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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身世

    凌晨三點, 世界似乎被按下了靜音鍵,靜謐到令人心慌。

    遲清赫睡不著,再次收到萊恩的消息,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已到南城, 有事處理, 再聯(lián)絡(luò)。”

    通過文字,遲清赫無法準(zhǔn)確感知到萊恩的情緒, 但事態(tài)的確變得嚴(yán)重, 他連著兩晚都沒有睡好。

    他沒多問, 只回復(fù)過去一個“好”,之后輕手輕腳地挪出被窩,去了書房。

    除了動腦子,遲清赫沒有能力做什么。

    他開始想, 韓靖安排的事, 是否與里奧的失蹤有關(guān)?

    李景安雖然脾氣火爆, 但也是個顧全大局的人,顯然不滿韓靖此次的決策。

    至于是明面上的項目問題, 還是另一層面的問題, 只有找到里奧才清楚。

    又或者里奧不信任他和萊恩, 特意沒透露行蹤,自己秘密調(diào)查著半血,所以王遠(yuǎn)山和李景安一直沒找他。

    假設(shè)里奧的失蹤真與韓靖有關(guān)……

    背脊又一陣發(fā)涼, 遲清赫越想越瘆, 說明韓靖早已摸清里奧的動向, 那么一切得追溯到十八個月前。

    從他回到公司成為正式員工起, 韓靖就盯上他了。

    知道他與血族有牽扯,于是按兵不動, 在南城設(shè)立分公司,緊接著王遠(yuǎn)山故意露出馬腳,吊著血族。

    直到最近這段時間,他們似乎猖狂起來,王遠(yuǎn)山在茶館里的一番話暗有所指,就差明著告訴他,自己是半血。

    若真如此,韓靖恐怕是最高級別的半血,藏得比誰都深,心思更是深不可測。

    而作為人類,韓靖又身處高位,不過三十六歲的年紀(jì),就掌管著整個韓氏集團(tuán),擁有數(shù)不盡的財富,想實現(xiàn)自己的野心,有的是捷徑。

    遲清赫不想再摻和其中,可意識到?jīng)]辦法置身事外,哪怕有危險,哪怕自己與韓靖之間的差距一目了然。

    只因為里奧是笨鬼的親哥。

    榮澤平常罵東罵西,他知道純粹是過過嘴癮而已,里奧出事,榮澤肯定會擔(dān)心,萊恩讓瞞著就是怕榮澤沖動。

    而他,更怕榮澤沖動。

    思考到天亮,遲清赫也沒什么應(yīng)對之策,頭疼起來,回臥室偷親幾下睡熟的懶豬,才稍有緩解,心里又踏實了。

    他輕輕撫摸著榮澤滑嫩的臉蛋,低聲叮囑:“笨鬼,今天在家也要聽話。”

    “還要……”榮澤咕噥著,無意識翻身抱住被子,睡得香噴噴。

    “不嫌累。”遲清赫又摸了摸榮澤滑嫩的屁股蛋子,不舍地起身離開。

    出門后,他敲開對門,馬爾倒是沒有睡懶覺的習(xí)慣,大清早就爬起來打游戲了。

    “早上好,遲哥。”馬爾禮貌打招呼,“是有什么事嗎?請盡管吩咐我。”

    “嗯,想麻煩你幫我盯著榮澤,有情況隨時聯(lián)系我,發(fā)微信。”遲清赫說。

    馬爾:“原來是這個,遲哥你就放心吧,正好我也要找澤哥練技術(shù),肯定幫你盯著他。”

    遲清赫:“另外想問問,你有什么能力或魔法嗎?比如結(jié)界之類的。”

    “呃,抱歉。結(jié)界我不行,能力也……”馬爾不好意思地?fù)蠐项^,解釋說,“我只是澤哥的血仆,他以前只愿意喝我的血,所以我才有機(jī)會留在血族,那時候他經(jīng)常受傷,里奧殿下就讓我學(xué)習(xí)治愈系魔法,我別的都不會。”

    遲清赫心一揪,問:“為什么經(jīng)常受傷?”

    見過安東尼殿下“人-妻”的一面,馬爾說起來不帶猶豫的,何況遲清赫昨天大方地將筆記本送給他玩。

    “因為他想強(qiáng)大,可是魔法很難,他身體又很弱,練習(xí)時經(jīng)常受傷,學(xué)不會還躲起來偷偷哭呢。那時候澤哥才十幾歲,還是個孩子,后來他的母親差點殺了他,是里奧殿下及時出現(xiàn),為了保護(hù)他,讓他沉睡了五十年。”

    難怪榮澤抗拒承認(rèn)自己的母親,遲清赫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

    他繼續(xù)問:“后來呢?我可以知道嗎?”

    馬爾點點頭,“當(dāng)然可以,你是澤哥的老公嘛,也是我遲哥!這些事還是萊恩有次喝多了酒告訴我的。”

    時間尚早,遲清赫進(jìn)了屋,從馬爾那里了解到榮澤的身世,給他心疼得像被刀割,承受不了一絲一毫,第一次渴望自己能強(qiáng)大起來,不做一個弱小的人類。

    原來在一百年前,血族與人類徹底劃清界限后,嘗試通過交-配的方式,來孕育下一代。

    比起通過初擁儀式而發(fā)展的次生種族,血族中有個古怪老家伙認(rèn)為這樣的方式,是在玷污血族高貴的血統(tǒng),瞧不上被同化的人類。

    且“半血絞殺計劃”,死的不光是半血與人類,血族內(nèi)部的犧牲也很大,大多還都是高貴的純血種。

    于是,第一個實驗品誕生了。

    與里奧不同,榮澤是先通過禁術(shù),再進(jìn)行神秘儀式,從一顆小小的胚胎,歷經(jīng)了整整十二個月,最終被強(qiáng)行剝離他母親維拉的腹中。

    純血種與純血種結(jié)合,誕生出小嬰兒,是多么偉大的奇跡。

    可惜失敗了,小嬰兒甚至不如當(dāng)年的第一只半血,生來渴望的不是鮮血,竟是母乳,遭到內(nèi)部一些元老的否決,請求處死。

    而漫長的孕期里,維拉的身體無法滿足體內(nèi)胚胎對能量的需求,迅速消瘦,很快便如同被吸干的骷髏,過著行尸走肉、生不如死的日子。

    或許就是從那時候起,維拉憎恨自己的親生骨肉,試圖殺死榮澤。

    “澤哥一生下來,就被他母親扔給了里奧殿下,看不到還好,只要維拉一看到,澤哥就會有危險。有次澤哥打碎了她的花瓶,被她用魔法虐待得半死不活,親王大人也默許了。

    “多虧里奧殿下的保護(hù),澤哥才能活著。對了,澤哥斷奶后,喝的都是里奧殿下的血。萊恩說小時候的澤哥很好玩,被里奧殿下喂得白白胖胖,里奧殿下更像他的父親。”

    遲清赫安靜地聽著,難以想象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寶貝,在他還未出生的很久以前,差點離開這世界。

    “唉……”馬爾嘆息一聲,接著說,“想活著沒那么容易,澤哥需要自己強(qiáng)大起來。我是在他沉睡五十年蘇醒后,被他選為血仆,在古堡里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盯著他練習(xí)魔法,里奧殿下不允許他亂跑,他就會發(fā)脾氣,其實里奧殿下只是看著冷漠,很關(guān)心弟弟的。”

    遲清赫記起,在他外公舊宅后頭的山上,萊恩曾對榮澤提過里奧的良苦用心,當(dāng)時榮澤記仇聽不進(jìn)去。

    馬爾:“里奧殿下身份高貴,根本不用與半血接觸,他這次來東方出任務(wù)是為了澤哥,想讓澤哥成長,在血族里有自己的地位,誰能想到你們東方的半血不簡單……”

    “嗯,很不簡單。”遲清赫請求馬爾,“不管你知道多少,都別跟榮澤提起,我接下來可能會有點忙,麻煩你了。”

    “不麻煩!”馬爾認(rèn)真地說,“照顧安東尼殿下,是我的使命。”

    “謝謝你,榮馬。”

    “哎呀叫我小馬吧,遲哥。”

    “好,小馬。”

    “噯。”馬爾忽然神神秘秘地小聲說,“偷偷告訴你,我原本快死了,是里奧殿下和萊恩救了我,偷偷讓我加入的血族,所以你別擔(dān)心,只要里奧殿下同意,澤哥就可以偷偷初擁你,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遲清赫沉默了幾秒,看著手腕上的表,起身說:“小馬,我得去上班了。”

    “哦哦,那你快去吧,澤哥交給我。”馬爾揮揮手。

    *

    去公司的路上,遲清赫都在思考,怎么幫到萊恩,自己能為里奧做些什么,如果韓靖他們真的作惡,死不足惜。

    進(jìn)了公司,又是風(fēng)平浪靜的一天。

    遲清赫現(xiàn)在是分公司的主要負(fù)責(zé)人,兼項目經(jīng)理。雖然沒做程序員時那么辛苦,但比之前繁瑣,操心的事情多了。

    有個與醫(yī)療機(jī)構(gòu)的合作,他下午得親自去對接,就當(dāng)放松了,現(xiàn)在在辦公室坐一天,跟坐牢似的。

    等下午三點從醫(yī)療機(jī)構(gòu)出來,遲清赫收到萊恩的消息,約他晚上七點見面,就在他公寓隔壁那一戶,省得兔崽子黏人。

    公寓四梯七戶,十層一整層都是遲清赫的,當(dāng)初為聯(lián)絡(luò)方便,他給了萊恩1005室的鑰匙,奈何里奧事多,萊恩嫌兩頭跑太累,沒住幾天就搬走了。

    萊恩考慮周到,倒叫遲清赫不是滋味,榮澤需要保護(hù),他自己也像個拖后腿的累贅,幫不上什么忙。

    晚上一碰面,遲清赫見萊恩神色如常,沒他想象中那么著急,于是問:“真失蹤了嗎?”

    “或許。”萊恩邀請遲清赫坐,自己也在沙發(fā)上坐下來,說,“先說說你這邊,有什么情況么?”

    遲清赫將匯報給里奧的那些內(nèi)容,添上細(xì)節(jié)和自己的想法。

    他提到李景安的不滿,猜測韓靖正在實行的計劃,沒準(zhǔn)與里奧的失蹤有關(guān)。

    聽完后,萊恩短暫沉默了會兒,道:“我知道里奧信不過我和凱里,他會瞞著我擅自行動不奇怪。”

    遲清赫:“是去西城調(diào)查了?”

    萊恩:“嗯,我懷疑東城的收購,是韓靖為了支開我,里奧不是那么蠢的家伙,但我現(xiàn)在無法和他取得聯(lián)系。”

    東城位于西北部,離南城有近兩千公里的距離。遲清赫一時沒轉(zhuǎn)過來,萊恩這番話明顯肯定韓靖是半血,有他沒有的情報。

    萊恩:“里奧的住處沒有異常,倒是有些灰塵,離開了應(yīng)該超過一周,他以前也經(jīng)常擅自行動。但在東方,我們之間沒失聯(lián)這么久。”

    察覺萊恩的情緒,遲清赫安慰說:“他可能已經(jīng)打入韓氏內(nèi)部,在調(diào)查半血,不方便和你聯(lián)系。”

    萊恩:“韓靖、李景安和王遠(yuǎn)山的確是半血,他們手底下,還有一群半血,目前數(shù)量未知,里奧只可能調(diào)查韓靖,或許他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遲清赫:“……”

    萊恩:“說些你不知道的吧。西城的西春山北坡,還記得么?”

    遲清赫點頭,“記得。”

    萊恩:“那兒有個強(qiáng)大的結(jié)界,里奧和我當(dāng)初都沒注意到,山里有個很深的洞穴,里面堆積著不少半血的殘骸,是被同化后的失敗品,其中有幾只,是犯下西城那三起兇殺案的暴走半血。”

    “……”

    從萊恩這邊,遲清赫印證了自己的猜想,韓靖是高等級的半血,真的在通過商業(yè)手段,來尋找優(yōu)質(zhì)的實驗品,再進(jìn)行同化,企圖建立一個可以與血族抗衡的強(qiáng)大種族。

    萊恩:“或者說,他想超越血族。”

    接觸過韓靖,遲清赫只覺得萊恩說的另有其人,越發(fā)覺得韓靖深不可測,里奧很可能遇到了危險。

    萊恩:“可笑的雜碎,他一定非常厭惡自己半血的身份。我倒是能理解他,不被認(rèn)同的滋味是很痛苦。”

    沒想到韓靖是個孤兒,落魄時被好心的韓氏夫婦收養(yǎng)。

    兩口子積德行善,盡心盡力栽培養(yǎng)子,但韓靖在韓家的日子其實不好過,寄人籬下,被三位兄長輪著欺負(fù),稍微有點不痛快就將韓靖暴打一頓。

    韓靖整個成長過程,是壓抑的、憋屈的、痛苦的。

    而韓靖的生母,在三十五年前,最南部的那座小島上,被過去執(zhí)行任務(wù)的凱里絞殺,臨死前秘密將孩子藏了起來。

    “有印象么?”萊恩看著遲清赫說,“你外公林文書,就是島內(nèi)人。當(dāng)年是他帶走了一歲的韓靖,之后又帶著你母親和韓靖到南城闖蕩。”

    “……”遲清赫驚愕。他并不知道自己外公是島內(nèi)人。

    萊恩:“按理說,韓靖應(yīng)該知道你,你外公絕不是簡單的教書先生,里奧讓你回到韓靖的公司,也是想查清楚一切,因為韓靖的能力對血族構(gòu)成了威脅。”

    遲清赫陡然想起他外公留下的那個木盒。

    察覺他神色在變化,萊恩立刻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訴我,這關(guān)乎里奧的安危。”

    木盒一旦打開,永無退路。

    見遲清赫似乎在猶豫,萊恩打感情牌:“你大概不知道吧?兔崽子是里奧一手養(yǎng)大的。”

    “我知道。”遲清赫說,“榮馬早上告訴我了。”

    萊恩又道:“那你可能不知道,里奧曾經(jīng)也是人類,只有兔崽子才是最高貴的純血種。”

    “……榮澤知道嗎?”遲清赫真的驚訝,完全沒想過。

    “不能讓兔崽子知道,否則里奧會失去作為兄長的威嚴(yán),包括血族內(nèi)部,知道的也非常少。”萊恩緩緩說下去。

    “血族有時候真的很殘忍,他是個孤兒,在嬰兒時期被同化,是兔崽子的父親通過禁術(shù)培養(yǎng)出來的繼承者,背負(fù)著血族未來的使命。”

    “……”

    “他其實不高貴,明明有人情味,卻總是高高在上,裝作冷漠,搬出自己虛假的身份,逼著兔崽子做一個強(qiáng)大而高貴的殿下,可惜兔崽子不爭氣啊,又愛上了你。”

    盡管被里奧蒙在鼓里,當(dāng)猴耍了一樣,遲清赫卻無法怪里奧,此刻反倒有些同情里奧,像機(jī)器一樣活著。

    是里奧給了榮澤生命,他不能見死不救。

    “韓靖非常狡猾,但愿里奧安全,我再等兩天,如果他不聯(lián)系我,只能采取行動了。”說到這兒,萊恩臉色變得凝重。

    “遲清赫,有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里奧和兔崽子,對血族來說是可以丟棄的。”

    丟棄,意味著自生自滅。

    萊恩嘆了聲:“這也是為什么這么久,只有凱里過來幫忙,如果任務(wù)失敗,對里奧是個很大的打擊。”

    可以保命的木盒,或許能派上用場。

    遲清赫剛準(zhǔn)備提這茬,萊恩先一步開口跟他說:“你先回去休息吧,別讓兔崽子久等,我知道你在猶豫,給你時間考慮。”

    西城,廢棄工廠的地下室內(nèi),一片死寂。

    忽地,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yán)滹L(fēng),發(fā)出“嗚嗚嗚”的低吟,像幽靈的哭泣。

    生銹的管道里,有“簌簌”聲劃過,似乎是老鼠的爪子在摩擦著,詭異刺耳。

    越過深沉的黑暗,有一束強(qiáng)光,從一扇虛掩著的門縫里透出來,伴隨著劇烈的響動,以及痛苦而壓抑的悶喘。

    鐵架床在“吱呀吱呀”搖晃,帶動沉重的鐵鏈,里奧極力想掙扎,可身體早已痛過勁兒,麻木了,已經(jīng)不屬于他,只能任由男人粗暴野蠻地闖入,索取。

    “滾,滾出去……”

    “身為奴隸,叫主人滾?”

