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舟，你怎么了？”風尋不明白范舟在做什么，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擔憂。
范舟回神，他嘆息一聲。
是他太遲鈍了，或者說，太傲慢了。
明明稍微聯想一下就能發現，真的，只要不是傻子，那都能很快就發現緣由。
但因為他一直覺得原始世界無大事，于是就拖到現在才搞明白。
差點兒把這幾株僅剩的獸靈花給害死……
他手中出現兩把水鏟子，遞給風尋一把：“先把獸靈花栽回山洞。”
“好。”風尋抿了下唇，沒再追問，獸靈花最重要。
把獸靈花栽回到老地方，又澆了些靈泉水，然后范舟在床邊坐下。
他語氣沉重的開口：“我找到獸靈花滅絕的原因了。”
“真的？是什么？！”風尋一驚，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
“就是那場黃色的雨……”
他認真解釋那場黃雨的危害，以及為何現存的獸靈花都生在高山之巔。
高山之巔的泉水經過巖石層和土壤的過濾，受污染程度會比地表水輕。
部落制鹽用到了過濾，因此風尋很快就明白了。
他恍然道：“怪不得。”
他之前在一個半山腰的巖洞里發現了一大片獸靈花。
正是這片獸靈花保住了他的命，讓他只是被驅逐出中央大陸，而不是被當眾處死。
很可笑，明明獸神不允許殺害同類，但大祭司卻是決定要當眾處死他。
將從前的事兒放下，他問范舟道：“發現了滅絕的原因，那接下來怎么辦？”
怎么辦？
范舟嘆氣，當然是多多收集獸靈花。
他的靈泉水可以凈化污染。
而且，長毛羊說的獸人生怪病，小崽子失神志，這是因為喝多了被污染的水造成的嗎？
獸靈花能治這種怪病嗎？
能挽回小崽子的神志嗎？
……
沒有答案，但地表水被污染是事實。
現在部落里喝的是瀑布水，這是山泉水，可一旦下雨，那瀑布水就會被污染。
算了，不收費了，今后免費發放靈泉水，誰想喝了，早上過來領。
還有雀玉，他要不要把雀玉抓起來逼問上輩子的事？
雀玉知道圣山上有獸靈花，還想抱住他室友的大腿……他扭頭盯著風尋上下打量了一圈。
他室友能種獸靈花？
能解毒？
不可能哇。
“看我做什么？”風尋不明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我是在想，雀玉最近怎么沒來找你，他知道圣山上長有獸靈花，但咱們不知道圣山到底在哪里。”
雀玉最近挺老實的，他好幾天沒見到這個小孔雀了。
“我去問問他？”
風尋很積極。
“好。”范舟點頭。
先用正常手段試試。
心情雖然沉重，但早飯還是要吃的，他到山洞下抓了兩只灰鳥上來。
風尋很高興：“養鳥真好，咱們要多養一些，這樣雨天就不用出去捕獵了。”
下雨天捕獵很麻煩，獵物的氣味腳印都會被雨水沖散，迅疾如他，下雨天也不好打獵，更別說普通獸人。
可如果養了鳥或者是大角獸泥泥獸這些，那就沒有這個煩惱了！
“是的，以后多養一些。”范舟被他的笑容感染，心情好轉了一些。
早飯過后，雨停了，但天還是陰沉沉的。
獸人們又來找范舟討靈泉水，三天的免費時間已過，他們手里要么拿著幾根干柴，要么抓著一把野菜。
分量都很少。
采集隊也能輕松收集。
虎聲犀牛長毛羊也在排隊。
他們仨天天餓得啃樹皮，吃樹葉，范舟擔心他們仨累死或者是餓死，就讓他們也享受這個福利。
虎聲三個早就聽說了小甜水的神奇，知道范舟愿意給他們小甜水，高興壞了，當即使出全部的力氣，刨了個大木桶出來。
比其他獸人的木桶大了一倍。
沒辦法，他們餓啊，既然吃不飽，那總得喝個飽吧。
范舟沒和他們計較，將他們的木桶照常灌滿。
不過，今天隊伍里多了個人。
范舟瞧著排在末尾的雀玉，有些意外，雀玉不僅來了，手里還拎著一個小木桶。
當然，另外一個手里抓著幾根樹枝。
雀玉磨磨蹭蹭的，一直到其他獸人都領完走了，他才站到范舟跟前，一張漂亮的臉蛋繃著：“給你。”
他把樹枝放到了干柴堆里。
范舟抬手，給他的小木桶灌入靈泉水。
雀玉松了口氣，還好，兔舟沒拒絕他。
他嘗過他徒弟領的水，的確是甜的，還能消除疲勞，是好東西。
他心里酸溜溜的。
獸神都讓他重生了，為什么不把這種神跡賜給他呢。
深吸一口氣，他把酸澀的情緒壓下去，看著范舟道：“我想見狼尋，我有很重要的話對他說。”
這話一出，范舟忍不住挑了下眉，第一次覺得這個小孔雀也不是很討厭。
瞌睡了就送枕頭啊。
“等著。”留下兩字，他轉身上了山洞。
很快，風尋下來了。
他雙臂環在身前，面無表情的看著雀玉：“你找我什么事？”
雀玉想起上次面前之人給自己的那一彈弓，心里苦澀，當時他還以為是風尋手下留情了。
唉。
是他想多了。
怕風尋不耐煩，他收拾一下情緒，一臉關切的問道。“你身體好了嗎？”
