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可以試試
第n次來到邱勻宣家, 抱著第n種心情,谷箏從進門起就開始局促。
三條翹著尾巴在邱勻宣腳邊蹭來蹭去,邱勻宣彎腰抱起三條, 回頭說了一句:“我給你換了棉鞋, 放在你前面的右邊,黑色那雙!
谷箏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棉鞋。
因為那里只放了一雙鞋子,一看就是新的,連吊牌都沒拆。
谷箏扯下吊牌扔到客廳的垃圾桶里, 轉頭看見邱勻宣從柜子里拿了兩根貓條出來, 其中一根遞給谷箏。
“你喂三條。”
谷箏接過貓條。
邱勻宣脫了外套扔到沙發上, 拿著剩下的貓條去書房里找貪吃鬼了。
谷箏也把背包放到沙發上,在原地站了片刻, 拿著貓條向三條走去。
三條本來跳到了茶幾上坐著,瞧見谷箏手里的貓條, 立馬喵喵叫著跑了過來。
谷箏蹲到地上, 一邊喂三條一邊走神。
等會兒要干什么?
都這么晚了,按理說該睡了吧。
可他跟著邱勻宣過來, 連話都沒說上幾句, 這一覺睡醒,明天起來又要各忙各的。
可不睡的話……
谷箏趕緊打住那些陡然冒出來的亂七八糟的想法,見三條吃完貓條, 他起身扔了袋子, 去書房里找邱勻宣。
邱勻宣剛把貪吃鬼從桌子下面找出來, 他沒什么形象地跪在地上, 把貪吃鬼放在自己腿上安撫。
貪吃鬼聽見谷箏的腳步聲, 又想往桌子下鉆。
谷箏見狀,趕緊退到門后。
“邱醫生!彼啊
很快, 邱勻宣從書房里出來,低頭拍了拍粘在自己衣服上的貓毛,可貓毛太多,拍得幾根從谷箏鼻尖飛過。
谷箏打了個噴嚏。
邱勻宣好笑地看著他。
谷箏揉了揉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它膽子還是那么小。”
“你多來幾次,它就習慣了!
邱勻宣一邊說一邊走進臥室,他備了谷箏穿的睡衣,早洗干凈了,今天終于派上用場。
拿著睡衣出來,看谷箏依然裹著羽絨服,邱勻宣說:“家里開了空調,你可以把外套脫了,衣服上都是味兒,等會兒一起洗了!
說著,把睡衣遞給谷箏。
谷箏仿佛抱了一團燙手山芋,雙手怎么放都不知道了,好一會兒才穩住情緒說:“我想洗個澡。”
邱勻宣指了一下臥室:“去臥室里洗。”
谷箏抱著睡衣往臥室里走,想了想又倒出來,回到客廳,脫掉外套搭到沙發扶手上,順便從兜里摸出手機。
把外套扔回去后,他悄悄將手機裹到睡衣里面,隨即輕手輕腳地進了臥室。
除了邱勻宣在浴室里跌倒那晚,谷箏再沒在邱勻宣家里過夜,沒想到邱勻宣連他的牙刷和牙膏都備好了,一起放在盥洗臺旁的架子上。
谷箏把睡衣也放了上去,他沒急著洗澡,拿著手機坐到了馬桶上。
他想起之前李既拉他進去的三個群。
后來他也沒怎么在群里說過話,不知道群管理員有沒有把他踢出去。
現在谷箏也是混過這種群的人了,群里的規則還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連Simon都會時不時清理長時間不冒泡的群成員。
登上軟件一看。
果然——
其中兩個群的管理員都把他移了出來。
唯一剩下的群是上次有人認出他的群,那次@他的人太多,后來他在群里說了幾句話,還被群主和一個管理員催促著互關上了。
群里的資料公開可見,點進去就能下載到手機上,只是取的全是莫名其妙的名字。
西方經濟學、中國語言文學、外國語言文學、新聞傳播學……
谷箏翻了半天,沒找到自己以為的那種關鍵詞,索性隨便點進“中國語言文學”的文件夾里,誰知里面又分出許多文件夾,依然取了一堆讓他看得云里霧里的名字。
這些文件夾跟套娃似的,隨便點開一個,里面又是幾個,點到后面,谷箏簡直是兩眼一抹黑地瞎點。
折騰半天,他終于在網盤上下載好兩個視頻。
外面開了空調,然而暖氣全被阻擋在浴室門外,浴室里沒開暖風,冷颼颼的,可不知怎的,谷箏竟感覺有些熱,握著手機的手心都浸出了汗。
他扯了扯毛衣的領子,那股燥熱仿佛團在心口一般,怎么都散不出去。
片刻,他起身脫掉毛衣掛到架子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貼身上衣坐回馬桶上。
重新看向下載好的視頻,心臟也配合地開始撞擊胸膛。
他太緊張了,連調低手機音量都忘了,伸手點了一下上面那個視頻,只見屏幕驀地一黑,卡了足有兩三秒。
就在谷箏以為視頻播放失敗時,屏幕冷不丁地亮了起來,隨之響起的是一陣激烈的喘息聲——不是一個人的聲音,而是一群人此起彼伏的聲音。
屏幕上——
一群□□的外國男人擠在一個像是會議室的房間里,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的躺著……無一例外的是他們的下面都沒閑著,全在進行活塞運動。
谷箏:“……”
他雙手僵硬地捧著手機,有如石化一般。
手機屏幕不大,可屏幕上的畫面給他造成的沖擊極大。
他的腦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悶棍。
隨著鏡頭的拉近,那些人的表情全部清晰可見,鏡頭很快下移,幾乎懟到其中一對的交和處。
喘息聲里傳來一個人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說的是英語。
谷箏聽力很好,盡管他很不想把聽力用在這種地方,可還是聽明白了。
那個人邀請了攝像的人,攝像的人嘰里呱啦地說了幾句,然后鏡頭一晃,晃到了他的下面,他稍微扶著,邁步上前。
那個人被攝像的人和另一個人一上一下地夾著,三個人貼得很緊。
谷箏手上一抖,連忙關掉手機,還未進行下一步動作,突然有一陣強烈的惡心感襲了上來,他腦海里來回浮現剛才看到的畫面,不斷重復,層層疊疊。
剎那間,那種幾欲作嘔的感覺像海水一樣淹沒了他。
他來不及思考,沖到盥洗臺前,用最快的速度打開水龍頭,還以為自己真的要吐出來,好在沒那么夸張,扶著盥洗臺緩了一會兒,聽著嘩嘩水流聲,那陣惡心感逐漸退了下去。
谷箏把手機放到一旁,低頭洗了把臉。
抬頭看去。
鏡中的他臉色白到發青。
剛關掉水龍頭,就有敲門聲響起。
“谷箏?”邱勻宣的聲音從浴室門后傳來,“你在里面吧?”
谷箏嚇了一跳,立馬站直身體,條件反射地去摸手機,發現手機早已關掉,那些喘息聲也已消失。
他收拾完表情,過去開門。
邱勻宣站在門外,還是穿著那套衣服,手里拿了一條毛巾:“你的毛巾忘拿了!
臥室里沒有開燈,只有浴室里亮著光。
暖光穿過半敞的門落到邱勻宣身上,邱勻宣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鏡,和他在辦公室里戴的眼鏡不一樣,是黑框的,應該是平時備在家里用的。
不知道是不是黑框眼鏡的作用,此時邱勻宣看著有些稚嫩。
“謝謝邱醫生!惫裙~接過毛巾,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邱勻宣臉上打了個轉。
邱勻宣的聲音仿佛把他拉回了現實,也讓他一顆狂跳的心慢慢平緩下來。
“你用浴缸還是花灑?”邱勻宣問。
“花灑!惫裙~說。
“洗發露和沐浴露都在架子上,你看瓶身上的字就知道了,浴球掛在旁邊,你用黑色那個新的!
邱勻宣叮囑完,沒多逗留,把門關上了。
谷箏回到盥洗臺前,拿起手機,二話不說刪掉了網盤上的兩個視頻,等洗完澡,他的心情也平復得差不多了。
邱勻宣在客廳里等著,見谷箏出來,才拿起自己的睡衣往臥室里走。
谷箏問:“客廳的衛生間不能用嗎?”
“上周我撿了兩只小貓回來,把它們隔離在那個衛生間里,現在還沒收拾出來!鼻駝蛐f。
邱勻宣去洗澡了。
谷箏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坐不住,又站起來到處走動,他看了一下客廳的衛生間,果然淋浴區堆放著貓砂盆和貓爬架,方便是可以,洗澡卻不行。
他找了一圈,沒找到那兩只小貓的身影,看來被邱勻宣送走了。
谷箏轉身要往外走,結果一眼瞧見鬼鬼祟祟蹲在衛生間門口的橘貓。
他蹲下身,喊了一聲貪吃鬼。
貪吃鬼毫無動靜。
谷箏挺想摸摸貪吃鬼,畢竟是他冒著大雨從樹上抱下來的貓,可看貪吃鬼這膽小如鼠的模樣,還是忍住了,怕嚇著對方。
三條倒是不怕人,他剛坐回沙發上,三條就跳上沙發,在他身旁轉了一圈后一屁股躺下了。
邱勻宣洗完澡出來,把客廳的燈光調到較暗的一檔,天花板中間的大燈熄滅,只有邊緣一圈的小燈亮著。
室內的光線有些昏暗。
但空調一直開著,暖烘烘的。
“看電影嗎?”邱勻宣嘴上問著,手上已經從茶幾上拿起了遙控器。
本來谷箏還在胡思亂想,聽邱勻宣這么問,當即有了主心骨一般,趕緊點了點頭:“好。”
他的反應有些大,惹得邱勻宣回頭看他,笑了一下:“看什么?”
谷箏平時不怎么看電影也不愛看電影,看過的電影少得可憐,便說:“都可以!
邱勻宣打開電視機,一邊在分類里尋找一邊問:“喜劇片?科幻片?愛情片?動作片?”
不怪谷箏多想,實在是不久前的多人混戰動作片差點把毫無經驗且毫無心理準備的谷箏嚇成傻子,聽到“動作片”三個字,他幾乎是一下子彈坐起來。
邱勻宣的動作一頓,問道:“看動作片嗎?”
谷箏掃了一眼動作片一欄的電影,松口氣說:“好!
邱勻宣找了部兩人都沒看過的電影開始播放,又去廚房拿了些飲料和蛋糕出來,都是白天讓阿姨做好的。
沙發很大,躺兩個人和兩只貓完全夠——貪吃鬼也悄無聲息地跳上了沙發,躺在邱勻宣的另一邊。
邱勻宣看得認真,蛋糕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不多時就一個人吃掉了全部。
谷箏沒什么胃口,也沒什么心思看電影,他看得心不在焉,腦子里又開始胡思亂想。
看到一半,邱勻宣起身把客廳的燈全關了,回來時見谷箏杯子里的飲料還是滿的,問了一句:“你不喝嗎?”
谷箏說:“我不渴。”
邱勻宣猜到谷箏不怎么喝甜的,端起谷箏那杯喝了起來。
谷箏微怔,目光落在那根被邱勻宣含著的吸管上。
那杯飲料剛端過來時,他喝過一口。
谷箏突然有些口干舌燥,目光被什么燙著似的,連忙挪開了。
電影還在繼續。
谷箏假裝看得目不斜視,耳邊響起邱勻宣把飲料喝空的聲音,他皺了皺眉,之前就想和邱勻宣商量來著,有時間拉著邱勻宣一起跑步鍛煉,如果可以,把邱勻宣喝飲料的量也降下去。
邱勻宣上班日夜顛倒本就傷身,再不在生活習慣和飲食上控制的話,身體只會垮得更快。
谷箏正琢磨著怎么向邱勻宣提這件事,就感覺身邊的邱勻宣動了兩下,他余光掃去,頓時愣住。
邱勻宣的視線不知何時從電視機上挪開,他身體微側,單手撐著臉頰。
谷箏轉頭看去。
邱勻宣不躲不避,直勾勾地盯著他。
“邱醫生?”谷箏喊了一聲。
“嗯!
邱勻宣的聲音和電視機里的聲音同時響起,但他的聲音沒被電視機里的聲音壓過,反而清楚地鉆進谷箏耳朵里。
“你的東西掉了!
“?”谷箏還以為邱勻宣在說他的手機掉了,可他的手機好端端地放在茶幾上。
邱勻宣抬手,露出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的一個小小盒子,還歪頭打量了下:“這東西落沙發上了,不是我的,應該是從你外套兜里掉出來的吧?”
谷箏定睛一看。
是藺川買給他的那盒安全套。
谷箏:“……”
他頭皮一麻,尷尬地伸手。
誰知邱勻宣將手往旁一避,好奇地問:“這都準備好了?你什么時候買的?”
谷箏臉上都充血了,也不好意思說這東西是藺川送的,他從沙發上起來,伸長了手想把東西拿回來:“邱醫生,你還給我。”
邱勻宣才不讓他得逞,反應極快,反手把東西藏到身后,電視機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眼鏡片上,讓他的表情頗顯嚴肅,說出來的話卻很不正經:“買來和我用的?”
谷箏聞言,整個人都震驚了。
這種話居然是從邱醫生嘴里說出來的?!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邱勻宣,語氣著急:“你、你先還我!”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邱勻宣不依不饒,直接往沙發上一躺,把東西壓到自己背后,還不小心壓到貪吃鬼。
貪吃鬼叫著躥了起來,往谷箏肩上一蹬,跳到沙發另一邊。
谷箏哎喲一聲。
邱勻宣仰視著他,抱著肚子直樂。
谷箏無語極了,索性直接上手,往邱勻宣背后摸。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拉近,然而邱勻宣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順勢抬起雙手圈住谷箏的脖子。
眼鏡片下,邱勻宣深深注視著他,眼睫微顫。
冷不丁地四目相對。
谷箏一愣。
邱勻宣輕聲開口:“把我的眼鏡摘了!
谷箏似乎意識到了即將發生什么,又不敢深入地想,他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左手在抖,但還是聽話地摘掉了邱勻宣的眼鏡,放到茶幾上。
不等他將手收回,邱勻宣的唇貼了上來,舌頭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有點甜味。
可能是邱勻宣剛吃了蛋糕的緣故。
電影接近尾聲,bgm響起,是一首舒緩的輕音樂,裹挾著空氣在室內流淌。
在光影變換間,谷箏心跳加速,望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腦子里卻莫名地想起那個視頻的畫面。
那種突如其來的沖擊感還在。
那種惡心、想吐、倒胃口的感覺還在。
他甚至想不明白為什么一群男人要做那種事。
可如果主角換成他和邱勻宣……
谷箏咽了口唾沫,喉頭發緊:“邱醫生。”
邱勻宣也氣息不穩,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如果你不想費力,那我在上……”
“我、我可以試試。”谷箏忙說。
話音未落,邱勻宣的唇又貼上來,他半瞇著眼,直接張嘴含住谷箏的唇,唾液交換,兩人的衣服越來越亂。
隱約間,沙發那頭傳來三條和貪吃鬼的叫聲——邱勻宣嫌它們在沙發上礙事,用腳它們懟了下去。
第62章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谷箏睜開眼睛, 臥室里的窗簾有兩層,他昨天只拉了外面那層薄的,擋不住光, 明亮的光線灑了一地。
他眨了眨眼, 盯著天花板看了幾秒才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低頭一看,懷里有個腦袋,靠著他睡得很沉。
邱勻宣的睡相不差, 只要找到合適的姿勢就不會再動, 可偏偏他特別愛擠人, 上次在蘆鎮的民宿里一起過夜,谷箏早上起來時差點被邱勻宣從床上擠下去。
這次也是一樣。
邱勻宣裹著被子把他這半邊的床占完了, 那半邊的床全部空著,谷箏側身躺在床邊, 弓起的背感受到了一點懸空。
他的手臂被邱勻宣壓在腦袋下面, 不知道枕著睡了多久,麻得幾乎失去知覺。
小心翼翼地動了一下, 邱勻宣似有所感, 立即抬頭。
兩人四目相對。
邱勻宣明顯還迷糊著,眼皮都有些睜不開,但眼里都是警惕和防備, 用了幾秒時間看清谷箏的臉后, 微蹙的眉心稍松。
“早!鼻駝蛐虼皆诠裙~唇上親了一下。
對方的氣息湊近了又拉遠。
谷箏心臟狂跳, 好一會兒才緩和過來。
邱勻宣這才發現自己把谷箏擠到了床邊上, 便往后挪了一點。
谷箏順勢坐起來, 腳上觸感毛茸茸的,扭頭一看, 三條和貪吃鬼不知何時跳上來的,揣著爪子,團在床尾,都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兩人的衣服落在客廳,此時都不著寸縷,被兩只貓這樣盯著,裹著被子的邱勻宣沒什么感覺,可谷箏臉上臊得慌。
他拉過被子把下面擋住,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遮擋物。
還是看穿他心思的邱勻宣扔了一個抱枕過來。
“有什么好遮的?”邱勻宣好笑地說,他雙手抱著谷箏睡過的枕頭,放在懷里,半張臉抵在柔軟的枕面上,肩膀也從被子里滑了出來。
谷箏掃了一眼,又挪開目光。
“昨天晚上它們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完了。”
谷箏有些尷尬,拿著抱枕,一時間往腿上放也不是、扔掉也不是。
最后,他說:“我去拿衣服!
