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昨天鬧騰了一夜,從高山村到醫院來來回回的,紀淙哲既勞累又氣血虧損,整個人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期間他迷迷糊糊聽見林臻上樓下樓,斷斷續續哄孩子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放下了一個什么,林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被子小聲說著話“紀淙哲,我現在要出門一下,西瓜睡在你旁邊,你小心別壓到他。”
紀淙哲也不知道自己是回應了還是做夢似的“嗯。”了聲。
等他醒過來時,無意間扭過頭,直接愣了兩秒。
他整個人睡眼惺忪著,冷不丁地旁邊冒出個小孩,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兩秒后記憶開始聚攏,哦對,這是他生的。
不過就這么短的時間,孩子已經發生了變化,小臉不再皺巴巴紅通通,五官逐漸舒展開,又白又嫩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紀淙哲瞇著眼仔細觀察著熟睡的孩子,這么一看,還真是跟林臻那小子挺像的,具體也說不上哪像,反正就是一眼看過去,都不用懷疑倆人的父子關系。
樓下傳來菜刀在砧板上剁肉的聲音以及熱鍋里水蒸氣的味道。
沒過一會兒,旁邊的西瓜小嘴動了動,紀淙哲整個人都繃了起來,下一秒這小東西眼睛都還沒睜開,嘴巴一癟就哇哇啼哭起來。
樓下的菜刀啪地拍在砧板上一聲清脆的聲音,緊接著林臻“噔噔噔”沖上了樓。
“你醒了?”林臻快步走了過來。
“剛睡醒。”
孩子光是扯著嗓子嚎,眼淚一滴都沒有,跟他相處一天不到的小兩口多少有點心得了,不是餓了就是拉了。
紀淙哲沒聞到味道,摸了摸尿布也是干的,那就是餓了。
“我下去給他泡奶粉,你先哄著。”林臻說完跑下樓。
紀淙哲只得小心謹慎地把柔軟的小孩抱在懷里,拍著他的背“別哭了,馬上就吃飯了。”
可孩子完全不給他面子,聲嘶力竭哭著,就那么一張小嘴巴,居然哭得連嗓子眼都能看見,一張小臉皺成一團。
“聽話聽話啊,乖乖乖乖乖……”紀淙哲耳朵都要炸裂了,他朝樓下大喊“林臻!你他媽就不能快一點嗎!”
“來了來了。”林臻拿著奶瓶跑上樓。
紀淙哲摸了摸溫度,又自己嘗了一口,只見奶嘴一塞到小孩嘴里,哭聲就跟開關一樣,瞬間停止,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不哭了的小孩看著就乖巧了,他臉蛋一鼓一鼓地吮吸著奶瓶,睜開眼看著紀淙哲。
紀淙哲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淪為奶爸,至少奶爸這個詞離他非常遙遠。
可現在他只能無奈地對懷里的小東西說“大哥,以后你餓了動一下就行了,我會給你吃奶的,別再嗷嗷嗷哭了行嗎?”
小東西也不知道聽不聽得懂,奶嘴把他小嘴都塞滿了,邊使勁吞著奶邊發出嗯嗯唧唧的聲音。
林臻問“你是被他吵醒的還是?”
“沒有,我先醒的。”
“你感覺怎么樣了?”
其實紀淙哲剛醒來那會,感覺自己簡直重生了一樣,盡管疲憊感還在,肚子還有些疼,可是他從內而外都透著舒坦,那真的是柳暗花明,大地復蘇啊。
他給了林臻一個難以言喻的表情,可表情中卻散發著自在的笑容“非常好!說實話,我感覺這輩子都沒現在這么輕松過!”
然而林臻聽著他的這番話,看著這個笑容卻紅了下眼眶,也許只有他才明白,此刻的這份輕松背后,是紀淙哲付出了多少的代價才換來的。
他忍不住坐到床上,伸出手摟過紀淙哲的頭,一時間心中酸澀地說不出話。
“你干嘛呢,他喝奶呢,你擋住我了。”
林臻不肯撒手“我就抱一下。”
喝奶的孩子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目光從紀淙哲的臉上又轉到了林臻的臉上。
林臻摟著紀淙哲,看著孩子,心里充實又柔軟,他忍不住將手指伸進孩子的衣服袖子里,觸摸到了他細嫩的手指頭。
“手指頭好小啊。”林臻感嘆。
“是嗎?我摸摸。”林臻抽出手指后,紀淙哲又伸進了小衣服里。
他們兩個人就跟發現新奇的玩具似的,你摸一下小孩,我摸一下小孩。
紀淙哲的手指剛碰到小孩的手指頭,沒想到這么幾根細小的手指頭力氣還挺大,一把就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指。
“哎喲哎喲,林臻,他抓我了!”紀淙哲興奮道。
“是嗎?”林臻也迫不及待去逗弄小孩的另一只手。
兩個大男人光是研究孩子的小手小腳以及小雞都能興奮半天。
直到孩子叼著奶嘴又睡著了,紀淙哲悄悄拿掉奶瓶,把孩子輕手輕腳放在旁邊。
“你剛在樓下剁什么呢?”
“剁老母雞。”
“老母雞?”紀淙哲下意識想到的是家里的那只母雞,但一想家里的那只母雞才成年沒多久,而且挺能下蛋,林臻不至于這么沒輕沒重給宰了。
“哪來的?”
林臻說“去村里其他人那買的,等這只吃完了,過幾天趕集我再去鎮上買一只。”
他俯過身,摸了摸孩子的臉,又笑著啄了口紀淙哲的嘴唇“我去燉老母雞了,你再休息一會兒。”
“你去吧。”
晚上的時候,林臻端上樓一碗雞湯,清亮的油湯里還加了幾顆紅棗。
紀淙哲喝了一口,雞香濃郁,味道還挺不錯的,尤其是睡了一天后,這樣寒冷的夜晚,胃里頓時暖洋洋的。
“你自己也得喝,別光給我一個人喝。”
林臻在旁邊看著他喝湯“嗯,鍋里面還有,我待會再去喝。”
等紀淙哲喝完湯,吃飽了飯,林臻收拾好碗端下樓后,才自己一個人坐在一樓吃飯喝湯。
第一次燉雞湯,他沒控制好量,紀淙哲吃不完鍋里的了,要是明天再熱,估計味道也不行了,那就只能他來解決剩下的。
柜櫥里還有大半只老母雞,明天還得燉上。
一頓晚飯吃得倆人都撐住了。
洗過碗喂完雞,林臻拎了兩只熱水瓶和茶杯上樓,這樣主要是方便晚上起夜喂奶。
西瓜喝奶急,一刻也等不了,他只能先泡好一只奶瓶的奶粉,等到西瓜醒了,直接把熱水瓶里的開水倒茶杯中,再把奶瓶放進去燙一下就能喝了。
這是小兩口跟孩子的第一個晚上,有些新奇,兩個人光是看孩子打哈欠睡覺都樂此不疲。
可是,一旦孩子醒了,那就是噩夢,尤其是半夜三更突然哇哇大哭。
紀淙哲正睡著,猝不及防的耳朵旁邊炸開了,那哭聲簡直能刺破耳膜。
林臻趕緊拉亮燈,披了件棉襖下床到旁邊的桌子上倒熱水溫奶瓶。
西瓜一哭,連隔壁的陳虎兒子都被嚇到了,也跟著哭鬧起來。
紀淙哲趕緊把他抱進懷里哄“別哭了啊,再哭要吵到別人睡覺了。”
可小東西越哭越起勁,連手腳都在奮力亂蹬,甚至小拳頭都攥起來了。
紀淙哲哄不住,便惡聲惡氣威脅“別哭了,再哭把你丟出去!”
林臻在旁邊著急地調試溫度,睡覺前泡好的奶受夜晚氣溫的影響,這個點已經冰涼了,一時半會拿開水燙效果也沒那么快。
見紀淙哲被鬧的人都開始煩躁了,他趕緊上床接過小孩準備哄。
結果小孩還不樂意,稍一脫離紀淙哲的懷抱,小腿蹬得更厲害了。
“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己抱吧。”
林臻只能又把孩子還了回去。
這大概就是男人喂養孩子的壞處了,孩子醒了沒法第一時間喝到奶。
紀淙哲沒法,便讓林臻把另一只奶瓶先拿過來給他含一下。
可是當孩子含著奶嘴急促地吮吸后,卻發現根本沒有奶,嘴一咧,還是哭。
“操,我真的是……”紀淙哲被煩得忍不住低罵“你小子怎么這么難伺候啊?就等一下都等不了嗎?”
旁邊的墻板被敲響了,小兩口覺得肯定是楊大爺他們被吵得睡不著了,于是林臻趕緊道歉。
楊大娘在隔壁跟他倆說話“林臻小紀啊,你倆弄個東西給他叼一下。”
林臻無奈道“給他空奶瓶叼了,他還是哭。”
楊大娘又說了一句什么,紀淙哲卻被孩子的哭聲一吵沒聽清,便問林臻。
“楊大娘有什么好辦法嗎?”
林臻看著他,表情有些詭異,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什么了?”
“她說……”
紀淙哲瞇起眼,隱約覺得對他來說興許不是什么好兆頭。
“磨磨唧唧的,快點說!”
林臻湊到他耳邊“她說,你給他叼一下也許能讓他不哭……”
“………….”紀淙哲狠狠地抽了兩下嘴角。
他低低地唾罵了一句“媽的,你給他叼!”
林臻糾結了幾秒后,咬了咬牙“好吧。”
說著要抱孩子,結果這屁小孩不知道是晚上認人還是怎么的,一抱就扯著嗓子哭得變本加厲。
林臻無奈地攤著手“他不給我抱……”
紀淙哲滿頭黑線,眼看著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只得再次低罵一句國粹,接著把孩子放在旁邊,自己側過身面朝里邊,衣服一撩。
小東西就跟小瞎子似的鼻子嘴巴亂拱,拱得紀淙哲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最后他一口含住了,居然真的消停了下來。
紀淙哲簡直都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了,但只要小東西不哭不鬧不吵到自己和鄰居們,也就隨他了。
只是他頗為無語,看著懷里的小孩吐槽“就這么小一顆你都能咬得住,我也是服了。”
奶水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可即便是這樣,小東西還是吧唧吧唧大口吮吸著,盡管過程中會發出不滿的哼哼聲音。
眼前的畫面實在太過于詭異,尤其是林臻,在旁邊都看直了眼。
紀淙哲有些懊惱,白了他一眼“你他媽欠打是吧?還不看看奶好了沒?”
“哦哦。”林臻反應過來,又去弄奶瓶,沒過一會兒,他就說好了。
紀淙哲接過奶瓶,把孩子往外推了推,才推開一點,孩子就一副又要哭的表情,他趕緊把奶嘴塞了進去,這下小東西終于滿足了。
紀淙哲讓林臻拿毛巾過來,擦了擦自己胸前一大片口水。
他邊擦著邊同林臻吐槽“這小東西以后肯定脾氣不好惹。”
林臻低笑道“像你,我小時候很聽話的,非常好哄。”
“……”紀淙哲看著舒服喝奶的孩子有些頭疼,這小東西怎么不把他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好皮囊給長過去?非要像他小時候狗都嫌的脾氣性格。
又或者說,他怎么不干脆像林臻像到徹底。
紀淙哲光是拿著奶瓶喂他喝奶又喂了好久,白天還喝的五毫升,這會兒已經不夠了,林臻只好又泡了一點。
等到他含著奶嘴睡著了,紀淙哲才拿開奶瓶活動了下發酸的胳膊。
起初怕小孩晚上掉下床,所以放在紀淙哲旁邊靠在最里面睡的。
后面林臻擔心紀淙哲睡不好,加上獲得了這項讓孩子閉嘴不哭的神技后,林臻索性就把他抱到了兩個人中間睡。
這樣一來,紀淙哲半夜就不需要再起來,孩子一旦餓了哭鬧,林臻只需要把紀淙哲的衣服一揭,把孩子送到他胸前就行了,他就能安安心心去泡奶溫奶,也不會打擾到鄰居休息。
不過,剛生出來的孩子每隔兩三小時就要喝奶,可把林臻累得半死,他感覺比種十畝田都要累人。
晚上睡不好,白天又要洗十幾條尿布。紀淙哲也一樣,即使大部分都是林臻在忙活,可還是睡不踏實。
幾天下來,小兩口都頂著一對黑眼圈。
昨天晚上,林臻幾乎又是一夜沒睡,紀淙哲看著他毫無精神的臉,便讓他白天好好休息,孩子他來帶。
林臻便躺到床里邊去了“那你別出門。”
“放心,我就在屋子里,你安心睡吧。”
林臻點點頭,蓋上了被子闔上眼睛。
西瓜白天還行,要吃要拉不怎么哭鬧,紀淙哲帶了幾天也稍微適應了,他現在生完了孩子,感覺自己身輕如燕,在床上也躺不住,索性抱著孩子在屋子里溜達,也能讓林臻好好睡上一覺。
快中午的時候,嚴岑帶著嚴晴過來了,手里拎著一條魚。
紀淙哲抱著孩子騰不出手,就讓他把魚放在鉛桶里,又喊他們隨便坐。
過幾天就是第一批早茶采摘了,由于紀淙哲生產,原本要商量的一些事也耽擱了幾天。
他們今年承租的茶地多,又跟于海簽了合同,所以這第一回合作不能出岔子。
跟收茶商的價格已經協定好了,到時候村民來幫他們打工以及收茶的價格卻還沒定下來。
林臻睡下沒幾個小時,紀淙哲想讓他多睡一會兒,便喊嚴岑跟嚴晴在家里吃飯,等他睡醒了再說事情。
自從那天醫院分開后,嚴岑還是第二次仔細看孩子。
他就這么小小的一只睡在紀淙哲的懷里,五官小巧玲瓏,長得十分漂亮。
而紀淙哲明明前陣子還很臃腫,才這么短短幾天,就已經瘦下來不少,原本瀟灑不羈的氣質中更是添加了一絲柔和。
看得嚴岑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嚴晴一直粘著紀淙哲,好奇地打量著西瓜,幾次忍不住想伸出手,卻被嚴岑攔下“弟弟現在睡著了,等他醒來,你再跟他玩。”
“好。”嚴晴失望地點點頭。
快到飯點了,紀淙哲也沒把這對兄妹當外人,他現在不方便出門吹風。嚴岑就主動去井邊清理魚,回來后又開始燒飯。
紀淙哲拿出了年前的番薯炒干和炸土豆片讓嚴晴先吃著。
估摸著西瓜睡到點馬上要醒了,他就讓嚴岑幫著抱一會兒,自己去泡了奶粉。
果然等奶瓶里的溫度剛調好,西瓜就醒了,他睜開眼睛一看,見是陌生人,嘴巴立即癟起,吭哧吭哧地就要哭出聲。
嚴岑緊張地忙喊紀淙哲“阿哲哥,快,西瓜要哭了。”
“來了來了。”紀淙哲接過孩子,坐在椅子上開始喂奶。
嚴晴就在邊上蹲著盯著看。
奶還喂著,林臻就從樓梯上走下來了,他看見嚴晴以及灶膛燒火的嚴岑,便打招呼“嚴岑嚴晴你們來了啊。”
隨后他下樓走到紀淙哲旁邊,揉了把嚴晴的腦袋,又手指逗弄了一下西瓜“你怎么不叫我?”
“這不讓你多睡一會兒嘛。”
“你這樣下床沒事嗎?”
紀淙哲大咧咧道“一個大男人坐什么月子,而且這東西沒科學依據的,你怎么這邊待久了真成小古板了?”
“那行吧,我洗漱一下去炒菜了。”
嚴岑帶的這條魚刺少肉多,午飯就做了清蒸魚,林臻又炒了一盤雞蛋和兩道蔬菜。
幾個人就在關著門的屋子里吃飯。
西瓜醒著,一個人呆不了床,林臻索性就左手抱在懷里,右手夾菜,這樣邊吃邊聊。
嚴岑問“林臻阿哲哥,你們打算村里的收茶價格怎么定?”
林臻“我跟紀淙哲商量過了,要是村民愿意賣我們茶葉,我們早春濕茶就一塊錢一斤,干茶兩塊五一斤,晚茶濕茶七角錢,干茶一塊五。”
嚴岑皺起眉“原本去茶市賣的話,是早春濕茶2塊和干茶五塊錢,現在咱們直接砍了一半,人家會不會不樂意啊?”
紀淙哲笑道“嚴岑你又不是沒賣過茶葉,咱們村今年三四月份的時候有幾個人出去賣茶了?好像就咱們三個吧?再說了凌晨起來,三四點就在那排隊了,況且全村拖拉機就你一輛,你現在要忙著自己做茶葉生意了,難道還要大晚上起來拉客嗎?那他們與其把茶葉爛在地里,還不如在我們這賣茶葉呢。”
嚴岑點點頭“阿哲哥你說的對哦,那咱們承租的那些茶地,要是村民們來幫著采茶呢?價格怎么算啊?”
林臻說“跟收村民們自家茶地的茶葉價格一樣。”
“那其他沒承租給我們茶地的人估計得有意見了。”
紀淙哲說道“我們怎么定價是我們的事,他們有意見的話,也可以把茶地租給我們啊,那到時候高山村的所有茶地還真就是我們三個人的了。”
林臻“等晚上飯點的時候,我們去村委那借一下廣播,把這件事跟大家伙說一說。”
“行!”嚴岑聽著他倆安排妥當了,便放下心來。
紀淙哲招呼兄妹倆“快吃菜。”
嚴晴吃了一會兒,跑到林臻旁邊蹲著“西瓜也想吃呢。”
林臻低下頭,見兒子兩只眼睛黑溜溜的盯著他的筷子,嘴巴一下一下蠕動著,偶爾小舌頭抵著吐出點泡泡。
林臻問紀淙哲“他剛沒吃飽嗎?”
“怎么沒吃飽,今天都喝了快三十毫升的奶了,他就是嘴饞,不用管他。”
嚴岑問“林臻,明天趕集,你要不要去鎮上,你要是去不了的話,想買什么東西我可以帶。”
林臻確實想去一趟,主要是家里沒什么葷菜了,而且除了葷菜外,他打算再買只老母雞回來。只是留紀淙哲一個人在家里帶孩子,他又擔心他顧不過來。
紀淙哲見他糾結著,便說“你去唄,西瓜我帶一個上午應該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那他要是餓了,你泡奶怎么辦?”
“那就讓他在床上哭一會唄,反正白天又不會吵到人。”
林臻想了想便同意了“那我早去早回。”
又問他“你有什么想買的東西嗎?”
紀淙哲想了想,雖說他現在身體比從前舒服自在,可是暫時性林臻跟隔壁鄰居都叮囑著不讓出門,在這個沒電視沒手機的年代,天天待在屋子里真是夠郁悶的。
于是他對林臻說“你這樣,幫我去鎮上看看有沒有什么書之類的,買兩本回來給我看。”
林臻問“你要看什么書?”
“我還會看什么書?只要不是正兒八經的,我什么書都能看進去。”
“………那行,明天我幫你看看。”
作者有話說:
好想休息一天……
感謝在2023-11-08 14:25:34~2023-11-09 14:16: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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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嚴岑兄妹二人吃過午飯就走了,他跟林臻約好晚飯后去村委借廣播,嚴晴還依依不舍,可西瓜現在正處于吃了睡,醒了吃的階段,哪懂玩耍是什么?
