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我死的時候能這么豁達嗎?’
看完遺言的內容, 這個問題冒出來,并且在江濟堂腦子里盤旋很久。
他原本是可以豁達的,上輩子的時候, 但現在好像做不到了。因為有了很多牽掛的人,突然走了一定會很不甘心。
他已經瀟灑不起來了,然而這種被需要的感覺卻讓他無法放手。江女士需要他,帕森斯需要他, 江部長和陶先生需要他, 玩家們需要他……
他覺得自己很有價值, 很重要。
“不瀟灑就不瀟灑,我喜歡就行。”
戰士‘拓’拿到的果實是很原始的栗子,遠沒有現代的同類那樣果肉飽滿。
看視頻和圖片,雞蛋大小的栗子殼里就藏著兩三粒發育不良的種子。種子也就開心果的大小, 皮還很厚。
但她所在的地方有許多的栗子樹,地上滾動著毛茸茸帶刺的栗子。這就是一筆可以源源不斷產出的資產。
所以‘拓’不是為她的部族找到一批糧食,而是找到了長長久久的生存資源——直到他們離開這里,或者栗樹被摧毀。
“我能為她做什么?只是將遺言轉告嗎?”他問自己。
對于這樣一位讓人佩服的戰士,江濟堂總想多做些什么。
購物金只有20元, 20元只是一頓快餐錢, 但有時候也可以做出大事。甚至有時連20元都不用,他就能改變那個部落, 雖然只是微小改變。
拓在乎的是部落的糧食,也在乎自己的孩子。如果他拿出太好的東西, 太多的物資, 那個孩子能保住嗎?
他相信那個部落還有樸素的道德觀,但永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善良上。
“他們已經有基本的種植理念了,至少拓掌握了基本的種植。”江濟堂想到什么, 他知道自己應該為他們,為那個孩子提供什么了。
拓知道春播秋收,并且還會有意識的保存種子,別人可能沒有學到,但她的孩子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可以贈送給他現代人培育的麥種,再告訴他怎么樣開墾田地,種下麥子。在公元前一千年,人們已經學會種植麥子了。
是否教導給部族種植技術,這個選擇權交給那個孩子。
他去了農貿市場,專門出售種子的店鋪。
“你好,這里有小麥種子嗎?”江濟堂問的時候沒有指望立刻買到。看那些野麥的品種,像是小麥,但這里是南方沿海城市,很少人會種植小麥。
“你要哪個品種?”看店的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手里拿著手機,對著上面的筆記念著,“我們這里有濟麥,有科麥……”
“我需要能留種的,最好比較適應貧瘠環境,不挑地。”懷里就揣著20塊,他卻像是來批發的,一點不虛。
“自留種的小麥啊。”小老板放下手機,他左右看一圈,“拿來自己種的?”
“嗯,先買一包試試。”江濟堂笑著說。
“現在都是雜交種的,性狀穩定。不過也有人嫌沒有麥香,非要那種顆粒小又不抗災的。”小老板一邊找一邊碎碎念,還真給找出一種性狀穩定可以留種的。
但相對的,這個品種也就沒有其他雜交品種的小麥優越,比如同時具備抗寒、抗倒伏等特性。
“這里是一斤,足夠小院子種了,一共4塊5。”
因為很便宜了,江濟堂就沒有講價,拿著那包種子離開。種子已經拿到,現在該制作工具,又到了白嫖的時候。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去那家石材加工廠,而是去了玉石加工廠,在那里,丟著不少別人當成玉石,興致勃勃來開,結果發現不是,氣得丟在原地不管的碎石。
這類被當成玉石的石頭,大都質地緊密,也比較重,他個人感覺很適合綁在木柄上,制作成各類工具。
江濟堂去了那間玉石加工廠,老板看到他就很高興,他還記得這個年輕人一出手就是兩塊巨大的和田玉原石,其中一塊還在玉雕大師那兒等著加工。
“老板您忙,不用管我,我這是來薅那些廢石頭來了。”他指著角落里那些等待清理的廢料。
那些廢料拿去干什么?鋪路面都嫌不夠規整。有錢人的愛好真是奇怪。
老板心里嘀咕著,面上一點不顯,打了聲招呼就走了。他走到屋里,回頭的時候就看到江濟堂蹲在那片廢料區,在挑選那些廢石片,一塊一塊往麻袋里裝。
而在江濟堂的不遠處,是那輛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的百萬豪車。
江濟堂帶走了一麻袋不要錢的石塊,然后他去了回收站,用極低的價格拿走了幾根結實好用的木頭,還要了一塊廢皮。
回收站的張老板看著他把那些廢品裝進百萬豪車的后備箱,他茫然地看看天空。
“……”這世界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這些東西都鋪在江濟堂家的后院,厚薄合適的石塊擺了一地。他拿出錘子,一邊打開手機,找出那個‘自制遠古戰斧’的小視頻,一邊學一邊擺弄手里的石塊。
視頻里頭說得怪玄乎,要找準石紋,順著慢慢敲擊,把碎塊敲掉,敲出自己需要的形狀。
但江濟堂拿出錘子輕輕一錘,錘子和石塊撞擊,發出清脆一聲——石頭當場裂成兩半。
“……”這不是很輕嗎?怎么就裂了?
“還好石頭夠多。”他自我安慰著,拿起第二塊石頭,調整到更小的力度,啪。
“嘶!”砸手指上了。
廢掉近七成的石頭,還掉了幾滴血,才敲出五塊可用的。但怎么將它們和木柄固定又成了難題。
江濟堂已經將廢皮革剪成細長條,并且用編織五股繩的辦法編織成扁長的繩子。然而用了好幾種捆扎的辦法,石頭還是難以牢牢固定在木柄上。
“原始人是如何制作石器的?”他打開視頻,準備現做現學。
“啊,原來是這樣捆綁的?”
一邊看一邊學,拆解幾次后他就成功制作了一把石斧,接下來還有石鋤和石刀。學到新知識的快樂讓他無法克制自己的動手欲,接下來的時間里他一直在琢磨如何捆綁得更加結實牢固。
到天黑前,五把簡陋的石器制作成功,有石鋤,有石斧,有石刀,還有兩根長矛。
看著這些東西,成就感滿滿,都快要涌出來。
“獸人永不為奴!”就是突然腦子一卡殼,江濟堂揮舞著巨大石斧發出一聲怒吼。
院子外一位大娘走過來,端著青棗要送給江濟堂吃的,她聽到了這聲吼,還看到了院子里神經病一樣舉著斧頭的江濟堂。
江濟堂:……
大娘:……
‘喂,航天局嗎?你好,我需要一張通往火星的船票,單程票謝謝。’
帶著大娘給的青棗,還有做好的五把石器,江濟堂以逃命的速度上樓了。今天他不是光華街最靚的仔,只是個默默無聞的路人江某。
江某搓了搓自己厚厚的臉皮,把這件事發送給摯友。
“咳。”摯友的身體輕微顫抖,但還是控制著手指發出安慰的文字,“沒關系,大娘聽不懂。”
聽不懂才麻煩,聽懂還能默契一笑,聽不懂就是神經病。
“不管它了,帕西,聽說你最近都在下副本,攢道具嗎?”當了‘江總’后,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有很多消息進入耳朵。帕森斯作為玩家里的第一人,他的消息也是部門關注的重點。
已經有很多玩家說起遇到帕森斯,差不多三天一次,超高頻。
“攢道具,也攢經驗。”
帕森斯現在都去八階和九階副本,通過不斷實踐找出自己的短板,然后在現實中補上。格斗、射擊、雜學知識、生活技能……只要他愿意,都有辦法提升。
拋卻副本的危險性,這種生活還是很充實的。
副產品則是偶爾掉落的游戲道具,因為他也不是每一局都能打出優秀評分。
為什么不都選九階副本呢?聽起來九階副本好像要比八階副本難,挑戰性更高,出的道具也更好。
但九階八階只是平均算法,落到每個人頭上都會不一樣。
打個比方,一個人知識量大武力值低,那么九階的雜學類副本,對他來說還沒有八階的逃生類副本難。
很多高階玩家是死在低階游戲里,所以只要進了副本,就得專心致志,不能有一點放松。
如果不是等級限制,六階七階的副本他也能刷,都會有收獲。
“刷副本要精神高度緊繃,偶爾也得放松一下。”江濟堂沒有勸,他們都是勸不動的人。
“會的。”帕森斯表情溫和,他拿出那枚每天都在盤的幻獸卵,“你送我的卵有動靜了,可能這幾天就會孵出來。”
“真的嗎?大概是什么時候,我這幾天忙完就有空了。”
“估計三四天,有動靜了告訴你。”
“不要忘了,拉鉤上下一百年,不告我就是小狗。”
帕森斯看著這行字,他碰一碰幻獸卵,小聲道:“不能在我睡覺時破殼,他想看。”
幻獸卵輕輕晃動,好像在應答。
第二天,精神煥發的江濟堂已經忘記昨天的尷尬事,他精神飽滿地進入任務世界。
系統選擇的時間點就是拍攝視頻的時間點,他站在一片密林,沒有路,頭頂是層層疊疊的樹冠,旁邊是死去多時的戰士拓,她手里還有一條同樣死亡的毒蛇。
而在她的口袋里,有她為族人找到的可食用果子,原始板栗。
“你說,現代人這豐富的食材,有多少是伴隨著無數‘神農氏’的死亡而端上桌的呢?”
系統無法回答,食用任何一種陌生的食材都需要莫大勇氣。
江濟堂也沒有糾結,時間已經不早,他拿了牙牌和板栗,就準備順著任務詳情里給出的路線離開這片密林。
“稍等。”他想起了什么,拿出之前狩獵兇獸采集的毛發丟在拓的尸體旁邊,兇獸身上濃烈的氣味可以嚇退其他的野獸,確保她不會被吃掉。
這樣他才拿著東西快步離開這連路都沒有的密林。
拓所在部落就在不遠處,在山崖的下面,小瀑布的旁邊,他們居住在洞穴里,有七八百人。
江濟堂將牙牌和果實展示給洞穴的守衛,他們喊來了這個小部族的族長。
族長拿著用動物牙齒制作的牙牌:“是拓。”
江濟堂告訴他們,拓發生了什么事。而他是偶然路過,決定幫他傳遞信息的人。他可以帶他們去看拓的尸體,那條劇毒的蛇還被拓握在手里。
那里還有很多拓找到的食物,這種食物被厚厚果皮包裹,放在干燥的地方可以吃很長時間,甚至能熬過最冷的季節。
栗子干燥后確實可以保存三到四個月。
族人的死亡讓人恐懼和難過,但生存需要的糧食出現,又讓人驚喜。圍在洞口的他們不知道臉上應該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應該先高興還是應該先難過。
江濟堂看一圈:“拓的孩子在哪里?她有話和她的孩子說。”
“姆媽。”一個七八歲的光屁股孩子從人群中走出來,他已經知道什么是死亡,失去母親的痛苦和獨自面對生活的惶恐讓他顫抖。
“你母親讓我交代你,這個冬天會有新的食物出現,但不要很快吃完,每一天吃一雙手指頭的數量。不要出去淋雨,也不要碰燃燒的火焰,家里的鹽放在最里面的罐子里。她要回圣土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孩子堅強地睜大眼睛,眼淚卻不給他面子。
江濟堂沉默半晌,他轉向其他人:“我帶你們去那個地方,那里有很多這樣的果實,這是拓用生命的代價換來的。帶上工具,和我走吧。”
族長拍拍小孩的肩膀:“同去?”
他點點頭。
第142章
叢林里有許多蟲子, 掛下的毛蟲,地上的吸血蟲,穿著防護服的江濟堂不用擔心, 其他人卻被攻擊了,他們裸露的皮膚很快起了癥狀。
原始的毒蟲還是厲害,咬一口就起一片,人人中招。
可這些人一點不當回事, 甚至因為沒有遇到野獸而興奮。
遇不到野獸很正常, 江濟堂帶著兇獸的毛發呢。他在前面帶路, 有系統的指引,他們只用了很少的時間就到了目的地。
“姆媽。”小孩看到媽媽就撲上去。其他人卻先看到蛇,瘋狂攔住,告訴他那里有蛇。
“蛇已經被殺死了, 拓死亡之前帶走了殺死她的家伙。”
聽到江濟堂的話,他們放開了那個孩子,讓他最后一次貼著自己的母親,任性地放聲大哭一次。
其他的人開始尋找拓為他們找到的口糧,毛栗子。
驚喜的聲音此起彼伏, 他們發現滿地都是這種毛茸茸的小球, 而球里就有他們需要的東西。
族長大喜過望,他宣布今天撿回去的栗子都歸個人所有, 但明天開始就算是集體的。
還是公有制和私有制相結合的體制呢。
眾人歡呼著拿出皮兜子撿毛栗,江濟堂也在撿栗子的隊伍里。不過他沒有和這些人爭, 他去了更遠的地方, 還拿出一只大麻袋,用來裝地上的毛栗子。
這些毛栗子當然不會帶回去,他見這小孩兒哭得傷心, 怕是想不起撿口糧回去,反正他也沒事做,隨便撿點。
只有地上的毛刺球當然不夠,江濟堂還搖了一些下來。他雖然看著瘦,但力氣特別大,每棵樹都搖一搖,就足夠裝滿那只麻袋。
等他裝滿了袋子回去的時候,族長已經為拓舉行了葬禮——在原地挖一個坑,將尸體放進去,填上土,葬禮就結束了。
因為拓是為了部族尋找食物死的,族長還把牙牌和幾塊碎陶片一起放進去,作為陪葬。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帶著陪葬進入圣土,也是一種特殊的榮耀。
拓的孩子哭得雙目發腫,他在那個土包上放下幾顆毛栗子,便和族人離開,此時天將暗,不能再留在這里,太危險。
江濟堂也跟著過去,這一次他總算能進入這間集體的洞穴。里面很大,足有三層的空間,但也很擠,往往是幾個人擠在一個小洞穴里。
拓是極少數擁有獨立洞穴的人,現在擁有洞穴的是她的孩子,但江濟堂不確定這個孩子是否能保住這個洞穴。
人這么多,可以說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氣味自然難聞,江濟堂沒有表現出異樣,他只是把那袋毛栗子倒在那個孩子所在洞穴。
他背對著其他人,將準備好的麥種和四件石器拿出來(其中一個長矛沒有送出去)。
這孩子吃驚地睜大眼,好在他沒有愚蠢得喊出聲。
“你媽媽教過你怎么種植這些麥粒嗎?”
