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阿笑并不在意喬懷瑾對他的懷疑, 他的聲音很輕。“他答應我,替我復活星宇。”
喬懷瑾一愣,“這不可能!”他從來沒聽說過可發將死去的人復活, 尤其還是一個死了兩百多年的人。
“確實不可能。”白彥清動了一下右腿,正好擋在喬懷瑾面前。
“如果你們沒來,他大概已經幫我復活星宇了。”
喬懷瑾皺眉, 上前一步,道:“你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和做的事情相互矛盾嗎?天魔逃往這里最多半年。那你尹星宇死后的這兩百多年里在做什么?”
他將白彥清的手一抓, 繼續說:“衣服已經物歸原主, 你想怎么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哥, 我們走。”
白彥清跟著喬懷瑾轉身要走, 身后極其細微的風穿刺而來, 他微微偏頭,一指彈飛破風而來的長刀。接著,又是幾聲金屬撞擊的聲音。
“你打不過我們聯手,若我是你, 今天便會到此為止。”白彥清冷聲說。
阿笑根本不答, 再次欺身而上。
這次是被喬懷瑾擋開的, “別得寸進尺!我不過是看到時隔兩百年多年還有人惦記你, 不想埋沒了這份情誼,才留到現在!”
“既然如此, 何不再成全我一次!”
阿笑再次舉刀上前。
喬懷瑾不禁暗罵一聲,眼前一花,被推著倒退幾步, 白彥清已經迎上阿笑的刀。
“看來,我們即使不同意, 你也打算用強的!”喬懷瑾沉著臉。
轉眼間,白彥清與阿笑再過數十招,兩人同時被對方的功力震得退后兩三丈,看著對方的臉色都極差。
“原來剛才你也沒有用全力,我相信你和胡城主不是一伙的了!”白彥清劍指阿笑。
“只要你們答應幫我復活星宇,這架完全沒有必要打下去,不是嗎?”阿笑面無表情地說。
“難不成天魔說幾句可以讓人復生的話,你就信了?你自己不也是修士,能不能讓尹星宇活過來你自己心里沒數嗎?”喬懷瑾實在不明白。
“如果你當初站在尹星宇身邊,這任陽坡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他當然可以活過來,只要你們付出所有靈力,和一具身體,他就能活過來!”阿笑話音剛落,刀就到了白彥清眼前,速度快得幾乎看不見。
白彥清接住了這一擊,眼神凌厲地將阿笑擊退,同時劍身迎上直直刺向他。阿笑順勢后退,刀身一轉,擋住他的劍。兩人澎湃的靈力相擊,激蕩出一圈圈透明的波紋向四周擴散。
看起來兩人像是能打成平手,但白彥清從阿笑越來越急、越來越快的刀法里感覺到他的心急。不出三十招,阿笑必然落敗。
他能更快制住阿笑,前提是他愿意在喬懷瑾面前露出更兇殘的一面。
哪怕喬懷瑾已經知道他是魔。
但喬懷瑾應該站在明媚的太陽下發光,他也該把那不堪的一面藏在黑暗里。
喬懷瑾抬頭看了看石室的頂端,又將目光移到激戰不停的兩人身上。再這么打下去,這間石室會塌的,必須快點讓他們停下。
霜宵的聲音悅耳動聽,如流水潺潺,又如風過竹林,原本愜意的聲音卻藏著無限殺機。
阿笑的刀鈍了。
被白彥清一腳踢飛出去,整個人狠狠地撞在四丈外的墻上,有雕刻的墻被他撞出一個淺坑。阿笑從墻上掉下來半跪在地上,一股腥甜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涌出來。
阿笑整張臉都皺起來了,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位了,放緩了呼吸,以圖減緩疼痛,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里的身影突然落在阿笑身邊。
白彥清立即反應過來,剛一出手,那黑袍人帶著阿笑消失在出口。
霜宵消失在喬懷瑾膝頭,他瞬息朝著出口追去。
“慢點!”白彥清從后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追他做什么?”
喬懷瑾回頭看向白彥清,愣了一下,突然開心道:“對啊,我們可以回去了!走走走,我帶你回在去見師兄。”
白彥清的嘴角輕輕往上翹,瞟了一眼黑袍人消失的方向。
太陽從東邊升起,兩人出了任陽坡,喬懷瑾不禁回頭看去。
“怎么了?”白彥清問。
“你說尹星宇后悔嗎?整個城的人都賠上了。”哪怕活得再艱難,那些人還是想活著吧。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快走吧。”
喬懷瑾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請人做個法事什么的,超渡一下。”
白彥清垂眸看著他,。“嗯,我這就傳書給明心觀的天師。”
喬懷瑾點頭,超渡亡魂這種事情確實交給道士比較合適。他抬頭背著光,沖白彥清笑道:“走吧,我帶你回去見師兄。”
“等等,戚師侄給我傳消息來了。”一只小紙鶴飛過來,停在喬懷瑾的掌心。原來戚源彬帶著青陽劍宗和聆音閣的弟子在蘭川等著他們。
“那就先去蘭川,正好我們也要稍做休整。”白彥清說道。
玉兔掛在天邊,阿笑被帶著飛了一路,在一處山坡上停下,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黑袍人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站在不遠處。
一只蒼白修長的手握著水囊伸到阿笑面前。阿笑抬起來,滿眼驚詫。
街道兩旁的小販時不時地吆喝兩聲,路過的大嬸帶著年輕的姑娘在挑著脂粉盒。街頭打鬧成一團小孩子時不時發出兩聲帶著笑意的尖叫,更遠一點的地方還能聽到驢的叫聲。
喬懷瑾和白彥清隨意攔了個路人,問到了戚源彬留下的那間客棧。一如既往的聆音閣風格,這間客棧被他包下了。
客棧的大堂里有幾位青陽劍宗與聆音閣弟子聚在一起聊天,看到喬懷瑾和白彥清進門,不等店家迎上去他們就站起來行禮。
聆音閣弟子:“見過白宗主、小師叔。”
青陽劍宗弟子:“宗主,喬師弟。”
青陽劍宗弟子突然升起一種對聆音閣的怨念。當個晚輩其實挺好的,反正比現在這種尷尬的時候強。
喬懷瑾當然不會接青陽劍宗師兄們的禮,連忙還禮。他根本就沒弄清楚現在是什么情況,他怎么還是青陽劍宗的弟子呢?