下午林臻就揣著幾條尿布去河里洗了,而紀淙哲又帶著熟睡的孩子回到床上。
林臻洗完尿布后晾到廊檐下,現在三戶人家,兩家的廊檐下全是尿布。
林臻上了樓,見紀淙哲干躺著無所事事,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等我明天去鎮上回來給你帶小說看,這樣你就不無聊了。”
紀淙哲嘆了聲氣“他醒著的時候吵得我頭疼,現在睡了我又無聊。”
林臻還得再休息一會兒,于是紀淙哲把孩子往里邊挪了挪,自己也跟著躺了進去給林臻騰出位置。
林臻脫鞋上了床“明天我去鎮上給你買兩身衣服吧。”
紀淙哲現在生完了,身材自然會慢慢恢復,那么這些肥大的衣服也不需要穿了,只是現在還能將就將就,倒不至于這么著急。
“怎么了?”
林臻“西瓜的尿布感覺不夠用了,這邊的天氣不好,尿布一天曬不干,我打算明天給你買兩身新的,你身上這些就裁了給他做尿布吧。”
“那也行。”紀淙哲看林臻一臉疲憊,便對他說“你睡著吧,待會我給他喂奶。”
“嗯,奶瓶已經溫在茶杯里了,他醒了就能拿出來喝。”林臻說完,繼續補覺。
現在小兩口有點摸出了孩子喝奶的間隔時間規律,等到差不多了,紀淙哲就下床把奶瓶拿過來,接著在床上仔細觀察孩子的表情。
一旦西瓜嘴巴動了動,小舌頭伸出一點,即將要大哭的征兆時,紀淙哲就趕緊一把將奶嘴塞了進去,果然下一秒他就鼓著兩只胖臉蛋吞了起來,連小嘴邊緣都溢出了一圈奶白。
就這樣一個下午,林臻總算睡足了覺,那么等到晚上時,就能接紀淙哲的班了。
林臻跟嚴岑晚上約好了村委辦公室見,所以他快速吃好了晚飯,對著還在慢吞吞吃飯的紀淙哲說了聲“碗筷等我回來再洗。”
就出門去了。
紀淙哲吃過飯就把碗筷收拾到灶臺上,放著等林臻回來洗。
楊大娘叮囑了好多遍,說什么月子里不能洗這不能洗那。
但紀淙哲忍不了,該刷牙還是刷牙,該洗臉還是洗臉,只是冷水不碰。他也算是盡力了。
洗漱完后,他就上樓看還在睡覺的孩子。
這小孩要是不哭不鬧,像這樣安安靜靜地睡覺,那真是乖順至極。
尤其一張小臉圓滾滾肉乎乎的,白里透著紅,一對睫毛細細長長,模樣恬靜得令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西瓜剛生下來時,紀淙哲還有些不熟的別扭,可經過這么多天下來,這種血脈天性就徹底爆發了,紀淙哲越看越喜歡,越看越上癮,就差把他揉進骨子里了。
就在這時,村中央的喇叭“喂喂喂。”叫了幾聲,那突如其來的聲音瞬間把床上的孩子驚到了。
他“哇。”地大哭起來。
紀淙哲忙抱了起來,輕拍著他的屁股哄著。
喇叭泛過一陣刺耳的電流聲,接著村主任清完嗓子后說話。
“高山村的村民們,高山村的村民們,現在宣布一個好消息,過幾天就是采茶的季節了,咱們村的林臻到時會在村口收茶葉,大家想做生意賺錢的,今年的茶葉就可以采了賣給林臻,具體的可以去問林臻……”
“喂喂喂,高山村的村民們……”
隨著廣播結束,懷里的西瓜逐漸平靜了下來,只是還在懷里抽抽噎噎。
“睡覺睡覺……”
十幾分鐘后,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應該是林臻回來了。然而隨著他回來沒一會兒,屋子里頓時鬧哄哄的一片。
高山村的村民家家戶戶都有茶地,一聽到這個好消息,全都趕到家里來詢問林臻。
頃刻間樓下跟菜市場一樣熱鬧。
于是剛剛才睡穩的西瓜再次啼哭,把紀淙哲給整得暴躁了。
他抱著孩子走到樓梯上,只見屋子里擠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群腦袋,甚至有些還抽著旱煙,繚繞的煙霧一股一股飄上二樓。
紀淙哲沒好氣地喊了一聲“林臻!”
樓下的村民看見紀淙哲抱著孩子在樓梯上,全都紛紛仰著頭打了招呼。
紀淙哲扯了扯嘴角,做了下表面功夫。
不用紀淙哲提醒,林臻也知道怎么做,他趕緊跟屋里的村民說道“大叔大嬸們,我屋里有孩子,我們還是去旁邊的小祠堂里說事情吧。”
“行行!”
村民們總算踏著門檻出去旁邊的小祠堂了,林臻趁著這群人往外走,跟著紀淙哲先跑上樓。
“把他嚇到了?”林臻摸了摸哭得慘兮兮的兒子。
紀淙哲催促他“你快去吧,我哄一會兒就好了。”
其他人還在下面等著,林臻不好耽擱,便說“那行,我談完就回來。”
林臻下樓談事情去了,紀淙哲在樓上哄了孩子半天,可是無濟于事,到后面干脆哭得小臉漲紅。
這個時候必然不能用奶瓶了,要不然得嗆著,而且他也不是餓,就是被吵到了。
可是干哭下去,又怕小孩出什么毛病。
于是,紀淙哲只能無奈地抱著他躺到床上,撩起衣服先給他叼一會。
“唉……媽的,你終于不哭了。”紀淙哲身心疲憊。
小東西竭力吮吸著,整張小臉都貼在了紀淙哲的胸口,小小的鼻子里還發出一陣仿佛哭累了的嘆息聲。
紀淙哲垂下眸,伸出手指擦了擦他睫毛上的水漬。
“小東西,個頭不大,氣性倒是挺大的,要是不給你叼,你還哭個沒完了?”
過了好一會兒,見他快要睡著了,紀淙哲準備輕輕推開他,把他放在一邊。
然而,剛一動,嘴里的東西忽然沒了,小東西就秒睜眼,嗯嗯唧唧感覺又要鬧起來了。
這下完蛋了,紀淙哲心想,敢情是叼上癮了啊。
所以等林臻在小祠堂里談完事情后上樓準備睡覺,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幅畫面。
紀淙哲閉著眼睛側躺著,腦袋靠在床頭,而西瓜在他懷里嘴巴還半叼著睡著了。
林臻走過去,輕手輕腳地將小孩從紀淙哲懷里抱出來時,他嘴巴下意識地還是吮吸的動作。
紀淙哲察覺到懷里一空便醒了,他揉了下眼睛“你談完了?”
“嗯。”林臻把孩子輕輕地放在了中間,給他蓋上被子。
紀淙哲拉下衣服“唉,我剛被他鬧的,后面不知道怎么就睡著了。”
林臻笑著問“累不累?”
“你說呢?”紀淙哲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接著揶揄著自己“算了,就當這段時間減肥了。”
林臻揭開被子進被窩,現在他倆不僅每天累,晚上睡覺還得時刻注意,生怕一不小心把中間的孩子給壓到了。
“事情談的怎么樣了?其他人什么反應?”
林臻“大家能掙錢肯定都高興,畢竟一年到頭除了賣些山貨,其他也沒什么收入,只是有幾個計較,說是他們賣自家茶地的茶葉還跟幫我們采茶的收入一樣,不太樂意。”
紀淙哲嗤笑一聲“有錢賺還斤斤計較,甭管他們,他們要是不樂意,那明年也把茶地租給我們不就得了,以后我們就包下整座高山村的茶葉,實行統一化管理。”
紀淙哲跟林臻之所以把這些茶葉價格統一,無非就是讓其他人意識到,與其自己管理茶地,辛辛苦苦采茶炒茶最終跟幫小兩口打工那些村民的收入一樣,還不如干脆全權租出去,并且一年還有一百塊錢的租金,何樂而不為。
而小兩口正好趁此機會將高山村的所有茶地掌握在自己手里面,茶葉的價格以后每年都會上漲,未來的交通也會越來越便利,茶葉勢必會成為高山村的主要經濟來源。
林臻見他說著說著便充滿激情盎然的斗志,忍不住眼底涌上笑意。
林臻道“等到這回采茶季一過,我們就跟其他村民把合同擬了。”
“行,我也是這么想的,這事不能拖,要是哪天誰家又買了幾輛拖拉機,那到時可得有一幫人跟我們爭高山村的生意了。”
“好了,先不聊了,現在該我們睡覺了。”
紀淙哲哼笑“晚上我可不管了,我白天都沒怎么睡。”
林臻俯過孩子,湊過去親了親紀淙哲的嘴唇“晚上我值班。”
不過今天晚上他倒是比平時還多睡了一會,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養成了每隔兩三小時習慣性睜眼,今天他睜開眼,覺得時間有點不對勁。
去年三月份他跟紀淙哲賣茶葉,從楊大爺家里借的鬧鐘,一直沒還回去,孩子出生后正好派上了用場。
林臻拉亮了燈,瞅了眼時間,一般情況下,西瓜每隔兩三小時就會醒,今天反倒安安靜靜。
他低頭看了眼,見孩子一點動靜也沒,他心里便咯噔了一下,忙推了推紀淙哲。
“怎么了?”紀淙哲迷糊問。
“西瓜怎么還沒醒,這都過去快四小時了。”
紀淙哲先是還沒清醒,迷糊了兩秒,緊接著他猝然睜大眼,整個人一陣激靈。
他輕輕推了推孩子,還是沒動靜。
頓時兩個人的心都被揪了起來。
林臻也不知道怎么的,在紀淙哲茫然的目光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慢慢地探到孩子的鼻端下。
紀淙哲的臉已經白了,整顆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掐住,他連呼吸都不敢,只能直直地盯著林臻。
“怎么……”
林臻一瞬間胸膛放松了下來“有氣……”
紀淙哲冰涼的手腳這才回暖過來“那他怎么不醒?”
林臻想了想“估計是今晚哭多了,累的。”
紀淙哲還是不安心,便捏了捏小孩的鼻子,直到小孩嘴一癟大哭起來。
這會哭起來,他跟林臻兩個反倒不覺煩,甚至還無比高興。
紀淙哲抱起孩子“哦,西瓜醒了啊,馬上給你喝奶啊!”
林臻去熱了奶瓶,回來交給紀淙哲。
看著孩子安穩喝著奶,他倆想起剛才的舉動,覺得自己跟神經病似的,就想大笑。
第二天林臻起床,燒好了早飯喊紀淙哲,接著他又給西瓜喂了奶。
今天要趕集,所以早飯燒的早,林臻吃完后就出門了,而紀淙哲繼續回到床上補覺。
現在西瓜的睡眠時間明顯拉長了點,紀淙哲也能稍微精神充足些。
幾個小時后,他被旁邊的孩子吭哧吭哧鬧醒,原本以為是要喝奶,可當奶嘴塞到他嘴里卻不喝。
這時紀淙哲才聞到一股味道,他趕緊放下奶瓶,閃到一邊。
床上的孩子兩只眼睛骨碌碌地看著他,小嘴邊抿著邊嗯嗯哼哼的,而手腳還在一蹬一蹬發著力似的。
紀淙哲真是站在一邊扶著額不知所措。
從孩子出生到現在,一周多的時間,除了喂奶他會經手,可拉撒洗尿布全是林臻在處理。
孩子是他生的沒錯,可會拉屎撒尿的孩子就算是他生的,也逃不過被嫌棄。
西瓜應該是拉完了,估計還有點潔癖,見遲遲沒人幫他處理,小眉毛都還沒長黑就已經知道皺起來了。
看樣子要是再不給他換,馬上就要哭鬧了。
紀淙哲沒轍,只好去接了溫水,拿著毛巾端著臉盆上樓。
接著翻出干凈的尿布。
他呲牙咧嘴地翻過孩子的屁股,一把扯下開襠褲里塞著的尿布,看都不看扔到地板上。
“你這小子,早不拉晚不拉,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拉,你就不能等你爸回來再拉啊!”
西瓜張著嘴望著他。
紀淙哲拿溫熱的毛巾擦了擦他的胖屁股瓣,反反復復擦了好幾遍后,發現還有味道,定睛一看,差點兩眼一黑。
“靠!你小子屁股長歪了啊?你到底是怎么操作才能讓屎沾到褲子上的?”
西瓜哪聽得懂,只會傻乎乎地淌著口水蹬了蹬小腳。
紀淙哲想給他洗個澡,但一個人又搞不定,也不敢搞定,于是只能暫時換上新尿布,等林臻趕集完回家再說。
可這么個褲子上沾了屎的小孩,他是真不想抱。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原本行動笨拙的孩子小動作越來越多了。
不僅兩只腳力氣不小,天天醒著時就蹬來蹬去,連兩只手都會胡亂揮舞了,他張著嘴,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紀淙哲,口中嗯嗯唧唧也不知道要表達什么。
紀淙哲給他身上的小被子攏了攏,給他抓著自己的手指頭“洗干凈了再抱你,先自己乖乖躺著。”
林臻不到十點鐘就回來了,紀淙哲下樓翻開袋子看他買的東西。
林臻邊去打水洗臉洗手邊說道“小說是租的,鎮上那個書店一元錢可以租一周,押了五塊錢。等你看完了,我下周再去租。”
紀淙哲翻著這本皺巴巴的書。
“武俠小說,我覺得你應該喜歡看。”
紀淙哲放下書,又摸出了一只面霜,笑道“稀奇了,以前也沒見你擦面霜,怎么?感覺自己地種多了,想要好好護膚了?”
“這是買來給西瓜擦的,聽說小孩的屁股上得擦一點,要不然會發紅。”
紀淙哲不由地挑起眉“可以啊林臻,心細如發啊你。”
林臻得意地輕哼了一聲。
林臻給紀淙哲重新買了兩身秋衣褲,又買了些餅干糕點,葷菜買了一條豬肉和鹵牛肉,而老母雞正被綁著腳丟在門外廊檐下。
除了這些外,他還買了十幾只蛇皮塑料袋,到時用來收茶葉,以及從于海那帶回來的幾只茶盤。
林臻洗完臉,問“西瓜呢?”
紀淙哲正收拾著買回來的東西,便朝二樓抬了抬下巴“在樓上呢。”
林臻以為西瓜在樓上睡覺,結果等他上了二樓才發現。
他兒子躺在床中央,身上蓋著條小被子,小手小腳還在毫無規章地亂動,走近一看,立即對上了圓溜溜的眼珠子。
他看見林臻,手腳動得更歡快了,小嘴一張一張,像是要說很多話的樣子。
林臻心里充斥著柔軟,他把西瓜從床上抱了起來“你是剛醒還是沒睡呢?”
紀淙哲拿著衣服上樓“他沒睡呢,等著你回來給他洗澡換衣服。”
“怎么了?”
“屎沾褲子上了。”
林臻一愣,才反應過來,果然孩子身上除了奶香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現在就給他洗澡嗎?”林臻問。
“不然呢?不洗他自己都難受。你看他,脾氣還挺矯情的。”
林臻低頭,果然孩子的小鼻子兩邊的鼻翼一動一動的。
今天外頭的太陽好,孩子要洗澡的話盡量就在白天洗。
只是太陽再猛,這么點大的小孩還是不能受風,于是小兩口搬來了臉盆,又調試了水溫。
紀淙哲把小衣服褲子毛巾尿布都提前準備好,放在床上,又把林臻買的面霜給拿上樓。
第一次給孩子洗澡是件大工程,盡管他倆帶了一周多,沒剛開始那么縮手縮腳了,可洗澡還是得集中注意力。
準備妥當后,林臻把孩子的衣服褲子快速脫下,現在孩子身上穿的全是開衫,脫下來還是很容易的。
只是洗澡就有些棘手了,紀淙哲和林臻蹲在地板上,幾乎是兩個人四只手一起托著孩子的腦袋和身體將他緩緩放進溫水中。
紀淙哲趕緊抓過毛巾打濕水,給他擦洗白胖滾圓的身體,可是孩子不適應,一邊洗著一邊跟小豬仔似的哇哇大哭。
紀淙哲只得一邊嘴里哄著,一邊快速擦過他鼓鼓的肚子“別哭啊,西瓜聽話,馬上就洗好了……”
林臻看著兒子哭得滿臉通紅,難受道“紀淙哲差不多了吧?”
“唉,算了算了,就洗到這里吧。”
紀淙哲也洗不下去了,只能著重把他的屁股洗了洗,抬抬手示意林臻放床上去。
林臻趕緊抱起光不溜秋的兒子放到床上,接著拿干毛巾給他擦了身體后,給他穿上小衣服,又替他套上襪子,塞好尿布,最后裹上小被子。
洗完一次澡,兩個人都跟打了一場仗似的。
洗過澡的小孩干凈又水潤,只是還得抱著哄一會。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過了好久還在紀淙哲懷里吭哧吭哧沒完。
紀淙哲也是把畢生能想到的哄孩子的技能都使出來了。
林臻見狀便說去泡點奶來。
等到奶泡好了,奶嘴塞到孩子嘴里,他才逐漸消停,只是邊喝著奶邊還在一抽一抽的,兩只黑漆漆的眼睛緊緊望著紀淙哲,細細的睫毛上還沾著眼淚,盡管看起來可憐得要命,但也不妨礙他大口大口吞奶。
這兩天他的奶量日漸增大,原本小兩口還擔憂著,每頓就喝那么點能不能吃飽,現在好了,九十毫升的奶他噸噸噸地十幾分鐘就喝完了。
西瓜哭累吃飽后就睡著了,林臻下樓去宰老母雞,紀淙哲索性就躺在床上看小說。
等到晚飯弄好,他才放下小說,又看了眼邊上熟睡的兒子后才下樓。
新的一年采茶季即將來臨,晚飯過后,倆人就把一樓屋子收拾了翻,接著把小祠堂里的炒茶爐給搬進了屋。
這趟去鎮上,林臻還買回了一只燈泡,他拉了一條電線,將燈泡裝在了炒茶爐上方,這樣炒茶葉的時候就能看清楚茶葉的狀況。
明天就是早春茶葉開采,晚上的時候林臻就跟隔壁兩家鄰居說了,等明天一早,楊大爺老倆口和陳虎以及嚴岑一家也都一起上山。
晚飯林臻就多燒了一點,留著明天當早飯吃,到時再裝一份進飯盒里帶上山。
不過他也就上山一天,等第一天的茶葉采下來后,他就得回家趕緊炒制了。
今天晚上,紀淙哲打算讓林臻好好休息,于是起夜喂奶就得他自己來了,他索性就讓林臻睡在里邊。
半夜的時候,孩子鬧騰起來,怕吵著林臻,紀淙哲只得抱著孩子去一樓熱奶。
孩子長大了一些,喝奶時候的小動作明顯變多。
不僅口中發出哼哼唧唧的吞奶聲,連帶袖子里的手都要有節奏感地晃動著。
尤其喜歡邊喝奶邊看著紀淙哲,眼睛一眨都不眨。
紀淙哲覺得此刻就算是根鋼鐵,也能被孩子這種依賴的小眼神給融化了。
他忍不住放柔聲音“快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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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清晨五點,窗外漆黑一片。
林臻卻得起床了,與此同時隔壁的兩家也發出了細微的動靜。
屋子里沒開燈,僅有的亮光是從隔壁的墻板縫隙中透出來的,不過也夠林臻穿衣起床,也能看見床上紀淙哲跟小孩的輪廓。
外頭的天很冷,睡在中間的小孩卻是渾身暖烘烘的,林臻莫名有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感覺,他自認為自己是個自律的人,然而現在卻產生了對家濃濃的依戀。
他摸了摸小孩的屁股,尿布干的。
林臻便輕手輕腳在床上穿衣服,紀淙哲聽見窸窸窣窣的響聲也醒了過來。
其實小孩睡在中間,他們兩個晚上也睡不好,時不時得注意睡姿,以防壓到他。
“你要起來了?”
