,只能說現場的環境實在有限,做不了更細致的工作。
小姑娘的箭傷處理完了,好歹沒出現更糟的狀況。崴了腳的男士也在阿芬迪的土方法下掰直了腳,只不過小姑娘拔箭火燎都沒哭沒叫,他也不好意思在這時候出聲,硬生生熬了下來,只露出一張扭曲痛苦的臉龐。
剩下兩個擦傷都不是很嚴重,只傷到了一層表皮,拿妮露小姐的干凈水環清洗一下傷口,也就基本差不多了。
傷員全部處理完成,并不代表事情就這么結束了。
甚至更糟糕的情況還在后面。
“我們剛才一直是向前走的,中間沒有出現過任何的分岔口。”阿拉夫向眾人分析情報,作為教令院有名的風紀官,阿拉夫的綜合能力很強,“這就意味著我們的選擇只有兩條,要么往前,要么往后。往前,勢必還會遇到剛才的箭矢,不知道多少距離才會結束;往后,會回到我們剛來的地方。”
“問題就在這里,”阿芬迪跟上他的思路說道,“往后,我們并不知道會遭遇什么,萬一遇到跟往前相似的情況,那我們該怎么辦?”
到時候估計只能硬闖,可是前后都有可能的時候,要往哪邊闖呢?要知道這地方可是迷宮,萬一迷宮的正確道路只有一條,那他們豈不是很難抉擇?一旦走錯就得返回從頭開始!
眾人猶豫了。
不僅是前后的方向難選,他們現在已經出現四個傷員了,除去那兩個擦傷也還有兩個,縱使做了簡單的處理,也沒法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
單單是箭矢就這么麻煩,他們這些人抵得過多少攻擊?
可完全坐以待斃也不像話。其他國家的子民都盡心盡力,總不可能到自己這就撂擔子不干了吧?他們可沒這樣不擔事的想法,也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反正回空間后就可以恢復,相當于多了一條敢闖敢拼的命——他們只擔心自己的犧牲是多余的、沒有意義的,不能給同伴提供更多的幫助。
他們都知道游戲艱難、難度上升,但是遺跡迷宮,這是他們須彌人熟悉的課題,怎么可以不表現出眾呢?
一開始就把難度拉到以為自己可以得心應手的程度,才會有現在患得患失的焦慮,擔心自己發揮不出好的水平,愧對于自己對赤王陵等建筑的熟悉。
這才真的難熬。
“好了,放寬心,我們也還沒到那個地步。”阿拉夫有些別扭地安慰道。說起來他們風紀官嚇人的場合比較多,哄人還真是有點難為他了,“我有一個想法,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他說:“我們剛剛是在第三個千數字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遇到箭矢攻擊的,撤退的時候雖然往回走了一些,但肯定沒有到出發的點。所以我想以五個千數字為界限,向后走試試看,如果五個千數字后依舊沒有遇到危險,那我們就直接往后走;如果遇到了危險,那我們就返回來,硬闖前面的那個箭矢機關。”
他的想法避免了糾結,但也代表著一旦選擇,就只能硬著頭皮往前,哪怕出現超乎想象的困難都只能繼續前進,他們到底是來探索、冒險的,肩負著拯救提瓦特大陸的使命,又有時間上的限制,不可能一直在原地打轉兒。
“我覺得可以。”那個胳膊中箭的小姑娘最先開口附和地說道。
“我也贊成。”妮露同樣表示支持。
剩下的人陸陸續續發表意見,他們其實也沒好的辦法,阿拉夫的思路條理清晰,本人又是年輕有為的風紀官,還身先立足地保護了他們,他們信任阿拉夫的能力,這位可是大風紀官賽諾都認可的手下,能力肯定沒得說!他們也愿意跟著他的思路走。
阿芬迪也是差不多的想法:“那我們就按照你說的做吧,最后再休息一個千數字,我們就準備出發了!”
其實他一開始就想發言了,可惜被那個小姑娘搶了先,他欣慰于普通人的表現,便等著他們一個個都說完了,才做了最后的統一發言。
“好。”眾人沒有異議。
于是他們休息一會兒之后就開始往來的方向走,帶著兩個重傷患者,步伐邁得比之前還要慢一些,中間還需要走走停停多做休息,不過整體行進速度也在原來的百分之八十左右。
第一、第二和第三個千數字,都沒有出現什么危險,也就傷者的情況略有惡化,他們在原地多休息了一會兒。
第四個千數字也沒有發生意外,從走的距離來看已經超過他們最初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位置,甚至還過了一些。不過等到第五個千數字時,一道散發著微弱光芒的透明屏障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道屏障也像通道兩邊的墻壁一樣矗立直上,頭頂的位置陷入到黑暗中,看不到最上面的景象。
而且他們嘗試了一下,看起來脆弱如玻璃的屏障,實際上堅固不已,不管什么武器都不能突破!就算用上元素力也無濟于事,只能看到淡藍色的水元素力像波浪一樣從底部推到了頂部,然后鉆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這個屏障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妮露小姐收回圣顯之鑰,觀察了一會兒說道,“璃月人去的那個世界,攔在兩邊的就是這種屏障。”
“那豈不就是……陣法?”旁觀過那場游戲的須彌人顯然抓住了這個重點,一時間心緒復雜。
這可真是……好消息加壞消息最終糅合而成的絕頂壞消息啊!
原則上來說,知道屏障是陣法造成的效果,就可以有破解的方法,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好消息。
但是!
他們看不懂璃月的陣法,怎么知道破陣的方法?怎么真的把陣法破掉?
就算看過璃月那場,也不代表能夠學會閑云的手法,那可是璃月自己人都得依靠天賦費勁心力鉆研多年的,他們一群對璃月知識陌生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隔著屏幕看幾眼就能學會?
何況陣法跟陣法是有差異的,哪怕同樣是阻攔的屏障,他們也不敢保證眼前的陣法就是莫比那學院的那個陣法,閑云小姐的手法在這里就有用。
所以還是沒辦法。
眼前的這道屏障就是把他們阻攔在這里無法前進的屏障。
他們沒辦法往這邊走,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壞消息。
阿拉夫最后敲了敲屏障,耳朵貼上去也聽不出來什么,眼睛更是只能透過屏障看到一些朦朦朧朧的景象,還看不到類似通道的模樣,專業素養讓他做出判斷:“這條路走不通了,看來我們還是要往之前的方向走。”
那些莫名其妙從兩邊飛出的箭矢也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
“也只能這樣了。”阿芬迪同樣用自己的經驗判斷了一下,這種玄而又玄的屏障,在沒有對應機關的基礎下,他們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須彌人不會解璃月人的陣法。
“不過也不完全是壞消息。”阿拉夫安慰有些蔫噠噠的群眾,“根據我們對迷宮的認知,這個地方很可能是起點。而從迷宮的起點出發,必然有一條正確的道路可以直通終點!”
“阿拉夫先生說的對。”妮露贊同。
大家也紛紛貼到屏障上去看后面的景象,確實模模糊糊的,也確實看不出來通道相關的景象,反倒是一片黑色的混沌,像是在提瓦特看到的星空,就是少了一些會發光的星星。
這地方……真的有點像起點。
這樣的話,他們說不定可以找到一條正確的道路,一直通到最后的終點。剛才遇到的見識也不過是通向終點中途會遇到的磨難而已!
他們重新撿起了信心。
“那我們就反過去走吧。”阿拉夫示意一旁的阿芬迪。他們已經在這短暫的相處中建立了相互的信任,足夠配合完成很多行動,“還是要麻煩你計數跟判斷距離,快到之前那個位置的時候,記得發出聲音提醒我們。”
“到時候以妮露小姐為首,我跟阿芬迪站在隊伍兩邊,大家一起跑步前進,爭取以最快的速度沖過通道!”
他們這里沒有合適的武裝,只能用人力的方式減少損失。
妮露小姐的實力擺在這里,讓她在前面開路也沒問題,而且她的水環有照明功能,方便后面的人跟上步伐,不會因為跑步造成的距離過大而失去移動的方向,這是只有她能夠做到的!
而他跟阿芬迪的經驗足夠,可以做補充和善后的工作。
現在就希望有箭矢的通道長度可以短一點,不要給他們造成更多的損傷,不然后面的路會更加難走。
“我可以!”妮露小姐握住拳頭,給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終于做好了最后沖鋒的準備。
她可不是柔弱無依的舞者,她是曾經反抗統治的義士!沒有什么困難能擋得住她!擋得住她內心的堅持!她會面對強敵無所畏懼,不管擋在前面的是危險的箭矢,還是前任大賢者阿扎爾,都無法阻止她內心的勇氣!
所以即便壓上來一個大的責任,他也可以堅韌的承擔下來。
要知道她可是在前任大賢者阿扎爾帶頭封殺藝術的時候,頂著由上至下偌大的壓力,在教令院門口直接跳花神之舞、帶頭反抗命令的人!
這個冒險的舉措,不僅為旅行者她們制造混亂、營救草神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還救回了須彌的藝術,救回了快要關門的祖拜爾劇場。
所以哪怕是這樣危險的情況,她也做好了帶頭的準備。
說起來,這種箭矢亂飛的情況,還是有護盾會比較方便。可惜她們這里的人不具備制作集體護盾的能力。
想到這里,她想起那名偶爾會來祖拜爾劇場看自己表演的梨多梵諦學院的學生,如果萊依拉在這里的話,憑借她可以在蕈獸包圍中安然入睡的護盾,可以護住所有的人!
可惜她不在這里。
不過哪怕萊依拉不在,她也會盡自己所能護住所有人!
妮露握著專武圣顯之鑰,直接在最前面開路!
第72章
同樣是高聳的墻壁和黑暗的通道, 萊依拉掛著自己的水晶球,盡可能給周圍的人照明。
他們現在卡在一個分岔口,前面分出了兩條不同的路, 但從入口處看不出任何區別,正在猶豫往哪邊走。
相比于妮露小姐那邊, 她們這邊有神之眼的人多了一個。
提納里握著獵人之徑, 朝兩條通道都射了一箭, 綠色的草元素力飛出去之后就消失在了遠處的黑暗當中,像是被貪婪的巨口吞沒,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看不出來有什么區別。”提納里豎著耳朵分辨道,聲音也聽不出異常。
“那就麻煩了。”他身后一名生論派派的學者說道, 嚴格算起來,這名學者應該是提納里的學弟。
但他們的專業技能在這里都不能很好的發揮出來。
“現在有三個方向可以走。”提納里說著朝來時的方向也射了一箭,結果跟之前一模一樣,在這個“丫”字形的分岔口, 他們陷入了選擇的困境,“但我們無法確定哪個方向是正確的。”
不管是生論派還是巡林官的手段,在這里都沒有發揮的余地。
他們這波一共有十九個人, 除去他和萊依拉都沒有神之眼, 剩下的十七個人里面, 有十個是教令院的學者, 基本上都是生論派跟因論派的;剩下的都是沙漠那邊的人,跟他們也不是很熟絡,現在也有分開行動的打算。
“既然不知道正確方向,那不如我們就在這里分開, 朝三個方向分別行動?到時候誰能走到終點都是好事。”沙漠來的鍍金旅團不相信雨林里的巡林官——哪怕提納里祖上也是沙漠人,也無法取信于他們——有單獨行動的想法, “正好我們七個沙漠人一組,你們兩個有神之眼的雨林人也可以各自帶一隊。”
“我……”萊依拉第一個猶豫,她不覺得自己有帶隊的能力。
提納里也不想在這里分開。
如果這里是須彌的雨林,不管是化城郭還是水天叢林,他都不介意他們的選擇,反正雨林的氣候環境他很熟悉,一個人也能夠完成探索的任務。
鍍金旅團愛怎么樣就怎么樣。
但這里是陌生的遺跡迷宮,哪怕不像須彌的沙漠,給他造成干燥缺水的影響,也依舊是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在這種地方分散開來,又有未知的危險潛藏各地,簡直跟送死沒什么區別。
聚在一起好歹能相互有個照應,分散開來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畢竟是在迷宮里,分岔口不可能只有這一個,難道后面的分岔口都要繼續分散?那到最后不就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你們看起來好像不太同意?”先前開口的鍍金旅團說道,他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提納里,開口的語氣糟糕透了,“難不成是想繼續統領我們?”
沙漠對雨林的態度一向不好,這也是雨林人的咎由自取!過去他們一直歧視沙漠,建造高高的防沙壁擋住了他們對更好生活的追求。
所以他們也厭惡雨林,厭惡那些高高在上的雨林人!
“這稱不上統領,只是合作。”提納里冷下目光說道,“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前面的危險系數未知,一起前進是最好的選擇。”
“恕我拒絕!”開口的那位鍍金旅團雙手抱胸,姿態抗拒地說道,“你們想合作就雨林人自己合作吧,不要拉上我們沙漠人,你們雨林人最是虛偽,我可不想步入前輩的后塵。”
他們可是在這種事上吃過虧的,說好的事情辦完就給他們報酬,結果對方翻臉不認人,只給了預定報酬的兩成不說,還拿城內的風紀官威脅他們,最后逼著他們不得不離開。
這樣一來,他們還怎么可能繼續信任雨林?
至于這件事情為什么不說出來……則是因為從嚴格意義上講,那是一件犯法的走丨私案,真說出來他們也要被那位兇狠的大風紀官抓去坐牢!
而他們還等著拿錢回去給躺在床上的孩子們治病。
殺敵一千,自損一萬。
對方就是看準了他們不敢硬碰硬,才扣下了那么多的報酬,讓他們拿著不多的錢財堪堪留下孩子們的性命,不能做后續的調養,直到現在都體弱多病,時不時就需要一筆額外的支出。
提納里皺起了眉頭,雖然聽賽諾說過沙漠民對雨林的防范,但沒想到意見居然這么大,連談判的余地都沒有。
難道真的要在這里分開?這會不會不利于之后的探索?
就在提納里遲疑、雨林學者吃瓜、鍍金旅團轉身就想要走的時候,萊依拉柔弱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行動。
她抱著水晶球,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其中一個方向弱弱地說道:“大家可以一起走這邊嗎?”
“為什么?”有學者下意識問道。
“按照去年四月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圖斯前輩在《蒸汽鳥報》上面介紹的水晶球占卜方法,這個方向的成功率是最高的。”萊依拉眼睛亮亮地說道,提到自己喜歡景仰的前輩,她的眼睛里總是充滿著光亮。
“啥?”什么阿斯托什么的,這亂七八糟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兒?
鍍金旅團的人全然懵逼,他們沙漠民的名字好像都沒有這么長,這小姑娘是怎么記下來的?教令院的學者倒是相對好一些,他們也知道《蒸汽鳥報》的存在,這是楓丹最出名的報紙,影響力涵蓋了整個提瓦特。
如果哪天他們的學術作品能夠登上《蒸汽鳥報》,那基本上可以預定那年的學院優秀獎學金了。
所以這位什么阿斯托的能力是可以信任的,從萊依拉的專業來看,估計也是明論派的學者吧。
“你這可信嗎?”教令院的人能夠相信萊依拉的表現不代表鍍金旅團的人也能夠相信。
雖然他們有分道揚鑣的想法,但如果有準確的道路指引,那還是可以繼續往下走的。誰愿意在明知道有正確方向的時候,放著正確的道路不走,去走那明顯錯誤的道路?
就像之前那事,如果有正規的賺錢給孩子治病的方法,又怎么愿意摻和進明知道犯法的走丨私案呢?
最后甚至要吃下那么大一個暗虧!
“嗯,可信的,我之前給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圖斯前輩寫過信,她說我現在的方法沒問題。”萊依拉說道。那封信現在還被她好好收藏著,每次遇到猶豫糾結的時候,都會拿出來看看,給自己增添一些信心和勇氣。
啊這。
完全是他們鍍金旅團的盲區,文盲聽不懂這么高端的對話,只能從對方的眼神中判定,這應該是正確的!
鍍金旅團的幾名成員一邊在內心感嘆知識的實用性,一邊唏噓著教令院的歧視教育,讓他們無法獲取知識,也無法將知識用到實處。
縱使現在草神發布了新的政令,教令院開放了原先的界限,又有大風紀官帶頭送了掃盲的基礎讀物進來,無條件供給給沙漠民,但他們的知識儲備依舊無法跟正統的雨林人相提并論。
這樣的落差,怎么可能不介意呢?怎么可能不對雨林有怨念?