“你拿你自己的就行,我的衣服在衣柜里!鼻駝蛐f。
谷箏道了聲好,猶豫了下,把抱枕扔開,起身要往外走。
結果他剛有動作,三條和貪吃鬼也立即爬起來跳下床,翹著尾巴在他腳邊轉來轉去,時不時地仰頭叫上一聲。
谷箏:“……”
他默不作聲地拿過抱枕。
邱勻宣哈哈笑了起來,在床上滾了半圈,才收住笑聲說:“貪吃鬼沒那么怕你了。”
谷箏嘆氣:“它還不如怕我呢!
貪吃鬼估計餓極了,叫聲比三條還大,甚至想往谷箏的兩腿中間鉆。
谷箏嚇了一跳,連忙大步朝前走去,同時心想以后真得注意一些,并且養成隨手關門的習慣,雖然貓不是人,但在做那種事時被兩雙眼睛盯著,還是不太自在。
穿上衣服后,順便把貓喂了,回到臥室,邱勻宣也起來了。
兩人一起擠在衛生間里洗漱。
谷箏動作快,收拾好了便站在門口等邱勻宣:“邱醫生,你什么時候回謝家?”
“九點出發!鼻駝蛐在洗臉,放下毛巾說,“你下午才上班吧?那我先送你回學校?”
“好!
邱勻宣放好毛巾,轉身看向谷箏。
谷箏一愣,下意識地閉了下眼,然而邱勻宣沒有任何動靜,那兩瓣唇也沒有貼上來,等他看去,只見邱勻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以為我要親你?”
“……”
小心思被戳破,谷箏整個人都囧了起來,結結巴巴地想要解釋,卻無從解釋。
他還真以為邱勻宣要親他。
片刻,索性主動低頭在邱勻宣的唇上親了一下:“對。”
邱勻宣一直在笑,動作很快,不等谷箏拉開距離,他一只手圈上了谷箏的脖子,手指從發間撫摸向上,按著谷箏的后腦勺,并用舌尖撬開谷箏的齒關。
幾分鐘后,距離終于拉開。
谷箏嘗到了帶有淡淡花香的牙膏味,不知道是他自己嘴里的還是對方嘴里的。
早飯是點的外賣,谷箏不會做飯,邱勻宣懶得做飯,吃完早飯,邱勻宣開車把谷箏送回了a大。
藺川一早就回家了,寢室里剩下衛錫和吳棣棠兩個人。
衛錫還沒起床,躺在床上玩手機,吳棣棠穿戴整齊地坐在自己桌前看書,聽見開關門的聲音,衛錫率先從床上爬起來。
“谷子,你昨晚去你那個醫生朋友家過夜了嗎?”
谷箏把背包放到桌上,轉身面向從床上探出腦袋的衛錫,嗯了一聲。
一夜過去,顯然衛錫依然沒有發現什么,大大咧咧地說:“我還說那么晚了,你肯定回不了家了,結果你又去你朋友家了,你那個朋友真的不錯,我昨天和他聊了好多,他好厲害,年紀輕輕就當上主治醫師了!
說著,又想起來什么。
“對了,我昨天就想問了!毙l錫爬下床,從椅背上抓起外套抖了抖,披上后說,“之前我聽你和川兒說你在你爸住院的醫院里認識了一個醫生,還是你表哥的老師,就是邱醫生嗎?”
“對。”谷箏說,“是他!
衛錫有些驚訝:“原來你們是這么認識的,看來你們很有緣啊,這都能當上朋友。”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歧義,衛錫也是說完才注意到。
“我的意思是我們和邱醫生差得挺遠,他在上班,我們還在上學,他是醫生,我們是學計算機的,而且我們和他差了十來歲,所以你倆能成為朋友真的不容易!毙l錫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不過邱醫生性格好,連我都能和他說上話!
說完,看了一眼吳棣棠。
吳棣棠沒什么反應。
“衛錫!惫裙~喊道,他回來的路上就在糾結,本人沒想太快向衛錫和吳棣棠坦白,可同在一個寢室,還要在一個屋檐下住上三年多,遲早要說的。
“嗯?”衛錫拿起褲子抖了抖,一邊穿一邊等待谷箏的下文。
谷箏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開口說道:“其實我和邱醫生……”
話沒說完,忽然被吳棣棠的咳嗽聲打斷。
吳棣棠合上書本,起身催促衛錫:“你快點穿衣服,放假食堂里沒那么多菜,去晚了沒得選。”
話題被揭過去,衛錫哦了一聲,趕緊加快速度。
吳棣棠的目光從谷箏身上掃過。
谷箏也在看著吳棣棠。
吳棣棠輕輕搖了下頭,抬腳朝衛生間走,從谷箏身旁經過時,用只有他倆才能聽見的聲量說:“還是別讓太多人知道了!
元旦放三天假,谷箏連上兩天班,第二天下午五點多下班,趕回家里已是晚上七點多。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的一天,大姑早就吆喝著大家一起吃飯,還張羅了一桌子的菜,谷箏先回了趟家,把東西放下后,來到大姑家里,正好趕上吃飯。
“外面是不是又下雪了?”大姑父問谷箏。
谷箏點頭:“下了很大的雪!
“哎喲,還說明天開車去遠點的地方遛遛,看樣子只能去附近遛遛了。”大姑父惋惜地說。
小嬸安慰道:“雪天路滑,新年第一天的人又多,在附近轉轉就好,安全第一!
大姑倒不客氣,端著菜從廚房出來,橫眉豎眼地罵:“就你那點破車技,還想出去遛遛?先老老實實地練車吧!”
大姑父被說得面紅耳赤。
其他人不給面子地哈哈笑了起來。
大姑家里的條件一直不錯,但大姑和大姑父都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用車需求不大,眼看李既要實習完了,必須搬出學校自個兒在城里租房子,才商量著買了一輛車,落的也是李既的名字。
“買車真是燒錢,車要花錢,上戶要花錢,買保險也要花錢,一輛車二十萬,可其他零零碎碎的錢加起來就是二十多萬了!”雖然大姑給錢時爽快,但事后想起來還是心痛,夾雜著一些炫耀心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念叨了,“我還說買輛幾萬塊錢的二手車練練,等把技術練好了再買新車開,我兒子不同意,非說買二手車沒面子,怎么沒面子了?我看了人家的二手車,保護得和新車沒兩樣!”
“媽!”這下面紅耳赤的人換成了李既,他比他爸更要面子,臉上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還有點惱羞成怒,“你能不能別再車轱轆這些破事了?!”
他的聲量不小,嚇得飯桌上的人皆是一靜。
與此同時,謝家餐廳的飯桌上。
氣氛也不怎么好。
飯桌是一張極大的圓桌,中間放有玻璃轉盤,平時邱勻宣回來陪二老,沒那么多規矩,想坐哪兒便坐哪兒,今天不知怎的,明明只是以前沒多少人在意的元旦,其他謝家人居然一窩蜂地全回來了。
人多起來,位置也要一板一眼地安排好。
謝老爺子在鬼門關里走了一趟,不僅身體大不如從前,胃口也差,下午喝了一點粥,這會兒什么都吃不下,連碗筷都沒讓人備,就坐在椅子上看其他人吃。
輩分排在二老之下的是邱勻宣的三個舅舅,年輕時為了一些小事撕破臉,現在年紀大了倒裝模作樣了。
“謝尤,你那個工作室運作得怎么樣了?”謝洲爺爺說,“我聽說你又接了兩個項目,要是有忙不過來的地方,你跟你幾個叔叔打個招呼,讓他們調幾個人過去給你幫忙。”
謝尤連忙放下筷子:“不了不了,公司的資源,我一個小小的工作室哪兒好意思占用?”
這話說得誠懇,但前陣子謝尤和公司因那個交友軟件的發展方向而鬧得很不愉快的事也在謝家傳了很久,這話再聽起來,多少摻雜了些陰陽怪氣在里面。
謝洲頓時不高興了,眉毛一豎,放下筷子說:“謝尤,都是老黃歷的事了,你用得著記到現在嗎?”
謝尤無辜:“我記什么了?”
謝洲一看謝尤那表情就來氣,正要把話說開,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謝洲,你爸的棍子還沒挨夠嗎?不吸取教訓安分一點,還在這里上竄下跳!
這話才是真的陰陽怪氣。
謝洲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提及舊事,還是那么丟人的舊事,只覺臉頰在瞬間就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甩了兩巴掌。
他扭頭瞪去。
不遠處的謝越陰沉著臉和他對視。
兩三天前兩人在學校里打架的事傳回謝家,都挨了一頓抽,于是兩人的梁子徹底結下。
“關你什么事?謝越,我警告你別太過分啊!敝x洲氣道,“我最近可沒招你惹你,你也別來招惹我!”
比起謝洲的激動,謝越相當淡定,臉上始終保持著不陰不陽的笑容,說道:“我招惹你?我哪兒好意思占用你這個大忙人的時間,你那幾個男朋友不得拿掃帚趕我。”
“男朋友”三個字一出,謝洲整張臉都扭曲了。
謝洲爸媽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謝洲胸腔里的火苗一下子竄了上來,燒掉了他的理智,他唰的站起,抓起桌上的筷子就往謝越身上扔:“你特么有病啊!”
筷子準確無誤地砸到謝越臉上,有一頭差點戳進謝越的眼睛里。
謝越狼狽地擋了一下,反應過來,怒火中燒,拿起手機也往謝洲身上扔。
場面亂作一團。
吵架聲、呵斥聲以及幾個長輩氣急敗壞的勸架聲在餐廳上方交織成一片,連謝老爺子的說話聲都幾次被淹沒在各種嘈雜的聲音中。
直到有人拿著手杖往桌上一敲。
啪的一聲重響。
所有人同時一頓,齊刷刷地扭頭看向那個人。
邱勻宣依然坐在椅子上,沒有一點表情,仿佛自己與這場鬧劇毫無關聯,在一群人的目光中,他把手杖還給謝老爺子,然后說了一句:“聽外公講話!
其實這句話不該由邱勻宣來說,他和謝家二老之間還隔了三個長輩,但情況如此,沒人再吭一聲。
謝老爺子的臉沉得幾乎可以滴出墨來,目光挨著從在場的人臉上掃過。
“謝洲,謝越,你們過來。”謝老爺子說。
謝洲和謝越看了看自己爸媽,慢吞吞地朝謝老爺子挪了過去,還沒靠近,就見謝老爺子揮動手杖向他們招呼過來。
兩人猝不及防,都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兩棍。
邱勻宣小舅大喊:“爸!”
其他人也上來攔在中間。
“你們兩個兔崽子沒完沒了了是嗎?”謝老爺子罵了一句,立即將矛頭指向邱勻宣的兩個舅舅,“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孫子,在外面打打鬧鬧就算了,還鬧到家里來了,誠心要氣死我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點心思,巴不得我趕緊死了,你們幾個好把財產瓜分干凈!”
說著,又把手杖揮了過去。
邱勻宣的兩個舅舅都是一把年紀,哪兒經得住打?他們的兒女趕緊上前護著,可謝老爺子打紅了眼,來一個打一個,把手杖揮得唰唰的,那些人哎喲直叫,抱頭鼠竄,只敢躲不敢反抗。
一時間場面比剛才還亂。
邱勻宣抱著雙臂看了一會兒,突然起身朝客廳走去,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穿上,開門走到庭院里。
雪下得很大。
下午傭人們才掃過院子,眼下地上又積攢了很厚一層。
邱勻宣站在屋檐下面,借著院子里不亮的燈光,仰頭看著鵝毛般的雪花從夜幕里飄落下來。
“小叔?”
謝尤跟了過來,抱手站到邱勻宣身旁,在開了暖氣的室內待得太久,才出來幾秒就冷得瑟瑟發抖。
邱勻宣問:“他們還在吵嗎?”
“祖爺爺氣壞了,手杖被拿走了,還在罵人,凡是勸架的人,都被罵得狗血淋頭。”謝尤嘆氣,他之前還幸災樂禍,就想看謝洲和謝越栽跟頭,現在看的次數多了,竟然慢慢感覺疲憊。
好好的一頓飯鬧成了一鍋粥。
見邱勻宣沒出聲,謝尤又說:“我聽我爺爺說祖爺爺已經立過遺囑了,雖然公司沒交給你打理,但是還會分一些股份給你,還有家里的不動產……”
謝尤悄悄瞥向邱勻宣。
邱勻宣看著雪景,不怎么感興趣的樣子。
謝尤訕訕閉上嘴巴,想了想還是說:“其實祖爺爺和祖奶奶都很在乎你,也很在乎他們的小女兒,當年你被接回來,他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才下意識地選擇忽略你……”
“我知道,我從沒怪過他們!鼻駝蛐f,“我媽選擇離開這個家,他們也可以選擇不接納我,但他們還是選擇了把我撫養長大,在這點上,是我欠他們的,至于謝家的錢,我從未當它們是我的東西!
只是謝家那群人太煩了。
現在只要謝家二老給他,他就會毫不客氣地收下。
謝尤還是第一次聽自己小叔說這些話,心里泛起一絲喜悅,他說:“過去的事無法改變,只要你不鉆牛角尖就好,我就怕你一直想過去的事,開心不起來。”
邱勻宣轉頭看他。
“小叔!敝x尤認真地說,“謝家這么多人,我只和你走得最近,我真心希望你能開心、能幸福!
邱勻宣一愣,隨即想到什么,笑了起來。
暖光打在他的眉眼上,好像有冰雪融化。
“謝謝你。”邱勻宣說。
回到室內,嘈雜聲已經平息,二老被扶上樓了,邱勻宣沒多耽擱,直接往電梯方向走。
走到一半,剛好碰到迎面走來的謝洲。
謝洲被謝越在臉上揍了兩拳,剛才還看不出什么,此時嘴角和眼角都明顯腫了起來,模樣有些滑稽。
邱勻宣停下腳步看他。
謝洲抿了抿唇,眼神躲閃。
邱勻宣問:“你在打聽我和藺川的關系?”