林臻“嗯,我跟隔壁兩家今天都要去馬蘭坡,你接著睡吧。”
紀淙哲坐起身也開始穿衣服“我幫你燒早飯。”
“不用,我把昨天的剩飯熱一熱就行了。”
“那就給你燒點菜帶到山上去。”
紀淙哲執意要起,林臻便不再說什么了。兩個人一起燒早飯動作還能快一點。
倆人坐在靜悄悄的一樓吃了早飯,吃完后,紀淙哲幫他裝飯盒。
林臻去年買來的飯盒,里邊還有一只小的,可以用來裝菜,這樣飯菜分離,吃起來就清清爽爽。
時間還早,紀淙哲又給他煮了兩只蛋帶到山上去。
“這個天氣,等到中午飯盒都涼了。”
要是跟去年一樣,他們兩個一塊干活一塊吃冷飯,他倒也無所謂,可今年,紀淙哲一想到林臻在山上忙一天,還得吃冰涼的飯菜,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陳虎帶了只湯鍋,我們打算中午的時候在茶地旁邊搭幾塊石頭,到時可以把飯菜給熱了。”
“那還行。”紀淙哲又問他“今天村里有幾個去幫我們采茶啊?”
林臻搖頭“不清楚,嚴岑跟他爸媽今天是去的,另外還有租給我們茶地的幾戶也去,其他人的話,他們想來那就來嘛,反正傍晚六點我會在村口收茶葉。”
楊大娘過來敲門了,她站在門口催促林臻“林臻,差不多了,咱們該上山去了。”
林臻收拾好后,跟紀淙哲說了一聲便打著手電筒和兩家鄰居一塊上山了。
時間還早,紀淙哲把碗筷洗了后,又去雞窩那邊喂了雞,雖說月子里各種忌諱,但這段時間開始,林臻一旦忙起來,紀淙哲做不到袖手旁觀。
喂完雞后,他回到屋里洗了把手準備上樓繼續摟著小孩睡覺。
他跟林臻起床時沒開燈,所以紀淙哲就趁著窗戶外的一點清晨的微光摸黑上了樓。
等他走到床邊,發現被窩細微的動了一下,湊近一看,這小東西居然醒了,兩條肉乎乎的小腿在被窩里一蹬一蹬,兩只眼睛溜溜地轉過來看紀淙哲。
“哎喲!小東西你今天怎么這么安靜啊?”
簡直是破天荒的醒來后沒哭鬧,紀淙哲心想著難不成真是長大了一點懂事了?
他揭開被子躺進被窩里,摸了摸小孩的嫩滑細膩的臉蛋“你要是以后都這副樣子,醒來后不哭不鬧,那我跟你爸不知道能輕松多少。”
結果,正當他沉浸在被孩子乖巧懂事的心情中時,卻摸了一手濕。
“操!”紀淙哲拉亮燈泡,揭開被子低頭一看,一股暖烘烘的尿騷味撲面而來。
好家伙,難怪不哭不鬧,原來有貓膩啊!
這兩天晚上小孩睡眠時間變長,林臻還感慨他們的孩子貼心,又說陳虎家的亮亮晚上要尿床,還是自家孩子愛干凈,生下來到現在夜里都沒亂尿過一次。
每次都是喝完奶后,他給把尿了才尿。
這下好了,打臉來了。
并且還尿了一大泡,還是穿透尿布連帶底下被褥都濕了的那種。
紀淙哲要抓狂了,他煩躁地揉了把自己的頭發,而躺在尿里的孩子卻一臉無辜地望著他,只會張著小嘴,舞著小手。
本來家里就沒幾條床單和被褥,這個天氣連尿布一天都干不了,更何況這種棉花彈出來的被褥根本沒法洗,一洗里頭的棉全都變形。
原先家里是有兩條薄被的,只是冬天冷,他跟林臻兩個就把兩條薄被全疊到床上當褥子了。
現在好了,紀淙哲把孩子往旁邊挪了挪,他掀起床單,上面那層薄被已經不用看了,他又掀起去摸下面那層,得!也被尿液滲透了。
于是,紀淙哲的補覺計劃全泡湯了,他郁悶地看著孩子。
“你可真是孝順啊,這下好了,我都不用睡了。”
紀淙哲沒辦法,先處理床鋪之前,得先給兒子換尿布,他只得讓他一個人躺在床上,自己下樓拿臉盆接熱水,調試好水溫后,拿著毛巾上樓。
有了小半個月換尿布的經驗后,他現在動作快多了。
孩子晚上睡覺里邊只穿了棉質的衣服褲子,小兩口會在上面蓋上小被子,接著用大被子在上面搭一下。
現在要換尿布了,紀淙哲便把他身上的小被子折到上半身肚子附近,擰干毛巾后,將孩子側翻。
扯下濕漉漉的尿布趕緊丟在地板上,用熱毛巾仔仔細細地從他屁股瓣一路擦到小雞,最后在白嫩的皮膚上涂抹林臻買回來的面霜,塞好干凈的尿布。
待會要換下床單和被褥,小東西也沒法在床上睡了,并且看他也是剛睡醒精神很好的樣子。
紀淙哲索性拿小毛衣給他穿。
小孩的身體軟綿綿的,像個玩具似的任由他爸抓著他的小拳頭鉆進毛衣袖子里,再把兩只晃動的腳套進褲管中。
紀淙哲給他穿好衣服后,拿小被子將他整個裹了起來,最后帽子戴在腦袋上。
于是滾圓的小孩就被束縛得動彈不了了。
紀淙哲又去給他泡了奶,九十多毫升的奶他喝了小半個鐘頭才喝完,喝完后抱著哄了一會兒,發現他還是沒有半分睡意,紀淙哲也不管他了,就把他放在小床上。
自己扯了床單和被褥抱下了樓。
等林臻回來洗床單要到晚上去了,而且現在他太忙了,采完茶葉回家后不僅得去村口收茶葉,收完茶葉后又得立即跟嚴岑把茶葉運去鎮上,別說洗衣服了,估計連晚飯都沒時間吃。
現在外邊天還沒全亮,三月份初期的大山里頭早上跟冬天沒什么區別,紀淙哲便只能在一樓把床單洗了。
他在洗腳盆里倒了熱水,又摻了些冷水,搬了條板凳就開始把床單浸濕后打上肥皂。
被褥沒法洗,那就只能等天亮出太陽后曬到外邊去了。
只是有了孩子后,干活就不太順心。
紀淙哲洗到一半,原本樓上還是安安靜靜,這會兒西瓜又啼哭起來。
他只好邊叫著邊把沾滿肥皂滑溜溜的手給沖洗干凈“來了來了!別哭了!”
他跑上樓,抱起小床里的孩子,剛喂了奶沒多久,肯定不是餓。
那就是想睡覺了,紀淙哲只能抱著他在二樓一邊溜達一邊哄著。
等到孩子的眼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兩只眼睛逐漸瞇成一條縫時,他準備輕輕放下,結果屁股還沒碰到小床,他嘴一癟不樂意了。
“大哥,你究竟要鬧哪樣?!”
楊大娘和王小燕跟小兩口說過,說是小孩到了兩個月的時候那簡直鬧得能令人崩潰,尤其是睡覺時,得纏著人抱,一旦放下就醒。
可這小東西才半個月不到,就成這副德行了,那等到兩個月的時候,紀淙哲心想,他跟林臻豈不是得發瘋。
紀淙哲放了好幾回無果后,只得抱著他下樓,把兩條椅子拼接起來,等到他淺睡后將他放在椅子上輕拍著。
這時他才發現這小孩也不是落地醒,只是淺眠的時候聽不見他聲音就會醒過來。
于是紀淙哲在洗衣服的時候,時不時發出點聲音,孩子就睡得安穩多了。
洗完這條床單,外頭的天也亮了。
他回頭看了眼睡熟的兒子,就端著臉盆扛著被褥去了井邊,曬在了旁邊的矮灌木上。
白天就父子倆個在家,紀淙哲沒事做,便把他那兩身肥大的秋衣褲給裁了,于是他一整天除了吃飯喂奶哄孩子換尿布,就在一樓的桌前拿針線縫制。
本以為今天林臻起碼也得四五點才回家,結果他跟陳虎兩個一點左右就回來了,兩個人手里還有兩大籃子的茶青。
紀淙哲好奇問“怎么回來這么早?不是說今天要采一天嗎?”
林臻洗了把臉“今天上山采茶的人挺多,我們會炒茶葉的就先帶著采下來的茶青回來炒制了,要不抓緊,茶青一波一波下來,根本炒不過來。”
林臻說著,先去看了看睡在椅子上的兒子“怎么讓他睡在這里了?”
紀淙哲無奈道“還不是他早上把床都尿濕了,喏,床單和褥子都還曬在井邊呢。”
林臻忍不住摸著兒子帽子下目前還稀疏的頭發笑了笑。
下午的時間,林臻就在炒茶爐內生起了炭火,炒制茶葉。
他說除了他和陳虎嚴岑父子外,村里還有不少人也開始在炒茶葉。
傍晚四點左右,林臻還在忙著炒茶,紀淙哲準備提早燒晚飯,正好吃過晚飯后,林臻六點去村口收茶葉,再去鎮上。
今天晚飯,紀淙哲在小酒壇里挖出了去年腌制的雪里蕻,準備跟冬筍一起炒,雪里蕻腌制后吃起來酸爽脆口,跟冬筍簡直絕配。
再打兩只雞蛋放在蒸架上燉著,葷菜還有上回買來的鹵牛肉,紀淙哲也懶得再燒其他的了。
他準備妥當后,就去灶膛燒火。
可這個時候孩子醒過來,就煩人了。
小嘴一張嗚嗷一哭,林臻茶葉炒到一半根本騰不出手,只得扭過頭嘴里哄著。
而紀淙哲趕緊往灶膛內塞了幾根柴瓣,等到火勢穩定后,又拍了拍衣服走過去把兒子從椅子上抱起來。
他拿過來兒子專用大小便的臉盆,解開小被子放一邊,又扯下開襠褲里的尿布,坐在椅子上抱著他。
“快點尿。”
小孩嗷嗷哭著睜開惺忪的眼睛,兩只小腳在半空中動了動,小雞毫無動靜。
這可把紀淙哲急的,鍋里還煮著飯,灶膛里還燒著柴火,哪能等他磨磨唧唧。
他只得嘴里發出“噓噓”聲,手指頭又輕輕彈了彈兒子的小雞,這才尿出來。
尿完后,他又裹上小被子抱著露著小雞的兒子上樓換尿布。
換完后下樓,單手抱著兒子另一只手去泡奶。
“大哥,別哭了,馬上給你喝奶!”
紀淙哲一邊晃著奶瓶,一邊顛著他“哦哦,西瓜聽話,馬上就喝奶……”
小東西哭的小鼻子小嘴通紅,豆大的眼淚珠子從眼角擠出來。
林臻說的沒錯,這小東西是真跟他媽說的小時候一模一樣,餓了張嘴就哭,醒了就鬧。
等到奶嘴一塞進去,好了,哭聲戛然而止,秒變乖巧小孩。
只是因為他這一鬧,紀淙哲顧不上灶膛的柴火,連米飯都焦了。
林臻剛好炒完茶葉,紀淙哲趕緊將還在喝奶的兒子塞給他,跑去灶膛熄滅柴火。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11-10 15:14:38~2023-11-11 11:42: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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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4章
幸好只是鍋底焦了一層,紀淙哲盛完飯后干脆倒了開水進去,拿起鍋鏟鏟了做成水泡飯,這樣的水泡飯吃起來味道焦香也挺不錯。
林臻吃過晚飯才五點半,但他來不及休息了,上樓取了本子和鉛筆,又揣著蛇皮袋和秤桿茶盤就要去村口收茶。
“晚上別等我,我不知道幾點回家,你帶著西瓜先睡覺。”
說完后又低下頭親了親紀淙哲懷里喝完奶睡著的兒子。
五點半,天已經快黑了,只是村口這邊房子多,又有小賣部,所以屋子里的燈光透出來也足夠林臻在天黑時收茶葉。
村口的拖拉機旁已經圍了不少的村民,有些拎著裝滿嫩綠茶青的籃子,有些拿著裝了干茶的簸箕,全都在那塊空地上聊天。
他們看見林臻到來,全都帶著自家的茶葉將他團團圍住。
林臻在嘈雜的聲音中只得大聲說話“一個一個來行嗎?大家放心,你們的茶葉今天肯定都收完!別擠了行嗎?”
聽到這話后,亂糟糟的村民們才有秩序地賣茶。
茶葉價格,林臻先前在小祠堂里已經跟他們說清了,早春濕茶一塊錢一斤,干茶兩塊五一斤。
所以今天只需要觀茶色品相,稱斤兩記賬,等到明天這個點收茶之前再把大家的錢一齊分發。
嚴岑不過來跟他一起收茶葉,他還在家里面跟他爸抓緊時間炒茶葉,所以林臻只能一個人干完收茶稱重記賬這些活。
他將站在最前面的村民籃子里的茶葉抓出一把攤開在茶盤上,打著手電筒仔細觀察,其實第一批茶葉的質量都差不多,全是個頭小芽頭嫩,大差不差。
他拿起秤桿,將籃子掛在垂吊的鐵鉤上,移動秤砣,稱完后將茶葉倒進蛇皮袋中,又單獨稱了籃子的重量。
“總共十斤茶青,你叫什么名字?”林臻攤開本子,抓著鉛筆問這個村民。
村民報上名字后,林臻在本子上記下斤兩和名字。
他在村口收了一個小時,蛇皮袋已經裝滿好幾只了,只是濕茶多,干茶少。
濕茶估計得有個兩百來斤,干茶卻一百斤都不到,這也沒辦法,今天第一天,大家來得及采茶青,卻來不及炒干茶,炒茶雖價高,卻費時費力,況且高山村還有一部分人都不會炒茶葉。
林臻收到快七點半的時候,差不多村口賣茶的村民也陸陸續續地散了。
沒一會兒,嚴岑帶著自家剛炒完的十來斤茶葉過來了。
林臻把今天的最后一筆賬目記上后,兩個人把幾只蛇皮袋
捆緊了搬到拖拉機的拖斗上,接著林臻坐上嚴岑的拖拉機,倆人頂著夜色出發去了雙彩鎮。
晚上快九點,他們抵達了雙彩鎮,而于海已經在家門口等著他倆了。
于海認真查看了他倆帶來的茶葉,又聞了聞香氣,滿意地直點頭“你倆的速度還挺快的,嗯,品質不錯,就是干茶少了點。”
林臻“今晚估計村里一半人都在開夜工了,明天應該能收不少干茶。”
于海嘆氣“要全是干茶就好了,那咱們幾個肯定得賺翻。”
嚴岑笑道“哪能炒得過來啊,濕茶一炒就縮水,半小時能炒個一斤,已經算是炒茶高手了。”
于海記完賬目,按著手里的計算機跟林臻結算錢,計算機中生硬的女聲讀完最后的數字:一千九百九十元整。
林臻和嚴岑倆人聽完數字后都為之一振,眼底掩不住的激動。
不過這個數字是他們賣給于海的總額,還得劃分出村民們的賬目。
林臻又對著自己手里的賬本,拿過于海的計算機算了會,收村民們的早茶是濕茶一塊錢一斤,干茶兩塊五,最終算出了:四百九十二塊五角。
也就是說他跟嚴岑兩個今天的純利潤是一千四百九十七塊五。
林臻收好于海點給他的鈔票,三個人又站在門口聊了一會,就已經快十點鐘了,林臻嚴岑便跟于海告辭。
回去的路上,即便是拖拉機那么吵的噪音,都攔不住林臻跟嚴岑兩個人因為賺到錢而亢奮的心情。
“嚴岑,這個錢等到采茶結束后再跟你算總賬吧!”林臻在后面拖斗大聲說話。
“沒事!就等那時候再把總賬算了,現在太忙了,還是先做生意!”
而家里的紀淙哲剛洗漱完,準備給小孩泡奶粉,買來的奶粉都裝在一樓的柜櫥里,只是林臻會單獨放一袋在外面,方便泡奶。
今天紀淙哲正拿著奶瓶倒奶粉時,發現袋子空了,他心里不由納悶,這還沒到一個月,小孩居然都喝完了一袋。
不過他也沒想太多,準備從柜櫥里再取一袋出來。原本柜櫥里應該還有三袋,結果他卻發現竟然只剩下兩袋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別是被老鼠給偷了吧?后面一想,老鼠總不能整袋都拖走吧。等林臻回家后,他得問問。
紀淙哲拆開一袋新的,拿勺子舀到奶瓶中,接著晃了晃回到二樓。
他上床坐進被窩里,抱起了小眉毛蹙著的,即將要醒過來的兒子。
沒一會兒,西瓜醒了,紀淙哲趁著他小小的眼睛還睡意惺忪著,便將奶瓶塞到他的嘴里。
小東西含了一會兒后,開始先吮吸了一小口,接著大口大口吞咽了起來,鼻子里還發出些奶聲奶氣哼哼的聲音,像是喝口奶都把他給喝累了似的。
林臻接近十一點鐘到家的,去年做茶葉生意是日夜顛倒沒覺睡,今年則是吃不好飯又晚歸。
他到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上樓看看紀淙哲父子倆。
“還在喂奶?”
“一瓶奶都喝了十幾分鐘了還沒喝完,舉得我手都酸了。”
林臻站在床沿接過紀淙哲手里的奶瓶,讓他松動松動手腕。
懷里的孩子聽到動靜,燈光下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盯著林臻。
林臻輕聲哄道“快喝。”
小孩含著奶嘴停了一會,聽到林臻再次說話時,這小東西跟鬧著玩一樣,吐出一點奶嘴。
紀淙哲都犯困了,見他這樣,便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還吃不吃?不吃就拿走了。”
林臻眼內含著寵溺的笑意,又將奶嘴往小孩的嘴巴里塞,他這才繼續“咕咚咕咚”大口吞咽起來。
林臻問“你換了新床單了?”
“嗯,白天太陽好,褥子曬了一天居然也沒尿騷味了。”紀淙哲說“待會喝完奶,你給他把了尿再讓他睡覺,我可不想他再尿床了。”
“好。”
紀淙哲忽然想起奶粉的事,又問他“家里的奶粉怎么只剩兩袋了?全是西瓜喝的嗎?你不是說一袋奶粉能管一個月嗎?”
“全是他喝的,這段時間太忙了,就忘了跟你說了,我也沒想到他這么能喝。”林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好像一袋奶粉只能管一周。”
“……….”紀淙哲一聽差點心梗,他齒縫間擠出“靠!一袋一周?一個月一百塊錢?!”
這點年紀的小孩是不會根據他人的情緒而有相對的反應的,大概是看見紀淙哲的嘴巴在說話,西瓜呆呆地望著,居然含著奶瓶的小嘴慢慢張開,就這樣無意識地笑了。
小兩口是頭一次看見兒子笑,兩個人都被驚訝了一瞬,尤其剛還在罵罵咧咧的紀淙哲一下子沒脾氣了。
他高興地逗著兒子“一百塊就一百塊吧,總得讓你吃飽飯吧,是不是小東西?不過你怎么能胃口這么大?”