    里奧臉色漲得慘白,牙齒咬唇咬得太狠,額上暴起青筋,似乎難以承受男人對自己的羞辱和蹂躪,他絕望地閉上眼睛,很快又睜開。

    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他倒下了,誰來保護(hù)安東尼?那個弱小的人類根本沒有能力保護(hù)安東尼,萊恩那家伙也是,他早清楚萊恩留在他身邊的目的。

    “這就對了,把眼睛睜開。”

    韓靖持續(xù)折磨著高高在上的血族殿下,直到奴隸漸漸意識不清,他停下來,掌心貼住里奧的下腹,笑了笑。

    “血族喜歡造孽,不知道這個孽,落到自己身上會是什么感覺?來,回答一下。”

    “滾……”

    “很好。”

    第62章 永無退路

    從廢棄工廠的地下室, 找到韓靖位于富人區(qū)的別墅,看見床上不知是陷入昏迷,還是昏睡的吸血鬼時,李景安目光震驚。

    與照片中的形象不同, 吸血鬼一頭長而微卷的金發(fā), 五官精致立體,蒼白如瓷的全身布滿了咬痕與血跡。

    脖頸處的咬痕更為醒目, 浸透了枕頭的鮮血雖已干涸, 但空氣中仍充斥著濃郁的氣味。

    那氣味過分香甜, 勝過任何動物的血液,李景安受本能驅(qū)使,腳步不自覺向床靠近,險些沒把持住自己。

    剛巧, 主臥衛(wèi)生間的門開了。

    見韓靖裹著浴巾出來, 健碩的身體也是觸目驚心, 布滿道道抓痕,深淺不一。

    胸前有一道最長最狠的, 都皮開肉綻了, 總之沒一塊完好的皮膚。

    而令李景安窩火的是, 韓靖脖子上有刺眼的咬痕,與吸血鬼相互吸食過彼此的血液,怎么看怎么曖昧。

    “你是不是瘋了?”李景安盡力壓著火, 問韓靖, “別告訴我你動用禁術(shù)抓他, 只是想做這種事。”

    “沒我的命令別過來, 出去。”韓靖走至床前,微傾身, 手拉過毯子一甩,將吸血鬼赤-裸的身體蓋住。

    見此一幕,李景安瞬間暴躁:“我問你是不是瘋了?這種時候抓他,你現(xiàn)在有對抗整個血族的實力么?”

    韓靖抬眼,“我說過要對抗整個血族了?”

    “……”被警告的眼神怔住,李景安突然看不透韓靖。

    “出去,門帶上。”韓靖打開衣柜找了件襯衣,余光里閃過一道黑影。

    他迅速出手制止李景安,臉色如常,瞧著并未動怒。

    但李景安清楚,收起親和力的韓靖,是不能惹的。現(xiàn)在正確的做法是麻溜兒地滾出去,帶上門。

    可惜這是狗腿子王遠(yuǎn)山的做法。

    李景安看著韓靖,說:“你不想對抗整個血族,行,我現(xiàn)在就殺了這只吸血鬼,省得救兵追過來對我們不利。”

    “去做你該做的事。”韓靖道。

    “我該做的事?那你又在干什么?”李景安挑釁問,“還是說你褲-襠里難受,找不到人,非得留著他?”

    韓靖:“我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韓靖不顧大計,一意孤行囚禁吸血鬼,李景安忍了。又將吸血鬼從地下室?guī)Щ貏e墅,李景安也忍了。

    沒想到韓靖會護(hù)著吸血鬼,這點李靖安忍不了,激動起來:“孫梅被血族害死,這關(guān)乎到半血的存亡。”

    “景安,你想去陪孫梅么?”

    “……”

    淡淡一句話,堵得李景安差點犯狂躁癥,最后忍氣吞聲,只好說:“隨便你,在床上干死他也行。”

    似乎覺得這個提議不錯,韓靖嘴角起了一抹笑,對李景安道:“出去吧。”

    帶上門前,李景安又回頭看了眼床上的吸血鬼。傳說中高貴的血族殿下,往那兒一躺也不過如此,哪里強(qiáng)大了?

    一個任人宰割的玩具罷了。

    同一時間,在另一頭的南城,遲清赫家里炸開了鍋。

    臥室里突然冒出個棕發(fā)藍(lán)眼的外國人,他險些沒認(rèn)出自己老婆,盯著小老外直發(fā)蒙,直到對方開口。

    “還是好困啊,老公你再抱我睡會兒。”

    “……”

    榮澤睡眼惺忪,高舉雙臂伸了個大懶腰,而后抱住遲清赫,黏著老公撒嬌:“今天周六,你起這么早干嘛?”

    “等會兒。”遲清赫將榮澤推出懷抱,在榮澤發(fā)脾氣前,及時捧住他的臉,“讓我好好看看你。”

    “不親不給看。”榮澤噘著嘴。

    陌生的西方面孔,五官立體,漂亮得像個洋娃娃。遲清赫近看才發(fā)現(xiàn),榮澤那雙眼睛是藍(lán)與棕的奇妙融合,深邃而靈動。再仔細(xì)瞧,眉眼其實與之前的亞洲面孔有些相似,是他能認(rèn)出來的笨鬼。

    “快親我!”榮澤命令遲清赫。

    遲清赫笑著湊近親了一下,同時雙手掌心揉著榮澤冰涼的臉蛋,問:“是不是能力不夠,該泡血浴了?”

    “啊?”榮澤沒聽懂,等遲清赫領(lǐng)他到鏡子前一照,他頓時驚叫起來,“靠!我?guī)洑獾臇|方臉呢?”

    遲清赫:“這臉也挺帥氣。”

    “不行!我不要這個臉,怪不得你剛才不先抱我,你都不認(rèn)識我了。”榮澤不爽地拍著父母給他的臉。

    “……”哪有不要自己臉的,還賭氣扇自己巴掌。

    遲清赫趕緊抱住榮澤,哄老婆:“怎么會不認(rèn)識你?你什么樣子我都愛,只是第一眼沒反應(yīng)過來。”

    榮澤:“你看,你沒認(rèn)出來!”

    遲清赫:“……不是沒認(rèn)出來,是沒反應(yīng)過來。”

    榮澤:“你就是沒認(rèn)出來!”

    遲清赫:“和之前還是有點像的。”

    榮澤:“放屁!”

    老婆鬧脾氣應(yīng)該怎么辦?遲清赫現(xiàn)在哄妻有方,一雙結(jié)實有力的臂膀,一把將榮澤整個抱了起來。

    身體驟然騰空而起,視野變高,榮澤低頭抱住遲清赫的腦袋,一下子樂了:“老公你嚇我一跳。”

    遲清赫抬頭,看榮澤笑嘻嘻的,露著兩顆小虎牙,即便現(xiàn)在變成了個小老外,也招人稀罕得很。

    “榮澤,我愛的是你這只笨鬼,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永遠(yuǎn)是我老婆。”

    “那你是笨人!”榮澤使壞,故意將遲清赫的頭發(fā)揉成雞窩造型,笑遲清赫像個傻帽,“哈哈哈”樂了半天后才說,“看在你這么愛我的份上,你也永遠(yuǎn)是我老公,滿足吧?”

    遲清赫:“嗯,滿足。”

    正所謂跟著秀才會讀書,跟著屠夫會殺豬。

    榮澤天天跟著遲清赫學(xué)東學(xué)西,甚至學(xué)會下載小電影,堅持提升那檔子技術(shù),還光明正大地網(wǎng)購不少了玩具,為了舒服各種研究開發(fā)自己的身體。

    而他現(xiàn)在最會的,就是等價交換。

    于是榮澤對遲清赫說:“我滿足你了,等價交換,你也必須滿足我!”

    遲清赫放榮澤下來,明知故問:“還要怎么滿足你?”

    “嘿嘿。”榮澤拽開遲清赫睡褲,直接一招猴子偷桃,“老公,我買了鎖鏈和項圈,你演我奴隸,躺著別動,讓我隨便玩。”

    “……”遲清赫拿開褲子里的咸豬手,嚇唬榮澤,“少看亂七八糟的電影,電腦會中毒,游戲賬號容易被盜。”

    榮澤:“哦,中毒就中毒啊,反正你有很多錢,再給我買新的不就好了?”

    遲清赫打趣:“真會過日子。”

    榮澤一哼:“本來就是,我不用吃飯,每天給你省飯錢,你去哪里找我這么省錢的老婆,撿大便宜了。”

    遲清赫:“……”

    “快點滿足你老婆。”榮澤拉著遲清赫回到臥室,從衣柜里掏出買來的鎖鏈和項圈,開始他的餓狼撲食。

    *

    萊恩在等里奧的消息,兩天時間湊巧趕上周末。

    遲清赫今天周六特地給自己休一天,留在家陪老婆。等明天周日,便和萊恩一起去他外公鄉(xiāng)下的舊宅。

    等徹底滿足完榮澤,已經(jīng)下午三點,懶豬又呼呼大睡過去。

    遲清赫穿上衣服褲子,做飯前先去了隔壁萊恩那邊詢問情況。

    “有里奧的消息嗎?”

    “沒有。”萊恩說,“韓靖目前在西城,我聯(lián)系凱里了,讓他在西城那邊盯著點,格雷也在幫我收集情報。”

    “如果明天里奧還沒有消息,你打算怎么行動?”遲清赫問。

    萊恩:“直接殺到韓氏集團(tuán)。”

    以遲清赫的了解,萊恩不會這么沖動,但想起榮澤曾經(jīng)說過,萊恩為了成為血族,把自己的家族全殺了。

    他換位思考了下,如果失蹤的是榮澤,自己當(dāng)天就會殺過去,哪怕是去送死,也得想辦法見到榮澤。

    萊恩:“我不介意鬧大,該擔(dān)心的是血族那幫冷血的家伙和韓靖。在經(jīng)營事業(yè)這方面,韓靖的確是個人才,我想他一定不希望韓氏上新聞頭條。”

    血族有自己的政治結(jié)構(gòu)和戒律,萊恩若想鬧大,意味著破了“避世”的戒條,血族將暴露身份,可能也會傷害到無辜的人類。

    遲清赫想勸萊恩別沖動,卻沒什么立場,轉(zhuǎn)而問:“如果鬧大了,血族會派支援嗎?”

    “他們會像百年前那樣,迅速啟動‘半血絞殺計劃’,當(dāng)然絞殺的目標(biāo)里,也會加上我和里奧。”萊恩用著玩笑的口吻。

    遲清赫:“……”

    “至于安東尼看情況,但兔崽子回去后一定兇多吉少。”萊恩給遲清赫提建議,“血族不會傷害人類,韓靖大概率也不會傷害你。這樣,你帶兔崽子和馬爾先走,找個安全隱蔽的地方暫時躲著,等我聯(lián)絡(luò)。”

    “不能這樣,現(xiàn)在還什么都沒確定。”遲清赫想起榮澤那雙藍(lán)棕色的眼睛,又說,“我現(xiàn)在也不能帶榮澤出去,他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萊恩:“原來的樣子?”

    “所以想問你,他是不是能力不足,應(yīng)該泡血浴了?”遲清赫剛問完,見萊恩臉色比昨日凝重。

    “里奧出事了。”

    “什么意思?”

    遲清赫這才了解到,血族長期維持人形狀態(tài)下的變身,需要能量來支撐,而榮澤不具備這項技能。

    是里奧一直在為弟弟提供這份能量,如今榮澤的能量忽然消失,證明里奧兇多吉少,目前處于深度無意識的狀態(tài)。

    “其實里奧早知道兔崽子回來了,他沒有找你,是覺得兔崽子在你身邊比在他身邊安全。”

    “……”

    “好了,談話到此為止。”

    見萊恩要走,遲清赫緊跟著起身問他:“是要去西城嗎?”

    萊恩點頭道:“我是里奧的仆人,有保護(hù)他的義務(wù)。”

    “等等,能不能給我一個小時?”遲清赫終于說出口,“我外公留了東西給我,或許可以幫到你,讓我出一份力吧。”

    出發(fā)前,遲清赫拜托馬爾照顧榮澤,開車帶著萊恩一路往鄉(xiāng)下趕,在天黑前,趕到了他外公的舊宅。

    打開書房門,他從厚厚的書底下,拿出信和銅制鑰匙,又從另外個柜子里,拿出塵封已久的木盒。

    “信就不給你看了。”遲清赫說,“這木盒是我外公留給我的,他在信里交代,不希望我和血族有牽扯,估計是怕我引來殺身之禍,留著保命的。現(xiàn)在里奧出事,榮澤也不會多安全,我沒辦法放任不管。”

    萊恩伸手去觸碰木盒,卻被一道強(qiáng)力的結(jié)界彈開,手掌瞬間出現(xiàn)一道傷口。

    他按住傷口施法止血,“看來只有你才能打開,不再慎重考慮下么?”

    “為了榮澤,我也做好了準(zhǔn)備。”

    盡管做足心理準(zhǔn)備,真到打開這一刻,遲清赫還是有點緊張。鑰匙緩緩插-進(jìn)鎖孔后,他果斷一擰。

    “咔噠”一聲輕響,盒子自動彈開了。

    看清盒子里的東西,萊恩明顯一驚,竟是他尋找了百年的禁書,難怪里奧從未透露有關(guān)禁書的線索,原來血族早已丟失。

    禁書上擺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信上壓著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瓶子里裝著猩紅的血液。

    遲清赫似乎明白過來,他外公所說的“永無退路”是什么意思。

    “遲清赫。”萊恩忽然開口,“很不幸地告訴你,你可能是血族或半血的后代,打開信看看吧。”

    “……”

    第63章 親愛的寶貝

    血族或半血的后代……

    認(rèn)知被顛覆, 突如其來的真相沖擊著遲清赫的思維。很快,一些關(guān)鍵信息在他腦子里慢慢重合。

    萊恩曾說過,百年前誕生的第一只半血,在十二年后變異暴走。

    而他的外公, 在陪他過完十二歲生日, 完成使命后,不告而別。

    他與母親的人生中, 都有一道坎。

    “萊恩, ”遲清赫緩緩拿起那封沒有署名的信, 問,“你調(diào)查過我們家的情況,沒查到我外婆的信息嗎?”

    萊恩搖頭,“查不到, 有些年紀(jì)跟你外公差不多的老人, 早已失去當(dāng)年的記憶, 只記得你外公林文書,不記得他結(jié)過婚, 有個女兒。”

    抽出泛黃的信紙, 遲清赫又聽萊恩說, 凱里并不是誠實,似乎在隱瞞什么,所以得不到里奧的信賴。

    他展開承載著歲月的信紙, 入眼便是開頭的問候語。

    “親愛的寶貝:

    媽媽知道你現(xiàn)在遇到了危險, 不要害怕, 做個勇敢的孩子, 一切都會沒事的,相信媽媽。

    瓶子里是媽媽的血液, 喝下去,可能會有些痛苦,不要緊張,不要哭泣,媽媽永遠(yuǎn)陪在你身邊,它能恢復(fù)你的記憶,賜予你能量。

    打開書的第一頁,先嘗試隱藏你的氣味,帶你爸爸躲起來,血族無法輕易找到你們,一定要躲起來,遠(yuǎn)離血族。

    書中的魔法可以幫助你安全活下去,但媽媽不希望你嘗試太多,確定安全后聽媽媽的話,用結(jié)界將書封印,像人類一樣活下去,因為它太危險了。

    對不起,佩佩。或許媽媽不該帶你來到這個世界,此刻的你在媽媽身邊睡著,媽媽不后悔生下你,只是遺憾不能陪你長大了。

    媽媽很愛你,很想你,很擔(dān)心你。好希望你能一直做一個健康快樂的人類,找一個像你爸爸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擁有一個幸福的家。

    東方有美好的傳說,媽媽相信是真的,你爸爸說心誠則靈,媽媽許愿下輩子做個平凡的東方人,重新與你們父女相遇。

    愛你的媽媽莉莎”

    一筆一劃的鋼筆字跡,透著些許稚嫩,每一個漢字都頂著實線,寫得很大很認(rèn)真,寫滿了整張信紙。

    遲清赫終于明白他外公在信里的叮囑。

    他的外婆不是少數(shù)民族,而是吸血鬼。他的母親是吸血鬼的孩子,他自己是半血的孩子,身體里同樣流著吸血鬼的血。

    “真沒想到……”萊恩拿起桌上裝有血液的小玻璃瓶,“你外婆居然是莉莎,難怪禁書會在她手里。”

    不可思議的真相擺在眼前,遲清赫仍難以相信,有一瞬的失落與迷茫,甚至對前二十幾年的人生產(chǎn)生懷疑,原來自己的人生軌跡早就被命運安排好了。

    因為身體里流著吸血鬼的血,他注定會與榮澤相遇。

    “萊恩,能跟我說說她嗎?”遲清赫小心收起信紙。

    “這太不可思議了。”萊恩說,“我曾經(jīng)見過莉莎,她是高貴的純血種,差點成為兔崽子的母親。”

    遲清赫:“……”

    萊恩:“不過她很有脾氣,抗拒作為親王培育下一代的容器,沒想到跑來東方,成了你的外婆。”

    “她……”遲清赫想問“還活著嗎”,可剛才看完的那封信,顯然是一個母親留給自己女兒的遺書。

    猜到遲清赫想問什么,萊恩遺憾表示:“血族雖然生活在世界各地,但每隔五十年會有個休眠期,它們需要回到族里,莉莎已經(jīng)有九十多年沒出現(xiàn)了,你和你母親能作為正常的人類生活,說明……”

    “什么?”遲清赫問。

    “我想我得確認(rèn)一下,”萊恩征求遲清赫的意見,“可以看看這本禁書么?”

