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全文完
前幾天的選拔賽還不是很嚴峻, 隊里抽簽運氣好,對上的幾個國家水平都一般。
大多數(shù)赤道國家由于環(huán)境因素連這個項目的冬奧會資格都沒有,不過也有幾個環(huán)境不占優(yōu)勢的國家有自強不息的追夢人。索洛和他們對上了一場, 一開場就幾乎碾壓,隊里幾個隊友看不下去小放了點水, 索洛覺得沒必要,他還是正常的打比賽。
只是越知雪能清楚的看到他降低速度,特意很輕的射門,這個射門的弧線貼著冰面非常容易截球,所有人都知道對面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一道蔚藍色身影沖破重重阻礙,像是一條藍色游魚,撲騰著滑到了陳臻飛腳底下。
由于預(yù)判錯了球的軌跡, 那個冰球手探出的半截身體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 結(jié)果就是連人帶桿飛了出去。
陳臻飛低頭和他四目對視,臉上看起來非常猙獰,上場前劉睿囑咐過不許嘲笑對手, 無論多好笑都不能笑。
他表情抽動一會, 最終還是忍住了。
比賽結(jié)束, 陳臻飛差點忍出硬傷, “我也知道影響不好, 但是……”
索洛看了他一眼。
陳臻飛擺擺手,“好吧,我看對面都給你拋了多少眼神了,不會是你的粉絲吧?”
他猜的沒錯,對面球隊不少都是索洛的粉絲, 他們比完賽就來找索洛簽名,索洛沒什么架子, 每一個都仔細簽好了名。
他坐在選手席,牙齒咬著筆帽,寫好名字后,抬眼示意了一下面前發(fā)呆的球員。
那球員是個一米八多的拉美裔,小麥色的皮膚,棕色卷毛,他盯著索洛看了一會,情不自禁夸了幾句索洛的眼睛。
索洛:“謝謝,我男朋友也很喜歡我的眼睛。”
那球員愣了一下,聳了聳肩,露出個悲傷的表情。
對面的國家由于環(huán)境因素,只有首都有幾個大大小小冰球場,專業(yè)球員和業(yè)余球員一起訓練,條件非常艱苦。這次能獲得冬奧會資格,實屬是非常不易。
陳臻飛聽到后笑不出來了,頗為敬佩的和對方握了握手,伸出個大拇指,“respect,respect”
對面以為陳臻飛不會說英語,用著蹩腳的中文向他回話,“泥悶……牛逼……泥害。”
——
一路的比賽還算平穩(wěn),按照劉睿的話來說就是沒有偏離預(yù)期。越知雪問他最差的預(yù)期是什么,劉睿沉默了片刻,“最差的預(yù)期就是預(yù)選賽被淘汰。”
“索洛很強,對吧,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客觀事實。但是體育競技是殘酷的,上次能觸頂冠軍,這次也有可能預(yù)選賽就被淘汰,誰能說的準呢?不管什么樣的結(jié)果都有可能發(fā)生,我們都要有心理準備。”
“不過,看來這次能夠足夠幸運啊……竟然沒有意外……”劉睿注視著賽場上的隊員,“不……我不該說這么泄氣的話,只是這一路走來太不容易了,每一步都如屢薄冰,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掉下去。”
前面的比賽還能喘口氣,到了四分之一決賽惡戰(zhàn)了一場,隊里艱難的贏了,直抵冠亞金牌決賽。
這一路走的膽戰(zhàn)心驚,眾人生怕出什么意外隊伍爆冷出局,不僅越知雪沒睡好,幾個教練更是一夜一夜的熬。
劉睿熬了近一個禮拜,好不容易熬到隊伍挺進決賽的那個下午,他終于撐不住了,提前回酒店睡覺了。
隊里比賽了幾天,索洛和越知雪就幾天沒見面,兩人在一個酒店里,卻有意無意的被錯開。
索洛知道這是劉睿的安排,只是,決賽前,他實在有些忍不了了。
上了頂樓的酒店,他出了電梯就在走廊里徘徊。夜已經(jīng)很深了,他望著越知雪的房門突然想抽煙,但是他從來都不抽煙,口袋里沒有煙,也沒有火,他就在走廊里來回的兜圈子。
如果這不是自家的酒店,他早就被當成可疑人物請出去了。
他兜了半個小時圈子,最終還是沒忍住,敲了敲越知雪的門。
沒過多久,越知雪的聲音從門內(nèi)傳出來。
“索洛?”