謝洲嚇了一跳,連忙搖頭。
起初他的確有在懷疑邱勻宣的性取向以及邱勻宣和藺川之間的關系,還很委婉地在幾個長輩面前提了一下,結果根本沒人在乎。
也是那個時候,他發現了自己和邱勻宣的差別。
也許因為邱勻宣不姓謝,也許因為邱勻宣那個已經去世的媽,也許因為邱勻宣這么多年來在二老面前的表現,邱勻宣似乎擁有一些特權。
比如二老能輕易接受邱勻宣喜歡男人,并且在這個前提下,還愿意將更多財產留給邱勻宣。
也就是說——
他以為的以牙還牙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謝洲腸子都悔青了,有時候半夜驚醒,他甚至在想事情怎么就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明明他只是在網上發了一些邱勻宣的照片。
稍微過分點的地方就是在騙藺川時為了增加真實度,盜取了邱勻宣那只貓的照片以及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
為什么他就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他和謝越是關系最好的兄弟,卻再也回不去了……
邱勻宣看著謝洲不斷變換的表情,心里并無太多波瀾,他的語氣不咸不淡:“我和藺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系,我和他還沒有你和他熟!
謝洲回神,臉色慘白。
邱勻宣直接問道:“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嗎?不如你我都省點力氣,你問我,我回答你。”
謝洲哪兒敢問?連邱勻宣的眼睛都不敢看,除了搖頭就是搖頭。
“沒有?”
“沒、沒有。”
邱勻宣沉默片刻,說道:“謝洲,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謝洲慌忙點頭。
邱勻宣繞過謝洲,筆直地往前走。
謝洲他爸在后面喊了一聲,問邱勻宣要不要上樓看看謝老爺子,之前邱勻宣還答應謝老爺子留下來住一晚。
邱勻宣頭也沒回,走進電梯,按下了車庫的負一樓。
門合上前,他看了一眼客廳里還擠在一起小聲爭吵的謝家人,突然有些疑惑,他對謝家沒有感情,那他這么年的堅持是為了什么?
為了謝家的錢嗎?
可他從沒稀罕過謝家的錢。
另一頭,谷箏剛吃完飯,大人們圍坐在客廳里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他被李既拉到臥室里玩手機。
“你怎么被踢出去了?”李既說起那兩個群的事,“我都跟你說了第一次進群發個表情包就行了,你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說,人家肯定要把你當僵尸號踢出去!
谷箏心不在焉地看著手機,沒當回事。
李既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換了話題:“對了,你那個號是怎么做起來的?教教我唄!
谷箏這才有點反應,見李既靠過來,連忙摁掉手機:“做什么?”
“做你那個號啊。”
谷箏想了一下,總結了藺川的話和他這大半年來的經驗:“曬照,炫富,p圖,立人設。”
李既:“……”
說的全是廢話。
不過看看谷箏的臉和身材,李既也發現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雖然在得知谷箏也是gay時有種他鄉遇故知的驚喜,但gay也分性格,一個花花腸子一堆的gay和一個半棍子悶不出一個屁來的gay注定沒有話聊。
因此在谷箏打算離開時,李既躺在床上刷著軟件,連挽留的話都懶得說了。
第63章 骨頭怎么退群了!
回到家里, 谷箏洗了個澡,躺上床后,他登上軟件給Simon發了消息。
[骨頭:在嗎?]
Simon在線, 回得很快。
[Simon:喲]
[Simon:大忙人上線了]
[Simon:跨年夜沒和椰子約會?]
谷箏沒接Simon的話茬, 直奔主題。
[骨頭:我們加個微信吧]
[Simon:?]
下一秒,手機屏幕的光倏地一暗,鈴聲響起,Simon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谷箏愣了一下, 以為Simon有什么急事, 想了想沒掛斷語音, 他起身開門朝外張望。
黎霜和谷向陽都沒有回來的跡象。
谷箏把門半敞開,拉開椅子坐到桌前, 一邊留心外面的動靜一邊接通語音。
他放緩呼吸,沒有吭聲。
Simon那邊的背景也很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 不確定地開口:“骨頭?”
“嗯。”谷箏問,“有什么事嗎?”
聽見他的回答, Simon明顯放松下來:“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你找我有事嗎?”
“?”谷箏茫然。
“你不是要我微信嗎?”Simon說,“你有事?”
谷箏這才明白Simon的意思,原來Simon以為他有事才要對方的微信, 便解釋說:“上次你不是說加個微信嗎?我把這茬忘了, 剛想起來了。”
“……”
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Simon都無語。
“大哥……”Simon說, “那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好嗎?你也不提, 我都當你拒絕我了, 結果你只是忘記了?”
谷箏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上次他確實沒想在軟件之外的地方和Simon有任何聯系,可他和Simon畢竟在現實中打過照面、說過話, 這大半年來也相處得不錯。
他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在注銷賬號前留下Simon的聯系方式。
不過他沒把自己的打算告訴Simon。
“你的微信號是多少?我現在加你!惫裙~說。
“你搜我的手機號碼就行!盨imon說著,報出一串號碼。
谷箏把語音開了免提,然后切到微信,搜索Simon的手機號碼。
剛添加完,Simon那邊突然傳來一道說話聲。
“Simon,你怎么跑外面來了?在打電話呢?”
Simon說了一句稍等,聲音很快拉遠。
“你怎么出來了?”
“我沒看到你,還以為你有事走了,就出來看看——”那人說到一半,話鋒一轉,問道,“工作上的電話?”
“不是!
那人哦了一聲,語氣變得調侃:“那是誰的電話?”
Simon說:“一個朋友。”
“朋友?”那人不信,“別是對象吧?”
Simon無奈:“真是朋友,你認識我這么久了,連我有沒有對象都不清楚?”
“我哪兒知道你的事?你找到對象也不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蹦侨撕蚐imon的關系應該不錯,開了幾句玩笑后,又說,“今天跨年,叫你朋友過來玩唄,人多熱鬧!
Simon聞言,竟沒急著拒絕,問了一下手機這頭的谷箏:“你和椰子在一起嗎?要不要過來?這邊都是你們認識的人!
谷箏還沒說話,那邊的人率先反應過來。
“椰子?”那人的聲音驟然拉近,“你在和椰子打電話?”
Simon說:“不是椰子……”
那人反應很快:“骨頭?”
Simon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
“骨頭?居然是骨頭!”那人又驚又詫,還十分高興的樣子,湊到手機邊上,語速飛快地說,“骨頭,我是李建華!”
李建華是群管理員之一,也是最早和谷箏互關的幾個人之一,他倆從未私聊,但在群里說過不少話。
除Simon外,谷箏和李建華幾個群管理員最熟悉。
但熟歸熟,卻是第一次不以文字的方式說話,谷箏多少有些尷尬,喊了一聲建華。
“你和椰子都在a市吧?過來玩唄,一起跨年,今晚只有我們幾個關系好的人!崩罱ㄈA熱情地發出邀請,“我們到現在連你和椰子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正好趁著今晚見上一面!
李建華說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句接一句噼里啪啦地往外蹦,谷箏沒有一點插話的余地。
等李建華說完,谷箏才找到機會。
“我們家里有事,就不去了,你們好好玩……”
“你們家里有什么事能忙到大晚上?出來跨個年也用不了多少時間,跨完年就回去!崩罱ㄈA說得斬釘截鐵。
“真不去了。”谷箏說,“椰子也沒空!
李建華聽到這話,安靜了好幾秒,居然恍然地發出一道怪聲。
谷箏頓覺不對,正要補充,就被李建華怪聲怪氣地打斷。
“該不會你們也要趕潮流打個跨年炮吧?”
谷箏:“……”
最后,還是Simon看不下去把手機搶了回去:“好了,以后有的是機會見面,不急這一晚上,再說人家小情侶一起跨年,我們瞎摻和個什么勁兒?”
說完,跟谷箏打了聲招呼,便把語音掛了。
谷箏捧著手機,震驚半天。
跨年炮……
什么鬼?!
不多時,Simon那邊通過了微信的好友驗證,谷箏填好備注,切回軟件,把兩個群全退了,檢查完個人資料和之前沒刪的幾條動態,他直接注銷賬號。
在這個軟件上注銷賬號沒有緩沖期,點擊確定就注銷成功了。
界面跳回新賬號的注冊和登錄上。
谷箏退出軟件,順便卸載。
忙完這些,他突然有些感慨,這個軟件陪了他大半年,剛開始用時,幾乎每天的使用時間都在四五個小時以上。
不過也沒必要再用了。
吳棣棠說得沒錯,他和邱醫生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邱醫生也很久沒上這個軟件了。
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是黎霜打的。
“兒子,你看看鋪子的鑰匙有沒有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谷箏收起思緒,起身出去,在堆放的東西有些多的茶幾上翻找了一會兒,翻到了黎霜說的鑰匙。
“在。”谷箏在人際交往方面比較木訥,但在做事時還是很敏感細心的,他拿起鑰匙,問道,“媽,你要去鋪子里嗎?”
“我幫你小叔買了兩條煙放在鋪子里,下午太忙了,忘記拿回來,你小叔明天要拿去送人,我這會兒過去拿回來!
背景里傳來小叔的說話聲。
“嫂子,外面還在下雪,明天再拿也一樣。”
“不行,你們明天一早就要出門,萬一趕不及!
“那我們自己去拿,你把鑰匙給我們。”
“我去!惫裙~說,“媽,煙放在哪里?”
黎霜想想也行:“就在收銀臺下面,放在最里面,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著,你翻一下就能翻到!
說完,叮囑谷箏出門把衣服穿好,外面下那么大的雪,別凍感冒了。
谷箏拿起羽絨服穿上,把拉鏈拉到最上面,遮住了脖子和下巴,又戴上外套的帽子后,拿著鑰匙出了門。
外面的雪比之前還大,像一片片的鵝毛一樣地往下飄。
鞋子踩在已經積起厚厚一層的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個時間點,很多人還沒睡,卻也沒人在外面閑逛,走出小區的路上,谷箏沒看到一個人的身影,只有昏暗的路燈光照著滿世界飄的雪花。
他雙手揣在羽絨服的兜里,埋頭走得很快,腦子里回想起剛才的事,想著想著,又想到了邱勻宣身上。
不知道邱勻宣現在在干什么。
應該吃完飯了吧?
也許在陪他的外公外婆聊天。
谷箏不清楚邱勻宣和他外公外婆的相處方式,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邱勻宣在陪他的外公外婆時,幾乎不看手機。
谷箏很想給邱勻宣打個電話,卻怕打擾對方。
連消息都不敢多發。
不過馬上要跨年了,在跨年時發條消息過去沒什么吧?很多人還會在那個時候相互發祝福短信。
谷箏這么想著,心里雀躍起來,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還有一個多小時跨年。
小區外面是一條雙行道,然而很多車子停在路邊,留下的行駛空間十分狹窄,這是舊街道的老毛病,管也管不過來。
谷箏瞥見一輛白色轎車停在靠近小區門口的位置,像是停了一段時間,車頂上落了一層薄雪。
那輛車有些擋道了。
谷箏看向保安室。
保安室里只有一個大爺,揣著雙臂,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腦袋一點一點。
他沒多管,徑直往外走。
走出小區,身后冷不丁地響起一道喇叭聲。
喇叭聲不大,比較急促,剛響起來就立馬熄火了,可夜晚寂靜,喇叭聲又格外突兀,把毫無防備的谷箏嚇了一跳。
谷箏連忙回頭,發現那輛白色轎車的雨刷一直在動,他定睛看去,透過被掃干凈雪的擋風玻璃看到車里的駕駛位上坐著一個人。
他驚訝地往前走了幾步。
那個人竟是——
“邱醫生?!”
難怪看門的大爺沒有驅趕那輛白色轎車,原來只是臨時停在那里。
谷箏確認了下車牌號,心里那點雀躍在瞬間被無限放大,簡直像是被拴在氣球上飄了起來。
明明走在雪地里,鞋底粘著雪,步伐有些笨重,可他硬是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過去,邱勻宣也降下了駕駛位的車窗。
雪還在飄,谷箏怕雪飄進車里,忙讓邱勻宣把車窗升上去,升到三分之二的位置才肯松口。
“邱醫生,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老家陪你的外公外婆嗎?”
車里沒有開燈,全靠外面的路燈光照出邱勻宣唯一露出來的眉眼。
“謝家人都回來了,謝洲和謝越又在吵架,鬧翻天了,我不想待在謝家,就回去了。”
谷箏問:“你從你家里過來的?”
“嗯,我不想打擾你,可家里只有兩只貓,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感覺無聊,才過來看看。”邱勻宣解釋完了,才問,“你怎么出來了?”
谷箏老實回答:“我媽落了東西在鋪子里,我現在過去拿!
“這樣啊。”邱勻宣說,“我開車送你?”
谷箏趕緊搖頭:“很近的,我從小路過去,走幾分鐘就到了,開車過去反而麻煩!
邱勻宣沒再勉強,在車里拿了把傘遞給谷箏:“雪下得大,你撐著傘,免得雪水打濕你的頭發。”
谷箏接過傘,說了謝謝。
兩人一上一下,一個在車外、一個在車里,對視半天,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最后,邱勻宣開口說道:“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邱醫生。”谷箏說,“新年快樂!
“嗯!鼻駝蛐f,“新年快樂!
之前邱勻宣聯系的那個順風車司機在小區外接送過谷箏,所以谷箏并不意外邱勻宣知道他家的地址。
只是轉身走了幾步,回頭瞧見白色轎車依然停在原地,雨刮器一下又一下地掃著擋風玻璃上的雪。
谷箏嘆了口氣。
“邱醫生!彼氐絼偛诺奈恢蒙,車窗還沒關上。
邱勻宣坐在車里,偏頭看他:“嗯?”
“如果你不急著回去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去拿東西嗎?”谷箏說。
幾分鐘后,兩人打著傘走到鋪子外面,谷箏把傘交給邱勻宣,拿出鑰匙打開卷簾門。
鋪子有里外兩間,外面放著貨架,里面是囤東西的倉庫,谷箏把燈打開,鋪子雖被打掃得干凈,但也放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滿滿當當地堆在靠在一起的貨架上,看著又亂又擠。
谷箏費力地擠到收銀臺后面,試圖翻下面的柜子,剛彎下腰去,肩膀就卡在了收銀臺和墻壁之間。
由于原本放在外面的貨架推了進來,收銀臺也被往里推了些。
谷箏嘗試幾次無果,只好站直身體,打算把收銀臺往外推一些。
邱勻宣逛了半圈回來,見狀,問道:“你找什么?”
“找柜子里的一個黑色塑料袋,里面放了兩條煙。”
“我來試試。”
邱勻宣讓谷箏出來,他擠到收銀臺后面,很輕松地蹲了下去,只是下一秒,仿佛不小心扯到了哪里,表情變得不自在起來。
谷箏連忙探頭過去:“怎么了?卡著了嗎?”
“沒!鼻駝蛐麚u了下頭,可眉心仍未舒展,他單膝跪地,把手搭在腿上,很輕地捏了捏小腿肚子。
新手技術確實不好……
昨晚為了讓谷箏找準位置,他的右腿在半空中抬了很久,今早起來,不僅后面有些異樣,感覺小腿肚子也有些抽筋。
其實在謝家吃飯時就不太舒服了。
他一直忍著的。
找到黑色塑料袋,邱勻宣立即站了起來,把身體重量從右腿換到左腿:“是這個嗎?”
谷箏把塑料袋放到收銀臺上,打開檢查,點了點頭:“就是這個!
系上帶子,抬頭就被一個冰冷的東西抵在了額頭上。
“不許動!