    “信里說它危險。”遲清赫提醒。

    萊恩坦言:“沒關(guān)系,我加入血族就是為了尋找它,有的禁術(shù)可以彌補(bǔ)遺憾,達(dá)成心愿。”

    原來萊恩加入血族的目的,只是想達(dá)成某個心愿。

    遲清赫拿起禁書,意外發(fā)現(xiàn)是殘缺的,只有前半部分,從二百頁以后的內(nèi)容到結(jié)尾,被撕走了。

    萊恩接過來檢查,指腹細(xì)細(xì)撫摸過斷裂的書脊,懷疑道:“你外公想保護(hù)你們,去世前應(yīng)該和韓靖接觸過,可能是他拿走了。”

    說著,萊恩開始查閱前兩百頁的內(nèi)容,見第一頁是手寫的魔法咒語,他快速掃過,然后解釋給遲清赫聽。

    “這是莉莎重新寫的高級咒語,教半血如何隱藏氣味,低級的不一定學(xué)得會。你身上之前的臭味來自王遠(yuǎn)山,他等級不高,李景安是被同化的半血,也有那氣味,但從韓靖回國后,他們的氣味都消失了,韓靖應(yīng)該是用了這個禁術(shù)。”

    遲清赫:“所以,你們一直可以判斷半血的氣味?”

    萊恩:“是凱里那把嗜血的銀劍,它會追蹤半血的氣味,但韓靖回國后就無法再追蹤,里奧決定留下來找出叛徒,他甚至懷疑凱里和半血有聯(lián)絡(luò)。”

    遲清赫曾見過兩次凱里,對人類沒有表現(xiàn)出排斥情緒,相反是個非常熱情的吸血鬼,對他也很客氣。

    不像是叛徒。

    “如果里奧知道叛徒是你的外婆莉莎,表情一定很精彩。兔崽子出生后,莉莎回來幫他照顧過一段時間。”

    “……”

    萊恩繼續(xù)翻頁,一目十行地掃過去,翻到快兩百頁時,他遞給遲清赫看其中一頁,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樣。”

    整頁密密麻麻的英文,布局緊湊,遲清赫看得費勁,腦子里還得對專業(yè)詞匯進(jìn)行翻譯,結(jié)果一句都沒翻明白。

    “別看咒語,你看不懂。”

    “……”

    “這是能將血族變成人類的禁術(shù),我以為只是傳說,竟是真的。”

    萊恩指著咒語下方的黑色死神標(biāo)志:“看見這個警告了么?這不是單純的禁術(shù),而是一場殘忍的獻(xiàn)祭。”

    遲清赫:“獻(xiàn)祭?”

    “嗯,莉莎獻(xiàn)祭了自己的生命,封印住你母親體內(nèi)的另一半純血,也包括你的。”萊恩平靜地說出最殘忍的真相。

    “……”

    好一陣,遲清赫才慢慢接受了這個真相,他問萊恩,半血到十二歲的時候,是否一定會變異暴走。

    順便提到百年前的第一只半血,和自己十二歲的生日,又把他外公留給他的那封信,拿給萊恩看。

    看完信后,萊恩感嘆:“我這腦子,怎么會沒有考慮到這一層?”

    遲清赫:“半血暴走是有規(guī)律的嗎?”

    萊恩:“半血是血族無法容忍的恥辱,就算不暴走,血族也不會放過,那時候殺死了很多只有五六歲的半血,沒辦法驗證這一點,畢竟有韓靖這個例外。”

    遲清赫:“……”

    萊恩:“按照時間來推算,你母親十二歲那年應(yīng)該覺醒過,恐怕暴走得很厲害,引起血族的注意,莉莎為了救你母親……后面的你知道,你外公帶著你母親和韓靖,離開了島內(nèi)。”

    想著母親的臉,遲清赫試圖去想象自己外婆的樣貌。

    外公這幾十年里,一定很痛苦吧,早就想去與外婆團(tuán)聚。卻為了母親,為了他,一直默默硬扛著。

    “莉莎很喜歡孩子,是個偉大的母親。”

    見遲清赫沉默,萊恩將禁書和桌上的小玻璃瓶放回木盒中,認(rèn)真交代遲清赫:“別碰這瓶血液,既然沒有覺醒,你就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記住自己是個人類,別辜負(fù)你外婆用生命換來的安全。”

    遲清赫問:“那里奧……”

    “計劃不變,我現(xiàn)在去找韓靖。”萊恩道。

    遲清赫又問:“這禁書你需要嗎?”

    “沒找到我想要的。”萊恩面露失望,“可能在后半部分,如果真被韓靖拿走了,我只能找他。”

    到頭來也沒幫上萊恩什么忙,遲清赫蓋上盒蓋,想再試試,于是說:“我有韓靖的電話,不如讓我試著跟他溝通一下。”

    “不用。”萊恩沒走兩步,又掏出自己的手機(jī)回頭,“把他手機(jī)號給我,我來打,正好確認(rèn)下。”

    打開手機(jī),遲清赫才看見榮澤用微信發(fā)來的生氣表情包,趁萊恩撥電話時,他簡短回復(fù),表示自己還在忙。

    那頭秒回一條語音消息。

    “怎么周末也加班?!(憤怒)你答應(yīng)今天陪我一整天的,沒誠信,拔吊無情,爽完就丟下我!(憤怒)”

    遲清赫識別出文字,看到先后蹦出來的兩個表情,可見榮澤語氣有多激動。

    他一掃沉悶,笑著回復(fù)道:“怎么舍得丟下我的開心果?快回去了。”

    笨鬼老婆:【語音消息】

    笨鬼老婆:【語音消息】

    笨鬼老婆:【表情】

    又鬧騰上了,遲清赫回了個“親親”的表情包哄老婆,剛準(zhǔn)備打字再哄哄,萊恩那邊的電話接通了。

    “韓靖,你不是血族的對手。”萊恩先聲奪人。

    “請問你是哪位?說點我能聽懂的。”

    書房里很安靜,遲清赫先是聽見了韓靖的聲音,隨后是一些奇怪的曖昧的聲音,過來人一聽即懂。

    顯然,萊恩聽得更清楚。

    聽筒里,有道斷斷續(xù)續(xù)的,低弱而難耐的哼喘,“啪”地數(shù)聲撞擊后,哼喘變成了含混不清的低吟。

    待在里奧身邊已有百年,即使那道聲音變了味,萊恩也能聽出來。

    他雙眉緊蹙,眼睛盯著前方,道:“真沒想到,你的行為如此骯臟。”

    “你們血族的里奧殿下,很享受這樣的骯臟行為。”電話那端的人笑了一聲,“稍等,我讓他說兩句。”

    “萊……恩啊——”

    “里奧!”萊恩大聲叫著,“能聽到我的聲音么?里奧。”

    沒有回應(yīng),電話被韓靖接了過去。

    “一個字一句,剛剛好。放心,我目前不想和血族起沖突,過幾天會送他回去,在南城等著吧。”

    電話突然中斷。

    去西城前,萊恩第一次對遲清赫道出自己的心里話。

    “我時常懷念過去,沒有比做人類更好的生活了。半血是低劣的雜碎,但同時也是痛苦的存在,血族是始作俑者,一群冷血的家伙,但也有例外。我有些疲憊了,請忘記今天的一切,別讓兔崽子知道里奧的事。”

    遲清赫追出去,只見萊恩化作蝙蝠,轉(zhuǎn)眼便融進(jìn)了夜色里。

    事態(tài)的發(fā)展令人意想不到,沒有想象中的血族與半血大戰(zhàn),他不由得想,如果不同種族之間也能和平相處的話……

    笨鬼要知道他是半血的后代,估計得恨冒了煙。

    回到家,迎面撲過來一團(tuán)黑影,遲清赫及時托住榮澤,如雨點子般的熱吻直往他臉上打,招架不住。

    一頓猛親后,榮澤臭著臉拷問遲清赫:“你說快回來了,為什么這么晚?看你加班辛苦,我下廚給你做了晚飯,現(xiàn)在都涼了。”

    遲清赫眼里劃過驚喜,笨鬼笨手笨腳的,雖說現(xiàn)在做家務(wù)有進(jìn)步,可下廚不一樣,怎么突然會做飯了?

    “謝謝老婆。”他放下榮澤,“帶我去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桌子好吃的,跟著菜譜學(xué)的,做了很長時間!”

    等遲清赫走到餐桌前一瞧,眼里的驚喜蕩然無存。

    一桌子黑暗料理不提,是榮澤的心意,關(guān)鍵是那些菜。有牛羊肉有生蠔,有韭菜有海參,還有一碗不明湯藥。

    “老公,這是我網(wǎng)上查的壯-陽套餐,吃完更強(qiáng)壯,你多吃點補(bǔ)身體,攢多一點給我吃,我也能補(bǔ)身體。”

    “……”

    遲清赫哪里敢吃,立馬抱起榮澤,講一通大道理,以及瞎編的養(yǎng)生之道,最后說:“你下廚我心疼,以后不許做了。”

    “沒事啊,我指揮馬爾做的,不能吃就倒了吧。”

    “……”

    “不行,不能倒!”馬爾沖過來,“我打電話叫周弦來吃。”

    遲清赫&榮澤:“……”

    第64章 熱情洶涌

    見仆人突然從書房里沖出來, 攔著桌上的菜不讓倒,榮澤當(dāng)即三連問。

    “馬爾,你怎么回事?被周弦戳了?要給他壯-陽?”

    “哪有,哥你別亂說啊, 我和他之間是很純潔的友誼!”馬爾慌亂解釋, “他幫助了我,我一直想謝謝他。”

    榮澤不信, 盤問起來:“他幫你什么了?”

    “他之前看我沒錢, 給我沖了很多游戲幣買新皮膚。”馬爾看向遲清赫, “遲哥,你真不吃嗎?那我端走了。”

    這陣子心思太重,遲清赫疏忽了,忘記給馬爾也準(zhǔn)備零花錢。

    “小馬, 不好意思, 沒考慮到你, 以后有用錢的地方,你直接跟我們開口, 下周我去辦張副卡給你。”

    “不準(zhǔn), 副卡是給老婆的。”榮澤說, “馬爾,你缺錢我可以給你,但不能跟我老公要, 知道么?”

    看主仆相處和諧, 真有榮家兄弟那感覺, 遲清赫沒想過, 笨鬼的醋壇子還能倒,灑了一地的醋。

    “謝謝兩位哥, 不用,我現(xiàn)在不缺錢!”馬爾又慌亂解釋,“周弦知道我沒有父母,沒有工作,已經(jīng)給了我一張副卡。”

    遲清赫:“……”

    榮澤:“靠,你很牛逼啊,馬爾。”

    馬爾:“不是我牛逼,是周弦他人好,我騙他說我們?nèi)值芟嗷ヒ揽浚枷嘈帕恕N也恢浪褪裁椿貓笏t哥,你能給我點建議嗎?東方男人會喜歡什么?”

    “你個蠢驢,他肯定喜歡強(qiáng)大,快把菜端去給他補(bǔ)身體。”榮澤搶先說,想起什么后讓馬爾等等,緊接著跑回臥室拿出一盒東西,大方賞賜給仆人。

    “送你了,拿去。”

    “這……”馬爾無語,本來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

    遲清赫同樣無語,那盒“雨傘”還是一周前買的,就因為榮澤事后變懶豬,爬不起來,他一清理還跟他鬧脾氣。

    結(jié)果買了這盒玩意兒,榮澤鬧得更厲害,剛戴上就給他扯下來,反復(fù)跟他嚷嚷“我又不會懷孕”,哄半天才哄好。

    “榮澤,別瞎湊熱鬧。”遲清赫拿回馬爾手里的東西。

    榮澤:“我湊什么熱鬧了?那大忽悠肯定是喜歡馬爾,不然為什么給他副卡?還進(jìn)直播間討好我們?”

    “不是啊哥,”馬爾瘋狂擺手,“我和他是純潔的友誼!”

    “東方人很狡猾的。”榮澤指著遲清赫,說給馬爾聽,“你以為我這老公怎么來的?他當(dāng)初就是這樣進(jìn)我直播間討好我,然后突然親我,在溫泉館唔——”

    “好了,就你話多。”遲清赫及時捂住榮澤的嘴。

    見馬爾略顯羞澀地低下頭,遲清赫快速對馬爾說,這桌菜可能不合周弦胃口,等他找機(jī)會問問周弦喜歡吃什么,到時候再準(zhǔn)備。

    “啊好,謝謝遲哥,那我先回去了。”

    等馬爾一走,遲清赫坐下來,順勢將榮澤抱到腿上,先親幾下哄哄,隨后才正經(jīng)道:“別亂點鴛鴦譜,小馬容易誤會。”

    “什么東西,我又沒說錯!”榮澤不滿地抬手去揪遲清赫耳垂。

    自打開竅,受網(wǎng)絡(luò)小說熏陶,榮澤那嘴皮子功夫是一天賽一天,各種甜言蜜語和耍流氓的葷話,張嘴就來。

    現(xiàn)在又搞情感分析這一套,亂點鴛鴦譜,遲清赫說不過,也怕攔不住,只能給他的笨鬼講道理。

    “周弦人不錯,他家也在做好事,會給山區(qū)里的貧困兒童提供幫助,這和他幫助馬爾是一樣的,明不明白?他不也幫過你?”

    “……”榮澤反駁,“那他為什么給馬爾副卡?馬爾又不是他老婆。”

    遲清赫:“誰規(guī)定副卡只能給老婆使用?”

    榮澤:“……”

    遲清赫:“他倆本來沒那個意思,你現(xiàn)在亂說,萬一小馬當(dāng)真了,覺得周弦喜歡他,他們的友誼會消失。”

    “消失就消失,”榮澤絲毫不在意,“我才不會像里奧那樣,阻止馬爾的愛情。”

    白講一通。遲清赫有些無奈,說:“周弦是個人類,他不能和小馬在一起,你以后說話注意分寸。”

    榮澤當(dāng)場冷臉,盯著遲清赫問:“那你為什么和我在一起?就算我說錯話,如果周弦真的喜歡馬爾,你要像里奧一樣阻止他們是么?”

    “……”

    如同一場蝴蝶效應(yīng),周弦原本不會和血族扯上關(guān)系。

    遲清赫不知道說什么,如果周弦真的對馬爾有意思,他無權(quán)干涉。

    榮澤:“說話!”

    “不說這個了,去洗澡睡覺。”遲清赫拉著榮澤一并起身。

    察覺遲清赫的不對勁,榮澤心里也是有點不痛快,一把將遲清赫推到沙發(fā)上坐下,非得問出個好歹來。

    “你怎么回事?我不喜歡你這樣子,奇奇怪怪的。”

    見榮澤氣呼呼地皺著眉,一雙藍(lán)棕色的眼睛直直盯過來,遲清赫忽地笑了一下,跟著心疼上了,不該把負(fù)面情緒傳給榮澤。

    “沒事。”他牽住榮澤,摸著榮澤光禿禿的涼手,提前說出偷偷準(zhǔn)備的驚喜,“謝謝老婆關(guān)心,等春節(jié)給你個驚喜。”

    “少忽悠我,你現(xiàn)在跟我不是一條心!”榮澤抽回手,扭頭就走,“我馬上就買搓衣板,讓你天天跪下認(rèn)錯。”

    遲清赫箭步上前,雙臂從榮澤身后,猛地將他凌空抱起。榮澤嚇一激靈,蹬著腿要下來,可箍在腰間的兩條手臂太有力量,身體被緊緊環(huán)抱住。

    “靠你有毛病啊,傻帽,快放我下來,不認(rèn)錯別抱我!”

    “不放。”遲清赫抱著榮澤往臥室里走,拿出榮澤慣會耍的無賴,“你是我老婆,我想對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憑什么,是你先奇奇怪哎呦——”話還沒說完,身體就被整個拋到床上,榮澤一懵,氣死了。

    想起來時,屁股冷不丁又挨了一巴掌,稍重的力道隔著薄薄一層睡褲,聲音清脆,愣是給他扇爽了。

    “老公。”

    “我又不是傻帽了?”

    “我叫錯了。”榮澤自覺扒下睡褲,乖乖跪好撒起嬌,“老公,右邊也要,再打一下,我就原諒你,不買搓衣板了。”

    看著沖自己又扭又晃的雪白屁股蛋子,上趕著找打,遲清赫被逗笑了,上哪兒找這么一個活寶?

    笨鬼說得對,自己撿大便宜了。

    遲清赫沒舍得打,俯身直接親了上去,接著咬一口白花花的肉,再蓋一個紅戳,烙下屬于他的印記。

    之后,他將榮澤抱進(jìn)懷里,說:“剛才是我不好,以后不會奇奇怪怪。”

    屁股被親爽了,榮澤心情痛快起來,膩在遲清赫臂彎里,卻沒打算放過對方:“那你剛才為什么奇奇怪怪?”