他的聲音清泠泠的,索洛貼近大門,“你在做什么?寶寶。”
越知雪沒開門,“你怎么還不睡?”
房間里傳來走動聲,他的聲音清晰了不少。
“你可以開門嗎?寶寶。”
越知雪的聲音遲疑了幾秒,有些艱難的拒絕,“好晚了,明天就要比賽了……“
“那我們就這樣說話,也可以。”
索洛額頭抵著門,長長的睫毛擋著眼睛,看不清楚情緒,他的大手扶著門把手摩挲,“我好想你。”
“今天比賽的時候我看到你了,怎么黑眼圈那么重?是不是最近又沒睡好?都怪我,都怪我,寶寶。“索洛摩挲著門把手上雕花的紋路,嘆息一般重復(fù),“我好想你。”
“每天都想你。”
“讓我看你一眼,好不好?”
門內(nèi)陷入長久的寂靜,似乎剛才說話的聲音是一場輕紗般的幻覺。只是索洛知道那并不是幻覺,越知雪就在門的那一邊。
他在做什么呢?索洛想,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擔心他,不要再為他流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開了,越知雪眼睛霧蒙蒙的,濕漉漉的,連眼眶都紅的要命。
他的頭發(fā)垂在肩膀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穿著睡衣,露出來的皮膚瑩潤白皙,索洛握著他的手臂,好涼,怎么這么涼。
“凍壞了?沒開空調(diào)?想什么呢一天到晚,連照顧好自己都不會嗎?”
索洛搓熱了他的手臂,又捧著他的臉仔細的看著,像是要把這張臉永遠永遠的烙印在自己的記憶里。
他忍不住的吻越知雪,吻過他淚水劃過的皮膚,咸澀的味道滲入舌尖,索洛感覺臉上落下滾燙的濕熱,越知雪聲音糯糯的,“不要再受傷了。”
“嗯。”他保證道:“等我,等我,等我拿給你拿冠軍。”
——
冠亞戰(zhàn)當天,越知雪難得來遲了,深夜索洛抱著他喃喃絮語,他掐著點把人趕去睡覺,結(jié)果索洛回去了,他倒是緊張的一夜沒睡著。
這幾天決賽,劉睿禁止隊里所有人上網(wǎng),把他們的手機都沒收了,越知雪的手機也被他收了,今天劉睿來的時候還給了他,越知雪卻沒有心情看了。
他剛坐下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轉(zhuǎn)頭就看到人群前面的周晨江和石旭。
“我們一路該碰到的都碰到了,這會才碰到你。”周晨江今天捯飭了一下頭發(fā),石旭沒頭發(fā)捯飭,就穿了件新衣服。
周晨江一手舉著國旗,一手遞過來一罐啤酒,“要喝嗎?”
越知雪擺擺手。他的視線朝他們身后看去,三個熟悉的身影隱隱躍動,李瑞庭顯然是發(fā)現(xiàn)他們很久了,朝著越知雪揮著手臂大聲呼喊,“嫂子!”
他身邊的任南冶抽了他一巴掌,才消停了。
“我們都來給索隊加油。”周晨江一臉振奮,“來為我們的國家加油!”
“這是索隊的最后一次冬奧了吧?”
這是屬于索洛的私密,越知雪沒有正面回應(yīng)。
周晨江看出他的顧慮,“這是我猜的,越助教不要介意,主要是索隊家里這么……恐怕不會讓他繼續(xù)了,我也是之前看小道新聞?wù)f的。”
他的確猜對了,這是索洛最后一次冬奧會。
“一定可以的,就像是索隊剛出道的那次冬奧一樣,奪冠!!”