谷箏愣住,等了有幾秒,慢慢抬頭。
只見邱勻宣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把綠色的塑料水槍,他一前一后地握著水槍的兩個手柄,抵在谷箏額頭上的東西正是槍口。
“搶劫。”邱勻宣說。
谷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舉起雙手:“饒命。”
“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谷箏配合地摸了半天,只摸出一部手機,還是那次淋雨之后臨時買的一部不怎么貴的手機,他把手機放到收銀臺上。
邱勻宣瞥了一眼,不滿意地問:“就這個?”
谷箏老實地說:“這是我身上唯一的東西了!
邱勻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驀地噗嗤一笑,眉眼間那點假裝出來的凌厲散得一干二凈,他收回槍扛在自己的一邊肩膀上,單手撐著收銀臺靠了過來。
“那你親我一下。”
谷箏的目光掃過邱勻宣的唇,心臟都用力跳了一下,他歪頭親了上去,學著邱勻宣之前的做法張嘴含住對方的唇。
為了擋雪,卷簾門幾乎拉了下來。
鋪子里的燈光不怎么亮,像一層暗白的紗,輕輕鋪在這一小片擁擠、狹窄的地方。
空氣非常安靜,仿佛能聽見外面雪花落下的簌簌聲響,但最明顯的還是交換唾液的聲音。
谷箏比以前進步很多,只不小心磕到了一次邱勻宣的牙齒。
沒等邱勻宣有所反應,他一邊加深這個吻一邊繞過收銀臺,雙手摸索到邱勻宣的腰間,一把將對方抱上收銀臺的一頭。
雙唇被迫分開了些。
喘息的空檔,邱勻宣低呼一聲。
“邱醫生……”谷箏呼吸凌亂,心也是亂的,他雙手捧住邱勻宣的臉,卻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對方的下巴上輕咬一口。
邱勻宣的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下意識地想推他,又忍住了,手指順著他的衣服往上爬,攀上他的肩膀。
谷箏微弓起背,嘴唇貼著邱勻宣的脖子一路往下。
熱氣都噴在了邱勻宣的皮膚上。
邱勻宣有些發抖。
衣領擋住了谷箏往下的路,他抬手按住了邱勻宣想解開大衣的手,低聲說了一句:“這里沒有暖氣。”
邱勻宣嘴唇微張,垂著眼皮看他。
谷箏又補充道:“而且在鋪子里,不是很方便!
邱勻宣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明白什么,笑了起來,伸手捏起谷箏的臉,輕輕晃了晃:“我還沒傻到在這里和你做!
只是將就谷箏罷了。
谷箏也不反抗,雙手回到邱勻宣的腰間,貼上去緊緊抱住了對方。
兩人也不親了,就這么抱著,過了好一會兒,谷箏在邱勻宣的頸窩處抬頭:“邱醫生!
“嗯?”邱勻宣抓了抓谷箏的頭發。
“馬上新的一年了,從今年開始,你跟我一起鍛煉身體吧,順便把甜食的量減少。”
“……”
邱勻宣頓時不高興了。
都要跨年了還說這么掃興的話干什么?
Simon和群里的幾人在包廂里唱了幾個小時的歌,臨近跨年,他們唱得累了,便把背景音調小,歪歪扭扭地靠在沙發上喝酒聊天。
今晚出來的都是群里關系較好的幾個,沒什么不能聊的話題,東拉西扯地聊了一些群里的事,李建華突然想到什么。
“對了!崩罱ㄈA看向Simon,“骨頭怎么想起來給你打語音電話了?”
話音未落,其他人紛紛投來目光。
雖然骨頭和椰子都很少在群里冒泡,甚至最近不見蹤影,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倆不管在線上還是線下都很有話題度,每次大家聚會,也免不了聊上幾句他倆的八卦。
說到骨頭,大家都精神了。
Simon作為群主,太清楚這些人的尿性,把煙頭摁進煙灰缸里,端起酒杯說:“我之前想加他的微信,他沒給,今晚給我打語音就是為了這事!
“只是加個微信?”李建華說,“這個骨頭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其他人開始起哄。
“Simon,你好歹是個群主,怎么連兩個群成員都喊不過來?”
“就是啊,要不是ip顯示他倆都在a市,我還以為他倆住火星上。”
“他倆今晚真不來?再喊喊吧,這里就我們幾個人,大家關系都不錯,有什么好怕的?”
Simon好笑地說:“腿長在人家身上,我有什么辦法?反正我沒那么大的面子,我喊不動,你們要喊自個兒私聊他喊,別在群里喊!
“喊就喊,正好和他互關一下!庇腥四闷鹗謾C,順口問了一句,“建華,骨頭的聲音好不好聽?聽說長得好看的人聲音都不怎么樣!
李建華回憶了下,嘿嘿一笑:“光有長相怎么泡得到椰子?聲音和身材肯定缺一不可,就是他的話確實少,怪不得在群里也沉默寡言!
“是嗎?”拿著手機的人說,“我還以為他在裝酷——”
話沒說完,那人兩眼一睜,從沙發上彈坐起來。
其他人都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
“你干什么?一驚一乍的……”
“哎呀,不是。”那人忙說,“這是骨頭賬號吧?他怎么退群了?還注銷賬號了!”
第64章 風波
與此同時, 群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骨頭”退群以及注銷賬號的行為,才安靜了沒幾分鐘的群又熱鬧起來,消息唰唰地刷屏。
[骨頭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靠, 我好心疼他那個賬號, 都可以接廣告了,不要的話給我好不好?居然注銷了!]
[我老早就覺得骨頭怪怪的了,有沒有人記得他幾個月前一晚上刪了幾十條動態,刪得只剩幾條]
[對對對, 我親眼看著他刪的, 那天晚上我剛好在看他的動態, 一刷新就少好幾條]
[難道是他和椰子的感情出現危機了?]
[對哦,沒人發現椰子也有很久沒冒泡了嗎?以前椰子可是特愛在群里說騷話, 尤其是在新人進群的時候,現在完全不冒泡了]
[也不一定是感情問題吧, 就算骨頭和椰子吵架, 直接銷號跑路也太夸張了……]
[我也覺得和椰子沒什么關系,也許有什么關系, 但應該關系不大,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骨頭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怕被問責,才著急忙慌地銷號跑路?]
也就十來分鐘的功夫, 群里已經有人開始陰謀論了。
Simon看著那人自以為分析得頭頭是道的小作文, 眉頭擰得都能夾死一只蒼蠅, 他二話沒說, 反手送出一個禁言套餐。
“Simon!庇腥撕, “你不是剛加上骨頭的微信嗎?你問問他,別真出什么事了!
Simon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骨頭”前腳加他微信,后腳就把賬號注銷了,怎么看都像是早就打算好了銷號。
他和“骨頭”的關系確實不錯,卻也沒有好到打聽這些私事的地步。
畢竟他不是沒打聽過,可“骨頭”哪次回答了他?
“Simon?”旁邊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然你還是問問?”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Simon也不好意思直接說自己和“骨頭”的關系其實差點火候,想來想去也就一兩句話的事,便找到手機,給“骨頭”發了消息。
[Simon:你怎么退群了?]
[Simon:連號都不要了?]
“好了!盨imon偏過手機,給旁邊的人看了一眼。
還以為這件事就暫時做罷,結果等他把話說完,現場沒一個人吭聲,大家的目光依然落在他的手機上。
Simon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也沒掃興,跟著大家一起等。
就這么等了十來分鐘,“骨頭”還是沒回消息。
“我經常和骨頭聊天,他忙得很,就不是一個會秒回消息的人,等了也是白等!盨imon把手機放到茶幾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們放心吧,真有什么事的話,能說我肯定跟你們說!
話已至此,其他人再好奇也不好說什么。
跨完年,大家都喝得暈暈乎乎,準備找家酒吧再續一趴,Simon按了鈴讓服務生來結賬。
正各自收拾著,突然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骨頭不是體大的?”
那人冷不丁地提起“骨頭”,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
“?骨頭是體大的啊!
“你在說什么呢?”
已經穿上外套走到包廂門口的Simon也轉頭看過去。
直接那人拿著手機,也是一臉茫然,撓了撓頭說:“不是我說的,我看群里有人這么說!
Simon聞言皺眉,立馬拿出手機,一邊往外走一邊登上軟件,果然看到群里的話題不知何時又回到了“骨頭”身上。
但這次不是不久前那樣的閑聊,而是有個入群不久的人在群里爆料。
那人自稱是體大的學生,也進了體大的英語協會,雖然半年前沒去c市當志愿者,但是去c市的人就那么些,找到名單挨個排查,找出“骨頭”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出于好奇,他確實這么做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沒有找到一個符合“骨頭”特征的人。
[這份名單我前前后后一共看了五次,我可以確定骨頭沒在里面]
[去c市的人都是我在大會議上見過的人,除掉女生,剩下二十一個人,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我打印了骨頭的照片,挨個對比,我可以保證里面沒有一個人是骨頭]
群里已經鬧翻天了。
[我靠!之前骨頭澄清自己不是那個L的時候不是還發了視頻嗎?視頻做不了假吧?]
[視頻怎么做不了假?別忘了骨頭在那個視頻里沒有露臉,而且視頻又不是直播,他臨時找體大英語協會的人幫他拍也行]
[細思恐極……]
[對了,那次不是有人幫他證明了嗎?那個人是誰來著?]
[@小東]
群里先后發生這么大的事,一向喜歡潛水吃瓜的趙曉東不可能不在線,只是沒想到這次吃瓜吃到了自己頭上。
趙曉東還想假裝不在,無奈大家來勢洶洶,@他的消息幾乎刷屏,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冒泡。
[小東:別扯我身上,跟我沒關系,有人說那個視頻包漿了,我才截圖了我同學的朋友圈,我只是幫他證明那個視頻不是包漿視頻,我可沒有保證他一定是體大的人]
[有人記得是什么時候的事嗎?翻翻聊天記錄算了]
[我靠,如果骨頭真在撒謊,那他發的那些照片是不是也是假的?]
[那骨頭不也是第二個L嗎?怪不得銷號跑路,說不定我們馬上也能看到掛骨頭的pdf了]
[不至于吧?骨頭和椰子不是都在一起了嗎?要是骨頭和照片上有差,椰子能看上他?可能也就在學歷和條件上撒了謊]
群里的人嘰嘰喳喳,消息瘋狂刷新。
Simon幾人也離開ktv來到路邊等車。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然而路上仍舊堆著厚厚的雪,鞋子踩在上面嘎吱直響。
Simon皺著眉頭,獨自站到一旁,趁著其他人叫車的功夫,在軟件上私聊了趙曉東。
[Simon:你認識那個太陽嗎?]
“太陽”就是在群里爆“骨頭”料的那個人。
比起跟千年老龜一樣的“骨頭”,趙曉東回消息的速度那叫一個飛快。
[小東:不認識,我沒進英語學會,也扒不來別人的身份]
[Simon:骨頭真不是體大的?]
這句話帶有一點試探的意思。
趙曉東和“骨頭”在現實中打過照面,要是趙曉東認出了“骨頭”,應該早就知道“骨頭”不是體大學生的事。
[小東:不知道啊]
[小東:我也好震驚,我還把骨頭當校友,結果他居然不是體大的人,真是浪費我的感情]
[小東:我就說他拍的那些校園照背景好陌生,我沒在學校里見過,敢情就不是在我們學校里拍的]
Simon:“……”
遲鈍如趙曉東都能發現這一點,群里的其他人自然也能,甚至還有人保存了“骨頭”之前發的一些照片,這會兒一股腦地全發群里。
[有人能認出這些照片的背景嗎?估計是骨頭真正讀的學校]
[太陽:反正不是體大]
[太陽:體大的操場不是這樣的]
車來了,Simon和其中兩人先坐上車,車內暖烘烘的,但沒一個人說話,都在低頭刷著群消息。
不知過了多久,坐在副駕駛位上的人冷不丁地說了一句:“你們沒發現照片里的骨頭很像一個人嗎?”
這一刻,Simon聽見了自己心臟砰咚一下撞上胸膛的聲音。
他探頭看去。
前面那人的手機屏幕上放大了“骨頭”的一張側臉照。
“我早發現了!弊赟imon旁邊的人開口,“看你們都沒提,還以為我想多了。”
前面的人轉過頭來:“民宿那個,對吧?”
“對,是他吧?”
“我覺得是!
“那么和他一起的那個醫生就是椰子了?”
“十有八/九!鼻懊娴娜丝戳艘谎劾浜逛逛沟腟imon,還好車內沒有開燈,Simon的臉在車窗外不斷變換的光影中,看不真切,“那段時間骨頭和椰子的ip不是也變了嗎?和我們在一個地方,Simon還問他們要不要見面,他們拒絕了!
旁邊的人滿臉震驚,發出唏噓的聲音:“這也太巧了吧!
說到這里,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果民宿那個就是“骨頭”,那么“骨頭”還真撒了謊,“骨頭”根本不是什么體大學生,好像早就沒讀書了,工作也不是很體面,還要趁著放假出來幫椰子的忙掙些外快。
這么看來,椰子的條件確實不錯,也是真的喜歡“骨頭”。
“我們還是別在群里說話了吧!鼻懊娴娜霜q豫著說。
“我們都能猜到這里,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而且群里那么多人,去蘆鎮見到骨頭的人也不少,萬一他們當中有人猜出來了呢?”
“骨頭”和“椰子”都是群里的話題人物,關注他們ip變化的人不在少數,當時群里很多人都以為他們臨時改變主意去參加了線下聚會。
“那沒辦法了……”前面的人嘆氣。
只有Simon始終沒吭一聲。
新年第一天,谷箏睡到中午才起。
黎霜已經做好午飯,看谷箏哈欠連天,說道:“你昨天不是很早就回來睡覺了嗎?還沒睡夠?”
谷箏昨晚把兩條煙送去大姑家,說是回回睡覺,其實出去和邱勻宣在車里呆到凌晨三點多才偷偷摸摸地回來。
回來后還翻來覆去半天才睡著。
谷箏沒好意思解釋,趕緊洗漱完,然后幫著布置碗筷。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晚上就直接回學校,不回來了!惫裙~在吃飯時說。
黎霜和谷向陽聽谷箏這么說,都挺高興。
他們這個兒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悶了,也不愛交朋友,李既哪次放假不是呼朋喚友地出去玩?只有谷箏不是打工就是在家宅著。
但也怪他們,家里的擔子不僅壓著他們,也壓著谷箏。
谷向陽問:“你去找那個藺川嗎?”
“不是藺川!惫裙~含糊其辭地說,“另一個朋友。”
谷向陽見谷箏不想多說,便沒多問。
吃完飯稍作休息,谷箏收拾東西要走,谷向陽在客廳里看電視,把輪椅滑到在玄關穿鞋的谷箏面前。
“出門在外,你大方一些,請朋友吃頓飯什么的!惫认蜿柮藥装賶K錢出來塞到谷箏手里。
谷箏不想要,可推脫不掉。
“去吧!惫认蜿枖[了擺手,“和你的朋友好好玩。”
谷箏有些怔愣,看了看手里的錢,又看了看谷向陽,抓起背包,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喊道:“爸。”
谷向陽的輪椅停著沒動。
“不是朋友!惫裙~不敢看谷向陽的眼睛,“男朋友”三個字在他嘴巴兜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他說,“是對象!
谷向陽一點也不意外:“我和你媽都猜到了。”
谷箏摸了摸鼻子。
谷向陽笑著問道:“什么時候談的?”
“有一兩個月了!
谷箏以為谷向陽會問上一些關于邱勻宣的事,但不知道谷向陽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局促和不安,什么都沒問,只是擺手:“好好玩!
來到邱勻宣家,邱勻宣還沒起來,賴在床上玩手機,自然早飯和午飯都沒吃。
谷箏看著床頭柜上已經喝空的奶茶,嘆了口氣。
“冰箱里有食材嗎?”