    有些問題無法回避,早晚有面對的一天。

    遲清赫說出自己的顧慮,周弦因他而與血族有牽扯,如果和馬爾真有那意思,意味著他改變了周弦的人生軌跡,心里會產(chǎn)生負(fù)罪感。

    “不對,不是這樣。”榮澤糾正遲清赫的想法,“他們?nèi)绻谝黄穑撬麄兊膯栴},跟你沒有關(guān)系。”

    “人的壽命短暫,將來周弦離開,馬爾一定會難過。”表面在說周弦與馬爾,其實遲清赫說的是自己與榮澤。

    榮澤:“那就加入血族,不用離開啊,我會找里奧想辦法的。”

    笨鬼還是太單純。遲清赫沒法跟榮澤深聊這個話題,只說了一句:“不是每個人都想成為吸血鬼。”

    “不可能,血族這么強(qiáng)大,你看萊恩就知道了。”在榮澤有限的認(rèn)知里,沒有人類能抗拒血族的誘惑。

    “你不想加入血族么?”

    遲清赫看著榮澤那雙迷人的眼睛,像海一樣深邃,莫名給他一種安心的歸屬感,似乎他生來就要屬于這片海。

    “榮澤,我覺得做人類挺好。”遲清赫第一次正面回答了榮澤。

    目光交匯,榮澤意外自己聽到的答案,幾乎是瞬間翻臉,不相信遲清赫會拒絕。他著急質(zhì)問遲清赫“為什么”,后腦勺卻被一只溫?zé)岬氖终仆凶。粶厝岬負(fù)崦S即一個粗暴的吻,堵住了他剛張開的嘴。

    并不是回避,遲清赫只是想吻榮澤,突然間極度渴望,恨不能將自己此生全部的熱情,通通在這一刻獻(xiàn)給他愛的吸血鬼。

    他愛榮澤,但他無法成為吸血鬼。

    他身體里流著吸血鬼的血,能成為人類,能與榮澤相遇,能擁有此刻,已經(jīng)是此生最好最幸福的事了。

    傻乎乎的吸血鬼,在熱情洶涌的汪洋里,被吻得五迷三道,杵得神志不清,哼哼喘喘地睡了過去。

    睡前還發(fā)出一聲求饒。

    “不要了……”

    看得出榮澤是真不想要了,可遲清赫到現(xiàn)在還沒夠,下午才折騰過,他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用不完的勁兒。

    只怪笨鬼太溫暖了,他就想一直待著,想待一輩子。

    夜里,遲清赫失眠了。

    不確定西城那邊的情況,萊恩有沒有找到里奧,好在榮澤沒計較自己的原貌,誤以為里奧收回了能量。

    *

    周日。

    作為周六“加班”的補(bǔ)償,遲清赫又在家陪老婆了。

    具體怎么陪的,包括但不限于:為自己昨晚說錯的話滑跪道歉,認(rèn)可血族的強(qiáng)大。幫老婆穿睡衣睡褲,給老婆提供一條龍按摩服務(wù),提供直播陪伴服務(wù),老婆打游戲受氣得及時安撫,贏了得及時夸夸。

    下午,周弦不請自來,拎著兩大兜食材。

    “你倒是讓我進(jìn)去,堵在門口干什么,不歡迎老同學(xué)?”

    “……”家里有個小老外,遲清赫沒敢讓老同學(xué)進(jìn)屋。

    對門是馬爾,也不妥,于是他拿走1006室的鑰匙,拎過周弦手里的兩大兜食材,說:“換個地方。”

    不巧,對門開了。

    “弦哥,你怎么來了?”馬爾驚喜地小跑過來。

    “喲,小馬。”周弦笑著打招呼。

    “我就說好像聽見你的聲音。”馬爾看見遲清赫拎著的東西時,眼睛頓時一亮,“遲哥,我來拿。”

    馬爾可能真的誤會了,遲清赫沒給:“我來吧,很重。”

    周弦:“讓你遲哥拿,他力氣大。”

    “沒事,我力氣也很大的。”似乎想證明自己的實力,馬爾強(qiáng)行奪走遲清赫手里的兩大兜食材,轉(zhuǎn)身往對門走。

    周弦夸道:“還挺牛。”

    馬爾回頭,笑得燦爛:“我說了我力氣很大的。”

    周弦:“里面有水果,拿出來洗了吃。”

    馬爾:“嗯!謝謝弦哥。”

    遲清赫:“……”

    “你家那口子呢?”周弦說,“正好我今天有時間,晚上一起吃頓飯,之前約你倆出來,是一個都不給我面子。”

    “你過來下。”

    “怎么了?”

    進(jìn)了消防通道,遲清赫也沒廢話,單刀直入地問周弦:“你是不是對小馬有想法?”

    周弦聽笑了:“你在跟我開玩笑?他一小屁孩,我對他能有什么想法。”

    遲清赫:“沒想法你給他直播間砸錢,給副卡?”

    周弦:“我還給榮澤砸錢了,合著我對他也有想法?給副卡是我看小馬連微信都沒有,很多事情不懂,他說他爸媽去得早,沒人管,只有一大哥拉扯他,衣服穿來穿去就那兩身,我看不下去,能幫幫一把。”

    遲清赫:“那沒事了。”

    周弦:“不是,榮澤給我扣帽子了?怕我看上他弟弟?”

    “沒有。”遲清赫胡謅,“他們?nèi)值芑旧细鬟^各的,小馬年紀(jì)小,比較缺愛,誰對他好都會很感激,你沒想法,就跟他保持正常的社交距離。”

    周弦:“行,我注意分寸。”

    是榮澤誤會了周弦,遲清赫放下心,謊稱榮澤身體不舒服,晚上就他們?nèi)齻吃。周弦倒沒什么意見,兩人一起去了馬爾那屋。

    “弦哥,我把草莓洗好了。”馬爾端出來一盤草莓,跟周弦說話時眼神閃躲了下,又靦腆地笑笑,“我剛才吃了一顆,真甜,你也吃。”

    “……”周弦回頭看了眼老同學(xué),心想壞菜了。他隨便拿了顆草莓囫圇吞下,“小馬,我突然想起公司還有點事,先走了。”

    “啊?”馬爾傻眼。

    “清赫,我先走了,下回再聚。”

    周弦走得干脆,遲清赫只能當(dāng)作什么都不知道。萊恩的電話在這時候打來,他迅速接起,緊忙問:“怎么樣了?”

    萊恩:“里奧接回來了,我們目前在西城南區(qū)的別墅里。他的情況不太好,需要休養(yǎng),我得留下來照顧他。”

    “好。”遲清赫什么都沒多問。

    萊恩:“血族那邊并不知情,韓靖暫時不會有動作,你正常上班,有新情況再聯(lián)絡(luò)。”

    “嗯,再聯(lián)絡(luò)。”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王遠(yuǎn)山和李景安已經(jīng)回了西城,遲清赫按部就班地工作,榮澤和馬爾的直播事業(yè)都有了點起色,周弦也忙了起來,沒時間再光顧直播間。

    日子在寒冬里平淡流逝。

    轉(zhuǎn)眼進(jìn)入了新的一年,南城迎來春節(jié)前的最后一波冷空氣,卻吹不走街上濃濃的年味。

    錯過兩年,遲清赫等來了新的春節(jié),早早規(guī)劃起來,給母親打電話,今年還得帶個無家可歸的小弟弟回去。

    林佩喜歡熱鬧,笑道:“行呀,叫什么,多高多重?過年的新衣服我提前準(zhǔn)備好,還有壓歲包。”

    “媽,衣服我已經(jīng)買好了,多收拾一間客房就行。叫小馬,過完年十九,老家跟榮澤一個地方。”

    等遲清赫打完電話后,馬爾不好意思,婉拒道:“遲哥,要不算了吧?我可以自己在這里過春節(jié)。”

    遲清赫:“別有心理負(fù)擔(dān),我爸媽都是喜歡熱鬧的人。”

    正用手機(jī)打著僵尸的榮澤,見仆人扭扭捏捏的,皺眉道:“馬爾,你什么意思?這么榮幸的機(jī)會,你敢拒絕?你以為我希望你去是么?”

    “不是,”馬爾急忙解釋,“我是想,弦哥他不是一個人在南城嗎?我想打電話問問他,要不要一起過春節(jié)。”

    “他出國了,前天走的。”遲清赫提醒。

    “呃,這樣啊,他沒告訴我。”

    見馬爾失落,遲清赫岔開話題,聊起春節(jié)的一些習(xí)俗,馬爾不了解東方的春節(jié)文化,到底年紀(jì)小,很快被吸引注意力,決定跟兩位哥一起回家過年。

    除夕前一天,遲清赫趁榮澤沒醒,特地給萊恩去了通電話,從里奧被接回來后,他這邊一直沒新情況,和萊恩幾乎失去聯(lián)絡(luò)。

    “哇哦,我們有多久沒聯(lián)系了?祝你新春快樂。”

    “有兩個月了,新春快樂。”

    “這么久么?”萊恩記起要緊事,“等春節(jié)結(jié)束,找個時間帶兔崽子泡血浴,格雷的溫泉館好像快開業(yè)了,到時候我來安排。”

    “好。”時間過去這么久,遲清赫主要有事拜托,試著問,“里奧應(yīng)該恢復(fù)好了吧?我給你們安排個春節(jié)旅行?”

    電話那端忽然沉默,不多時,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很不好。”萊恩說,“他懷孕了。”

    “……”遲清赫震驚,“什么?”

    萊恩:“韓靖對他用了血族的禁術(shù),真是個可怕的瘋子。這怪物在出生前沒辦法殺死,否則里奧也會死。”

    遲清赫:“……”

    萊恩:“里奧很痛苦,我每天被他折磨,也很痛苦。”

    遲清赫:“……”

    “他又吐了。該死,韓靖那瘋子來了,我先掛了。”

    “……”

    沒想到韓靖這么瘋,里奧多半沒有能量給榮澤了,萊恩又手忙腳亂的,再打過去不合適。

    遲清赫還說下午開車去趟西城,一時不知道怎么解決眼下的棘手問題。

    難道帶個小老外回家過年?

    第65章 人鬼殊途

    主播“雄霸世界”愛崗敬業(yè), 快過年了也沒給自己放假,反而延長直播的時間,從下午開始三點,一直播到晚上八點。

    整整五個小時, 榮澤圖什么?

    那必須是圖錢, 這可苦了另一位露臉直播的女裝大佬“火辣小甜心”,一場直播至少要換兩條裙子。

    馬爾的小心思, 早就飛到了遙遠(yuǎn)的澳洲, 不在游戲上。

    奈何榮老板立下豪言壯語, 跟他說東方人過年會有很多壓歲錢,得抓住機(jī)會努力賺錢,直接分給他一個五十萬的任務(wù)。

    家里兩位主播在熱火朝天地直播著,只有遲清赫獨自在客廳里犯愁。

    明天便是除夕了, 上午出發(fā), 車程不過三刻鐘, 很快能到家,而笨鬼現(xiàn)在頂著一張不能見人的西方面孔。

    戴面具和口罩肯定不行。

    遲清赫等這個春節(jié), 等了太久, 說什么也不打算取消。

    他想帶榮澤回家, 正式介紹給他爸媽。

    為此,遲清赫早在一個月前,就瞞著榮澤偷偷回了趟家, 當(dāng)著他爸媽的面直接出柜, 請求原諒。

    遲鴻再開明, 一時也無法接受兒子是個同性戀的事實。臭小子過年還要把人帶回來, 自己憑空多一兒婿,像什么話?

    相反林佩倒沒那么大意見, 安慰丈夫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已經(jīng)這樣了,能怎么辦呀?真結(jié)婚不是禍害女孩子嘛。

    母子倆串通一氣,年怎么過都安排好了,甚至在度假村安排了套房,約了攝影師,準(zhǔn)備來個全家新春之旅。

    遲鴻又氣又無奈,直到前幾天,才主動給兒子打電話,搬出老父親的威嚴(yán),正式開口:“帶榮澤回來吧。”

    當(dāng)時在電話里有多激動,遲清赫現(xiàn)在就有多愁,前思后想還真想出個辦法,就是太蹩腳,不確定能不能糊弄過去。

    “遲哥,你在窗前看什么呢?”

    遲清赫回頭,見馬爾走過來,忽然冒出個想法。

    他問:“小馬,你會治愈系魔法,幫榮澤治療的時候,是不是需要能量?然后能量會消失再累積?”

    “對。”馬爾點頭,“這個有點復(fù)雜,萊恩以前告訴過我,能量和年齡,血統(tǒng),吸食的血液有關(guān),動物的血液就屬于低級的。我們血仆只能吸食動物的血液,不過聽萊恩說,以前的血仆是可以吸食人類血液的。”

    遲清赫又問:“你現(xiàn)在沒有使用魔法,身體里有能量嗎?”

    “有。”馬爾難為情地表示,“其實我屬于血族里最弱的等級,我會儲存能量的,留著治療澤哥,關(guān)鍵時刻應(yīng)該也能保護(hù)一下……呃,我能拖延一下時間。”

    聽這話,就知道馬爾沒什么自信,屬于比較弱的一個輔助,估計沒辦法為榮澤提供變身的能量。

    遲清赫放棄了,說:“我就隨便問問,有點好奇。”

    “遲哥你隨便問,”馬爾熱情地笑著,“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訴你。”

    遲清赫:“好,謝謝。”

    “不用謝,你太客氣了。”說完,馬爾有點為難地?fù)狭藫项^,“遲哥,我好像病了,可是血族不會生病。”

    “哪兒不舒服?”遲清赫關(guān)心道。

    “我看百度說,思念是一種病。”馬爾低下頭。

    遲清赫直接沉默。

    馬爾:“剛才游戲一直輸,被粉絲罵了,好幾個罵我打得跟屎一樣,說我一直看手機(jī),我也不想這樣,忍不住,弦哥他不回我微信,我就病了。”

    見馬爾低著頭搗鼓手機(jī),點開微信某個聊天界面,又迅速退出。

    遲清赫覺得自己說什么都不合適,說什么都?xì)埲蹋荒懿徽f。

    歸根結(jié)底,一切是他造成的后果。

    “馬爾。”

    “啊,遲哥你說。”

    “東方有個詞叫‘人鬼殊途’,意思是人和鬼屬于不同的世道。人類在陽光下,鬼魂在陰暗里,他們相互排斥,注定無法在一起。”

    馬爾聽懂了,默默將手機(jī)鎖屏。

    “我和榮澤……”遲清赫停頓了幾秒,低聲說,“可能沒有未來,我不會加入血族,周弦更不會。”

    “……”馬爾奇怪,“為什么?你有這個機(jī)會的。”

    “血族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優(yōu)勢,我只想做個普通人,過普通的一生。或許你以后會理解,別告訴榮澤。”

    “好,我一定保密。”馬爾當(dāng)即用手掌捂住嘴巴。

    遲清赫在周弦那邊的負(fù)罪感,跑到馬爾這邊來了,弄得他心里不太好受,安慰道:“大過年要開心,別想太多,遲哥帶你體驗春節(jié),把病治好。”

    “謝謝遲哥,我沒事的。”馬爾搖搖頭,擠出一個笑容,“我知道血族和人類不行,我只是不小心想了一下,以后不想了。”

    “嗯,是不是快下播了?”遲清赫問。

    “我靠,差點忘了,我是出來透氣的。”馬爾趕緊看一眼手機(jī)上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下播,粉絲又要罵我摸魚了,我去換條裙子給他們道歉。”

    遲清赫:“……”

    發(fā)現(xiàn)馬爾摸魚的榮老板,立馬沖出來:“好啊你個馬爾,上班時間敢偷懶?想被扣工資是不是?”

    “老板我錯了!”馬爾滑跪。

    “還有你,遲清赫!”榮澤現(xiàn)在難得直呼遲清赫大名,除非不爽,“馬爾偷懶,你怎么不管管他?”

    “大過年的,你就不能給員工放個假?”遲清赫看不下去,替馬爾說情。

    榮澤:“靠,我這么努力賺錢,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傻帽?是你說過年有壓歲錢的,我想快點賺一百萬養(yǎng)你,我錯了?!”

    遲清赫:“……”

    馬爾:“是我錯了,你們別吵架。”

    遲清赫:“我的錯,我的錯。”

    榮澤:“本來就是你們的錯!”

    家里實在熱鬧,應(yīng)榮澤的要求,遲清赫前陣子把自己用來健身的房間騰了出來,讓給馬爾直播。

    他家那口子跟瘋了似的,網(wǎng)上下單買一堆裙子,各種風(fēng)格各種款式。

    表面看著像是個體恤員工的好老板,實則到貨后,榮澤自己先挑,專挑些性感到?jīng)]幾塊布料的,晚上鬧著遲清赫玩角色扮演。

    還是那句話,上哪兒找這么體貼又善解人意又會賺錢,還會整活的活寶?

    遲清赫給馬爾使眼色,等馬爾關(guān)上門,他扛起榮澤直奔臥室,用腳踢上門,并不溫柔地將榮澤扔到床上。

    “干嘛?”榮澤坐起來。

    “你說呢?”遲清赫問,“怎么不兇了?”

    “哼。”榮澤麻溜地扒掉睡褲,迅速趴回床上,膩歪地喊著遲清赫,“老公,用舌頭,快過來。”

    結(jié)果等了半天,遲清赫沒過來,榮澤翻身又坐起來,兇巴巴地瞪著遲清赫:“你故意耍我是不是?”