就在這時,當著紀淙哲的面,林臻從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鈔票,紀淙哲頓時眼都瞪大了。
“今天于海那收來的錢?”
林臻的高興已經抑制不住溢出嘴角了“嗯,一千九百九十,不過還沒結算村民的茶錢,嚴岑的也還沒分,我們打算等忙完再結算。”
“行行啊!我靠!”紀淙哲興奮地直點頭,大錢啊,這可是大錢啊!他來這邊都沒見過這么多的錢!
一時之間他激動得都有些不知所措了,直抱著喝奶的兒子猛親“西瓜喲!咱們有錢了!以后爸爸給你買奶粉,你想喝多少給你買多少!你盡管敞開肚子喝啊!”
西瓜雖不明白,但看著紀淙哲手舞足蹈快要蹦起來的模樣,兩只眼睛也看呆了。
林臻望著床上的父子倆,胸腔內充斥著無數滿足與成就感。
西瓜吃完奶,林臻就把臉盆拿上樓,又從紀淙哲懷里接過小孩,扯開他的尿布幫他把尿。
“噓噓……”林臻口中哄著。
這些詞小兩口全是從陳虎跟王小燕那學來的,沒想到嬰幼兒通用,不一會兒,小孩便在爸爸的噓噓聲中尿了出來。
尿完后林臻把小孩塞進溫暖的被窩里,而他自己去樓下洗臉刷牙。
今晚紀淙哲把兒子放在床里邊睡,主要是他心情實在是太亢奮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蹦起來,弄到熟睡的兒子。
林臻一躺進被窩,紀淙哲的手腳就纏了上去,他摟著林臻的脖子還在又說又搖“哎呀我操,我真的太高興了,都睡不著覺了。”
林臻忍不住跟著笑道“今天還算收得不多,主要干茶數量沒跟上,等后面肯定會有更多收入。”
紀淙哲猛親了幾口林臻的嘴唇“辛苦了辛苦了,林臻你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啊!”
林臻被他一通親,親得人都有些受不了,自從上回紀淙哲孕晚期的時候,被楊大娘痛批過后到現在生完小孩,差不多又過去了三個月,盡管他現在成了爸爸,可終究不過是個二十歲血氣方剛的男青年。
于是他搭在紀淙哲腰上的手便有些蠢蠢欲動。
沒關燈,紀淙哲自然是看見了林臻逐漸幽深的眼眸。
林臻含著他的嘴唇暗啞著聲音問“現在應該還不能吧?”
“你他媽不是問的廢話嗎?”
林臻瞬間失落,但也顧及紀淙哲還未完全恢復的身體,只得往床沿挪了挪,拉開些距離平息躁動。
大概是今天賺錢了興致高,也可能是自己越來越心疼林臻,紀淙哲都不知道怎么想的,腦子一昏,便摟過他的肩,扣著他的下巴將他的臉轉過來面向自己。
紀淙哲望著他,指腹慢慢摩挲著他柔軟的嘴唇。
“……怎么?”林臻不可受控地吞咽了下口水。
“看在你是家里大功臣的份上……”紀淙哲湊近他曖昧道“今天晚上我就伺候你一回……”
林臻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紀淙哲便一頭鉆進了被窩里,緊接著,林臻倏然睜大了眼睛,身體重重地一顫,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紀淙……”他咬著牙,手指緊緊攥著床單,再也發不出來聲音。
……
…….
半個多小時后,林臻急忙下樓去接水拿毛巾,接著飛快跑上樓,抓著濕熱的毛巾,紅著臉幫紀淙哲擦拭嘴唇。
因為他,紀淙哲的嘴唇一片通紅,連嘴角都有些開裂。
林臻愧疚問“你還好嗎?”
紀淙哲斜睨了一眼,眼角還有些濕潤“你說呢?……操,我說伺候你,也沒讓你把我嘴巴當石臼一樣搗啊!嘶——”
林臻一聽,兩只耳朵都要紅得冒煙了。
他低著頭小聲道“紀淙哲,別說這樣的話,兒子睡在旁邊呢,他聽到了不好……”
紀淙哲好氣又好笑地輕哼了一聲“兒子見過的還少嗎?”
“……….”
兩個人收拾了一會兒,林臻終于可以心滿意足地抱著紀淙哲睡覺了。
不過他也睡不了多久了,家里的圓簸箕上晾曬著滿滿的茶青,林臻只睡了五六個小時便起來炒茶葉了,而紀淙哲父子倆還在二樓睡著。
林臻忙,紀淙哲的事情便增多了,家里他換下來的衣服,林臻換下來的衣服,小孩的衣服以及堆放的臟尿布就夠他洗的了。
這個時候林臻也沒法說,你先放著讓我來洗,他自己已經是分身乏術了。
紀淙哲要洗衣服,他也只能說“那你燒點熱水在家里面洗吧。”
趁著小孩睡覺,紀淙哲燒了熱水,接著坐在板凳上搓洗,而林臻則坐在門邊上炒茶葉,連續幾小時不停歇,他熱得把棉襖都脫了,只穿了里面薄薄的衣服。
打肥皂搓衣服倒是可以在屋子里,但一桶水又倒又換太麻煩了,紀淙哲還是決定趁著外頭太陽好,把衣服全拿去河邊。
這樣河水里一漂,兩分鐘就搞定了。
看著一條條的臟尿布,要是別家的小孩,他連盆帶尿布能踹飛十米遠。
可誰讓是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小孩,他也只能忍了。
接連幾天的忙碌,大概是高山村百年甚至更久以來,第一次全村人都開始了熱火朝天的炒茶生活。
家里有炒茶爐的,那就沒日沒夜炒茶。沒炒茶爐的,就圍著灶臺生柴炒茶。
只是炒茶不是件容易的事,總有一些人炒茶生疏的,可又舍不得浪費茶葉,在金錢的誘惑下,于是便有濫竽充數的了。
這天林臻吃過晚飯又去村口收茶葉,紀淙哲便慢吞吞地吃完飯洗了碗,再去喂了雞。
等他喂完雞回來,看見陳虎急匆匆往屋子外跑,便問了一句“虎哥,你這么著急干嘛去呢?”
陳虎頭也來不及回“村口有人跟林臻鬧事,聽說都砸起來了,我得趕緊過去幫幫他!”
紀淙哲一聽,當場摔了喂雞的盆。
好家伙,敢欺負到他們頭上來了。他雖不用擔心林臻挨打,畢竟林臻的力氣和身手他是見識過的。
但林臻的性格脾氣,他也是最清楚。不愛跟人計較,也不愿跟人口舌之爭。可有些農村不講理的人鬧起來,那簡直是胡攪蠻纏。
林臻的性格肯定吃虧,而嚴岑更別提了,一看就是好欺負的樣。
紀淙哲看了眼二樓,想著兒子剛睡著,不會這么快醒過來,他便尾隨著陳虎往村口奔去。
村口圍滿了人,吵架的,勸架的,混亂成一片,紀淙哲到的時候,伸著脖子一看,卻黑壓壓得看不見林臻的身影。
隨著一陣叫囂聲后,里邊仿佛又起了爭執,村民們哎呦聲不斷。
“讓開!讓開!”紀淙哲撥開周圍的人,硬擠了進去。
等擠到前邊,看清眼前的情形后,他氣的頓時原地爆炸,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林臻為了方便在村口收茶,會擺一張桌子和凳子,此時桌子翻了,凳子掀了,蛇皮袋也倒了,地面上撒了一堆的茶葉。
而林臻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眼底蘊含著風暴,手里的拳頭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嚴岑罵道“你們自己看看,這種茶葉炒出來能賣嗎?!”
鬧事的有五六個人,全都是村里好吃懶做那一掛,前些天他們還懶得上山采茶,大概是看見其他人都賺了錢也心癢了,可是炒茶技術又不過關,于是便拿著炒爛的干茶過來賣。
本以為能夠渾水摸魚,結果林臻收得細致,眼看著其他人腰包都鼓了,這幾個村霸地痞就惱羞成怒砸起了場子。
為首的一個男的厚著臉皮罵罵咧咧“都是一個村里的,憑什么收別人的不收我們的,就是不想給我們賺錢唄,那既然我們都賺不了,你們也別想做生意了!”
旁邊的幾個小流氓也跟著叫囂,在圍觀人的指責聲中,反而一腳踩碎了地上的茶葉。
林臻再也忍不住了,揮起拳頭沖了上去。
然而他還沒沖到跟前,只見旁邊竄出一個身影,那身影抬起一條長腿便把一個小流氓狠狠地踹飛了。
林臻扭過頭驚訝道“紀淙哲!”
紀淙哲踹飛了一個,又反手揪起另一個的衣領,神色兇狠道“他媽的!瞎了眼吧,砸場子敢砸老子的頭上來了!”
另外幾個見紀淙哲動手了,便撲上來跟他扭打起來。
可紀淙哲是什么人,脾氣火爆又有蠻力,哪怕他打不過人,也得把人撕下一層皮才罷休。
林臻是個能克制的人,但一碰到紀淙哲,他便會失去理智,他想都沒想便一拳頭重重地砸向跟紀淙哲扭打在一起的小流氓。
嚴岑前一秒還顧忌是同村人,后一秒也開始展開手臂暴揍了。
場面瞬間失控,周圍人起先還拉拽地上的幾個小流氓,可幾個小流氓早已被揍得嗷嗷直叫了,村民們又去拉拽紀淙哲他們三個。
“好了好了,林臻,林臻媳婦啊你們快別打了……”
“嚴岑住手!……”
“哎呦喂,快叫村主任……”
紀淙哲打上頭了,口中還不停罵著“他媽的糟蹋老子的茶葉,今天非打死你們不可!”
最終場面混亂得實在是沒辦法,村主任拿了喇叭在旁邊喊,才讓幾個人停下手來。
紀淙哲瞪著地上鼻青臉腫的小流氓,惡聲道“你們他媽的,以后給老子長點記性!想賺錢就他媽給老子安分點!不想賺錢就滾一邊去!”
有個小流氓村霸慣了,到此刻還沒意識到紀淙哲的惡性,還在出口威脅“你給我等著,你們全家都給我等著!搞不了你們,我還搞不了你們小……”
下一秒,林臻居然一手抓起了地上的凳子,狠狠地砸了過去,周圍人一瞬間全吸冷氣。
他整張臉陰森可怖,眼內充斥著暴戾,他牙縫中擠出一句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等著什么!要搞誰!”
小流氓嚇得噤聲,嘴皮劇烈發抖。
“好了林臻。”村主任過來抓著他的手臂,生怕一不小心,林臻真會當場搞出命案“這幾個狗東西平時就好吃懶做,你別跟他們見識。”
他又朝地上小流氓吼道“還不快滾回家去!再有下次,統統給你們送派出所!”
小流氓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嚇得屁滾尿流滾了回去。
村主任擺著手讓圍觀人趕緊散了。
“那林臻,我們的茶葉怎么辦呀?”
“對啊,唉,雖然說都是那幾個狗東西鬧的,只是我們這辛辛苦苦也炒了好幾天……”
林臻看著散落一地的茶葉,蹙緊了眉。
作者有話說:
帶帶預收【im貴族】文如其名,中二病貴族冷艷攻x中二病熱血勵志受。一個非主流男神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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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地上的茶葉撒了一堆,大部分已經被糟蹋了,幾個人只能打著手電筒看看還有沒有好的,嚴岑去附近村民那借來了竹篩,能篩一些是一些,要不然這些茶葉看得人都心疼。
雖說是無妄之災,但看到村民們期盼的眼神,林臻也狠不下心,畢竟以后的生意總歸還是要繼續做的。
于是他便說“你們放心吧,剛才收進來的茶,錢還是照樣算給你們。”
那些已經被林臻收了茶的村民們聽了后松了一口氣,其實大多數的村民還是善良質樸的,看著地上的心血,即便已經賣出去了他們也不忍心,便都紛紛打著手電筒幫林臻他們三個在地上挑揀還能賣的茶葉。
剩下還有一小部分村民的茶葉沒收,紀淙哲就讓林臻先收茶,他跟嚴岑和其他村民先篩選地上的茶葉。
弄了半個多小時,只篩了半蛇皮袋,卻也只能如此了,他們跟于海的生意還在繼續,總不能也跟地痞小流氓一樣濫竽充數,蒙混過關。
林臻收完茶,感謝了幫忙揀茶葉的村民們,等他們散去后,他把今天還剩下的茶葉稱重了。
半蛇皮袋的茶青,干茶就更加少的可憐,不用想了,今天不僅一分都賺不到,還得倒貼村民們百來塊錢。
紀淙哲跟嚴岑拿了掃帚畚箕清理地面,看著一堆堆嫩綠的茶葉和破碎的干茶跟垃圾一樣被掃進畚箕里頭。
紀淙哲恨得牙都直顫,他一扔掃帚“他媽的,我找哪幾個狗玩意兒去!”
林臻攔住他“不用去了,去了也沒用,就他們那樣的,不可能有錢賠給我們。”
紀淙哲何嘗不知道,只是這口氣咽不下。
林臻打著手電筒摸了摸他受傷的臉頰,紀淙哲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嘶——輕點。”
林臻心疼道“家里還有紅花油嗎,你回去擦一點。”
“沒事。”
其實他們三個臉上都有傷,只是現在也無暇處理了。
嚴岑嘆氣道“我們這邊認栽倒也算了,就是于海那邊還得交代。”
“算了,到那再跟他說吧。”林臻把半蛇皮袋的茶葉放上拖拉機,這時他才意識到一件事“紀淙哲,孩子呢?”
“我操!”紀淙哲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火氣一上頭,又是打架又是收拾殘局的,竟然把孩子拋在腦后了。
這都快過去兩小時了,萬一床上的小孩醒了看不見人,那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樣了。
他邊跑邊道“我先不跟你說了,孩子一個人在家里,我得回去了!”
紀淙哲跑回家,還沒到家門口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小孩哭聲。
楊大娘正抱著西瓜在廊檐下邊走邊哄著“哦不哭不哭啊,小西瓜乖咯,爸爸馬上回家咯……”
“小西瓜喝奶咯……哎喲,這小紀怎么還不回來……”
紀淙哲跑得氣都接不上,他喘著喊了聲“楊大娘……”
楊大娘看見他,跟看見救星似的,差點要念哦彌陀佛了“小紀啊,你怎么能把西瓜一個人扔在家里呀,他在樓上哭的不行,我趕緊給他抱下來了。”
“我剛有急事去了,哎謝謝啊大娘。”紀淙哲忙伸手過去接過孩子,孩子哭得淚眼模糊,連聲音都有些嘶啞了,聽得紀淙哲心里揪著疼。
“哦哦西瓜不哭,聽話了不哭了。”紀淙哲抱在懷里邊哄邊輕輕顛著。
楊大娘拿著奶瓶在旁邊愁道“這么點大的小人,脾氣倔得哦,給他奶也不喝,估計是醒了看見身邊沒人害怕了。”
紀淙哲接過奶瓶,對她說道“那我先抱他上樓去。”
“快去快去,好好哄哄他。”
紀淙哲抱著孩子進屋關上門,又上了樓。
這時懷里的西瓜感受到紀淙哲的氣息后才逐漸平息下來,只是不肯躺床上,紀淙哲無奈,只得繼續抱在手里。
他把奶瓶塞到小孩嘴里,就在二樓一手舉著奶瓶喂奶,一手抱著他溜達。
小孩餓壞了,叼著奶嘴急促地吞咽。
“你這個小東西,別人喂你奶你就不喝?非要等我回來才肯喝嗎?”
剛剛哭過的小臉還紅腫著,喝著奶的同時,小小的眼眶里還有眼淚在打轉。
紀淙哲看著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打算等他喝完奶,好好給他洗把臉。
奶瓶里還剩下一點,但他已經喝飽了,加上剛剛哭得那么厲害,現在在紀淙哲的懷里,眼皮一磕一磕快要睡過去,只是又不完全閉上,還露著一條小縫,生怕紀淙哲跑了似的。
紀淙哲把他輕輕放在床上,還是決定下樓去接點水給他擦臉,要不然小孩的皮膚嫩,眼淚粘在臉上得龜裂。
擰了熱毛巾上樓給他擦臉,他還不情不愿地整張小臉都皺起來了。
紀淙哲擦了兩下便把毛巾放桌上,接著把他塞進被窩里,自己下樓去洗漱。
剛才打斗中,臉上有幾塊烏青,他洗完臉后把紅花油涂在臉上,等到風干后回到床上躺著。
只是他一想到今天那些被糟蹋的茶葉根本睡不著,雖說這幾天下來每天都進賬不少,即便今天虧了,也能承受,可這種虧法心里真是太憋屈了。
林臻今天過了十二點才回家,帶著一身的疲憊,他洗漱后,紀淙哲給他抹了點紅花油。
“于海怎么說?”
林臻“他人還是蠻通情達理的,只是他每天收了我們的茶第二天一早就要送去縣城,今天的茶葉沒收夠,他也賺不了什么錢,挺難為情的。”
“那今天總共賣了多少?”
“三百多塊錢。”林臻說著坐在旁邊桌前算今天村子里收的茶葉,明天還得給村民們結算。
算完后,他連眉毛都擰起了。
紀淙哲拿過他手里的賬本,原本今天該是進賬豐厚的一天,濕茶有三百來斤,連干茶都接近兩百斤,這下好了,除了今晚于海那收進來的三百六十塊錢,明天還得倒貼四百多塊錢給村民。
林臻躺到床上,紀淙哲見他的臉色有些發白,整個人懨懨的。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啊?”
林臻閉著眼睛,發出一聲極累的嘆息聲“有一點。”
“是不是發燒了?”紀淙哲摸了摸他的額頭,倒是沒發燒。
不過林臻說有一點不舒服,那肯定就是非常不舒服了。
林臻的體質向來很好,并且不嬌氣。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從沒生過病,紀淙哲覺得應該是這段時間一直照顧孩子,緊接著又是一天十幾個小時的炒茶葉,再是收茶跑鎮上,這樣下來即便是鐵人也吃不消了。
林臻搭著紀淙哲的手腕寬慰道“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然而第二天還是沒有好轉,紀淙哲就喊他好好休息著,先別管茶葉的事了,林臻點點頭繼續閉上眼睛,沒辦法,縱使他再放心不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主要是勞累過度,吃不下飯還伴隨頭暈乏力,中午的時候紀淙哲給他煮了只糖水蛋端到床邊。
林臻搖搖頭說吃不下。
“不吃更好不了。”紀淙哲硬是把他托起來靠在床頭“你就隨便吃一點,補充點體力。”
林臻沒力氣,紀淙哲只得拿調羹喂他,喝了糖水,吃了一點蛋,看他實在吃不下了,紀淙哲也不強求了。
他就把碗里剩下的蛋給吃了。
林臻躺在床上還記掛收茶的事“你五點鐘叫我,我再睡一會。”
“你都這樣了還起來干嘛?今天就好好躺著什么也別想了,我到時叫嚴岑。”
“嚴岑哪有時間,而且昨天虧了,今天他跟他爸應該拿了不少茶葉在家里炒。”
紀淙哲思忖了片刻“知道了,你先睡著。”
林臻睡過去了,而旁邊小被子里的西瓜動了動,快要醒來的樣子,紀淙哲怕他吵到林臻,便抱著他下樓。
等到傍晚五點半,紀淙哲上樓看了趟林臻,見他睡的十分沉,就不忍心這個時候叫醒他。
隔壁的楊大娘今天采茶回家得早,紀淙哲便抱著孩子過去“楊大娘。”
“哎,小紀。”
“楊大娘,你幫我照看下西瓜吧,林臻他病了,我現在得去村口收茶葉。”
楊大娘忙笑道“你快去,西瓜你就交給我,唉,看著他倒是沒問題,就怕他醒過來哄不住啊。”
“我盡快收完回來。”
楊大娘從他懷里接過醒著的小孩,不過在走之前紀淙哲得先泡好奶粉,喂他喝了再把他哄睡著。
西瓜兩只黑漆漆的眼睛地看著紀淙哲走開,沒一會兒又走過來,把他從楊大娘手里接過喂奶。
喂得差不多了,紀淙哲邊輕拍著他的屁股,任由他叼著奶嘴睡著。
把孩子交給楊大娘后,他就匆忙上樓在抽屜里點了幾百塊錢裝兜里,又抓起賬本,筆,揣著秤桿和茶盤去了村口。
趕過去的時候,村民們早就都等得急了,紀淙哲把手里的東西先放在桌上,攤開賬本“咱們先把昨天收的茶葉結下賬啊,我點到名字的過來領錢。”
“王東,昨天五斤干茶十二塊五……”
紀淙哲按照賬本上的姓名金額跟村民結算了錢,等到全部結清后,他拿起秤桿收茶葉。
早春茶葉接近尾聲了,明天過后大伙能歇一陣子,等到四月茶葉生長后再繼續。
所以今天收進來的濕茶少,干茶多,估計茶地里的濕茶也采摘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一些村民炒的干茶了。
紀淙哲收完最后一個人的茶葉,嚴岑揣著兩大包干茶過來了,他看見紀淙哲在村口收茶驚訝問“阿哲哥,今天怎么是你?林臻呢?”