青陽劍宗的弟子又回了禮,喬懷瑾正要再回,被白彥清一把托住。
“這樣下去就沒完沒了,你不是要找你師侄?”
喬懷瑾有點不好意思,抬頭朝白彥清笑了一下,又轉頭沖幾位弟子點點頭,才跟著聆音閣弟子去了樓上。
“小師叔,大師兄一早給你留了房間,在這兒,大師兄一會兒就來了。”聆音閣弟子推開房門,請喬懷瑾進去。
喬懷瑾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房間很大也很豪華,好些東西還是聆音閣的。他點點頭,“帶我去見你們大師兄吧。”
“小師叔,你可是長輩。”戚源彬也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鉆出來,油嘴滑舌的。站在離喬懷瑾五步遠時,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喬懷瑾笑兮兮地受了禮,“我回去就跟楚師兄告狀,師兄可是讓我來幫你的,結果連你半個人影都沒見著。”
“讓小師叔受累了。來來來,快請進,這是弟子特地給你準備的房間。”戚源彬推著他進了門,“這可是客棧里最大的一間,專門留給你……的。”
喬懷瑾抬眼瞅了他一眼,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戚源彬說話還帶拐彎的。
“我給師尊去過信,師尊讓我問問你是跟白宗主一塊走,還是跟我們一塊回聆音閣。”戚源彬揮手,帶路的弟子行禮轉身離開。
這有什么區別嗎?喬懷瑾又看了他一眼,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他跟我一塊回去見師兄啊。”
戚源彬一愣,臉色變得古怪。
白宗主要是被小師叔帶回去,場面一定很精彩。
“對了,我怎么還是青陽劍宗的弟子?”喬懷瑾轉頭問戚源彬。
“這……”戚源彬眼睛轉了兩下,小心地拉近與喬懷瑾的距離,輕聲問:“小師叔,你知道了多少啊?”
喬懷瑾懷疑地盯著他,“有什么不能說?”
戚源彬為難的搓了搓手,他哪里知道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啊,師尊也是在他準備過來與小師叔匯合的時候才提了一句,還警告他別亂說話。
“嘖。”戚源彬有些為難,他本來對喬懷瑾的事情知道的也不算太多。“其實你先是青陽劍宗弟子,后來白宗主送你來聆音閣,本來是師兄收你的,后來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師叔祖收的。”
“嗯?”喬懷瑾不解。
“說起來也是怪,青陽劍宗全是習劍的,居然混進去了神器霜宵,還被你拿到了。所以白宗主就送你來拜師。”戚源彬簡單地說了一遍,又道:“本來聆音閣和青陽劍宗也能算是平輩的,現在倒好,硬生生矮一截。”
喬懷瑾盯著他:“你的意思是怪我?”
“不敢,不敢。”戚源彬連忙否認,“你在青陽劍宗的事情得去問白宗主,你是他的弟子。”
“我和白宗主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我們都同時失去了記憶。”喬懷瑾其實不執著于從前的記憶。
單純地看兩人的關系也沒什么,但是奇就奇怪在他們兩個人都同時失憶。
他們是出了什么意外還是別的什么,為什么會失憶?
“這我就更不知道了!”戚源彬這次是真無奈了,“要不你回去問師尊,他肯定知道得比我多。”
門吱呀一聲開了,戚源彬轉頭與白彥清四目相對,頓時感覺背后一陣發涼。
“宗主,這是您的……房間……”青陽劍宗弟子也沒想到房間里會有人,可是話已經說出口。
戚源彬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有了清喉嚨,“對對……這房間是客棧里最大的一間,咱們人多都住滿了,這間是留給你們的,弟子不多打擾了,兩位好好休息。”
喬懷瑾就看戚源彬飛也似的竄出了門,領路的弟子瞅了一眼,輕手輕腳地退開,跟有人追似的飛快下樓。
空氣里一陣靜默,過了一會兒,白彥清抬腿進了屋,坐到喬懷瑾右手邊的位置上,不緊不慢地倒了杯水。“今天我們睡一張床。”
喬懷瑾猛地咳嗽,他們擠在一塊睡了好幾晚上了,明明都感覺沒什么的。現在聽白彥清這么一說,他怎么感覺這么奇怪呢。
“哥……你別這樣說話。”
白彥清輕笑一聲。
“聽說你獨居青陽劍宗三百多年從不收徒弟,但是收了我和另一個女弟子。”
白彥清拉過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輕撫著,“我哪里知道。你說這個是后悔答應跟我結道侶了?”
“那倒沒有,就是覺得我們兩個都失憶有點奇怪,師兄也從來不跟我說關于你的事情。”喬懷瑾的心里有點不安。
“那就去問他。”
“那他要是不說怎么辦?”
“不說不就是沒有必要說么,不耽誤我們在一起。”
聽到白彥清這么說,喬懷瑾想也是,不禁沉思,難道真的是他把問題想得太復雜了?
心底無比煩燥,白彥清垂眸,遮住眼底升起來的戾氣,他想把喬懷瑾帶到不知名的地方藏起來。誰也找不到,那些所謂的舊人舊事都影響不到他們分毫。
“你怎么了?”喬懷瑾抬起頭,那箍在腰間的手臂太用力了,勒得有點疼。
白彥清連忙松了手,“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抱歉。你睡會吧,晚飯的時候再喊你。”
“救走阿笑的人也是趁我們不備,誰也沒想到一座死城竟然還能藏著人。”喬懷瑾安慰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在咱們眼皮子下藏那么久。”
白彥清知道喬懷瑾誤會了,并不解釋。“我知道,不想了。你先休息,我陪著你。”
傍晚,喬懷瑾跟白彥清一起下樓,兩派弟子已經在大堂到齊了。待他們二人坐下起筷子,其他弟了才開始吃飯。
白彥清給喬懷瑾夾了他喜歡吃的菜,微微轉頭就看到一名青陽劍宗弟子正瞧著他們。他記得這個人,叫謝一舟,在任陽坡時主持大局,照顧其他弟子。
他不喜歡這個人的眼神。
“用過晚飯,要出去逛逛嗎?難得出來一趟。”白彥清問。
喬懷瑾連忙點頭,蘭川很熱鬧,一直沒空去玩,這次好不容易把事情辦完了,正好去逛一逛。“給師兄他們帶點小禮物回去。”
吃過飯,謝一舟又在四處尋找喬懷瑾的蹤跡。略有些發愁,一直都找不到單獨和他說話的機會,要不然還是直接去找他吧。
“師兄,看到喬師兄了嗎”謝一舟敲了房門沒人應,只好攔住其他弟子詢問。
“宗主和喬師弟出去了。”
“出去了?往哪邊去了?”