就算現在小吉祥草王重新執政,推翻了原先的政策,也得等新的政策發揮效果了,才能改變他們的態度。
屏幕外的莫娜也從自己的記憶里翻出相關的內容,那是一封筆記清秀的信件,內容條理清晰不說,語句里蘊含的情感十分真誠,她的印象也很深刻。
“原來是她啊。”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隔著屏幕跟自己的忠實讀者相認,倒是有些神奇的意味,莫娜漫不經心地想道,“既然她喜歡我的著作,下次就給她寄兩本筆記吧,都是星象相關的內容,應該能給明論派的人提供幫助。”
就當是對忠實讀者的回饋好了。
“那我們就按照你指的方向來吧。”鍍金旅團的帶頭大叔一看到她的模樣就想起自己即將去上學的女兒,她也會這樣盯著自己的臉龐一字一句認真地跟自己爭辯,瞬間軟下了語氣,也相應地轉變了自己的態度。
旁邊鍍金旅團的成員也知道他家里的情況,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表達了對他的支持。
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們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未來能在安全的教令院生活,學習有用的知識開拓視野;而不是在危險的沙漠,日日面對黃沙和危險,生病了都得不到好的治療。
萊依拉這樣子,大概就是他們希望孩子成長的模樣,能夠生活在安全的區域,學習有用的知識,并且回饋到現實生活里。當然,最高目標是能成為小吉祥草王那樣!可愛又富有知識!
至于提納里……他是巡林官!普通人跟官員不能一概而論,他們能對普通人改觀,不代表能對官員改觀!
畢竟過去那些歧視沙漠的法案都是雨林的官員提出通過的!哪怕草神重新上臺后做出改變,也改變不了他們的刻板印象。說白了就是時間還不夠,不能用新的印象抹除舊的印象。
說實話,他們一群文盲也不是很清楚教練內部的權力結構分布,能知道個大風紀官都是因為他威名赫赫,剩下的也就知道個賢者大賢者。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遇到的官員,不管是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全部都當成對立面來看待。
除非他們的表現能夠洗刷他們過去的印象,不然他們是不會放下警惕的。這都是過去積累下來的經驗,根深蒂固的想法不會輕易改變!
提納里不知道他們的心路歷程,只能看到他們的態度改變。想想還是覺得是一件好事,能一起行動就一起行動,這樣能盡可能地保持安全。
選定道路之后,鍍金旅團自發地站在最外圍,以包裹的姿態護住他們,在他們眼里,脆弱的雨林人弱不禁風,既然承了小姑娘的好意集體行動,那就還是要保護好他們。
這點專業素養他們還是有的!
被包圍的教令院學者們:“???”
怎么感覺安全感和危險感一起出現在了自己身邊呢?
提納里帶頭走在最前面,他有草元素的神之眼不說,還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巡林員,此刻開路是最合適的。
萊依拉緊隨其后,動用元素技能給周圍的所有人都套上了一層冰盾,物理意義上提供了安全感。
鍍金旅團的幾人挑了挑眉,你看我我看你的,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有享受這個層次待遇的機會。
學者們倒是安心不少,他們對萊依拉并不陌生,但眼下對方提供了護盾,這份熟悉之上又增加了感激。
出去之后就寫感謝信吧!
還要給自家學院的賢者建議!舉辦一個公開的感謝會!
希望萊依拉同學到時候不會被他們的熱情嚇到吧……
提納里看著冰元素的護盾也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氣,弓箭手行動的時候最怕打斷,有個護盾在自己身邊也算安逸,可以安心的蓄力攻擊。
他們沒有遇到箭雨,但也遇到了其他危險的地刺,不過萊依拉的護盾足夠堅硬,又幾乎能做到無縫銜接,所以沒有人受到傷害。
一群人安逸的度過了第一個機關,但是等在前面的還有第二個、第三個乃至更多的機關。
生論派和因論派的學者在這個時候發揮不出太多的作用,但還記得繪畫的本能,按照自己畫生物冊的經驗,簡單的繪畫來時的路,并且在陷阱的位置做好標記。雖然現在用不上,但如果之后想要復盤的話,還是可以提供幫助的。
用因論派學者引用璃月古語的話來說就是“有備無患”。
同樣有孩子的兩個鍍金旅團跟他們幾個學者有一句沒一句地交流著信息,想問問孩子如果以后考上教令院的話,讀哪個教派比較好。
學習任務會不會太重?考試難度會不會太高?讀出來會不會沒有用?直接畢業的就業行情怎么樣?在雨林找得到好的工作嗎?還是說要繼續鉆研?
讀書的學費貴不貴?平時的書本費支出高不高?有沒有額外的優惠政策?能不能賒賬、分期支付?邊打工邊上學可不可以?會不會跟不上學習的節奏?影響最后的畢業結果?
幾個還在上學、鉆研課題、寫論文和報告的學者冷汗都要出來了,為什么要問這么現實的問題,他們也在擔心自己的畢業論文!擔心自己能不能順利畢業,畢業后能不能找到好的工作,是否要繼續在教令院深造……
這種事情真的是一想就焦慮!壓根不想回答后面這些內容!只能就前面的問題進行交流,提供一些基礎的信息,包括獎學金助學金之類的,還有普斯帕咖啡館會在周末招一些日結的臨時工,基本上能覆蓋日用的支出。
另外,這些人是怎么做到一邊跟他們交流,一邊用武器擋下周圍攻擊的?
鍍金旅團的生存能力是不是有點太過于強悍了?
他們學者要是有這樣的能力,就不用擔心野外課題會有危險了。
第73章
妮露小組跟萊依拉提納里小組都朝著自己定好的方向有序前進著, 不過同樣是須彌人,迪希雅和坎蒂絲團隊就沒這么好運了,她們是所有人里面第一個遇到擋在路上的墻壁的。
“是死胡同呢。”跟她們同行的一個雨林學者說道。
“我試試能不能把它擊碎!”迪希雅拎著大刀瞇起眼睛。她也有跟旅行者結伴的經歷, 知道在提瓦特大陸有些巨石雖然看起來堅硬無比,但實際上可以用巨劍擊碎, 露出后面的寶箱或者洞口。說不定這里也有這樣的墻壁?
“那我們稍微退后一點。”坎蒂絲將盾牌擋在身前, 攔著眾人往后退, 好擋住等會兒可能掉落的碎石。
其它沒有神之眼的須彌人看到這個動靜也紛紛往后退。除去那個雨林學者跟幾個維摩莊的居民外,這里的人基本都是沙漠民,看到迪希雅和坎蒂絲也很親切,愿意聽從她們的安排。
尤其是坎蒂絲, 這位阿如村的守護者在沙漠民之間流傳的風評很好,只要不傷害到阿如村,就很值得信任。
鍍金旅團的烈焰鬃獅手里蓄力舉起葦海信標就是對著墻壁用力一砸!
好消息,墻碎了。
壞消息, 只碎了一面。
他們肉眼可見在破碎墻壁的后面不遠處還有一面新的墻壁,這么昏暗的情況下都能看清,那就是離的很近了!
迪希雅一鼓作氣, 拎著葦海信標沖鋒后又是一擊, 第二面墻也碎了, 但是緊隨其后出現了第三面墻。
迪希雅又打碎了第三面墻, 結果還是如之前一般。
這次她沒有再繼續了,迪希雅放下大劍皺起眉頭,回到坎蒂絲身邊簡意賅地說道:“這地方有古怪!”
“我也這么覺得。”占據最佳位置全程看完她行動的坎蒂絲說道,阿如村的守衛者同樣經驗豐富, 有著遠超常人的判斷力,“這已經是第四面墻了, 誰也不知道后面會不會有第五面、第六面甚至更多的墻。如果墻的數量沒有定值,那我們現在做的就是白用功。”
總不可能別人都在迷宮里闖,就她們在這跟墻干耗著吧?迪希雅的體力也經不起這般消耗。
“但也不排除這面墻后面就是通道的可能性。”那名雨林學者說道。
“這就是在賭我們的心性了。”坎蒂絲盯著墻壁說道,“在這堵墻沒有被擊碎之前,誰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是通道,還是一面全新的墻。”
“如果后面是通道,那就是皆大歡喜的好場面;如果后面是墻壁,那就會生出這面墻壁后面一定是通道的想法,進而想再一次嘗試,再遇到相同的情況。如此反反復復,人的精神和狀態都會受到極大的折磨,最后毗鄰崩潰。”坎蒂絲語氣十分平靜地陳述道。
這方面她也算是經驗之談,人的情緒是經不起大起大落的,像這樣多種情緒揉雜的尤佳——內心的堅持與期待、即將見到希望的喜悅和沖動、希望落空后的失落和懊悔、重新鼓起勇氣的堅強和執念、反復失落造成的苦不堪言……最終演變成又是憤怒又是悲哀又是心酸又是難過的絕望——這樣的情緒反反復復,可以從最心底摧毀一個人的防線!到時候審訊什么都事半功倍。
不過這樣的手段過于折磨,即使是她也很少采用。一般情況下,她還是更喜歡用武力的方式審訊犯人。
“坎蒂絲小姐說的有道理。”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不過附和的話語剛落,又有人憂心忡忡地說道:“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最后賭一次吧。”坎蒂絲看了一眼雨林學者,這次對方沒有發言,只沉默地盯著那面墻壁看,應該是默認了她的主意,“這次不行就直接折返。”
淺嘗輒止,當斷則斷。
“好!”迪希雅沒有異議,她跟坎蒂絲之間的默契是這群人中絕無僅有的,幾乎是坎蒂絲話音剛落,她就舉著葦海信標重新沖出去給了那面墻壁一擊。
墻后,又是一面墻。
這次她們沒有猶豫,沿著之前的安排轉身就走。坎蒂絲走在前面為大家開路,迪希雅留在后面為大家斷后,兩人沒有多說一個字,卻一前一后默契地保護著所有人。
這份守護,在迪希雅不是雇傭兵、坎蒂絲與他們不熟絡、雙方沒有金錢契約的前提下,顯得彌足珍貴。
就連原先對沙漠有些不好看法的雨林學者也不得承認過去是自己狹隘了,沙漠民也是有淳樸善良的。
同樣是死胡同,卡維的運氣就沒有那么好了。他的武器壓根打不碎墻壁,所以大家連選都沒得選,全部要按原路往回走,直到走到分岔口的位置,做好標記選擇另一個路口。
“哼哼,遺跡專用熒光粉,無毒無害無氣味,不吸引蕈獸、丘丘人和蝎子,保證痕跡停留超過一百小時!現在,不需要十幾二十萬,也不需要八萬九萬,只需要九千九百九十八,多莉牌熒光粉帶回家!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同行的桑歌瑪哈巴依老爺看起來個子小小的,實際上帶著不少好東西,給他們的行動提供了很多便利。
不過作為一個生意人,她的腦子實在是有些活泛,抓著機會就開始推銷,表現出來的熱情可見一斑。
多莉心里跟明鏡一樣:這可是難能一見的覆蓋全提瓦特大陸直播啊!雖然絕大部分須彌人都在遺跡迷宮里看不到她的推銷表演,但是!這里其它還有六個國家呢!
那可都是生意啊!是源源不斷的金錢和潛在用戶啊!多莉已經看到自己最喜歡的摩拉在向自己招手了!
卡維看她表現覺得挺不好意思的,這可是全提瓦特的直播啊!這種行為不是把自己的面子……
但是對方是他的債主,還經常給他介紹生意。雖然搭線的最主要目的是想他掙錢后趕快還給她,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用心。過去這么多年他沒有窮困潦倒到把自己餓死都應該感謝對方時不時介紹的工作,所以他也沒有辦法。
丟臉就丟臉吧。
多莉的話是有些夸張,但是能夠做到須彌首富的地步,她的東西也是貨真價實的好用,熒光粉做的標記讓他們很好地排除了之前走過的路口——也不知道剛才同行期間,她是什么時候跑出去做的標記。
總之就效果來說,很令人滿意。
卡維放心地跟著多莉熒光粉篩選出來的結果前進。
其實就團隊的配置來說,他們這波人的抗風險能力是最高的,所以整體姿態也輕松不少,不像妮露那個團隊在有人受傷后整體神經都很緊繃。
拋開多莉隨身帶著的東西不說,單單他們兩個的神之眼,就能達到其它組合沒有的地步。
首先是神之眼數量,他們團隊擁有兩枚神之眼,比妮露那組多了一倍,別提還有一些團隊壓根沒有分到神之眼擁有者,只能靠傳統武藝前進,損失慘重的就有不少,全滅的隊伍也有兩個;其次是雷草元素可以反應,這點就比提納里跟萊依拉那個冰草組合強了,這倆元素分開都能找到反應的對象,偏偏湊在一起沒個感覺,只能相互看著干瞪眼。不過萊依拉和提納里組合的優勢也不在元素反應上面,而在于她全覆蓋的護盾上,算得上是各有優勢吧;最后也就最最關鍵的是,多莉的元素爆發可以給范圍內的群眾進行全員治療!
雖然會在治療期間染上雷元素,有一種渾身上下發麻的感覺,但這可是須彌珍貴的治療能力啊!
全須彌獨一份的治療能力啊!
要知道平時他們跟旅行者出去,不管是打周本還是打深淵,治療基本上都要依靠其他幾國的神之眼擁有者的!也就極特殊情況下會讓草神帶上試作金珀充當一下治療的職責。
所以從生存的角度講,他們這組像是有了一個外掛,比其他人都幸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他們才反復遇到多個模樣相似、難以抉擇的分岔口,大大增加了選擇的難度,難道這就是運氣的守恒規律?
“嗯嗯,這個位置我們剛才也來過,就剩下最后一個方向了。”多莉看到路口的熒光標記非常高興,一邊展示手里的產品做推銷,一邊指出正確的方向,帶頭工作做得非常不錯。
熒光粉的效果顯著,隊伍里又有兩位以嚴謹、專注出名的教令院訶般荼,除了最初幾個標記是多莉憑自己喜好隨手做的,后面都拜托給他們做了更加規則好辨識的方案,防止把自己繞暈。
有這樣專業人員的使用,事后推銷出去也多了幾分權威。多莉的算盤珠子打的門清,這可比自己花費大工夫打通教令院的關節請代言人劃算多了!
可惜這次是在遺跡迷宮里,有很多利潤大、消耗也大的東西用不出來,不然財富增長速度會更快。
除去多莉內心的小九九外,整個團隊的前進步調非常一致,排除法作用下也不擔心走錯路。只是遺跡迷宮到底太大,彎彎繞繞地盤旋在原地,他們這么繞來繞去都感覺還在原來走過的這塊地方晃悠,也不知道這樣一個一個排除下去,要等到什么時候能到終點。
而且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迷宮并非只有一層!其實遺跡秘境里面彎彎繞繞層層疊疊在須彌人眼里是常態,但不知是不是加了迷宮二字,便更讓人覺得是平面活動,一時間想不起樓上樓下,以至于柯萊和拉娜第一個吃了虧。
前面是一座斷橋,孤零零地懸掛在迷宮里,若是不走這斷橋,想必是沒辦法走到對面去的。可這斷橋中間距離隔得太遠,底下又像是倒過來的金字塔,哪怕用風之翼飛過去攀上了底柱,恐怕也沒法像以往那樣爬上去,只能巴著磚石干瞪眼,等待體力衰竭后跌落。
可要是不過斷橋,就只能往回走,偏偏她們現在走的這路已經是排除法排除出來的唯一選擇,后面不管是那個分岔口,最終結果都只是死路一條。
這次是真的難辦了。
作為唯二有神之眼的人,巡林員拉娜和見習巡林員柯萊自然承擔起了帶領全隊的責任。只不過比起拉娜,好不容易才從魔鱗病中痊愈的柯萊實戰經驗實在是不足,比不上她的老師提納里,只能把重擔交給拉娜。
而拉娜雖然經驗豐富,但她得到神之眼的時間太短,還不夠完全熟練,戰斗技巧完全比不上柯萊。
由于兩人的相互推諉,相互謙卑,很多事情都需要她們討論之后行動,好在兩人的性格都好,隨行隊伍又都是常住化城郭和維摩莊的居民,與她們熟悉萬分,倒是沒有發生爭吵的情況。
“直接過去應該是不行的,這里也沒有輔助用的四葉印(鉤子)或者眾葉覺蕊(草飛)。”柯萊猶豫地說道。
四葉印是她們探索須彌時候常用的輔助工具,化城郭那就有好些個;眾葉覺蕊則是需要草元素激活,只有覺醒了草元素神之眼的人可以使用。
可惜這倆都是須彌特產,沒有跟隨她們進入遺跡迷宮。
“那就只能用別的辦法了。”拉娜比對著對面的距離,想起自己過去沒有神之眼時候的一些冒險經歷,“柯萊,你能在箭的末端綁上繩子,然后將繩子射到斷橋上面嗎?”