越知雪點頭,“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
決賽的對手是Amelia的祖國,他們隊的老熟人,對面不少的首發(fā)都和索洛他們認識,不過最尷尬的是不僅認識,還有很多曾經(jīng)的“朋友”。
要知道在華國訓練前,Amelia就把索洛送到過自己的祖國練冰球,陳臻飛這群也打小一起去過,他們都在某個NHL著名球星手底下訓練過,而后各回各家為國效力。
只不過沒想到不僅在小時候比賽較勁,沒想到長大了還要在冬奧賽場繼續(xù)“較勁”。
決賽的主裁判是個棕發(fā)藍眼睛的外國老頭,兩個邊裁看著眼生,據(jù)劉睿說是加薩布朗國家冰球隊的教練。
那個主裁判是認識索洛的,前幾天開賽前遇到索洛就大聲打了幾個招呼。
那時候越知雪站在他身側(cè),看索洛很自然的和他寒暄了一陣,要走的時候索洛拉住他,朝著主裁判介紹道:“aron 先生,這是我男朋友。”
他們對話的信息不脛而走,短短一個下午,越知雪就打開了知名度。
對手都是老熟人這種事,在頂尖的體育領(lǐng)域算是非常正常。對面幾個主力都和索洛他們從小一起訓練過,也打過比賽。
不過上次見面也是四年前了。
陳臻飛隔著界墻朝往對面看,“那是安德魯嗎?我去,怎么變這樣了?不是,那個是誰?亞當?前幾年那么帥一小帥哥,現(xiàn)在怎么……我就說這白人容易老吧,感覺跟上四十了一樣。”
聞然樂拍他的脊背,“副隊,你看,那是誰。”
陳臻飛的目光順著他的指示落在一個棕發(fā),面容清俊的少年身上。
之所以稱為少年,是因為他長的明顯要年輕很多。
這個人,陳臻飛沒見過。
“哪個隊的新秀,怎么之前沒見過?”
“打邊鋒的,今年才十八歲,劉教說今天才有的消息,是新秀賽的天才邊鋒,目前僅有的消息就是攻擊型,防守有缺憾。”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本來是替補,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換上去了。”
“艸,這是要搞什么?”陳臻飛難得有點正經(jīng)的樣子,“按照你這么說,他們不會有自信到第一局就要猛攻?雖然是慕洋打頭陣,不過索洛又不出場?搞什么只攻不防?不會覺得反正也防不住索洛索性硬碰硬?”
面對一個打法不清晰,實力不清楚的未知對手,陳臻飛也只能根據(jù)已知信息做一點判斷。
第一局開局時,中鋒很及時的開到了球,對面拉桿要截,中鋒很果斷的傳給了左邊的索洛。
索洛的位置還算寬裕,伸桿的時候,余光里他看到一個異常強壯的黑影,是對面的右前鋒。
他的身形比索洛還要高,還要壯,姿勢靈活,滑冰技術(shù)卻非常出彩。
索洛被擋住了,球到了他這里,傳不過去。
賽前他就覺得這個右前鋒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現(xiàn)在他知道為什么了,因為這是對方派來專門盯防他的。
不過他的被針對經(jīng)驗還算豐富,通過聲音判斷出慕洋大概的方位,而后,他戳動球的側(cè)面,讓冰球以一個刁鉆的角度略過腳底,傳給了另一邊的慕洋。
球傳給了別人,索洛以為自己能動一動了,結(jié)果對面還是盯著他不放。
場面一度非常焦灼。
劉睿看的心里打鼓。
“那個小將應(yīng)該要換上來了。”他說道:“是叫吉維爾吧?切,我不懂這新人我還不知道亞力斯怎么想嗎?耗下去對誰都沒有益處,又弄不走索洛,不如先打出點成績,再盡力保持到結(jié)束。”
亞力斯是對面教練的名字。
他說完話沒過多久,索洛在壯漢的嚴防死守下又拉到了球,他蹬冰速度很快,甩了所有人一個腿的距離,找準角度,一個挑射,進球了。
對面換了那個新人上場,同時那個防守索洛的壯漢換了下去,似乎是被教練說了一頓,臉色不太好。
接下來的戰(zhàn)況依舊緊張。
兩隊你追我趕,就像兩只廝殺在一起不知疲憊的野獸,誰也不肯松口。
第一局快結(jié)束的時候,對手打的非常激進,索洛也不甘示弱,在幾乎全面的圍追堵截中硬是抵住了壓力,比分卻只多兩分,劉睿的眉頭皺的都能夾死一只蚊子。
“這個吉維爾……的確是個變數(shù)。”劉睿指著冰場上肆意奔跑的少年感慨,“年輕就是好啊,雖然他的倒滑很差,防守起來跟夢游差不多,但是這精力跟驢一樣,拉磨都能拉三天三夜了。”
劉睿摸著自己的光頭,“真是懷念,我年輕的時候也這么能打,吃飯都要吃兩大盆,索洛當年也是。“
越知雪認真的看著比賽。
劉睿傷心了,“知雪,你對我好冷漠,你別看我現(xiàn)在這樣,當年我也有濃密的毛發(fā)啊,可惡,我當年也是帥哥一枚!”