那弟子上下打量他一眼,突然一把拉住他,“謝師弟,我還說你這次的表現極好,將來一定前途無量,你怎么在這個事情上面這么缺根弦呢?”
謝一舟看著他,他道:“宗主顯然是和喬師弟是要結成道侶的,你之前就總看他,現在還要找他,你這……”
謝一舟:“我那是……我那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他,他別說和宗主結道侶了,就是和咱們師祖結成道侶也跟我沒關系,你在想什么?”
“哈哈……那是我誤會了,誤會了。”弟子尷尬一笑,“那你在大堂等著吧。”
謝一舟在大堂等到深夜才看到喬懷瑾帶著笑意和白彥清一起進來,“喬師弟。”
白彥清眼底的笑意消失了,垂著眼皮,遮住了漫天的寒意。
“嗯?謝師弟,你這么晚在等我?”
謝一舟咽了下口水,猶豫了一下說:“是的,我可以單獨跟你聊聊嗎?”
喬懷瑾見謝一舟是真的有話要說,便點了下頭。回過頭對白彥清道:“哥,我先跟他說會兒話,很快就上去找你。”
白彥清點點頭,視線掃過謝一舟,上了樓。
直到白彥清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謝一舟才發覺自己竟然一直緊繃著身體。
“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嗎?”喬懷瑾到謝一舟面前坐下。
“對不起。”
喬懷瑾手指輕微一動,沒露出什么表情,平靜道:“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也沒怎么樣。”
“都是我和心月自以為是,才會害你受傷。又一味聽信鄧立師尊的話,明明一切都有跡可循,像個傻子一樣不相信,反倒還怪你小人之心。”謝一舟鄭重道歉。
“瞧你說的,我們不是師兄弟嘛。我的傷也不算重。別想那么多,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喬懷瑾站起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仔細提防鄧立就是了。”
“等等!”謝一舟雖然早有準備,但是看喬懷瑾并不打算繼續追查天魔的事情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把拉住他:“你就這么走了,天魔就這么放任不管了嗎?”
喬懷瑾站著沒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是,我知道我和心月魯莽沖動,還格外相信鄧立。”謝一舟顯得極為認槙 ,“我們三個重新再回來一次不就是為了阻止天魔復生,免得這天下生靈涂碳!”
喬懷瑾心里大為震驚,他竟然和謝一舟還有白彥清的另一個弟子是重生回來!
“謝師弟,你什么實力?”
謝一舟一愣,才答道:“我出竅期。”
“我也才合體期,許心月又是什么實力?”
謝一舟張了張嘴。
“你看,我們的實力瞧著雖然……確實挺高的,但是比我們更厲害的多不勝數。我們三個阻止天魔復生,拯救蒼生?那是真不知道這天魔太沒用,還是我們太有用。”喬懷瑾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真擔心天魔復生,就該聯合天下能人才是。”
“我就知道!”謝一舟直直看著喬懷瑾。“即便親眼看到了天魔的封印,也還是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茍且偷生。也是,一個得志小人怎么可能會替天下人著想。今天是我多事了!”
謝一舟冷哼一聲,從他面前走過。
喬懷瑾揉了揉耳朵,他失憶前究竟做了什么,竟然還想著救濟蒼生嗎?隨即搖搖頭,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做出這事情的,最多,就是跟著混。
重生?我穿越還差不多……
喬懷瑾突然頓住,他為什么會知道穿越?他是不是在哪里聽說過這個詞。
“懷瑾,你不上來嗎?”白彥清站在樓梯口。
“來了。”喬懷瑾回過神,抬頭沖白彥清一笑,歡快地跳上樓。
“還有兩個時辰就天亮了,要睡嗎?”白彥清進了房間,心里對聆音閣的弟子將他和喬懷瑾安排在一間房里很滿意,就是房子太大了。
“不睡了。”喬懷瑾今天晚上玩得很開心,一點也不想睡。“對了,你知道鄧立嗎?”
“那是誰?”白彥清一頓。
“是……謝一舟的師尊。”喬懷瑾有些失望,“我忘了你也不記得了,還想跟你打聽一下呢。他徒弟說他是個壞人。”
白彥清點點頭,“我一定離他遠一點。”
喬懷瑾滿意地點頭。
翌日,謝一舟面無表情地行禮,喬懷瑾平靜地移開目光,兩派弟子在城外分道揚鑣。
華美的船只在云層中穿梭,離聆音閣越近,喬懷瑾的心也跟著雀躍起來。
在城外下了船,跟著戚源彬七拐八彎的到了一處碼頭。碼頭外停著一趟同樣華麗的船只,戚源彬帶著喬懷瑾和白彥清一起上了船,其他弟子則等下一趟。
“一會兒我們先去見師兄,把這次的事情匯報了就談結道侶的事情行嗎?”喬懷瑾也不知道為什么,提到這件事情心情忽上忽下的,更多的是不安。
“好。”白彥清勾起嘴角,身上的寒意總算消退了一些。
戚源彬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狠狠地搓了幾下手臂,總算感覺好多了。
上了岸,戚源彬沒有帶他們走上大殿,而是去山腳一則的云梯。進入山體內部,七拐八彎的再出來就能看到數十丈遠的碼頭。
“從這里走比較快,師尊此時應當在金殿里等著呢。”戚源彬說。
說快,其實還是走了近一柱香才到。正好碰上楚忱出來,“以為你們還要一會兒呢。既然來了,就跟著一起吧。”
“師尊……”戚源彬正行禮,被楚忱攔住了。
“楚師兄,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嗎?”喬懷瑾連忙跟上他。“這位是……”
“我知道。”楚忱看了一眼白彥清,腳下不停,“我們當了三百多年的朋友,不用介紹。先跟我來。”
“哦。”喬懷瑾有些詫異,隨即了然地點點頭。那就說得通他作為青陽劍宗的弟子可以來聆音閣拜師了,肯定是關系相當親近的朋友商量好的。
白彥清沖喬懷瑾笑了一下,他不在意的。
又跟著楚忱轉了幾趟云梯,一直下到山底,進了一處偏殿。喬懷瑾抬頭看了一眼,殿前的匾額上寫著回春堂。
踏入殿內,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
“見過閣主。”
楚忱一路抬手,不讓弟子和侍人行禮。待大夫看診完,才開口問:“情況怎么樣?”