“可以是可以,但……”柯萊的表情有些猶豫,她已經明白拉娜的想法,但這事的可行性確實不高,“但這樣的固定力道有限,很可能我們還沒過去,繩子就會因為固定不夠掉落。”
她的力氣不如提納里師父,恐怕做不到入磚石三分的地步。何況就算是提納里師傅在這里,也不一定能保證箭射出去后真的承受住大家的重量。
“那如果多來幾條分擔重量呢?”拉娜繼續思考道。
“我們有這么多繩子嗎?”柯萊的表情一臉疑惑。
遺跡迷宮內部光禿禿的,什么可以當做補給的都沒有,她們自己帶的東西也很有限,一般會拿不出這么多繩子。
好問題。
拉娜沉默了。
如果她們沒辦法到斷橋那邊去,那就等于困在這里了。后面早就已經沒有出路,高聳的墻壁塑造了死路,如果前面也不能前進的話……
之后還有化城郭和維摩莊的居民,拉娜不愿意大家的命運終結在此。
可是這個時候,她們還有什么好的辦法前進呢?
所有人都沉默的坐在一起,想要思考出一個前進的辦法,間或有人提出自己的想法,又緊接著被人用事實否決,只能絞盡腦汁地想下一個。
“如果弓箭固定不可靠的話,那人過去固定怎么樣呢?”有個維摩莊的青年說道,作為維摩莊稀少的青壯年,他在維摩莊內四處幫忙,不僅積累了龐大的人脈關系,還收獲了長輩們的經驗,“我聽阿瑪茲亞村長說,過去他們會用蕩繩子的方法越過一些距離較遠的山澗。運氣好的話可以撿現成的,運氣不好的話就要自己做。”
人的力量顯然比弓箭大,如果那頭讓人來固定的話,只要先過去一個體重輕的,就可以反反復復增加固定力量,好讓后面的人都跟著過去。
問題在于,這樣做的風險太高了,尤其是第一個過去的人。如果不能落到斷橋上或者巴上最上面那階的磚石,恐怕結果就只剩下了死亡。
但眼下她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拉娜糾結了一會兒問出口:“自己做的話是怎么做的?”
“一般是先找藤蔓搓成麻繩,然后將麻繩綁在結實的樹上,再通過沖鋒往前飛躍。幸運的話能直接到對岸,不幸的話就會僵著在空中,這時候就要晃動自己的身子,借助山壁的力量再次飛躍,一般這樣反復幾次,手或者腳就能勾到對面的山壁。阿瑪茲亞村長說,一般他們身上還會帶著鐮刀,將鐮刀用力地甩到對面的山壁上,就可以形成一個天然的助力,方便他們掛到山壁上,然后就可以通過山壁爬上去。”
這樣的行為冒險又考驗勇氣技巧和核心力量,年輕時候的阿瑪茲亞村長是一把好手,現在已經吃不消了。
眾人一陣沉默。
最后柯萊打定主意站了起來:“這個方案聽起來可以,讓我試試吧。”她的手里緊緊握著自己的飛鏢,對著拉娜認真地說道,“如果我不幸折損在這里,后面的事情就拜托給你了。”
“柯萊?”
“繩子的距離是足夠的,”巡林員隨身背包里有繩子,這是便于他們野外求生,或者幫助別人捆些東西,“大家在這里也能夠把繩子拉住,只要我順利地飛過去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對于過去魔鱗病纏身給周圍人添了很多麻煩的柯萊來說,只要能夠幫助到別人,自己的人生就是值得的。她的身心康復不應該只在身體上,還應該在他的行為表現里。
拉娜知道自己攔不住她,只能從別的地方輔助。她也看出了對方的躍躍欲試,不過這么遠的距離憑借沖鋒帶來的力量應該是不夠的,好在,她們這里有足夠的人,可以充當另一層力量。
她跟柯萊還有現場的大家說了自己的想法,主要是采用人工的拋物線,利用大家的力量將人扔過去:“……這樣做會冒險一些,但如果力量足夠的話,應該也是可以考慮的。”
就是損傷肯定會很嚴重。
自己協調跟別人扔過去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自己協調可以控制身體,通過緩沖的方式減少損傷,但是別人扔過去的話,只能默認著承受后果。
這對當事人還有扔人的人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折磨負擔。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無視同伴的傷亡的。
“唔,之前賽諾大人過來的時候,曾經跟老師說過兩種拋物線的區別,雖然我聽不懂他們的公式內容,但我知道如果先有一個向上的力,同等條件下可以飛得更遠。”柯萊垂下眼眸說道。
這就好比給遠處的人扔東西大家都習慣抬起手一樣,有時候還要跳起來,方便把東西扔得更遠。
“那……”哪怕已經事到臨頭,拉娜的表現還是很猶豫。柯萊的年紀到底還小,又曾經飽受魔鱗病的折磨,在她眼里跟維摩莊的孩子沒什么區別,眼下卻要承擔這樣的責任。
“放心吧,拉娜小姐,我可是立志要成為提納里師父那樣的巡林員!不可能被這點困難給打倒。”一向內斂的小姑娘抬起頭來,眼睛里充滿著力量,像是閃閃發光的星辰一樣,她握著拳頭就是給自己鼓勁,也是給大家鼓勁。
“好吧,那我們來挑選一下人員。”拉娜閉了閉眼睛又重新睜開。
既然柯萊已經下定了決心,那她們就只能從其他方面輔助。
唯一慶幸的是,這里不是真實的世界,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終點。只要最后大家能夠獲得勝利,重新回到那個最初的空間,所有人就能夠恢復原樣。
正所謂,人心齊,泰山移,哪怕提瓦特大陸的人不知道什么是泰山,也知道團結的力量是偉大的。
最后在拉娜的篩選下,幾個力量最強的人負責等會兒把柯萊“扔”過去,剩下的則是承擔起樹樁的功能,保證繩子能穩穩的連接。
所有人的呼吸都很緊張,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唯恐后面出現什么異常,自己不能及時把人拉回來。繩子綁著的好處就在這里,只要柯萊不是真的倒霉,她們就能夠重新把人拉回來,跌跌撞撞想下一個方法。
幸運的是,絕境下大家都發揮了起碼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柯萊成功的摔到了對面的斷橋上。但是因為力量造成的沖擊,她在斷橋上滾了好幾圈,才終于停歇下來躺在上面。
不出意外的話是大面積的挫傷,腿好像也在這個時候摔斷了,一碰就痛的厲害,但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卻驕傲地笑了起來。
她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身上又痛又在流血,但是眼睛里充滿著堅定和信念,她朝著對面的人群大喊,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松,帶著肆意的淚水:“我過來了!我成功地過來了!”
她終于邁出人生最重要的一步!以后一切的坎坷都結束了,未來屬于她的只有光明。
接下來一切就都是順理成章的。
只要第一個人能夠通過連接的繩子慢慢的爬過來,后面她這邊也會有別的力量支撐,不再像最初這樣辛苦。何況柯萊也有一定的經驗,利用自己狠狠插入磚石的飛鏢額外地施加了幾個力,幫自己分攤對面的壓力,還特地找了兩個有深度的凹坑將自己的腳放進去,好不被對面的力拖著拉過去。
一場極為特殊的拔河開始了,最先爬過來的是一個維摩莊的小女孩,她是所有人里面體重最輕的,不過手頭上的力氣很大,是維摩莊的孩子王。有了她的帶頭,后面就順理成章了。
等到最后只剩下拉娜的時候,只要她在那邊勇于沖鋒,不管接下來跳過來多遠,剩下的人都會把她拉上來。說起來這個倒金字塔的結構,想要從下面爬上來不容易,拉上來倒是挺方便的。
最后結果也不出所料,一切順利,等到拉娜給柯萊做完包扎、做完治療,她們又可以繼續前進了。
巡林員的背包里也是備著常用緊急治療工具的,何況她們這里還有兩份!柯萊那份還是提納里開小灶專門給她準備的豪華配置版!
到也得用。
第74章
在大家都在努力向前向后找岔路口找出路的時候, 有一個團隊停在原地,幾乎沒怎么挪動過位置。
琺露珊用毗嵐重機給自己照明,仔細看著墻壁上的符號。這應該也是語言的一種, 只不過因為墻壁的風蝕作用,還有各自文明的發展不同, 不太容易分辨出其中內容。
賽索斯在旁邊感覺挺無聊的, 本來他也想跟其他人那樣沿著道路的方向四處探索, 但是元素力一用,照亮了墻壁上刻畫的線條符號,琺露珊就怎么都不愿意走了,拿著筆記本用心地看著上面的符號時不時地寫寫畫畫。
“你到底有看出什么來嗎?”賽索斯是真的無聊到不行, 這地方也沒什么好打發時間的,只能湊過去詢問琺露珊。
眼下大家都聚集在這里無所事事,琺露珊的工作過于硬核,他們雨林沙漠一群人愣是湊不出一個能夠幫上忙的, 這就是專業帶來的壁壘嗎?
想自行去前面探索,又不放心琺露珊一個人在這里,陌生的遺跡迷宮危機四伏, 萬一遇到危險怎么辦;如果把賽索斯留下來, 倒是能夠護得住琺露珊, 但剩下的人就沒有神之眼了, 危險系數陡然拔得太高,他們隊伍里又還有老人和孩子,當真是不敢亂來。
所以就只能守在原地了。
“年輕人,性子別太急燥。”琺露珊拉長了語調說道, 她將毗嵐重機放在自己跟賽索斯的中間,然后照亮了剛才看過的一塊磚石上面的內容, “你看這個,這兩個符號是一樣的,但是它們后面跟著的符號不同。從文字和語序的角度解釋,這個符號應該代表著一個動詞,后面跟著的就是它的名詞。”
“一個端莊的小人捧著一塊磚石,姿態看起來十分恭敬。我想這應該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后面跟著的兩個名詞,一個有點像刮風下雨的雨絲,一個則是像生長的樹木。”
“你再看這一串,是不是十分生動,像極了一個小人,小人進行沐浴,小人戴上花冠,小人捧上磚石……”雖然是對語言的一種猜測,但是最初的文字往往從現實進行演化,有一種擬化的表象,可以從圖畫猜測文字本身的意思,“結合前面幾個世界的了解,我懷疑這個動詞是祭祀或者祈禱的意思,前面這些動作就是祭祀或者祈禱前的準備工作。”
沐浴簪花,確實很符合大家對祭祀前的準備印象。尤其賽索斯是緘默之殿出身,大家信仰著赫曼努比斯,對當年赤王的祭司也有所了解。
不過沙漠的條件比不上雨林,沒有帶花冠這樣的行為,但是沐浴焚身穿上祭司袍,是很基本的準備工作。
他的爺爺巴穆恩也會穿祭司袍。
“所以前面這兩個字符,就是祭祀或者祈禱下雨,祈禱發芽的意思?”賽索斯一點就通。粗糙的樹木生長圖案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理解為植物發芽。
“差不多吧。”琺露珊沒有下肯定的答案,但是從她的語氣來推,應該就是八九不離十了,“年輕人,你的悟性很不錯,要不要跟著我學習啊?”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琺露珊也沒有忘記給自己拓展學生的渠道,何況賽索斯的悟性確實可以,很符合她的心意,誰不想要一個天才的學生?
賽索斯有一點發懵,怎么突如其來的就要拜師了?何況他在緘默之殿待的很好,雖然有到教令院進修的想法,但也更想去賽諾待過的素論派。
眼前這個應該是知論派的吧?
琺露珊并不勉強,她也知道知論派的現狀。相比于過去直接的拒絕,沉默已經是很好的回答了:“前輩的話就放在這里了,感興趣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就待在教令院里。”
“好的,有機會的話一定來。”這樣客套的話語賽索斯還是會的。
而且他也不想得罪一個高知人員,說不定以后就要拜托對方幫忙,能打好關系還是要打好關系的。
何況他熟悉的,或者說知道名字的另外一個知論派的人才是艾爾海森,那位到點下班、非工作期間找不到人影的行為在整個須彌都是瘋傳的。
他不覺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夠請得動艾爾海森出手,他又不是賽諾!能讓那位準點下班、優良作息的書記官熬夜為他看文獻!總之,為了緘默之殿的以后,多結交幾個人才也是好的。
“嗯,你再看這里,這個動作有點像是小人在跳舞,感覺應該是在慶祝,結合前面這個類似祈禱祭祀的動作,我懷疑是成功之后的慶祝。”沒有太多的文獻支持,又是陌生的異世界,須彌的歷史完全用不上,即使是琺露珊也只能從猜測出發,所有的語氣都是不確定的。
不過作為一個知論派的天才,她確實有這方面的天賦,這些橫平豎直不易分辨的線條,在她有條理的解釋下,確實就這么合理了起來。不用肯定的語氣更多的是因為嚴謹,不愿意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性!
至少賽索斯是被她的理論說服,于是他有了進一步的疑問:“那這些文字連起來的意思,就是祭祀祈禱之后,人們進行歡呼慶祝?不過這些跟我們走出遺跡迷宮有什么關系呢?”
“當然有。”琺露珊抱著雙臂,微微昂起下巴示意他往旁邊看,“剛才給你看的只是最淺表的東西,重點內容都在這后面。不過這些內容風蝕嚴重,我也只能看出其中的一部分。這部分從我的推測出發,大概意思就是在遠古的時候,這個文明信仰一個神明,它們會通過祭祀或者祈禱的方式渴求神明的幫助,然后神明就會降下甘霖、發芽種子,替它們實現想要的愿望。”
屏幕外,一直盯著直播間不放的老祖宗和幾個小輩都潤濕了眼。它們清楚地知道,這就是它們的歷史,就是它們傳承中遺失的一部分。
過去它們只能看到「智者」代代相傳留下來的文獻,知道自己曾經文明的輝煌。但因為遺跡迷宮的封鎖,因為外族的侵略、壓迫,它們始終看不到亙古文明的痕跡,以至于有時候自己都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自己產生的錯覺。
它們其實不是被侵略的對象,也不是遭受了異族的奴役,它們只是不愿意遭受壓迫而產生了幻覺以為自己是遠古文明正統傳承的繼任者。
……這樣的猜想,僅僅是在腦海中短暫的浮現,就能讓它們精神恍然,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好在,這一刻,隔著世界、種族與屏幕,它們看到了「智者」筆記里提到的記錄歷史的石板,上面描繪的內容跟筆記相同,那位少女的猜測,也完全符合上了筆記的內容。
它們過去的堅持,都是正確的。有什么比找到可以證明文明存在過的證據更激動人心的呢?
“中間這塊磨損太嚴重了,看不出來有什么內容,但是后面這里就清晰了。神明從自己的身體里掏出一塊發光的圓盤,將其分成兩部分,放到了一個宮殿的兩個地方,然后神明的身體消逝,與之前的宮殿融合到了一起。”琺露珊摸著那個對比周圍文字顯得龐大的圖案,眼眸中閃過一些深思。
圖案旁邊還有一些小的注解,猜測意思應該是神明不愿意讓它們永遠依靠自己,想讓它們自強自立,所以封印了自己的力量,沉睡在自己的宮殿當中。
——當然也有其他的解說方法,但是最終結果是一致的,神明封印了力量沉睡于宮殿之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座宮殿應該就是我們現在腳下踩著的遺跡迷宮。”琺露珊陳述道。這個的指向性實在是太明顯了,哪怕只是沒理由的猜測,也很容易得到信服的結果。
“有點像跋靈。”賽索斯在一邊托著下巴發言,作為曾經承載了一部分赫曼努比斯力量的“容器”,他對這個模式門清,“那個神明拿出來的東西,有點像是之前寄居在我和賽諾體內的、代表著赫曼努比斯力量的跋靈。如果這個思路成立的話,那塊圓盤就應該代表著神明或者神明的力量,如果將兩個分開的部分合到一起,說不定就可以擁有神明的力量,或者直接喚醒神明。”
經歷過之前那場戰斗,他已經把那份力量給賽諾了。賽諾現在是完全的繼承人,掌握了赫曼努比斯的力量。
“那這應該就是遺跡迷宮內最后、最重要的秘密了。”琺露珊總結道。
得虧她們運氣好,出現的地方剛好是石板之前,不然不一定能繞到這里,并且參透里面的信息內容。
“如果我們能夠拿到那兩塊東西,就可以徹底破解這個遺跡迷宮,哪怕找不到出去的道路也沒關系。”賽索斯的眼眸里毫不掩飾地露出野心的光芒,這可比走到終點容易多了。而且誰不想要見識一下完整的神明力量呢?
“圓盤的具體位置沒有標記,”琺露珊敲著手臂說道,“我想這個即使是這個世界的自己人,也不一定知道吧。”
確實是不知道。
屏幕外的老祖宗聽著琺露珊跟賽索斯的分析又是激動又是擔憂,恨不得現在就沖到屏幕里給它們鼓勁,但又意識到局面的困頓。
作為一個本土生物來說,它們賴以為生、以為是命運轉折點的東西就這么出現在了眼前。破開之前的迷霧,不再是存在于書本和「智者」遺言中只字片語的描述,也不再是它們逃避現實的幻想,而是以石板和遺跡迷宮為線索,真真切切地存在著,就這么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它們面前。
這無疑是值得驕傲的,內心激動歡呼的情緒也一波跟著一波。
但是與此同時,它們也很清楚能夠看到這個屏幕的并不只有自己,那群外來的入侵者也能看到。甚至它們的權限還比自己高。
如果讓它們搶占了先機,那自己最后一次希望也會滅亡!