    “我看你直播辛苦,讓你偷懶休息下,你脫褲子干什么?”遲清赫說得一本正經(jīng)。

    榮澤:“……”

    遲清赫:“以后別那么努力賺錢了,讓小馬做他自己想做的,好好一個男孩子,天天穿裙子像什么?”

    “穿裙子怎么了?”榮澤回懟,“我一穿裙子你就很使勁,還夸我漂亮,時間比以前長,我不要了你還一直戳我,不讓我睡覺。”

    遲清赫:“……”

    榮澤:“沒話說了?”

    遲清赫:“嗯,誰說得過你。”

    榮澤:“我明天就告訴你媽,你天天晚上欺負(fù)我,讓你舔一下,你都不肯,我還是不是你老婆?”

    遲清赫受夠了,當(dāng)場笑出聲,伸手將榮澤直接拽進(jìn)懷里,而后用雙臂圈住,在榮澤滑嫩的臉蛋上重重親了一口。

    “真是個活寶,這話能亂說嗎?”他笑道。

    “廢話,你當(dāng)我傻吊啊?”榮澤使勁掐著遲清赫的腰報復(fù)。

    遲清赫:“不是嗎?嘶,手勁兒真大。”

    “活該。”榮澤臭罵,“你才傻吊,我當(dāng)然知道不能說,嚇唬你的。”

    遲清赫又在榮澤另一邊臉蛋上,重重親了一口,笑著問:“為什么不能說?”

    榮澤:“因為這是我們兩口子之間的事。”

    “老婆真棒,知道跟我兩口子。”話趕話說到這,遲清赫順便提起榮澤相貌的問題,以及應(yīng)對之策。

    他說出自己想到的辦法,叮囑榮澤明天務(wù)必乖乖配合。榮澤不敢找里奧,就怕兄長毀了他的幸福,有辦法再好不過了,聽話地應(yīng)下。

    “明天見著我爸媽,熱情一點,記得叫人知不知道?”遲清赫反復(fù)叮囑。

    榮澤想親親,不耐煩道:“好煩,你說多少次了?我知道,別把我當(dāng)傻吊。”

    “……”

    *

    除夕當(dāng)天,榮澤破天荒地早起了,被伺候著穿上遲清赫給他買的一身新衣服,和遲清赫身上是情侶款的。

    小兩口甜甜蜜蜜回家過春節(jié)。

    馬爾也穿上一身新衣服,拖著行李箱,樂呵地跟上兩位哥:“遲哥,澤哥,祝你們新年快樂啊!”

    遲清赫:“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跟老公回家過年嘍!”榮澤比誰都興奮。

    等到了熟悉的別墅,見到站在門口的人類夫妻,榮澤一改當(dāng)年的態(tài)度,跑過去,愛屋及烏地開口喊:“爸媽!祝你們新年快樂!”

    “……”遲清赫嚇一跳,顯然沒料到榮澤這么主動。

    “……”遲鴻納悶,眼前這孩子誰啊?

    “……”林佩也是納悶,怎么來一外國孩子呢?

    榮澤火速解釋:“對了爸媽,我整容了,戴的美瞳。因為遲清赫說,喜歡我像個洋娃娃,我太愛他了,為了他決定整容,這兩年整了好多好多次,恢復(fù)了才敢來見你們。”

    遲鴻&林佩:“……”

    他們想不到,榮澤竟為自己兒子犧牲到這地步。兩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雙雙看向兒子。

    還是林佩先開口數(shù)落:“阿赫,你怎么能這樣?”

    “媽,我知道錯了,進(jìn)屋再說,我先去拿東西。”

    馬爾幫著遲清赫在后備箱拿拜年禮,忍不住問:“遲哥,這樣真的行嗎?”

    “不行也得行。”遲清赫說,“東西我來拿吧,你趕緊過去轉(zhuǎn)移注意力,我怕榮澤自己應(yīng)付不過來。”

    “好!”馬爾趕緊過去解圍,“叔叔好!阿姨好!我叫小馬,今年十九歲,很高興見到你們,來你們家過年,給你們添麻煩了!”

    第66章 他的禮物

    家里有十幾年沒這么喜慶熱鬧了, 林佩熱情邀請兩個孩子進(jìn)屋,催丈夫去幫兒子搬東西,順便拿行李。

    “來,快坐下休息, 廚房里煮著奶茶, 等會兒就好啦。”

    “我喜歡奶茶!”馬爾嘗過東方的奶茶,激動發(fā)問, “阿姨, 你煮的奶茶里, 有沒有黑黑的小珍珠啊?”

    林佩:“哎呀,是純奶茶,喜歡吃珍珠阿姨下次給你準(zhǔn)備。”

    馬爾不好意思:“我只是隨便問問,不用準(zhǔn)備, 謝謝阿姨。”

    林佩:“別客氣呀小馬, 你的情況阿姨聽說了, 不嫌棄的話把這兒當(dāng)家也行,以后有時間常來玩, 阿姨喜歡熱鬧。”

    遲哥的媽媽怎么會這么好呢?馬爾差點感動哭, 連連點頭。

    有仆人解圍, 榮澤犯懶地倚靠著沙發(fā),有點困了,不時轉(zhuǎn)頭望向正門, 看遲清赫進(jìn)進(jìn)出出地搬運年貨。

    是前兩天他們一起去商場和超市買的。

    似乎嫌熱, 遲清赫利落脫去外套, 隨意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 就著一件黑色高領(lǐng)毛衣。毛衣貼身,勾勒出他寬厚的肩膀、健碩的胸膛和緊實的腰身, 衣領(lǐng)裹住他白皙的脖頸,袖子一撩,又露出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線條。

    榮澤那小眼神癡癡的,饞饞的。

    腦瓜子里想著遲清赫早上,原本穿了件淺色的低領(lǐng)毛衣,但一照完鏡子就換了,反過來說他是狗。

    明明遲清赫才是狗,天天咬他屁股,瘋起來時還咬他全身,憑什么不許他春節(jié)啃脖子,就要啃。

    一會兒啃死你。榮澤壞壞地想著,身體忽然癢癢的,困意被驅(qū)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遏制的欲望。

    “小澤。”

    聞聲,榮澤立刻回頭,換上熱情臉,懂事地喊著林佩“媽”。

    “快吃呀,別光坐著。”林佩將一盤草莓推到榮澤跟前,笑說,“現(xiàn)在讓你改口有點早,太委屈你了。知道你愛吃草莓,你爸昨天特意帶回來一大箱。”

    曾經(jīng)討厭的氣味,如今再聞有股淡香,榮澤現(xiàn)在不僅不排斥,還覺得好聞,只因這個女人是遲清赫的媽媽。

    他拿了顆草莓,依舊懂事地點點頭:“謝謝爸媽。”

    林佩:“都叫爸媽了,還客氣呀?”

    有道理,這是遲清赫的媽。于是榮澤暴露出少許本性,自在道:“那我不客氣了,是遲清赫太煩了,他老跟我說要乖乖聽話,說我如果表現(xiàn)不好,你們會教訓(xùn)他。”

    這倆孩子……林佩“噗嗤”一笑,轉(zhuǎn)頭招呼馬爾:“小馬,你也多吃點,當(dāng)自己家一樣,知道嘛?”

    馬爾忙收起手機(jī),道著謝,隨手拿起一顆堅果就啃,太著急不小心蹦著牙了,惹得林佩一陣發(fā)笑,拿起工具教他。

    “這是澳洲堅果,不能直接用牙齒咬,阿姨教你怎么吃。”

    “澳洲……”

    在邊上瞧著的榮澤,第一次對自己仆人刮目相看。

    馬爾演技不錯,吃個堅果還意猶未盡,把沒見過世面的山里孤兒表現(xiàn)得像那么回事。

    很好。榮澤不停地用眼神暗示馬爾,繼續(xù)分散林佩的注意力。

    茶幾上擺著提前切好的果盤,各種零食點心以及各類堅果。林佩一通招呼,高興之余,不免擔(dān)憂起來。

    “小澤,你這個整容……”

    “我沒事!”榮澤立刻打斷林佩,不忘轉(zhuǎn)移話題,“媽,我這頭發(fā)也是染的,還燙了下,是不是很帥?”

    見遲母沒有及時接茬,目光始終注視著榮澤的臉,馬爾緊跟著帶動話題,努力將林佩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引。

    “阿姨,我也想染發(fā),你看合適不?能為我推薦個顏色嗎?”

    “當(dāng)然合適呀。”林佩笑夸馬爾,“長這么俊,染什么顏色都好看。”

    “真的啊?等過完年我就去染。”可惜只擋得了一時,馬爾回頭去瞧,正門不見遲清赫的影子。

    就這一回頭的工夫,林佩又去看榮澤。

    仔細(xì)看,通過眉眼還依稀能認(rèn)出來。兩年過去,精致秀氣的大男孩真成了個洋娃娃,一頭柔亮的棕發(fā),發(fā)梢微卷,尤其那雙眼睛,實在太漂亮了。

    最主要的是,榮澤性格比當(dāng)年開朗,嘴巴又甜,哄得林佩越發(fā)心疼,對自家臭小子越發(fā)有意見。

    “小澤,我是想問,你這整得太自然了,哪家醫(yī)院做的?后期會有什么副作用嗎?都怪那臭小子,讓你受這么大委屈。”

    “……”榮澤卡殼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昨晚遲清赫也沒告訴他是哪個醫(yī)院啊!

    “這我知道。阿姨,是韓國,那邊的整容技術(shù)很厲害,沒什么副作用。”馬爾成功化解小危機(jī)。

    林佩無奈嘆氣:“厲害也要遭罪,得動多少刀子才能整成這樣?我說阿赫這兩年怎么不帶你回來,是我沒把孩子教好。”

    昨晚說好什么錯都往遲清赫頭上扣,真扣了榮澤反而舍不得,又往自己攬:“媽,是我自愿的,你別怪遲清赫,他很好,很愛我的,我也很愛他。”

    “別幫那臭小子說話,他太混賬了。”林佩心疼地坐到榮澤身邊,剛摸上榮澤的手,冰涼冰涼的。

    她驚訝問:“手怎么還這么冰呢?”

    “我天生體寒,就這么冰的啊。”榮澤轉(zhuǎn)頭看向門口,不見遲清赫的影子,只好自己想辦法,急中生智地補(bǔ)了句,“媽,我有點困了,想上樓睡一會兒。”

    馬爾也一個急中生智,接著說:“阿姨,我好想喝奶茶。”

    “好好好,我來弄。”林佩左右忙活,先帶一個孩子上樓去休息,之后去廚房給另一個孩子倒奶茶。

    馬爾屁顛地跟進(jìn)廚房,“阿姨,我可以跟你學(xué)煮奶茶嗎?”

    林佩:“可以呀,很簡單的。”

    馬爾:“年夜飯我也能加入嗎?我學(xué)過兩個月做飯,遲哥帶我過春節(jié),我很開心,讓我為你們做點什么吧。”

    一個兩個都這么乖的好孩子,林佩不知道自己兒子怎么了,越大越渾,對待伴侶不夠有責(zé)任心,待會兒得好好說道說道。

    而此時門外,挨過老父親一頓嚴(yán)肅教育的遲清赫,總算得到了一個正式祝福,心里惦記著笨鬼老婆。

    結(jié)果剛進(jìn)家門,沒見到榮澤,又挨他母親一頓嚴(yán)肅數(shù)落。

    “遲清赫,你自己說說,怎么回事?為什么小澤的手還那么冰?你有沒有好好找醫(yī)生給他調(diào)理?”

    遲清赫:“……”

    林佩:“戀愛是你自己談的,我跟你爸管不了你,既然談了,就拿出你的責(zé)任心,好好對人家。”

    遲清赫點頭,“媽,我知道了。榮澤呢?”

    “小澤有點困,上樓睡了,你帶小馬也去休息下。”林佩白了兒子一眼,“今天你生日,我都不想多說你。”

    從廚房出來的馬爾,驚道:“遲哥,今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不早說,我都沒給你準(zhǔn)備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我之后補(bǔ)給你。”

    “沒事,別補(bǔ)。”遲清赫說,“很多年不過生日了,一句‘生日快樂’就好,我收下了,謝謝。”

    馬爾:“那不行,生日一定要過的,澤哥知道嗎?”

    遲清赫:“先別告訴他,是個秘密。”

    馬爾秒懂,又說:“生日要吃蛋糕,我現(xiàn)在出去買。”

    “小馬,蛋糕有,在冰箱里。”林佩拉住馬爾,又一驚,“你的手怎么也這么冰涼?天生體寒嗎?”

    馬爾否認(rèn):“呃,不是的阿姨,我剛才用冷水洗了杯子。”

    林佩:“你這孩子,冷水怎么行?快上樓去休息會兒,我和你叔先做午飯。阿赫,帶小馬去休息。”

    一聽做飯,馬爾說什么也不肯上樓休息,堅持要留下來幫忙,他不想再做一顆礙眼的大燈泡了。

    遲清赫替小馬開口:“媽,小馬以前沒有過這樣的體驗,讓他幫忙吧。我也去睡會兒,晚點下來。”

    林佩心軟,答應(yīng)了。

    等遲清赫快走到樓梯口,馬爾才追過去,提醒道:“遲哥,澤哥他很重視生日,你沒提前告訴他,他肯定會生氣的。”

    “好,謝謝提醒。”

    “沒事,我就是怕你們吵架。”

    “放心吧,他不會生氣。”

    遲清赫有這個自信,然而打臉來得太快,剛到二樓,手機(jī)在褲兜里沒完沒了地振動起來,不是電話,是微信的連環(huán)轟炸。

    他打開微信的置頂聊天窗口,表情包一個接一個瘋狂刷著屏,全是重復(fù)的噴火小恐龍,可見對面的笨鬼老婆有多生氣。

    屏刷夠了,語音消息來了。

    遲清赫沒聽、沒回,直接打開自己臥室的房門,進(jìn)去后關(guān)門上鎖,將手機(jī)扔到床上,接著手提毛衣下擺,雙臂一抬,利落脫去,往床上某個正處于生氣中的吸血鬼頭上一扔,跟蓋頭似的蒙住了對方的臉。

    “你!”榮澤一把扯走毛衣,甩回遲清赫身上。

    遲清赫站在床尾,面對著榮澤問:“我怎么了?”

    其實一見遲清赫脫衣的架勢,赤著膊勾引自己,榮澤有氣也沒變氣了。

    鑒于昨天才被遲清赫耍過,他沒脫褲子,以牙還牙道:“傻帽,你脫衣服干什么?”

    “不是想看嗎?”遲清赫說。

    “誰想看了?我困了,出去。”榮澤死鴨子嘴癮。

    “剛才樓下不知道是誰,一直在看我。可能是我的錯覺,不想看算了,我出去。”遲清赫作勢要走。

    “你敢!”

    為了今天早起,昨晚沒被滿足過,榮澤早就饞瘋了,根本沉不住氣,立馬從床上一躍撲至遲清赫身上。

    遲清赫及時接住,笑了。

    “你現(xiàn)在不是我老公,是癟三。”榮澤化身樹袋熊,緊纏住遲清赫,氣鼓鼓地罵道。

    “嗯。”

    “只要你現(xiàn)在滿足我,就還是我老公,聽見沒有?”

    “嗯。”

    不光是這個春節(jié),這個生日,遲清赫也等了很久。

    他一向?qū)ι詹辉谝猓í毥衲瓴煌^這個生日,提前與母親商量好,晚上還有驚喜給榮澤。

    似乎今天是笨鬼的生日,而非他的。

    已經(jīng)等了兩個多月,不差這半天了,遲清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等不到晚上。

    現(xiàn)在就想拆他的禮物,送出他的驚喜。

    第67章 我愛你

    窗外的風(fēng)聲被隔絕, 只有一束陽光,穿過窗簾窄窄的縫隙,在昏暗的臥室里,投射出一道柔和的光影。

    第一次, 榮澤不那么討厭陽光了。

    后背緊貼熱乎乎的胸膛, 肚子被熱乎乎的手掌覆住按摩著。他眼睛半瞇,雙唇微張, 還在低低地哼, 一臉饜足之態(tài)。

    “笨鬼。”遲清赫輕喊一聲。

    榮澤犯困, 迷糊應(yīng)著,完全沒聽清遲清赫喊的是什么,眼下只關(guān)心一個問題:“你怎么還沒好啊。”

    “肚子還難不難受?”遲清赫反問。

    “嗯。”榮澤腦袋向后靠了靠,去蹭遲清赫的臉, 通過撒嬌來表達(dá)不滿, “你出去就不難受了。”

    “那難受著吧, 我今天好不了了。”遲清赫親吻榮澤后腦的頭發(fā),哄他說, “聽話, 晚上才有壓歲包。”

    “你, 就算你不給,你爸媽也會給我壓歲包的。”榮澤不屑一顧。

    “要他們的,不要你老公的了?”遲清赫逗榮澤, “一百萬的壓歲包, 得直播多少場, 你自己算算。”

    “……”

    自打周弦不再光顧直播間后, 榮澤的收入一落千丈,最差的時候只有幾百塊錢, 現(xiàn)在的起色基本是靠“火辣小甜心”撐起來的。

    馬爾穿上女裝,戴上假發(fā),又白又嫩水靈靈的。不怪榮澤發(fā)瘋買裙子買假發(fā),直播間人氣慘淡時,恨不得自己也女裝上陣。

    可惜臉變了,榮澤怕露臉引起半血注意,老實聽話地說:“要,我都要。”

    怎么會有這么好忽悠的笨鬼?遲清赫名下財產(chǎn)不提,光是給榮澤的副卡,就遠(yuǎn)不止一百萬這么點。

    “要什么?”他忍不住接著逗笨鬼。

    “要你和你爸媽給的壓歲包。”榮澤打了個哈欠,“我聽話,你快做,我有點困了。”

    在這樣一個特別的日子里,遲清赫只有一個樸實的生日愿望——待在屬于他的“家”,哪兒也不去。

    吸血鬼抱著那么涼,卻又那么熱。

    這片溫暖的小世界,是他的歸宿。

    “老婆。”

    “干嘛。”

    “說些好聽的,想聽。”

    “怎么又想聽啊,天天晚上叫我說,我一天不知道要愛你多少遍,剛才就說了好多愛你,現(xiàn)在還要我說。”

    “嗯,聽不夠。”

    “不行,必須加錢點播。”

    “好,再加一百萬。”

    “收到!我再夸夸你。老公你真好,又帥又有錢,還有結(jié)實的肌肉。對了我網(wǎng)上查過,你的尺寸在東方人里簡直是個奇跡,是我的榮幸,撿到大便宜了,我愛死你,也愛死你的吊,就像老鼠愛大米,很美味。”

    “……別說了,一百萬收回。”

    絞盡腦汁,變著花樣賣力夸老公的血族小殿下:“???”