紀淙哲邊將茶葉倒進蛇皮袋邊回“他今天身體不舒服,哦對了,待會你得一個人去鎮上了,我也去不了,西瓜還在楊大娘家。”
“沒事,我去就行了。”
嚴岑拿起秤桿把自家剛炒的茶葉稱重,又在本子上記下賬。
記完后,他捆好蛇皮袋搬上拖拉機。
“阿哲哥,那我先走了。”
“去吧。”紀淙哲擺擺手,揣起秤桿賬本往家走。
本以為大老遠能聽見小孩的哭聲,沒想到到家后發現小東西還在楊大爺懷里睡覺。
這個點,老兩口得做飯,于是楊大娘在灶前忙,楊大爺則坐在灶后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抓著火鉗還在灶膛里撥弄柴火。
楊大娘看著紀淙哲踏進門檻“小紀你回來了啊。”
“昂,回來了!”紀淙哲走過去彎下腰看孩子“他哭過沒?”
“沒哭,一直睡著呢。”楊大爺樂呵呵道“灶膛暖和,西瓜估計也睡得香。”
“那我先把東西放屋里,待會過來抱他。”
楊大娘笑道“沒事,你就讓你大爺抱著他。”
紀淙哲回到自己家,他放完東西后直接上樓,二樓漆黑,林臻還在睡著,呼吸聲平穩,聽起來比白天的時候好多了。
不過他聽到動靜后便醒過來了,含糊問了一句“幾點了?”
紀淙哲拉亮燈泡“七點多。”
林臻在床上迷糊了一兩秒,緊接著整個人在床上坐起身“七點多?那…….”
紀淙哲按下他的肩“你放心,茶葉已經收完了,嚴岑也去鎮上了。”
“你去收的嗎?”
“嗯,我看你太累了就沒喊你,反正收茶又不累,一會功夫就完事了。”
既然事情已經辦完了,林臻也松了口氣,他轉過頭看了看床里邊,又見紀淙哲懷里空空如也,便問“西瓜呢?”
“楊大爺抱著他呢,你肚子餓不餓?”
林臻中午就吃了一點糖水和蛋,躺了一天后精神好多了,自然也有了胃口。
都不用他開口,紀淙哲就聽見了他肚子里的動靜“你繼續躺一會,我燒晚飯去。”
林臻“那你把西瓜抱回來吧,我不睡了。”
“行。”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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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紀淙哲把熟睡的孩子從楊大爺那抱回來,放在林臻旁邊后就下樓去燒晚飯。
林臻今天胃口差,紀淙哲便打算燒點清淡開胃的菜。
家里除了年前腌制的咸肉就沒其他葷菜了,林臻雖然每天都去鎮上,但都是收完茶葉后大晚上才過去,那個點鎮上的菜市場都關門了。
而紀淙哲天天家里帶孩子,也好久沒去趕集了。
雞蛋倒是多,柜櫥的盤子里快要塞不下了,紀淙哲就敲了兩只打散,摻了半碗清水做個滑嫩的水波蛋。再從樓梯下的繩子上切下半塊咸肉,切成薄片后跟水波蛋一起蒸在鍋里面。
接著他又洗了點筍干和曬得硬邦邦的土豆片,等到鍋里水沸騰后一齊倒進去,煮成湯以后的土豆片就會變得非常綿軟,再加鹽和味精,喝起來十分爽口。
農村的晚飯就這么簡簡單單做好了。
林臻休息一天后,精神狀況好轉,他抱著醒過來的西瓜下樓。
“我先洗把臉再吃飯。”林臻說著,把手中的孩子交給紀淙哲后便臉盆里打了水。
既然孩子醒了,他倆只能先把他給伺候了再吃晚飯,林臻去泡奶,紀淙哲便在一旁給小孩把尿。
西瓜剛睡醒,小小的眼睛惺忪著,他仰著小腦袋望著紀淙哲,還打了個哈欠。
林臻邊晃著奶瓶邊走過來“西瓜的奶粉快沒了,里面穿的衣服也不夠換。”
“等明天忙完下趟趕集的時候去鎮上買吧,奶粉他還能吃個三四天,衣服再買兩身差不多了。”
“嗯。”
紀淙哲把完尿,又把尿布給他塞進開襠褲里,接著把包得圓滾滾的小孩放在腿上,接過林臻手里的奶瓶后托著他的腦袋喂奶。
“你快吃飯,我先喂他。”
“我來喂他吧。”林臻說著要伸出手。
紀淙哲道“你自己病都沒好,趕緊吃飯,要不然手上沒力氣還得把孩子摔了。”
林臻笑道“我哪有這么柔弱。”
不過他現在確實精氣神還差了點,便去取了兩副碗筷,在灶上盛了飯端到桌上先吃了起來。
他吃完后,小孩的奶還在喝,他就接了過來讓紀淙哲吃飯。
第二天林臻的病就好了,今天是早春采茶最后一天,林臻把圓簸箕里剩下的茶葉炒完,再把今天村民們的茶葉收了跟于海結完賬就能歇了。
晚上的時候,紀淙哲喂完兒子奶等他睡著了,就在一樓等著林臻回家。
晚上十來點鐘,林臻回來了,身后跟著嚴岑,今天晚上他們要把這些天的總賬給清算了。
林臻給嚴岑倒了杯茶,又給自己和紀淙哲也倒了一杯,紀淙哲上樓把抽屜里的鈔票全拿到了一樓,三個人關上門,圍著桌子邊喝茶邊算總賬。
林臻一手按著計算機,另一只手握著筆全神貫注在賬本上記錄數字。
除了前天出了點意外,其余時間茶葉都收的不錯,每天濕茶干茶都能收個百來斤。
嚴岑盯著本子上新記錄的數字提醒林臻“今天村民的茶錢還沒結算呢。”
“我知道,待會會扣除的。”林臻在計算機上按了幾下后對紀淙哲說“今天村民的茶錢是七百六十塊。”
紀淙哲抓起一沓錢,快速清點出了金額,單獨放在一邊。
林臻對嚴岑說“這筆收入里先把今年的茶地租金扣出來吧,還有茶地的肥料費用。”
“行。”嚴岑點頭贊同。
林臻又說道“另外我們再留些周轉的資金,以備不時之需。”
嚴岑問“那留多少合適?”
“我先把這些雜七雜八扣了,把我們的錢結算后再商……”林臻還沒說完,樓上的孩子吭哧吭哧鬧起來了。
紀淙哲趕緊上樓把孩子抱下來,其實他也不是醒了,自從那天一個人在二樓哇哇大哭后,這兩天睡覺總不安穩,時不時會驚醒,必須得人哄一下才能接著深睡。
被抱在懷里的小孩閉著眼睛,鼻子里還在發出吭哧吭哧的鬧騰聲音,林臻湊過來摸摸他的小臉,柔聲問“爸爸抱著你了,你還在吭哧吭哧什么呢?”
孩子張開嘴,小舌頭動了動,接著腦袋直往紀淙哲懷里拱,似乎在尋找什么,最后竟貼著紀淙哲的胸前的衣服,兩只臉蛋一鼓一鼓了起來。
這把紀淙哲弄得有些尷尬,尤其是當著嚴岑的面,而嚴岑這個未婚小伙子更是看得耳朵都紅了,盡管大家都是男人,可在這個世界,男人跟男人又似乎不一樣。
紀淙哲踢了林臻一腳“快去泡點奶來。”
“好。”林臻暫時先放下手里的賬,趕緊去倒開水沖奶粉。
林臻沖完奶,等放溫后,接過孩子,把他抱在臂彎里喂奶。
紀淙哲就接著算他沒算完的賬,最終他在林臻和嚴岑期待的目光中報出了最后的數字。
“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五!”紀淙哲抑制不住滿腔的激動,連聲音都因興奮而略微發抖“這已經是扣除明天村民們的茶錢了!”
要不是顧及孩子,幾個人當場能高興地蹦起來歡呼了,畢竟農村賺錢都是幾十一百的,一萬多塊錢意味著什么!
嚴岑激動好一會兒后才平復下情緒,問他們“那茶地的維護費用要多少?”
林臻說“這樣吧,我們暫時每年先拿兩千塊錢備用資金吧。”
紀淙哲瞇起眼狐疑道“兩千塊錢,這么多?看來你是有打算做點什么了?”
林臻勾起嘴角“是有一點打算。”
嚴岑問“你是說四月份采茶結束后把村里其他人的茶地都承租了嗎?”
林臻“不止這些,就算把高山村的茶地全部都承租了,也還是濕茶多,干茶根本炒不過來。”
嚴岑沉吟片刻“這也沒辦法,本來炒茶就很費時間,哪怕像我爸這樣會炒茶的,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睡覺外,也就只能炒二三十斤,那怎么才能讓干茶的數量上去呢?”
紀淙哲忽然明白了林臻的意圖,他挑眉問“你不會想弄個炒茶葉的機器出來吧?”
“炒茶葉的機器?”嚴岑滿臉驚訝,也不能怪他沒見過世面,在這個時代,還沒炒茶葉的機器誕生,所以他壓根沒聽說過,居然還有炒茶機這個東西。
林臻贊許地看著紀淙哲“是,要是有機器,我們除了采茶需要人工以外,殺青炒茶都可以交給機器了,一個人一天的極限是二三十斤干茶,那么機器也許一次運作就能抵人工一天。”
紀淙哲跟林臻雖然上輩子沒接觸過炒茶,但炒茶機自然是聽過,只是聽過歸聽過,他笑著問林臻“做一只炒茶機可不是打一只炒茶爐那么簡單,那個東西得通電吧?通電簡單,那還得造一只外殼吧?還得了解電工吧?你懂電工?”
林臻搖頭,面露些難色“除了電工還有變頻,溫度氣壓以及編程,所以,我只是有這么個想法,但不妨礙我們慢慢研究,一步一個腳印先嘗試看看吧。”
紀淙哲點點頭“這倒也是,你說以后遲早都得研究出來炒茶機,那怎么就不能是我們先搞出來呢?”
盡管嚴岑聽著小兩口的話云里霧里,但他心里隱約感嘆,這兩個人的思想似乎遠比其他人更有遠見。
“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五,扣除兩千,九一一五。”紀淙哲在計算機上噼里啪啦按了一頓,朝嚴岑道“來,嚴岑你看看數字,你的三成兩千七百三十四塊五,四舍五入,你自己點兩千七百五十出來。”
“阿哲哥,我就拿兩千七百三十四吧……”
紀淙哲直接拿過鈔票,點出了錢塞給他“你啰嗦什么呢,就這么幾塊零頭還推來推去,快收著。”
推來讓去未免過于小家子氣了,嚴岑便高興地收下,兩只眼睛都彎了起來“謝謝阿哲哥!”
紀淙哲笑罵道“你傻啊,謝什么謝,你沒出力啊?!”
嚴岑揣著錢回家去了,紀淙哲把兩千塊錢單獨裝在一只鐵皮盒里,剩下屬于他們的六千三百多塊錢裝在另一只盒中。
不過炒茶機似乎還很遙遠,目前他倆做完早茶生意,今年地里該種的東西也得提上日程了。
水稻肯定得繼續種,除此之外,倆人商量了下,還打算種點番茄南瓜,適合孩子吃的作物。
“今年西瓜還種不種?”紀淙哲問。
“種一點吧,去年還留了不少西瓜籽,但是可以少種一點,另外我想去鎮上買點香瓜籽。”
“那這兩天得去把地開了。”
林臻說“嗯,這兩天我會去開的,嚴岑說等他家的地開完,就把拖拉機借給我們。”
“拖拉機?”紀淙哲一聽來了興趣。
“他們到時把車頭卸下來,后面裝犁耙。”
“那你別去了,讓我去!”紀淙哲好不容易不用大著肚子了,這么有意思的事情他怎么能放過。
林臻皺眉道“你可以了嗎?”
“這有啥不可以的。”紀淙哲滿不在乎道“離一個月也差不了幾天了,而且我前兩天早出過門了,要破戒早破了。”
其實月子不月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覺得身體完全恢復了,可以大展身手了。他已經一刻都等不了了。
“到時你就好好歇著,在家里面帶孩子,地里的事情全交給我!”
看著紀淙哲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的模樣,林臻只得寵溺笑道“好,我在家里帶孩子。”
紀淙哲把裝著錢的兩只鐵盒子揣著上樓,林臻鎖好門后也抱著孩子上了樓。
孩子剛剛只喝了幾口后又接著睡了,林臻便把他放在床上,接著把奶嘴輕輕地從他嘴里拿走。
“紀淙哲,西瓜再過十來天就滿月了,我們辦個滿月酒吧?”
作者有話說:
再次來個溫馨提示,盡管已經提示很多遍了,這篇文bug非常多,所以私設了世界,所以大家看到什么,就當是那個世界中的設定吧,切勿太過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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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紀淙哲一拍腦門“哦對,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
西瓜是二月二十一號出生的,再過十天可不就是滿月了嘛。先前林臻說過陳虎兒子亮亮有的滿月酒,他們西瓜也得有。
這下正是趕上賺了錢的好時候了。
紀淙哲問“要辦幾桌啊?”
林臻思忖了片刻“楊大爺家兩口,陳虎家兩口,嚴岑他們一家四口,另外再把于海跟他老婆孩子也喊來吧。”
紀淙哲豎著手指頭算人數“二、四、八、十二……感覺擠擠一桌都能坐下了。嘖,人少了點,這滿月酒會不會有點寒磣啊?怎么說我們也是馬上要成為萬元戶的家庭了。”
“……那要不,就把租給我們茶地那幾戶也叫上,小老板他們?”林臻問。
“我覺得行,人多還熱鬧一點。”
林臻點點頭“那好,那我到時候提前去找關師傅。”
有了這么一大筆錢,生活自然不一樣了,在這個年代這個農村里,只要不賭,基本上沒太多花錢的地方,更別提花大錢了,無非就是吃吃喝喝,偶爾誰家婚喪嫁娶,逢年過節的再送點禮,給個錢。
有了錢煩心事少一半,現在小兩口只需要弄下地,種種菜,養好孩子,再等到四月份繼續做茶葉生意賺錢。
隨著天氣日漸轉暖,紀淙哲脫下厚重的衣服,仿佛大病初愈后,整個人神清氣爽,健步如飛。
被懷孕折騰了這么久,現在他掙脫了束縛,干活趕集都搶著,恨不得把之前的全補上。
今天他一大早就揣著錢出門趕集去了,留林臻一個人在家里帶小孩。
他一趕就趕到了中午才回家,拎回滿滿一大布袋的東西。
林臻因為要燒午飯,便把二樓的小床給搬下來了,而他一邊坐在板凳上擇菜一邊跟小床上的兒子聊天。
盡管聊的是一些毫無營養的內容,比如“西瓜你在看爸爸嗎?”
“爸爸在弄菜。”
“你爸爸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紀淙哲還沒進屋就聽見了,心里憋得想笑。難怪別人都說當了父母就不一樣了,記得林臻剛來這邊的時候,冷傲得眼睛都長頭頂,現在卻換了一副面孔,眼底的溫柔都快溢出了。
“嘖嘖嘖,這是誰家賢惠的小媳婦啊?”紀淙哲邊進屋邊打趣他。
林臻被抓了個正著,滿臉窘迫,他撇了撇嘴“你還舍得回家?”
“不回家我還能去哪?”
“幾點鐘了,你怎么不索性在鎮上吃了午飯再回來?”林臻埋怨道。
“那不行,我還是得回家陪你和兒子。”紀淙哲放下布袋走過去看小床上的兒子。
西瓜長大了些,睡眠時間原先一天要睡二十來個小時,現在只需要睡十四五個小時,所以這個點他格外的精神,看見紀淙哲的臉,他在小被子下的兩只小手小腳蹦得歡快。
紀淙哲逗弄著他“嘬嘬嘬嘬……小西瓜,想不想爸爸?”
西瓜現在愛聽人說話,兩只黑黝黝的眼睛一眨不眨,嘴巴還張著,盡管沒什么聲音卻看起來非常想表達的樣子。
林臻擇完菜后,又把米倒進鍋中,舀了一勺水沒過米粒,他放下水瓢走過來解開紀淙哲拎回來的布袋。
“你買了什么?”
紀淙哲一邊逗弄著小孩一邊漫不經心回答“買了四袋奶粉,兩身小孩衣服,還有鹵味和番茄香瓜種子。”
林臻拿出鹵味,有牛肉雞爪以及鹽水鴨,那么今天中午他就燉個雞蛋,炒一道油麥菜就行了。
吃過午飯,林臻抱著孩子外面廊檐下踱來踱去曬太陽,現在的陽光越來越暖和,春風和煦,反倒屋子里面還有些陰涼。
天氣舒服了,王小燕也帶著快四個月的亮亮出來了,亮亮現在正是愛開口的月份,盡管話不會說,可擋不住他咿咿呀呀。
西瓜聽到了,在林臻的懷里動了動腦袋,十分好奇聲音來源。
王小燕便把亮亮抱到他的面前,亮亮一看到比自己還小的西瓜,就更加吵鬧了,肉乎乎的小手要去抓西瓜的臉。
“好了好了,等弟弟再長大些跟你玩。”王小燕抱著拉開些距離,亮亮的小爪子上指甲都長了,要是抓破西瓜細嫩的臉蛋就不好了。
他們這邊遠離主村,以往冷冷清清的,今年多了兩個小孩就熱鬧了。
尤其像楊大爺老兩口年紀大了,平時閑下來就愛聽小孩們鬧哄哄的聲音。
楊大娘抓著西瓜的手感慨道“哎呀,這時間過的可真快呀,西瓜剛生下來小小的一只,你看現在胖的哦,估計得有九斤十斤了。”
王小燕“長得也是跟林臻越來越像了。”
林臻現在一聽到小孩像他,就忍不住勾起唇,但看見紀淙哲郁悶的臉又急忙吹捧“其實也挺像紀淙哲的。”
紀淙哲輕哼“得了吧,你就一邊樂去吧。”
楊大娘笑道“西瓜脾氣像小紀,林臻小時候聽話,從來不哭不鬧,吃完奶就睡覺,那西瓜可不行,那脾氣燥得哦。”
幾個人在廊檐下說笑了一陣。
這時嚴岑過來了,他問紀淙哲“阿哲哥,我家的田耕完了,你下午要耕不?”