“收拾一下吧。”老祖宗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屏幕,“我們要離開這里,去貫徹屬于我們自己的使命了。”
總不能把一切都交給別人吧?
它們縱使進不去遺跡迷宮,也可以阻擋別人進去!用它們的身軀和僅剩的能力,筑起最后一道堅硬的防御。
“嗯!”小輩們也很利索的站起來,該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沒有一個表現出了退縮,甚至內心還有些激動。
曾經以為是夢幻的東西現在真實的擺在了他們眼前;曾經以為沒有希望的未來出現了光芒;壓在肩膀上的重擔出現了轉變,壓力全部轉換成了動力,它們現在比誰都渴望活下去,好看到自己文明曾經的模樣。
“反抗軍!出擊!”
而在巍峨的豪華別墅里,長官手里的紅酒杯摔落,酒液因此撒了一地,但它卻顧不上染了臟污的昂貴地毯,而是激動地高聲呼喊著自己的管家:“趕緊喊它們過來開會!那些賤民藏著的文明核心!現在已經有線索了。”
它的功勞,它的勛章,它光明璀璨的未來,它一切的一切都在向它招手,萬萬沒想到這個最不起眼的文明,居然給了它這么大一個驚喜。將這個世界曾經出現過的文明核心的偽裝揭下,露出最真實的模樣!
有了這樣簡單的基礎認知,哪怕最后它們不管不顧直接□□,也可以獲得比預期更好的結果。
看在這點功勞的份上,它會讓這些生命好好的回去,至少有一部分生命是這樣。不過在他們離開之前,作為這個星球現在的東道主,它不免還是要送上一些小禮物,可以定位彼此的坐標。
畢竟這樣方便有能力的異族生物,怎么能不成為它們的奴隸呢?孕育了這些生物的文明星系,怎么能不成為它們的殖民地呢?
這個世界一切光榮美好的東西都應該歸于至高無上的帝國,不管是生命、文明、還是星系。
帝國以外的東西,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都只能成為帝國的階下囚,成為帝國子民的奴隸!
第75章
這些外派到殖民地的帝國軍官很久沒有這么興奮過了, 先前那位長官的想法,就是它們現在實際的想法。
原本以為在這里只能夠攫取利益,沒想到還能拿到榮耀!
若是能夠順利地把這個世界遺留的文明核心帶回帝國, 那帝國必然會褒獎它們,給予他們至高無上的榮耀!授予它們貴族的勛章!
未來它們就改革換面, 成為帝國新一輪的貴族了!曾經欺壓過它們的那些家伙, 也將成為它們腳下的墊腳石, 被它們一遍一遍踐踏!
“閣下要不要再看看其他人?說不定還有意外的驚喜。”其中一個參加長官緊急會議的中級軍官出聲建議道。
“看看吧。”長官心情好,并不在意它的急促,反而順著它的提議說道。與此同時,它作為殖民地的最高長官遠超手下軍官的優秀素養也展現了出來, “除去放在核心區域的那個小家伙之外,我還額外標記了兩個生物,他們身上的生理特征有點奇怪。”
“閣下高瞻遠矚。”那名軍官繼續開口應酬道。
一派相處融洽的氛圍。
安排手下的行為,那是低級軍官才要做的事情, 它們高級軍官作為指揮,并不需要時時刻刻的待在前線。眼下也沒有緊急情況,只要能夠關注到現場的情況, 及時給出對應的指令就行。
因此它們還有余裕看些其他東西。
“一個是這個, ”長官的心念微動, 投放在大熒幕上的畫面就發生了轉變, 銀發紅眸、握著赤沙之杖、帶著胡狼頭的大風紀官出現在了屏幕中心。
長官在旁邊附上旁白:“他的體內有一股強大的、不屬于他這個種族本身的力量,并且能夠為他所用。”
“這倒是比我們使用機甲方便。”中級軍官附和道,“如果我們也能掌握這樣的技術,將機甲的力量轉移到體內, 那帝國將出現一批超級生物!”
想把他抓回去解剖做實驗!
“我也是這么想的。”長官微微一笑繼續調動畫面,這次出現的是一個藍色頭發, 藍白色衣服,戴著圓帽的身影。
“這個生物也很奇怪,明明生理結構不具備生命特征,但卻展現出了生命的跡象,并且可以自主行動,有自己的思維和想法。”長官對這位人員的興趣比之前那位還要大一些,“另外,他也具備很強的力量。目前還不知道這股力量的來源,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股力量的強度會讓我們滿意。”
“有點怪。”饒是見多了宇宙生命物種的帝國子民也覺得這生物的出現有點突兀,跟其他生命格格不入,“感覺跟之前的那個相反。那個是將其他的力量放到了自己的體內,這個像是把自己的力量放到了其他東西的體內,仿佛眼前的身軀并不是他的原貌。”
“倒都是可行的思路。”另一個看中兩人背后含義的中級軍官說道。它摸著下巴思索起來,感覺長官不愧是它們的長官,眼力見就是比它們要好。一抓就抓到兩個關鍵的。
“這兩個都可以抓回去做實驗,就是不知道要不要先反饋給科學院那邊……”中級軍官糾結地說道。
如果反饋給科學院的話,科研工作將得到最有力的支持,帝國最高科技中心的含金量毋庸置疑,但是最終成果也會被它們攫取,那些科學家們背后站著的是帝國層出不窮的貴族,不是它們這些還沒授勛的平民能夠得罪得起的;但如果不反饋給科學院的話,僅憑它們自己不一定能支撐得起這樣的研究經費,若是中途消息泄露了出去,它們也沒能力頂著帝國巨大的壓力護住這兩個稀罕的實驗品,到時候只能兩者皆失。
“你們說呢?”長官反問道,“你覺得我們這里有誰能夠支撐得起這項研究?我已經將消息透露給了皇帝陛下,皇家軍團不日就會抵達。”
這樣的東西不僅貴族想要,皇室也更加想要。既然都是要賣一個好的,不如干脆賣給帝國皇室。皇室這些年衰落的厲害,都快成為貴族手里的傀儡了,它們不愿意見到這樣的場面,又看到了自己送上去的消息,必然會提起十二分的注意,給出的籌碼也是最高的。
這樣一來,等它們未來授勛,就會成為皇室那邊的新興貴族。
也算是有個依靠了。
“閣下遠見。”長官的布置是它們沒想到的,但從這個結果來說,對方顯然還愿意提攜它們。這便形成了一個附庸皇室、以長官為中心的利益團體!
哪怕未來回到帝國,長久經營也會成為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不說這么多了,你們安排下去準備抓捕工作,要活的、完整的!”長官瞇著眼睛厲聲說道,既是任務也是提醒,破碎了就不利于后面的實驗了。
“明白!”新出爐的利益團體要做好第一件事好維護它們的整體利益。
有人在盯著自己。
大風紀官很早就注意到了異樣,并且這種盯梢的感覺跟直播間透過攝像頭帶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他參加過《蒸汽鳥報》的采訪,被楓丹的記者拍下過照片;之前七圣召喚大賽的時候,也出現在直播的鏡頭里,但都沒有這樣鋒芒在背的感覺。他能分辨得出來,這些都是不一樣的。
作為一名優秀的風紀官,賽諾的跟蹤能力和反跟蹤能力都是出名的,哪里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能夠隔著攝像頭盯他,必然是這個世界的本土生物。就像學院世界那些陰暗的長老院長關注著璃月人一樣。
所以他的警惕一直拉的很高。
周圍有一圈要帶的人,雨林的沙漠的都有,但是沒關系,大風紀官武力強悍,保證該抓的一個不會逃掉,該保護的也一個不會漏掉。
不管是沙漠還是雨林都對他的名字如雷貫耳,像是懸掛在頭頂的陰影,也不敢有反抗的心思,一個個乖乖地跟在身后,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像提納里團隊那樣鍍金旅團集體質問的情況壓根不會發生,他們頭一次意識到自己這么惜命。
赤沙之杖就握在賽諾的手里,剛才就是這柄武器替他們擋下了一次又一次的攻擊,最終使得他們全員安康。除去少量刮蹭受到的挫傷外,幾乎可以說是毫發無傷。
這可真是太強了啊!
“目前為止,我們前進的方向都沒有問題。”賽諾觀察著前方冷聲說道,“這里越來越多的機關就是證明。”
如果迷宮的目的是不想讓人那么容易到達終點,那么在正確的路上,必然會布置數不清的機關。只有通過挑戰的人才能抵達終點,拿到最后的獎勵,這也很符合冒險小說的特點。
“但是你們看那里,”他揚起赤沙之杖指著一個方向,前方不遠,兩邊的墻壁缺失,形成了橋一樣的結構,而在橋的這邊有一個機關一樣的東西,“更大的挑戰要來臨了。”
這個機關他們并不陌生,在路上就遇到過一次。也差不多是走投無路的情況,他們掰動了有些生銹的機關,然后就看到了造型有點像遺跡守衛、外殼更像是元能構裝體的東西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并且揚起它們的武器就要攻擊!還是帶著瞄準的那種!
也是賽諾的反應快,拉開兩個即將命中的雨林人,赤沙之杖挑開對方的武器,直接讓對方的攻擊落了空。但是看到導彈轟出來的巨坑,他們一個個都感覺自己在死亡的邊境線上游走。
這種東西更難攻擊,遺跡守衛好歹有一個核心,一旦擊中就能夠癱瘓,方便他們站在原地輸出;元能構裝體雖然沒有癱瘓,但是停在原地也很好打,就算會出現隱身的情況,賽諾的雷元素也能夠讓它顯形。
可是!可是這個敵人既不會癱瘓,也不會站在原地被他們打!
它會移動、會飛天,有武器有護盾有導彈,若不是賽諾反應快看透了對方依賴供能的問題,用赫曼努比斯之力挖出了對方機甲下的能源核心,恐怕攻擊沒這么容易結束。
當時賽諾也很遺憾沒有妙論派的學者在這里。妙論派擅長研究這些東西,這種跟遺跡守衛相似又不一樣的東西肯定能吸引來他們的關注,可惜東西太大不好攜帶,不然真想帶出去讓教令院的妙論派學者集體研究一下。
現在,機關又出現了。
“這次我們不碰這個機關可以嗎?”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行。”賽諾頗為冷漠地回答,“這不是我們碰不碰的問題,你看機關邊上的那個東西,是一個壓力傳感器。”
這東西他們也熟,甚至不需要提到遺跡迷宮,單單璃月那邊就有不少這樣的機關,聽旅行者說,龍脊雪山那邊也有一處難解的壓力機關。
而眼前是一條單行道,那個壓力傳感器的面積剛好覆蓋了有墻壁的通道到沒墻壁的橋之間的好大一段距離,這個距離,普通人是跳不過去的,哪怕有神之眼也需要特殊的技巧。
現場恐怕只有賽諾有那個能力。
可他們有好多人,還有幾個幼小的孩童跟隨。這游戲甚至殘忍地把孩子跟他們的父母分開到了兩個地方!他們一群沒生養經驗的只能使出渾身手段安撫這幾個孤零零的小孩子。
幸虧他們的家庭教育里灌輸了對大風紀官的恐懼,不然真不好控住他們,不讓他們哭泣浪費體力。
“你們先過去,我斷后。”賽諾冷靜地作出判斷,屬于赫曼努比斯的力量已經降臨到了他的身上,“不要浪費時間,一直往前就是終點!”
他話一出,不管有疑問的還是沒疑問的都不敢有任何停留,一個個撒開了腿往前跑,那些個小孩也被體力好的大人們抱著沖過了壓力機關,然后是那座長得不像話的橋。
橋的背后是黑漆漆的一片,隱約能看到青綠色的草元素力。
賽諾的判斷是正確的,橋的那頭給他們一種安心的感覺,結合草元素力的存在,那里應該是草神在的地方!
小吉祥草王在上!
他們的安全感有了!
從第一個人踏上壓力機關開始,掌管敵人的機關就自動打開,跟之前一樣的敵人出現在了賽諾眼前,被他用赫曼努比斯之力引走。
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越到后面機甲敵人就越過強大,同時還有數目上的壓力,往前跑的人壓根不敢回頭,有的甚至捂住了懷里幼童的眼睛,只能拼著一股勁往橋的那頭跑。
等過了橋,才終于緩過心來,一邊看著超自己奔來的同伴,一邊看著遠處跟敵人對戰的大風紀官。
由于他們這組的人數眾多,賽諾在應對機甲敵人的同時,還要護住那些還沒上橋、還沒到橋這邊來的須彌人,并且不讓機甲敵人上橋!
如此種種,壓力倍增。
但賽諾的意識始終清醒,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也感覺到了橋對岸的草元素力,只要能夠安然過橋,他們就離最后的終點不遠了。
說起來,這些機甲敵人也很古怪,最初的機甲敵人是一樣的,但是越到后面就越強大,其構造也更加的先進。
是的,先進,好像前面的機甲跟后面的機甲是不同時期的造物。
還有,他之前以為能夠控住這些機甲敵人是挖出了對方的供能結構,但是后面的機甲供能位置發生了改變,而且還多了一個備用能源,差點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真的像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做出了改革和優化。
遺跡迷宮有這么智能嗎?
最關鍵的是,賽諾注意到,剛才有一個機甲敵人明明所有的功能裝置都被自己拆的稀碎,但是他看過去的時候,還是注意到眼睛的位置亮了兩下,不過等他再去看的時候,已經沒變化了。
賽諾不覺得是自己眼花,那就只能是這個機甲敵人真的有古怪。眼睛發光是需要能量的,在所有功能結構都被自己拆得稀碎的情況下,這點能量是從哪里來的?難道這里也有電氣水晶?
賽諾將疑惑藏在心底,打算等會兒見到小吉祥草王之后問問她。剛才他的意識里已經出現過小吉祥草王的聲音,他知道草神有這個能力,在她被阿扎爾他們球進的時候,她也曾用這個能力鼓勵過迪希雅的雇主迪娜澤黛。
所以他知道,終點已經很接近了。
只要把這里礙事的家伙全部搞定,就可以到小吉祥草王的身邊——
他手下的動作不停,赤沙之杖時不時地從手里出現,更多的時候是借助著赫曼努比斯的力量一掃乾坤!
機甲敵人一個個倒下,橋對面的須彌人捂著嘴歡呼,想鼓勁又害怕聲音影響到對面大風紀官的發揮,只能用自己的眼神,來表達內心最狂熱的激動。
最后一個敵人也七零八碎了,所有須彌人都到了橋的對岸。
賽諾放心地清掃完戰場,開始沿著橋的方向奔跑,只要走過這座橋……
變故就是在他跑到橋中間出現的,甚至不是死灰復燃的機甲敵人,而是橋面從中間破碎了個徹底,賽諾想憑借自己優秀的體能跳到還沒斷裂的橋上面,但是一個泡泡一樣的東西,從斷橋下面冒了出來,包裹住他的身軀下墜,墜到看不到任何光線的黑暗中。
一片駭然。
“賽諾大人——”
而在與這對稱的另一邊,艾爾海森停下了腳步。
第76章
作為教令院特令獨行的怪胎, 艾爾海森的性格獨立且自在。雖然在教令院的評價一向不好,但他其實也不在意,只要不影響自己的生活節奏, 旁的事情怎么樣都沒關系。
好巧不巧,現在的生活節奏正好是他滿意的:書記官的工作輕松且悠閑, 并不會給他帶來額外的負擔;工作地點離家不到五分鐘, 傳統的通勤壓力在他這里壓根不存在;這使得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先前若不是阿扎爾集團不知收斂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他才不會費那么大功夫把人從大賢者的位置上拉下來,重新整改教令院的制度。
好在,整改后的制度令人滿意。超預期的工作也辭了,他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軌。除了額外要領大賢者的津貼、認識了旅行者等幾個伙伴外, 他的生活跟之前沒有什么區別。
依舊是他喜歡的節奏,他不打算隨意打亂的節奏。
那么作為干擾項的無限游戲,就是一個很討厭的存在了。既然是不喜歡的干擾,那就應該讓它徹底消失。
還在空間的時候, 艾爾海森就關注前面幾個世界的情況,分析出了它們的共同點——“力量”。
不管這些世界的運轉規律如何,身為赤王陵(金字塔)頂端的那批生物, 它們的目的都是汲取力量, 汲取各種本不屬于它們的力量。
為此, 它們可以不擇手段。
貓貓世界的新神竊取舊神的力量, 不惜更改子民原先的信仰,將美與善的世界弄得一團糟;學院世界的長老會背叛、關押了曾經幫助他們、與他們簽訂公平契約的元素靈,謀奪它們的元素之力;娛樂圈世界的大佬們吞沒情緒,更是直接將整個掠奪過程都偽裝成一項娛樂活動迷惑視線。
它們都想要力量。
千方百計地想要力量。
那么這個遺跡迷宮世界也不例外, 它們也想要不屬于自己的力量。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把關注放在了賽諾的身上。
賽諾的體內有赫曼努比斯的力量, 雖然嚴格意義來講,這股力量并不屬于賽諾,他只是能夠使用而已。但這樣的情況已經完美符合這些世界的需求了,有這樣一個鮮活的例子在,賽諾必然會成為它們的焦點。
它們會千方百計地捕捉賽諾、探索賽諾身上的秘密,研究一個物種怎么將另一個物種如此龐大的力量壓縮在自己體內并且能夠順利發揮出來。
早在游戲進展到璃月人參加的學院世界的時候,艾爾海森就知道賽諾會成為須彌人這場游戲的關鍵人物,稻妻人參加的娛樂圈世界不過是一個驗證他猜想的佐證罷了。
草神跟他都有所準備,只要賽諾這邊出現了額外情況,就會有所察覺。何況他準備的周全,哪怕小吉祥草王遭遇到了不測,他也還有二手準備可用。
說實話,艾爾海森對納西妲的遭遇有一個起碼的心理準備。他不覺得游戲方會毫無準備,所以哪怕游戲開始就分隔各地,他也知道草神的實際境遇應該是不太好的,比他們還要糟糕。
這是顯而易見的。
有前面幾個世界的表現珠玉在前,想要獲得那些文明的認可又只需要四場比賽的勝利,那么作為關鍵的須彌場,就必然成為兩方爭奪的焦點。
草神這個關鍵人物也會被它們提前標注、限制。不讓她像前面那幾位神明一樣能夠干擾到它們的行為,最后帶去不可估量的損失。
屏幕外的空間,真的安全嗎?真的沒有其他世界的生命關注嗎?它們不會注意到神明的特殊點?不會知道提瓦特的神明即使身上沒有一個有元素符號的道具也能夠使用元素力?