    “逗你的。”遲清赫抱緊榮澤,眼里也沒忍住笑意,“說這么多不累嗎?只要說愛我,就夠了。”

    “別耍我啊,不然不愛你了。”

    “誰敢耍我們高貴的安東尼殿下?”

    “哼哼,知道就好。我愛你。”

    遲清赫淺淺親吻榮澤的耳朵,聽著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每一下,都是在訴說他內(nèi)心深處的渴望。

    他在榮澤耳邊回以同樣的愛意。

    直到眼皮子漸漸發(fā)沉,榮澤在溫暖的懷抱里動了動,咕噥起來:“好困啊,你要戳到什么時候……”

    “不能睡。”遲清赫抵著榮澤,按摩肚子的手掌一滑,滑到榮澤腰上,成心撓了下他的癢癢肉。

    “靠啊——”瞌睡蟲瞬間被癢跑,榮澤還來不及鬧脾氣,又軟綿綿地哼上了,不受控制,也情不自禁。

    床前那束光影,跟隨規(guī)律的節(jié)奏,在榮澤眼里不停地晃動著,而后越晃越快,快到他辨不清時間。

    似乎過去了很久,他哆嗦著,腦子忽然間空白一片。

    光影消失了,眼前出現(xiàn)遲清赫的臉。

    “榮澤,看著我。”

    有什么滴落在臉上,熱熱的,榮澤迷離的眼神慢慢聚焦,看清了遲清赫,原來是遲清赫揮灑出來的汗水。

    他突然抓著遲清赫的胳膊,坐了起來,猛地將對方一把抱住,埋怨起來。

    “都怪你,我本來很困,快睡著了,你這吊是不是有毒啊,搞得我現(xiàn)在又不困了,快點,再來。”

    “……”

    熱汗擋不住遲清赫的熱情,他手里剛拿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東西,情緒也已醞釀到位,被榮澤一打岔,意識到自己太心急了。

    如此正式的事情,不應(yīng)該在床上進(jìn)行,自己怎么能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急急燥燥,顯得太隨便且敷衍。

    “不來了,跟我去洗澡,洗完下樓吃飯,你少吃點。”遲清赫下了床,打算把驚喜藏起來。

    不料一時忽視了血族極好的夜視能力。

    “你手里是什么?”榮澤好奇地伸手,結(jié)果被遲清赫迅速躲開。

    “是耳機(jī)盒,想聽點音樂,被你一勾引,忘了。”遲清赫說著瞎話。

    兩口子之間要相互信任,榮澤一直記著這一點,但遲清赫剛才躲開的動作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你又奇奇怪怪的。”

    丟下這句話后,榮澤直接上去明搶,總之撒嬌耍賴,胡攪蠻纏,不搶到誓不罷休。誰知遲清赫死活不讓看,只改口說是晚上給他的驚喜。

    一聽是驚喜,榮澤又理直氣壯:“我命令你你現(xiàn)在就把驚喜給我!”

    “等晚上,聽話。”遲清赫極力想保住所謂的浪漫儀式感。

    “聽個屁,你怎么不聽我話?”榮澤急眼跳腳,光著屁股就要去開門,“你給我等著,我去找你媽。”

    “……”遲清赫無奈招手,“聽聽聽,給我回來。”

    “我明天就103歲了,你斗得過我么?”

    見笨鬼立馬得意,跟小狗似的竄回來,遲清赫去打開燈,遞出手中的方形絨布小盒,搖頭表示:“我老婆太厲害,斗不過。”

    “嘿嘿。”榮澤猴急打開盒蓋,呆住了。

    盒子里是一大一小兩枚鉑金素戒,在燈光下閃出的光芒,竟比陽光還晃眼。兩枚戒指的正上方,都鑲嵌著一顆精致的小鉆石,并不奪目,卻有它獨特的魅力。

    戒指的整個內(nèi)圈里,刻著一行英文,每一個字母都精致入微,邊緣整齊光滑,在燈光下格外醒目。

    不用拿出來,榮澤也知道整行英文所表達(dá)的內(nèi)容。

    是遲清赫名字與他名字的縮寫,還有他的另一個名字,“Anthony·Lasombra”。

    “看完了,沒點想說的嗎?”遲清赫觀察著榮澤的反應(yīng)。

    “你忽悠我,不是耳機(jī)。”

    “服了你這笨鬼。”

    “……”榮澤問,“我的家族,是萊恩告訴你的么?”

    “嗯。”遲清赫拿走盒子,先取出小的那一枚,然后很正式地在榮澤面前單膝跪下。

    “狗東西,他幫著你一起耍我。”榮澤沒話找話地說。

    多虧笨鬼私下經(jīng)常犯中二病,喜歡玩角色扮演,此刻不至于那么緊張。

    遲清赫牽起榮澤的右手,沒想到開口前,還是有點緊張了。怕出岔子,他趕緊將戒指套上榮澤的無名指,尺寸剛剛合適,完全將他的笨鬼套牢。

    這才緩緩開口:“榮澤,今天是我生日。”

    “靠,你……”這么重要的誕生日,遲清赫居然也一直瞞著,榮澤生氣質(zhì)問,“我們是兩口子,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想現(xiàn)在告訴你。”遲清赫輕撫著榮澤無名指上的戒指,抬頭注視榮澤,語氣認(rèn)真,“我長這么大,沒有特別渴望過什么。榮澤,很榮幸你給我一個靠近你的機(jī)會,只是靠近你還不夠,我現(xiàn)在有了渴望。”

    第一次聽遲清赫說這些話,對上遲清赫灼熱的目光,榮澤少見地有了一絲緊張,這樣的情緒讓他感到別扭。

    “廢話,本來就是你的榮幸。”他回握遲清赫的手,想拉遲清赫起來,沒拉動。

    遲清赫繼續(xù)說:“我知道你不會一直留在我生長的這片土地,我也不會要求你為我留下。以后你在哪兒,我就去哪兒,我把我的這一生都獻(xiàn)給你,你愿意做我的人生伴侶嗎?”

    “……”榮澤呆了有幾秒,忽而開噴,“你個大忽悠!誰讓你背著我偷偷買戒指的?我都沒讓你跪下,你就跪!還有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的生日?你都不跟我一條心,還問我愿不愿意做你的伴侶,你說呢?!問個錘子你!”

    笨鬼是這反應(yīng),還真猜不到。

    遲清赫看著榮澤笑,說:“我不問錘子,就問你。”

    拉不動遲清赫,榮澤自己蹲下去,張開雙臂緊緊摟住遲清赫,急不可待地將人吻住,直接用行動回答。

    手指還光禿禿的,遲清赫只回吻一下,隨即避開榮澤洶涌的熱情,問:“我的戒指呢?我看你是不愿意。”

    “……”

    有生之年,血族高貴的安東尼殿下,第一次為人類跪下,畢竟儀式感不能丟。

    別人是生怕另一半跑路,只有榮澤是著急接吻,為哄老公迅速跪下,戒指也戴得很急,同時口中宣布:“反正你愿意做我的伴侶,我就不問了。”

    遲清赫:“……”

    一戴完戒指,榮澤便撲倒遲清赫,往死里狂親。

    遲清赫想,這世上會有多少戀人像他和榮澤一樣,不夠正式,不夠浪漫,在溫存結(jié)束后,甚至彼此衣服都沒穿上,就這么稀里糊涂地交換了戒指。

    活寶太能整活,也算是另類的浪漫了。

    *

    除夕夜,家家戶戶吃著熱鬧的團(tuán)圓飯,遲家也不例外。

    但最熱鬧的,要屬榮澤的微信朋友圈。

    他湊齊九宮格照片,有一桌子豐盛的菜,有遲清赫的生日蛋糕,有人類爸媽和馬爾為遲清赫慶生的合照。

    剩下幾張,全是和遲清赫手部戴戒指的放大特寫,以及手牽手的甜蜜合照。

    配文簡單粗暴,是對遲清赫的高調(diào)示愛。

    【祝老公生日快樂!我愛你!】

    評論區(qū)陸續(xù)炸開鍋,內(nèi)容如下:

    飼養(yǎng)員(遲清赫):【謝謝老婆,愛你。】

    L女王(林佩):【臭小子眼光不錯嘛,戒指真好看。】

    虎虎生威(萊恩):【how romantic!】

    榮家小馬(馬爾):【哇,戒指真好看,祝遲哥和澤哥幸福!】

    流年·影像工作室(謝修):【我去,你們夠迅速的啊,這就訂了?啥也不說了,祝你老公生日快樂】

    Z(周弦):【什么時候請我這個大媒人吃頓飯?】

    榮澤一一回復(fù),看到謝修的評論,大方地沒去計較。他和謝修是上個月加的微信好友,就因為謝修從遲清赫那兒知道他們復(fù)合,非要拉群敘舊。

    回復(fù)完,榮澤數(shù)了數(shù)評論,總覺得漏了,一抬頭,納悶說:“爸,就你沒有給我評論。”

    正在看春晚的遲鴻:“……”

    林佩拿起丈夫手機(jī),催促:“快給小澤評論一條。”

    遲清赫在邊上笑著附和:“爸,給榮澤評一條吧,他喜歡讀評論。”

    見大家都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馬爾湊到榮澤耳邊竊竊私語:“澤哥,你這朋友圈太危險,小心被里奧殿下看見。”

    榮澤:“沒事,我早就拉黑他了。”

    馬爾:“……”

    而此時西城南區(qū)的某棟別墅里,上演著雞飛狗跳。

    第68章 中二的誓言

    大年初一。

    南城這座旅游小城, 又迎來了大量游客,冷空氣擋不住大伙兒出游的熱情和腳步,街上車來人往。

    一輛前往度假村的黑色商務(wù)車,就堵在小城內(nèi)的其中一條車流里, 正龜速移動著, 給車上某只吸血鬼等急了。

    “遲清赫,還多久到啊?我好困……”靠著舒適的椅背, 榮澤也坐不住, 很想鉆進(jìn)遲清赫口袋里睡覺。

    遲清赫目光掃向車內(nèi)后視鏡, 正好撞上榮澤瞪過來的小眼神,兇巴巴的,似乎對他有諸多不滿。

    也對,都直呼他大名了。

    “快啦, 小澤。”林佩哄著榮澤, “前面是個景區(qū), 有點堵,再堅持一下, 到了酒店就可以睡了。”

    坐在最后排的馬爾也跟著哄:“澤哥, 我這邊位置大, 肩膀給你靠,過來睡一下吧?”

    礙于遲清赫爸媽在場,榮澤不好發(fā)作, 回頭瞥了仆人一眼, 以玩笑的語氣說:“要不是你昨晚一直纏著我放煙花, 我根本不會困。”

    “……”

    放煙花才多久啊, 也就一個小時嘛。馬爾內(nèi)心大喊冤枉,只怪自己聽覺靈敏, 昨晚還生病睡不著,在二樓客房里幾乎聽了一夜不該聽的。

    “對不起啊,澤哥。”他心甘情愿地替他遲哥背鍋,低頭認(rèn)錯,“是我太貪玩了,以前沒玩過。”

    林佩聽不得這些,第一時間安慰馬爾:“小馬,貪玩也沒關(guān)系,喜歡放煙花今晚還有,阿姨準(zhǔn)備了。”

    “哇,謝謝阿姨。”馬爾激動。

    榮澤當(dāng)場吃醋:“媽,我也要放煙花,你陪我放。”

    “好,都有,陪你們放個夠。”林佩笑道。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老父親,昨晚被兒婿討要評論,又被妻子和三個孩子拖著一起放煙花,這會兒也是積極參與話題。

    “晚上度假村有大型煙花秀。”遲鴻道。

    “煙花秀?我沒有見過,太棒了。”馬爾抓住這新話題,急于分享,有些興奮地掏出手機(jī)。

    聽仆人嘰嘰喳喳地表演山里孤兒,榮澤來了點精神,但不多。

    隨著汽車龜速前行,慢悠悠的,他躺在放倒的座椅上,眼睛一閉,沒多久便酣睡過去。

    等再有意識時,嘴巴里熱乎乎的。

    “唔……”榮澤慢慢睜開眼,茫然了幾秒才清醒過來,隨即用手臂勾住遲清赫脖子,想回吻時,結(jié)果遲清赫不親了。

    “懶鬼。”遲清赫凝視著榮澤說,鼻尖親昵觸碰他的鼻尖,又逗他,“快起來,不起來抽你了。”

    被遲清赫獨有的清甜氣息包圍著,榮澤心癢癢,想起小電影里看來的,壞壞一笑:“老公你好香,我都餓了。你爸媽呢?”

    這小流氓……遲清赫迅速撤離,打開車門下去,站在風(fēng)里回榮澤:“他們先進(jìn)酒店了,趕緊下來。”

    “喂,你下去干什么?”榮澤探出頭,見停車場里沒什么人,于是沖遲清赫擠眉弄眼,“老公,快上來,我把屁股給你抽,給你玩,你在車?yán)锎廖遥液孟朐囋嚒!?br />
    遲清赫:“……”

    榮澤:“我今天也聽話,做你的禮物,快來嘛,愛你。”

    “別胡鬧。”遲清赫克制著說,“爸媽在等我們,我約了攝影師,一會兒拍全家福,還有不少外景。”

    榮澤愣了:“全家福?”

    遲清赫點頭,“嗯,也有別的,你和小馬多拍點,留個在東方的紀(jì)念。”

    “靠,要拍照你不早說,那你剛才勾引我干什么?”榮澤不情不愿地下了車,賭氣說,“現(xiàn)在不愛你了。”

    “不許胡說。”遲清赫關(guān)上車門,牽住榮澤戴戒指的右手,扣得緊緊的,“你這小流氓,別招我生氣。”

    “你這小流氓,別招我生氣。”榮澤給遲清赫一冷眼。

    過去那只愛學(xué)舌的鸚鵡回來了,遲清赫笑出了聲,邊笑邊哄榮澤:“好,我老婆說什么是什么,不招他生氣。”

    “你就會欺負(fù)你老婆,快認(rèn)錯!”榮澤又給遲清赫一冷眼。

    “對不起,老婆。”遲清赫及時認(rèn)錯。

    榮澤順桿子往上爬,不能變身小蝙蝠,就黏著遲清赫要背要抱,反正堅決不用自己的兩條腿走路。

    他懶洋洋地趴在寬闊的背上,抬頭瞇眼去看陽光,還是那么刺眼,自己卻真的不討厭了,想跟遲清赫一直這樣走下去。

    “遲清赫。”榮澤忽然想叫這個名字。

    “嗯。”

    “剛才是逗你的。我現(xiàn)在也愛你,以后也愛你,一直愛你。我以安東尼之名起誓,我將永遠(yuǎn)屬于遲清赫。”

    中二的誓言,是如此純粹,竟叫遲清赫眼眶發(fā)熱。

    遇見笨鬼,他這一生多幸運啊。

    “好了,浪漫吧?不收錢,免費的。”

    感動不過三秒的遲清赫:“……”

    “老公,我這么愛你,你什么時候在車?yán)餄M足我呀?等不及了,我的身體現(xiàn)在空虛寂寞,好冷啊。”

    “……以后禁止看小說。”

    “不是小說,我看的是電影,馬爾給我下載的,真刺激。”

    “……”

    馬爾是個單純老實的好孩子,正處于懵懂的時候。

    遲清赫一時像極操碎心的老父親,好不容易帶大了一只笨鬼,這又來一只小吸血鬼,實在沒法放心。

    從周弦不再來串門,瞞著馬爾一聲不吭跑去國外過春節(jié),遲清赫就猜到馬爾的“病”不太好治。

    他反復(fù)叮囑榮澤,周弦對馬爾沒那意思,別帶馬爾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電影和小說通通不行。

    “你應(yīng)該跟馬爾說。”榮澤利索甩鍋,“關(guān)我屁事,是他自己要看的,還讓我推薦小說。”

    遲清赫:“……”

    榮澤:“他直播為我賺錢,我是他老板,獎勵他幾本小說,有錯么?”