邱勻宣靠在床頭,從手機上挪開視線,瞥他一眼:“你又不會做菜。”
“我可以學!惫裙~說完,看邱勻宣一臉懷疑,也想起了自己上次學做菜的下場,靜了片刻,他訕訕補充,“我可以和你一起做!
邱勻宣半天沒有反應。
谷箏伸手拉他,邱勻宣居然把手機往旁一扔,裹進被子里裝死。
“邱醫生……”谷箏無奈,“等你吃了飯,我們還要出去買東西!
邱勻宣聞言,終于舍得露出腦袋:“買什么?”
“買——”谷箏話到嘴邊,突然想到什么,他聲音一頓,故意吊邱勻宣的胃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邱勻宣皺起眉頭,很不高興的樣子:“你什么時候學會賣關子了?”
谷箏趁熱打鐵,麻利地把邱勻宣從被子里薅出來。
邱勻宣只穿了一套很薄的睡衣,室內開著空調,倒不會冷,谷箏剛進來就把外套脫了。
邱勻宣實在不情不愿,磨蹭半天,最后是被谷箏半推著去的衛生間。
谷箏給他擠好牙膏。
邱勻宣嘆氣:“好不容易可以睡個懶覺……”
“你都睡到下午了。”谷箏好笑地說,還想去冰箱里看看食材,剛走兩步,回頭就見邱勻宣要往后靠,他嚇了一跳,一個箭步邁回去。
邱勻宣穩穩地靠在了他身上。
谷箏從鏡子里看著正在慢吞吞刷牙的邱勻宣,想說什么,又忍住了。
邱醫生平日里和私底下真是不一樣。
冰箱里的食材很多,邱勻宣不想在廚房里泡太久,便只炒了兩個菜,谷箏中午吃得不少,為了陪邱勻宣,又吃了一碗飯。
下午四點多,兩人才收拾好出門。
外面沒有下雪,但天空上籠著一層冬天特有的陰霾,冷風呼呼地吹,把谷箏的頭發吹得有些凌亂。
反觀邱勻宣絲毫不受影響,他的圍巾和帽子齊上陣,把整顆腦袋裹得只露出一雙眼睛。
察覺到谷箏的視線,邱勻宣扭頭:“怎么了?”
谷箏搖了搖頭,和邱勻宣換了個位置。
這條步行街很寬敞,行人也不多,可邱勻宣走路就是喜歡擠他,原本兩人走在步行街左邊,這會兒硬是被擠到了步行街右邊。
以前都沒發現邱勻宣喜歡擠人。
不過以前他倆并排而行時通常會保持半米左右的距離,不像現在,手臂貼著手臂,不一會兒邱勻宣的重量就壓過來了。
再次換位置后,谷箏索性抓住邱勻宣的手。
“走直線!惫裙~說。
邱勻宣都沒反應過來:“我沒走直線嗎?”
“你剛才一直在擠我!
邱勻宣恍然,有些抱歉地和谷箏拉開一些距離,然而走了沒多久,又不知不覺地擠過來了。
谷箏:“……”
唉。
邱勻宣家離他工作的醫院不遠,醫院離a大不遠,a大就在谷箏上班的超市附近,幾個地方都在一個區域里,谷箏想買運動類的東西,便去了那家超市。
他對超市熟得不能再熟,拉著邱勻宣上樓后,直奔放羽毛球拍的貨架。
邱勻宣雙手放在外衣兜里,看著谷箏挑挑揀揀:“這就是你要買的東西?”
“你家附近有個羽毛球館,以后要是我去找你,我們就抽出一兩個小時去打羽毛球!
“……”
谷箏選好一副球拍,才發現邱勻宣半天沒有說話,回頭看去,只見邱勻宣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你不想打羽毛球嗎?”谷箏說,“我們可以換一個。”
邱勻宣終于出聲:“換哪個?”
“乒乓球?”
“……”
“那游泳呢?”谷箏說著把球拍放回貨架上,問道,“你家小區里好像有個游泳館!
邱勻宣抿唇不語,上前從貨架里撿起球拍:“就打羽毛球吧!
說話都有氣無力。
兩人拿著球拍逛了一會兒,又買了一些零碎的東西,谷箏看邱勻宣興致缺缺地貼著自己,說了一句:“你實在不想打羽毛球的話,我們可以換成散步!
其實他想說跑步,可之前試過了,邱勻宣不喜歡跑得氣喘吁吁,對散步的接受度比較高。
“沒事,羽毛球就羽毛球吧!鼻駝蛐褔硗鲁读顺叮樕蠜]什么表情,半晌,還是沒忍住嘆道,“我們見面的時間本就不多,還要挪一兩個小時出來打羽毛球,人家情侶見面都是花一兩個小時……”
話音戛然而止。
谷箏疑惑地問:“花一兩個小時做什么?”
邱勻宣沉默,還沒說話,迎面走來兩個人。
“谷箏?”其中一人喊道。
谷箏和邱勻宣同時扭頭看去。
喊他的人是潘嶼,穿著店里的衣服,看樣子在上班,旁邊走著老周,也穿了一身店里的衣服,雙手背在后面,正在和潘嶼說話。
老周瞧見谷箏,條件反射性地將嘴一撇,剛想說話,瞥見了盯著他看的邱勻宣,連忙把話咽了回去。
潘嶼看了一眼谷箏手里的羽毛球拍,問道:“你來買東西嗎?”
“對,準備走了!惫裙~說著,向潘嶼介紹邱勻宣,“他是我朋友!
潘嶼忙說:“你好!
谷箏又指了下潘嶼:“他是我同事,也在這里兼職!
邱勻宣笑著對潘嶼點了下頭。
潘嶼問:“對了,我哥那邊給你消息沒?”
“還沒有。”谷箏說,“應該要等放完假后了!
“那再等等吧!
寒暄了幾句,老周被晾在邊上,他和潘嶼有事要說,此時不好直接走開,只能繼續干瞪眼。
等谷箏拉著邱勻宣離開,老周老臉通紅,指著谷箏的背影說:“他是故意的吧?”
潘嶼正看著邱勻宣的背影,聞言回神:“什么故意的?”
“他故意不和我說話,想讓我難堪!”
潘嶼無語,說話也不客氣:“周組長,你這話就很搞笑了,你又不待見人家,還指望人家用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你在做夢嗎?”
老周噎得說不出話,詫異地望向潘嶼。
最近潘嶼對他越來越過分了。
潘嶼懶得搭理這人,抬腳走了,他和副店長關系好,聽副店長說店長忍老周很久了,上個月末店里做活動,往外發了很多購物卡,老周悄悄增加名額讓自己老婆來領,這件事還沒捅出來,但也快了。
可惜現在谷箏來上班的時間越來越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湊到熱鬧。
另一頭,谷箏和邱勻宣被打了岔,沒接上之前的話題,兩人在外面吃了晚飯,回去后便往羽毛球館那邊去了。
第65章 實習生
收到潘嶼他哥那邊的消息已經是幾天后的事了, 那邊直接給谷箏打來電話。
元旦一過,期末考試接踵而至。
考試周幾乎沒課,谷箏和超市那邊打了招呼, 安排好復習時間后, 便挑出一天時間過去面試。
潘嶼他哥的公司在軟件園里,從a大坐地鐵過去可以直達,只是距離很遠,要坐上一個小時出頭。
谷箏上午八點出發, 九點多才找到公司樓下。
公司在大樓高層, 占了一整層樓, 走出電梯就能看到足有四五米長的前臺,后面坐著兩個正在忙碌的員工。
“你好!惫裙~走過去說, “我來面試。”
左邊的女生抬頭看他一眼,禮貌問道:“誰通知你來的?”
谷箏說了聯系他的女人的英文名。
本來女生抽了一張資料表遞過來, 聞言又把表收了回去, 她和旁邊的男生說了一聲,隨即起身從柜臺繞了出來。
“你跟我來!
谷箏跟著女生往公司里面走, 里面面積很大, 工作區的每個位置分得很開,桌與桌之間放有不少綠色植物,看上去環境不錯, 氛圍也比較輕松。
兩人一前一后地來到一間會議室, 女生讓谷箏稍等, 她出去后不久, 一個穿著白色職業套裝的女人推門而入。
“谷箏?”女人問。
谷箏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好!
女人比了個手勢:“坐吧!
谷箏已經在簡歷里把自己的情況說清楚了, 現在面試只是走個流程,不過女人還是問得非常仔細, 谷箏也問什么便答什么。
十來分鐘后,面試結束。
女人對谷箏的印象很好,問道:“你下午還有安排嗎?”
“沒有!惫裙~說。
“那先留下來適應一下?”
谷箏嗯了一聲。
女人臨時給他找了一個位置,讓他和周圍的同事簡單認識了下,上午的工作便開始了。
谷箏剛來,沒什么事做,基本上都在熟悉所在小組的項目內容,等時間走到中午,他跟著組里的兩個同事下樓吃飯。
每到飯點,辦公樓里的人蜂擁而出,每趟電梯幾乎都是超載狀態,從二十幾樓走樓梯下去也太麻煩了,兩個同事的臉都皺成了苦瓜,習慣性地一邊等一邊抱怨。
“要是再多兩部電梯就好了!
“樓里這么多人,只多兩部電梯有什么用?我看要再多八部才行!
其中一人看向谷箏,叮囑道:“如果你趕上班高峰期過來,一定要預留半個小時,都是血淚教訓!”
樓下,Simon帶著兩個人也在等電梯,其中一人便是李建華。
李建華真名不叫這個,甚至不姓李,他叫朱方林,和他一起的人是孫言,既是他的發小,也是群管理員之一,他倆不在軟件園里上班,今天特意來找Simon談點工作上的事。
“這件事我不好做主,我會盡量和呂總說一下,至于呂總怎么想,我就決定不了了。”Simon還在說工作上的事。
李建華和孫言都在朋友的小公司上班,他們新做了一個小項目,需要技術支持。
“我們知道!崩罱ㄈA坦蕩地說,“我們朋友讓我們過來問問,可我們也不想讓你犯難,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
Simon說:“你們給出的預算太少了!
李建華和孫言都尷尬一笑。
小公司就是這樣,錢全從老板一個人的兜里掏,哪兒比得上Simon上班的大公司?
叮的一聲,電梯門徐徐打開,擠在里面的人魚貫而出。
Simon三人往旁讓了一些。
眼見電梯里的人出來完了,李建華和孫言抬腳要往里走,最前面的Simon卻腳步一頓,像是突然間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連忙朝后望去。
“骨頭?”Simon喊道。
這一聲不輕不重,剛好鉆進李建華和孫言的耳朵里。
兩人皆是一愣。
沒等他們有所反應,Simon竟然轉身朝后走去。
谷箏也聽見了那聲“骨頭”,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回頭瞧見Simon的臉,他嚇了一跳,神經瞬間繃緊,當真有種大白天見鬼的感覺。
還好那兩個同事先出電梯,順著人流不知道被擠到了哪里。
谷箏眼睜睜看著Simon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來,驚喜地說:“還真是你啊!”
李建華和孫言跟在Simon后面,看清楚“骨頭”的長相后,兩人臉上的震驚只多不少,上上下下地把“骨頭”打量了好幾遍。
站在這里說話不方便,幾人找了處靠墻的空地方。
谷箏今天過來面試,在藺川的建議下好好倒騰了一回,雖然不用西裝革履,但是換下了平時常穿的羽絨服,他穿了一件灰色大衣和一條黑色直筒褲,頭發經過打理,外形比平時成熟了不止一點。
不過他到底沒進社會,沒有經過工作的催促和領導的毒打,身上的稚嫩和青澀是再成熟的服裝都遮擋不住的。
李建華和孫言眼里都是驚艷,差點沒把“骨頭”和他在蘆鎮時的形象聯系起來。
當然,“骨頭”在蘆鎮時也是帥的。
只是穿得比較草率。
眼下可就太精致了……
Simon也是愣了好久,才張口問:“你也在這里上班?”
谷箏搖了搖頭:“我過來面試兼職。”
多的就沒說了。
Simon心下恍然,他就說“骨頭”怎么跑到這里來了,這里是軟件園,要在這些辦公樓里上班起碼得有個稍微像樣些的學歷吧。
這么想著,Simon又看了一眼谷箏的臉。
其實“骨頭”要來上班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這個社會上,有時候顏值也是一塊敲門磚。
Simon好心地沒問谷箏的面試結果,轉而介紹起李建華和孫言:“他是李建華,他是阿言,你都認識。”
谷箏有些詫異,難怪Simon直接叫他“骨頭”,原來還有兩個群成員在。
李建華和孫言以前沒少在群里找谷箏聊天,然而線上聊天是一回事,線下面對面地說話又是一回事,何況之前還在蘆鎮見過幾次。
看谷箏現實中也不是一個多么能說會道的人,李建華和孫言打完招呼就安靜了。
只有Simon絮絮叨叨地念了起來:“你的賬號說注銷就注銷,一點都不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我私信里全在問你的事,我都要被煩死了!
谷箏也沒想到自己竟有那么多人關注,抱歉地說:“連累你了!
“連不連累我都是小事,你真不在乎別人怎么說你嗎?現在說你什么的人都有,在蘆鎮見過你的人不少,他們這樣扒下去,早晚會把你扒出來。”
“不在乎!惫裙~回答得十分平靜,“我不認識他們,以后也不會和他們有交集,我為什么要在乎他們的看法?”
Simon一時失語。
“再說了,你也說過群里人多,什么樣的人都有,我回去解釋,所有人都會相信我嗎?難道就不會有新的人跳出來挑新的刺?”
Simon發現“骨頭”雖然話少,但是每句話都說得一針見血,而且是個很會思考的人。
在網絡上最怕的就是陷入自證陷阱,追根究底下來,“骨頭”只是撒了個謊,在這個謊言下,既沒有錯事發生,也沒有受害者出現,“骨頭”和之前被爆出來的那個L還是不一樣的。
“我不勸你了,你自己有想法就好。”Simon轉頭,目光掃過李建華和孫言,又說,“我們有事要上去一趟,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吃頓飯?我請客。”
谷箏搖頭:“我和別人一起的,他們在前面。”
Simon哦了一聲,以為谷箏和朋友一起來面試兼職的。
分開后,Simon他們乘坐電梯上樓。
由于下去人多、上去人少,電梯里只有他們三個,一陣安靜后,李建華開口說道:“骨頭的性格和我想象中差別好大。”
孫言問:“你想象中是什么樣?”
“可能會有點裝。”
孫言噗嗤一樂:“你和我想到一塊兒了。”
“他看著好年輕!崩罱ㄈA說著,問Simon,“你知道他多大嗎?”
這話問得巧了,在微信里聊天時,Simon也好奇地問了這個。
“實歲十八,虛歲十九!盨imon給出了一個無比精準的答案。
“多、多少?”李建華震驚,“他才十八九歲?!”
孫言也一臉的不可思議。
Simon嗯了一聲。
李建華沉默許久,直到電梯門開,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臥槽,這也太小了,怕是讀完高中就出來工作了吧!
Simon不置可否。
前臺的兩個工作人員都去吃飯了,Simon帶著李建華和孫言徑直往里走,公司里還有不少人在,他們迎面撞上從辦公室那邊過來的Amy。
“Amy!盨imon問道,“呂總在嗎?”
“呂總上午出去了!盇my抬手看表,“他說辦個事就回來,現在到飯點了,估計他要吃了飯才回來。”
Simon有些惋惜,只好對李建華和孫言說:“我們也下去吃個飯吧,吃完再上來等!
李建華和孫言表示沒有意見。
正好Amy也要下樓吃飯,便和他們一起乘坐電梯下去。
在電梯里,Amy向Simon聊起了新人的事。
“你介紹的那個學生過來面試了,我了解了下他的情況,除了沒有經驗外,其他的都很好,不過也就一個大一學生,出來就是積累經驗,沒有經驗很正常!