李大夫臉色難看地搖頭,一聲嘆息:“傷勢都不輕,尤其是被魔氣入侵,有七八名弟子靈根受損,將來還不知道能不能修復,真是造孽!”
喬懷瑾環顧回春堂,地方并不小,弟子侍人來去匆匆。
“麻煩李大夫了。”
“閣主客氣了,我現在去配幾副藥試試。閣主自便,要是看傷患,就請站在窗外看一眼就好。”李大夫囑咐道。
“我記下了,就不打擾李大夫了。”楚忱客氣地目送李大夫進了其他屋,才緩緩道:“半個月前,江南各地出現不同情況的兇殺案,人間官府對此束手無策,便送到了在外的弟子手中。這些都是外出查看的弟子,受傷最輕的也需要在床上躺半個月。”
“天魔……?”喬懷瑾喃喃。
楚忱看了他一眼,視線滑到白彥清身上,“是的,天魔出來了。”
“我們在任陽坡碰到的也是個天魔……”喬懷瑾看了楚忱一眼,低下頭,小聲嘀咕:“小菜雞。”
楚忱的臉色頓時一僵,放緩了呼吸才讓自己不至于那么生氣。“真該把你扔過去看看!”
喬懷瑾不作聲,白彥清往前一步。這動作落在楚忱眼里,又是一陣心塞。
從前那都只有他故意氣白彥清的,現在倒好,白彥清開始氣他。哼,難怪喬懷瑾那小子敢嘲諷天魔是菜雞。
“師尊。”戚源彬說:“可半個月前天魔還在任陽坡。”
“這就要去問青陽劍宗了,究竟放出了幾個。”楚忱一聲嘆息,他現在把能派出去的弟子都派出去了,能控制的情況有限。“先回去吧。”
到了金殿,楚忱聽喬懷瑾說了一遍在任陽坡發生的事情。
楚忱喝了口茶,目光落到白彥清身上,才道:“這也有是你師尊在,你才有機會說天魔是菜雞。”頓了頓,他又說:“不過,‘尹星宇把鬼璃紫焰交給別人才造成任陽坡的覆滅’這話有點奇怪,帶走你們說的阿笑的究竟是什么人?”
喬懷瑾搖搖頭,說了半天口都干了,捧著茶水一口氣喝了兩杯。
白彥清給他倒的。
“你們就沒再查下去?”楚忱樹他們的做法感覺意外。
“查什么?”喬懷瑾問。
楚忱半晌沒說話,又一次看向白彥清。白彥清沒有抬頭的意思,他只好收回視線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閣主,博延仙尊回來了。”正當滿室寂靜時,侍女突然進殿。
楚忱點點頭,道:“你們一路上也著實累了,讓源彬帶你們去休息吧。”
喬懷瑾早就坐不住了,想去瞧瞧這聆音閣。說起來他是聆音閣的弟子,卻沒有一點這里的記憶。
戚源彬帶他們下了山崖,去了專門給喬懷瑾建起來的小院子。時值正夏,院子里的梅花樹正長著茂密的樹葉,走廊的盡頭是一處八角亭正在這梅花樹中。
喬懷瑾滿眼都是親切之感,“原來是我喜歡梅花啊,難怪我會在昆侖種那么多梅花。”
“我也喜歡。”白彥清轉頭,看著喬懷瑾,嘴角彎起。
第 52 章
夏風習習, 吹得梅花樹沙沙作響。
喬懷瑾把自己的眼睛從白彥清身上拔出來,“進屋瞧瞧?”
白彥清點頭。
喬懷瑾這才發現戚源彬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只是在心里稍微疑惑了一下, 絲毫不影響他此時的雀躍,帶著白彥清一起推開房門。
金殿中,厲博延給楚忱倒了茶, 輕聲問:“他們不是回來了,怎么還愁容不展的?”
說到這個, 楚忱重重地嘆了口氣, “懷瑾和老白似乎對天魔并沒有別的想法。”
厲博延抬眼看他,“他們能有什么想法?”
“應該……要出一份力吧……”楚忱說不出來更多了, 論出力, 白彥清絕對不比任何人少。“可懷瑾是混沌之體, 他總該負擔起他該負的責任。”
“他要是不愿意,你還能強迫不成?”成博延倒了一杯茶,“更何況這也不是他的責任。”
“那這蒼生怎么辦?天魔怎么辦?只有他是混沌之體。”
厲博延嘆了口氣,“就算他愿意, 也沒人知道混沌之體究竟是怎么消滅天魔的。與其考慮讓懷瑾站出來, 不如再想想其他的破解之法。”
說到這個楚忱就更愁了, “如果真有破解之法, 伊陽師伯就不會困著老白三百年了。”
山下的院子里,喬懷瑾坐在白彥清對面, 慢悠悠地喝著茶,突然皺起了眉頭,“我就說忘了什么事情!”
白彥清漫不經心地伸過手, 準備端起桌上的杯子。語調里難得地帶上了懶意,隱約有些期待:“什么事?”
“天魔啊!”喬懷瑾連忙放下杯子, 沖白彥清說道:“師兄不是想斬殺天魔嗎?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說,只要找到破魔劍就能殺天魔。”
說到這里,喬懷瑾坐不住了,連忙站起身來,“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忘了,真是太該死了,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白彥清看著一陣風似的跑出去的喬懷瑾,面色沉了下來。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才跟了上去,一起去了金殿。
“你再說一遍?”楚忱轉過頭,看了厲博延一眼,又回過頭看著喬懷瑾,確認他不是在逗自己。剛下去沒多少工夫,就跑上來跟他說有殺天魔的辦法。
“破魔劍可以殺天魔。”喬懷瑾非常認真:“師兄,你可以派人找找,但我是真不知道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的?”厲博延開口問。
“不是你們說我答應另一個師尊替他重建混天宮嗎?我在整理書的時候看到的,一本連書皮都沒有的書上寫著:破魔劍,誅天魔,存于地獄。”喬懷瑾眨了下眼睛,突然看了看坐在他右邊的白彥清。
他竟然這么厲害,拜了三位師尊。
楚忱端起茶杯又放下,皺著眉頭,最終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看錯了,什么地獄!哪里來的地獄!”