最多是把旅行者跟她哥哥也劃到神明的行列里,不會真的排除出納西妲。何況群眾的導向也很明顯,那樣的信任跟崇拜做不了假。
從一個聰明人的角度出發,代入到對方的所處環境,想要最大程度避免草神干擾,那必然讓她處于一個行為活動受到限制、無法出手幫忙的狀態。大概跟當年關在教令院差不多。
殺死是不可能直接殺死的,真有直接殺死的魄力就不會讓他們玩這些兜兜轉轉的游戲了,只能說眼高手低,盡會做些上不得臺面的事情。
基于此,賽諾這個關鍵點,就只能夠他去追逐、他去拯救了。
倒是讓他生出點急迫感來。
“你們沿著橋過去就能看到小吉祥草王留下的線索,那邊是迷宮的終點區。”艾爾海森干脆利落地說道,“我還有私事要辦,就不跟你們一起過去了。”
“誒?”跟他一起過來的須彌人各個臉上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艾爾海森居然不跟他們一起走嗎?而且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他哪里來的私事要解決?莫不是在誆他們吧?
難以理解。
但又不知道怎樣反應。
在須彌人的普遍印象里,艾爾海森的脾氣很臭,嘴巴一開口就能把人說到自閉,用著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殺傷力不下于因論派阿帽同學的話語,換來一張張情緒低落的面孔。但是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不管是書記官還是代理大賢者,他辦事都挑不出錯來。
換句話說,須彌的權力機關,除去當下獨立的風紀官外,只有艾爾海森想不想當,沒有他能不能當的。
這樣一位特立獨行、“威名遠揚”的前輩,老實說,剛開始得知自己跟艾爾海森分配到一起的時候,大家都做好了自閉的準備。順便慶幸一下,同為知論派的優秀畢業生,艾爾海森沒有琺露珊前輩那樣在教令院開課收學生的打算,不然每逢課業的最后一周,須彌城樹上得跳下來不少學者!
不過之后的表現出人意料。
艾爾海森并沒有像他們臆想的那樣說出難聽的話語,而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周邊墻壁上的字符刻畫,當場拿出棱鏡開始研究。然后用他畢業前就能掌握二十門語言的專業技能和知識儲備,得出了跟琺露珊差不多的結論。
只不過兩邊的內容有差異,得到的結論也有所區別。
琺露珊那邊知道了「祂」的存在,知道「祂」將自己的力量分為兩半,存放在遺跡迷宮的不同地方。
而艾爾海森這邊,則是看到了神明視角的自白,除去不想讓這個世界的子民過于依賴自己而忽視自身力量特地把自己封印之外,還講述了解除封印的辦法,也就是將兩顆珠子合二為一!
不過「祂」也提到這個場景必須發生在遺跡迷宮的核心區,也就是他們以為終點的地方,不然不會有動靜。
此外,為了避免子民以后遇到困難第一時間就想著解開封印,不自己盡心盡力找補一番,「祂」還特地在遺跡迷宮里設置了專門的陷阱和考核,增加解開封印的難度。
只有可以觸發關鍵條件的生命才能夠進入考核環節;只有通過考核的生命才能夠得到存放「祂」力量的珠子。
所以一切都很明了。
既然需要特定的條件,那么人海戰術就是無效的。若是不想造成沒必要的傷亡,那最好的辦法就是送到安全區,也就是稱為終點的地方。
好在,「祂」也知道前面的考核才是重點,沒有隱瞞核心區的位置,直接在文字旁邊標注了終點。
剩下的就是看懂這幅留存著時間、歷史與風蝕痕跡的地圖,并將其與現實迷宮結合起來,找到最安全的道路。
這項技能是素論派的強項,他們鉆研地脈經常滿世界跑,看懂各種地圖都不在話下。只要艾爾海森將文字部分翻譯完畢,他們就能沖上去幫忙。
誰知道這位知論派的天才竟然還是位跨學科的大佬!素論派內容也不在話下,自己就弄懂了地圖的特性,幾次跟他們交流都沒有差錯。
要不是知道對方迄今為止只有知論派的學位,沒到素論派進修過,他們都懷疑這是雙學位的大佬。
“……但是你們不覺得他現在這樣更可怕嗎?”素論派一學者抓著自己同派系學者的衣服哀嚎,這可是自學成才啊!還是相差這么大的兩門學科!
知論派是以語言、文字出名的,有時候會和因論派一起研究歷史,畢竟語言的演變和歷史的發展是相輔相成的;但是素論派是一門研究地脈、元素和煉金術的課程,跟知論派不說是毫無關系吧,也可以說是完全不搭邊。
這兩門堪稱南轅北轍典范的課程艾爾海森是怎么做到雙修的?
而且他還沒去悉般多摩學院進修!
真就是自學的天才嗎?
縱使他們這些教令院的學者對比普通人已經很天才了,但也還是難免會像萊依拉那樣,被更天才的學生震撼到。這大概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吧。
“倒也不必將我想得如此全能。”全程聽到他們說話內容的艾爾海森扶了扶自己壓根沒打開的降噪耳機說道,“還是有人指導的。”
雖然他討厭吵鬧,討厭外界干擾,但也知道冒險的時候聲音至關重要,耳機此刻充當了飾品的作用。
被抓了個正著的當事人表情尷尬,支支吾吾說道:“好、好的。”
竟是直接被鎮住了。
之后的路程都很安靜,有「祂」提供的地圖和包括艾爾海森在內的幾位專業人士的指導,他們的路線順風順水,而且沒有遇到機關的干擾。
倒是跟賽諾那隊差異較大。
不過想想這是遺跡迷宮主人親自給出的地圖,又覺得可以理解了。
只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都快相安無事到終點了,艾爾海森居然決定脫離群眾,去辦理他的私事了!
這地方到底能有什么私事?
不過他們也知道艾爾海森不是能被旁人左右思想的人,能告知他們自個的去向,都算是最大的禮貌了,只能僵硬地擺擺手跟他說再見。
剩下的,大概就只有視野里毫不留戀、越走越遠的綠色身影了吧。
“我們……?”大約是給他們壓力的大魔王已經不在了,剛才還被艾爾海森震懾住的學子心神又活絡起來。
然后被同伴看了一眼:“我們就按照原計劃去找小吉祥草王留下的線索。”
艾爾海森都這么說了,那這東西肯定是存在的。終點區那邊又是安全區,不用擔心生命受到威脅,倒是可以發揮他們的專業技能,看能不能給須彌、還有提瓦特大陸的大家幫上忙。
這一路已經蹭著艾爾海森的能力享受了其他組別沒有的待遇,剩下的總該發揮下自己的專長,讓屏幕外的提瓦特人知道,教令院學子的質量。
不然這么下去,還有誰會想來教令院入學?
剛才他們可是聽到璃月那邊的閑云小姐跟天權星凝光還有玉衡星刻晴商量開辦學堂的內容,璃月文化資深,又有全提瓦特最雄厚的資金支持,如果真的專心于教育,從孩子開始抓起,那一步一步遞升,最后,他們須彌最大的優勢教令院很可能弱于對方。
這可不是他們想要的。
教令院作為提瓦特智慧的結晶,是無數學子深造、進修必然離不開的一個地方。不可以損失含金量,不能讓人覺得教令院出來的學生不如璃月未來教育系統出來的學生!
否則以后怎么還會有學生愿意千里迢迢來教令院呢?
估計都拐去隔壁的璃月了!
畢竟就生活條件而言,璃月的基礎環境是優于須彌的,不管是飲食還是住宿,藝術還是文化,璃月的特點都是其他國度無法模仿的,更別提超越了。
何況璃月還有安全的優勢,凡是去過璃月的都對璃月的治安印象深刻,野外也有巡邏的千巖軍,安全感滿滿,這讓遍地危機四伏的須彌怎么比?
所以為了須彌的金字招牌,他們這些教令院的學者——尤其是須彌本地的學者——必須承擔起宣傳的功能。
展現自己身為教令院學子所掌握的優秀技能,讓人們知道教令院的含金量一如既往,這樣以后想到學習進修,第一想法還是須彌的教令院!
只有這樣,須彌的核心優勢才不會被打破!不然須彌的未來真的要糟……有個經常暢談人文社科、危機預感報表室友的素論派學者如是想到。
他頗有點深受感染的意味。
“好的,那我們就先去核心區。”大概是看出了同伴的嚴肅認真,又想到自己做實驗的時候越是緊要關頭越是不能夠放松警惕,學者重新端正表情,跟同伴一起穿過了最后的橋梁。
前面就是終點區了。
要想找到小吉祥草王留下的線索,首先考慮的就是元素力,不過他們之中唯一一個有神之眼(而且還是對應的草元素神之眼)的艾爾海森已經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他們自己,沒有元素共鳴也沒有元素視野,那就只能依靠煉金藥劑了。
“大家把身上帶的材料都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適用的。”幾個素論派的學者相互招呼,紛紛清理身上的物件。
而后生論派的學者也湊過來:“我們身上還有一些研究用的種子和標本,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用得上。”
被他們的氣氛所干擾,剩下不管是教令院的學生還是沙漠里的鍍金旅團又或者其他不相干的須彌居民,都拿出了自己身上帶的東西。從須彌薔薇到香辛果的種子,從霓裳花編制的手帕到樹莓制成的黃色染料,從水天叢林扒下來帶著青苔的泥土到降誅魔山采下來的證悟木樹葉,從水史萊姆被冰霧花凍結后掉落的史萊姆凝液到遺跡守衛身上扒下來的螺絲釘,千奇百怪,應有盡有。
鍍金旅團那邊還拿出不少只有沙漠能夠見到的特產,比如說棗椰、檉木、赤念果、沙脂蛹、圣金蟲和刺葵木,給他們增添了很多可能性。
有一個甚至掏出一塊品質很好的紅色萬相石,是他專門跑到鐵穆山地區,好不容易才挖掘到的。
本想著售賣給多莉狠賺一筆,好給自己部落的孩子們準備上學習的用具,沒想到桑歌瑪哈巴依老爺還沒見到,就先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為了須彌,為了須彌的親友,還有須彌的自己,只能率先貢獻出來了。
可惜上次大風紀官路過自己部落的時候特地告知他們這一塊已經被劃分為沙漠教育的第一批實驗區,很快就會有課本和老師過來,只需要安排好學習區域就可以開始啟蒙教育。
為此,他們特地清理出來一個最干凈敞亮的帳篷作為教室,鋪了自己也舍不得用的、干凈的牦牦馱獸毯子(平時他們都拿這個換錢換物資),砍了難砍的刺葵木做成桌椅,就等著孩子們擁有更好的以后。
還是部落里的老人提醒,他們才想起置辦學習用品,只是這個貧窮的部落實在拿不出足夠購置學具的摩拉,才打起萬相石的主意。
萬相石產量很少,主要分布在沙漠的西北地區,但是萬相石的價值很高,這種擁有紅色水晶般質感的石頭,很適合鑲嵌在首飾上,多莉·桑歌瑪哈巴依老爺直接開了大價錢收購。
眼下正是需求的高峰期。
他跟部落里的另一個年輕人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挖掘出這么好一塊品相的萬相石,估計是能換個大價錢的,到時候直接到桑歌瑪哈巴依老爺那里換些孩子們用的學習用具,還能剩下不少摩拉帶回部落,留著以后應急用。
可惜了。
其實他也猶豫過要不要拿出來。大家都沒有透視眼,同行者也不在這個隊列里,只要他不開口就沒人知道他身上還藏著一塊萬相石。
但是他想到了大風紀官,想到了剛剛離開的艾爾海森,這兩位是沙漠教育的執行者,也是他們的大恩人。
外面那么多人看著,哪怕艾爾海森書記官已經離開,別人也會聯想到他們曾經在一個團隊行動過……
他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就主動的拿了出來。
“這個材料很少見,麻煩你跟我交換一下聯系方式,等我申請下來導師的經費就麻煩狛荷屋送給你,或者我自己出也行,快遞員就選那位綺良良。”帶頭的素論派學者掏出一張紙刷刷寫下自己的信息,遞到沉默地年輕人手里,然后提筆等著記下對方的信息。
年輕人拿著紙沉默半晌,眼眶好像有一點熱:“……我不識字。”
這個問題是學者沒想到的,身為教令院里的精英,他平時接觸的也都是精英,大家討論的都是高深的課題,哪里想到會有大人連字都不認識?
須彌的教育差異竟然這么大!
但他很快收斂了情緒,重新換上一副和煦的面孔,語氣溫和地說道:“我是教令院素論派的學生xxx,這塊萬相石的品質很好,我會按照市場價全額給你。雖然現在不太方便,不過你放心,素論派學者說到做到,出去后我會第一時間將東西送到喀萬驛的迪希雅小姐手里,你直接去她那里拿就可以,傭金費我也會全額付的。你可以相信我的誠意,我可不想被賽諾大人審判。”
話音最后帶上了一點笑意,更是增添了幾分可信性。
大風紀官的名字不管是在雨林還是沙漠都如雷貫耳,他抬出賽諾來,就足以證明自己話語的可信度。
沒人會拿那位開玩笑,他是真的會審判你的!
年輕人被他眼里的熱忱感染,雨林也有這么親和的孩子,倒是跟他們印象里的傲慢不同。他希望他的孩子未來也能夠成為這樣赤誠的大人。
真好啊。
“我信你。”他說。
“謝謝。”素論派學者與他握了手,言語姿態都展現出優雅的風度。他確實是一個很得體的學者,不僅牽掛著須彌的以后,還不忘招呼在場的其他人,“大家放心,凡是這次用掉的貴重物品我都會分批次給大家報銷,不用擔心最后虧損的問題。”
至于為什么要分批次,則是他的積蓄有限,需要從導師、從學院那里申請經費,并且自己打工補上一部分。
素論派花錢也是很厲害的,平時的材料和工具,很多都需要自費處理,教令院只會提供一兩次的材料,剩下的都需要他們自己購置。雖然成品賣出的價格很高,但是收益跟風險是正相關的,能做出來的很少。
所以雖然有賺錢的路子,但是沒有出師之前,大家都是貼著錢學習,能做到收支平衡都算是優秀!