Simon差點忘了這茬,聽Amy這么說,又想起自己弟弟對那個人的夸贊,不由得說:“a大的學霸肯定不一樣!
“還真是學霸!盇my笑道,“他高中得到了保送資格,后來放棄了,自己又憑本事考進a大,只是他目前還在其他地方兼職,要把那邊的兼職辭了才顧得上這邊!
“他這個決定是對的。”Simon說,“他那邊的兼職時薪是高,但對他沒有任何幫助!
走出辦公樓,Simon三人和Amy分開,聽了一路的李建華忍不住問:“你們剛才在說誰?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我弟做兼職時認識的一個同事,想換一份相關專業的兼職,我們公司缺實習生,就把他介紹過來了!盨imon說,“是a大的!
李建華和孫言紛紛發出唏噓的聲音。
a大的。
確實了不起。
谷箏和兩個同事吃完飯回去,在電梯上碰到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兩個同事連忙喊了一聲呂總。
呂總點了下頭,目光落到谷箏身上:“你是新來的?”
谷箏說:“我今天剛來!
“實習生?”
“嗯!
呂總想起什么:“你是a大那個吧?”
回到公司,谷箏和兩個同事回了各自的位置,呂總也去了他的辦公室。
午睡半個多小時起來,安靜的工作區逐漸有說話聲響起。
與此同時,Simon三人掐著下午上班時間的點來找呂總,Simon走在最前面,敲響呂總辦公室的門。
呂總剛好空閑,聽說了李建華和孫言的來意后,便把他們帶到了隔壁的會議室里。
一番交談下來,李建華和孫言都表現出了十足的誠意,呂總雖沒一口答應,但也沒完全拒絕。
這件事還有商量的余地。
呂總起身走到門口,拍了拍會議室的玻璃門,朝工作區喊:“人呢?倒幾杯水來。”
工作區的人似乎習以為常了,都在忙自己的事,沒人回頭,也沒人答應。
只有全場最閑的谷箏望著會議室的方向,見呂總進去后很久也沒人行動,他問旁邊的同事:“呂總不是讓人給他倒水嗎?”
“對啊。”同事在看手機,頭也不抬。
“怎么沒人去?”
“不清楚!蓖抡f,“我又不是助理和行政,反正不關我的事!
谷箏又等了一會兒,透過玻璃門看到坐在長會議桌一頭的呂總不時在朝外張望,于是起身走向飲水機。
會議室只有門是玻璃做的,谷箏不知道里面坐了幾個人,先只接了兩杯水進去。
李建華和孫言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都說得口干舌燥,剛才呂總喊人倒水,可半天沒人進來。
正想緩緩,玻璃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眳慰偤。
門被推開,一個人端著水走進來。
李建華和孫言不約而同地抬頭,本來只是隨意一瞥,結果視線挪不開了——他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骨頭?!
兩人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連忙看向坐在對面的Simon。
誰想Simon比他們還震驚,張著的嘴巴合都合不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進來的人。
谷箏也注意到了坐在會議室里的其他人,他沒多想,把兩杯水分別放到呂總和Simon面前,又出去接了兩杯水放到李建華和孫言面前。
準備走時,呂總叫住了他。
“你找個位置坐下。”呂總說完,扭頭向李建華和孫言介紹,“他是我們公司新來的實習生,a大的,專業對口,讓他一起聽吧!
李建華和孫言還沒反應過來,Simon率先出聲:“他是我們公司的實習生?!”
“對啊。”呂總皺眉,“不是你介紹過來的人嗎?你不認識?”
Simon一臉呆滯。
谷箏也驚訝地看了Simon一眼。
Simon居然是潘嶼他哥。
“我……”Simon看了看呂總,又看了看谷箏,似乎逼著自己在極短的時間里消化掉了這件事,他張了張嘴,聲音輕飄飄的,“當然認識。”
呂總有些無語。
幾人一談就是半個小時,呂總下午還有工作,便把這件事交給Simon,讓Simon組織團隊接手。
呂總匆匆離開,會議室里剩下收拾紙杯的谷箏和Simon三人。
Simon起身把玻璃門關上,壓著聲音問:“你是a大的?”
事已至此,谷箏想瞞也瞞不了:“對!
“你不是沒上學了嗎?”
“我在上學。”谷箏疑惑地說,“我什么時候說我沒上學了?”
“在蘆鎮的時候,你說你在上班了!
“我是在上班,那是兼職!惫裙~說,“潘嶼不是已經把我的情況告訴你了嗎?”
“……”
Simon沉默下來,仔細一想,突然發現自己真是蠢得要命。
對啊!
“骨頭”從沒說過他沒上學,只是撒謊說他讀的體大罷了,那個所謂當搬運工的工作不就是他弟正在做的那個兼職嗎?
谷箏拿著紙杯出去了,留下最后三人面面相覷。
半晌,李建華撓頭:“誰說骨頭早就沒讀書了來著……”
孫言:“……”
Simon:“……”
群里在說。
他們也是這么以為的。
谷箏打算在超市里做完寒假再辭職,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趁著放假前,他辭掉了超市的工作。
最后一次去超市返還洗干凈的工作服時,喬天善悄悄跟他說老周被辭退了,就在昨天,老周偷店里購物卡的通告直接貼在了休息室的門上。
大家都在議論老周。
老周自己也覺丟人,被店長教訓一通并扣了工資后,他灰溜溜地跑了,連儲物柜的鑰匙和工作服都沒打算還,估計押金也不要了。
“可惜你昨天沒來,沒看到老周被店長罵得狗血淋頭的樣子!眴烫焐仆锵У卣f。
谷箏也很后悔,早知道他就昨天來還衣服了。
店里的人大多討厭老周,谷箏作為常被老周針對的人之一,對老周的討厭只多不少,他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這么不喜歡一個人。
哪怕是李既,都沒讓他這么煩過。
十五號是考試周的最后一天,這天一過,寒假正式開始。
谷箏整個寒假都要去公司實習,軟件園的方向和他家的方向正好相反,一個在城南,一個要往城北走,回家是不可能的,他原本計劃留宿學校,邱勻宣知道后,讓他搬過去住。
邱勻宣家離軟件園也算不上近,好在和從a大過去一樣,地鐵直達,交通方便。
住在邱勻宣家的好處很多,交通方便只是眾多好處之一,要是住在學校,交通方便就是唯一的好處了,學校的食堂只開一個,而且開門時間晚、關門時間早,由于之前放假時寢室里出過事,現在每天晚上都要停電幾個小時,若在下雪的夜里,肯定難熬。
谷箏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該選哪個。
考完試的下午,他便拉著行李箱去了邱勻宣家。
門鎖密碼一直沒變,邱勻宣還在上班,谷箏自己開門進去。
剛換上拖鞋,三條就翹著尾巴跑來了,它和谷箏見面的次數說少不少,可說多也不多,卻非常親近谷箏,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腳邊蹭來蹭去。
谷箏單手抱起三條,推著行李箱走到客廳,就見貪吃鬼鬼鬼祟祟地窩在沙發扶手旁。
他忍俊不禁,喂了兩只貓,又把家里打掃一遍,煮上飯后不久,邱勻宣下班回來。
“以后晚上都有你喂兩只貓,我讓阿姨后面一段時間不用來了!鼻駝蛐f,“但買菜只能我們自己去了!
谷箏早就想到了這一茬:“我來的時候去超市買了些,不是很多,有空我們再去逛逛。”
“好!
邱勻宣應著,回臥室換了身家居服,套上圍裙后,開始做飯。
谷箏也沒閑著,忙來忙去地打下手,
他在干活方面特意分過工,現在他白住在邱勻宣家里,自然得多干活,邱勻宣主要負責做飯,他就把洗碗和打掃衛生的事包圓了。
剛好他在家也是做這些事。
還想等忙完去超市逛逛,結果隨著夜色的加深,外頭又不知不覺地下起雪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下面的道路已經鋪上一層銀白。
沒有辦法,兩人只好宅在家里各忙各的。
邱勻宣去書房里看書了,谷箏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茶幾前的地毯上看公司群的消息。
最近李建華和孫言常往公司跑,Simon專門拉了一個群來討論新項目的事,他也被拉了進去,但他是實習生,少有冒頭的時候,大多看群里的其他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谷箏看得認真,被身后的人輕輕踢了一腳都沒回神。
直到有只手摸到他的腰間,突然用力撓了一下。
谷箏嚇了一跳,又很快反應過來,轉身的同時,朝那只手抓去,可那只手收得極快,他只來得及抓住一只沒躲開的腳。
正是剛才踢他的那只腳。
抬眼看去,邱勻宣不知何時從書房出來,連在看的那本書都帶出來了,這會兒正拿手上。
谷箏使了些勁兒,邱勻宣想收腳卻收不了。
“你什么時候出來的?”谷箏好笑地問。
邱勻宣收不回腳,索性直接踩上谷箏的膝蓋,不過踩得很輕,生怕踩壞谷箏似的。
“我出來好久了,一直坐你后面!鼻駝蛐f著,看了一眼谷箏的電腦屏幕。
谷箏見狀,偏過身體,讓邱勻宣看得更清楚些。
群里聊的是工作上的事,但邱勻宣不一定看得懂,所以沒什么好遮掩的。
果然,邱勻宣很快挪開目光。
“時間不早了,你明天還要上班,該去洗洗睡了!鼻駝蛐f。
客廳的衛生間還沒收拾出來,不能洗澡,谷箏拿上睡衣去了臥室里的衛生間,洗完澡出來,就見邱勻宣也從客廳來到臥室,蜷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看書。
看的還是那本書,已經翻過一半了。
谷箏走過去把落地燈的亮度調到最高,說道:“看書的時候把光調亮點,不然傷眼睛!
邱勻宣合上書,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才說:“我平時不在這里看書。”
谷箏想起來之前邱勻宣確實喜歡往書房里跑,后來他倆確定關系的時間久了,邱勻宣才越來越在書房里呆不住。
至于原因——
谷箏又不傻。
他微嘆口氣,伸手摘下邱勻宣的眼鏡,和邱勻宣手里的書一起放到床頭柜上。
“該你去洗澡了。”
邱勻宣拿起睡衣朝衛生間走,走到門口,發現谷箏也走到了臥室門口,一副要出去的架勢。
“谷箏!鼻駝蛐B忙喊了一聲。
谷箏回頭:“嗯?”
邱勻宣有些怔愣地望著谷箏,以為谷箏要去隔壁房間睡。
其實他能理解谷箏的想法。
只是……
“隔壁的床單被套還沒換過!鼻駝蛐是說出了這句難為情的話,也不知道谷箏能不能聽懂他委婉的挽留。
誰知谷箏一臉茫然:“?”
邱勻宣頓了一下:“你去隔壁睡的話,最好把床單被套都換了。”
谷箏這才明白過來,表情變得尷尬:“我不去隔壁睡,我出去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拿進來!
他的行李箱還放在客廳里。
邱勻宣聞言,還沒來得及高興,又聽谷箏說:“邱醫生,如果你想一個人睡的話,我……”
“我不想一個人睡!鼻駝蛐f。
谷箏立即閉上嘴巴,過了片刻,說道:“那我去拿衣服了。”
夜里,兩人躺上床,谷箏關燈前順便把臥室門關了,防止三條和貪吃鬼像上次一樣神出鬼沒地跑進來。
臥室里的兩層窗簾也被拉嚴實了,外面的光透不進來一點。
谷箏仰躺著,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邱勻宣規規矩矩地躺在床的另一邊,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就在谷箏快睡著時,一道壓低的聲音響起:“谷箏?”
谷箏的腦子迷迷糊糊,差點忘了自己沒在寢室的床上,而是在邱勻宣家的床上,正要回應,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邱勻宣在被窩里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然后朝他這邊挪來。
不一會兒,一具身體輕手輕腳地貼了上來,邱勻宣伸手摟過他的腰,把臉放到他的肩膀上,幾乎半個身體都覆在了他的身上。
找到合適的位置后,邱勻宣便一動不動了。
谷箏:“……”
他就說怎么邱勻宣每次都睡他這邊,明明邱勻宣睡覺挺老實的。
谷箏猶豫了下,還是翻身把邱勻宣圈進懷里。
邱勻宣的額頭抵著他的臉頰,兩人的呼吸靠得很近,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連彼此的心跳聲都如此清晰。
谷箏捻了捻邱勻宣身后的被子,將兩人都裹嚴實了,又輕輕撫了撫邱勻宣的后背。
“邱醫生!彼f,“要是你害怕做噩夢,我可以一直抱著你睡。”
邱勻宣微抬下頭:“你怎么知道?”
“你睡覺的時候會說夢話!惫裙~說,“我聽到了一點!
邱勻宣安靜片刻,在谷箏懷里換了個姿勢,他緊緊抱住谷箏,臉貼在谷箏的脖頸處,感受著谷箏呼吸的起伏。
這種感覺十分微妙,難以用言語形容。
他從未覺得自己和一個人離得這么近過,近得好像要融為一體。
他將手覆上谷箏的胸膛。
下面心跳很快。
“突然和另一個人一起睡,你會不會不習慣?”
“有一點。”谷箏老實回答,“但慢慢的就習慣了!
然而第二天醒來,谷箏再次被邱勻宣擠到床邊,邱勻宣背后的床空著一大片,偏偏手腳都纏他身上。
谷箏:“……”
這要怎么習慣!
第66章 你倆來真的?
去了幾次羽毛球館后, 谷箏買了次數卡,算下來比他和邱勻宣買單次卡要劃算很多。
只是邱勻宣不太樂意,他是真的不喜歡運動, 跟著谷箏出來幾次已經很勉強了, 打著打著開始擺爛。
谷箏一直收著力道,打邱勻宣夠得著的球,然而邱勻宣力道不夠,羽毛球剛好過網。
谷箏撿幾次球后學聰明了, 索性站到網下。
這家羽毛球館的設施不錯, 有更衣室和淋浴區, 但邱勻宣不想在外面洗澡,更懶得帶衣服來, 于是兩人打完球直接往外走。
步行回去也就十幾分鐘,外面沒有落雪, 可夜風吹在身上, 冷得讓邱勻宣打了好幾個哆嗦。
路過一家奶茶店,邱勻宣想買一杯熱奶茶, 谷箏沒有攔著。
店里開了空調, 不過玻璃門也開著,夜風直往里灌,站在柜臺后面等待時, 還是很冷。
谷箏正看著店員做奶茶, 一雙手伸來, 把他外套的拉鏈全部拉了上去。
“小心著涼!鼻駝蛐槃萦檬直撑隽讼鹿裙~的耳朵, 還好不是很涼。
谷箏剛運動完, 其實不冷,卻也沒說什么。
邱勻宣問:“你明后兩天都不回來是吧?”
“嗯。”谷箏想了下說, “應該大后天的下午回來!
“你放心出去,我跟謝尤打過招呼了,他明后兩天會來家里喂貓。”
谷箏說了聲好。
臨近年關,公司組織了團體活動,說是自駕游去省內的一個小城玩,再去那邊的山上泡溫泉,行政部算名額時把谷箏幾個實習生都算上了。
其他實習生都沒拒絕,谷箏也不好拒絕。
到家后,邱勻宣先回臥室洗澡,谷箏在客廳里收拾東西。
快收拾完時,臥室里突然傳來邱勻宣的喊聲:“谷箏!”