“耕!你等我一下。”紀淙哲忙進屋翻出長筒雨鞋換上,他又問林臻“哎對了,田里的草籽你要吃不?要吃的話我下午先掐點。”
林臻“那你就掐一籃子吧。”
“行。”紀淙哲帶了只籃子便跟著嚴岑走了,有了拖拉機耕田,那就輕松多了,不需要像去年一樣又是扛犁耙又是鋤頭的。
嚴岑的拖拉機早已停在了林臻家的田坂邊,而拖拉機已經拆卸得只剩一個車頭和駕駛座了,上面沾滿了泥巴。
紀淙哲繞著拖拉機看了一圈,該說不說,嚴岑父子倆的頭腦還是十分靈光的,原先的橡皮輪胎已經換成了類似于螺旋槳的鋼輪胎,拖拉機底部又焊了一只尖頭鐵犁,這樣拖拉機一運作起來,不僅兩只輪胎能夠碾碎泥土,下面的鐵犁也在鏟開地面。
紀淙哲已經摩拳擦掌了,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得在綠意盎然的田間先掐點草籽,于是嚴岑也著踏進田里頭幫著他一起掐著田間的嫩綠草根。
“可惜了,這么嫩的草籽今天掐完就沒了。”
嚴岑笑道“阿哲哥,你們要是喜歡吃,到時可以去旁邊人的田里掐,他們耕田肯定沒我們速度快的。”
掐了滿滿一籃子后,紀淙哲便說他來開拖拉機,嚴岑“啊。”了一聲。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拖拉機搞壞的。”
嚴岑急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是怕你受傷。”
“沒事。”紀淙哲拍了拍他的胸膛“來,你把手搖桿給我。”
嚴岑將手搖桿遞給他,看著他將手搖桿插進鑰匙孔中,接著掄起手臂,表情充滿了興奮。
紀淙哲握著手搖桿大力轉動了幾圈后,拖拉機車頭的油箱上“突突突”地滾起了黑煙,他拔出手搖桿扔到旁邊田埂上,接著長腿一跨坐上駕駛位。
“阿哲哥,你會開拖拉機嗎?”嚴岑緊張問。
“這有什么難的?!”紀淙哲握著方向盤,瀟灑地比了個OK,接著在嚴岑吃驚的目光中,穩穩當當地將拖拉機開進了田里。
“阿哲哥,你什么時候學的開拖拉機啊?”嚴岑在后邊大驚小怪。
紀淙哲自然不會跟他說自己上輩子開了不知道多少輛車,畢竟這件事說出來,嚇到嚴岑是一回事,關鍵費口舌,他懶得說。
于是他便說“坐了你的拖拉機那么多次,光是看著也就學會了唄。”
嚴岑驚呼“阿哲哥你怎么這么厲害啊!”
隨著拖拉機來來回回在田里開過,底下連泥帶草被破開,原本這畝田需要一兩天才能開墾完,現在只需要一個下午就能完事了。
紀淙哲握著方向盤,臉頰感受著徐徐而來的春風,他從內而外,整個人就一個感覺,那就是爽!
他太他媽爽了!
盡管生下來的西瓜很可愛,可懷西瓜的日子實在是太憋屈了,今天總算是能痛痛快快地回歸本性了,要是能來根煙叼著耕田就更爽了。
他感覺自己一個下午就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那蓬勃的朝氣與火熱的血性簡直要把嚴岑給看呆了。
等到田都耕完了,他還意猶未盡。
“可惜了,楊大爺的那塊地拖拉機開不上去,要不然我還得開著上去遛遛。”
嚴岑“等田里放水后,還可以開拖拉機來犁平。”
“也對哦。”紀淙哲拍拍他的肩膀“那行,今天謝謝你的拖拉機了啊嚴岑,天快黑了,你趕緊開回去吧。”
“哎。”嚴岑應完,開著他的拖拉機回去了。
紀淙哲便拎著籃子去附近的小溪邊抓了把草,搓著雨鞋上的泥巴洗干凈后回了家。
林臻已經坐在灶臺后燒火了,看見紀淙哲紅光滿面進了家門,便笑著揶揄“干了半天活有這么高興嗎?”
紀淙哲斜睨了他一眼“廢話,讓你挺著大肚子休息一年試試看?”
他把籃子放在門邊,走到小床邊看兒子,西瓜睜著兩只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紀淙哲后小手都興奮地揮舞了起來。
雖說今天活干得開心痛快,不過他也意識到過程中老記掛孩子,這種記掛無關于孩子的吃飯睡覺以及安全問題,就是純粹地想念。
紀淙哲抱起兒子,在他的臉蛋猛親了幾口,要是可以,他真恨不得把干活的時候把兒子拴在褲腰帶上。
接下來的幾天,紀淙哲跟開了掛似的,扛著鋤頭把西瓜地也給翻了,又去楊大爺家要了些南瓜籽,接著把這些籽全放在裝了土的盆子里培育了,等到長出苗后就給移栽到地里去。
而林臻就整天在家里帶小孩,洗衣服洗尿布燒飯洗碗喂雞,小兩口分工明確。
西瓜的滿月沒幾天了,今天晚飯過后,紀淙哲去找了關師傅,跟他說了時間,接著把五十塊的工資先付給了他,關師傅高興地拉著他又是嘮又是遞煙。
回到家后小兩口開始商量滿月酒那天要準備的菜單,紀淙哲拿著本子寫清單,林臻抱著睡著的孩子坐在邊上。
林臻說“既然就兩桌,那就把菜弄的豐盛點吧。”
紀淙哲問“那要弄什么菜?”
“你決定就行。”
紀淙哲想了想“這樣吧,咱們干脆再弄幾道冷盤,上次送于海那個鮮荔枝不錯,咱們也買一箱,倒在盤子里大人小孩都愛吃,你看怎么樣?”
“我覺得可以,再弄點開心果吧。”
“行!”紀淙哲握著鉛筆在本子上“刷刷”記下“那冷盤就鮮荔枝,醬牛肉醬鴨和開心果。”
林臻“我看別人的喜宴上雞都是一整只燉的。”
紀淙哲問“咱們那幾只雞能吃了嗎?”
“才四五個月,應該還不能,估計到西瓜周歲的時候可以吃了。”
紀淙哲“哦,那就去鎮上再買兩只土雞,其他的就跟亮亮的滿月酒一樣吧,紅燒魚,糖醋排骨,再來個燉肘子燉肉,到時看看能不能買到蝦,要是有蝦就白灼,其他的還有嗎?”
林臻郁悶道“就算想得到,這邊也不見得能買著,就先這樣吧,你過兩天再買點雞蛋和糖還有些餅干什么的,到時候全裝在袋子里當回禮吧。”
“行!”
“其他人你都通知了嗎?”林臻問。
“嚴岑小老板他們都知道了,于海的話我去鎮上買菜時去通知吧。”
時間還早,楊大娘見小兩口的門敞開著,便逛了進來,她看看林臻懷里的西瓜“還睡著呢?”
林臻“晚飯吃過后就睡著了,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了。”
“現在你倆可別讓他睡的時間太長了,得給他慢慢養成習慣,要不然白天睡多了,晚上就鬧得你倆沒法睡覺。”
紀淙哲一聽,趕緊捏著西瓜的小鼻子將他弄醒,他可不想大晚上被折騰得失眠。
西瓜不滿地在林臻的臂彎里扭了扭身子,鼻子里吭哧吭哧地鬧了起來。
林臻趕緊拍著他,口中輕哄著“好了聽話,西瓜不睡了啊。”
西瓜莫名被弄醒,皺著小眉毛癟著嘴,脾氣確實大,氣得臉蛋鼓鼓的,張開嘴哇哇大哭,連小腳都蹬起來了。
“不哭了,爸爸抱著你去玩。”林臻抱著他站起來在屋里來回走動。
楊大娘看紀淙哲寫了長長的一串清單,便問“你倆給西瓜買東西了沒有?”
紀淙哲抬起頭問“西瓜要買什么?”
“小孩滿月了,要么買條長命鎖要么買鐲子,保佑他平平安安,你倆總該給他買一件戴著的。”
林臻看著哭鬧的孩子,便對紀淙哲說“那你順便也去鎮上的金店看看吧。”
時間不早了,小兩口輪流洗漱完后上床準備睡覺。
林臻把還精神著的兒子放到床里邊,紀淙哲躺在中間閉上眼睛感慨了一句“有錢的日子真是爽啊。”
林臻在外邊躺下,側過身望他笑道“說的你以前沒過過有錢的日子一樣。”
“那都上輩子的事了。”
“那這輩子也會一直爽下去。”
紀淙哲睜開眼,斜斜地睨著林臻,狹長的桃花眼中帶著一絲玩味“有多爽?”
林臻又被他調戲到了,他懊惱了一下,索性翻身將紀淙哲壓在身下,狠狠咬了一口紀淙哲的嘴唇。
“痛痛痛!”
燈光下,林臻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著他,竟也不知羞恥低聲說道“讓你試試有多爽……”
“操!別搞啊,沒套!”紀淙哲手肘抵著他的胸口“你打聽了沒?”
林臻如同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表情郁悶無比“打聽過了,鎮上好像沒賣的……”
紀淙哲抓了把頭發“那以后怎么辦?”
兩個心理生理都正常的男人,并且還是有過肌膚之親甚至造出了孩子的夫夫,生活在一起未來不干這事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紀淙哲實在是心有余悸,不止紀淙哲,林臻自己也害怕,不過紀淙哲怕的是再弄出個孩子,而林臻倒是無所謂一個或者兩個孩子,他只是害怕要是再弄出個孩子,又會令紀淙哲無法接受。
可倆人熱血澎湃……
于是林臻湊近紀淙哲的耳朵輕聲說了句“&*#&……怎么樣?”
“……”紀淙哲直接嘲笑他“你有那能耐嗎?你能堅持住弄到外面嗎?切!”
林臻羞愧了一瞬“…………”
紀淙哲將人從身上推下去,擺了擺手“算了睡覺!”
林臻不甘心,又黏巴巴地爬了上去,邊親邊說“紀淙哲,試試吧,也許我行呢?”
“行個屁行!你有沒有那技術我還不清楚嗎?”
林臻一臉委屈,他又試圖商量“那三二一?”
紀淙哲一愣“什么三二一?”
林臻耳根一瞬間紅了,他咬著唇低聲道“就……我那什么停留三秒,出來……再停留三秒出來…….這樣我就能控制住了……”
紀淙哲頓時笑得肚子疼“媽的,你神經病吧!”
林臻想著自己剛的那番話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倆人全笑成了一團,渾然忘記旁邊還有個小孩。
紀淙哲笑得眼角都迸出眼淚了,突然扭過頭發現旁邊的小孩兩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他倆。
而西瓜見兩個爸爸注意到了自己,高興地手舞足蹈。
“我操,他怎么醒著?”
林臻也轉過頭,訥訥道“我忘了他剛沒睡……”
在嬰兒純凈的眼神中,剛剛兩個恬不知恥的男人瞬間一股罪惡感上身。
這種情況下,林臻即便再想,也無法當著孩子的面繼續了,除非孩子睡著……
他躺回了旁邊,手掌遮著額頭郁悶地對紀淙哲說“我覺得接下來最重要的事,不是制造炒茶機了……”
“還有什么事?”
“先蓋個房子吧,然后多造幾只房間……”
紀淙哲“我覺得你說的非常有道理……”
作者有話說:
西瓜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爸爸,你們在做什么?
紀:爸爸在坐搖搖車,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爺爺……
林:……
感謝在2023-11-14 13:09:34~2023-11-15 03:31: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111、x蕓、芝卿5瓶;莫小問3瓶;禾風聽雨2瓶;林深時見鹿、不要再熬夜了啊!、文安木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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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然而,還沒到紀淙哲去鎮上買菜,這幾天便陸陸續續有人上家門。
“誰?我姑婆?”林臻一頭霧水地看著門口的大姐。
大姐道“就是你姑婆,上回我去鎮上趕集碰見她了,她說你兒子的滿月酒一定要來呢。好了,話帶到了,那我走了啊林臻。”
“行,謝謝啊。”
林臻這邊還沒郁悶完,又有一個人上門了,不過這回找的是紀淙哲。
“誰?我小舅?”
“是啊,前幾天我去小河村聽你媽說,他們都要來吃滿月酒呢。”
“……….”
紀淙哲跟林臻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無語。
果然是應了那句話,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先前他們兩個窮得叮當響的時候,除了兩家鄰居和嚴岑他們,一年到頭都沒人踏進門檻過,這剛一賺了錢,都不知道哪漏的風聲,轉眼間兩家親戚全冒出來了。
于是林臻的姑婆表姨表叔,紀淙哲的娘家哥嫂弟小舅,遠房不知名的ABCD,在這短短幾天時間里通過各種渠道聯系上了小兩口。
紀淙哲拍桌子道“媽的,當初我倆問他們借五十塊錢都不給,現在居然還有臉上門來!”
林臻問“那你說怎么辦?難道再托人一家一家上門去勸退嗎?”
村與村之間交通不便利,要是托人上門去,林臻自個想想都累得慌,更何況誰閑著沒事干還幫他們跑腿。
林臻思索了番“既然他們要來那就來吧,大不了我們多擺幾桌。”
紀淙哲嗤笑“我可不想跟他們有交集,省的以后煩心事多。”
林臻笑道“到時把村主任也喊過來吃飯,那些親戚要是給紅包送東西,我們就讓村主任幫忙記在本上,以后他們誰家婚喪嫁娶,我們就按禮單上的回,他們要是什么也不送,那就當他們過來吃頓飯,畢竟人來了,我們也不好再趕客。”
紀淙哲撇撇嘴,盡管不情不愿,但他確實不想把兒子的滿月酒搞砸“那就聽你的吧,就怕他們以后有事沒事上門來。”
林臻“只要我們自己保持距離,錢攥在手里,他們就算上門來也沒用。”
到后面,原本兩桌的滿月酒,統計好人數后變成了五桌。
在辦滿月酒的前一天,紀淙哲便叫上陳虎嚴岑幫忙一塊去鎮上籌備東西了。
林臻趁著天氣好,就把屋子里的小床給搬到屋外的廊檐下,讓兒子躺著曬太陽。喊同樣抱著兒子的王小燕幫忙照看著,自己則把這些天換下來的衣服尿布拿去河邊洗了。
洗完衣服晾曬后,又把樓上樓下給仔細打掃了一圈。
等到中午,紀淙哲他們還沒回來,他先自己燒了飯吃,吃完后給兒子喂了奶。
紀淙哲他們下午一點左右回到家了,三個人手里拎著,肩上挑著,在廊檐下放了滿滿一堆的東西。
雞蛋他們自家的母雞雖每天在產,但也不夠,紀淙哲又買了兩筐,陳虎扛過來一箱鮮荔枝,剛放下又回去拖拉機上搬東西去了。
嚴岑把籃子里的豬肉提到灶臺,問紀淙哲“阿哲哥,魚要幾條啊?”
“你就弄個六條吧,回頭我把錢給你。”
“行。”嚴岑說完便要去自家的水庫捉魚。
林臻蹲下身翻了翻籃子里的其他東西,鹵牛肉一大塊,醬鴨有三只。
“居然被你買到蝦了?”
紀淙哲呲牙道“你不知道就這么半桶蝦有多貴!花了我三十多塊錢呢!”
王小燕在邊上笑道“西瓜的滿月酒那放在雙彩鎮都是數一數二了。”
今天天熱,紀淙哲出了一身汗,他打了一臉盆水,洗到一半想起了什么,頓時懊惱地叫了一聲。
“靠,我忘記給西瓜買那什么鎖和鐲子了!”
林臻“算了吧,改天再買也沒事,待會我們要忙了沒時間再去鎮上了。”
陳虎回來了,左右手分別抓了三只雞,雞的腳都被綁死了,他干脆就丟在門口的路邊。
下午剩下的時間,小兩口便燒灶加水,把兩筐雞蛋都煮熟了,接著楊大娘端著裝滿紅顏料的臉盆過來,大家伙一塊把熟雞蛋給上色了。
屋子又小又擠,陳虎不知道從哪里搬來一扇門板,用高凳在屋子里搭起了一張長桌,這樣一來,上好顏色的紅雞蛋就能放在上邊晾干,也方便明天擺菜。
吃過晚飯后,紀淙哲跟陳虎就去其他村民那多借了三張大圓桌,而林臻則把幾只洗腳盆放在路邊,又找了根長長的皮水管,從井里接了水過來。
夜晚天黑了下來,三戶人家卻燈火通明。
晚上風大,林臻又把小床給搬上樓去了,西瓜醒著只能人抱著,他就被林臻抱在臂彎里歪著腦袋,盯著紀淙哲忙來忙去的身影,時不時伸出小爪子。
三家人的碗筷全搬出來放在盆子里洗了,楊大爺跟楊大娘搬了板凳坐在路邊上,一只盆子里倒了洗潔精,立即浮起白色的泡沫。另外兩只盆子里裝了清水,洗完的碗再過濾兩遍。
紀淙哲跟陳虎合力把桌子抬了出來,跟陳虎兒子亮亮的滿月酒一樣,除了小兩口自己的屋子里要燒菜堆雜物,楊大爺和陳虎的屋子里面可以放兩張圓桌,廊檐下能擺三桌。
小老板笑瞇瞇地抱著兩筐啤酒過來“紀哥,還要什么喝的?我再去搬過來。”
紀淙哲想了想說道“你這樣,再搬壇老酒,可樂來個一箱。”
這個年代,可樂是有的,大瓶裝,不過平時沒什么人買,除非家里婚喪嫁娶,會在每張桌子上擺一瓶。
小老板運完東西后,紀淙哲付了錢。
“紀哥,明天我要不要過來幫忙啊?”
紀淙哲哼笑道“你不做生意了?”
小老板“讓我媽看著店唄,反正田都已經耕完了。”
“那行,你明天就過來幫忙端菜。”
廚頭關師傅是明天上午直接過來燒菜,所以今天晚上需要小兩口自己把菜先收拾好。
嚴岑稻草繩提著六條草魚來了,他在屋子里找了一把剪刀后就提著魚去井邊宰了。
陳虎說現在要殺雞,紀淙哲哪敢殺雞,于是這活便落到了陳虎身上,只是他還是得幫忙抓著雞翅。
紀淙哲見西瓜好奇地盯著,便讓林臻趕緊抱進屋去。
可他自己卻抓著雞翅沒眼看,連整個身體都歪到了一邊,雞爪隨便踹了幾下,他嚇得手一松,陳虎不得不放下菜刀去抓撲騰的雞。
“不行不行,換個人過來抓吧,我還是洗菜去吧。”
旁邊人見他這慫樣都一陣哄笑,最后還是楊大爺出馬。
西瓜看見紀淙哲進屋,就在林臻懷里扭來扭去不安分了。
“你抱著他,我去洗菜。”林臻說。
“那我先洗把手。”
紀淙哲洗完手擦干后,從他懷里接過孩子,西瓜精神了好幾個小時,這個點犯困了,現在天氣暖和了,他身上的小被子也拿掉了,林臻今天就給他穿了好幾層,他整個身體都被裹得圓滾滾的。
西瓜的小腦袋直往紀淙哲懷里面拱,又想拿手去弄自己的眼睛,奈何手腳都縮在袖子里面,他急得嘴都癟起來了。
“你要干嘛呢?拱來拱去蟲子一樣。”
小孩睡覺前就像是心里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一樣,總要鬧騰一會兒。
紀淙哲一邊抱著一邊拍著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可哄了半天他還是皺著眉毛吭吭哧哧。
鬧得煩了,紀淙哲便低聲恐嚇“你再這樣,我就把你丟出去了!”