越知雪捧場,“真的嗎?教練。”
劉睿自豪的整整領(lǐng)帶:“當然了,別看我現(xiàn)在這樣,我當年在學校的名氣可比索洛大多了,你也別看索洛現(xiàn)在頭發(fā)這么多,等過幾年去家里幫忙了,自然就禿了。”
“哎,男人都是這樣,不禿怎變強。”
越知雪:“索洛家里沒有脫發(fā)基因。”
劉睿一臉不可置信,“什么!不可能!我不相信!怎么什么基因彩票都往他身上落!“
第一局的比賽最終還是對面占了上風。
索洛一上場就被盯防,慕洋從吉維爾手中搶到球,由于左翼的索洛被防,沒有接應(yīng),只能和中峰沖球門。
聞然樂打球很保守,一般都是右后衛(wèi)到前方協(xié)助慕洋和中鋒,他要留下來和陳臻飛防守突如其來的反擊局面。
攻又攻不進,防卻防的住,吉維爾幾次單刀突破,直抵球門,都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被索洛攔住了。
這還是建立在索洛被一對一甚至是二對一的盯防下。
于是第一局結(jié)束后,雖然他們領(lǐng)先了兩分,但是作為隊長的安德魯并沒有放松的意思。
他通過界墻觀察著對面的索洛。
他的計劃的確起了作用,但卻隱隱有些不安,那是索洛,不是什么剛進聯(lián)盟的毛頭小子,怎么可能這么簡單的被防住。
他把自己的顧慮講給隊友聽,結(jié)果一群人沒幾個贊同。
亞當支支吾吾的說:“隊長,我覺得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復(fù)雜。”
“我們的確防住了saul,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
幾個隊友也紛紛表示支持。
一直負責盯防索洛的壯漢則有些破防,“可惡的華國冰球手和他的男朋友。”
他在冰場上奔波了很久,盯防索洛不是一件易事。
“如果你們下一場你們沒有辦法打出絕對優(yōu)勢,我就下場了。”
———
索洛這邊吃了敗仗,一到休息時間,他就坐在選手席自顧自的喝水。
隊里不少人都已經(jīng)在等待他的指示,不過索洛并沒有說話。
陳臻飛摘了手抓,說了兩句安慰大家的話。他的目光落在索洛臉上。
索洛的眼神非常平靜,好像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喂,你……”
索洛回頭看他。
“你不生氣嗎?”
任何運動員被針對成這樣都免不了無奈和生氣。
只是索洛并沒有。
慕洋將喝完水的瓶子捏的滋拉作響,“他看不起誰呢?每次都只盯著隊長防?我一上場他就下場?”