喬懷瑾眨了下眼,“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我都忘光了。”
厲博延看了白彥清一眼,問喬懷瑾:“其他的書里有沒有提到過?”
喬懷瑾再次搖頭:“書太多了,我沒看完。”
楚忱忍不住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能不能讓別人幫忙看,你把關于混天宮的書可以單獨收起來。”
喬懷瑾理所當然的點頭,“可以,你找幾個人去我……算了,師兄你把底下的藏書樓騰出來給我裝吧。”一時說順口了,差點讓人去了他的院子。
他還想跟白彥清兩個人待一塊呢。
楚忱揮揮手,門口的侍女立刻轉身出去了。
“師兄,沒事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喬懷瑾看了看和楚忱坐在一起的厲博延,朝他們行禮后就打算離開。
“你先走吧,我有點事情想跟你師尊聊一聊。”厲博延出聲。
喬懷瑾轉頭看了白彥清一眼,“哦”了一聲。
誰知白彥清根本沒當回事,在喬懷瑾準備走時,順勢牽住了他的手。
喬懷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厲博延。
“老白……只是想跟你聊一聊。”楚忱有些無奈,從這次見到白彥清開始,他總感覺這人更加冷清,對他們還有一股敵意,只是那敵意壓得狠,幾乎感覺不到。
“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有什么可聊的。”白彥清冷聲道。
“關于天魔的……”
“那就更沒什么好聊的,懷瑾不是答應把書借出來了?”白彥清冷冷看了一眼厲博延,拉著喬懷瑾大步離開。
厲博延皺著眉頭,“我們是不是不該這么做?”
楚忱也跟著嘆了口氣。
“哥,你沒事吧。或許師兄找你真的有事情呢?”喬懷瑾大步跟上白彥清的節奏。
突然,白彥清停下腳步,轉過身。喬懷瑾一時沒能停下,直直走進他懷里,被一把抱住。
“你是在護著你師兄?”
喬懷瑾不明白白彥清是怎么能拐到這個問題上的,博延師兄只是說想跟他聊聊而已。咽了口口水,他說:“我哪有護著我師兄,他有楚忱師兄護著,跟我又有沒關系。如果你跟我師兄吵架了,我肯定站你這邊。”
白彥清眼神幽暗,“你沒想過跟你師兄說我們要結道侶,也沒想過辦道侶大典是不是?”
喬懷瑾心里突地一緊,“真的不是,我是打算休息兩天,才去找師兄說的。那咱們現在回去找師兄說?”
白彥清卻不松手,只將喬懷瑾抱得更緊,“我信你,那就休息兩天再說吧。只是……”
“懷瑾,你知道的,我是魔。你找到破魔劍,會不會殺了我?”
喬懷瑾輕笑一聲,“找到破魔劍的肯定不會是我。而且,大家想除的是天魔,那個為禍人間的天魔。你看看你自己,哪里像個為禍人間的魔。”
喬懷瑾的身子微微后仰,雙手捧著白彥清的臉,“就算有一天拿到破魔劍的人想殺你,那得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才行。”
白彥清愣愣地盯著喬懷瑾半天,突然笑了,“我不會給別人機會的。”
喬懷瑾心里卻在思考自己拿到破魔劍的可能性,白彥清是魔的事情能瞞多久還不知道。有天魔在前,一旦被人知道了,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回到山下的院子,白彥清抬起喬懷瑾的下巴,克制地吻了上去,“還在想什么?”
喬懷瑾很習慣地張開嘴,氣息纏繞了好一會兒才退開。“想道侶大典的事情,我想大辦。”
白彥清輕聲笑了,“好。”
不知道為什么喬懷瑾在心底長舒一口氣。
翌日,小院旁邊的書樓空出來,喬懷瑾就將書放進去了。來看書的是幾個不認識的弟子,腰間的玉牌提示他們的身份不低。
喬懷瑾翻了幾天書,半點關于破魔劍的線索都沒有。他不禁懷疑那個天魔說的才是對的,現在根本沒有破魔劍這種東西,就算有,也毀掉了。
嘆了口氣,又坐不住了。找侍女問了楚忱在哪兒,就跑過去了。
“博延師兄呢?”喬懷瑾一點也不見外的坐到楚忱對面,當年厲博延去昆侖幫他的時候就整天冷著一張臉,恨不得立刻飛回楚忱身邊。
“不在。”楚忱抬頭看著他,“你不去看書,跑來這里干什么?”
“我想辦道侶大典。”喬懷瑾期待地看了楚忱一眼,“博延師兄在這里更好,不在的話跟你說也是一樣的。”
楚忱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道:“你清楚他是什么人嗎?才認識多久就想跟他結道侶,那可是要稟告天地神明的。”
“當然清楚!”喬懷瑾坐直了身體,“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楚忱垂下眼眸,手里的杯子轉了兩下才抬眼對他說:“你失憶是因為我給你們喂了藥。”
喬懷瑾睜大了眼睛,腦子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楚忱說了什么。
“因為白彥清是天魔封印,你的師祖師伊陽費盡心力將混沌珠放進他體內,以此達到讓他無欲無求成為天魔封印。但……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喜歡你的。”
楚忱笑了笑,“他待在青陽山三百年,不像個人,當初看到他有喜歡的人,我還特別高興來著,只是沒想到他肩負的責任如此之大。可惜,他不能動情。”
“其實最缺的是時間,為了讓封印更久一點,所以我給你們喂了藥,忘掉一切。好歹爭取到了一年的時間,但是……”
楚忱說到這里不禁皺眉,“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四處找你,封印確實失效了,對他本人也沒什么傷害。或許,我當初不該給你們喂藥。”
喬懷瑾眨了下眼睛,笑瞇瞇地說道:“那我們一定很相愛。我們在聆音閣辦道侶大典,師兄你一定會給我們大辦的吧。”
楚忱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看看回春堂里現在躺了多少弟子,你還有心情辦道侶大典?”