小孩子點點頭,他如實說了過程,尋找一塊長滿草的土地,最好在溪水邊。拔掉那些野草,然后將種子放在草坑里,填上土,之后就是耐心的等待。
“……”怪原始的呢。
這里的種植更多是在賭運氣吧?春天撒一把,運氣后秋天能收幾把,運氣不好就沒有。
“挖草根用手太費勁了,這是給你的工具,把長著草的土翻過來,拔掉草,放入種子。之后你要偶爾去看看,如果冒出了野草,就把野草拔掉,有蟲子,就把蟲子殺死。”
小孩拿著麥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大人了。”他拍拍這個孩子的肩膀,把之前拿出來的兇獸毛發送給他,“這些可以保護你一段時間,加油長大哦。”
整個洞穴都在為新找到的食物歡喜,他們本來還想留下江濟堂,但他拒絕了。
他走出這個洞穴,外面已經黑了,純正的黑色,伸手不見五指。那孩子跑到洞穴門口,卻只來得及看到江濟堂已經模糊的身影徹底被黑暗吞噬。
今天的江素錦收到了來自兒子的一堆肉麻話,前幾天她還以為他戀愛了,現在看著還是個離不開家的小孩。
“才二十歲,離不開家就離不開家吧。”她已經準備考取西廚證書,等證件到手,就能回家開餐館了。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餐館,一直是她的夢想。
到時候也能見一見兒子的新朋友。
這時的江濟堂已經在準備第一件任務,帶‘嵐’離開獅部落。
此獅族非彼獅族,也沒有那個金褐色眼睛的少族長。
這個獅部落已經是一個小型奴隸制王國,血脈繼承制。現在獅部落的第一領導人是一個男性,這位酋長野心勃勃,他為自己創造了‘神子’的來歷,還娶了自己同圖騰的妹妹作為妻子。
不過他和他妻子已經裂土而治,各自統領一半領土。
除了妻子他還擁有其他為他生育后代的女人,以及不配生育后代的女奴和男奴。好家伙,還是男女不忌的。
不過繼承人只能是同樣獅圖騰的妻子所生的孩子,其他孩子是沒有繼承權的。
老酋長和妻子生了七個孩子,早就有了足夠繼承人。現在他到處搜羅漂亮的女人和男人用于玩樂。
嵐就是被他囚禁的其他部族的戰士,長相出眾,就被強制留在了這里。
獅部落占據了一片山脈、一條大河和一大塊平原,部族人生活在廣袤平原上,而酋長一家生活在另外隔出的安全區域。
就像是歐洲以前的城堡,他們從大河那里挖了一條支流,環繞酋長的莊園一圈匯入大河中。而嵐就被關押在酋長的地下水牢里,外面就是養在小河中的鱷魚。
酋長給了他三天時間,要么留下,要么喂鱷魚。現在已經過了兩天。
“我的任務者小車是三級,有八種變化形態,現在有小電驢、馬車、越野車、直升飛機、雙層房車了,可以再加一個快艇。”
救出嵐,放在快艇上,沖開障礙匯入大河,完美。
那么現在要解決的就是怎么救出被人緊盯著的嵐,以及如何沖開他們用尖銳木樁制作的水上障礙。
“我可以另外要求在快艇的前面安裝一個全金屬鏟頭嗎?”
“如果你可以保證,在這種重量失衡的情況下不翻船,請便。”系統回答。
他不能,放棄。
江濟堂再次翻看任務詳情,尋找可用的機會。他找到了。
每天的凌晨,外面的人會通過小船往里面運送新鮮的食材,包括開始種植的各種蔬菜,已經開始養殖的雞鴨和羊,還有剛捕撈上來的魚和獵到的野生動物。
那段時間,士兵們會移開護欄,一直到這些人放下食材離開,他們才會重新合上護欄。
這種護欄由幾十根削尖的木頭組成,非常沉重,一旦移開,再合上需要至少十幾分鐘,這就是他的機會。
但這樣也給江濟堂提出了挑戰,他必須在這十幾分鐘內完成救助、離開的工作。
而嵐被關押在水牢,那里有十幾個戰士守衛。這些人不但擅長近戰,還擅長投擲和射擊,也就是遠攻。要是不解決這些人,他們就是開著快艇沖出去了,就那啟動的幾秒時間,背后可能射來無數箭矢和長矛。
他是不怕什么,但嵐是個普通人。
“等等,我的方法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江濟堂摸著自己的下巴,“單槍匹馬去救嵐,風險太大。但是單槍匹馬綁架酋長,以他為人質,要求其他人釋放嵐,然后逃出去,風險卻變小了。”
這才是營救任務的正確打開方式呀!
“有沒有關于酋長的資料?”江濟堂對自己的近戰能力很有自知之明,萬一這酋長是個強大戰士,那他就得考慮考慮換個人綁架。
不然人沒救出來,還讓自己陷在那兒,那就丟臉了。
系統給了他一小段資料。
酋長在年輕時候是個勇武戰士,前期他和他妻子一起在前方征戰,后期他妻子在后方治理領地提供后勤幫助,而他依舊領兵打仗。幾十年間,這對強大夫妻將獅部落從小部族壯大成容納好幾個部族的大部落。
可以說,酋長曾經也是故事中的英雄和英明君主,但他現在老了。
年老的酋長在眾人的吹捧下忘記了當年的雄心壯志,當然,也可能因為衰老,已經沒有再拿起武器奮戰疆場的底氣。
和很多老來昏庸的封建君主一樣,他現在就躺在功勞簿上享樂,擴大后宮,專注物質享受,已經生育了幾十個后代,并且養出了一身的肥膘。
但因為這個部落有一半都是他打下,又有‘神子’身份不斷洗腦,所以那些臣子還是對他忠心耿耿,一半軍隊和近衛也在他掌控之下——除非王后造反,因為她是另一半的掌權者。
酋長征戰不休,但后方這么穩定,都是王后的功勞,當初很多人就支持她登基。不過這個世界還是武力值說了算。
考慮著這對夫妻已經步入暮年,并且養育出合格繼承人,離婚的可能性其實不大,所以酋長還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這就好辦了。
不用擔心威脅到一半,就有冷箭飛過來,乘機把老酋長殺了,為新酋長讓位。
江濟堂推演兩次,覺得這個辦法的可行性極高,他就拿著購物金去準備倒霉戰士的行李了。
離開獅部落并不意味著安全,嵐還有一段很長的逃生之路,他需要食物,高附屬價值的貨物,以及武器。高附屬價值的貨物可以在沿途換取食物和住所。
江濟堂離開家,去購買了一個仿古水囊,一塊瑕疵牛皮一塊黃麻布,又買了一袋鹽一袋紅薯干,最后買了一袋面粉。
仿古水囊就花了他六十五塊,他可以裝兩斤的水,還有皮繩連著,可以斜挎在肩膀上。
瑕疵牛皮剪裁后制作成了斜挎包,里面裝著一包包的鹽,外面還有一條長長的牛皮繩用于捆扎,以防鹽袋掉出。
鹽是用黃麻布包裝的,一袋半斤。這些鹽就是戰士逃生路上的商品。
十斤的面粉,他加上酵母粉和鹽,發酵后切成四四方方的面包,上爐烤制。這樣的面包沒有多少水分,也沒有糖、酥油、奶酪、軟餡兒,可以在常溫下保存好幾天。
如果面包配水吃膩了,還能吃點紅薯干補充一下能量。
水囊,裝著鹽的牛皮挎包,裝著面包和紅薯干的黃麻布包,這三個東西整齊排列在江濟堂面前,他想了想,在邊上放下一根石制長矛,也是做上一個任務剩下的。
做面包和皮包花了不少時間,一天已經過去大半,江濟堂不習慣在精神疲乏的時候做任務,他把東西收起來,準備早點睡覺。
“接收到強烈愿望,現更新特殊單。
“特殊單:
“請協助某小隊完成‘爆改女巫’游戲挑戰。
“是否參加該活動?
“您有五分鐘考慮時間。”
“任務詳情。”
該單為定向單,僅向審美中上的任務者發放。
聰慧、美麗、富有的醫師納西小姐被指認使用邪惡咒語治療疾病,為確認她是否是邪惡的女巫,國王和教士已將她關押在她自己的房子里,準備在傍晚時分將她沉入水中。若是不死,則是有邪惡力量的女巫。
為此,納西小姐決定成為真的女巫。
發放者需要接單者作為編外人員進行‘爆改女巫’游戲,任務地點,帕莎小鎮,任務時間,640分鐘,任務要求,收集變裝物品,協助納西小姐變身真的女巫。
每收集一件變裝物品,得十積分,幫助納西小姐成為真正的女巫,可另外一次獲得三百積分,接單者另外還能獲得一顆許愿星和一份游戲紀念品。
禁忌:潔凈。
游戲失敗則隨機失去一塊肉。
第143章
這就是傳說中‘別人污蔑你有超強攻擊力的時候, 你最好真的有’嗎?
不知道系統這次更新是‘吃了’多少小游戲,連爆改都出來了,還是爆改女巫。這讓江濟堂好奇, 并且興致勃勃想要參與。
“接任務。”
進入游戲副本的感覺和進入任務世界差別不大,但暈眩感更強烈一點,不過這次覺得惡心難受卻不是因為暈眩感,而是他站在魚市, 對面是個戴著頭巾的魚販。
這是一對夫妻組合, 女人負責處理捕撈的魚, 而男人在那買賣。
面前的女人面無表情剁掉一只魚的魚腦殼,用刀一刮,挑出里面的內臟,再把魚身摔在案板上, 麻木的看著他。
內臟和頭被一起掃到魚攤邊的垃圾堆上,蠅蟲亂飛,底下污水橫流,還有濕漉漉的肥老鼠鉆來鉆去,到處都是惡心的腐爛味。
江濟堂干嘔了一聲, 但注意到有其他人看向他, 他就不吭聲了。
魚市到處都是這種賣魚的攤子,其實看筐里的魚都還算新鮮, 剛死不久。但海鮮這種東西,死了超過半日就會散發腥臭味, 何況那些堆積的垃圾絕對不是一天兩天的份量。
他學著某些衣著還算體面的人, 用手帕捂著鼻子,踮著腳走(那些人穿著高跟鞋)。
其他人將目光收回去,又在那里忙活自己的事。
地上的污水已經凝固成石油那樣膠質的液體, 江濟堂走路的時候能感覺到鞋底被黏著,難以行走。
他能想到這些從腐敗的魚頭魚內臟身上流出的膿液是怎么匯聚到一起,又是怎么被晾曬蒸發,之后繼續匯聚蒸發,最終變成這樣的。
這地方的空氣多呼吸一口都會折一天的壽命,江濟堂已經忍不了了,他準備離開,眼角余光卻看到什么發光的東西。
好奇之下他走過去,在一處堆成山包的垃圾堆上發現了一張發光的卡片。這張卡片插在一個腐爛的魚頭上,卻一點污跡都沒有沾染。
江濟堂拿下來,發現是一張游戲道具。正面是抹布和掃帚的卡通形象,背面有文字說明。
清潔卡:打掃你的房子,保持清潔,一位合格的女巫可不能擁有一棟臟兮兮的房子。
垃圾堆上出清潔卡片?好好好,這個小游戲是懂嘲諷的。
之前他還擔心,任務要他協助被污蔑為女巫的納西小姐變身真女巫,所以需要他在這座小鎮收集很多用于‘爆改’的物品。但小鎮那么大,關于這些任務物品就沒有一點提示嗎?
八個小時看著長,在一個小鎮找東西,那就不長了。
現在他不擔心了,這張卡已經給出提示。
將魚市轉一圈也沒有再碰上第二張卡,江濟堂猜測一個地點只有一張道具,便離開這里。原以為魚市外面會干凈一點,沒想到真的只是‘干凈一點’。
瞧著前頭高空拋物,一坨便便從天而降,而被擊中的男人只是揮了揮滿是污物的黑傘,就習以為常地離開,江濟堂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突然覺得,魚市也挺好的——至少不會往下丟便便。
這三米多寬,有兩道供馬車使用的車轍的小路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上面壓平的是厚厚的糞便,就和泥土一樣堅硬。
路兩邊的水槽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它們被垃圾塞滿了。一旦降下雨水,這邊搞不好變成糞池。
這個小游戲是把全世界最臟的歷史都融合了嗎?任務者的命也是命啊!
江濟堂無聲吶喊。
吶喊完了還得繼續躲避著高空飛物干活,發現游戲地圖頗大的快樂早就沒有了,只有一種‘向屎而生’的痛苦。
好在這一條街并不長,他終于在一地糞便和嘔吐物中找到了想要的卡片。上面有一個陶瓷馬桶和流著活水的洗手池。
廁所:一間完整獨立的廁所,身為一個女巫,怎么能和屎尿屁為伴?
難怪禁忌是‘潔凈’,要是保持干凈只能當巫師,那他也想當男巫了。不對,他是魔法師,好像就是男巫。
走出這條街,就能看到一條河,小河繞著小鎮,是類似游戲結界的存在。他無法過河,也不想過河。
“也太臟了。”這不知道是他說的第幾遍。來自中古魔法世界,還在貧民窟居住過一段時間的江濟堂都難以承受這樣惡劣的環境。
漆黑的死水河,漂浮著灰色的泡沫,和某些可疑的東西。還沒靠近,就有惡臭撲面而來,而靠近了,不但有惡臭,還有環繞的蚊蟲和爬來爬去的老鼠。
但小河邊上還有些人,正撅著屁股往里面傾倒垃圾。
這里面不會也有道具吧?他生出不好的預兆。
捏著鼻子,他順著河道邊走,看見過漂浮在死水上的巨人觀尸體,也見過涌動蛆蟲的糞便堆,最后是在一個不知名的動物尸體碎片上找到的新卡片。
卡片的正面是浴桶,里面有干凈的水,浴桶邊上還有毛巾、肥皂等物。
沐浴:一個合格的女巫應該保持干凈衛生,要使用清水和香皂清潔身體。
江濟堂以為這條護城河里就這一張了,沒想到再走走,在某個下水道出口找到了第二張。居然是一只貓,一只油光水滑的黑貓。
黑貓:女巫的家里不允許有惡心骯臟的老鼠存在,絕不允許!
帶上黑貓卡片,他繼續往前走,一路走到平民居住地的后院,那里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樹,幾個主婦把衣服放在水桶里搗著,空氣里有一股濃重的氨氣味。
她們在干什么?江濟堂實在好奇,湊過去問。
一個搗衣服的大娘說她在洗衣服,里面這種液體是發酵的尿液,它可以清洗衣服上頑固的污漬。
江濟堂的喉結動了下,他沒想到會得到這樣重口味的答案。
但想到‘尿液中段無菌無毒,很適合在極度缺水時候接來飲用’的結論,他覺得,用尿液發酵物洗衣服什么的……不不不,還是完全不能接受!
不過這里既然出現了這樣破下限的設定,那么附近必然是有卡片的。他在這些主婦的桶里看了,沒有。正疑惑呢,看到一人從一個封閉的缸里舀什么東西。
哦豁,那就是集中發酵的尿液吧?