    遲清赫:“……”

    榮澤:“你不準(zhǔn)怪我,只能愛我。”

    停車場離酒店不遠(yuǎn),他們走著說著,很快到達(dá)酒店門口。

    遲清赫放下榮澤,順勢牽起榮澤的手,“怪你干什么,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只是希望他別太難過。”

    “該死的周弦,敢讓我的仆人難過,還讓你幫他搓背,靠你那么近,我要找他算賬。”榮澤恨恨道。

    “……”遲清赫無奈,“新年不提舊事,把醋壇子蓋上。”

    榮澤:“什么醋壇子?哪有醋壇子?”

    遲清赫:“看了那么多小說,故事里沒告訴你醋壇子是什么?”

    反應(yīng)過來遲清赫是在怪自己吃醋,榮澤不樂意了,故意道:“你媽說明天泡溫泉,我也去找個男人幫我搓背,陪我泡溫泉,反正是演戲。”

    “……”遲清赫立馬老實,“我錯了。”

    “把醋壇子蓋上!”榮澤咧著嘴直樂,嘻嘻哈哈地鬧著遲清赫,目光隨意一瞥,注意到不遠(yuǎn)處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大步朝他們走來。

    “怎么辦啊,老公,快擋住我。”榮澤趕忙躲遲清赫身后,警惕地東張西望起來。

    遲清赫有些意外,主動打招呼:“你怎么在這兒?”

    “真巧,我來度假。再不放松下,我想我可能會瘋。”

    萊恩探身去看遲清赫身后,縮著腦袋的兔崽子,他成心作弄榮澤:“小心,你兄長來抓你回古堡了。”

    “我不回去!”榮澤拴緊遲清赫的腰,生怕被里奧拆散。

    “沒事,萊恩在跟你開玩笑。”遲清赫安撫地拍拍榮澤的手。

    萊恩:“真有趣。”

    榮澤:“你踏馬……”

    萊恩打斷并調(diào)侃榮澤:“東方的春節(jié)講究吉利,請別說臟話,學(xué)學(xué)你老公,做個有涵養(yǎng)的紳士。”

    “……”榮澤低聲問,“里奧呢?”

    “他在西城過春節(jié),我得到三天假期,會在這里待三天,歡迎隨時找我。”萊恩這話,主要是對遲清赫說的。

    遲清赫會意,在榮澤罵罵咧咧之前,帶榮澤回了套房。

    一進(jìn)臥室,見馬爾在幫他和榮澤整理行李箱中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衣柜里掛著。

    “兩位哥,看你們一直沒回來,我就先幫你們整理了。”馬爾指著床頭柜,“手機(jī)充電器在那邊。”

    榮澤沒度假過,看到大床就忍不住撲上去翻滾。

    聞到被褥有一絲極淡的薄荷味,他使勁嗅了嗅,回頭喊:“老公,這床好聞,有你沐浴露的味道。”

    “嗯,喜歡就多聞聞。”遲清赫轉(zhuǎn)頭對馬爾說,“小馬,你不用做這些。”

    馬爾解釋:“沒事啊遲哥,我本來就是澤哥的仆人,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叫我,隨叫隨到。”

    大概率和馬爾說不通,遲清赫便讓馬爾先去休息,之后關(guān)上門,將榮澤拉到沙發(fā)前坐下,認(rèn)真談話。

    第一點,他希望榮澤對萊恩不要有那么大的敵意。他們能走到一起,離不開萊恩的幫助,他欠萊恩一個很大的人情。

    第二點,他請求榮澤給馬爾放個假。不管馬爾在血族那邊的身份是什么,至少在東方的這場旅行中,讓馬爾做回自己。

    包括周弦,也幫過他。

    以及里奧,一直知道榮澤回來了。

    “我的老婆善解人意,體貼懂事,一定可以理解我的想法。”遲清赫哄著榮澤。

    “真的假的?”榮澤驚訝追問,“里奧真的知道我回來了?”

    “嗯,他那邊有任務(wù),不方便跟你聯(lián)絡(luò),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你哥,理解他們每一個。他們跟我們是一樣的,獨立的存在,有思想有靈魂,有情緒有感覺。”

    “……”

    遲清赫握緊榮澤的手,看著他認(rèn)真說:“榮澤,跟我一起成長,好不好?”

    “你突然好啰嗦。”榮澤低頭盯著遲清赫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碎碎念起來,“我又沒那么討厭他們,沒有罵萊恩很多,是他先嚇我的。馬爾直播也很開心啊,他自己喜歡玩游戲。”

    遲清赫:“嗯,我知道。”

    榮澤:“就你煩,我給他放假行了吧?”

    “真棒。”遲清赫笑著夸了句,“這才是個好老板。”

    榮澤強(qiáng)調(diào):“也是你的好老婆。”

    遲清赫:“對,我的好老婆。”

    榮澤:“那什么時候帶你的好老婆去車?yán)锼克仗摷拍洹!?br />
    遲清赫:“……”

    第69章 成長

    午后陽光溫暖。

    榮澤背靠青山, 面朝綠水與遲清赫,手舉特地帶來的拍立得相機(jī),像模像樣地指揮起來。

    一會兒要求遲清赫大喊“茄子”,一會兒要求“比耶”, 一頓猛拍后不算完, 還得讓遲清赫再幫他拍。

    理由很簡單:出片比攝影師快。

    “那棵樹不錯,老公你快幫我拍, 我先過去等你。”

    看榮澤在陽光下撒歡兒奔跑, 自己找景, 跟個小潑猴一樣,手腳靈活地往樹上竄,一屁股坐在粗壯的樹枝上,雙腿直晃蕩, 眉飛眼笑的, 又揮起雙臂。

    “嘿!遲清赫!”

    笨鬼渾身上下全是朝氣, 哪還有半點吸血鬼的影子?

    遠(yuǎn)景效果不太好,遲清赫大步過去, 著急定格這一幕。

    被搶了活兒的攝影師, 和助理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休息, 正回看相機(jī)里的照片,頭上響起一道聲音。

    “攝影師先生,我那兩位哥現(xiàn)在很浪漫, 你看, 能偷偷幫他們拍下來嗎?”

    “還真是挺浪漫, 等著, 我這就去拍。”

    金主出手闊綽,一天的出場費頂一年, 攝影師二話沒說,拖著助理悄悄溜過去,各個角度各種抓拍。

    馬爾躲在遮陽傘下,羨慕地望過去。

    身后響起腳步聲,他忍不住問:“萊恩,我可以像安東尼殿下那樣,喜歡人類嗎?”

    “當(dāng)然可以,你曾經(jīng)也是人類。”萊恩道。

    “真的嗎?我都能做他爺爺了。”馬爾苦惱地抓著頭發(fā),“啊啊啊好煩,他根本不理我。不想了,我們也過去拍照吧!”

    萊恩是被遲清赫邀請過來的。

    得知遲清赫已經(jīng)與兔崽子拍完全家福,現(xiàn)在的外景拍攝是為他們血族準(zhǔn)備的紀(jì)念,十分給面子地過來湊熱鬧。

    結(jié)果硬吃了一堆狗糧不說,小馬爾又為情所困。

    想到韓靖那個瘋子,萊恩感慨:“東方真是個神奇的國家,藏龍臥虎。”

    “對。”馬爾直點頭認(rèn)同,“這里的生活很棒,我喜歡東方。藏龍臥虎是什么意思?東方真的有龍嗎?”

    萊恩:“不清楚,但有龍的傳人,你以后會見到他。”

    “天吶,龍的傳人?”馬爾好奇得不行。

    同一時間,西城郊外的某小鎮(zhèn)內(nèi),格雷站在自家即將開業(yè)的溫泉館正門前,抬起頭,滿意地瞧著牌匾上大大的“龍宮”二字,莫名其妙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萊恩看向前方那棵茂盛的榕樹。

    曾經(jīng)最是瞧不起人類的血族小殿下,此刻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從樹上一躍而下,撲進(jìn)人類懷中,熱情擁吻人類。

    他突然道:“馬爾,喜歡就留下來吧。”

    “啊?”馬爾驚住。

    萊恩:“血族里沒有你的檔案。安東尼已經(jīng)不需要你,里奧更不需要你,你是自由的。”

    聽萊恩這樣說,馬爾反倒迷茫起來。所謂的自由對他而言,是一場沒有目的地的流浪,他害怕流浪,渴望被需要。

    “我是安東尼殿下的仆人,這是我活下來的使命。”

    “你的使命結(jié)束了。”萊恩問,“不是有喜歡的人么?為自己而活吧,盡情去體驗,這個世界很精彩。”

    “……”

    聽著前方的歡笑聲,馬爾搖搖頭,“我不夠強(qiáng)大,多曬會兒太陽就難受,他也不喜歡我,算啦。反正澤哥在哪,我就在哪,我還要給澤哥賺錢呢。”

    萊恩提醒:“他們有自己的生活,你應(yīng)該為自己打算,總之別再回血族。”

    “……”馬爾心里清楚的。

    萊恩:“需要工作,我可以幫你介紹。就那位龍的傳人,格雷一家是里奧的同盟,他的溫泉館缺人手,不會虧待你,考慮下。”

    猶豫了會兒,馬爾難受地說:“等我?guī)蜐筛缭儋嵨迨f,我就不打擾他們。”

    萊恩沒再說什么:“走,跟你們?nèi)齻小崽子一起拍照。”

    “只有遲哥才是小崽子。”馬爾反駁完,忽然說,“萊恩,這個世界的精彩,好像和我沒有關(guān)系。”

    短暫沉默后,萊恩笑道:“這么巧,也和我沒有關(guān)系。別亂想了,去拍照。”

    “嗯!”馬爾跟著笑,“我還有個五十萬的使命呢。”

    “成長”后的榮澤,一下子大方許多。不就少說粗話,多跟仆人拍照嘛,這有什么難的?他現(xiàn)在不排斥拍照。

    于是就有了這樣一幅畫面。

    一米九五高的萊恩,左右兩邊各擁著一只血族小崽子。他笑得很溫和,身后是郁郁蔥蔥的山野,和純凈的藍(lán)天。

    馬爾沖鏡頭伸出剪刀手,高喊“茄子”,笑得燦爛。

    而高貴的安東尼殿下,短時間里不適應(yīng)這份親密,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鏡頭,可見成長不是那么容易的。

    之后遲清赫被萊恩邀請加入,他們換了一處又一處景點,一張接一張的照片,將他們定格在回憶里。

    直到拍最后一處景點時,榮澤因站位問題鬧了起來,立馬變回幼稚鬼,強(qiáng)行霸占C位。

    萊恩:“兔崽子,你太會搶風(fēng)頭了,把秋千讓給小馬坐一下。”

    榮澤:“不行,我最高貴,我要坐著拍,等拍完我讓給他坐。”

    馬爾:“沒事的虎哥!我站著就好,我喜歡站著。”

    老婆中二病犯了怎么辦?遲清赫將榮澤直接拉起來,湊近他耳邊輕聲說了五個字,當(dāng)場給哄服帖。

    “小馬,”榮澤笑嘻嘻地邀請,“你坐,坐呀。”

    “澤哥,你別這樣,我害怕。”馬爾戰(zhàn)戰(zhàn)兢兢。

    榮澤:“靠!怕個屁,讓你坐就坐。”

    遲清赫:“小馬,我聽你虎哥說了,你有點不舒服,早點拍完我們回去休息,晚上起來看煙花秀。”

    馬爾:“謝謝遲哥,謝謝虎哥。”

    榮澤:“你怎么就謝我老公?”

    萊恩:“兔崽子,自動忽略我是么?”

    馬爾忙補(bǔ)充一句:“謝謝澤哥!”

    他們打諢插科間,攝影師又抓拍下數(shù)十張頗具紀(jì)念意義的合照。

    瘋玩一下午,又沒怎么補(bǔ)覺,榮澤在返程的途中,就趴遲清赫背上睡著了,連萊恩故意掐他臉都無知無覺。

    “兔崽子還是睡著了乖。”萊恩拿走遲清赫外套兜里的車鑰匙。

    “其實澤哥在遲哥面前,也很乖的。”馬爾有點可惜,“要是里奧殿下能一起來拍照,就好了。”

    萊恩沒接茬,遲清赫心知肚明,便將話題岔開,隨口問馬爾身體是否要緊,不如先和萊恩去車?yán)锏戎?br />
    “沒關(guān)系,只是在古堡里待了快六十年,我第一次曬這么多陽光。”馬爾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去山上轉(zhuǎn)轉(zhuǎn)。”

    見萊恩放心地讓馬爾去,遲清赫猜到了,馬爾現(xiàn)在需要鮮血補(bǔ)充能量和體力,而血仆只能吸食動物的血液。

    “小馬多久需要進(jìn)食一次?”他問。

    “他等級低,十天必須進(jìn)食一次,一次的量是一只兔子。不用管他,他有捕獵能力,餓了會自己解決。”萊恩回道。

    兔子繁殖能力強(qiáng),倒是好養(yǎng)。遲清赫剛準(zhǔn)備說給馬爾養(yǎng)些小兔子,被萊恩后半截的話堵了回去。

    “馬爾是個缺愛的小家伙,別給他提供太多幫助,這樣只會毀了他。他需要獨自面對這個世界,如果有一天他決定離開這個世界,也請理解他的選擇,別挽留。”

    話題驀地沉重,遲清赫卻無力改變什么。

    “哎呀,這春節(jié)的氣氛不對。”萊恩話鋒一轉(zhuǎn),“格雷的溫泉館大年初五開業(yè),據(jù)說是為了迎財神?”

    遲清赫:“嗯,初五迎財神。”

    萊恩:“你們東方習(xí)俗真的很有意思。他開業(yè)有活動,人可能比較多,等元宵節(jié)過了,我來安排。”

    想起陪榮澤泡血浴出現(xiàn)的特殊狀況,遲清赫自那之后一直沒對萊恩提過,就勢問出來,是不是在里面下藥了。

    結(jié)果萊恩否認(rèn)。

    “藥劑不含催-情成分,是不是兔崽子太有魅力了?年輕真好,充滿激情。”

    “……”

    萊恩言歸正傳:“先送兔崽子回酒店,過后我們再聊。”

    盡管懶鬼睡得沉,但關(guān)乎里奧懷孕一事,遲清赫先送榮澤回了酒店,好在榮澤昨晚被他折騰一夜,完全沒醒。

    隨后,遲清赫趕去萊恩的房間。

    他這才清楚,自己泡血浴時會產(chǎn)生咬破榮澤脖子的念頭,是因為體內(nèi)流著吸血鬼的血,吸收藥劑導(dǎo)致。

    “這次你讓兔崽子單獨泡。”萊恩叮囑。

    “嗯。”遲清赫記上心,又問萊恩怎么會有三天假期,是不是凱里也知道了,在里奧那邊陪著。

    “不,是韓靖。”

    “……”

    “里奧在沉睡中,大概四天后會醒來。”萊恩說明情況,“從一個月前開始,韓靖就經(jīng)常過來,目前是他在照顧里奧。”

    遲清赫大概能明白,韓靖這么做的目的。

    無非是想摧毀血族高傲的尊嚴(yán),將血族當(dāng)年的所作所為,以同樣的方式反擊給血族。

    里奧作為背負(fù)血族未來的高貴繼承者,恰好來到東方“自投羅網(wǎng)”,所謂的照顧不過是在控制,韓靖在等著里奧生下來。

    可韓靖并不知道,里奧原本是人類的真實身份,這個計劃太過殘忍,對里奧不公平。

    萊恩:“怪物每天都在吸收里奧的能量,里奧每天需要鮮血補(bǔ)充,而我的血液已經(jīng)無法滿足他,應(yīng)該是無法滿足他肚子里的怪物,他一喝就會吐,只能依靠韓靖的血液維持。”

    遲清赫:“……”

    萊恩:“居然能通過血液的味道,尋找自己的父親。”

    “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遲清赫問。

    “很可笑,目前只有韓靖的血液能給怪物提供能量,減輕里奧的痛苦。”

    “……”

    萊恩無奈道:“里奧每隔六個月會回血族見親王,他現(xiàn)在無法行動,沒有他的消息,情況可能不妙。我不確定里奧能不能堅持住,被族里發(fā)現(xiàn)他懷孕的話……”

    后果可想而知。

    沉默了一小會兒,遲清赫又問:“距離下一次回去,是不是快了?”

    萊恩沒回答,道:“我會想辦法。”

    遲清赫很清楚,這種關(guān)鍵時刻,或許只有榮澤能拖延住時間,保護(hù)里奧度過危機(jī)。

    即便等怪物出生后瞞不住,至少那時候的里奧有自保能力,不再被韓靖控制。

    他決然地說:“交給榮澤吧。”

    第70章 銘記一生

    萊恩拒絕了遲清赫的提議, 并向他透露一個內(nèi)部消息。

    親王即將進(jìn)行第三次培育,這次的容器不是安東尼的母親維拉,而是血族中的Tzimisce一族。

    “這個家族很強(qiáng)大,有自己的地界。他們殘暴冷酷, 癡迷魔法, 善于做試驗。為了研究族里沒有的禁術(shù),與親王結(jié)盟了。”

    說到這兒, 萊恩問遲清赫:“你猜里奧會難過么?”