不同的邊鋒不同的待遇。
慕洋感覺自己好像受到了職場霸凌。
索洛將瓶子中的水一口飲盡,“第二局了。”
第二局開始,場地互換,中線爭球。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那個緊盯索洛的邊鋒。
越知雪自然也注意到了。
這個邊鋒打的是右前鋒,和吉維爾兩人沒有任何默契,卻莫名配合。
一個像是鋒利的矛,一個像是堅厚的盾。
越知雪經(jīng)常收看某頻道的冰球賽事轉(zhuǎn)播,對他還算熟悉。
吉恩,效力于NHL某球隊,常以執(zhí)行者的身份出場打架,在挑釁和盯防敵對選手上非常有經(jīng)驗。
冰球賽場是允許打架的,但是冬奧賽場并不允許。
很多國家的冬奧出賽首發(fā)隊都會舍棄執(zhí)行者這個身份的隊員,換成一個更有進攻和防守經(jīng)驗的雙面前鋒。
這樣能保證左右翼力量的平衡性,不會被別人找到弱點突破。
只是這次對手顯然沒有按照常理出牌。
面對索洛,他們不需要兩個強大的邊鋒,因為沒什么用。
不如以守為攻,先把冰場上的這種天才前鋒除掉。
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邊鋒和一個能夠制造麻煩,讓索洛感到“礙事”的角色。
有的時候一個隊伍里,有人能發(fā)揮出”礙事“這個作用,就已經(jīng)非常棒了。
就像現(xiàn)在,第二局了,索洛明顯有被防住的意思。
即便他還是能夠傳球,但是由于吉恩的防衛(wèi),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去射門。
盡力的將球傳給攻區(qū)隊友,似乎已經(jīng)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終于,在對方拉桿的時候,索洛在縫隙中給了一個彈球的動作,一點點微弱的力,卻導(dǎo)致冰球徹底的改變了他的行進軌道,這也給了慕洋機會,他穩(wěn)穩(wěn)的撈住了球。
這一球來的艱難,慕洋想向前沖鋒,但是對面被對面包夾在中間。
畢竟都是冰球選手,對面幾個首發(fā)他都是認識的。
慕洋朝著那個球衣上佩戴字母C的男人比了個中指,并用英語低罵了兩句。
“安德魯,你簡直……”
局面緊張,他的拉球瞬間就感覺到旁邊有人用球桿戳動,本來要傳給中峰的球被強行改變了軌跡,中鋒拉了一把,沒撈住,冰球朝著索洛的方向飛了過去。
在場無數(shù)人的神經(jīng)繃緊,眼神匯聚于此。
上一屆冬奧,索洛就是靠著一個個救球引領(lǐng)了一個時代。
而今天,也理應(yīng)如此。
眾人等著那個奇跡如期降臨。
那個執(zhí)行者盯索洛盯的很緊,于是他側(cè)身繞過去揮桿試圖去拉球,揮桿到中途,在眾目睽睽下,索洛的左手臂非常吃力的軟了下去,這導(dǎo)致他并沒有成功的碰觸到球。
本來站著的劉睿一屁股癱坐在座位上。
“完了。”
“他的左臂,怎么會這個時候……”
索洛左臂的傷會導(dǎo)致整個手臂間歇性的脫力,只是在賽前一切都是正常的,沒人想到會在比賽期間發(fā)作。
越知雪連自己的呼吸都聽不到了。
只是索洛這一下,不僅隊友和教練沒有料到,對手也沒有料到。
吉恩本來半個身體都靠了過去,他心里已經(jīng)預(yù)設(shè)好了索洛拉到球這樣的一個結(jié)果,肌肉也早就順著這個結(jié)果開始運動。
他下意識往前伸出球桿要搶球,頗有點不顧一切的意思,以至于他都沒看到索洛往回撤的身形,桿柄杵在了索洛的臉上。
伴隨著一聲悶哼,裁判哨響。
比賽暫停了。
索洛的鼻梁側(cè)邊被磕出血來,鮮紅的血液流過他的皮膚。
一群人急的拿水拿繃帶,索洛沒理他們,自顧自拿出一個創(chuàng)可貼。
“好了。”
吉恩被裁判認為有攻擊意圖,吃了大罰,到了受罰席他還不安分,想要跟裁判理論吃了兩張黃牌,不說話了。
劉睿拿著藥箱來回跑,越知雪緊張的問他怎么樣了?
“就一小傷口,索洛說讓你放寬心。”他整理著藥箱,小聲嘀咕,“不過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第二局比賽結(jié)束,兩隊比分依舊咬的很死,他們只多了一分的優(yōu)勢。
索洛拿到了手機,摘了手套熟練的打開微信置頂,給人發(fā)消息。
【S:你別擔心我。】
【越知雪:我沒擔心你。】
越知雪手指顫抖著打完這段話,然后發(fā)送。
【S:那就好,我就擔心你偷偷哭。】
休息時間到了,索洛吻了吻手機屏保的照片,重新戴上了頭盔。
其實剛才他的手臂的確有脫力,不過不是和吉恩交手的時候,是在那之前。
在脫力的那一瞬間他掩飾了一下,應(yīng)該沒人發(fā)現(xiàn)。
索洛不害怕被別人發(fā)現(xiàn),他只希望越知雪沒看到。
不想讓他再傷心了。
———
不到最后一刻,任何局勢都有逆轉(zhuǎn)的可能。
第三局前,安德魯一直是這么認為的,兩隊比分咬的死緊,這次他們一定能一雪前恥,他一直是這么認為的。
即便吉恩已經(jīng)被罰下場,即便隊伍已經(jīng)傷痕累累,這一切都無所謂。
他們隊里還有很多優(yōu)秀的前鋒。
勝利是屬于他們的。
他茫然無措的在冰場上滑動,腦子卻在瘋狂的轉(zhuǎn)動,只是他的思考還沒有答案,索洛已經(jīng)拉球越過了他的身側(cè),如幽靈幻影。
安德魯記起了球場禁忌中的第二十條,不要在球場上思考任何問題,不要。
越知雪在聽解說。
耳機里,解說員的聲調(diào)拔高,慢慢變得慷慨、激昂。
“冰球掉了,慕洋將球傳給了索隊,球門前站的是號稱鋼鐵銅墻的守門員亞當。”
“有機會嗎?要把握機會!”