他趕緊過去,果不其然,在蓋子上找到了想要的卡片。
干凈的長裙:用清水清洗,在陽光下晾曬的干凈長裙,女巫可不穿用尿液清洗的衣裙。
果然是和骯臟習慣形成對比的,要這樣就是巫師,現代個個都是男巫女巫。
拿到卡片的他憋氣快速離開了這片‘洗衣區’。
之后他在小鎮內逛,在香氣熏天的香水屋找到了‘清新淡雅的花束’,在流行用鉛粉敷面的化妝品店找到‘自然健康的化妝品’,在喜歡放血療法的醫生那里找到‘溫和的治療’,在珠寶店里找到‘知識的力量’……
可以說,每一張卡片都是對這個災難性環境的絕佳嘲諷。
因為從卡片描述看,女巫是一個年輕、健康、愛干凈、有學問、貼近自然的形象。
這樣的形象在任何世界都是出眾且讓人向往的,除了這種魔幻世界。
將整個魔幻的小鎮走完一圈,他收集到足夠的卡片,便走向被士兵封鎖的‘醫師納西小姐的房子’。
他從后院翻墻進來,走過野草叢生荒蕪的院子,也走過布滿灰塵仿佛久無人住的地板,終于他在閣樓找到了納西小姐。
她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是一個溫和樸素的女性,身體健壯,有一種生命力。更像是山野間奔跑的有著勞動力的婦女。
但這樣一個婦女卻被當做怪物,被人用鐵鏈鎖在有著排泄物和各種老鼠蟲子的屋子里。她轉向江濟堂,臉頰如干枯的蘋果,指甲縫里流著血,雙目因為長久沒有入眠赤紅。
很顯然,她遭遇了一些刑罰,他們要她親口承認,治療平民的時候使用了邪惡可怕的巫術。只有這樣才能打破一個醫生救死扶傷帶來的光環,和無形中凝聚的人氣。
當然,這些都是江濟堂的合理推測,真實情況怎么樣,可能只有納西小姐,國王和教士知道了。
“使用‘清潔’。”他拿出一張卡片。
光芒過后,屋子里的垃圾和污漬被一鍵清空,還是那個房間,感覺上卻變得十分開闊通透,陽光穿過窗戶灑落在地板上,潮濕和霉氣都被驅逐了。
“使用‘自然風格的裝修’。”他使用了第二張卡。
整個房間又是一變,地板像是打了一層蠟,窗戶也變成了很有風格的拱形,墻上和室內多出許多陶罐、干花和盆栽作為裝飾。
房間里還多了一套胡桃木的家具,原木色,造型典雅大方。
他又陸陸續續拿出其他的卡片,包括‘充滿野趣的花園’、‘干凈的溪水’、‘可愛的蘋果樹’等等。
從里到外,整間小房子都翻新了,遠遠看去有如童話中的世界。
現在,只剩下戴著鐐銬的納西小姐和小屋子格格不入。
“使用‘公民的權利’。”
權利的刀斧下,代表封建惡勢力的枷鎖被砍斷,消失。納西小姐不斷撫摸手腕,上面還殘留著被金屬磨出的淤傷。
幾只小鳥從外面飛進來,落在窗臺上,歪著腦袋好奇地注視著她。
“使用‘沐浴’。”
不透明的泡泡過后,身上都是塵埃的納西小姐回復了干凈整潔的樣子,只是身上還是有很多傷痕,看著觸目驚心。
“使用‘溫和的治療’。”
納西小姐身上的傷口和淤青都消失了,甚至蒼白的臉色也恢復紅潤。
江濟堂拿出一張又一張卡,納西小姐從一個被控制的怪物變成她原本的樣子。一位有著明亮柔和的眼睛,紅潤飽滿的臉頰,強健有力的胳膊,健康富有活力的褐發婦女。
她穿著深藍色的長裙,長長的辮子垂在胸口,抱著一只黑貓微微屈膝道謝:“失去之后,我才感覺到擁有的美好,謝謝你。”
“不客氣,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嗎?”
納西小姐看向窗外:“我會成為真正的女巫。我將行使我作為獨立公民的權利,我將打開知識的門,我將清潔我的身體,武裝我的大腦。我將追逐力量、真理和未知的明天。
“我將走出大門,迎接狂風暴雨。
“從今天開始,沒有醫師納西小姐,只有女巫納西。”
“祝你一切順利。”江濟堂看看倒計時,“而現在我該走了。”
還沒到八小時,但他感覺已經沒有留下的必要,這是一位很成熟理智的女性,她能處理好一切。
“再會。”
“再會,遠方的來客。”
第144章
退出小鎮模式后, 他出現在橋上。
這是一座鋼架木板橋,走在上面都會吱呀出聲,讓人毛骨悚然。而橋的一頭延伸進濃稠的白霧中, 另一頭指向之前待著的小鎮。
站在橋上往遠處看,能看到漆黑的環城河,還有骯臟的主干道。兩邊的三層磚石小樓上不斷有東西拋下,他猜那是垃圾和糞便。
正欲收回視線, 他看到了一些不對勁。
主干道上厚厚一層干糞便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最終露出了石頭路面的真面目。而街道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十分干凈, 兩邊的水槽里流著相對干凈的水,樓房似乎都去掉一層灰暗濾鏡,變得鮮亮。
但變化最大的是環城河。
漂浮著的垃圾和尸體都不見了,粘稠的黑水變成干凈的河水。因為河中水草和藻類繁衍, 河邊碧綠,有銀白和銀灰的小魚在其中游走。
河邊出現了洗衣的婦女,她們用河水洗滌舊衣裳,一邊洗一邊說說笑笑。
環城河內側的步行道上出現了不同穿著的女性,她們穿著褲子, 拿著公文包, 風塵仆仆。
忽然什么地方傳來喧囂,原來是一群人簇擁著其中一個婦人。他沉下心, 放大那個畫面,放大那里傳過來的聲音。
竟是納西小姐, 但人們喊她‘納西鎮長’。
雖然這群人里也混著幾個拉長了臉, 仇視她的人,但這個畫面依舊是讓人愉快的。
任何一個為璞玉的埋沒而遺憾的人,看著其被主人雕琢成璀璨奪目的樣子, 都會感到十分榮幸吧?
【接單者收集到所有變裝物品,并且幫助納西完成從納西小姐到納西女巫的轉變。剩余七位游戲者通關‘女巫指認’。】
【游戲結束,編外人員請在三十六分鐘后離開。】
系統播報出現,隨后是氣泡框:
“恭喜任務者完成‘爆改女巫’游戲挑戰,獲得五百積分,一顆許愿星,爆改女巫游戲紀念品‘血咒’。”
“血咒:食我血者,必死于我咒——來自至尊女巫的亡語咒。一次性物品。道具主人受到致命襲擊時可使用,使用后‘咒’將落在攻擊者身上,和她有過接觸(視線接觸、聲音接觸、空氣接觸、皮膚接觸、體/液接觸)的所有知情者都會染上‘咒’,并且這些人也會感染有過接觸的知情者,持續24小時。24小時后全部感染者爆發‘咒’,出現道具主人所受傷害。”
播報結束后,橋的那頭上來了幾個人。同時,龐大的小鎮再次淹沒在濃霧中。
他們看到橋上戴著口罩的他,神情激動。此時人群中走出個少女,一邊喊著‘外援先生’,一邊跑過來。
這熱情非比尋常,他本能地做好防備。
“哎呀,外援先生。”這人一來就想握他的手,年輕東亞人的長相,像個剛出學校的學生,有一對酒窩,甜得膩人。
江濟堂原本要退后避開,但看到這張沒有夏國特質的東方面孔,他反而想知道對方有什么目的了。
“你好。”口罩后傳來年輕男人不擅長應付異性的尷尬聲音。
少女笑意愈深,手掌接觸的瞬間,蓄勢待發的道具發動了,竟如蛇一樣直取江濟堂的面門。
電光火石之間,玄奧法陣在江濟堂大腦處閃現。
黑色蜈蚣一樣的‘咒’仿佛遭遇天地,嚇得退回少女身上,沒入她額頭。少女驚駭,卻無力阻擋它的入侵,不多時眼中就沒有神采,靈魂被另一種力量掌控。
上司,任務,秘密基地……無數畫面在她被控制的大腦里閃現。
此時后面幾個人才走到,就看到之前跑過去的少女在外援展示友好的時候突然伸出刀子,一刀插入外援心口位置。
外援那口罩沒遮擋的眼睛驚愕的睜大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心口位置。那是心臟跳動的地方,不偏不倚。
“你、你……”江濟堂張了張嘴,喉嚨里出現一絲甜腥味。
后面幾人也被嚇到,一時間竟僵立在那。
大腦,是一個魔法師最重要的身體部位,里面藏著太多不可對人說的東西。所以每個魔法師學會魔法的第一件事就是保護自己的大腦。
保護記憶和知識不被竊取,不被控制,不被篡改。
而魔法高深一點的,還要設下層層的咒語,讓任何膽敢對他們腦子動手的愚蠢人類感受一個強大法師的憤怒。
江濟堂作為一個正統魔法師,并且是一個有許多秘密的魔法師,他不但給大腦上了好幾層保護罩,還設定了更多的‘報復’咒語,其中還有一個‘同歸于盡’的最終選擇。
如果不是這樣,他死在教廷后,教廷就不會選擇燒死他的尸體,而會查看他的大腦,甚至拿出來賣個高價。畢竟他腦子里的東西還挺值錢。
而在這個世界,他同樣在第一時間保護好了自己的腦子。任何人意圖窺視、控制、傷害、竊取他大腦里的東西,都會遭遇十倍百倍的報復。
只是江濟堂沒有選擇直接殺人,他反過來利用這個道具的效果控制了這個人,并且快速讀取她的記憶。
說起來復雜,其實也就是兩三秒,知道這個少女為什么而來,一個好主意就出現在他腦海里。
他一邊露出友善微笑,似乎要回應熱情的粉絲,一邊控制這個人對自己下手,還是對準心臟——反正他死不了。
于是,眾人見證了這一切。
“啊!外援先生。”他們終于反應過來,一把扯開那個少女,將其控制。還有玩家甩出一個道具,道具化作三把金色的西洋劍,立在高空,鎖住少女,不讓她提前退場,
其他人則扶住受重傷的江濟堂查看情況。
“該死,是帶著嗜血詛咒和高溫灼燒雙效果的高級道具,傷口處的血液在快速流失,心臟……好燙!有沒有道具可以阻止?!”
“沒事,我……”江濟堂艱難的喘了幾口氣,“我是治療師,我可以治療。”
嗜血和高溫的雙重效果,被刺穿的還是心臟。哪怕是帕森斯,遇上這種傷口也沒有任何辦法。但他可是江濟堂,哪怕沒有不死之身,強大的治療法術也能延續生命。
說著他對自己的傷口進行治療,同時看向掙扎不休的少女:“各位,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下手,你們可以幫我問問嗎?”
外援在玩家群體里口碑極好,因為他都在玩家陷入絕境的時候出現,給他們帶去希望,還會幫他們治療傷口。所以目睹外援被暗算,玩家們怒不可遏:“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了。”
江濟堂虛弱的點點頭,他額頭蒙著一層汗,臉色慘白,最鐵石心腸的人都不能視而不見。
玩家的‘問’必然不是常規的問問題,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給少女選擇,直接使用道具,讓她扭曲著臉,卻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露秘密。
“我是……愛麗絲,代號麗麗,聯邦東瀛裔,鷹……”少女冷汗涔涔,就快要說到重點了,她知道自己說出那些,回去也是必死無疑。想到這里,她眼里有狠辣一閃而過,居然從嘴里咬出一個道具,化作刀刃硬生生斬斷被控制的雙臂,脫離了副本。
眾人看著地上的斷臂,再看看江濟堂。
“東瀛。”他念出這兩個字,目光沉沉,不過只是幾秒就恢復了平靜,“抱歉,剛剛失態了,還沒謝謝你們。”
“不不,是我們謝謝你,如果沒有外援先生,我們恐怕就要被困在這里了。”
“對啊,還沒謝謝外援先生,您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
他們都沒有提剛剛的事,雖然很多人其實不清楚夏國和東瀛的血海深仇,但他們多少聽過這樣的流言,對夏國人最大的辱罵就是說他是東瀛人。
這種國和國之間的事,他們這些小人物可不好參與。
只有一個聯邦玩家想著‘鷹’這個詞,他想起聯邦有名的玩家戰隊‘鷹巢’,據說這個戰隊和官方有些關系。這件事里有沒有聯邦官方插手呢?不招攬直接動用殺手,難道已經被拒絕過了?
如果聯邦官方知道這里發生的事,它都會覺得冤枉,它確實是不懷好意,想要控制住外援,但沒想過當眾殺人啊?誰知道外援這個神經病給了自己一刀,做實自己被刺殺的事實。
而且是不留一絲余地的,直接扎在心臟上,刺穿了,還留下難以驅除的嗜血詛咒和高溫灼燒效果。哪怕是個治療師,也不能抵擋吧?
但江濟堂肯定不覺得他們有什么冤。
他知道這件事背后牽涉了多少人員和勢力。一個個,還想控制他,讓他成為對付夏國的利刃。
現在就先讓他們試試利刃的威力。
江濟堂想著已經使用掉的新道具,不知道那枚惡的種子,會開出多少美麗的花朵呢?
名正才能言順,當年東瀛拿‘失蹤了一個士兵’的借口就能發起戰爭,現在他可是結結實實的被刺殺了,百倍報復不過分吧?
玩家們并不知其中細節,只看到外援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外援看起來像是未成年,少年的心最熱烈赤誠,但也最易冷,現在一腔熱血也要涼了吧?哎。
可他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好生安慰了遭遇暗殺的外援先生,并且帶著‘外援不會從此心灰意冷不出現了吧’的不安脫離副本。
回到現實的江濟堂直接把這件事拋在腦后,他閉上眼就進入了甜美的夢鄉,但魔方世界論壇上,那幾個玩家還是憋不住,把‘外援被襲擊’的事發出去。
一個人說,可能沒人信,但幾個人實名認證這條消息,那就不會是空穴來風。
一石驚起千層浪,無數玩家被炸出來。
外援被襲擊,一度性命垂危?外援身心受挫,可能不會再出現?事關自己利益,再安靜的人都坐不住了。
‘誰干的?!’他們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怎么有膽子對外援動手?