“沒好。”風尋搖頭。
“羊長原先部落的獸人生了怪病的事，你聽說了嗎？”雀玉又問。
“聽說了。”風尋點頭。
“這是真的！”雀玉臉色凝重了起來：“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接下來會有更多的獸人染上怪病，甚至會死掉，食物也會越來越少。”
“只有前往圣山才有活路。圣山上有獸靈花，獸神依舊庇佑著圣山。我帶你去圣山，你吃了圣山上的獸靈花，身體肯定會好的。”
風尋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詫異，幸好他下來前和兔子提前預演過，不然現在猛然聽到這種話，他肯定會擔心死。
不，他現在也很擔心的。
兔子的猜測成真了。
他努力維持面上的冷淡，只是微微皺眉：“你不要嚇唬大家，你的夢是假的，這種話以后不要亂說。”
“不是假的！”
雀玉有些焦急，但他現在的確沒什么證據，便只能強調道：“接下來情況會越來越嚴重，只有待在圣山上才能避免得病。”
“哦，是嗎？那獸神呢？出了這么大的事，獸神在哪里？”
風尋的語氣還是輕飄飄的，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但實際上，他的心已經提了起來。
獸神在哪里啊？
“我不知道獸神在哪里。”
不知道？
風尋頓時不滿：“你不是在做夢嗎？夢里也沒見過獸神？”
話說得不清不楚的！蠢蛋。
“我的確沒見過獸神，但獸神并沒有放棄獸人，他庇佑著圣山。”
雀玉語氣弱了下去，有些委屈。
他怎么可能見到獸神。
獸神親自賜給兔舟神跡，但兔舟也沒見過獸神啊。
“那圣山到底在哪里？”風尋壓著不滿耐心詢問。
“你跟我走，我就告訴你。”
風尋：“……”
拳頭有點硬。
還說喜歡他，卻連圣山在哪里都不肯告訴他，還是兔子好，什么好東西都愿意給他。
“狼尋？”
范舟在巖石邊上探出腦袋，大聲喊道：“你上來，我有事需要你。”
“好。”風尋應的很干脆，他瞪了雀玉一眼，然后麻溜的上了山洞。
他現在渾身都疼，但腿傷卻是比從前好了點，看上去跟正常獸人一樣。
“噯，狼尋……”雀玉伸出手，想喊住風尋，但風尋跑的賊快，一眨眼就上了山洞。
他盯著巖石邊緣看了一會兒，確認風尋不會搭理他了，不由氣悶。
這個男人太冷酷了！
可是，除了這個男人，其他獸人無法登上圣山。
圣山長的很奇怪，像是一個蘑菇，山腳到山腰直直的，沒有什么坡度，陡峭得普通獸人根本登不上去。
而且因為太高了，能飛的獸人也無法一口氣飛上去。
好在這個男人有擔當，到時候會帶著瀑布部落一起走。眼下這個男人不愿離開，那他也只能耗在這里了……
范舟一句不落的聽了雀玉的話，他心情好轉了一點了，他猜對了，情況會越來越糟糕。
但獸神的確沒有出現。
白狼說獸神很久沒有出現了。
按照雀玉的說辭，未來情況都那么嚴重了，獸神還是沒出現。
所以，這位獸神九成九是自身出了問題，出現不了了。
既如此，那他就不用顧忌什么了。
他向風尋闡述他的計劃，他想面向所有獸人，廣收獸靈花種子和幼苗。
反正獸人種不了、養不活，那不如交給他，等他把獸靈花種出來了，那這些賣給他獸靈花種子、幼苗的獸人，可以打折購買獸靈花。
只靠著他和風尋兩人，跑斷腿也找不到多少獸靈花。想擴大種植規模，必須得把所有獸人都發動起來。
風尋聽完范舟的計劃，先是吃驚，接著是感動，不愧是被獸神賜予智慧的兔子，危難時刻愿意花費力氣幫助其他獸人，太善良了。
感動完了，他開始擔心。
這個想法很好。
但會把圣殿招來的……
圣殿不太管蠻荒大陸的事，但偶爾也會派獸人過來巡視，查看一下這邊的情況。
如果兔子真這樣做了，絕對瞞不過圣殿。
他靠在草棚子的柱子上，垂著眼睛，沒有接范舟的話。
范舟輕輕碰了碰他的膝蓋：“怎么了？”
抿了下唇，他抬眼看向范舟，神色凝重：“如果你想這么做，那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什么事？”
“圣殿的事兒。”
范舟眼睛瞬間睜大，其實他剛才想打探一下與圣殿相關的事情，雖然獸神出現不了，但圣殿還在，他要搞風搞雨，肯定要摸一摸圣殿的底兒。
但沒想到白狼主動說了。
“獸神降臨時會居住在圣殿，但獸神很少出現，所以圣殿大多時候是由大祭司、獸皇、代罰者共同管理。”
“大祭司掌管祭祀，負責與獸神溝通，是離獸神最近的獸人。”
“獸皇負責安排日常的打獵、采集、種植等事情。”
“代罰者，代獸神懲治違反獸神十誡的獸人。”
“我之前是代罰者這一代的掌劍人。”說到這里，風尋沒有再盯著范舟。
他垂下了眼睛。
他要揭開他的蠢蛋過往，希望兔子不會嫌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