因為出師之前大家會的東西都是一致的,同樣的東西多了就不值錢了,除非品質達到了特級又或者做出了創新的東西,不然都只能賺個辛苦錢。
大概只有大風紀官賽諾和薔薇魔女麗莎那樣水平的學生才能夠在上學的時候就做到收益大于支出吧。
“多謝。”沙漠出身的幾名鍍金旅團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下來。左右他們沙漠民是窮苦的代表,不用擔心面子問題,對方愿意貼補就貼補吧。
當然,他們給出的東西除去武器和檉木刺葵木值些錢外,剩下都可以忽略不計,就連沙脂蛹這種難找的東西看在大家同為須彌人的份上也能忽略。
他們也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雨林人也是差不多想法,不過他們比沙漠富裕,沒有把證悟木這幾款木材也劃分到值錢的區域內。
這般看來,這個團隊確實是所有進入遺跡迷宮的團隊里面最幸運的。不僅有大佬勘破語言秘密,提前解鎖安全的行進路線,同伴們也都非常的好說話,彼此體諒、相互照顧。
沒有將多的時間放在寒暄上,清理完現有的物資之后,幾位素論派的學者就商量著要制作什么樣的藥劑,好顯示出元素力的痕跡。
最終他們定了一款高級藥劑,由兩位平時分高的學者配置,并額外添加了萬相石的粉末,讓最終成品更加穩定。
——這還得感謝他們的導師,他當下研究的方向就是萬相石粉末對煉金試劑穩定性的影響。
顯然,效果不錯。
一般這樣未經發表或者沒有申請專利的東西不應該放到明面上去,很容易泄密,暴露重點,不過眼下危機當頭顧不得許多,此外別人未必會知道萬相石粉末的穩定性和普遍性,只會覺得是試劑原料的一種,最多聯想到試劑優化,沒那么容易聯想到泛用性上。
所以他們才敢冒險。
成品試劑流淌著淡淡的紅色,裝在透明的方形玻璃瓶里晃悠出如晚霞一般橘紅的絲縷,是萬相石粉末的顏色。
“開始吧。”
他們已經做好準備。
第77章
賽諾出事, 具體位置不知。
艾爾海森雖然當場折返了回去,但并沒有做貿然奔走的行為。他是去救人的,不是一時腦熱去給人添麻煩的。
第一時間分析起賽諾的情況來。
賽諾的專業技能和求生能力是全須彌最強的, 曾經一個人勇闖沙漠,花費三天三夜時間獨自審判了三百余罪犯, 能在對方熟悉占優的主場下創造出這樣驚人的成績, 賽諾的能力可見一斑, 也無怪須彌上下怕他怕得要死。
艾爾海森以自己為衡量標準,不覺得一個類似赤王陵的遺跡迷宮能對賽諾造成威脅。他都能把人安全送到終點,大風紀官自然也沒有問題。
最多是中間遇到的分岔口多了點,不會影響到最終的結果。
這地方真正能影響到賽諾的, 不是這座被風蝕了的建筑,而是這座建筑的主人在自己被封印之前留下的安排。
也就是,「祂」的手筆。
賽諾應當是符合了「祂」的要求,進入到了考核的環節。
這消息乍一聽很不錯, 好像接下來都是光明燦爛。畢竟賽諾的能力擺在那里,區區考核迷宮壓根難不倒他,艾爾海森有自信, 賽諾能很順利地把蘊藏著神明力量的珠子帶出來。接下來只要找到另一枚珠子, 將兩枚珠子同時放在遺跡迷宮的核心區, 就可以召喚出遠古的神明, 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
但事情真的會這么順利嗎?
艾爾海森還記得自己之前的結論,這些世界的共同點是想要掠奪力量,而非是給予力量。完成考核,得到含有神明力量的珠子, 看似完美的邏輯實則不符合“掠奪”這個詞的定義。
這里面應當還有隱情。
艾爾海森回到了之前閱讀文字、拓印地圖的石板處,重新以棱鏡為光源, 更加仔細地查閱著上面的內容,想從中找到更多的線索。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這座遺跡迷宮是本土生靈跟它們神明的圣地,自神明封印自我開始封閉,而后隨著時間的流逝荒廢成現在這副破破爛爛的模樣。
而后從賽諾遭遇到的不測可以推斷出這是遠古神明的手筆,基于此,石板上的內容就顯得重要了起來。這不僅僅是歷史,更是工具,佐證思想的關鍵。所以他要反復確定上面的內容,確定自己之前翻譯的時候沒有因為兩邊文化的差異出現錯翻漏翻的情況。
雖然他對自己的專業技能有信心,但事情牽扯到賽諾的安危身上,總是要格外謹慎幾分的。他不愿意為了教令院的工作延遲下班哪怕一分鐘,卻可以因為賽諾通宵達旦翻閱有關的資料信息!
他對賽諾,本就是珍重的。
聰明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腦力活泛,艾爾海森心里跟明鏡似的,只要確定了石板上的內容,就可以以此為基礎,推斷出現實邏輯跟之前幾個世界行為表現矛盾的節點和根源。
究竟是哪里銜接不上呢?
若是石板上的內容有誤,那問題就出在這位神明身上,祂用石板上的文字圖畫記錄迷惑了后來的闖蕩者,是一位手段高明的愚弄者;
如果石板上的內容沒有問題,那大概能衍生出兩個方向:
一個方向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神明的思想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從原來石板上記載的愿意為了子民封印自我的道德高尚,變成了跟其他世界頂尖生物一樣渴求吞沒它者力量的性格低劣。這樣才能契合這些世界的共同點;
另一個方向則是在這個世界里,存在一股神明之外、但地位能夠與之媲美的勢力,由它們填補了掠奪的環節。這就好比之前璃月人經歷的學院世界里的元素靈和長老會,它們都是那個世界的頂級生物(雖然所在領域不同),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
在三次確定石板上的內容跟自己第一次解讀出來一模一樣之后,艾爾海森排除了石板內容弄虛造假的可能,將注意力都放在了第二個猜測導向的兩種可能性身上,也就是「神明改性子論」和「同級別另外種陣營存在論」。
然后發現不管是哪一種可能,賽諾的情況都很危險。
如果是「神明改性子論」,神明的思維態度發生了改變,那么賽諾現在進入考核環節的行為無異于羊入虎口!
「祂」已經跟其他世界相同,必然想著怎么吞沒力量。
而賽諾,不管是赫曼努比斯之力存在于身的特殊性,還是赫曼努比斯之力本身,都將成為對方眼里的亮點。
直白點可以直接吞噬賽諾,連帶著賽諾體內的赫曼努比斯之力也不例外,就像是吃掉一塊美味的點心,紓解了多年未得的口腹之欲;婉轉點則是會想著解剖賽諾、研究賽諾,探索他是如何做到將它者的力量融入到自身而不造成明顯的排斥結果,「祂」會將他當做一個新奇的實驗品百般嘗試,直到最后沒有任何價值了,再干脆利落地損毀。
艾爾海森不覺得在這些以“掠奪”為目的的異族生物上面能夠看到屬于人性光輝美好的一面。
先前不管是貓貓世界、學院世界還是娛樂圈世界,都充滿了血腥和殺戮。唯一做到近乎毫發無傷的璃月,不過是自身實力太強,對方殺不過來而已。
他不對他們抱有期望,只是擔心賽諾的情況。
這是個危險的猜測,可如果現實的情況是「同級別另外種陣營存在論」,那就更加糟糕了!
這意味著不管是賽諾、賽諾體內的赫曼努比斯之力,還是這個世界的神明本身,都會成為那個陣營的獵物!
他們既貪婪地想要奪取賽諾和他體內的赫曼努比斯之力,又不知足地還想要吞噬這個世界神明本體的力量。
偏偏這個世界的神明立場未知,很可能不會幫助賽諾。到時候賽諾要面對的就是以一敵二甚至更多的局面。
這便是真的難辦了。
眼下賽諾的體內雖然有完整的赫曼努比斯之力,但赫曼努比斯不是赤王,比不上赤王實力強悍;也不是阿佩普那樣的傳奇生物,無法跟蒙德的風神還有稻妻的雷神相提并論。
換句話說,賽諾沒有匹敵強力神明的能力。真要讓他以一敵二……恐怕得「赤王」的力量復活才行。
但這個話題,哪怕是「赤王」最忠誠的信徒,也無法完成。「阿赫瑪爾」是已經消失在須彌歷史里的神話。
所以還是得去賽諾的身邊,近距離解救他于危難之中。
這就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賽諾現在在哪里。或者說,蘊含神明力量的特殊珠子可能在哪里。
石板上沒有相關的記載,語言文字再怎么翻譯都沒有,若是這里面有運用多種語言造就的特殊密語,比如說摩斯密碼那種。沒有其他語言條件的輔助,也不可能翻譯得出來。
所以只能從迷宮的構造,還有神明當時的想法出發。把自己代入到神明的角色,那個時候祂打著考核的主意,會將珠子放在哪里呢?
迷宮的本質呈現環繞狀,外圈是各種城墻構成的迷路、岔口,最中間的是核心區,假如從平衡的角度出發,那兩顆珠子應該在對稱的位置。
其次是這兩顆珠子的目的,按照石板上的記載,一旦拿到兩顆珠子就可以在核心區順利地合二為一,這就意味著珠子的位置很可能靠近于核心區,并且周圍有可行的通道。
至少應該在正確通道的附近,方便迅速快捷到達核心區。
這樣一來,范圍就縮的很小了。
并且他現在走的就是正確的道路,賽諾是否會在他對稱的位置?
艾爾海森重新拓印了地圖,并且按照對稱的思路填補了對應區域的路線,圈出自己和賽諾可能的位置。縱使沒有絕對的權威,也可以當做一個參考。
他放心地出發了。
沿途還不忘將其它石板上刻畫的內容一一記錄翻譯下來,并根據石板上提到的內容,調整自己對神明的印象,以及對應的珠子的位置。
這種站在對方立場以對方思維習慣進行思考的方法,最好是對對方有足夠的了解,不然思維就會產生差錯,造成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下場。
所以需要有足夠的了解,可惜這里的物證實在太少,只能從墻壁上的文字出發,一點一點調整對方的思維習慣,更好地做出相應的判斷。
至少,他現在已經在對稱區域定下三個比較有可能的位置。
不得不說,這一手玩的很漂亮。
空間外,天領奉行最優秀的偵探先生鹿野院平藏看完他的表現,不由得嘖嘖出聲:“這可真是個了不起的家伙啊,幸虧他站在正義的一面……”
不然以他掌握的技能,偵探這方未必能夠抓得住他。
即使是鹿野院平藏自己,也不敢這么大膽的去揣測一位神明的心理想法,并且按照自己揣測出來的想法,進一步實施后面的計劃。
哪怕是(相對來說)稻妻上下都很熟悉的雷電將軍他都不敢,何況那還是一個陌生的神明?
該說是年輕人膽大包天呢,還是須彌書記官恐怖如斯?
稻妻的鎖國令解除后,和其他幾國的關系越來越近,相互之間交流也在增加,內容涵蓋到了方方面面。
之前他一直覺得憑借社奉行的那對神里兄妹就可以完成交流的工作,現在想來,特殊情況還是需要鳴神大社那位腹黑的狐貍宮司出手。
艾爾海森這種人就屬于游走在犯罪和立功一線間的天才,并且離瘋子只有一步之遙,但凡他的立場有一點偏移,都可能造成不容忽視的影響。
據說之前阿扎爾大賢者一派被推翻就是他出的主意!不僅在背后掌握了全局,還一步一步策劃了所有!連旅行者和派蒙的表演都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這樣強大的掌控操控能力,單純的白鷺公主是比不上的,哪怕是神里家主親自上,也要在心里仔細掂量幾分。
只有八重神子的多年閱歷,才能夠彌補上這一份不足。
還好對方很早之前就卸任了代理大賢者的職位,并且看起來對權力不是很感興趣,不然須彌的政權是否還掌握在小吉祥草王手里都是一個疑問。
真的算是“幸好”了吧。
鹿野院平藏看看屏幕上面無表情前進的艾爾海森,又看看自己這邊的稻妻人,覺得稻妻的政局也沒那么不堪。
雖然前面出了三分之二乃至于三分之三的叛徒,但至少沒有那么高的危險性,神里綾人跟八重神子之間也能形成相互掣肘,還有一個珊瑚宮心海平衡三方關系,不像須彌那邊局勢完全被一個艾爾海森所影響。
只要艾爾海森想,須彌政局就可以發生改變。
第78章
那么賽諾現在在哪兒呢?
他在一個如同秘境一般的地方, 周圍滿是鮮花綠葉和河水,飄飄縷縷的白煙環繞周身,整體不像是須彌的風景, 倒有幾分璃月翹英莊的韻味。
這地方風景雖好,卻怪異的很。鮮花綠水都在一面隔開的鏡子里, 看得到卻摸不著, 白云煙霧則是圍繞著他, 在鏡子外的世界里。他赤腳踩在冰涼的鏡面上,底下卻沒有自己的鏡像,只能看到倒影的飄渺白云。
好怪。
如果這些花草流水都不會動,那就有點像旅行者曾經帶他和艾爾海森去過的「永恒綠洲」, 那里是時間完全靜止的地方。可鏡子里的世界是正常的,鮮花綠葉在搖擺、河水在流動;鏡子外的世界也是正常的,白云也在飄動。
不正常的只有自己。
他能夠行動,能夠用赤沙之杖劈開周圍的白霧, 可這些白霧還會纏上來,腳底的風景也會不斷重復,大概只用行走十分鐘, 就能看到完全一樣的場景, 這好像一切都是在做無用功。如此詭異的場景, 硬要說的話, 更像是此前某個鍍金旅團研究出來的、在須彌熱過一陣的、長鬢虎踩球的娛樂項目。
所以他底下踩的是玻璃球嗎?那可真是好大一顆玻璃球啊!自己順著比喻帶到長鬢虎位置的賽諾如是感嘆到。
「你覺得生命公平嗎?」
這個靜悄悄的世界終于傳來不屬于自己發出的聲音,賽諾豎起耳朵辨別聲音的來源,卻發現這聲音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不管自己朝哪個方向, 聽到的動靜都是一樣的,好像哪個方向都有人在說話一樣。
好怪啊。
「你覺得自己的命運, 是否受到了他人的愚弄?」
既然確定不了聲音的來源,賽諾又開始琢磨自己跟玻璃珠會不會是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內。就像放在倒扣水桶里的八音盒,聲音傳出去碰到桶壁后,會從四面八方反射回來。
如果這樣的話,重點就不在腳底的玻璃珠上,而在于頭頂。
他抬頭仰視天空,仰視這個可能是出口的方向,但卻什么都沒有看到,白云的存在雖然飄渺欲仙,平添了幾分神話的美感,卻過于礙眼,擋住了所有。
可惜上面的云層太高,即使他有赤沙之杖,也無法少去那些遮掩的云層,只能看著他們擋住自己的視線。
遲遲得不到回答的聲音來源卻把他的行為當做了尋找自己的證明,特意開口解釋了兩句。
「我即世界,這里是我的領域。你找不到我的身影,也看不到我的模樣,只能夠聽到我的聲音。」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跟你剖心置腹的談一談。」
大概是說完了自己的開場白,那聲音終于認真地說道。
「你過去的人生,到底值得嗎?」
「他們玩弄你的身軀和靈魂,值得你為他們付出嗎?」
賽諾頭頂默默地冒出一個問號,這場景即使是他也沒遇到過,真的到處都透露著古怪,哪怕須彌有這么多秘境,我找不出一個相像的。
還有這問題,是認真的嗎?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被玩弄了?難道是指上次艾爾海森瞞著他藏了底牌的事情?
賽諾仔細的看著這個世界,哪怕里面的景象足夠狹窄,只有鏡子內外,也不錯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這么一想就發現了有問題的地方,這個找不到出路的未知空間、找不到具體來源的聲音、還有這個真實態度未知的話題……怎么想都是來離間他的!雖然語言技巧很拙劣。
就是不知道要離間他跟誰。
不過代入離間的前提,賽諾就發現這個空間的情況突然變得簡單了起來,至少他的心里有了底氣。
作為須彌的大風紀官,賽諾有豐富的審判經驗。而通過語言陷阱榨取對方的真話,也是風紀官的技能之一。
雖然很多時候他都用不上,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會用。事實上,現在的他,對這方面算得上是精通。
所以這其實……是他的優勢主場?打了這么多年的劣勢局,還是第一次遇到自己占優的情況。
另外,自己人知道自己事,自從知道艾爾海森也參與進某起跟神明罐裝知識有關的案件后,他就專門進修了這方面的技能。他對艾爾海森有超過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警惕!
教令院的檔案也清楚地記著:艾爾海森可是室羅婆耽學院百年難遇的優秀畢業生!還沒畢業就掌握了超過二十門的語言!如果不學點相關的技能,就很容易被對方的言語帶到溝里,問不出任何和案件相關的內容。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疑點!
哪怕對方是艾爾海森也不行!
或者說,就是因為是艾爾海森才更加不行!這樣性格的天才,本就是一個不穩定因素,以艾爾海森的聰明勁,但凡他想干點壞事,就沒有干不成的。
老實說,艾爾海森的危險性甚至要高于前任大賢者阿扎爾!