夏國官方和他們一樣,事后才得到消息。陶先生急得都想直接聯系江濟堂,但想到內部也不是完全干凈,可能有人通過他這通電話找到‘外援’,便按捺下這個沖動。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江濟堂本人一直沒有來消息,說明他本人其實沒怎么當回事。考慮到他還是強大治療師,問題應該不大。
為了混淆視聽,陶先生還特意給京城里的‘疑似外援’打了電話。因為是秘密通訊,也沒人知道這通電話是什么內容,可能就是一些事件細節和安慰吧。
知道外援是誰的陶先生沒有任何動作,暗處的人也就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被無數人@的夏國官方沒有任何消息,倒是魔方世界論壇人聲鼎沸,都希望外援能站出來說句話,哪怕只是一個‘安好’的回復,但外援一直沒有回應。
他睡得很香,夢里他已經恢復全部實力,抬手就是一個禁咒,一掃一批小卡拉米,美滋滋。
第145章
經過一夜的宣傳, 習慣在魔方世界論壇閑逛的玩家們都已經知道外援被刺的消息。
殺手非常狡詐陰狠,她偽裝成夏國的未成年少女,降低外援的防備并靠近他, 在他回應的時候一刀刺穿了心臟。
還是用了帶兩種特效的高級刺殺道具,估計是考慮到外援本身就是治療師,要保證能殺死外援。
“他們怎么知道外援會出現的?難道現在有道具可以鎖定外援了?”有人質疑。
“有,九階道具。但只能說成功率很高, 卻不是百分百。”出來一位歐洲那邊的大佬玩家, 她證實了這個消息。
玩家嘩然:“用這么高級的道具, 最后是為了殺死外援?有病吧?球奸?末日派?”
“像是末日派,太瘋狂了。”
雖然幾個玩家都說他們離開的時候外援先生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玩家們還是十分擔心。他們在論壇上大罵那個行刺者,因為行刺者本身是聯邦東瀛裔, 所以這兩個國家的玩家也受到波及。
聯邦玩家是無所謂,他們自己罵政府的時候比這都狠,但東瀛玩家接受不了,他們可是每個月都得集訓洗腦的,差不多全員皆軍國主義了。
陶先生冷眼看著網上罵戰, 罵得再厲害也傷不到敵人皮毛。
只是, 以江同志的性格,絕不肯就這么吃下啞巴虧, 不知道他有什么后手,是否需要組織上配合。
還得先聯系上啊, 這個點該醒了吧?
陶先生臉上裝作無事, 心里卻在想著用什么理由聯系‘東區總負責人’。
這個時候的江濟堂早就醒了,在出發去任務世界前,他還抽空在網絡上處理了一批事務——其實也就是過個目, 底下人還是很能干的。
另外夏姐也吐槽了一些小事,比如他們的網站被人舉報三十幾次,理由大同小異,說他們是民族主義,宣傳夏國和東瀛的仇恨之類的。
“喲,這仇恨還需要宣傳呢?遠的不說,我們南江省,戰爭期間可是人家的細菌彈實驗地。
“他們把鼠疫菌、霍亂菌等病毒投放在南江省內,不知死了多少人。我老家就是受災最嚴重的地區,家家纏黑布,戶戶貼白聯。就算是現在,不少親戚朋友還自帶遺傳性皮膚病。”
夏姐冷嘲一番,氣道:“現在要是打東瀛,阿拉第一個報名,還要把半身身家都投進去,買炸彈,砸不死這些烏龜王八蛋。”
“估計到時候也只能是在無人機工廠,或者機械狼工廠里擰螺絲了。”江濟堂一陣唏噓,現在都是無人化戰爭了,他射擊一級準也上不了前線。
咦?那些玩CS玩的好的豈不是有了機會?
說到這個,夏姐可就不困了:“我剛去考了無人機駕駛執照,連學習帶考試,一萬出頭。到時候我就報名遠程駕駛無人機。”
江濟堂:……心動,也想考一個。
“不說這個了。舉報是不成立,但人家盯著舉報,還換了IP和人員,玩游擊戰,我們拉黑速度還沒有他們換人快,怎么辦?”
二狗子比狗更可恨,奈何它們只是狂吠,倒是找不到理由抓起來。
“咱們是守法商人,而且剛出了西區的事,玩家都比較敏感。拉黑就算了,反正我們也沒什么損失。”江濟堂好脾氣的安慰她。
“哎,真是白長了江總十多歲,還得您來安慰。我知道,這都是小事。而且他們越是詆毀,不越說明我們做得很好,很正確嗎?”
夏姐有些羞愧,自己這么大年紀,情緒控制方面還沒有一個剛出大學的人好。
她不知道的是,剛掛了電話,那個好脾氣又穩重的江總就委托系統把投訴者的名單拉出來。
“全部拉黑名單,通通進去。”
國家政審還查三代呢,江濟堂只針對本人,他覺得自己足夠寬厚了。
甭管是不是玩家,名單上所有人都被拉進黑名單,圓夢美食屋的黑名單。從此之后所有產品對他們無效,以前的現在的以后的都無效,包括幻獸玩偶。
除此之外,他還公然在網站上發表聲明,字體加大號:本網站內容若引起部分網友不適,你報警呀!
第一時間發現更新的夏姐都愣了。
明面上和政府沒關系,說話就是硬氣。
民間人士,小公司,只要不違法,想說啥說啥,你不高興你報警啊!
之后怎么樣,江濟堂就不管了,他數一數需要帶的任務物品,選擇結單。
下一秒,他出現在一個燈火璀璨的石室內,抬頭就看到兩個打著彩色羽扇拿著燈的少女,少女愣愣的看著他。
而在他的左手邊一掌之遠的地方,有一張寬大漂亮的青石床,床上一個全身赤裸的美青年跪趴在那,身后還有個持槍準備沖鋒的大胡子老男人,又黑又肥的屁股上全是毛。
“……嘶。”麥艾斯,麥艾斯!
“誰?!”大胡子都要嚇萎了。
滋啦滋啦,電流槍作用下,美青年和兩個侍女都倒了,燈油流一地,并且燃燒起來,一直燒到垂下的亞麻床單上。
老酋長又驚又怒,但來人干凈利落地扭斷了他兩只胳膊,一只匕首橫在脖子上。
江濟堂是很希望系統直接把他丟到老酋長附近,方便他擒賊先擒王,但真的不想一來就面對如此辣目的畫面。他粗暴的將地上的麻布挑起,蓋在這滿是皺褶的身體上,然后用匕首抵著脖子。
“出去。”
他押著人到了門口,踹開門,把外面的守衛嚇一跳。
隨后守衛們看到被挾持的老酋長,下意識就要提起手中長矛。江濟堂手上用力一分,老酋長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一道傷痕,暗紅色的血液流下來。
“住手!”
守衛停下動作,表情凝重的看著江濟堂和老酋長。
老酋長到底還算冷靜,這種時候聲音都沒有顫抖和飆高,他看不到身后的人,也就判斷不出這個人為什么動手。但不管是因為什么,既然對方沒有直接殺人,那就說明有留下他性命的必要。
判斷出這個要素后,老酋長也微微松一口氣,只要他能安然無恙,別的都可以押后再說。
“這位勇士,不知為何挾持孤?”
哦豁,不愧是奴隸制君主,都用上‘孤’這樣的自稱,以顯示自己和常人的不同。但江濟堂并沒有按著他的想法走,他只是抬頭看著魚肚白的天空。
他和系統說,希望能把他傳送到送食材的小漁船進來的時間點,現在外面護城河上的護欄已經推開了吧?
他唯一沒料到的,是老酋長老當益壯,都快天亮了,還在舉燈奮戰。
這冷不丁的還真嚇了他一跳,還以為是哪里來的黑豬精,又黑又肥,還全是毛。
“前兩天被你們酋長關在水牢的戰士‘嵐’,把他放出來,送到這里。”江濟堂手上的匕首穩穩貼著割開的傷口,“我倒數一百下,嵐沒有出現,就割掉你們酋長一只耳朵。”
結果兩個守衛一動不動。正當江濟堂失去耐心,準備讓他們見見血的時候,一個戰士緊張地問:“不知是、是哪個?”
“哦?”江濟堂看向老酋長,“年紀挺老,玩得挺花啊?這么喜歡巧取豪奪?”
老酋長一時聽不明白他的意思,因為前幾天是其他部族進貢的日子,他確實留下了幾個戰士——一部分是看上了臉和身體,一部分卻是看上了武力值。
為了方便管理,他們都在水牢。
“不管是哪個,都帶過來。”
聽到江濟堂命令的守衛看向老酋長,確認老酋長微微頜首,才后退兩步,跑著離開:他可還記得,這個挾持了老酋長的人說,一百數以后人還沒來,就要割掉他們酋長一只耳朵。
另一個守衛用手勢詢問老酋長,要不要派人從后方進入,控制這個挾持者。老酋長以眼神示意:什么都別做。
要說為什么老酋長乖乖聽令呢。還是因為江濟堂用電流槍放倒那三個的手段過于神奇。在這個人人相信獸神相信神秘力量存在的世界,老酋長也不敢輕舉妄動。
那個守衛離開沒有多久,其他人就知道了他們的酋長被刺客威脅了,他們聚集過來,其中一個上了年紀卻依舊威嚴的女戰士走出來,她說那些被扣押的戰士已經放出來,問江濟堂還需要什么。
其余人喚她女王。這人應該就是老酋長的親姐妹,也是他的妻子,部落的另一半主人。
江濟堂讓系統規劃路線,他要去河岸邊。得是距離出口最近的那個地方。
而后他便挾持著老酋長往河岸邊走:“讓那些戰士跟著我走,你們會知道我要做什么的。”
一個根本不愿意透露目的的刺殺者,就像無處下嘴的硬殼烏龜。女王握著鑲嵌寶石的權杖,她一揮手,讓手下將那些戰士帶過去。
雖然對這個兄弟兼丈夫沒什么感情,但部落還需要他。
天已經亮了,但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沒有出太陽,江濟堂抓著老酋長,背對著河道,面朝著圍攏過來的這些人。
這些人中還有幾個特殊的存在,他們是剛剛從水牢中出來的不幸人。原本高高興興來這里參加聚會,結果就被老酋長強制留下了。
是真的強制,要么打暈,要么利用藥物,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地牢里了。
但因為他們都是一些身份不高的小戰士,那些小部落就是猜到發生了什么,也不敢質問,只能當這件事不存在,帶上獅部落的回禮離開。
“讓他們過來。”人群中有他的許愿者,但江濟堂沒有表現出特別,他讓這幾個戰士都過來。
眾人看向女王,女王微微點頭:“放人。”
守衛們松開手,這幾個戰士踉踉蹌蹌走過來,他們在陰冷的水牢待了幾天,只喝了一點水,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
“拿幾件衣服。”這個獅部落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俘虜的戰士全部光溜溜,男的女的都□□。
當然,他們身材很好,但這不是不許他們穿衣服的理由。
幾塊布丟出來,也不知道這些戰士是怎么操作的,一塊布很快變成他們身上的衣服,款式還不一樣,神奇。
穿好衣服的戰士聚集到江濟堂旁邊,他們警惕地看著對面的女王和戰士們。
“有善射者,務必小心。”一人提醒江濟堂。
遠處的高樓上有弓箭手一直指著他,最優秀的那一位,箭矢可以越過前面的酋長,殺死江濟堂,但他們一直等待著女王的命令。
戰士們不知道江濟堂是誰,也不知道他為誰而來,但他們很清楚一點,現在要是不逃出去,以后再也不會有機會離開。
“不必擔心。”江濟堂笑著說,他給他們療傷,還故意放出光效最強烈的魔法陣。
女王的眼睛猛地睜大,她看到那些俘虜身上的傷口快速愈合,連舊傷疤都沒有留下。
她尚且被驚到,其他人更是大受震撼。一些意志沒有那么強的人顫抖著跪下來,口中念著‘神跡’。一個老人老淚縱橫:“王殘暴不仁,竟令天降神罰,此吾國不幸。”
他這一說,很多人就眼神閃爍,開始動搖了。
這些年老酋長到處擄掠漂亮男女,連別族來慶賀的戰士都強行截留,而他愛好享樂,吃穿用住都要世間最珍貴的,酒池肉林就是為他存在。
酋長享受的東西從何而來?還不是來自民間?這么多年,早有不滿的聲音,只是一直被壓著。
但今天這件事一出,只怕再也壓不住了。
江濟堂揮手,岸邊就出現了快艇:“快上去。”
幾個戰士如夢初醒,紛紛跳上這條古怪又神異的船只。
江濟堂也拎著老酋長跳上去,一路走到駕駛座。
“且慢!”女王回神,“不知閣下是何來歷?從哪里來?”
江濟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抓著老酋長遠遠一丟,丟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東西還給你們。抓緊扶手,我們出發了!”
轟的一聲,這艘神異的白色船只就如離弓之箭飛射出去,幾乎是一眨眼就越過了前方的關卡,沖向自由和明天。
岸上的人群有一小半跑出去迎接他們飛翔的老酋長,另外一大半在原地等待著女王的命令。
女王看著那艘船離開視線,她緩緩回頭,因為背著光,看不清她的表情。
“王,縱欲無度,遭神棄,我等當如何?”
一片沉默中,一個老頭子第一個道:“請女王登基,一統兩地。”
“請女王登基!一統兩地!”
這聲音響徹天空,老酋長身邊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表現。原本就遭遇重擊的老酋長只覺得心口什么東西堵住了,他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第146章
快艇剪開河面, 在兩岸居民震驚的視線中乘風破浪,一直出了城池極遠極遠,才停下來。被救出的戰士站在停下的快艇上, 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誰要在這里下?”江濟堂好心問,“我要回去了,而你們該回家。”
他們對視一眼,倒也沒有煞風景的問江濟堂, 以后他們該怎么辦。就當時的情況, 獅族得亂上一陣, 顧不上他們,就是想起了,也找不到正當理由抓捕他們。
其中一個女戰士走出來,她認得這里, 知道怎么回去。江濟堂看她走路都腿抖,便在任務者背包里找了兩個香蕉,還告訴她怎么吃。他的任務者背包里東西不少,適合出現的卻不多,水果里頭香蕉算是比較合適的。
女戰士捧著香蕉眼角含淚, 并鄭重行禮。她還以為自己會死在水牢里, 沒想到現在能逃出生天。
干脆江濟堂給每個人都發了兩個香蕉。雖然他們都被治好了傷口,但因為長久沒有進食, 這些人還是有些虛弱,吃點香蕉, 補充一點能量。
至于那些為嵐準備的物資, 那是人家給的錢,不好被他拿來散發愛心。
可這些人寧可忍受著饑餓,都沒有真的動手剝開香蕉。‘是懷疑香蕉有問題?’江濟堂想著, 倒也沒有強制要求。
之后每隔兩公里,江濟堂就放下一個戰士,一直到最后只留下‘嵐’一個人。
其實戰士們有很多的疑問,但因為心里默認了江濟堂‘神使’的身份,反而不好直白問出口,只能帶著這對黃澄澄的他們舍不得吃的奇異果子離開。
“謝神使。”快艇靠岸后,嵐以為自己也該下去了,誰知道才站起來,江濟堂就丟過來一堆東西。
“我應了你的請求出現,這是為你準備的東西。報酬就是你的項鏈。”
嵐十分吃驚,他下意識摸向胸口,那里本來有一串獸牙獸骨制作的項鏈,但某一次向獸神祈禱后就不見了。
“可……”可那只是一串不值錢的項鏈,制作的材料也都是尋常野獸,而非兇獸。如何換得神使下凡,還帶給他這么多的東西?