    笨鬼尚且對親情有渴望, 何況原本是人類的里奧。

    遲清赫說:“他會偷偷難過吧。”

    “是啊, 人類的本性不會被完全同化。”萊恩解釋,“所以我當(dāng)時的確打算違反戒條,和韓靖魚死網(wǎng)破。因為我不希望里奧再回到血族,包括兔崽子。”

    遲清赫私心也不希望他的笨鬼再回去。

    萊恩:“韓靖比我想的要謹(jǐn)慎, 他似乎并不想與血族為敵, 這段時間對里奧很照顧, 一直在嘗試安撫里奧的情緒。”

    “那他這么做的目的……”遲清赫有些看不懂了,就目前這局面,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韓靖愛上了里奧。

    “他沒有實力與整個血族為敵。”萊恩不得不承認(rèn), “但他是強(qiáng)大的, 能力在里奧之上,我更不是他的對手。”

    事態(tài)陷入僵局,或者說是死局。

    “為了里奧, 我不能想辦法殺他。”

    不論是站在人類還是血族的立場, 里奧何其無辜。

    一個無父無母的小嬰兒, 沒有選擇自己命運的機(jī)會, 被吸血鬼同化,被迫淪為種族矛盾下的犧牲品。

    遲清赫商量著問:“如果讓韓靖知道里奧的真實身份, 會不會放過他?”

    “不能讓韓靖知道。”萊恩搖頭嘆氣,“里奧這家伙,和兔崽子一樣好面子,這是他最后的尊嚴(yán)。”

    “……”遲清赫不知道說什么了。

    “里奧在最痛苦的時候,將血族內(nèi)部消息告訴了我,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了,希望我保護(hù)好兔崽子。”萊恩又是一聲長嘆。

    “抱歉,跟你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困擾,別帶兔崽子回血族冒險。”

    “是我得謝謝你跟我說這些。”遲清赫真誠表示,“我也很擔(dān)心里奧。”

    為保護(hù)里奧的尊嚴(yán),萊恩沒辦法向遲清赫細(xì)數(shù),韓靖那雜碎有多變態(tài),連孕夫都不放過,仗著怪物擁有頑強(qiáng)不死的生命力,夜夜“折磨”里奧。

    顯然患有性成癮癥,完全符合半血特征。

    偏偏里奧也開始沉溺其中,利用短暫的歡愉來緩解漫長的痛苦,一醒來就對他這個仆人發(fā)脾氣,他是多么的委屈。

    “別擔(dān)心,里奧只是最近太累了。”萊恩笑著活躍氣氛,“人類懷孕后容易嗜睡,血族也這樣。”

    “嗯。”遲清赫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第三個實驗品出來后的問題。

    里奧是第一個實驗品,雖然成功了,可終究不是純血種,好比不受寵的養(yǎng)子,隨時可以被取代。

    榮澤是第二個實驗品,雖然是純血種,可失敗了,徒有殿下的高貴身份。一旦第三個實驗品成功,只會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

    “萊恩。”

    “請說。”

    “你之前說過,血族生活在世界各地,說明他們不受約束。”

    “是這樣。”萊恩等著遲清赫說下去。

    “假設(shè)韓靖他們,能老老實實做人,不與血族為敵。”遲清赫琢磨著問,“就算第三個實驗品成功,對里奧和榮澤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影響?他們可以不回血族生活,留在東方也好,去別的國家也好,血族那邊不會懷疑什么。”

    遲清赫擔(dān)心的,正是萊恩所擔(dān)心的。他也有了自己的計劃,恰好與遲清赫的這番話,不謀而合。

    “知道你在過春節(jié),我打算初四找你,沒想到你們來了度假村。”萊恩繞回話題,“你說得沒錯。”

    “但那邊已經(jīng)知道半血的存在,我們需要清楚韓靖的真正目的,決定權(quán)在里奧手里。”遲清赫思考起來。

    “你真是聰明啊。”萊恩笑了一聲,“跟你聊天讓我感到放松,如果是兔崽子,我大概會忍不住揍他。”

    想到某只酣睡的笨鬼,遲清赫也放松地笑了笑:“理解,我有時候也忍不住想抽他。”

    萊恩:“……你們真有意思。”

    接下來,萊恩對遲清赫全盤托出自己的計劃以及顧慮。

    他懷疑當(dāng)年島內(nèi)的“絞殺計劃”,凱里故意放走了莉莎的丈夫和女兒,也就是遲清赫的外公和母親。

    至于凱里是否知道韓靖的半血身份,得找對方確認(rèn)。

    由于韓靖對里奧的態(tài)度曖昧不明,偶爾會親吻里奧,他也不確定韓靖的真正目的,目前在觀察試探中。

    假設(shè)韓靖真不打算與血族為敵,那就想辦法勸說里奧,暫時與半血達(dá)成共識,先保住殿下身份,把痛苦的孕期熬過去,一切等怪物剝離后再行動。

    “不過這只是我的計劃,里奧未必答應(yīng),他一看見韓靖就失控,有太多不穩(wěn)定的因素。”萊恩說,“我考慮的是他們和馬爾的安危,能脫離血族最好。”

    遲清赫點頭,“嗯,明白。”

    萊恩:“我看得出來,韓靖很想要里奧肚子里的怪物,為了安撫里奧,給里奧提供能量,他搬進(jìn)了別墅。”

    遲清赫:“他有沒有可能是……”

    萊恩:“愛上里奧?”

    遲清赫:“嗯。”

    萊恩:“你還不知道半血的特征吧?暴走時除了嗜血本能,人類的原始本能也會被喚醒,為了生存而不停地交-配。”

    “……”遲清赫慶幸自己是個人類,“他想繁衍后代?”

    萊恩:“問題就在這兒,他非常清醒,更像個心理扭曲的變態(tài)。”

    遲清赫:“……”

    萊恩:“我很樂意見到你剛才說的結(jié)果,他會為自己骯臟的行為付出代價。”

    聊到最后又繞回原點,誰能代替里奧回血族匯報任務(wù)進(jìn)度。

    遲清赫再次提出讓榮澤回去試試,萊恩不同意,只說之后看情況,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足夠做準(zhǔn)備。

    冬日晝短夜長,窗外天色黑透,遲清赫起身告辭。

    萊恩叫住他:“忘了說,格雷重建的龍宮非常豪華。”

    遲清赫:“什么龍宮?”

    萊恩:“他的溫泉館叫這個。”

    遲清赫:“符合他的品味。”

    “你也這么認(rèn)為?我安排馬爾去溫泉館做服務(wù)生,那邊山上野味多,環(huán)境適合他,真有什么突發(fā)狀況,格雷能保護(hù)他。”萊恩請求遲清赫幫忙勸勸。

    這倒是個能緩解馬爾相思病的辦法,工作一忙,不至于胡思亂想。

    遲清赫答應(yīng)下來,順便提起自己打算離職的想法。

    萊恩爽快道:“辭吧。怪物沒成熟前,韓靖不會做什么,之后再聯(lián)絡(luò)。”

    “好。”

    回了套房,見父母在用餐區(qū)吃飯,一桌子豐盛的菜,遲清赫有些餓了。

    “小馬和小澤還沒醒,這倆孩子下午在外面玩瘋了是不是?”林佩笑著叮囑兒子,“山里風(fēng)大,你啊也注意點,照顧好他們。”

    “嗯。”遲清赫坐下來,吃到一半,忽然問他爸,煙花秀幾點開始。

    遲鴻看表,道:“快了,七點半開始。”

    餐區(qū)直接通往室外觀景露臺,是欣賞煙花秀的最佳位置,不用特意出去。

    架不住笨鬼起床氣大,要哄一陣,不給睡得鬧,給睡錯過煙花秀還得鬧。遲清赫放下筷子起身,準(zhǔn)備去叫榮澤起床。

    路過次臥時,他先敲了下馬爾的房門:“小馬,煙花秀快開始了。”

    剛要走,房間里傳出微弱的聲音,馬爾在道謝,說不看了。遲清赫直覺不對勁,打了聲招呼便推門而入。

    果然,只見馬爾面露痛苦,整個蜷縮在床邊的地上。遲清赫迅速關(guān)門上鎖,過去將馬爾扶到床上。

    “對不起啊遲哥。”馬爾連連道歉,“給你添麻煩了,山上沒找到野兔,別的小動物也沒找到,我好失敗。”

    情況緊急,遲清赫問:“我的血行嗎?我去拿刀。”

    “不行不行,”馬爾又連連婉拒,“我不能喝你的血。我是怕阿姨擔(dān)心才先回來的,等你們睡著了,我晚上再去找。”

    有消息提示音響起,遲清赫見馬爾強(qiáng)撐著坐起來,有些著急地掏出手機(jī),而后打開微信。

    他剛好站著,一眼看清聊天內(nèi)容,馬爾這頭密密麻麻一片綠,全是客氣的新年祝福,和下午拍照游玩的分享,周弦只回了“新年快樂”四個字,馬爾卻滿足地笑了。

    “小馬。”遲清赫開口。

    “啊。”馬爾想回消息,才反應(yīng)跟前站著個大活人,忙說,“遲哥你去叫澤哥看吧,我休息下就好了。”

    “別再給周弦發(fā)微信了。”

    “……”馬爾垂下頭,“對不起。”

    “是我對不起。”遲清赫旁邊坐下,“榮澤的話讓你誤會了,周弦是看在我的關(guān)系上,給你們打賞禮物,沒別的意思。”

    馬爾微微點頭,“我知道的。我只是想維持友誼,也沒別的意思,可是好像不行了。”

    “……”

    半晌,遲清赫耐心開導(dǎo)馬爾,這份友誼消失了沒關(guān)系,還有和他的友誼,和榮澤的友誼,以后多的是機(jī)會交朋友。

    他問馬爾想不想去溫泉館工作,會多一個新朋友——狼人族后代格雷,又名龍星,是龍的傳人。

    馬爾看著息屏的手機(jī),沒沉默太久,像是下定決心般用力點頭,說:“想,等過完年,我就去那邊工作。”

    “嗯,慢慢就好了。”

    “謝謝遲哥,我現(xiàn)在就把微信刪除掉,再也不看了!”

    煙花秀快開始了,馬爾狀態(tài)虛弱,堅決不肯喝自己的血,遲清赫只好求助萊恩,有沒有解決辦法。

    萊恩接到消息后很快趕了過來,請遲清赫放心地陪兔崽子去看煙花。

    “真沒事嗎?”遲清赫問。

    “沒事,馬爾曾經(jīng)嘗過我的血。”

    “行。”

    喜慶熱鬧的春節(jié),有團(tuán)圓的,有傷心的,有正在受苦的。遲清赫心里不是滋味,幸好身邊有一顆能時時刻刻逗他樂的開心果。

    他利落脫去衣服,上床將睡得四仰八叉的裸鬼擁入懷中,緊緊抱著,感受著獨屬于他的冰涼與溫暖。

    哎呦好緊啊……榮澤迷迷糊糊,眼睛睜開又閉上,再睜開,不爽低罵:“靠,你抱好緊,想勒死我啊。”

    遲清赫頓時有了滋味,笑著“嗯”一聲。

    “還嗯?你敢,我把你吊都勒斷!”榮澤放下狠話。

    “……”遲清赫低笑出聲。

    “我也緊著呢。”榮澤哼氣。

    遲清赫笑著問:“這都哪兒跟哪兒?就你能耐。”

    突然,一道金光劃破夜空,緊接著是“砰砰砰”數(shù)道響聲,夜空中綻放出閃耀的火花,璀璨奪目。

    榮澤急忙推開熱乎的懷抱,扭頭一瞧,落地窗外,絢麗的煙花像滿天繁星,什么顏色什么造型都有,和昨晚放的不一樣。

    “啊!”他一下子驚叫起來,“煙花秀怎么開始了?你答應(yīng)我晚上在車?yán)锟礋熁ǖ模∥业拇碳]了!都怪你!不叫我起床!”

    遲清赫下床,不顧榮澤發(fā)脾氣,將他整個抱到身上,抱著去了落地窗前,而后直接壓到玻璃上,吻住他那張罵罵咧咧的嘴。

    “唔……”后背貼上冰涼的玻璃,榮澤不怕涼,就是心里不痛快,他摟緊遲清赫脖子,一口咬住遲清赫舌頭。

    遲清赫吃痛,沒退縮,由著笨鬼咬。

    結(jié)果榮澤自己先心疼上了,在此起彼伏的響聲中,他退開,望著遲清赫眼里映出來的絢麗煙花,忽然樂了。

    “老公,你眼睛里有煙花。”

    “好看嗎?”

    “好看,但我不原諒你,除非你進(jìn)來,讓我邊做邊看!哎呦我靠,你怎么直接戳啊,先用你的唔——”

    這個春節(jié),遲清赫將銘記一生。

    *

    隔天大年初二,馬爾又活蹦亂跳了。

    度假村娛樂項目多,萊恩被熱情的林佩女士邀請一起搓麻將,剛好做導(dǎo)游期間,他有幸學(xué)習(xí)過。

    馬爾和榮澤不會搓,一個坐萊恩邊上安靜研究,一個坐遲清赫邊上瘋狂透牌,問東問西,整得遲清赫連輸三局,幾次提醒老婆注意點,別把牌說出去。

    “好啊你個遲清赫,嫌我煩了。”榮澤委屈看向林佩,“媽,他欺負(fù)我,你快教訓(xùn)他。”

    遲清赫:“……”

    “阿赫,你讓著點人家。”林佩笑著拍拍自己身邊,“小澤,坐這兒來,媽媽教你搓,很簡單的。”

    “媽你真好。”榮澤屁顛坐過去,連甩遲清赫幾個冷眼。

    “……”遲清赫挺冤枉,笨鬼昨晚還愛他愛得死去活來,今天提上褲子就不認(rèn)老公了,真夠兇的。

    馬爾笑出聲:“澤哥,我都學(xué)會了。”

    “……”榮澤探頭探腦,一會兒看人類媽媽的牌,一會兒看人類爸爸的牌,問東問西,嘰嘰喳喳的。

    林佩:“過年真熱鬧哈。”

    遲鴻:“實在是熱鬧啊……”

    “糊了。”遲清赫看向父母,笑說,“你們不就喜歡熱鬧嗎?以后年年這么熱鬧。把錢給榮澤吧,他管賬。”

    榮澤仔細(xì)數(shù)著遲清赫贏來的幾十塊錢,收回了他的冷眼,又坐回遲清赫身邊,樂呵道:“謝謝老公,你好牛逼啊,快教我搓麻將。”

    教不動的遲清赫:“……”

    春節(jié)假期轉(zhuǎn)眼過去一半。

    初四,萊恩動身回西城,順路帶走馬爾。分別前,榮澤莫名不爽,自己的仆人突然要去給別人打工。

    他質(zhì)問萊恩:“你什么意思?馬爾是我的仆人。”

    “澤哥,我永遠(yuǎn)是你的仆人,我會回來看你的。”馬爾笑著說,“格雷會給我發(fā)工資,我都存起來,交給你。”

    榮澤大方擺手,“算了算了。我老公那么有錢,他會養(yǎng)我。你的工資自己留著花吧,壓歲包也自己留著。”

    “……”馬爾很是不舍,眼眶都紅了。

    遲清赫拍了下馬爾肩膀,安慰:“小馬,有空我們?nèi)タ茨悖煤霉ぷ鳌!?br />
    “嗯。”馬爾揉了下眼睛,“我會好好工作的,很快會好起來。”

    等馬爾和萊恩離開后,榮澤依舊不爽,鉆進(jìn)遲清赫懷里,悶悶地問:“你答應(yīng)我辭職的,什么時候結(jié)束啊?”

    “初八去交接。”遲清赫知道榮澤一時不適應(yīng),哄著他說,“等結(jié)束了,我的時間都是老婆的。”

    “嗯。”榮澤又問,“老公,半血有新情況么?我剛才問萊恩,狗東西什么都不告訴我,說我知道太多,會被里奧送回去,可惡。”

    “里奧和萊恩也是怕你有危險,暫時交給他們吧。接下來帶你出去玩,好不好?開車去戶外滿足你。”

    “好!我要出去玩!”

    假期一晃而過。

    初八當(dāng)天,遲清赫九點準(zhǔn)時到達(dá)公司,在自己辦公室的座椅上,意外見到了韓靖。

    而說好與他交接項目的王遠(yuǎn)山,不見人影。

    “坐。”韓靖下巴指指一旁的沙發(fā),笑著邀請遲清赫。

    一看韓靖那標(biāo)志性的偽善笑容,難以捉摸的眼神,遲清赫就渾身不舒服,不想與韓靖過多廢話。

    可想到無辜的里奧,于是過去坐下了。

    他客氣問:“韓總怎么來了?”

    韓靖也客氣問:“做得好好的,怎么想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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