“正因為這樣才更應該辦啊,穩定人心。”喬懷瑾心里正高興呢,原來他就是白彥清一直在找的人,之前還總喜歡東想西想,想他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人。
害怕白彥清記起從前的事情之后,發現自己愛的另有其人。現在好了,他們就是命中注定的人。
“滿腦子都是愛愛愛,你除了愛沒別的了嗎?”楚忱一陣氣悶,板著臉訓斥道:“你踏出聆音閣瞧瞧,那些凡人如今過得多艱難,回春堂的弟子一點都激不起你的救世之心嗎?!”
喬懷瑾聽著他的訓斥,并不作聲。躺在回春堂的弟子確實可憐,可他又不是救世主,只救得了眼前的人。難道就因為他救不了太多的人,所以想和愛人成婚都不行了嗎?
謝一舟要他聯手誅天魔,師兄也要他有救世之心。
可他是誰啊,這天底下比他厲害的人多得是,排著隊也輪不到他來救世。
“你!”楚忱看著他那張不服氣的臉,心底的火氣蹭蹭蹭直往外冒,“滾去回春堂照顧受傷的弟子去!”
第 53 章
照顧受傷的弟子而已, 喬懷瑾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他只是理解不了楚忱那種除魔非他不可的那種態度,就像楚忱理解不了他一樣。
回春堂的事情并不多, 需要人貼身照顧的都有侍人在做。只不過,他一來,白彥清自然也跟著。替那些需要靈力來拔除魔氣的弟子輸入靈力。
李大夫看過后, 覺得比起其他弟子來,青陽劍宗的宗主更好用, 便都讓他來做了。所以, 喬懷瑾的事情就更少了,現在只用幫著李大夫處理處理藥材。
倒是因為多了喬懷瑾, 回春堂的日子倒不似往日那般苦澀, 從門外路過都顯得有精氣神多了。
只是情況并沒有變得多好, 不過十多天,送進回春堂的弟子越來越多,傷勢也越來越重,甚至還有弟子左肩左腿齊齊斷掉的, 鮮血一路從大門滴進回春堂。
喬懷瑾站在人群外, 一個個弟子被抬進來, 臉上一片空白。他恍惚看到了幾天前剛痊愈回去休養的弟子, 弟子們腳步急促地來來去去,讓他有些看不清。
“喬小仙尊, 快將之前讓搗好的藥搬來。”李大夫只來得及說上一句,就忙起來了。
喬懷瑾才回過神,腳下一轉就跑回李大夫住的院子搬藥。一回頭, 看到白彥清在自己身邊,心里稍微好受了一點, “哥……”
“不喜歡可以離開這里。”白彥清幫著他拿藥。
喬懷瑾搖搖頭,“沒有,先送藥吧。”
一直到深夜才回到院子,一向話多喬懷瑾今天比較沉默,連興致也低了許多。
“因為他們不高興?”白彥清問。
喬懷瑾上前抱住他的腰,在他懷里搖搖頭,“沒有不高興,也許現在真的不是結婚的好時候。哥,你再等等好不好?”
白彥清輕輕拍著他的背,沒說話,眼神對著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喬懷瑾從他懷里抬頭,以為他生氣了,湊過去親了一下。
白彥清才道:“那什么時候才成婚?”
“……等受傷的弟子好一些了,再成婚行嗎?”喬懷瑾有些內疚,他到現在也沒有把從楚忱那里聽到的話告訴他。
白彥清在忘了他的時候都能去找他,而他卻在答應成婚時一再拖延。
“好。”白彥清好像嘆了口氣才應下,讓喬懷瑾更內疚了。
白彥清偏過頭,喬懷瑾睡在床里邊,面朝里,這是他第一次背對著自己睡。白彥清翻了個身,側躺著伸過手搭在他腰間。
天剛亮,喬懷瑾一動,白彥清就睜開眼睛了。“這么早,你去哪兒?”
“我去看看書,你要繼續睡嗎?”喬懷瑾問。
白彥清搖搖頭,“我跟你一起。”
喬懷瑾這次看書看得格外仔細,生怕露了什么重要的線索。可惜混天宮的古籍比想像中的要多太多,除了紙質的書,還有更多記在竹簡上。
“這個……”喬懷瑾皺了皺眉頭,竹簡上記著的東西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聽說你這幾天都沒有去回春堂。”楚忱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坐在喬懷瑾對面,右邊是白彥清。只是白彥清看他的眼神帶著冷意。
喬懷瑾正拿出一本心法,聽到楚忱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而后低下頭,虛應了一聲,“嗯,其實那里也用不著我幫忙……”
“這心法,怎么這么熟?”喬懷瑾現在還不想跟楚忱說話,也不知道是明白楚忱的安排,還是因為他不答應辦道侶大典的事情。
楚忱一點也不尷尬,“給我看看?”
喬懷瑾默不作聲地遞過去。
“這不是師叔教給你的心法嗎?”楚忱一翻,抬頭看著他,“我師叔,也就是你的師尊寧研在臨終前教給你的心法,囑咐過你好好修煉的。”
白彥清拿過心法看了看,將書還給喬懷瑾。
“我師尊?那她有沒有交代什么?”喬懷瑾將竹簡平攤在桌上,指著那行字道:“上面說這個心法也可以對付天魔。”
白彥清抬眼向喬懷瑾:“這心法不過中上,比不過聆音閣,也比不過青陽劍宗。”
楚忱連忙拿過竹簡看了一遍,“可惜這上面說得不夠詳細。可是關于天魔的信息為什么這么散呢?”
“也許,從前這天魔并不成什么氣候。”喬懷瑾嘀咕道。“我也覺得這心法對付不了天魔,光有心法,還得有配套的功法吧。我師尊有沒有給過我什么很厲害的功法之類的?”
楚忱沒忍住嘆了口氣,“青陽劍宗的劍法和聆音閣的音攻都不夠高明厲害嗎?”
喬懷瑾又坐了回去,那看來就是沒有了。
“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楚忱輕咳了一聲,“聆音閣里人手不夠,剛筑基的弟子都派出去了。找來找去只有你閑著,實力也高。”說著看了白彥清一眼。
“什么事?”喬懷瑾從心法里收回心神,他感覺這心法像是練過千萬遍一樣,腦子里只要想一想,體內的靈氣就跟著運轉,丹田里在發熱。
“千情湖有大妖入了魔,暫時抽調不出人手,要不你去平了吧。”
喬懷瑾下意識看向白彥清,“多大的妖,你確定我能打得過?”