之所以對他來說珍貴,是因為這是他父母留下的。然而人人都有父母,都有父母贈送的物件,這樣說起來,又十分平常了。
“非是項鏈值得,是你值得。”江濟堂只是笑著將裝滿鹽的挎包套在他身上,又將裝滿食物的袋子、裝滿清水的水囊和石制長矛交給他。
“去吧,一路小心。”
帶著滿滿物資的嵐站在岸邊,對著離開的快艇背影單膝下跪,行了一個大禮。之后他就拿著這些東西離開了這里。
其他戰士都要回去,他卻要離開。離開獅部落,也離開他原本所在的部落——族人明明看到他被獅族戰士帶走,明明看到了他的掙扎和求救,卻因為畏懼視而不見,甚至轉身走開。
他已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那就帶著神使賜予的這些東西,重新找一個家吧。
雖然前方不知有什么等待著他,但握著神使贈送的物品,他的心非常安穩。
回到現代的江濟堂泡了一杯茶的功夫,陶先生的秘密通訊就來了。
手環通訊的保密性極強,也就不用刻意偽裝,陶先生直接問起昨天江濟堂在副本里遭遇刺殺的事。
“啊,這個啊……”江濟堂抓抓頭發,有小小的心虛。
陶先生很多時候拿他當親近的晚輩看,他要是知道江濟堂冒險給自己一刀……但要說瞞著,也沒什么必要,還容易留下隱患。
想了想,他就春秋筆法,把得到‘血咒’道具的時間往前推了幾天,然后把昨天的刺殺說成‘深思熟慮’的結果,而非靈光閃現,腦袋一拍。
但就是這樣,陶先生也嚇一大跳:“風險太大了,實不該以自己為餌。”
雖然江濟堂說得輕描淡寫,但哪個人能自然地往自己胸口插刀,還深怕自己不死,用了帶詛咒的道具。
萬一救治不及時,真的發生意外了呢?就算報復了敵人,又有什么意義?
看這孩子以往的生活環境,還算平和,怎么就養出了這么激烈的性格?
“實在是時機可遇不可求,我擔心錯過這個,下一個想遇上,就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而且,這次也是運氣好,身上剛好帶著克制精神控制的道具,下次運氣要是沒這么好怎么辦呢?”
不死之身和魔法當然是不能說的,所以鍋甩給魔方道具。
江濟堂笑著說出當時的考慮:“其實我也想過其他辦法,但必須用‘在我身上不會死,在別人身上必死’的傷害,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這一次把他們殺怕了,下一次動手才會更加謹慎遲疑。”
再三確定江濟堂無事后,陶先生的注意力轉移到‘血咒’這件特殊的亡語詛咒道具上。
所謂亡語詛咒,一般是‘事情發生后’才會啟動的詛咒,大部分時間出現在‘死后’,通常威力強大,在超能攻擊類道具中都屬于是高攻難防類別。
‘血咒’其實應該算是一種‘死后’詛咒,而且還是最高級別的‘瘟疫’型。只要是相關利益者,隔著千山萬水,一通電話,一張照片,都能傳播詛咒。這一傳兩,兩傳四,24小時的延遲效果能讓不少人中槍。
那如果,再延長一些時間呢?這個涉及的人員可就……
陶先生調節了下過分跳躍的心臟,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告訴江濟堂:“我這里有些你可能用上的道具。”
江濟堂正要拒絕,就聽那邊說:“其中有一件延時道具,最高可以延長一倍的道具效果持續時間。可以在道具使用前和使用期間使用。”
“我覺得我很需要。”江濟堂立馬改口。
陶先生十分安慰,小江同志年紀雖然輕,做事卻很果斷,還很有擔當:“我立刻讓人送過去。”
“那就麻煩領導了。”能給敵人添堵的事,必須積極。
哼唱著‘今天是個好日子’,江濟堂打開最后一個任務的任務詳情,為‘悅’準備過冬的物資,包括保暖衣物和耐儲存的食物,購物金是半顆猛犸象的象牙。
嗯,是新鮮的象牙,而不是化石,還是不沾血肉的那半截。換算成現金是700。
對藍星來說可能沒有一把野麥有價值,但既然出現在任務單里,就得認認真真完成。
悅不是一個人,三年前他的妻子遭遇獸潮不幸離世,他一個人當爹又當媽的養著兩個孩子。
作為常年在外狩獵的戰士,他在很多地方沒有負責采集和照料家庭的人仔細,現在都快入冬了,才發現去年的過冬衣物已經不能用了,同時孩子進入成長期飯量激增,按著去年的量準備的食物顯然也不夠撐過整個冬天。
悅便拿出自己剛剛分到的戰利品,來自猛犸象的半截獸牙,希望能換取一點東西。
這半截象牙放在那些大部落不算什么,他們連兇獸牙都有。但悅所在部落是一支很小的草原鼠部落,作為戰士的他往常也只對付小型野獸,大部分人靠著采集果實和種子生活,猛犸象牙算是很拿得出手的禮物。
如果不是入冬前需要大量食物儲存,他們還不會大著膽子對猛犸象出手。
這里有一個需要注意的點,悅所在部落都在地底挖洞過冬,他們冬天是不生火的,免得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吸引到冬季獵食的野獸。所以江濟堂準備的食物最好是耐儲存,還能生吃的。
不過這也有好處,他們會專門挖出一個干燥又低溫的儲藏室用于儲存食物,只要準備的食物夠多,持續三個月的冬季對他們部族的影響并不大。
“三個人十天的糧食缺口……還得是能放兩個月的。紅薯?不對,紅薯現在是粗糧了,比白米都貴。”江濟堂尋找‘最便宜的主糧’,最后一看不是大米就是白面,紅薯黃豆之類的反而更貴。
——雖然更大原因是還沒到紅薯黃豆豐收的季節。
“米價便宜有什么用,生吃米粒?又不像蔬菜能腌制……腌制?釀制?”他看向廚房的瓶瓶罐罐,里面有一壇是他新釀制的甜米酒。
當然,悅可能不太需要米酒,但他們需要米酒釀制后的剩余產物,醪糟。
而醪糟,是可以在室溫下保質三個月的發酵物。
發酵制作甜米酒,需要五天左右的發酵時間,原本是來不及的,但他的任務者背包可以進行時間調速,縮短發酵時間。
釀制甜米酒需要糯米、清水、甜酒曲、陶罐,其中所有器具都要高溫消毒過,糯米需要蒸好再拌上酒曲進行發酵。酒曲和清水家里有,要買的只有陶罐和糯米。
本地糯米的價格是2.8元一斤,質量很不錯。他買了五十斤,一共140元。
腌制咸菜用的帶蓋子的陶罐,他選了工廠里量最多的款,因為量大,成本均攤后就低,4升的罐子,帶內蓋,才10.8元。他買了十個壇子,總價105元。
這些糯米淘洗干凈后就放進電飯煲,蒸好之后轉移到高溫消毒過的罐子里,拌上甜酒曲,密封后放入任務者背包,在三十倍的時間加速下發酵。
江濟堂每年都會自釀甜米酒,經驗豐富,失敗率幾乎為零。
四個小時后,甜米酒釀好了,甘甜可口,沒有一點毛病。
他將總計八斤多的頭批甜米酒舀出來:“這就當釀酒的其他投入和費用了。”
取了甜米酒之后剩下的就是醪糟,看著還是粒粒飽滿的糯米,放著不管還會繼續發酵,釀制出二茬三茬的甜米酒,但最后剩下的醪糟就會干干巴巴不太好吃。
所以他將醪糟放在鍋上蒸,利用高溫破壞酒菌,讓它停止發酵。
蒸好的醪糟被他分裝在高溫消毒過的泡菜罐里,蓋上內蓋,倒上水密封。
這樣的醪糟不會再發酵,而它本身自帶的低度酒精也能達到一定防腐的目的,可以讓它在常溫中放置兩個月——前提是不開封,開封后就只能放置幾天了。
“雖然酒精度并不高,但孩子還是得少吃點,得提醒下悅。把這個記上。”他把這件事寫在小本子上,免得忘記。
制作醪糟期間他還下樓拿了一次快遞,陶先生送來的延時道具到了。
急匆匆用掉這張延時道具,他又一次拿著筆記本涂涂寫寫。
如果說保障三人十天最低限度的生存所需,那么這十壇子醪糟已經足夠維系生命,但現實情況瞬息萬變,萬一這個冬天延長了,或者出來之后還是沒找到吃的呢?
所以除了這十壇已經制作好的醪糟,他另外購買了二十斤的紅薯干。
作為瑕疵品的紅薯干,在份量和品質上沒有欠缺,只是形狀不規整,都是邊角零碎,顏色也發暗,所以是作為次品出售,二十斤的價格是48元。
然后他購買了一袋二十斤的高筋面粉,花了40元,再用8元買了麥芽糖、啤酒等佐料。再加上家里就有的酵母和鹽,就能制作原始版的大列巴。
這種面包可以在常溫中放置十五天,而悅準備的儲藏室溫度在零下8度左右,大列巴能放一個月。
江濟堂成功制作了大列巴,還為美食屋添了一張二星級的食譜。
醪糟、紅薯干、大列巴,這些東西維系生命是夠了,但窩冬還得攝入維生素和油脂。
他倒是想制作腌菜,畢竟冬天也得吃點維生素,可問題是腌菜出現的最早記錄是在周朝。
感覺又錯失了一個億,上一次這么難受還是知道鐵器和糖果(非紅糖)不能出現的時候。
“不是周朝。”
“嗯?”冷不丁的,系統說什么?
“最早的腌菜記錄是在商武丁時期,也就是3100年以前。可以作為任務物品出現。”
原來腌菜出現的時間還要更早一點,一不小心又學到了一個雜學知識。
“菜的價格倒是不高,鹽也不高,哪怕加上泡菜壇子,成本也能控制在4元一斤以內。但空口吃腌菜,會不會太咸了?”
他查了查,發現草原鼠族已經開始用粗鹽腌制肉塊,實在沒必要再加一份腌菜。
將農貿市場逛一圈,他最終的選擇是蘋果、柚子和煙熏肥豬肉。至于同樣可以提供一些油脂,還耐儲存的花生瓜子栗子之類的堅果,因為價格太高被他舍棄。
蘋果在冬天常溫下最久可以放置四十天,柚子也是差不多,而且這兩種水果的價格都不算高。
蘋果,他選的品種才4元一斤,一箱二十斤還能更便宜,才78.5元。
柚子,也是最便宜的品種,4.8一斤,買了六個差不多74元。這一個柚子都得兩三斤。
至于這款煙熏肥豬肉,也算是市面上的煙熏豬肉制品中最便宜的。純肥肉,品相不好,且都是邊角碎料,日期還不太新鮮,一斤的處理價才12.8元。同等重量日期更近的五花熏豬肉可要16.5元。
他買了十斤煙熏肥豬肉,一共126元。
最后還被他砍下來2元的零頭,畢竟現代人對著肥豬肉都是眉頭大皺,這種全肥的實在賣不上價,他一次買十斤,都算是清倉了。
不過他買完才發現,其實處理的臘腸還能更便宜,一斤才11.9元。臘腸是香腸的一種,而香腸最早可以追溯到5000年前的美索不達米亞地區,是允許出現的美味。
“700的購物金現在只剩下80.5元,就是加上70的禮品額度,也只有150.5元,要準備三個人的過冬衣物,還不能有超時代的材料和技術……
“嘖,光是印染這一項就把現代衣服淘汰完了。
“要不?買布料自己做?”
第147章
第二天, 江濟堂一早就出發去買布料和棉胎了。
以夏國的輕工業發達程度,落在一件衣服上的人工費用其實很多,衣服賣的貴, 更多是銷售、設計、款式、品牌的附加費用。
但江濟堂準備自己做,還是因為材料和工藝的限制。
別忘了,任務物品所用的技術,必須是公元前一千年就出現的。
而現在市場上的保暖衣物, 不管是德絨還是別的什么絨, 多數都使用了現代面料。能作為任務物品的衣服, 只能使用純棉麻布、棉花、皮毛等天然材料。
其中皮毛屬實有些貴,所以他的第一選擇就是棉布和棉花。
江濟堂會做衣服,他以前還幫動漫社的同學制作過cos服。所以他向系統要來‘悅’一家三口的身體數據,準備給他們一人做一件可以穿著外出, 也可以穿著睡覺的‘H省戰斗服’——睡衣。
“應該說是睡袍,那會兒還沒有扣子這種東西。”
“咦?原來蠻荒世界不全是高個子。”三人的數據來了,悅只有一米六,兩個孩子更小。不知道是因為營養不良長不高,還是因為草原鼠的圖騰影響了他們的身高。
但這樣也有一點好處, 省布料。
本地有專門出售各種棉被的店, 一床150×200的6斤重棉胎,二手有破損, 價格才36元。他買三床棉胎,就足夠做兩個孩子一個大人的棉衣了。
本白加厚全棉胚布, 260厘米的寬幅, 一米10.3元,他買了四米。
剩下還有1.3元,就買了縫紉機用的棉線輪。
設計、剪裁、縫紉, 江濟堂家的縫紉機響了整整一天,機器都快被踩冒煙。
好在結果是美好的,他不但做好了三件交叉領的厚實睡袍,還有多的給他們一人做了一件棉褲和一雙棉襪套。
棉襪套睡覺的時候套在腳上,可以保暖。
睡袍內外都是棉布,他擔心跑棉,用縫紉機踩出格子紋固定。為了保暖,做得比較緊身,動作大一點,腿就要露出來。
不過他們也是待在地洞里貓冬,幾乎就是睡醒了吃,吃完了拉,拉完了繼續睡,不怎么走路,緊身就緊身吧。
理論上,這件睡袍能穿著出門,也能直接穿著睡,但若是不習慣,也可以展開了蓋在身上,和被子是一樣的。
而且,他故意留了袖子的尺寸,兩孩子大一點也能穿,至少三年內不會變成硬坨坨。
非要說這三件睡袍哪兒不好,大概就是脖子露出來,可能會有點冷。
工作一天,暈頭轉向,只想躺下睡覺,陶先生發信息過來,報上暗語‘吹落的蒲公英開花了’的時候,他已經抱著枕頭呼呼大睡,第二天才看到這條消息。
“已經48小時了?哎喲,睡糊涂了,現在早就超過48小時了。”昨晚上那些吹落的蒲公英種子就已經開花結果了。
就是不知道蔓延了多遠,落了幾顆。
他打著哈欠走到陽臺上,看到底下背著書包上學的孩子。
都九月份了,新生已經入校,而他這個社會人士以過來人的目光看著他們。
“小老板早啊。”樓下水果店的大姐來開門,抬頭就看到江濟堂。最近房價跌了,但因為這里靠著菜市場,地理位置好人流量多,一般房租是不降的,可小老板做主給她降了每個月五百的租金,她覺得自己能一直租下去。
“早。”江濟堂也笑著和她打招呼,“早飯吃過沒有啊?我剛好去買。”
“吃過了,有家新開的腸粉店,里面的腸粉可以加很多料,特別好吃。”
“在哪兒啊?我也去嘗嘗。”
一大早發現新美食,比蒲公英飄落還讓他高興。
補充完能量,江濟堂帶著美好的心情進入任務世界。他出現在一棵掉光了葉子的大樹下,眼前是已經進入秋季最后時間段的大草原。
草已經干了,一點水分都沒有,也找不到蟲子的痕跡。
在他的遠處,有三個影子彎著腰,在已然干枯的土地上尋尋覓覓,找著被人類和動物遺落的種子——但這很難很難,每種動物都在拼命收集食物。
而天空有禿鷲在盤旋,似乎等著誰倒下去,它好美餐一頓。
過慣了不愁溫飽的富足生活,很難想象人類在面對饑餓的時候是怎么樣掙扎和痛苦。
但看到三人中最小的孩子一邊含著眼淚,一邊在寒風冷冽中努力尋找幾乎不會存在的草籽,江濟堂忽然發現‘吃飽’就是某些時代的最高幸福追求,而他不但能吃飽,還沒每天挑剔著吃好吃營養吃健康。
“阿父,如果,如果不行,請將兒送走。”
“不行!”悅猛地回頭,咬著牙紅著眼看著懂事的大兒子,“我是大人,我可以少吃一點。”
“去歲‘樹’的姆媽就是少吃了一點,沒有扛過冬季。”一行眼淚沖刷出兩道黑痕,他們在這里找了很多天,身上全是泥灰。可這么多天也只找到了一小袋食物,還不夠他們的消耗。
“我不會的,我肉厚,我比她胖。”悅扭過頭,不讓他們看到父親的無能為力。
因為十天的食物空缺,悅一家三口似乎被壓力逼到了極限。
沒有吃的,他們就得在冬天獵食,但冬天野外的溫度極低極低,別說沒有御寒衣物的他們,就是其他戰士都不敢隨便出來,在這個手腳都僵硬的季節,和那些餓瘋了的野獸對上。
所以不能在下雪前收集到扛過那十天的食物,也就意味著……死。
“過來這里!”遠遠的看到一個人影跑過來,悅大聲讓兩個孩子跑到他身后。進入冬天之前,會有些喪心病狂的家伙劫掠別人的糧食,甚至殺人為食。他們一大兩小,正是這些劫掠者最喜歡的狩獵對象。
悅握緊了手里的長矛,他死死盯著來處,可看著看著,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來人穿著大部族的人都穿不起的得體衣物,上下分開,還是有顏色的,而且這人臉頰飽滿唇紅齒白,一看就是不太干活也不缺吃的。
得是多有錢的部族,才能這樣養著一個不干活的人?