家里十分安靜,即便隔著一定距離,也能聽出邱勻宣語氣里的急促。
谷箏嚇得手上一抖,以為邱勻宣又在浴室里出了什么事,當即把東西一扔,起身跑進臥室。
浴室的門半掩著。
谷箏推門而入,往里走了沒幾步,就見坐在浴缸里的邱勻宣。
“邱醫生!”谷箏蹲到浴缸邊,焦急地問,“怎么了?你沒事吧?”
邱勻宣也是一臉急色,伸手抱住谷箏的脖子,身上的水都蹭到了谷箏身上。
谷箏下意識地回抱住了邱勻宣,想了想又覺不對,想要推開邱勻宣檢查一下對方有沒有事。
結果邱勻宣不放,偏頭咬在他的脖子上。
谷箏嘶了一聲:“邱醫生!
“要是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就好了!鼻駝蛐煽谡f道。
谷箏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什么,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他比邱勻宣下班晚,回來就和邱勻宣說了公司團建的事,在那之后,邱勻宣就懨懨的了,吃飯和打球一直提不起勁兒。
他還以為邱勻宣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事,想問來著,又覺得自己問了也幫不上忙,便等著邱勻宣主動提起。
結果是為了這件事。
“那我不去了,明天上班我跟行政部的人說一聲!惫裙~安撫地拍了拍邱勻宣的背,“反正公司人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別!鼻駝蛐f,“你都答應了,突然反悔不好。”
谷箏不太在意:“我只是一個實習生而已!
作為實習生,剛來就不參加公司團建確實不好,但如果邱勻宣不想他去,那點不好也不算什么了。
他畢竟不是銷售部的人,不需要維持人情往來。
“我沒事,真的!鼻駝蛐艘粫䞍海瑖@口氣說,“我就是感覺時間過得好快,等你回來,又要過年了,連起來就是十多天。”
等后面谷箏回來,也住不了幾天。
二月底就要開學了。
以前邱勻宣一個人住習慣了,哪怕逢年過節也是一個人都無所謂,如今才和谷箏住上小半個月,就好像依賴上了對方一般。
邱勻宣自知這種心理不好,可感情是最難控制的東西。
“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嗎?”邱勻宣問。
“差不多了。”谷箏說,“只去兩天,用不著帶太多東西!
“明天早上就走?”
谷箏嗯了一聲:“先去公司集合,然后一起出發。”
邱勻宣唉聲嘆氣,嘆著嘆著又靠到了谷箏身上,谷箏的衣服都打濕了,他沒什么顧忌,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
有些話依然不好意思說出來,在嘴邊繞了半天,最后還是谷箏抬手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拿著衣服起來,把衣服放到架子上,順便關上了浴室門。
關門前,果然看到三條不知何時溜進了臥室,正團在床尾,聚精會神地望著浴室這邊。
邱勻宣說:“人家什么都沒做,卻被你當賊一樣放著。”
谷箏表情嚴肅地往回走:“三條就在外面!
邱勻宣雙手交疊地搭在浴缸邊緣,下巴擱在手臂上,歪了下頭說:“所以呢?”
“所以它會看到!
許是谷箏的模樣太過正經,邱勻宣驀地噗嗤一笑:“它看到又有什么?”
說到這里,谷箏有些疑惑:“你說貓看得懂嗎?”
“看得懂和看不懂有什么區別?它又不會說話。”邱勻宣說著,想起什么,“等會兒你不打算出去了?”
谷箏已經蹲回浴缸邊,正伸手試水溫,聞言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邱勻宣朝門的方向看了一眼:“三條不是在外面嗎?”
“對哦。”谷箏唰地起來,抬腳朝外走去。
邱勻宣被他的后知后覺逗得直笑。
貪吃鬼也跑了進來,和三條一起大咧咧地躺在床上,谷箏二話不說,一手抱起一只貓,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口,把兩只貓放到地上,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第二天,谷箏很早就起來了。
只睡了四五個小時,他有些無精打采,好在今天邱勻宣休息,他也不忙什么正事。
從小區外的便利店里買了早餐回來,邱勻宣裹著被子睡得正熟,整個人都睡到了他那邊的床上,沒有他擋著,邱勻宣的腦袋都快睡到床外了。
谷箏把人往床里面推,好不容易推到中間,誰知邱勻宣一個翻身,裹著被子直接貼到了他的身上。
都這樣了,人還沒醒。
谷箏無奈,只好又往里坐了一些,順便讓邱勻宣也往里挪了一些,見邱勻宣的臉全埋在被子里面,擔心對方呼吸不暢,便把被子往下扯了扯。
“邱醫生。”他喊得小聲。
邱勻宣的睫毛抖了兩下,似乎想睜開眼,可眼皮太沉。
谷箏本想和邱勻宣說一下自己要走了,免得邱勻宣醒來面對空蕩蕩的臥室,但見此情景,也不好再喊。
他看著邱勻宣的睡顏。
這樣仔細觀察對方的時候好像不多,看慣了邱勻宣生活中的模樣,這種安靜閉眼的畫面倒是新鮮,也和他印象中能干、厲害、仿佛無所不能的邱醫生有些許的出入。
這才是邱醫生的真實樣子吧。
一個普通人而已。
會犯懶、會生氣、會點耍聰明,而且很沒安全感。
谷箏從不去想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那種虛幻的、縹緲的東西實在不好用具體的語言形容,何況在他和邱勻宣的這段關系中,很多時候是邱勻宣在主動。
但這一刻,很突然的,那個虛幻縹緲的東西一下子具象化了,他想就算不去公司團建,在這里坐上兩天兩夜,他也是可以的。
谷箏摸了摸邱勻宣的額頭,低頭在對方鼻尖上親了一下。
邱勻宣睜了睜眼,目光落在他的臉上,表情有些茫然。
“邱醫生,我走了!惫裙~說。
邱勻宣用沙啞的聲音嗯了一下,半睜著眼,望著谷箏發呆。
谷箏起身蹲到床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邱勻宣搖了搖頭:“你昨天剛開始弄得我很不舒服!
谷箏咳了一聲。
“現在沒事了!鼻駝蛐麖谋蛔永锷斐鲆恢皇郑瑩嵘瞎裙~臉頰,抬頭在他唇上親了親,又把手縮回被子里,“早去早回!
從公司去目的地的路上,谷箏幾乎都在睡覺,中午十二點多,車子停下,司機招呼大家下車。
到地方了。
此次出行簡直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光大巴車都坐了四輛。
分配房間時,谷箏才知道有些領導把家屬也帶上了,其中就包括Simon,他帶上了潘嶼。
潘嶼不是第一次跟著Simon出行,但他和公司里的其他人依然不是很熟,瞧見谷箏后,便一直跟著谷箏。
Simon自然要和呂總他們一起,潘嶼嫌呂總他們年紀太大,沒聊幾句就要對他說教。
各自休整后,大家一起在包了場的餐廳里吃飯。
Simon敬酒敬得雙頰酡紅,過來扶著谷箏的椅背問:“你怎么不把椰子帶上?我還想見見他呢!
其他同事也去敬酒了,只剩潘嶼坐在谷箏旁邊吃菜。
谷箏回道:“他要上班,沒時間。”
“哦!盨imon拉長聲調,“我差點忘了他是醫生,平時很忙吧?”
“忙起來的時候很忙!惫裙~說。
“可惜了!盨imon拍了拍谷箏的肩膀,“有機會還是見見吧,你跟椰子說一下,我認識他的時間比你認識他的時間都長,我把他當朋友,他不至于真把我當網友吧?”
你還真說對了。
谷箏尷尬地想。
他認識邱勻宣這么久,幾乎沒聽邱勻宣提起Simon。
不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最初認識Simon的人是謝洲,邱勻宣只是用了謝洲的號。
邱勻宣是個很有分寸感的人,他肯定不會和謝洲認識的人走得太近。
當然這些話就沒必要說了。
“我會跟他說一下的。”谷箏說。
Simon醉醺醺地走了,潘嶼放下筷子,想到之前的烏龍,一臉無語地說:“早知道你們gay圈這么能交際,遍地都是熟人,我還在中間瞎摻和什么!
谷箏:“……”
他下意識想反駁自己不是gay。
想了想又沒說。
好吧。
他現在就是gay了。
臨近晚上,從山下玩了回來,其他人吆喝著去泡溫泉,谷箏對泡溫泉沒多大興趣,連泳褲都沒帶,他在房間里和邱勻宣打了一會兒電話,看時間還早,便溜達出去了。
溫泉區后面有一個健身房,和溫泉區一樣對酒店的客人免費開放,可能是建在山里的緣故,面積很大,甚至分出了游泳池和幾個球場。
谷箏到那兒時,球場上已經有幾個人在打球了,遠遠看到他的身影,其中一個人對他揮了揮手。
Simon居然也在。
Simon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明明中午喝得說話都大舌頭,下午應該睡了一覺,這會兒又精神奕奕起來,坐在邊上看呂總幾人揮舞羽毛球拍。
谷箏看了Simon一眼,打心眼里感到佩服。
“會打羽毛球嗎?”Simon問。
“會!
“你去那邊拿個拍子過來!盨imon指了一下球場角落的框子。
谷箏本來只是出來溜達,沒打算汗流浹背的回去,可Simon都這么說了,球場上的呂總也在招呼他。
他還是去框子里挑了一個球拍。
在場加上他一共五個人,只用一個場地,淘汰制,三局兩勝,才這么一會兒功夫,Simon就上去又下來了。
Simon用力揮了下自己的球拍,仔細看了看,又扭頭看了看谷箏拿著的球拍。
“我是不是拍子沒選好?”Simon說,“你那個拍子好像比我的拍子好一點!
谷箏抬起球拍:“換嗎?”
Simon一笑:“那多不好意思……”
然后趕緊換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再揮谷箏的拍子時,果然覺得這個拍子結實很多,原來是拍子的問題,怪不得他打一場輸一場。
輪到谷箏上場,呂總數不清贏了多少次,谷箏剛來球場時,他就站在那個位置上了。
“好好打,別讓人!眳慰倲[了個發球的姿勢,同時提醒谷箏,“我們打的可不是休閑局!
谷箏本是隨意站著,聞言雙腿分到與肩同寬,微弓起背,兩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呂總手里的球。
幾分鐘后,不敗戰神呂總下場。
隨著時間的流逝,加入的人竟是越來越多,五個人的戰場逐漸變成十幾二十個人的戰場,唯一不變的是谷箏始終像一根定海神針似的杵在自己的半邊場地上。
直到Simon第n次雄赳赳氣昂昂地上場,谷箏連著三次沒接到球,直接下去了。
然而幾分鐘后,Simon也灰溜溜地下了場。
“你這球打得太好了,經常打嗎?”呂總問谷箏。
谷箏已經把球拍放回框子里,不歇息地打了一兩個小時,哪怕球場里的空調開得不高,他也淌了一身的汗,衣服濕得能擰出水來。
“以前不常打,最近才撿起來!惫裙~說,“小時候經常和我爸打!
呂總笑道:“怪不得這么大力氣!
呂總說了不打休閑局,不管對方男女老少,谷箏都一視同仁地拿出了七八分的力氣,扣出的球沒一個人能接上。
站在呂總另一邊的人偏頭調侃:“和你打球的人肯定要累死了,不是撿球就是在撿球的路上!
谷箏用手背抹了把汗,只是笑笑。
呂總不動聲色地用余光打量谷箏,等所有人打完球一起離開,他故意落后一步走到谷箏身旁。
“小谷啊!眳慰傞_口,“你才大一吧?”
谷箏嗯了一聲。
呂總問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畢業后就工作還是讀個研什么的?”
“應該會先工作。”谷箏說,他是有考研的打算,但不急于一時,考研要付出太多時間成本,時間對他來說彌足珍貴。
而且談戀愛確實會壓縮時間。
谷箏在心里嘆氣。
原本看書在哪里都能看,談了戀愛后,就只想去邱醫生家里看了。
呂總裝模作樣地問了好些話,谷箏雖不明所以,但都老實回答了。
最后,鋪墊到位,呂總倏地話鋒一轉:“對了,你談戀愛沒有?”
Simon走在兩人前面,聽到這話,不由得豎起耳朵。
谷箏驚訝,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呂總說那么多就是為了問這句話?
扭頭對上呂總的目光。
谷箏回答:“談了!
呂總一愣,雖然早就猜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但是聽對方親口說出,還是不免覺得可惜。
多的就涉及別人隱私了,呂總不好再問,隨口扯了兩句話后,加快步子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Simon回頭看了谷箏好幾眼。
夜色漸濃,大家各回各的房間,Simon難得沒和呂總他們一起,擠到了谷箏和潘嶼中間。
“你倆來真的?我以為你們談著玩兒的!盨imon說。
倒不是谷箏向呂總坦白自己有對象的事有多難得,只是他們這個圈子到底不太一樣。
他們既沒道德束縛,也沒法律束縛,兩個人今天你儂我儂時在一起,明天相看兩厭就立馬分開,跟玩兒似的。
所以很多人即便有對象也不會對外承認,在外面始終保持單身狀態就像隨時給自己留條退路,只要和現在這個不合適,就可以分開找下家。
何況谷箏才十八九歲。
Simon不太贊成谷箏這么做。
谷箏不知道Simon怎么想的,聽了Simon的話,再看Simon一臉驚訝的表情,頓時有點不高興。
“這要怎么談著玩兒?”
Simon噗嗤一笑:“又不能結婚,不就是談著玩兒嗎?”
谷箏放慢腳步,沒什么表情地看向Simon:“結婚證只能保證公民在婚姻中的基本權利,但婚姻不是靠一個結婚證來維系的,不管能不能結婚,或者能不能走到最后,我和椰子交往都不是抱著玩或者無聊打發時間的想法!
Simon臉上詫異更甚。
谷箏頓了頓,才說:“我一直都很認真。”
Simon表情復雜,他想到自己剛才對谷箏做法的不贊成,但不贊成歸不贊成,他心里還是很羨慕椰子的。
兩天團建結束,回到公司,谷箏如釋重負,回邱勻宣家看到在門口打轉的兩只貓,他突然發現在外面玩還不如在家里和兩只貓作伴來得自在,至少邱勻宣下班回來就能看到他。
然而邱勻宣今天要上晚班,回來已是第二天早上。
谷箏還沒起床,就感覺到一個人壓在了自己身上。
睜眼之前,他的身體率先反應過來,隔著被子抱起身上的人在床上滾了半圈。
耳邊響起一聲低呼。
邱勻宣脫了外套,只穿著一件毛衣,被他裹在被子里面,頭發凌亂,動也動彈不得。
“你嚇我一跳!鼻駝蛐伤佳坶g并無太多兇狠之意。
才兩三天沒見,谷箏抱著邱勻宣,竟舍不得撒手了。
他埋頭在邱勻宣的頸窩里嗅了嗅。
熟悉的氣味。
邱勻宣車里的香氛一直沒換。
“邱醫生。”谷箏心里歡喜,嘴上喊著。
邱勻宣耐心地嗯了一聲。
谷箏問:“你剛才是不是想嚇我?”
“被你發現了!鼻駝蛐f,其實他只是見谷箏睡著,習慣性地想湊近了看上一會兒,誰知谷箏沒有睡得很沉。
可哪兒好意思說。
家里開著空調,邱勻宣穿著毛衣和褲子的裹在被子里,時間長了便感覺到熱,可谷箏這個木頭樁子難得這么親近他,讓他又不想把對方推開。
就這么忍了一會兒。
谷箏松開他,把他從被子里扯了出來。
邱勻宣暗嘆口氣,剛從被子里出來,就開始懷念被裹著的時候了。
谷箏替邱勻宣理了理頭發,見邱勻宣眼底有著疲憊,有些心疼地說:“洗個澡睡一覺吧,我也要去公司了!
“好!