他屬于須彌的潛在危險,大風紀官眼里的重點關注對象。呃,考慮到其危險性,還有對其危險性的探知,恐怕只有大風紀官在特別關注。
其他人在艾爾海森鬧出動靜之前,都被他制造出來的假象迷惑,不會對他提起警惕。只以為他是一個平平無奇書記官、柔弱難言的脆弱學者。
事實上,在拯救小吉祥草王之前,賽諾一直把艾爾海森當做自己最大的潛在目標對待,時時刻刻提高警惕。尤其對方那時候還是阿扎爾的爪牙(雖然并不怎么受重視),替阿扎爾處理一些文書事項,兩個不穩定因素加在一起,更加具有不確定性。
賽諾可是在旅行者來到之前就率先離開虛擬主城,進行自我放逐的人。比他人擁有更高的警惕和感官。
所以他的很多進修技能都是專門對標了艾爾海森,他們之間是天才與天才的比拼。相比之下,這個聲音輕飄飄帶出來的內容簡直就像是灑灑水,壓根引不起內心的動彈。
另外,對方把他帶到了這里,特地用這樣的手段離間,是把他當做須彌的薄弱點嗎?想從他這里搞突破?
賽諾呼吸一滯,覺得自己的能力和忠誠都受到了質疑。雖然經常有人喊他沙漠矮子,對他的身份表達不滿,但大家最多也只是離間他跟沙漠還有雨林的關系,雨林人看不起他沙漠民的出身;沙漠民看不起他為教令院效命、跟雨林“同流合污”。
可不管是沙漠迷還是雨林人,都承認他對須彌的忠誠。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他當做整個須彌的突破口!這可是楓丹那些想通過決斗代理躲避罪行、逃離他國、重新開始的罪犯都不敢有的想法。
不過想要逃開楓丹的審判躲到須彌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是誰給了他們自己好說話的感覺?
難道他們不知道跑到須彌之后,被自己抓到下場會更慘嗎?
這個問題大概是賽諾目前的百思不得其解之一,不過眼下還沒有解答的機會,下次有空的話可以去楓丹出差,問問那邊人的看法。
另外,既然這個家伙把自己當做了突破口,就得讓他們見識一下自己能夠跟艾爾海森對峙的超強能力!
他就不信有人的語言技巧能夠超越艾爾海森!
「你不覺得,你的人生都被他們打亂了嗎?」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怎么說?”賽諾抱著赤沙之杖,眼睛平穩的看向前方,頭一次接下對方拋出的話題。左右也找不到對方的位置,就當它正站在眼前吧。
另外也可以試探一下,看看這家伙的目的是什么。總不可能是真的來幫他審判命運的公平了吧?
「你的身體,被人強丨制地融入了本屬于其他生命的力量,這是危險性很高的實驗,很有可能你就活不下來了;你的父母,用你尚且年幼的身體換了一些摩拉,毫無留戀地拋棄了你,并沒有給予你應有的親情;而你一直崇敬的老師,是對你身體實施實驗的人之一」
「你不覺得周圍的人都很虛偽嗎?他們都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能力和身軀,榨取你身上最后的價值,你不應該繼續給予他們庇護」
這好像不是單純的離間計,目的應該還包括引丨誘他對須彌人產生怨念。如果這個計劃實施成功,以大風紀官的武力值,那個恐怖的八米氣場,外面的須彌人無異于遭遇了滅頂之災。
所以這個聲音的目的,是想讓他們自相殘殺嗎?
有點意思。
但這手段未免太過低級,語氣的誘丨導效果也很一般。至少現在他就沒有任何被誘丨導、想做出改變的感覺。
不過眼前這些只是自己的推測,沒有更多的信息作為佐證,不足以得出百分百的結論,還可以再試探下去。到底是陌生世界的生命,謹慎為上。
于是他垂下眼眸,看起來像是被說中心事一樣,哪怕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感覺他好像受到了委屈。
“可沒有居勒什老師照顧我,我壓根沒有長大的機會。”賽諾說道。
他不是不分好歹的人,從他站在緘默之殿以居勒什弟子的名義跟賽索斯對決的時候,他就認可了對方的付出。
哪怕對方還有另一重身份,也無法掩飾他對他的用心。不能因為他曾經在緘默之殿跟巴穆恩共事,就抹去他照顧他長大的功勞。
而且居勒什對賽諾的偏心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
就這么說吧,居勒什退休之后養的番茄,平常不管誰碰了說了都要被居勒什老師抓著一頓教訓。可只有賽諾,只要他開口說自己想吃番茄了,居勒什就會主動摘出菜園子里長的最好的那個番茄給他吃,完全不顧跟薩赫哈蒂的番茄比賽,還擔心他吃著不夠或者不好,下次栽種品質更好的番茄。
這是實際行動帶來的愛,也是真情實感流露出來的愛。
「但他也造成了你的苦難不是?」
「而且就我知道的,外面被你稱為同伴的那些生物,很多都對你有意見,甚至想著如何將你殺死分丨尸」
「他們并不認可你的功績,只覺得你討厭礙眼,想要將你除之而后快」
「你的付出,你的功勞,在他們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甚至他們還很反感你的付出,覺得你在抹殺他們」
“哦?”賽諾抬眸,紅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天空,瞳孔倒映出白云的景象,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你能察覺到外面那些人的想法?保證可靠嗎?”
該自己反過來試探它了。
「當然!」
脫口而出時聲音語氣里帶了點急迫和微微上揚的小驕傲。
「我是這座遺跡迷宮的主人,我能看到迷宮里的所有生命,包括他們內心真實的想法。」
賽諾眸光一閃,這個聲音的主人好像有點跳脫,沒他想的那么聰明。應該能用對付派蒙的方法對付它:“那你列個名單出來給我聽聽,不然我沒法相信你話語里的可靠性。”
他藏住了眼底的一絲笑意,假裝很認真地說道。
「沒問題!目前對你有殺心的包括xxx、yyy、zzz……」
于是在屏幕內外生命的注視下,在大家都繃緊神經的時候,這個聲音的主人按照賽諾的意思,開始羅列起須彌對賽諾有殺意和惡意的人的名字,它還很好心的做了分類,按照內心惡意的等級做了不同批次的羅列陳述。
嗯,賽諾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家伙的形象比派蒙還要天真。
至少派蒙在這里,不會這么乖巧地羅列出這些人的名字。對方只會叉著腰瘋狂跺腳地表示,“這么多名字,怎么也說不完吧”,然后呼喚旅行者!
而且賽諾知道對方不是胡言亂語,里面有不少名字都是他熟悉的,除去一些通緝犯的名字,還有一些是他之前親手抓到牢獄里的罪犯的名字。
這都是能確定的。
所以他默默的把剩下人的名字都記到了自己的小本本上,打算回去就開始專門工作。看看哪些是有賊心沒賊膽,哪些是在逃的犯案人員。
也算是幫風紀官減少工作量了。
“這也算是陰差陽錯了吧。”恢復精力的胡堂主,湊在自家客卿邊上說道。如果自己能遇到這樣的情況,知道哪些人是自己的潛在客戶就好了。
“沒錯,這個小哥確實機靈,能這么快找出問題的關鍵。”閑云推了推眼睛搶過話題。雖然是討巧的行為,但可以第一時間確定對方有沒有說謊。
小哥既然是風紀官的身份,就會對自己抓過的犯人留有印象,須彌的死刑很少——前任大賢者犯下囚禁草神的罪行也只是被流放到道成林,由此可見須彌很可能沒有死刑制度——對小哥有怨念的人里面必然包括曾經被他抓過的罪犯。只要從這部分人出發,就可以知道對方言語中的真假。
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那它不僅有掌控遺跡迷宮的能力,還可以窺視迷宮內生物的想法;如果對方說的是假的,就只能證明它是一個人菜癮大、還愛玩的家伙,自己把自己繞到了圈子里。
至于半真半假,以假象糊弄想法。閑云相信以那位須彌小哥的能力,不會落入這樣的陷阱。
說起來她對賽諾之前遇到的那些形似遺跡守衛和元能構裝體揉雜的怪物也很感興趣,說不定可以問問對方,那些零件有什么特點?
賽諾這邊的珠子陷入到了報人名的無限循環中,另一邊,直面「散兵」的珠子感覺自己快要哭了。
雖然作為神明創造出來充當指引功能的工具,珠子并不具備哭泣的能力。
但只要知道它這段時間的經歷,就能夠對它的心情感同身受,恨不得當場抱著它一起流淚。
它是有多倒霉才會在遺跡迷宮里遇到這樣一個家伙?
第79章
在這個幾乎所有人都要結伴而行、甚至艾爾海森都要帶隊的時候, 散兵體會到了納西妲的同等待遇,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區別就是他沒有被鎖起來。
對此他并不在意, 甚至沒有累贅跟著是好事。
散兵可不是喜歡搞社交的人,要不是納西妲一直要求他在上學的時候跟老師同學打好關系, 因論派那些學者他也不會理, 別提之前代表因論派參加教令院舉辦的學院大賽。
眼下這般正好。
接下來只要找到納西妲就行。
按理說遺跡迷宮的結構復雜, 又是他相對陌生的環境,探索起來有難度。但是更難的「深淵」散兵都去過,這地方有什么好為難的?
而且他有其他人都沒有的優勢,元素戰技可以升空可以飛!
區區一個遺跡迷宮不在話下!
何況這里的墻壁看著很高, 光滑整齊不易攀爬,但并不是那種會隨著空間內生物行動可以無限升高截堵的類型,還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間。
早在元素戰技升空的時候,散兵就注意到周圍的墻壁沒有動靜, 哪怕自己不斷地升高,也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這便意味著遺跡迷宮墻壁的高度是有上限的,只是因為不好攀爬、且體力上限(包括有攀爬體力消耗減少20%天賦的坎蒂絲)不足以攀爬到最高點才造成了事實上的封閉效果。
可惜它們沒料到有自己這個bug。雖然虛空終端關閉了, 但是在凈善宮內還是有一些不聯機的終端可以使用, 一些專業術語也留了下來。
只要自己能夠突破這個上限, 就可以擁有絕對的制空權。不僅可以無視路徑直飛終點, 還可以利用俯瞰優勢,指點那些找不到路的須彌人。
當然,這不是因為他好心,只是納西妲希望他改邪歸正多做一點熱于助人的事情。所以才寬容兩分。
只不過理想很豐滿, 現實很骨感,散兵終究是沒有飛到迷宮之上。
就在他攀升到最高點, 半個身子已經越過墻壁、眼睛不用專注也能夠看到不遠處一個三岔口時,一股難以言明的力量捕捉到了他。
這股力量速度很快,還帶著穿越空間的效果,像是誓言岬上方可以傳送到馬克斯礁的傳送門,只一眨眼,就將他帶到了陌生的地方。
這地方也需要打深淵?
那是不是應該來個萊依拉和琺露珊跟他組隊?鐘離也行。如果有蒙德那個倒霉小子班尼特就更加好了。
散兵默不作聲地抱起雙手,挑眉觀察著周圍的景象。
白蒙蒙的迷霧籠罩著一切,環境惡劣的有點像鶴觀——當然,是旅行者沒有去過之前的鶴觀,現在的鶴觀已經沒有迷霧籠罩了——除去自己腳底踩著的位置外,所有地方都是空蕩蕩的,肉眼看去好像澄澈無物。
不過散兵也知道在須彌沙漠存在著靠近了才會出現的藍色玻璃狀屏障,并不當這里真的空無一物。
左右他自己也能飛,并不多在乎腳底的可踩事物。
升空,眺望,迷霧阻礙著視線,于是風元素力從掌心飛出,劈開一條清晰的通道,雖然很快迷霧就會籠罩回來,但這足以造成時間差。
人偶的視力很好,能看到盡頭的位置霧的形狀是扭曲的。不是自身形狀的扭曲,而是光線變化造成的扭曲。
他在教令院上學的時候,因著納西妲的意見旁聽了不少其他學院的課程,知道一些光線傳播的規律。
所以那邊,有影響光路的物件。
是什么呢?
散兵秉持著好奇心,挑挑眉往那個方向飛去。飛到盡頭就知道是弧形的透光玻璃(或者說類似玻璃的物質)了,重點是弧形。從玻璃的弧度來看,自己這個方向看去,應該是凸出去的。
唔,等位代換一下,自己好像被關起來了。外面是一個玻璃球,自己被關在了玻璃球的里面。
散兵感慨了一下自己的發散力,大概是跟納西妲混久了,她那天馬行空的曼妙想象力也跟著學過來了一些,居然能想出這么形象的比喻。
這程度大概已經僅次于納西妲的長鬢虎比喻以及賽諾的諧音冷笑話了。
他可真有天賦。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出去,關在這里什么忙都幫不上,那樣就有違跟納西妲的交易了。須彌的小吉祥草王頂著那么大的壓力把他這個罪犯留下來,自然不是讓他當吉祥物的!
上次學院大賽的小打小鬧并不足以證明他的價值,他得做出更多的事,更多能夠證明自己改邪歸正的事,才能完成跟智慧之神的交易。
散兵的手貼上了玻璃,這東西滑滑的好像比玻璃堅硬,不過問題不大,所有擋在他跟前的都會被他擊碎!
風元素力直接凝結、坍縮在腳下,形成一個壓縮的元素球,中心的風元素力甚至已經濃縮成墨一樣的顏色。
——不度螻蟻!
極度壓縮搭配高速釋放,巨大的動能釋放,哪怕是輕飄飄的空氣也可以造成巨額的傷害效果。乍一看玻璃沒什么傷害,但只要多來上兩三次,就可以在上面造成裂縫!
等到上面的裂縫多了,只需要手指輕輕一碰,這地方就困不住他了。那場面真的是有意思極了。
散兵愉悅地踩著風球到處亂飛,“鼠雀之輩”、“不度螻蟻”的聲音在封閉的空間內來回疊蕩,回音夾雜著狂笑立體環繞間接造成了難以言表的音波傷害,得虧散兵是個人偶,不然這就是很典型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也幸好他是個人偶,但凡在這里的是個人類,都會在找到出路之前因為氧氣耗光痛苦地窒息而死。
有一說一,散兵踩得很開心。好久沒這么暢快地發泄自己了,真是發自內心地感到愉悅!尤其是他對玻璃有特別印象,多托雷那個惡心的家伙,經常拿著試管出現在人前。這些玻璃制成的儀器也快成為那個人的形象代表。他踩玻璃有種在踩多托雷的快感。
神明珠子看到玻璃珠上出現的一道又一道裂縫都快哭了!
不是,哥們,你被抓了、被關了不是應該先發出點動靜問問是怎么回事、誰干的嗎,怎么突然就拆家起來了?你這流程是不是過度的有點快?
這可是它的本體啊!你把它的本體都弄碎了,它以后要怎么生活啊?說不定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散在這座遺跡迷宮里面,這可是徹底違背了當年那位神明創造它們的本意啊!
這會兒神明珠子已經顧不上許多,什么形象什么流程都沒有自己的本體重要,連忙開口呼喊道:“等等等等——”
“這位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您先別拆了可以嗎?”嚇得它連尊稱都用上了,語氣里還帶了點哭音。
但是散兵一點也不在乎,繼續制造著玻璃裂縫。這聲音聽起來也不像納西妲,沒必要乖乖聽話。
真當他是什么好脾氣的人嗎?
神明珠子:“!!!”
淚水飚得更加厲害了,雖然它實際上沒有淚水,但這個形容卻很形象。
不是!哥們!我都這樣求你了,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嗎?最起碼表現出一點驚訝吧?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你真的不會覺得很奇怪、很好奇嗎?
行吧,過程還可以再縮減一下。
神明珠子淚汪汪地省略了更多的前置內容,直接進入到正題,也就是言語上的挑撥離間。不過當年那位把這稱為試煉,說是要鍛煉來者的心志,只有意志堅定、信仰正常的生命才有資格喚醒「祂」:“先生,您有沒有覺得您現在想要迫切出去的想法有些不值得呢?”
“他們并沒有您想象的那么在意您,只是把您當做了一件好用的工具,隨時隨地有可能把您拋棄。”顧及著本體還有內心的恐懼,哪怕是做著挑撥離間的事情,它也依舊用上了敬語。
聽起來誠意更加滿滿了呢。
散兵不以為意。
這么明顯的挑撥離間,他不可能聽不出來。他也是很聰明的好吧?而且只要把對象換成多托雷,這不妥妥的就是他的過去?那家伙便是在造神失敗后,毫不猶豫地放棄了他,自己一個碎片回去至冬開會。
不過同樣是離間的行為,相比于一句話就能夠離間他跟多托雷關系、使本就塑料的關系更加塑料的納西妲,這小家伙的功力不行啊。
要知道當年納西妲只是在世界樹里當著旅行者的面跟他說了那句話,就讓他冒著天下的大不韙做了那么多的事!不僅調整了世界樹的記載,還成功地把多托雷變成了自己的頭號敵人,隨時都想找對方復仇,徹底地把自己綁到了須彌,準確的說是納西妲的陣營里,成了對方最忠實的爪和牙。
當然,納西妲說的話也沒錯。她只是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了自己,沒有涵蓋任何多余的描述,也不曾夾帶過私貨。只是說話的時機很有講究。
她先是派他幫忙處理一些世界樹的事情,好讓他了解世界樹的根本,具備操縱世界樹的基本能力;然后又把旅行者和派蒙這對出名的異國旅者喊來當做見證人,為她提供一切她可能不能親眼目睹的線索和事實;最后再當著旅行者的面,說出當年踏鞴砂的真相。
試想,以當時自己堪稱“美麗”的精神狀態,驟然間得知了踏鞴砂的真相,怎么可能坐得住?情緒上來必然會想要做些什么!偏偏旁邊就是世界樹,就是記載了提瓦特歷史的世界樹。而且旁邊還有一個人,可以用她的沉默向自己證明世界樹的歷史可以更改,人的命運也可以隨之改變。
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齊全,那他接下來會做什么就很明顯了。
他怎么可能忍得住?忍得住不去動旁邊的這棵世界樹?不去改變他們慘死的命運?那是他記憶里最美好的時光!人生中唯一有愛的一段!