這樣的人又怎么會出現在大草原上?
“阿父,此人所穿何物?”最小的孩子忍不住問。
他們現在都還穿著獸皮背心裙子,四肢全在外面,被寒風吹得失去知覺。但這個人的衣服卻能包裹全身,看著就十分暖和。
但其實,江濟堂穿的是最輕薄的亞麻襯衫。
在三人緊張的視線中,江濟堂來到距離他們十米遠的地方,他高聲問:“你是悅嗎?我應你的請求,來送過冬的衣物和食物。”
說罷他手中出現了一件棉袍,和一大袋紅薯干。
“你,你放下。”悅擦擦眼睛,那些東西還在,不是錯覺。但他還是想要自己親自確認。
江濟堂聽見了,他點點頭,他放下手里的東西,一步步往后退,退到二十米遠的地方。
悅小心翼翼,一邊盯著他,一邊拉著兩個孩子小心往放著棉袍的地方走。
如果是其他時候,悅不一定會相信這種話,謹慎的他知道所有從天而降的東西都可能藏著危險。
但現在他們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哪怕是為了兩個孩子,他也得試著去確認這些東西的真實性。
不管是什么結果,總不會比饑餓而死更糟糕。
“阿父,和他身上一樣,這是何物?”大兒子摸到了棉袍,他十分驚奇,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觸感,柔軟,光滑。
“這是布,很珍貴。”悅去過草原集會,看過那些大部族的戰士穿過布料衣物,還沒有地上這件平整厚實。用這樣珍貴的東西欺騙他,實在沒有必要。
難道真的是應他祈禱出現的神使?
這樣的運氣居然能掉落在他身上?
悅還在自我懷疑,大兒子的怒喝將他喚回來:“吐出來,不能吃,快吐出來。”
原來是小兒子將一小塊落在地上的紅薯干塞進嘴里。他已經餓到極限,看到吃的就忍不住,何況這個東西甜絲絲的一點不硌牙,所以無論兄長怎么說,甚至想要從他嘴里挖出來,他都不肯吐出。
小兒子已經將食物咽下去,他捂著嘴,小聲說:“甜的。”
“阿父,他亂吃東西,阿父,他怎么能亂吃東西,會死的。”悅的大兒子崩潰大哭,不久前才有一個孩子因為亂吃了不認識的果子死掉,他不想弟弟死掉,可他也知道肚子餓的滋味不好受,竟是左右為難,只能在那里大哭。
悅沉默兩秒,也撿起一塊紅薯干放進嘴里,原本有些干的紅薯干被嚼碎了,甜絲絲的能量順著喉嚨進入腸道,在精神上和物質上提供幫助。
這是一種食物,一種大人孩子都能吃的珍貴食物。而這里,有整整一大袋,足夠他們扛過最艱難的那十天。
他眨了下眼,想要揮開突如其來的淚意。但最后還是垂下頭抹了把臉,然后摸摸兩個孩子:“沒事,別怕,是神使送來的食物。”
“是,是給我們的嗎?”大兒子忘記了哭泣,忍不住問。
“是,你看,就是他。”
江濟堂見那邊三個看過來,他立刻抬起手搖晃,并且露出親切的笑臉:“我這里還有其他東西要給你。”
他再一次靠近這三父子,他們還是和小倉鼠一樣小心翼翼,兩個孩子躲在他們父親身后,只露出一張有著大眼睛的瘦巴巴的臉。
這次他們終于沒有躲得遠遠的。
江濟堂把地上的棉袍拿起來,展開:“這是給你過冬用的。”
悅接到棉袍,轉手就想交給大兒子,但江濟堂又拿出兩件小一點的:“這給你的兩個孩子。”
于是三個人都一臉懷疑人生的拿著柔軟厚實的棉袍:這么好的東西,要給他們穿嗎?
“我還有一些食物,你們確定要放在這里?”江濟堂指指天上盤旋的禿鷲,饑餓的天空霸主也在找尋食物。雖然食肉的禿鷲估計不愛他準備的那些東西,但有這么一只展翼兩米的龐然大物在頭頂盤旋,總是讓人感覺很不安全。
悅已經完全確定了眼前的人是神使,應了他的祈求而出現,他為之前不信任的行為自責,所以現在毫不猶豫地說:“若神使不嫌棄,我的住所距離這里不遠。”
“前面帶路。”江濟堂當然不嫌棄,他更好奇穴居的草原鼠是怎么安排自己的窩冬的。
洞穴里頭不用火,會漆黑一片嗎?那他們怎么行動,靠著嗅覺?
他們準備了清水嗎?清水不會變質嗎?
他們又怎么安排起居室、儲藏室、排泄室?無聊的時候會相互串門嗎?
這一切他都想知道。
第148章
在禿鷲遺憾的視線中, 江濟堂跟著悅三人鉆進他們的起居室。
為避免被一鍋端,草原鼠部族過冬會到處挖起居室,悅選擇在一棵枯死的大樹樁的下面挖洞窩冬。
一開始大約十幾米長的通道漆黑一片, 并且越來越小,只能爬著進出,但到了通道下的大洞穴,情況就不一樣了。
洞穴里有某種東西發出亮光。是一些樹皮, 它們會發出朦朦朧朧的瑩白光芒。
“這上面是一種叫‘裂江’的兇獸的汗水, 它喜歡在樹干上蹭癢, 留下的這些汗水凝固后就會發光,可以發光很久,明年變暖的時候才會消失。”
悅看著自己布置的洞穴,十平米左右, 因為涂抹了某種粉末,所以還算干燥。
而且地上還鋪著一層干草,鋪了半米厚,窩在里面可以保暖。墻上則貼著一些發光的樹皮。通過這些微光能看到幾個黑黝黝的洞口,左邊的通道通向外面, 右邊的通向儲藏室, 底下還有一個用木板擋住的地方,往下幾米就是他們的衛生室。
衛生室里已經放上一些去除味道的干土和樹葉, 冬天不能把排泄物放在外面,會吸引來獵食者。
頂部還有一些更小的通道, 插著中空的樹干, 用來透氣。
這里將是他們睡覺和休息的地方。
“你們不需要喝水嗎?”
“要的。”可能是回到居所,也可能是獲得了食物和衣物,悅的神經松弛下來, 臉上也有了笑,“我儲存了兩木桶的水。更晚一點,等著雪花落下,可以收集一點雪,融化了就能吃。”
“阿父,這些東西要存放在放谷粒和肉干的洞穴里嗎?”大兒子抱著十斤的紅薯干,他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粒從麻袋邊緣掉出來。
正巧江濟堂也想看看儲藏室,順便把剩下的東西放進去,他問:“可以一起去嗎?”
大兒子看向悅,而悅點點頭。
穿過窄小的通道往上爬,爬了幾分鐘就進入一間僅僅四五平米的儲藏室。
這里靠近地面,比休息室冷得多,到了冬天就是天然的冷藏室。
巧手的悅在墻上固定了兩根樹干,樹干上垂下煙熏過的肉塊,大大小小的掛滿了屋子,讓人一看就覺得很安心。
兩個孩子露出滿足的笑,悅有些憂心忡忡,而江濟堂快速過一眼,得出這些肉干大致的重量,二十斤左右。
雖然是煙熏過的,這些肉塊還是有油脂滴落下來,就落在木桶的蓋子上。
這些木桶是用整根樹干掏空制作的,里面存放著水、收集曬干的各類種子。六個木桶占據了一半的地面。江濟堂打開看一眼,兩個木桶裝著水,三個木桶裝著谷物和草根,都沒有滿,還有一個全空的。
這時大兒子走過來,將他們最近收集的一小袋糧食撒進去,這一個木桶的存糧只小小上漲了0.5厘米。
他癟了癟嘴,有點難過,身后伸來兩只手,將十斤紅薯干倒進空無一物的木桶里,一下就把木桶裝半滿了。
大兒子抬起頭,看到江濟堂對著他笑。
草原鼠部族的人很能忍受生活的艱苦,他們會一直在外活動、收集食物,直到草原落下第一片雪花。
下雪后,他們會進入洞穴窩冬,一直待上兩個月。等吃完所有食物,同時外面開始回暖,草原鼠部族的人就會從洞穴出來,瞇著眼睛適應光亮,同時迎接新的開始。
以上內容來自任務詳情。
總之,這個儲藏室的東西,是爺三最困難的兩個月全部的食物。這么看的話,這點肉干和這點存糧可不夠,難怪一家人被生存壓得快要折斷腰肢。
放好了紅薯干,江濟堂把十斤煙熏肥豬肉拿出來,掛在樹枝空余的地方。一掛又一掛,煙熏肉閃爍著晶瑩剔透的油脂光澤,悅和他的小兒子著迷地看著這些掛滿樹枝的肉串。
冬天,可以熬過去了。
但江濟堂準備的東西可不是只有這些,他打開其他木桶蓋子,在里面放上蘋果和柚子,并且告訴父子三個吃法。
蘋果可以直接啃,但柚子是要剝了皮吃的。當然,牙口要是好,又不挑剔,柚子最外面的皮也能啃一啃,權當補充維生素了。
最后才是裝載泡菜壇子里的醪糟。
十個壇子出現的時候,悅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他是知道陶器的,但和布料一樣,是大部族才有的東西,他也就看一看,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擁有這么多。
不過對此時的他來說,最珍貴的還是裝在里面的食物。
“這里面是醪糟,一種釀制酒的谷物,所以吃起來會有酒的味道,小孩子要少吃。如果不吃,就不要打開,打開了,幾天內就要吃完,否則會壞掉不能吃。”
酒對悅來說也是珍貴的,他們草原鼠部落雖然也有,但作為溝通神靈的圣物,只有族長和巫有機會享用,眼前卻有十個壇子那么多。
最后拿出來的是大列巴,這些烤好的橢圓形面包是黃褐色的,硬邦邦比石頭還硬。悅拿著其中一塊,用力敲了敲,發出幫幫的聲音。
“這是何物?”比石頭輕,還帶著香氣,又不是木頭。
“這是面包,它很硬,吃的時候敲碎了,放在水里泡軟了吃,或者放在醪糟里泡軟了。但是這個東西并不好保存,最多三十天,也就是你們三個人的手指加起來的天數,所以最好早一點吃掉。”
悅聽得仔細,他都記下來。
而他的兩個孩子聽到是吃的,口水都快流下來。江濟堂給他們一人塞了一根紅薯干,小一點的孩子看悅沒有阻止,高高興興嚼著,還扯著兄長的皮裙:“阿兄吃。”
大一點的很懂事,他搖搖頭:“我想留著,冬天吃。”
“沒事,神使給的,吃吧。”悅摸摸大兒子的頭,他一直在咽口水,明明想吃得不得了。
泡菜壇和大列巴將儲藏室的地面填滿了,他們無處落腳,就回到一開始的大洞穴,送給他們的棉袍放在了干草堆成的窩上,雖然沒有溫暖的火焰,還是能感覺到溫暖。
江濟堂把剩下的棉褲和棉襪套也放上去,他拍拍手:“結束,就是這些了。”
“我不知要如何感謝您,神使大人。”悅翻遍自己的珍藏,沒有一件配得上贈禮。半截猛犸象的象牙換不來這么多東西,一切都是恩賜,而他并不是虔誠的信仰者。
“不用感謝我,是你的勤勞勇敢吸引了某個存在的注意,也是你獲得的象牙換取了這些。如果一定要感謝,就感謝你自己從未放棄。”
這個年代,一個人養育兩個孩子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但看到這兩個孩子的狀態,就知道他照顧得很好。
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因為他的努力和辛苦,也應該被命運眷顧一次。
江濟堂從通道出去,一開始很窄小,要趴在地上爬,后來慢慢寬闊,只需彎著腰走,最后他可以挺直腰板走出來,而前方一片光明。
就像悅一家的命運——他這樣希望。
希望他們一家可以從困苦走到光明,從崎嶇走向坦途。
“走啦。”江濟堂哼著歌,他看到天上還在盤旋的禿鷲都覺得心情不錯,“不好意思啊禿毛鷹,看來這里沒有你可以吃的食物了。”
因為他們會活下去。
江濟堂回到現實世界,窗外的世界熙熙攘攘,到處都是食物的芳香。雖然在現實中吃了早餐也沒多久,但不知道怎么的又餓了。
“我不是饞,我是順應身體的需求……啊,小眼睛,我們去吃‘霸王別姬’吧!”