林臻跟楊大娘坐在屋子里擇菜,聽見紀淙哲問他“我今天在外面一天,你是怎么哄的?”
林臻笑著看了孩子一眼“沒怎么哄,你不在他挺聽話的。”
楊大娘笑道“小孩子就是這樣,媽媽不在不哭不鬧,媽媽在了就撒嬌。”
“那我還是出去吧,你來哄。”紀淙哲郁悶道,接著就要把兒子往林臻懷里塞,然而林臻手剛一伸出來,小孩的屁股就一撅,“哇”地一聲大哭,鬧騰得更厲害了。
楊大娘笑瞇瞇道“真是個小粘人精哦。”
紀淙哲無奈,只好繼續抱著他哄“好好好,快睡覺……不睡真不抱你了,聽話,閉眼睛……”
“快點,閉上眼睛。”
西瓜盯著他一動一動的嘴,起初還要伸手去抓,后面隨著紀淙哲的聲調越來越輕緩,他漸漸地眼睛瞇成了一條細縫。
嚴岑洗完魚,挽著袖子進屋問“林臻,魚先掛起來吧,讓它把水瀝干了。”
林臻抬起頭四周張望了一圈“那你就掛在廊檐下的繩子上吧。”
嚴岑把魚從井邊拿了過來,把稻草往魚鰓里一串,串過魚嘴后給綁到廊檐下晾衣服的繩子上了。
陳虎也殺完雞拔完毛了,他把雞裝在籮筐里放到臨時搭的桌面上。
幾個人忙到后半夜,才把所有的菜準備妥當,而路邊也擺了幾只煤爐,上面裝好了鐵鍋以及湯鍋。
忙完后,大伙各自回屋睡覺,等到第二天第一早又得接著忙活。
第二天早上公雞一打鳴,林臻先起床了,兩家鄰居的碗筷都借給他們了,所以他得給大家燒早飯。
早飯就簡簡單單地水煮面條,里邊加幾根青菜,每人碗里再窩一只荷包蛋。
吃過早飯沒一會兒,關師傅就上門了,他看見廊檐下的幾條大草魚,進屋又見滿屋子的葷素菜,甚至還有半水桶的蝦,直笑著感慨“林臻你家的滿月酒豐盛呀,都快趕上縣城里的酒席了。”
林臻謙虛道“哪里,就隨便買了點菜。”
關師傅不多說了,他去門外邊燒煤爐了,林臻就忙前忙后給湯鍋里加水,煤爐邊上放著十幾只紅紅綠綠的熱水瓶。
楊大娘對正在灌熱水的紀淙哲說,讓他把年前的炒米放到桌上,待會客人來了,就給他們泡碗炒米茶。
農村家家戶戶都有一兩只裝點心的塑料盤,且都是大紅大紫的顏色。紀淙哲索性把圓桌上都擺上一只,又把花生瓜子番薯炒干和炸土豆片餅干紅雞蛋裝滿盤子。
不過才早上八點鐘,大家伙就忙了一輪了,沒多久嚴岑跟小老板也到他們這幫忙來了。
林臻耳尖,樓上的小孩不過悶著哭了一聲,他就趕緊喊紀淙哲。
“紀淙哲,西瓜好像醒過來了,你上去看看。”
紀淙哲還在擺桌上的零食,他豎起耳朵“沒哭啊。”
林臻忙著手里的話,信誓旦旦說“肯定醒了。”
紀淙哲半信半疑上樓,看見床上的小孩在被窩里蹬著腿。
“嚯,還真醒了。”
西瓜本來醒過來發現身邊沒人,頂多癟癟嘴,可一看到紀淙哲后,不得了了,小嘴一張,委屈巴巴。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來了嗎?還哭什么?”
紀淙哲爬上床,被子裹著他先短暫地哄了一會,直到小孩不鬧騰了開始找衣服給他穿。
西瓜除非屎尿弄褲子上,一般情況下,他跟林臻是兩三天給他換一次衣服的。
昨天剛剛換過,但想著今天滿月,紀淙哲還是決定給他整一身干凈的。
被窩外冷,紀淙哲就在被窩里給他穿衣服,給這么點大的小孩穿衣服是件累人的事。
不聽話,還以為爸爸跟他玩鬧,手腳興奮地亂蹬,可把紀淙哲累得夠嗆,一邊給他穿衣服一邊還得防止他著涼“手,手別動!”
“快點,腳!”
要是過程中穿的不高興了,小東西又嘴巴一癟要哭。
紀淙哲只能不停哄著“好了好了,馬上就好!你怎么回事,啊?隔壁亮亮多聽話,你怎么就事這么多呢?”
又將他胖的全是肉的小腳抓過來套上襪子,里面一雙薄的還不夠,外頭還要再套一雙毛線的。
套完后,小孩從暖烘烘的被窩里被撈了出來。
下了樓,他把孩子塞給了林臻,讓林臻去泡奶帶孩子。
現在小孩大了也重了,醒著的時候還總要人抱,一天下來兩條手臂都發酸,所以他寧可幫著關師傅打下手,也不愿意應付小孩。
關師傅在臨時搭的長桌上剁排骨,楊大爺在灶后燒火,紀淙哲等水開后,便把水桶里的蝦全倒了進去。
沒什么講究,也不用去蝦線,直接沸水里煮了一兩分鐘顏色通紅后撈出來即可。
屋內蒸汽彌漫,一股暖意。屋外煤爐的氣味老遠都能聞到,過往路人不用走近便能感受到這邊辦喜事的熱鬧氣氛。
關師傅見紀淙哲撈出蝦后,一只一只有規律地擺上盤,又倒了一小碟子的陳醋。
他抽著煙笑道“小紀,你們弄的真講究,還別說樣子挺好看的。”
紀淙哲端著盤子左右轉了一圈“還行,馬馬虎虎過得去。”
關師傅剁完排骨,便站到灶臺掌起大勺,紀淙哲又把鹵牛肉切了片,拼了六盤。
這些做好的冷盤全都擺在了長桌上,看得人食欲大開。
鮮荔枝也是直接倒進盤子,嚴岑拿著菜刀撬開鐵皮的罐子后,將白滑晶瑩剔透的荔枝連湯帶水一股腦兒全倒進了盤子中。
冷菜都準備完畢,肘子和肉也已經在外頭煤爐上燉著了,空氣中飄起了濃郁的肉香。
十點鐘沒到,就聽見屋外邊有人熱情地喊著林臻。
林臻抱著孩子出門一看,他自然是不認識的,便尷尬地扯著嘴角應付。
幸好楊大娘認得他的一些親戚,就在邊上給林臻介紹“你看你們不常來,現在的年輕人哪認得幾個親戚。”
“是啊,上回來的時候林臻好像才上小學呢,這一眨眼都這么大,連兒子都滿月了……”
來的親戚們熱情寒暄,林臻也只好客氣地喊他們在桌前坐下,親戚們要抱西瓜,他就騰出手給他們泡炒米茶,又給他們帶來的小孩零食吃。
隨著臨近午飯,過來的親戚們越來越多,這邊人做客還是挺體面的,不管之前多么生疏,既然來了,也都帶了禮品。
不過小孩的滿月酒,大多數是紅包或者小孩衣服之類。
受小兩口委托,村里最有威望的村主任便當仁不讓坐在桌前,拿著筆在紅紙上記下姓名和禮金禮品。
西瓜被這個親戚抱著,又被另一群親戚圍著,親戚們瞧得愛不釋手,紛紛夸贊小孩漂亮,養的好,又說林臻現在出息了,老婆模樣又高又俊,兒子也好,錢也能賺。
剛開始林臻在桌邊忙著,西瓜還兩只眼睛緊盯著,后面一眨眼,看不見了,就嚇得哇哇大哭。
一番轉手后,西瓜回到了林臻的懷里,可還是哭鬧得停不下來。
“要找媽媽了。”
“林臻,快讓他媽媽來抱著,你哄不住了哦。”
林臻只好抱著西瓜準備進屋找紀淙哲,就在這時,紀淙哲的娘家人從小路走來了,紀家父母,紀家兄弟幾個。
還老遠,紀媽的大嗓門就響起“林臻啊!老三!”
林臻半條腿跨進屋,朝紀淙哲干咳了一聲“紀淙哲,你娘家人來了。”
紀淙哲還在切菜,乍一聽到,還懵了一下,接著他“哦。”了一聲,擦了擦手走出屋子。
西瓜盯著他,哭鬧著要抱,紀淙哲只好從林臻手里接過。
林臻這邊家里沒長輩,楊大娘便熱情地招呼了上去,他們這些老一輩的,逢人都能嘮上兩句,一番寒暄后,紀媽似乎早忘了先前的過節,從紀淙哲懷里攬過西瓜抱起,歡喜地滿面紅光。
“哎喲,讓外婆看看,長得真好啊。”說著又剜了一眼紀淙哲,拉過他到一邊低聲埋怨“咱們娘倆鬧了一回就真成陌生人了?生了孩子也不告訴我們,辦滿月酒了也不說。”
“……”紀淙哲還能說什么,本來也不是親母子,也就一起待過一周,說句難聽的,要是今天沒見,他甚至都忘了這幫人的長相了。
于是他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敷衍了一句“呃,那什么你們先坐著去吧。”
西瓜盯著紀淙哲,急得大哭。
紀媽只好把孩子還給他,緊接著她從口袋里掏出手帕,又揭開手帕,取出了一對銀手鐲。
這舉動倒是挺出人意料的,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紀淙哲忙推拒“不用給啊,你們自己留著唄。”
“外婆給外孫的,要戴著的。”說著,紀媽給西瓜的兩只腳戴上了。
既然都戴上了,那也只好讓村主任記著收下了。
紀媽攥著手走進走出又上樓下樓,二樓一張床,幾只柜子,簡單卻干凈,她摸了把被褥,棉花彈得又軟又暖。
而樓下,滿桌子的大魚大肉,比她吃過的任何一頓酒席菜色都要豐盛。
她仔細逛了一圈后,又打量著面前這個身形頎長模樣俊秀的女婿,其實她先前也挺滿意,只是太窮了,這長得再好看,那也只是花里胡哨徒有虛表。
并且第一回上門帶著一包白糖摳摳搜搜,跟兒子兩個萬年餓死鬼投胎一樣,形象難免大打折扣。
現在看見兒子女婿日子過的滋潤,她寬慰的同時對林臻簡直一百一千的滿意。
待紀淙哲娘家人坐下后,林臻拉過紀淙哲到一邊悄悄問“她現在怎么這么大方了?居然送西瓜銀鐲子?”
紀淙哲哼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傻啊?我倆才生了一個,只用送一對銀鐲子,他們家還有四個兒子,以后排著隊生小孩呢。”
“好精明。”林臻訥訥道“這樣說來,我們生一個還挺吃虧的,我看今天親戚們來了好多小孩,以后豈不是他們送一份,我們得還好幾份?真不劃算。”
“……”紀淙哲看著他,聽完他的一番領悟后,臉頰的肌肉抽了抽“那你想怎樣?要不要也生個十個八個,這樣你就不覺得吃虧了。”
林臻手指撥弄著西瓜軟軟的小腳,低低地笑著“我可什么都沒說。”
作者有話說:
本來一開始打算這本寫個40W字差不多了,現在看來不太現實了。崽還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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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親戚們到的差不多了,圓桌上的炒米茶都撤了下去,十點三十分,該上冷盤了。
林臻跟嚴岑陳虎把啤酒可樂每張圓桌上都擺了兩瓶,又把一壇子老酒給搬到廊檐下,撕開棕櫚葉的封口,濃郁的酒香頓時從狹窄的壇口飄出,林臻又把酒勺放在邊上。
陳虎問紀淙哲“小紀,你們的煙呢?”
“我給忙忘了!”紀淙哲喊來小老板“小老板,你幫我去店里拿條煙過來,先記在賬上,等忙完了再給你錢。”
“行,紀哥你要啥煙?”
“你就拿條紅雙喜過來。”
小老板蹬蹬蹬跑沒影了。
“林臻,小紀!”伴隨著爽朗的笑聲,于海一家到了,于海老婆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紅包放到西瓜的身上。
紀淙哲客氣道“你們來就來唄,還給什么紅包啊。”
于海開玩笑道“這又不是給你的,是給西瓜的呢。”
林臻去屋子里抓了一把開心果,塞給于海的兩個小孩,林臻跟于海做了一陣子的生意,天天往他們家里跑,兩個小孩跟他也熟了,一口一個林叔叔。
紀淙哲喊他們去坐著,于海老婆帶著兩個小孩過去了。
于海卻神秘兮兮地拉著林臻走到屋子里,又悄悄地往林臻口袋里塞了件東西,接著擠眉弄眼了一陣,林臻頓時面紅耳赤。
于海去座位上了,紀淙哲瞇起眼狐疑道“他塞給你什么了?搞得跟什么交易一樣。”
林臻快速地回了一句“沒什么,晚點給你說。”
他蹬蹬蹬跑上樓了。
嚴岑的父母帶著嚴晴到了,他父母當著紀淙哲的面好一頓感謝,無非是小兩口今年帶著嚴岑做生意賺了,他們夫妻倆高興地合不攏嘴。
“嚴岑他自己也能干的,不用我跟林臻帶他也能賺大錢!”紀淙哲一通夸贊,嚴岑父母更加難掩自豪了。
嚴岑還在屋里忙,就趕緊喊他父母帶著妹妹坐著去。
小老板拿著一條煙回來了,他撕開包裝膜,每張圓桌上放了兩包煙,又招呼桌上的男人們抽煙。
紀淙哲抽了一根遞給在灶臺忙碌的關師傅,關師傅這會沒工夫抽,就笑著把煙別在耳朵上。
王小燕要抱兒子,就跟楊大娘先坐下一起招呼客人,楊大爺中午是離不開灶膛了,林臻要幫關師傅打下手,光是嚴岑跟陳虎還有小老板三個端盤子也忙得夠嗆。
“老三,你把西瓜給我抱著。”紀媽喊道。
紀淙哲便把小孩放到她懷里,又對暫時乖巧的兒子說“西瓜聽話,爸爸先去忙,待會回來抱你,別哭啊。”
西瓜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他,又仰頭看了看抱著他的人,模樣呆萌。
紀媽哄道“咱們西瓜乖的,不哭哦,外婆抱著你哦……”
紀淙哲見他沒鬧,便進屋幫忙端盤子去了。
冷盤一道道端上圓桌,有小孩的那幾桌甘甜多汁的鮮荔枝和香脆的開心果沒一會兒就吃光了,而喝酒的那一桌,男人們抽著煙抿著小口的老酒,吃著鹵香濃郁的牛肉片和醬鴨。
冷盤沒上一會兒,關師傅的熱菜也一道道出鍋了,小老板跟嚴岑一只托盤上能擺三道,裝穩后便將熱騰騰的炒菜端上了桌。
林臻去撈路邊大鐵鍋中的肘子,他將彈嫩的肘子用湯勺撈進紀淙哲托盤里的三口湯碗中,接著淋一勺紅亮的油湯,光是聞著味都能令人垂涎三尺。
親戚們吃得紅光滿面,眼見桌上都快擺不下了,紀淙哲又端著托盤過來了,桌上的菜沒吃完,親戚就站起來端起托盤里的紅燒魚,索性疊在其他盤子上。
“老三啊,菜太多了別上了,都要放不下了。”滿桌的親戚客氣著。
“沒幾道菜了,大家吃好喝好啊!”
西瓜躺在紀媽的懷里,看見紀淙哲端著托盤過來,兩只眼睛都粘住了,以為自己的爸爸要抱自己,手腳都高興地蹦噠起來。
可一看紀淙哲放完菜又要走,難過得癟起嘴。
紀淙哲摸了把他的臉蛋“西瓜聽話,等會爸爸再過來抱你啊。”
快十二點的時候,親戚們酒足飯飽也差不多要散了,而紀淙哲和林臻他們也可以安心地坐下來慢慢吃飯。
雖說是五桌親戚,但加上關師傅和幫忙的幾個人,他們還是多擺了一桌。
關師傅他們已經坐著去吃了,紀淙哲和林臻又送了一會親戚,給小孩們的手里口袋里全塞滿了餅干雞蛋。
紀家人也要走了,紀媽把西瓜還給紀淙哲,又對紀淙哲說了幾句話。
“以后有空就帶小孩回家住住,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跟家里商量,跟家里人有什么好置氣的,親母子難道還有隔夜仇啊。”
紀淙哲是個男人,跟她哪有這么多推心置腹的話,聽著她像交代女兒一番的話,他渾身別扭,于是敷衍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啊。”
送走了鬧哄哄的親戚們,這一帶總算清凈了。
紀淙哲抱著孩子回到座位上,跟關師傅他們一塊喝酒聊天。
該說不說,辦一次酒席真是操勞,他們這還算親戚少的,要是擺個十幾二十桌,那真是連吃飯的力氣都沒了。
西瓜大概是被中午人多吵鬧得一直沒睡,現在人散了,開始迷糊著眼睛要打瞌睡了。
楊大娘已經跟其他人一塊吃過了飯,便要接過西瓜,讓紀淙哲能安心吃飯。
然而西瓜被人一抱,他就不樂意,吭哧吭哧地想哭。
“真是奇怪了,別的小孩都是三四個月才開始認人,你才這么點大就粘爸爸啊?”楊大娘納悶。
既然西瓜不樂意,紀淙哲也只能一手抱著一手夾菜吃飯。
漸漸地,西瓜在碗筷的碰撞聲,大人的說話聲中閉上了眼睛。
林臻問桌上大伙有關造房子的事,農村的老房子倒了是沒法重建的,只能不斷維護。
而他們三戶全是木板房,林臻的屋子又夾在兩戶間,更加動彈不得。
那么只能挑塊地建房。
陳虎問“那你打算是建后山那塊菜地還是雞窩那邊的?”