他怎么忍心他們有那樣的下場?一切的根源還都是因為自己?
他當然希望一切的罪惡沒有開始,如果丹羽他們沒有遇到自己,想必不會有那樣的結局吧?他們應該能夠在踏鞴砂、在稻妻生活的很好吧?
只要這個念頭從腦海里冒出來,剩下一切都順理成章。
近在咫尺的世界樹、熟記于心的操作流程、得到論證的可行方案以及驟然得知真相的情緒混亂——
眾所周知,人在情緒崩潰的時候很容易做一些沖動的事情,而納西妲給他提供了一切環境。他為了當年踏鞴砂的大家也心甘情愿入了局,成了撥動世界樹的那枚棋子。
最終結果便是現在這個樣子。
納西妲想必已經反應過來,得知了她想得知的東西吧。不愧是智慧的神明啊,僅僅是一句簡單的交流,就能讓他不顧一切入局,成為其中的關鍵人物,為她驗證一切想驗證的東西。
當時他情緒上頭沒有感覺,現在回想,這不就是釣魚執法嗎?你都把魚塞到貓的嘴邊了,憑什么不允許貓去吃?難道你覺得貓的意志這么堅定?
就算貓的意志真的堅定,也架不住邊上有人蠱惑!
納西妲的各種行為,明顯是鼓勵他去動那棵世界樹的,這是她驗證猜測中的一環。不然她也不會恰到好處地留下那個神明罐裝知識,以一種不被世界樹察覺的方式,留下了流浪貓貓的故事,也就是曾經他的故事。
兩相對比,這小家伙的能力是真的不行啊,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散兵的語氣里帶著點嫌棄:“呵,就你這樣毛都沒長齊的樣子也想學別人挑撥離間?建議先回去好好上個學,不然出來了也只會丟人。”
神明珠子:“!!!”
本就難過的神明珠子直接破防了!
它可是蘊含著當年那位神明一半力量的神明珠子啊!居然被人當著面的嘲諷!語氣還這樣的不客氣!
簡直是把它還有那位神明的臉面一起扔到地上踩啊!
“我才不丟人呢!我可是最棒的神明造物!”它徹底不管考驗流程了,直接破防的跟人對噴。但是以它的業務水平,想要達到散兵那個難度顯然不可能,話語翻來覆去也沒什么殺傷力,來來回回只會說,“你才是丟人的那個家伙!我當年剛剛誕生的時候,神明大人就說我是祂最優秀的作品,就連對面那個代表另一半神明力量的珠子都不如我!”
它掌“實”,那顆珠子掌“虛”,神明大人可是說了它比那顆掌虛的珠子更棒!是祂心中最完美的作品!
才不是像這個家伙說的這樣!
“這種騙小孩的話你也信?”散兵不為所動繼續嘲諷。
破防的小珠子哪怕這會兒還沒有顯形也直接跑到散兵跟前跟他“對噴”:“你造謠!你胡說!我不是!神明大人是發自內心覺得我最棒的!”它語氣急的都快哭出來了,但是有什么關系呢?散兵又不會被它的話所影響。
一切看上去就是白用功。
甚至它沖上去跟人吵架的行為也像是以卵擊石,除了多增笑料之外,也就只剩下多增笑料了。
散兵踩得更開心了。
第80章
其實想拿“利用”這套話術來離間散兵和納西妲是行不通的。
沒有人比散兵更清楚他跟納西妲之間的關系是很純粹的相互利用, 納西妲需要他的戰斗力,他需要納西妲提供的庇護,她們之間是利益聯盟, 只不過有一個更好聽的詞匯叫做合作。
須彌太需要一個強大的長生種了,不然就須彌這空空的戰斗力, 壓根撐不到下一代, 滅國都是有可能的。
也別說須彌承擔著守護世界樹的重任不會被其他國家針對, 當年須彌也是那么想的,可沙漠里那么多坎瑞亞機器人的遺骸不會說假話!
不會真的以為那些機器人都是跑上來耕地的不會傷害到須彌的居民吧?不會真的以為五百年前沙漠民遇到的災難只有赤王相關的吧?
散兵的出現,其實是填補了須彌當下沒有強大長生種的空白。
說來也是須彌時運不濟,五百年前離世的是代表著戰力的「赤王」而非智慧的「小吉祥草王」, 這就使得須彌戰斗力缺失,無法扛起整個國家的命運,整個沙漠地區都是危險的代名詞。
眼下實力強大的賽諾、艾爾海森,哪一個不是短生種?不過百年就會化作一抔塵土!未來也不一定能夠出現可以比肩他們二人的戰斗力, 哪怕有赫曼努比斯之力也不行!大風紀官的強大并不只因為他身上攜帶的赫曼努比斯之力,更多的是源于他本身。
蘭納羅中倒是有實力強大的,比如說那個說話怪怪的蘭百梨迦, 可它們沒法離開雨林, 沒法顧及到沙漠地區。總不可能讓須彌直接放棄沙漠那么大一塊地盤不管不顧吧?那可是違背了“愛人”的本質啊!須彌要是真這么做了, 那就是事實意義上的亡國了!
所以散兵的出現, 恰到適宜。
人偶、長生種、實力強大、可以在沙漠地區自由行動、目前沒有歸屬地、可以拉攏、值得培養……以上這些,哪一點不符合須彌的需求?
所以小吉祥草王才會把他留下來,當做工具人一樣的留下來。并且為了掃除后顧之憂,安排了世界樹那一出, 讓他徹底地恨上了曾經的同事,連帶著恨上了培養出「博士」讓他肆意妄為的至冬國, 了斷了他回歸愚人眾的可能。
七國之大,可散兵真正能去的,又有哪里呢?或者說離開須彌,哪個國家能夠真的接納他呢?
只有須彌。
除去須彌之外,散兵對任何一個地方來說都不是“不可或缺”的!
仔細數一下就知道了:
先說七國。
蒙德?蒙德跟愚人眾關系緊張,當初風魔龍危機的時候,「女士」是怎么上去揚武揚威的西風騎士團都記著呢,何況還有風神神之心的事情。
不會真的以為蒙德人脾氣好就什么都不在意了吧?
以那群家伙對風神的著迷程度,恐怕只要“「女士」挖走風神神之心”的消息一泄露,現任代理團長琴就會迫不及待寫信喊法爾伽大團長和遠征軍回來,重新商量跟至冬的關系。
真當他們蒙德好欺負的嗎?
屆時他們會怎么看待自己這個愚人眾曾經的執行官呢?不圍堵都算好的!又不是他拿著風元素的神之眼就會被蒙德人當做自己人看待。
他也沒資格讓對方照顧他。
璃月?璃月乍一看還跟愚人眾保持著相對友好的關系,天權星宰完一筆大的之后北國銀行也還開著,除去層巖巨淵底下不允許愚人眾再次介入外一如既往,聽說北國銀行門口那對愚人眾小情侶還一起過了海燈節。
可是璃月有兩個大的隱患!
一個是巖王爺他老人家還在世,散兵不覺得自己這個糟糕的性格能被對方接納,不挨打都算好的!更有可能的結果是直接被對方像當年鎮壓魔神一樣直接鎮壓在孤云閣下;
他其實不介意這個后果,但是得先讓他復完仇!等他解決完多托雷,之后怎么樣都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要先讓他解決了多托雷。
巖王爺會給他這個緩沖時間嗎?不會覺得他是在沒事找事、想找借口給自己的罪行開脫嗎?
他沒信心去碰這個硬茬!這可是連巴爾澤布那個創造了自己的神都無法匹敵的巖神摩拉克斯啊!「女士」那么桀驁不馴的人對上他都得乖乖聽話!
哪怕他不識時務也得識時務了。
另一個則是當初「公子」創下的“豐功偉績”,雖然當時在璃月人和璃月仙人的攜手幫助下平安度過,可不代表他們不會記得,璃月可是最記仇的國度了!
假如過個十幾二十年的,翻看璃月的史書記載,里面保不齊會說巖王爺離世的那一年至冬國的愚人眾是怎么怎么在璃月搞事,想趁著他們最強戰力缺失就落井下石欺負他們一圈老小……他在因論派看了不少璃月的文獻,這種仇肯定會被記下!
也別說璃月的事情是巖王爺和冰之女皇達成的協議,「公子」搞事的時候可是不知道女皇背地里偷偷跟摩拉克斯做了交易,那完全就是他的本心所想!本心所為!只不過棋差一招,被天權星砸的那個群玉閣鎮住了。
他去璃月跟送死沒什么區別,可能還沒到璃月港呢,就被那個喜歡到處亂竄、神出鬼沒的降魔大圣撞到了。
他要是跟那位起了沖突……這局面哪怕是放到八重堂的小說里都會成為最精彩、最引人注目的一幕!
……巖王帝君的心尖寵被外來的惡賊挑釁什么的,名字看起來雷,但是喜歡的讀者一定不會少!
稻妻?他雖然出生在稻妻,是雷神巴爾澤布曾經為自己準備的人偶,但他跟稻妻之間的關系一點也不好,雷神也不需要他這個“次品”。如果是幾百年前丹羽還在的時候倒是可以隱姓埋名在踏鞴砂生活,可是現在?完全不行!
何況稻妻跟愚人眾之間的矛盾一點也不比蒙德少!那三個背叛了雷電將軍的奉行中有兩個都是跟愚人眾勾勾搭搭的,如今新的領導上來了自然要跟愚人眾斷開關系,最好能夠踩上幾腳!以表達自己對雷電將軍忠誠依舊。
跟愚人眾的關系都這樣了,跟執行官就更加不用說了。
不要以為「女士」死在了天守閣就覺得一切可以一筆勾銷,雷電影或許一無所知,但是八重神子會記得。
那個狐貍一樣的女人搞起事來一點都不比他們這些執行官差!
另外,就算稻妻各個島之間相互獨立,現在能居住的嚴格意義上來說也就鳴神島和海祇島。剩下的八醞島歸海祇島管、神無冢歸鳴神島管,清籟島不適合居住,鶴觀已經是無人之境。
而該說不說,愚人眾跟海祇島之間也是有仇的。當年他們給反抗軍提供資金支持的時候可是送了不少的「邪眼」進去,珊瑚宮心海當時可以看在援助資金的份上隱忍不發,只讓旅行者代她們出頭,現在時局緩和了,怎么著也得開始秋后算賬了。
楓丹?那是「仆人」的地盤,佩露薇利能夠后來居上壓他兩頭成為「第四席」,其實力、手段都不俗。而且楓丹的大審判官那維萊特是一個嚴苛到不盡人意的家伙,水神芙寧娜或許好糊弄,但是那維萊特作為的最高權力,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不穩定因素!
何況這是一個「正義」的國度,散兵過去不被審判就怪了。
或許會先在歐庇克萊歌劇院被那維萊特跟諭示裁定樞機審判,然后被關到梅洛彼得堡打螺絲?運氣好點「仆人」會讓壁爐之家的孩子們過來送溫暖。運氣差點估計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當然,梅洛彼得堡也見不到太陽。
說實話,如果他解決了跟多托雷之間的仇恨,那么審判加坐牢的下場也很符合他的預期。問題就是楓丹的審判結構有點兒戲化,梅洛彼得堡雖然是關押重型囚犯的地方但是自由度很高,恐怕起不到懲戒他的效果。
最好是去璃月坐牢。
摩拉克斯執掌的璃月有一套完整可依的法律,而且對方可以壓制住他!這比楓丹好多了!楓丹能壓住他的大概也就「仆人」和那維萊特,一個是他的前同事,另一個忙的要死不能時時監督,起不到很好的監管效果。
但是璃月就不一樣了,除去巖王帝君外還有不少實力強勁的仙人,仙人手段繁多,壓制他也會容易許多。
納塔?納塔有「隊長」卡皮塔諾,那是比「仆人」更不穩定的因素!別看大家對「隊長」的評價都很高,可這也從側面反應出來對方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可能叛逃的執行官跑過去,跟送死也沒什么區別了。
至于為什么被當做叛逃……不叛逃你的任務通知呢?一位執行官過來怎么都值得「丑角」發個另外通知了,起碼手里有相關的文書,又或者有可以證明的關鍵人物,比方說當初「女士」到璃月執行任務的特別證人摩拉克斯。
愚人眾的管理制度挺嚴格的,畢竟是實際意義上的軍丨隊,不能一切都隨心所欲的。執行官這個級別尤甚!何況納塔還是這樣一個特殊的國家。
至冬?至冬是他的第二故鄉沒錯,可是他跟至冬現在有仇啊!多托雷跟他之間女皇陛下會怎么選不用想都知道,不然當初多托雷不會那么肆無忌憚地把他扔在教令院不管。
而至冬一旦選擇多托雷,就實際意義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倒不是不能忍辱負重,可這也太忍辱負重了吧?只要想到自己的每一次行為舉止都是在給愚人眾幫忙,他都覺得不自在!
在至冬,他更有可能的結果是被多托雷死死地壓制住,何況愚人眾的統括官「丑角」也是站在「博士」那邊的,自己當年的災難也有「丑角」一份,那位曾經在坎瑞亞的時候可是充當跟祭司相關職責的,誰知道能算出什么?
萬一自己還沒復仇就被他揪出來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他尋求納西妲庇護也有應對「丑角」這一手的原因,世界樹的屏障效果是最佳的!)
這樣一數,七國也就須彌能在草神的施壓下接納他這個有罪的人!
別的地方不缺高階戰力。
不管是蒙德的風神、璃月的巖神、稻妻的雷神、楓丹的最高審判官還是納塔的火神、至冬的冰神,都是實力強勁的存在。散兵發揮不出任何價值,只能被他們當做棄品。誰也不想平白多一個價值不高的不穩定因素。
也就須彌,急缺強大可用的長生種戰力,才能隱忍下他的過往,給他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
當然,提瓦特大陸不止七國,還有一個「深淵」可以依靠。
深淵倒是不像七國,講究那么多的是非對錯,甚至只要大家都反對七神,就可以成為他們的一份子。可問題是深淵他也沒交好啊!當初他去深淵探索的時候可以交惡了不少高階的深淵使徒,對方恨他還來不及呢。
不要以為他跟深淵的「王子殿下」聲音相似到可以以假亂真就會被對方當做第二個王子對待!
這樣一扒拉,他是真的只有須彌可以留。倒不是不能跟他撥亂世界樹時候那樣當一個「流浪者」,可「流浪者」的需求是無仇,起碼不能提瓦特有七個國家,七個國家都跟你有仇。
「流浪者」可以流浪,但是「散兵」絕對不行!因為「流浪者」沒有犯罪,而「散兵」罪行累累。
他跟納西妲的關系就是建立在這樣相互利用的基礎上,納西妲需要一個長生種戰力,替她守護無神的沙漠地區,給須彌一個安穩和平的環境;他需要納西妲的庇護,提供一個可以安穩發育、好給丹羽他們報仇的庇護所。
沒有比這更直白的交易了。
所以神明珠子說他跟納西妲之間是被利用、隨時可以拋棄的關系也沒錯。只要納西妲找到另一個身份干凈、可以長留須彌、幫她守護沙漠地區的長生種戰力,散兵就會失去“唯一性”,失去被她接納的唯一理由。
到時候,他就真的被放棄了。
他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就不會對神明珠子的話破防。甚至他都不往心里去的,只要把在意的東西當做攻訐點,才能夠真正地傷到對方。
可惜這小家伙不知道他真正的錨點在丹羽他們身上,不然,他未必能夠做到冷靜。當初他的魔怔模樣,不是已經有一位旅行者見到了嗎?
當然,納西妲也是能讓他破防的,可是破防的點不在這里。
而在于「阿帽」,在于他這個新的名字,這個代表他新生的名字。縱使他覺得這個名字幼稚,可現在真正能影響他的,也就只剩下「阿帽」了。
這是他新世界的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