黃金眼立刻睜開,拼命眨:好好好,去去去。
所謂‘霸王別姬’,就是土雞和甲魚一起燉,熬出的鍋底作為底料的一種美食。
吃這道菜,要先品嘗燉煮出來的湯,然后吃肉,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下其他佐料了。
他選的店是本地一家開了十四年的小館子,他們家只做這一種菜,老街坊看著老板從單身狗進化到子女雙全。
因為湯里只有當歸、枸杞、丹參等藥材,另外再加上走地雞和甲魚,放上一些去腥的調味料,加鹽、生抽、料酒等,所以煮出來的食物偏清淡鮮甜,和麻辣口的辣味火鍋不太一樣,和完全清淡一點油脂都沒有的海鮮火鍋也不一樣。
但都是一樣好吃的。
“不過這么一大鍋一個人可吃不下。”火鍋嘛,就得兩個人以上去吃,才有氣氛。
江濟堂想都沒想就給帕森斯發了信息,問他有沒有空,要不要出來吃飯。
“這個點?”帕森斯看著手表,早上九點吃火鍋?不過也不是不行,他七點用早餐,訓練后已經消耗得差不多。
“正好,你送我的幻獸卵大概要孵出來了。”
“咦?這么巧?”
“嗯,早上看到了一條裂縫,現在有三條,應該很快就會破殼。”帕森斯看著手心的戒指盒,幻獸卵還待在里面,瑩白帶花紋的蛋殼上出現了小小三道裂。
“我要看我要看。”
“可能要下午。”帕森斯失笑,“沒辦法早上就讓你看到真身。”
“那就下午。我們先去吃飯,下午在我家里,看它破殼。咱們是不是要錄像留念?我看很多人都會錄像留念的。”
帕森斯沒有任何意見,他說什么都應好。
兩人約好十點在‘小亮雞煲’集合,因為離著時間還早,江濟堂先繞路去買喝的,帶到餐館去。
雖然很多店不允許自帶飲料酒水,但因為喝奶茶的年輕人太多了,所以默認這個條例對奶茶之類的飲料點心不適用。
不過他買的不是奶茶,而是龜苓膏。
這家擠在嬰兒米粉店和炊糕店之間的小店是一家百年老店,傳了三四代人了。
他家的龜苓膏都是自己熬制,主料是涼粉,輔料是龜甲板和其他草藥,吃著有一點點草藥味。江濟堂自己買龜甲板熬制過,麻煩,成果還不穩定,還不如買現成的。
放龜苓膏的不銹鋼桶邊上是一盒盒小料,他們可以自己選擇在龜苓膏里加什么料。
“加水牛奶,別的都不要。”他試過多種配方,還是加水牛奶的基礎款最經典,水牛奶的甘甜和龜苓膏的草藥味,奶香和苦香,兩者能碰撞出驚喜。
“兩份大杯龜苓膏,加水牛奶,一共38元,您掃這個。”店員一邊說一邊蓋上蓋子,然后裝進便利袋,再放上吸管和一次性勺子。
江濟堂掃了碼,隨手取龜苓膏,卻在這時意外發現眼前的店員身上有游戲道具。
‘是玩家嗎?’
帶著楓葉紅的頭巾和透明口罩,一邊工作一邊和同事說笑的店員沒有屬于玩家的緊繃感,只有偶爾,別人近身的時候能看出一些不自在。
她原本就是比較開朗樂觀的人嗎?
去‘小亮雞煲’的路上他一直在觀察四周。錦城作為資源富地,據說吸引了很多玩家,但他平日開著小電驢或者汽車跑,很少停下來看,現在才注意到玩家確實多。
他們和普通人一樣得工作學習,要應付副本惡劣環境,還要在人類社會努力生存。
‘要是能減輕他們的生活壓力就好了。’這個念頭在他腦子里盤旋,可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出自己能做什么。
“很多玩家是從外地趕過來的。”江濟堂想到這件事,“那他們現在是租房吧。”
錦城房價不便宜,出租屋的租金也不便宜,這就是給普通玩家增加了生活負擔。正巧,某知名房地產開發商,趙建明的老爸最近已經買下郊區一片地,在動工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摻一手。
趙建明的爸原本就是奔著玩家來的,買下的地就靠著新建的醫院,附近還有正在修建的體育館、射擊體驗館、格斗訓練營等。
他可以買下其中一棟,建公寓房,以最低價格租給來這里的玩家。當然,是篩選過的貧困玩家。反正他錢多,還沒地方花。
唯一要解決的是,怎么讓這個商人讓出一塊蛋糕來。
趙建明的爸需要玩家買房,而他本人就是很吸引玩家的肥肉,他們兩個合作,那是雙贏。
考慮到趙建明的老爸白手起家,長遠眼光肯定是有的,江濟堂覺得說服趙建明他爸讓出一棟樓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搞不好他還能得寸進尺。
“咦?系統,圓夢美食屋能換地址嗎?”他突然想到這件事。
其實想法是很早就有的,那個街角還是小了點,又不是玩家社區,普通大學生會下意識忽略店鋪,卻又經常圍觀玩家群體排隊,現在那里已經有‘鬧鬼’傳聞。
“可以。”系統說。
江濟堂雙手合擊:“那這事兒穩了。反而還有點太便宜他了。要不割他兩棟?一棟不夠分。”
第149章
江濟堂是個行動派, 前腳想的事,后腳就通過趙建明和房地產開發商聯系上了。
趙建明的父親叫趙國兵,江濟堂正準備喊一聲‘趙叔叔’拉關系, 結果對方比他還殷勤,一口一個‘江總’。
東區江總,夏國玩家圈里跺跺腳都能震三震的大人物。
“……”怪不習慣的。
“趙叔叔喊我江濟堂就好,我和建明哥平輩相交。”江濟堂那叫一個謙虛低調, 姿態并不高, 語氣里還透著親切。
趙國兵自然是打蛇隨棍上, 他和江濟堂一口一個‘濟堂侄子’‘趙叔叔’,仿佛在電話里就成了親叔侄。
然而在電話之外,兩人各自思量,怎么才能達到最大利益。雙贏最好, 不能雙贏,自己也絕對不可以吃虧。
原來趙國兵正巧也想著怎么和‘江總’搭上關系,把自己的‘玩家社區’推出去。
他花了大價錢買下那塊地,就因為這里就是錦城政府為玩家準備的,有完善的玩家設備, 就和學區房一樣。
但問題是, 這附近一共賣出了三塊地,彼此條件都差不多, 想要把自家的‘金城錦園’推出去,就得有自己的優勢。
他琢磨來琢磨去, 想起自家那個傻兒子的關系網, 里面有一尾大魚。
自己上門的江·大魚·濟堂已經通過趙國兵的熱情隱約感知到這點:早知道晚幾天了,等人求著上門,可爭取的實惠更多。好在現在主動權還在他手上。
“趙叔叔, 我也就不和你客套了。其實啊,今天打電話就是想問問您,對于您在郊區買下的那塊地,您有什么想法嗎?”
趙國兵一愣,各種念頭在腦子里轉一圈,面上卻不動聲色,十分自然地疑惑道:“是手續有什么問題嗎?還是我哪里考慮不周?”
“趙叔叔別著急,我就是隨便問問。”
江濟堂這樣含糊其辭,趙國兵反而想知道他內部有什么消息了,這么多錢砸進去,大半都是借來的,可不能出什么問題。
在趙國兵的再三追問下,江濟堂還是‘透露’了一些內部消息:“趙叔叔,這事兒還只是一項提議,還沒下結論,回頭您別透露出去。”
“我懂,江總放心。”論正事了,趙國兵立馬就擺正了位置,不是叔侄了,是商人和官員了。
“廉租屋您知道吧?”
“知道。”
“最近來錦城追夢的一些年輕人,經濟條件比較差,生活壓力也重,時間久了肯定會有麻煩,所以我們這里商量著,減輕一部分人的經濟負擔。功能齊全,價格又低廉的廉租屋就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最好,就選在郊區準備開發的那塊區域。”
趙國兵猶豫了幾秒鐘:“我那塊地……”
“您別誤會,沒那意思。”
趙國兵表情認真起來,什么叫別誤會,沒那意思,是什么意思?
“我們人研社就是一個小公司,哪里還能左右政府的事?不過是在猶豫,是以個人名義出資和人合作,還是自己買塊地。”
江濟堂能笑著說,趙國兵可不能笑著聽。
準備開發的郊區,三塊能用的地都賣完了,哪兒還有合適的?除了預留的公園和訓練場館,那附近剩下的都是農用地,不能動的。
這意思很明確啊,他們官方要弄廉租屋,但現在擺在面前兩條路:
繼續開發原定的郊區,但選擇一個房地產開發商合作。或者人家直接換個地點開發玩家社區,自己玩自己的。
好家伙,他們官方要是換了個地點開發玩家社區,那他花那么多錢買這塊地是為了什么?那地方除了風景還不錯,仔細說來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是地鐵線都沒有經過呢。
趙國兵自己把自己嚇到,他聲音都弱了兩分:“那現在有決定了嗎?”
“這不是來問問您的意見嗎?我這邊是想著,個人出資,找一位實力能力人品都合適的房地產開發商,咱們合作,劃那么兩三棟作為廉租屋。”
和玩家社區搬遷相比,這個方案就好接受得多。不過趙國兵畢竟是商人,他下意識想,這是不是也能給自己爭取點好處,結果他還沒開口,江濟堂又接著往下說了。
“如果事情確定,我還想把美食屋也搬遷過去,方便消費者。不過我這還沒想好,找哪一位開發商,這第一個聯系的您,之后……”
趙國兵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找我沒錯,我買的這塊地最大,位置最好,是中心地帶。”
這要是能把這間出了名的店鋪搬過來,那都不是金娃娃,是一尊金佛。他能把這尊金佛讓給其他同行?不可能!
“江總要是有意,三棟,不,四棟,我按成本價給你,一樓二樓的鋪面臨著街,想做什么生意都很方便。另外還有別墅區,合作的開發商都有自留的獨棟別墅,回頭我給你安排兩個位置好的。”
趙國兵也是下血本了,這事兒要是成了,他這‘金城錦園’以后就是獨一份,而且以后和玩家官方都好打交道。
當然,也不能只盯著好處。
傳說中的江總可是個眼里揉不得沙的人,他要是加進來,那這房子就得建得盡善盡美,絕對不能弄虛作假以次充好。
什么消防、綠化之類的更是不能有一點不合規。公攤面積改不了,但他可以送陽臺,不至于出現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到手不足一百三的情況。
成功商人就沒有不滑頭的,但趙國兵還算有良心,至少從業這么多年沒有弄出過危房爛尾樓,所以他覺得和江濟堂合作利大于弊。
哪怕按著最高標準建房子,劃出九個綠化區,再讓出了四棟,剩下還有十二棟,還沒算別墅區。他虧不了,反而還能賺一筆。
玩家里可有一群特殊的‘繼承者’,他們最舍得花錢。
兩人已經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于是他們另外約了時間,準備細聊。
事情竟是如此順利,江濟堂都沒有想到,他默默給自己一個贊,心情up到天上去,和太陽肩并肩。等帕森斯赴約,就看到里頭的摯友雙手托臉,對著剛端上來的鍋子各種美滋滋。
“來啦?龜苓膏,要不要嘗嘗?他們家龜苓膏比例剛好,不會太苦,也不會太淡。”
“龜苓膏是什么?”帕森斯坐下來。
“用龜甲板和許多草藥熬制的夏日點心。”
帕森斯聽到草藥這兩個字就嘴里發苦,哪怕已經過去很多年,他還是記得江濟堂特制草藥沙拉的味道,苦出了天際,還伴隨著酸和澀。
江濟堂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他舀了一勺,沒好氣地開口:“啊。”
“啊。”
一口伴隨著奶香的四四方方龜苓膏就送入帕森斯嘴里,清涼的果凍狀點心,和甜甜的牛奶,讓他驚訝地發出了一聲‘嗯’的疑惑。居然真的是好吃的。
“好吃吧?”
點頭。
“那剛剛是誰在懷疑我的?”
帕森斯咽下嘴里的龜苓膏:“是我。”
“……你怎么這么配合?”
帕森斯只是笑著看他,并不說話。
江濟堂用指尖刮刮臉頰,突然想不起下一句要說什么。這時服務員端著盤子來了,一邊說著讓一讓,一邊往煮開的清湯里下底料。
這底料就是切好的半只走地雞和四分之一只甲魚。
就這樣就得218元。他還另外點了鵪鶉蛋、油豆腐、千張、貢丸、蝦餃、娃娃菜、牛肉丸、香菇和泡面餅。全部加起來剛好三百。
以前他還是窮學生的時候可不敢這么點,最多點半只土雞,再點三四樣菜,這就是很讓人滿足的一頓了。
走地雞和甲魚才下去一會兒,鍋里就浮起一些血沫,服務員一直待在邊上,用漏勺掛去血沫,倒在一個小碗里。
如此三次,鍋里沒有血沫,反而開始冒出油星子,服務員就把蓋子蓋上了,還放下一個沙漏:“喜歡韌一點的,不用等半個小時就能吃,有事喊我。”
“好的,謝謝。”江濟堂已經拆開筷子等著了。
菜還沒開,江濟堂就教帕森斯調醬汁。如果覺得雞煲太清淡,可以沾醬汁吃,也不復雜,一點醬油,一點醋,還可以放一點蒜蓉和香油,吃辣的可以放辣椒油。
帕森斯在這些事上總是顯得笨手笨腳,他不懂夏國人‘少許、一點、適當’的浪漫,就像做實驗少了數據的研究者,不知道從哪里開始。
江濟堂看不過去,伸手幫他調,嘴里說著‘下次你得自己來’。雖然到了下次,大概還是會代勞,一邊說著‘下次你得自己來’。
他們耐心地等了半個小時,土雞和甲魚在湯汁的咕咚咕咚聲里變得軟爛香濃。
江濟堂轉至小火,然后夾起一塊帶裙邊的甲魚肉,又夾起一塊雞腿肉,最后倒了一碗湯,湯上浮著一層金色的雞油。
他甚至覺得這層金色透明的雞油比頂級的蜜蠟和黃翡都好看。
“好香。”他喝了一小口,又一小口,香氣和滋味融合在一起,變成無與倫比的美味。
對面的帕森斯看著他,原本也不是很有存在感的食欲也變得劇烈——和會吃愛吃的人一起吃飯,食物都會變得美味。
于是他也舀了一碗湯,湯里還帶著草藥的味道(主要是當歸),這種味道掩蓋了肉食的腥臊,突出湯汁的鮮美。帕森斯第一次覺得草藥是香的。
先喝湯,再吃肉,最后下小料,兩個人嚴格按照‘最優食用順序’享受今日份的美味。喝完湯后,他們分享了彈牙軟糯的甲魚裙邊,又把雞肉解決了大半。
“泡面最后下,先下油豆腐,這個需要久一點才能入味,鵪鶉蛋也加進去,還有貢丸和蝦餃。蝦餃很容易爛,變成透明的就要撈起來。”江濟堂說著注意事項。
然而最后撈起的時候還是有幾個蝦餃破了,粉色的蝦仁都露出來,滑進湯汁里。
江濟堂夾著空蕩蕩的餃子皮一臉遺憾。
帕森斯就把自己碗里最后一個蝦餃送到了對面的碗里,江濟堂笑著回了一只鵪鶉蛋。
蝦餃易爛,但實在好吃。好在其他的食材沒有這么脆弱,他們還是美美的享受了一頓色香味俱全的中飯。
而在他們吃雞煲的時候,也有客人陸陸續續來,占據了其他的位置。
等十一點半大家都出來吃飯的時候,‘小亮雞煲’已經沒位置了。新來的一對小情侶默默看向早就吃完在消食的江濟堂兩人。
臉皮不夠厚的兩人:……
幾分鐘后他們出現在門外,開著車過來的帕森斯打開副座車門:“我送你。”
江濟堂立馬鉆進副座:“出發!”