楚忱點頭,“你不是還有白宗主保護,絕對安全。”
喬懷瑾張了張嘴,還是開口道:“師兄,你不能這樣,千情湖是咱們聆音閣的保護范圍……”
“誅邪衛道是修行之人的本分,白宗主想必也樂意和你一起走這一遭。”楚忱看向白彥清,露出假笑。
“可以。”白彥清直接應了,“事了之后本座直接帶他回青陽劍宗。”
“不……”
“你還有什么理由阻止。”白彥清冷冷說道。
確實沒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他們在一起,“他也是聆音閣的人。”楚忱沉聲道。
“他是我的。”
白彥清盯著楚忱,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冷意與淡淡的殺意。
楚忱也在看著他,哪怕白彥清看起來跟從前沒有太大區別,除了在喬懷瑾的事情上。但他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只是下意識地覺得他有些危險。
“那我們去一趟吧。正好我也是青陽劍宗弟子,還沒去看過呢。我會給師兄傳信的。”喬懷瑾把書和竹簡一收。
楚忱率先收回目光,聽著這意思是要去青陽劍宗。轉頭看了白彥清一眼,才起身離開。
千情湖一直很有名,總有人不遠萬里就為了來這湖里泛一次舟,在湖中央吃一次鮮魚,走一次石拱橋。從來都是熱鬧非凡的千情湖,現在看來格外寂寥。
淅淅瀝瀝地下著雨,入目之處看不到半個人影,烏云低沉,一股沉重又陰冷的氣息縈繞在整個千情湖不散。
喬懷瑾和白彥清站在拱橋上,看著泛黑的湖水。忍不住說道:“師兄真是的,只告訴我們是個水生大妖,其他什么也不說。”
“我們這一路走來,越靠近千情湖,就越沒有人。除妖之后就會好嗎?”
“總會和往日一樣的。”
喬懷瑾沒作聲,盯著水面好一會兒才道:“是不是還得下水?”
白彥清有些驚奇他竟然還會有這種想法,右手劍指,正則便立在一旁,隨著他的動作,整個劍沒入水中。
安靜的湖面泛起漣漪,沒一會兒又歸于平靜。
“會不會在別的地方……”喬懷瑾話還沒說完,湖面蕩起了一圈圈的波紋,波紋越來越大,突然掀起幾丈高的浪頭。
一條巨大的黑色扇形尾巴正朝著正則拍去,正則在空中轉了個彎,那條巨尾拍空,滔天巨浪再次升高。喬懷瑾連忙運起靈力,將巨浪擋了回去。
“這是什么妖!”好大的尾巴,該不會是躲在這里的蛟吧。喬懷瑾感覺到了龐大的妖氣與威壓。
此時,正則也正好回到白彥清身邊,“不知道,在這里等我。”
喬懷瑾剛張嘴,白彥清就飛了出去,那條巨尾又一次沖出水面帶著千鈞之力掃來,巨大的水浪沖天而起。
喬懷瑾縱身落到不遠處的觀湖亭上,霜宵泛著流光橫在膝頭,一股看不見的靈力籠罩他全身。
湖面上,白彥清面容沉靜,心思莫測地任由巨尾掀起巨浪。
尾巴上巨大的鱗片即使在沒有陽光的情況下,也泛著寒光。半空的白彥清在巨尾下看起來格外嬌小,威壓卻異常強大。
他看了一眼觀湖亭上的喬懷瑾,才專心拿起正則。劍氣激蕩,與鱗片發生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帶起一片火花。
水浪一浪接一浪,潑天水勢向四方漫延,轉眼間淹沒周圍屋舍。一聲帶著強烈怒意的咆哮從水底傳出,水底的大妖終于露了頭。
喬懷瑾再也不想看第二眼,碩大猙獰的頭顱丑陋無比,嘴里兩排獠牙閃著駭人的寒光,朝著白彥清吞去。
弦音更加急切。
白彥清的正則脫手而出,直直刺向大妖的嘴。大妖避無可避,本以為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小修士來送命的,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實力這么強的人。
素來喜歡以本體吃人的大妖在這一劍之下不得不變成人形,躲過這一劍。它的本體太大,剛才與這個人類打過,行動不便太吃虧。
“找死!”大妖冷哼一聲,朝著白彥清撲過去。剛刺空的正則又調過頭,刺向大妖后背。
大妖不閃不避,任由劍刺到后背。
只聽‘叮’的一聲,白彥清的劍被擋住了,他這才抬眼看向大妖,打出一掌。巨大的靈力里裹著魔氣沖向大妖。
大妖慌亂地想后退,身形卻陡然一凝,后路又被那把劍封住了,硬生生挨了這一掌,嘔出幾口鮮血。
“你!”大妖對白彥清怒目而視,隨即看向觀湖亭頂上的盤腿而坐的喬懷瑾。
第 54 章
白彥清又一劍劈過去, 大妖急忙閃避,劍氣擦過他身上的鱗片,帶起一串火花。一大片沾著血的鱗片沒入水中。
大妖臉色極為難看, 一揚手,千情湖翻起巨浪撲向坐在觀湖亭的喬懷瑾,又立刻朝著白彥清攻去。
“你確定不去救他嗎?會死的哦。”大妖臉上滿是惡意, 招數刁鉆狠辣。只要眼前這個人轉身去救觀湖亭那邊的人,必定會死在他手里。“你是怕那個正道修士知道你也是個魔, 然后反目成仇吧。”
這人要是不管不顧, 觀湖亭上的人必死無疑。
現在就看這人怎么選擇了。
白彥清對大妖的惡意視而不見,不閃不避地迎上去。
巨浪拍了下去, 拍斷了石橋, 沖垮了湖堤, 早已經發過大水的大地,再次被湖水倒灌。白彥清也擋住了大妖的這一擊。琴聲依舊悠揚,聽起來聲音不大,卻不絕入耳。
大妖滿臉錯愕,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那巨浪帶著魔氣, 不管是多厲害的修士, 在這種情況下不死也傷。但大水過后, 觀湖亭還在,觀湖亭上的人也還在。
“你不該看他的, 還如此囂張。”白顏清語氣冷淡,“該死。”
大妖心里已經有了退意,眼前這個男人他打不過, 更不要說觀湖亭上還有個人。自從他彈起琴,他的身體就變得不像自己的了, 每次出招都不夠順暢,腦子也變得昏沉。
“哼,二打一也不過如此。”大妖聚集起魔氣,原本低壓的烏云顏色更深,狂風驟起。
白彥清眼神一凝,這的確是個大妖,快要成魔的大妖。可惜了,碰上了他。
大妖一聲咆哮,朝著白彥清沖過來。
白彥清手中的正則變得極亮,巨大的靈力裹著魔氣,想要這一劍將他斬下。
“噗通”一聲,風云變幻,烏云徹底散去,天空立刻亮了起來,雨也停了。
白彥清心中憋著一口氣,身上的殺意更重了。從來沒有人敢這么耍他!