“對手拉到球了!聞然樂選擇繼續(xù)在防守位,索隊截到球了!他傳給了慕洋……”
“安德魯過來了,他要撲球?撲到了!索隊來到了側(cè)翼,安德魯現(xiàn)在是孤立無援,隊友全都被擋住了,他要傳給誰?他要傳給右翼的吉維爾!”
“吉維爾,這個新秀的天才前鋒,能否與索隊一戰(zhàn)?慕洋包夾過去了,安德魯要做什么,要傳球嗎?不,吉維爾沒有傳球,他還在帶球突防!”
“快回去,守區(qū)只有聞然樂和陳臻飛選手,能成功防守嗎?”
“球的軌跡!能防住嗎?只剩一分鐘了!一定要防住!!”
球場內(nèi)的聲音愈發(fā)寂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等待著什么。
“索隊!”
“索隊拉到球了!”
“他在往前沖!殺入中場!從左邊閃過!切入防線了!對方守門員要救,能救到球嗎?索隊小心!!”
冰場上的藍色幻影滑動出飄逸的曲線,索洛的速度很快,他聽不到周圍的聲音,只能感覺到耳邊的風,以及瘋狂跳動的心臟。
他經(jīng)歷過很多次這樣熱血沸騰的瞬間。也在這一瞬間,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很多畫面。
二十年來在冰場日復(fù)一日的訓練,第一場比賽和這最后一場比賽,很多很多的親人、朋友、直到最后,畫面定格在了越知雪小心翼翼的對他說,“不要再受傷了。”
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雙灰蒙蒙,濕漉漉的眼睛。
現(xiàn)在他又多了一個拿冠軍的理由。
他不想再讓他哭了。
冰球迅速的拋向了空中,快到似乎消失到了所有人的視線里。
直到大屏幕上出現(xiàn)了比分增加的響聲。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下一秒,震耳欲聾的歡呼和掌聲接連響起,而后經(jīng)久不衰。
目所能及的所有觀眾站起身互相慶祝,即便是不同的語言文化和習俗,也為眼下這一刻動容。
這里的所有人與索洛都不是初見,也絕非第一次聽到索洛的名字。
大屏幕上顯示出了最終獲勝的國家,在所有人的祝賀聲中,索洛摘掉頭盔,他淺色的眼睛神采奕奕,鼻梁的那道疤像是勝利的勛章。
他聽到無數(shù)的掌聲和呼喊聲,像是隔著一層玻璃,完完全全在世界之外。
眾人跑上冰場歡呼慶祝擁抱,索洛擺脫一個個懷抱,過度運動后,他的身形有些踉蹌,但他依舊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著,環(huán)顧四周,在人群中尋找著什么。
直到劉睿將越知雪推到他懷里。
索洛俯身低頭,他感覺到那雙柔軟的手撫過鼻梁上那道疤,臉上彌漫著滾熱的水液。
他聽到他聲音顫抖,“為什么又受傷了?”
“手臂還疼嗎?”
越知雪的眼角哭的通紅,像是浸在水里濕漉漉的桃花,索洛笑著,伸手擦他的眼淚,卻怎么也擦不盡。
他想越知雪一定是上天派來磨練他的,怎么遇到他就這么能哭,不過,幸好他來了。
他不會讓他哭很久,最多十分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