第150章
江濟堂的家還是原來的樣子, 似乎成了東區總負責人,開啟新生活后,他的本質還是沒有改變。
第一次來是客人, 第二次來是熟人,第三次可就是自家人了。所以江濟堂往沙發上一躺,既不倒茶也不招呼人,拿顆洗干凈的蘋果擦了擦, 就丟給帕森斯:“吃蘋果嗎?”
說著自己也拿了一顆, 咔嚓就是一口。這是脆爽的品種。
帕森斯也沒有把自己當外人, 他咬著蘋果坐下來,拿出放在包里的戒指盒,打開。
江濟堂放下蘋果,他去拿了單反相機, 對著桌面開啟錄像模式。
“怎么還放這個小盒子里?也太小了。”連個正經的小床都沒有,江濟堂都替小家伙委屈。之前在外面,兩人很有默契的不談論,但并不代表他們就真的不關心。
“磨了一顆核桃床,預定了幾個款式的蛋殼屋, 不知道它喜歡什么。”帕森斯居然拿出半顆打磨好的核桃, 里面還墊上了柔軟的粉紅墊布,還有花邊小枕頭, 頗有少女心。
“哇。”江濟堂吃驚的看著這顆極有童心的核桃小床,他還用指尖戳了下, 搖搖晃晃。“哦!”再戳一下。
“你覺得能孵出拇指姑娘嗎?”江濟堂一臉期待地看著帕森斯。
“這個……”
帕森斯被難住了, 他也沒有答案。
“或許會孵出青蛙王子。”江濟堂想起了拳拳蛙,那真是厲害又勇敢的青蛙王子。
兩個人對著小小的幻獸卵研究半天,猜測著僅有魚肝油大小的幻獸卵能孵化出什么樣的小幻獸。
其實什么樣的都有可能, 畢竟幻獸是幻想生物,生來就是不科學的。
“如果是植物類型的,就搭一個熱帶雨林缸,是水系的,就準備魚缸……”帕森斯認真的準備了一個小本子,出現任何類型的幻獸,他都可以快速準備適合的小房子。
已經有十七個玩家成功契約了幻獸娃娃,男女老少什么類型都有,現在那里每天排著長長的隊伍。
尋密那幾個人也會去,每天都在不死心地等待奇跡,他們沒事都會暢想自己未來會有怎么樣可愛迷人的小伙伴,所以帕森斯被動接收了很多信息,比如已經出現的幻獸的真實模樣和真實信息。
不忙的時候,帕森斯也會計劃著給幻獸準備什么樣的屋子,準備什么樣的食物,提供什么樣的精神享受,是音樂、繪畫,還是運動?
不準備結婚生子的他似乎要早早過上帶孩子的生活。
雖然,養幻獸大概比養孩子容易很多。
“你也太溺愛了,”江濟堂搖搖頭,“我就不這樣,你這樣一點當父親的威嚴感都沒有了。”
“你會怎么樣?”帕森斯疑問。
“滿足生存需求,其他的再慢慢加。哪有一開始就把所有東西都準備好的?比如現在,其實只需要……帕西!”
江濟堂扯著帕森斯的袖子,指著桌子上的幻獸卵。備受關注的幻獸卵像是回應似的隆起一塊,卵上又多出一道裂痕,芝麻粒大小的碎卵殼落在地上。
“拍到沒有?它是不是馬上就要破殼了?”
他激動的等待幻獸破殼,誰知道它像是累了,踢了一下就一動不動。虧得一個老父親舉著單反對了半天焦,手都酸了。
帕森斯也皺眉盯著,企圖看出蛋殼內的活動痕跡,但很遺憾,沒有。
“怎么這么懶?”江濟堂急得都想戳它,“難不成里面是只小烏龜?”蛋殼上的裂口小小的,硬殼內還有一層膜,他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樣的。
幻獸卵像是和兩位老父親杠上,他們越著急,它越是一動不動。
聊天,不動,拉小提琴,不動,吃外賣的煎餅果子,不動。外面天色漸暗,一個下午就快過去,它還是一動不動。
江濟堂都要放棄了,他從葛優躺的狀態翻身成站立狀態:“算了,不管它了,做晚飯。你想吃點什么?簡單一點的,蛋包飯怎么樣?”身后的帕森斯卻沒有立刻回應。
“帕西?”已經走到廚房邊的江濟堂疑惑回頭,他看到帕森斯用手指著桌面上的幻獸卵,它正輕微搖晃,幅度還越來越大。
要生了?!
江濟堂立馬轉身,輕手輕腳走過去,半蹲在茶幾邊盯著瞧。
兩個老父親眼睛一眨不眨,戒指盒上的幻獸卵晃動頻率越來越高,只聽得一聲脆響,蛋殼從中間裂開,一道刺目的光釋放出來。
等光芒散去,他們看到原本放著幻獸卵的戒指盒上立著一朵半透明的幽藍色小蘑菇。
傘蓋晶瑩剔透,帶著帕拉伊巴的亮色熒光藍,上面還落了層雪花似的小白點。菌桿是白的,羊脂白玉般油潤細膩,細細軟軟。
手指長的小藍菇扭了扭細細的腰桿子,啪一下,傘帽下亮起兩顆圓溜溜的小眼睛,白色菌環下還有兩條更細的小手臂伸出來。
“菇菇。”它發出了細細的小奶音,萌得兩個硬漢一顫。
“生了生了!”江濟堂抱著帕森斯又跳又叫,他一時忘了自己被賜福過的巨力,帶著帕森斯雙雙撲倒在沙發上。
帕森斯被摔懵了,手還下意識地扶著‘脆弱’的摯友,遠遠看去像是相擁在一起。
過于興奮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身后‘咔噠’的開門聲,以及打開門后笑容僵硬在臉上的老母親。
躡手躡腳上來,想給兒子一個驚喜的江素錦:……
“媽媽?”眼角余光掃到門口陰影的江濟堂終于發現媽媽回家了,他立馬手忙腳亂的從帕森斯身上爬起來,快速整理弄亂的衣服,一邊在背后使手勢,讓帕森斯把小幻獸藏起來,“媽媽你回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呀。”
“媽媽?”帕森斯愣了下,他順著江濟堂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門口站著一位和摯友有幾分相似的夏國女性。
那一瞬間,大腦里噼里啪啦電閃雷鳴,但心理足夠強大的騎士長還是立刻站起來,一秒整理好儀容,順手把小蘑菇撈走:“阿姨好。”
小藍菇忽然被轉移到準備好的蛋殼屋里,它趴在里面,頭上冒著小圈圈,暈頭轉向:“菇菇?”
“你好,你是寶寶的朋友吧。”已經認出這就是兒子那位‘美姿容’好友的江素錦禮貌性微笑。
第一次見面就上下打量不太禮貌,所以她快速看一眼,只留下‘真帥氣’的印象。
兒子這顏控的愛好是改不了了。
帕森斯轉頭看向江濟堂:寶寶?
江濟堂回了他一個兇兇的眼神:不許喊。
帕森斯視線游離,不做任何明確回應。
‘他們當著我的面就眉來眼去?’江女士大為震驚。是她離開太久了嗎,突然有點不適應自家孩子的新交流方式了。
當然,她更好奇兒子是怎么交上這個外國帥哥朋友的。不過出于對兒子的信任,和對他私生活的尊重,江素錦什么都沒問。
她拖著行李箱走進來,視線則快速又仔細地掃過房子,看看有沒有多出什么。
沒有,大廳和陽臺沒有多出任何寵物,家里似乎和以前沒什么兩樣。江素錦更奇怪了,那之前他們這么興奮的滾到一起,還說什么‘生了生了’,到底是什么生了?
好奇就問,江素錦懶得猜來猜去:“你們剛剛說‘生了’,什么生了?”
帕森斯下意識看向江濟堂,而江濟堂淡定地撒謊:“看直播呢,一條小蛇生了,居然是帕拉伊巴藍,賊好看,媽媽你要看嗎?”
除了對象不對,其他描述都正確,連江濟堂的激動和興奮都是真實的。
蛇?本能抗拒的江女士一秒撤回自己的好奇心,她轉向帕森斯:“這么晚了,一起吃晚飯吧。”
“應該我請您吃飯才對。”帕森斯計劃了很久,和摯友重要的親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應該說什么做什么,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像他計劃給幻獸準備屋子一樣,所有可能性都想到了,神話生物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真菌。
“哈哈哈,不要這么客氣,寶寶可是經常聊起你,以后還有很多機會吃飯的。”
帕森斯的表情放松下來,他能感受到來自江素錦的善意和接納。
這就是摯友這一世的親人,也是讓他從緊繃偏激的反叛軍首領變成江濟堂的人。不像摯友那樣光芒四射十分耀眼,但同樣散發光芒,并且溫潤又包容。
三人聚餐,自然不會選擇在家里吃,他們去了‘一碗鮮’中餐館,也就是張大廚在的地方。
巧不巧,張大廚今天正好在餐館里招待老友,聽說江素錦回國了,還來了他們餐館,他立馬就帶著人來迎了。
“老師,我在國外可想死你那碗牛腩湯了。這不,今天剛回來,怎么都得先來您這里喝碗湯。這給您帶的小禮物,您看看怎么做好吃。”看到自己的半日之師,江素錦立馬拿出弟子對老師的親近來,還送來了精心挑選的禮物,外國的火腿。
張老這樣的年紀,分得清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半日之師還能被認可,一時酸意上涌。
江素錦如今的能耐,已經超過他這個沒名氣的江湖廚師了,她完全可以和他平輩相交。廚藝這東西吧,吃汗水,更吃天賦,張大廚早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但江素錦沒這么做,她還愿意認他這個半日之師。
“回來就好,你看這出去轉一圈,整個人氣勢都不一樣了。”
一幫子廚師聚集在一起,不是討論吃,就是討論做,江素錦凳子都沒坐熱,就去了廚房交流心得去了。
正好她送了張大廚一大根有名的外國火腿,有人就提議用洋火腿入菜,要傳統也要創新。
江濟堂立馬拉著帕森斯去蹭課。旁人的廚藝課要蹭,自家母親的更要蹭。
他正聚精會神聽大廚們講解心得,邊上的帕森斯看了他半天,鬼使神差般吐出一句:“寶寶。”
江濟堂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狂冒,耳尖通紅:“別喊,不許喊,不高興了。”
他聲音很小,仿佛怕人聽見。帕森斯收回視線,嘴角微微上揚。
這一晚上大廚們爽了,交流了心得,還認識了新人。江濟堂也爽了,學爽了,吃爽了。
帕森斯體驗著從未體驗過的,屬于江濟堂的生活。這里有江濟堂的親人,江濟堂的過去,還有江濟堂的另一個小名。
體驗良好,正品哪里領?
他們九點多才回去,帕森斯在門口和兩人告別,他走之后,江素錦立刻把人拉進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帕森斯和他到底是什么關系?真是普通朋友?
江濟堂汗毛豎起:什么秘密?我秘密這么多,指的是哪個?魔方世界的事,外援的事,魔法的事,還是系統的事?
“親愛的媽媽,我不想騙你,但也請允許我保有一些屬于自己的秘密,好嗎?”實在不知道江女士說的是哪一件,江濟堂選擇全部隱瞞,直到他母親發現并且問起。
江女士暗暗吃驚,她兒子什么時候學會的這樣委婉又直球,同時還誠意滿滿,以退為進的說話方式?這樣一來,她倒是不好繼續追問了。
“如果你實在不想說,那么就當我沒問。”
江女士嘴里這樣說,心里卻在想:傻小子,你越是回避,越是能說明有問題。看來這兩個人關系真的說不上清白。
她將他生得這樣高大俊美,怎么不受異性,卻吸引了同性呢?江素錦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媽媽,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我攢了點錢,準備去租間店鋪,開餐館。”說起自己的夢想,江素錦的眼睛和星星一樣發亮,“寶寶,媽媽馬上就要擁有屬于自己的店,成為掌勺大廚啦。”
江濟堂的笑臉也變得極為燦爛,他舉起一只手:“我申請,對江女士進行天使投資。”
“你?寶寶你剛畢業,哪來的錢?”江素錦搖搖頭,“開餐館,幾萬塊可不夠。那些打工賺的錢都留著吧。”
“我現在屬于特招的政府部門職員,工資是每個月一百萬。另外每個月還有其他額外收入,現在手里能有一千萬。”
江素錦第一反應是不信,但江濟堂從來不會對她說謊:“真的?那工作危險嗎?”不危險的工作怎么能有這么高的工資?
“這就涉及我的第一個小秘密了,媽媽你發誓冷靜,我慢慢說。”
“好,我冷靜。”江素錦已經開始不冷靜了。
江濟堂便選擇性地講了魔方世界的事,又說自己機緣巧合成為玩家,卻沒有參加正規副本,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參與。其一是治療師,其二就是超時空的快遞員。
他身上發生這么多事,附近又有這么多變化,瞞得住外人,瞞不住親人。
再說,他又不是不送快遞了,既然以后還要繼續干這個,就一定會露出痕跡。他媽媽是個敏銳的人,不會真的一無所覺,還不如說出一部分真相。
而且,短短一個月賺到一千萬,肯定是很極端的情況,不說出這些真相,他媽媽就不會相信他賺錢簡單,可能就不肯用他這筆錢了。
“快遞?異世界快遞?”
信息量太大,江素錦一時搞不清自己是喝醉了還是在做夢。
“這些錢,一部分是治療費用,一部分是獎金。官方需要的就是我通過兩個世界的物質交換得到的東西,因為不可替代,所以高價值。不過,對我來說,最珍貴的大概是進行交易的時候接觸到的人。”
江濟堂帶著他媽媽去樓上,藏著他各種禮品的架子旁,他指著那張貨郎圖:“媽媽,我和你說哦,這是我的第一個任務對象贈送的,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