邱勻宣嘴上這么說著,卻一步不落地貼著谷箏,直到谷箏在玄關換好鞋子。
抬頭瞧見邱勻宣抱著雙臂靠在墻上,臉上沒了平日的招牌式笑容,表情淡淡,看上去有些孤寂。
谷箏本要開門出去,想了想又轉身走向邱勻宣。
他一把抱住邱勻宣。
邱勻宣微愣了下,回過神來,雙手攀上谷箏的背,他抱得比谷箏還緊,恨不得整個人都貼谷箏身上。
黏糊了好半天,谷箏雙手掌住邱勻宣的肩膀,勉強將人推開一些。
“邱醫生!
邱勻宣看著谷箏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連聲音都繃了起來:“嗯?”
他以為谷箏要親過來,下意識地往前靠了些。
結果下一秒,谷箏扣著他的肩膀又把他推開了些,然后一本正經地說:“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喝奶茶,保溫壺里裝了我剛才燒的熱水,你可以等會兒倒出來先涼著,等我晚上回來,我們一起去打球!
邱勻宣:“……”
當天下午,谷箏和同事開完會回各自位置上,他拿起看了一眼,邱勻宣還沒回他消息。
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怎么感覺邱醫生好像不高興了。
還是說一直在睡覺?
也睡得太久了。
第67章 陪練
大年三十將近, 團建回來后沒上幾天班就開始放年假了,這天剛好碰上邱勻宣休假,便開車把谷箏送了回去。
回到家里, 驟然空閑下來, 谷箏還有一點不適應,不過大年三十一過,他也忙碌起來了,主要就是跟著黎霜和谷向陽一起走親戚。
李既是他表哥, 兩人這陣子天天都能碰面。
偏偏李既又是個話癆, 什么話都往谷箏這里說, 包括他那段已經談了小半個月的網戀。
“我和他說好開學見面,到時候如果沒有見光死, 我給你發照片。”李既樂呵呵地說。
谷箏看李既捧著手機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樣,忍不住提醒:“你當心些, 別遇到騙子了!
李既本就在興頭上, 聽到這話,當即不樂意了:“我都是成年人了, 肯定會小心些, 你以為誰都像你這樣隨便發幾張照片就能吸引一堆人嗎?”
谷箏默然。
他摸了摸鼻子,想起李既已經不止一次向自己抱怨在現實中難找對象,有點好感的人都是鐵錚錚的直男。
“話說回來!崩罴仍掝}一轉, “你那個號說不要就不要真是舍得, 我要是你, 還不得好好經營下去!
谷箏說:“我對網上的事沒什么興趣!
李既看了谷箏一眼, 想起網上那些關于谷箏的傳言, 他想過要不要幫谷箏解釋一下,但轉念一想, 谷箏都不在意,萬一他好心幫倒忙反而暴露了谷箏的隱私呢?
不過谷箏說什么不好偏說自己是體大的,體大的人都放得開,不在乎別人知道自己的學校和長相,揭穿谷箏也是分分鐘的事。
晚上,李既家請吃飯,訂了小區附近的一家餐館,大姑父從外面回來,帶了好些干果特產。
“都是我朋友從外地帶回來的!贝蠊酶敢贿呎f一邊給每家分了一些,最后留了好幾袋下來,其中一袋遞給李既。
李既打開袋子一看,皺了皺眉:“爸,我不是讓你叫張叔叔別拿這種要用工具剝的嗎?”
大姑父不以為意:“用工具剝的怎么了?袋子里不是放了工具嗎?”
“這是給邱老師的!”
“哎呀,你給就是了!
李既不說話了,抱著袋子坐到椅子上生悶氣,余光里注意到谷箏在看他,便嘀嘀咕咕地說:“邱老師那么講究,可能不喜歡我送的這些。”
谷箏愣道:“他怎么講究了?”
“你不也認識邱老師,還不清楚?”李既驚奇地看向谷箏,“邱老師太甜的東西不吃,太辣的東西不吃,剝起來麻煩的東西也不吃,我之前還向邱老師學習來著!
谷箏想起來了。
之前李既不知道是心血來潮還是怎么的,突然嚷著要控油控鹽控糖、要健身生活,現在想來估計是被邱勻宣表現出來的假象欺騙了。
平時邱勻宣還真不會拒絕重油重鹽的食物,全糖奶茶更是庫庫地炫,年底砂糖橘出來時,邱勻宣能憑一己之力吃掉一整袋。
谷箏沉默了下,沒有打破李既這個迷弟對邱勻宣的幻想,只道:“你送出去就知道了,興許他會喜歡呢!
李既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初七收假,谷箏收拾東西回到邱勻宣家。
邱勻宣過年要值班,只在謝家吃了頓年夜飯就回來了,謝家的兩個老人自是挽留,但他心境變了,也不像從前那般順著兩個老人。
夜幕降臨,邱勻宣下班回來,手里提著李既送的東西。
谷箏剛喂完貓,起身掃了一眼邱勻宣的手:“碰到李既了?”
邱勻宣嗯了一聲,把袋子放到茶幾上:“他也是個傻的,在醫院里不好把東西給我,就在停車場里等著,外面那么冷,不知道凍了多久!
說完,從臥室里換了身衣服出來,坐到沙發上開始剝干果,等谷箏在廚房里洗干凈菜,茶幾上已經堆了一座小山似的干果殼子。
“少吃點,等會兒要吃飯了。”
邱勻宣啪嗒一下剝開一個,拿著果仁遞向谷箏。
谷箏無奈,低頭咬住。
邱勻宣仰著頭問:“怎么樣?”
“好吃!惫裙~說,“這是我大姑父托朋友帶的,聽說跑了很遠才買到!
雖然大姑父給他們每家分了一些,但是量不多,再看邱勻宣放茶幾上的袋子,足是他們每家分到的好幾倍。
吃過晚飯,兩人一起把碗洗了,分別幾天,都沒有做其他事的心思。
谷箏把想往臥室里鉆的兩只貓關在門外,和邱勻宣在浴室里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
頭發都是濕的,要吹干了才能上床。
邱勻宣有些不舒服,谷箏便讓他坐沙發上,從衛生間里拿了吹風機出來,慢慢給他吹頭發。
暖風吹得邱勻宣昏昏欲睡,合上眼皮,也不知道頭發是什么時候吹干的,谷箏把他抱到床上,也自個兒回衛生間里吹頭發了。
不多時,床那邊微往下陷。
谷箏關了臥室里的大燈上床。
邱勻宣習慣性地朝谷箏身上貼去,誰想還沒靠近,谷箏竟然伸手將他摟了過去。
下一秒,一只手扯開邱勻宣的褲邊鉆了進去。
邱勻宣一愣,瞬間睡意全無,睜眼看向谷箏。
“你干什么?”
盡管語氣重了些,他卻既沒掙扎也沒拒絕。
倒不是谷箏的行為嚇到他了,而是他和谷箏認識這么久,還真從未見過谷箏這么主動的時候。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谷箏對上邱勻宣的目光,有些許不自在,但他很快平靜下來,手停在邱勻宣的屁股上,真心實意地說:“你不是一直說不舒服嗎?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說起來谷箏還沒仔細看過那個地方。
不管是在前戲里還是做的時候,邱勻宣到底有些遮遮掩掩,讓谷箏用手碰的時候更多,做完清洗也多是自己出力。
邱勻宣還喊過幾次疼,谷箏沒有經驗,也是沒有辦法。
還以為現在已經適應了,結果今晚又說了一次。
等谷箏把話說完,邱勻宣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他一把抓住谷箏的手:“別。”
谷箏的手被抓出來。
“沒什么好看的!鼻駝蛐f。
谷箏很少勉強別人,要是其他事,也就算了,他看了看邱勻宣的臉色,突然低頭在邱勻宣的鼻尖上親了一口。
“邱醫生,讓我看看嘛。”谷箏說,“我就看一眼!
邱勻宣抿唇不語,抗拒的意思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安靜片刻,谷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腦子里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地喊:“邱哥哥,讓我看看嘛——”
話音未落,被子里的手臂被擰了一下。
“嘶~”
幾分鐘后,邱勻宣老實趴到床上,臉埋進枕頭里,雙手緊抓枕頭邊緣,像是受辱一般。
不過他此時的模樣確實……
谷箏沒有耽擱,掰著對方的屁股仔細看了一會兒,又用食指輕輕按了按。
邱勻宣呼吸加重,立即開口:“疼!
谷箏趕緊收手。
“看著沒什么問題,沒紅也沒腫!惫裙~一邊說一邊替邱勻宣拉上褲子。
一陣窸窸窣窣后,邱勻宣轉身用背貼著他,一副不想多言的樣子。
谷箏在網上搜了半天,發現可能和他們用的安全套以及潤滑劑有關。
兩人都不經常買這種東西,全靠別人的推薦和種草,但那個別人又不是他們認識的人,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是真的推薦還是在打廣告。
谷箏覺得自己還是得好好做一番功課才行。
轉頭看去,邱勻宣不知何時睡著了。
谷箏把手機放到床頭柜上,順便關了床頭燈,剛躺下去,邱勻宣就翻身過來往他懷里靠。
谷箏將人抱住,在黑暗中摸索著親到對方發頂上。
“晚安,邱醫生!
邱勻宣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羽毛球館的卡還剩二三十次,開始上班后,谷箏也開始拉著邱勻宣往球館里跑了。
然而架不住不喜歡運動的邱勻宣每次打到一半就開始擺爛,谷箏不是在撿球就是在撿球的路上,打球的手還沒酸,腰卻累得直不起來。
周五這天下午,Simon找到谷箏問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谷箏拒絕了,說自己晚上要和人打球。
Simon眉尾一揚,敏感地問:“和椰子?”
“對!惫裙~沒有否認。
“那正好啊,我也想練練球技,我們一起!盨imon興致勃勃地說,“順便和椰子見上一面!
谷箏想到邱勻宣那稀爛的球技,默了一瞬。
本要拒絕,可又想到什么,他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說道:“我要先問問椰子!
趁著去茶水間接水的功夫,谷箏給邱勻宣打去電話,直接轉達了Simon的意思。
沒想到邱勻宣輕而易舉地同意了:“好啊!
谷箏擔心邱勻宣勉強自己,便說:“你不想見的話可以不見,我拒絕他就是了,不用看我的面子。”
邱勻宣笑道:“Simon人還不錯,見一面也沒什么。”
回到辦公區,谷箏找到Simon說了這件事。
Simon肉眼可見的高興,神采飛揚,連忙和谷箏約好晚上八點在球館見面——很巧的是Simon家也離球館不遠,開車過去幾分鐘就到了。
下班回家,邱勻宣已經做好晚飯,吃了飯洗了碗,兩人坐在沙發上消食,免不得又是一陣鬧騰。
七點出頭,他倆換好衣服出門。
到球館時還不到七點半,Simon居然到了,穿了一身頗為專業的運動服,正坐在椅子上看手機。
“Simon!惫裙~走過去喊。
Simon抬頭,視線越過谷箏看向后面的邱勻宣,他放下手機,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椰子?”
邱勻宣點了點頭:“你好!
Simon不是第一次見到邱勻宣,之前在民宿里認出谷箏后,他便經常留意邱勻宣,但這是第一次和邱勻宣說上話。
與在網上和對方交流截然不同。
椰子真是線上線下兩個樣。
也確實長得好看,本人比網上那些遮遮掩掩的照片好看多了,還更有氣質,難怪把谷箏迷得神魂顛倒。
Simon心想。
谷箏和邱勻宣沒特意穿運動服來,只在羽絨服里面穿了一件比較輕薄的衛衣,下面套了一條寬松的褲子。
脫掉外套放到椅子上,谷箏去前臺借了兩個球拍,順便買了三瓶礦泉水回來。
他遞給Simon一瓶。
Simon的目光在谷箏和邱勻宣之間轉了好幾圈,最后低頭落到自己這一身特意買的裝備上。
他甚至花重金買了一副球拍。
再看谷箏手上租來的兩個拍子。
Simon:“……”
他怎么跟小丑似的?
谷箏并不知道Simon在想什么,準備好后,先和Simon來了幾局。
Simon的打球技術連谷箏的一半都夠不上,上次在酒店里打球,他幾分鐘就被谷箏淘汰下去了。
可今晚不知怎的,谷箏似乎有些力不從心,打球的力道溫和了不止一點,兩人有來有回地打十幾分鐘后,Simon三比二贏了谷箏。
看著谷箏下場,Simon不可思議極了,隨即頗為得意地在半空中揮了揮球拍:“過年期間我私下練了幾場,還不錯吧?”
谷箏把球拍靠到椅子上,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他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進步很大!
Simon眉飛色舞:“椰子上!
邱勻宣拿著球拍上了。
Simon想著椰子能和谷箏打這么久的球,應該也是個厲害的,他握緊球拍,專注盯著發球的邱勻宣。
然后他眼睜睜看著羽毛球被邱勻宣的拍子打了過來,呈一道拋物線地朝著他的正臉飛來。
他輕松一揮,球被打了回去。
邱勻宣沒有接住。
Simon愣住,這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他扭頭看向谷箏。
谷箏沒有反應,注意力都在邱勻宣身上,他很專注地盯著邱勻宣。
很快,邱勻宣下場,谷箏上場。
谷箏還是那樣,打得不好不壞,最后被Simon三比二淘汰了。
接著又是邱勻宣上場。
如此打了快一個小時的球,Simon汗流浹背,手臂發酸,邱勻宣也喘著氣,累得面色發紅。
只有谷箏面不紅氣不喘,一派輕松的樣子。
Simon不是傻子,自是一下子猜到了谷箏的意圖,怪不得今天下午谷箏明明要拒絕他來著,結果還是同意了。
敢情是讓他來陪著椰子練球?!
別的不說,椰子的球技也太菜了,和椰子打球一點感覺都沒有。
Simon有些生氣,也開始擺爛,連輸兩次給邱勻宣后,他把球拍一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不打了,累死了!
谷箏倒是好脾氣,說了聲好。
他給邱勻宣定的最低要求是一個小時,眼下的確過了一個小時,卻是Simon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小時。
谷箏拉住也想坐椅子上休息的邱勻宣:“再打半個小時!
邱勻宣一臉絕望。
谷箏覺得好笑,突然想抱抱對方,可球館里的人不少,還有Simon在旁盯著,他只捏了捏邱勻宣的手臂。
“再堅持一下,隨便打打就行,只要動起來!
谷箏都這么說了,邱勻宣便真的只是隨便打打,羽毛球要么左偏、要么右偏、要么擦著網過去,半個小時下來,兩人撿球的次數比打球的次數還多。
Simon看得嘖嘖稱奇。
果然椰子的男朋友不是誰都能當的。
但好羨慕。
哎……
打完球,三人去附近吃了一些燒烤,谷箏和邱勻宣把Simon送回停車場,谷箏熱情地說:“下次打球還叫你。”
Simon連忙婉拒。
他可不想再來當工具人,自己的男朋友自己陪吧。
等Simon開車走遠,谷箏和邱勻宣才慢慢往回走。
時間不早了,外頭又冷,路上除了他倆沒其他人,谷箏默不作聲地牽住了邱勻宣的手。
邱勻宣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谷箏牽著邱勻宣的手放到自己的外衣兜里,兩人十指相扣,手心相貼,哪怕不知道這樣做過多少次,仍不覺膩。
“Simon是不是被我們嚇跑了?”谷箏說。
“你下次多叫他幾回,他肯定還會來!鼻駝蛐o出評價,“他這個陪練當得還不錯!
谷箏笑出了聲。
邱勻宣扭頭看他。
趁著四下無人,谷箏情不自禁地湊上去,在邱勻宣的臉上親了一下。
隨即他想起什么,拉著邱勻宣加快了步子。
他前些天在網上買的東西到了,這次做足了功課,正好他倆明天都不上班,可以試試新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