這兩塊地離他們現在的屋子都不遠,尤其是雞窩那塊,只有五十來米,面積方方正正,旁邊還長著一小片毛竹,前面不遠就是河。
要是像嚴岑家那樣建棟小樓房,院子估計也得有個一百來坪。
陳虎和關師傅他們跟小兩口仔細講了這個時代農村的紅磚價格,水泥價格,基石價格以及人工費用。
磚頭是七分錢一塊,人工一天是四塊錢,水泥四塊五一袋,隔壁村的大山有石礦,要是用拖拉機的拖斗,一車大概四十塊錢的樣子。
嚴岑說他家的小樓五年前建的,花了兩千多塊錢,現在的物價沒漲多少,林臻他們要是蓋跟他們差不多的樓房,也就三千塊不到。
不過小兩口還得仔細商量,白天暫時沒時間了。
幾個人吃過午飯后,又得把六桌的碗筷收拾了,桌上還有點剩菜,那些完整干凈的,紀淙哲留了些在自己家,其他的分給兩家鄰居和嚴岑他們。
開心果和雞蛋還有不少,就讓嚴岑通通帶回家給嚴晴吃。
碗筷撤到路邊的盆子里,楊大爺老兩口正洗著,圓桌翻了,林臻和陳虎便扛著還了回去。
紀淙哲把睡著的小孩輕輕地放到二樓床上,給他蓋上被子后,便下樓跟其他人一起收拾了。
到了傍晚,晚飯不用重新再燒,只需要把剩菜熱一熱,就夠他倆吃好幾頓。
吃過飯,林臻往洗腳盆里倒上熱水,關上門,跟紀淙哲一塊給小孩洗澡。
洗了幾次后,西瓜對于洗澡盡管不喜歡,卻也沒那么抗拒了。
脫下衣服后,跟頭小豬仔似的露出圓滾滾的肚皮,手腳胖得跟藕節般,又白又嫩。
他仰著腦袋,皺著小眉毛盯著給他洗澡的紀淙哲。
過程中偶爾發出不滿的哼哼聲,卻在爸爸的手中無能為力,任由地被翻了個身趴在林臻的腿上。
紀淙哲快速地拿毛巾擦他的屁股瓣。
西瓜難受極了,他現在能抬頭,便竭力地抬起腦袋,憋著聲音吭吭哧哧。
“好了好了,再洗一會馬上就好,給你洗得香噴噴的,要不然不給你睡床了啊,讓你睡雞窩里去。”紀淙哲哄道。
擦完后,林臻把他翻了個身抱起,西瓜頓時趴在他身上委屈大哭。
“好了不哭,爸爸抱你去睡覺。”林臻抓起塊毛巾裹著他,拍著他的屁股抱上樓。
紀淙哲迅速倒了洗澡水,把洗腳盆豎在門外,接著關門上樓。
剛洗完澡的小孩在被窩里光溜溜的,但晚上肯定還是得穿件衣服睡覺。
紀淙哲從床底的柜子里翻出一身柔軟的貼身棉衣,給西瓜套上了。
林臻拿著今天村主任記賬的紅紙,又把收的紅包和禮物放到床上盤點。
這張紅紙他們得收藏著,以后哪家親戚有喜事就得拿出來瞧一瞧,到時就回價值差不多的禮品。
林臻念著禮單“陳虎五十塊,嚴岑一百塊,于海一百塊,楊大爺五十塊……”
“楊大爺他們都給了啊?”紀淙哲既感動又有些難為情“唉,他們老兩口平時過的挺節儉的,連肉都不舍得買,還給我們這么多。”
林臻“主要我們當時都在忙,楊大娘直接就給村主任了,村主任畢竟只是幫我們記賬,肯定不好說什么。”
紀淙哲思忖后說道“那這樣吧,等他們老兩口過生日,咱們給封個紅包。”
“行。”林臻又繼續念“你媽給了一對銀鐲子,你小舅送了身小孩衣服…….”
接下來全是小孩衣服了,現在能穿的,一歲能穿的,甚至三四歲的都有。
看樣子,以后他們都省了買衣服。
林臻把這些小孩衣服全收起來,裝進床底的柜子里,兩只柜子,原先小兩口打算一人一只裝衣服,現在好了,光是小孩的衣服就占了大半只,并且小孩每年都會長身體,可想而知,以后他的東西有多占地方。
“看來我們得抓緊時間造房子了。”林臻說道。
紀淙哲問“你決定好了用雞窩那塊地?”
林臻點頭“那塊地的位置不錯,離這邊又近,旁邊還有小片竹林,前后都開闊,夏天應該會很涼快。”
之前紀淙哲還挺嫌棄在原本廁所的位置造房子,現在農村時間待久了倒也沒那么矯情。
只是他強調了一句“那必須得把廁所那口缸給處理好,別搬動的時候打翻了。”
“……….”
倆人腦子里倏然浮現了那一幕,差點連晚飯都吐出來。
紀淙哲問“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建?”
“我打算這兩天就找人,越快越好。”今天是三月二十一號,建房子沒那么快,即便是建好了還得晾一段時間,再過幾個月就步入夏天了。
要是能在酷暑前搬進新房子里最好,然而這似乎不太現實。
小孩還在肚子里的時候,他跟紀淙哲還能去西瓜地避暑,可自從去年在棚子里掉下一條毒蛇后,今年林臻是萬萬不敢再帶著紀淙哲跟小孩過去了。
那么這兩天造房子的事情就得行動起來。
不過紀淙哲有顧慮“再過十來天,晚茶要上市了,水稻什么的也要開始種起來了,到時又要建房子還要帶小孩……”
他嘖道“咱們好像有點忙不過來啊?”
林臻也想到這層了,頓時臉上浮現愁容,別說還沒造房子了,到時插秧什么的,也夠嗆。
陳虎家的亮亮還小,他自家的田地都顧不過來,楊大爺老兩口也要忙。
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一塊了。
陳虎說,造房子雖說要請村里的人,可四五月份,正是春耕時分,大伙也是做半天工的多。所以小兩口到時免不了親力親為。
林臻思忖了番“這兩天先把工人請了再說,其他的我們慢慢想辦法。”
“哎,我怎么覺得有錢了事情反而更多了。”紀淙哲郁悶地嘆了聲氣。
林臻笑道“不是有錢了事更多,而是我們想把日子過的越來越好,所以事情更多了。”
紀淙哲一聽過好日子,高興地合不攏嘴“這倒也是。”
西瓜穿好了衣服褲子,塞了干凈的尿布,林臻把事先溫好的奶瓶遞給紀淙哲。
紀淙哲便用小被子將西瓜一裹,抱著喂奶。
就像楊大娘說的,別的小孩三四個月才認人,西瓜這個小東西,現在一到晚上就已經纏著紀淙哲了。
要是沒看見紀淙哲,林臻抱著也沒事。可一旦紀淙哲在眼前晃了,他就不行了,扭來扭去在林臻的懷里不安分,直到紀淙哲接過,他才舒服地哼哼。
一個月的西瓜五官慢慢地長開了,眉眼精致得過分,窄窄的雙眼皮跟林臻如出一轍,不過林臻眼睛狹長,眉梢眼角透出絲矜傲清冷。
相反西瓜兩只眼睛滾圓,卻無比呆萌可愛。
他這兩天學會了抬頭,尤其喜歡趴在床上抬著腦袋,這個時候兩個爸爸稍一逗弄,他就高興地張著嘴巴笑。
紀淙哲跟林臻在被窩里躺下了,任由兒子在旁邊趴著自個玩。
“哎,你還沒告訴我,今天于海偷偷給你塞什么東西了?”
林臻望著他,抿著嘴唇笑。
“操,你說啊。”紀淙哲被他搞得好奇心爆棚。
林臻湊到他耳邊。
紀淙哲頓時老臉一紅“你不是說鎮上沒有嗎,于海哪搞來的?”
“他上次要去縣城,我讓他幫我帶的。”
“……….”紀淙哲有些無語“你某些事情還真是特別積極,多少錢買的?”
“二十。”
紀淙哲叫道“二十?都快趕上西瓜的奶粉錢了!”
林臻“那不一樣,西瓜二十五一袋奶粉頂多喝一周,這個里面有十只,是真的能用一兩個月。”
“………我信你個鬼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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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林臻伸出手臂環住了紀淙哲的腰,整個人跟只小狗似得粘了上去,一雙漂亮的眼睛里充滿渴求。
“紀淙哲,試試吧?”
紀淙哲懶懶地抬起一邊眉毛,表情似笑非笑“今天從早忙到晚,你不累啊?”
林臻嘴角噙著含蓄的笑容“還好,試試吧……”
說著又拿鼻子去蹭紀淙哲的脖子,倆人太久沒溫存了,紀淙哲被他這樣一弄,弄得火氣騰地燒起來。
他抬了抬下巴“去,把你買的那個給我看看。”
林臻收到訊號,高興地從松開紀淙哲,他快速下床連鞋都沒穿,踮著腳拉開桌子的抽屜,將東西拿出后又上床進被窩,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他獻寶似的把東西給紀淙哲,紀淙哲看著手里的這套安全套,表情有些僵硬。
他頭一次見這個年代的安全套,包裝殼像是大號的火柴盒,沒有塑料膜,粗糙的紙包裝上印著一對泳裝男女和一行粉紅色的小字:國營乳膠廠出品高級安全套。
拆開盒子,紀淙哲又忍不住臉頰的肌肉狠狠地抽了抽,里面倒是有小包裝透明塑料袋,只是里頭的套一言難盡,顏色有些發黃,看起來非常劣質。
林臻小心翼翼觀察紀淙哲的表情“你覺得怎么樣?”
紀淙哲僵硬地笑了下“挺厚實的,估計針都扎不破。”
林臻長這么大見過卻沒用過,聽到紀淙哲這么說,他笑著問“那按你這么說,還是挺安全的。”
“呵……呵呵呵……確實,估計跟穿了雨鞋差不多。”
林臻聽后,準備上手撕了,紀淙哲攔住他,眼睛瞟了眼旁邊“先把兒子哄睡了。”
“好!”林臻把東西放一邊,現在前方有巨大的誘惑,他現在哄起兒子來也格外有動力。
西瓜被他抱進懷里,被輕拍著屁股。
“快睡西瓜,爸爸哄你睡覺……”林臻垂著眼睫,口中輕聲說著。
紀淙哲靠在枕頭上,看著父子倆忍俊不禁。
林臻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仿佛被戳破心底那點小心思,耳尖都紅了,他哄著兒子,瞥了眼紀淙哲,傲嬌地輕哼了聲。
然而懷中的小孩卻精神奕奕,聽見林臻的聲音,他兩只眼睛緊緊地盯著,時不時也跟著張開嘴巴咿咿呀呀。
本以為哄半個鐘頭也差不多了,結果這小東西卻遲遲不肯睡覺。
看見紀淙哲打著哈欠,眼皮都快睜不開了,林臻急得要命。
“西瓜聽話,乖乖睡覺……”
這邊兒子不給面子,他又趕緊晃了晃紀淙哲的肩“紀淙哲,你先別睡……”
本來今天起得早,又干了一天活,紀淙哲累得要死,可見林臻興致高,他也打算奉陪一下,但是他現在真有點撐不住了。
尤其聽著林臻哄兒子的輕聲細語,仿佛跟催眠曲般。
“沒睡呢,你快哄……”紀淙哲含糊地說,接著翻了個身,面向里邊。
“你不許睡,你等我,我馬上把西瓜哄睡著。”
“好……”
然而等到后面小孩終于睡著了,林臻扳過紀淙哲的臉,卻發現他早已經睡的跟死豬一樣了,怎么喊都喊不醒。
林臻看著枕頭旁邊的安全套,直接一整個人郁悶住了。可也沒辦法了,雙人活動現在變成了單人,他也只能把睡著的兒子輕輕地放到床里邊。
最后蓋上棉被,摟著紀淙哲睡覺了。
第二天,紀淙哲看見林臻像個小怨婦似的,半分精神也沒,臉上還帶著些氣。
紀淙哲理虧,便賠笑道“哎呀,真不好意思啊,我昨天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呢?”
林臻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這樣,咱們趕緊把房子造起來,以后就讓西瓜一個人睡一間,好不好?”紀淙哲哄著他“別生氣了,以后我給你補上。”
林臻這才舒坦了點,只是還一臉傲嬌表情“記著,別賴賬。”
“好好好,我記著。”
于是小兩口吃過早飯,給西瓜喂完奶后,就趕緊抱著他去雞窩那邊實地考察了。
這塊一百多平的地現在除去廁所雞窩以及旁邊壘的柴瓣,依舊留著一大片空地,著實浪費。
原本他們也打算像嚴岑家那樣建棟二三層的小樓,但小孩還小,樓梯爬上爬下也不方便,思來想去,小兩口便商量著索性建個類似于四合院的屋子,這樣避免了爬樓梯,還一樣有只院子,再用磚把圍墻砌了,隱秘性又好,小孩進進出出也方便。
林臻邊走邊給紀淙哲比劃著“到時把這個廁所移了,這邊可以做兩只房間,就做廚房和客廳。”
他又走到另一側“這里和對面可以都做兩間房,中間的院子澆上水泥,還可以種棵樹。”
他指著路邊處“這邊就做大門,你看怎么樣?”
紀淙哲“你最好畫出來,再給村里的老師傅看看,我怕這邊人沒見過四合院,到時搞不來。”
小兩口實地考察后,便回家拿紙筆畫設計圖了,林臻握著鉛筆畫了一會兒后,將本子上的圖形給紀淙哲看。
他特地標注了東南西北。
去雞窩那條小路的方向是北,北邊入口建院子大門,東南西三個方向全都做房間,面對大門往里走經過寬敞的院子,南方向做廚房和客廳。
東邊挨著小片毛竹林做主臥和小孩臥室,西邊再做兩只房間,一間可以做客房,另一間做雜物間。
而每只房間的門窗都朝院子里頭開,實際上東西兩邊的長度分別做三間房都綽綽有余,但小兩口覺得他們就三口人,平時也沒什么人過來做客的,干脆就兩邊各做兩間寬敞的房間。
紀淙哲看完后,問他“那廁所沒了嗎?”
林臻“到時就去隔壁兩家的廁所上。”
“……”這邊家家戶戶都有廁所,并且全是露天的,他們沒廁所,影響倒也不大。
“那雞窩建哪去?柴瓣堆哪?”紀淙哲又問。
“到時我們這邊的老房子空出來了,柴瓣就堆在二樓,至于雞窩,我們新房子造好后,可以在圍墻外隨便搭個棚。”
林臻拿過本子接著在本子上描繪“大門進去的這個角落可以栽棵水果樹什么的,院子寬敞,我們到時可以擺張桌子幾條椅子,夏天可以乘涼,冬天能曬太陽。”
“東南兩邊的房間屋頂做瓦片,西邊房間上可以水泥澆個曬臺出來,邊上圍欄桿,底下再做個樓梯,我們到時候方便曬衣服,曬被子。”
紀淙哲認真聽著,最后滿意道“不錯,就按你設計的來。”
西瓜現在太粘人,晚上又風大,吃過晚飯后,紀淙哲便只好在家里面帶他,讓林臻一個人去找村里的劉師傅。
劉師傅四十多歲,干了幾十年的建筑,經驗豐富,村里不管是木板房還是泥瓦房差不多都經過他的手。
林臻在他家里跟他聊了個把鐘頭后,便回家跟紀淙哲商量了。
“劉師傅負責整個工期,他還能叫上八個工人,后天就可以動工。”
紀淙哲問“那我們要準備什么?”
“劉師傅說工錢按天結算,我們包三餐和香煙,石頭磚塊他們會去弄,我們到時結賬就行了。”
紀淙哲發愁“包三餐啊……這幾天倒是沒問題,等到晚茶開采了,你要炒茶葉,還要收茶,操!我們還要插秧……”
西瓜躺在床上蹬著腳,小手攥成拳頭往嘴里咬著,完全不懂兩個爸爸的苦惱。
林臻見時間不早了,便說“今天先別想了,我們睡吧,后天要動工了,明天我得去集市上買點菜,這段時間我們要是忙不過來的話,就讓楊大娘先幫我們帶一會西瓜。”
泥瓦匠木工加上劉師傅,幫小兩口蓋房子一共九個人。于是,剛拆下來的圓桌又得重新翻上去了。
林臻去鎮上買了些葷菜,份量夠吃到下趟去趕集。又買了兩條煙,這邊煙倒是不用每人每天一包,只管一包當場分給工人們,一包放在那邊給他們抽就行了。
不過今天的晚飯,小兩口得燒一桌先把做工的幾人請過來吃一頓。
下午四點左右,紀淙哲跟林臻又開始忙碌著炒菜燒飯。
本來是紀淙哲在灶前炒菜,林臻抱著熟睡的小孩在灶后燒火。
可是西瓜醒來后,就抱不住了,他咿咿呀呀鬧起來,紀淙哲不得不跟林臻對換,西瓜才安靜下來。
前天的滿月酒還剩下半只雞,今天林臻就把半只雞放到鍋里蒸熟,到時剁成雞塊,再倒碟子醬油蘸著吃,就是一盤白切雞了。
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工人三餐都要在他們家里吃飯,飯菜倒不必要頓頓很豐盛,有酒有肉就行。
林臻便用干豆角再燉了一鍋紅燒肉,另外蔬菜又炒個兩三盤,弄點下酒的花生米開心果就可以了。
劉師傅帶著幾名工人來了,紀淙哲又是招呼他們坐下又是拿出煙遞給他們。
劉師傅他們接過煙,讓小兩口別忙活了,趕緊坐下一塊吃飯。
林臻往桌上擺完最后一道菜后,找了條凳子坐在紀淙哲旁邊,又抱過他懷里的兒子,讓紀淙哲輕松地吃一會兒飯。
大伙邊喝酒吃菜邊聊著林臻新房子的事情,紀淙哲上樓去取了林臻畫的圖紙給劉師傅他們看。
劉師傅看完后,笑道“雙彩鎮這邊都是建兩三層小樓房的多,你們這種房子還真是少見呢,不過挺好看的,你們那塊地周圍沒房子也清凈,搞得都有點像古代的大戶人家的屋子了呢。”
林臻“我們那塊地不小,要是建小樓房,院子太大顯得空蕩蕩的,而且小樓房往上建二層三層,里頭視線不好,還不如全建平房,這樣窗戶一打開,屋子里也顯得亮堂。”
劉師傅頷首贊同“這樣建,就是有點費磚。”
紀淙哲笑道“磚沒事,既然建了也不差那幾塊了。哦,對了。地面要全部澆水泥,院子也澆。”
大伙一聽,直呼小兩口舍得花錢,因為在現在的農村,大部分家里面還是泥地面,而小兩口不僅屋子里全澆水泥,甚至連院子都不放過。
大伙吃了晚飯后,說定了明早七點過來,八點動工。
林臻便去小賣部買了兩卷厚厚的小鞭炮,這是劉師傅交代的,說是圖個吉利。
西瓜現在跟條鼻涕蟲一樣掛在紀淙哲身上了,紀淙哲干什么都不方便。連他上個廁所,都哭哭啼啼鬧著要跟著。
林臻不得不給西瓜披上小被子,遠遠地抱著他等紀淙哲上完廁所。
紀淙哲打著手電筒,拍了拍廁所這只龍椅“哎,今天最后一回坐你了,以后我們都肥水流外人田了。”
林臻在那邊忍不住笑出聲。
西瓜躺在林臻懷里,伸著脖子歪著腦袋,兩只眼睛亂飄,像是硬要在昏暗的夜色中尋找到紀淙哲的位置。
可爸爸剛剛還在,一眨眼,光是聽見聲音卻看不見人影。西瓜又著急得吭哧吭哧了。
林臻低頭哄他“爸爸在那呢,看到沒,在那里呢……”
西瓜順著林臻手指的方向,不安分地扭了扭身體。
“不哭啊,爸爸在這里。”紀淙哲把手電筒的光束打到林臻那邊,又晃了晃。
西瓜盯著光源處,口中咿唔咿唔說著。
等到紀淙哲完事走到面前,西瓜揮舞起小手,高興地連聲音都尖銳了一下。
紀淙哲從林臻懷里接過,抱著他往家走。
“唉,這小孩怎么這么粘人啊?干點什么都不方便,還一天到晚得抱著,他現在估計得有十來斤了,我兩條手臂真的酸得不行,要是有我們年代那種抱小孩的背帶就好了。”
林臻想了想便說“那這樣,我們把床單剪了,做成布條,以后西瓜就可以掛在身上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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