“哥!他跑了?!”喬懷瑾也沒想到會這樣,收了琴,立刻飛到白彥清身邊。
白彥清狠狠地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那些殺意被他壓下去了。“他跑不掉的。”
喬懷瑾沒說話,驅使著靈均沒入水中。半晌,他轉頭說:“真的不見了。”
“千情湖水道眾多,不過一只入了魔的大妖,想在我眼皮子底下跑出去還是有些困難的。”白彥清伸手撫過喬懷瑾的背,“等殺了他,你隨我回青陽山,我們再辦道侶大典。”
“啊?”喬懷瑾一愣,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提到成婚的事情上去了。
“你不愿意?”白彥清瞇了瞇眼睛。
喬懷瑾連忙搖頭,“只是師兄那邊……”
白彥清手伸抬著他的下巴,湊過去:“你先是我的弟子,才是聆音閣的弟子。”
“那……也要請師兄他們吧。”喬懷瑾心道,不止是你的弟子,還是混天宮的掌門。
白彥清就著位置猛地親上去,在喬懷瑾嘴里攪弄風雨,直到他氣喘吁吁地才稍微退開一點,“會請他們的。”
喬懷瑾還有點不舍,平時親親抱抱的他就挺喜歡的,倒是不知道白彥清竟然還有這么霸道的一面。很新奇,更喜歡。
臉頰微微有些發紅,眼神在他嘴唇多黏了一會兒,就聽白彥清輕笑一聲,“等著我去把他捉回來給你燉湯。”
喬懷瑾感覺自己的臀被拍了一下,眼前一花,白彥清就跳進了湖里。
湖底一片幽暗,一股熟悉的靈力突然靠近白彥清,他一回頭看到喬懷瑾正向他游來。轉過身一伸手就將他拉到身邊。
湖底看不到大的魚蝦,水很渾濁。靠著大妖殘留下混著魔氣的妖氣不多時就找到了他之前的棲身之地。
兩人進湖底的洞,喬懷瑾從身上摸出個小巧的銅球,往腳下一扔。銅球立刻炸開,在二人身邊形成一片被包圍的氣泡。
“終于可以說話了。”喬懷瑾嘆了口氣,“我當時還是看著好玩才把這些東西帶上的呢,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
“等回去再給你多弄幾個。”白彥清說。
喬懷瑾連忙應了,轉而說道:“究竟是什么妖怪,修為也不淺,怎么就想不通還要入魔呢?”
“應該是湖里的黑魚妖吧,這湖底的魚類都被他吃完了。至于它身上的魔……”白彥清頓了頓,又說,“本身就不是什么有善心的妖怪,被人扔了魔種入魔再正常不過了。”
喬懷瑾驚訝地看著他,“魔種?”
“嗯。”白彥清點了盞燈,牽著喬懷瑾往黑黢黢的洞內走去,“天魔被分成五個殘體,四個分別壓在青陽劍宗的四大闕山,天魔種被壓在青陽山,也就是曾經我住的地方。”
喬懷瑾訝然,半晌沒有說話。
“怎么了?”白彥清聽不到他的回答,轉頭問。
喬懷瑾咽了下口水,“你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白彥清又笑了,“我沒想起什么,是猜的。在走之前楚忱找過我一次,不過沒聊上兩句。”
喬懷瑾張了張嘴,他不確定白彥清知道了多少。師兄跟他說過的話,他都沒敢跟白彥清說。
“真的,如果真的想起來了,我早就帶你回青陽山成婚了。”
“哦。”喬懷瑾低低應了一聲,竟然覺得有點失望,“要是你想起來了,就可以告訴我,我們以前有多相愛了。”
喬懷瑾感覺白彥清將他牽得更緊了,心里有些開心。只是在他沒看到的地方,白彥清的臉色不怎么好看,眼神似乎比這黑黢黢的洞穴更黑。
湖底的山洞很大,估計是那條黑魚精經常在用本體臥在這里。氣聞極其難聞,臟亂無比。
“這里什么都沒有。”喬懷瑾看了一圈,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對了,你不是天魔種被壓在青陽山下嗎?那怎么會到這黑魚妖這里,又是誰扔的?”
“我都是猜的,具體的還得去青陽山看看才知道。”白彥清說,“那黑魚妖被我們傷到了,應該跑不遠。”
出了山洞,白彥清提醒喬懷瑾屏息,抬手一劃,湖水發生震蕩。黑魚精的山洞被掀翻了,滿湖的臟物隨著湖水四處飄浮。
喬懷瑾微微皺眉,“哥,這親會發生瘟疫吧,黑魚妖入了魔,他待過的地方肯定沾染了不少魔氣,只要湖水流過,只怕過不了多久,整個城的人都會染病的。”
“你可以傳信去找楚忱,他自然有辦法解決。”白彥清說:“我們替他除了這大妖,這點小事也用不著我們來回跑。”
喬懷瑾想想也是,回到岸上便給楚忱傳了信。
“現在還找得到黑魚精嗎?”喬懷瑾有些擔心,水里追蹤不是他們的強項,至少到現在他沒有想到辦法找到黑魚精。
“他吃人。”
“千情湖附近已經沒有人給他吃了,他一定會順著湖去江里。”
喬懷瑾瞬間明白了白彥清的提示,兩人立刻往下方的永江去。永江兩岸沒有人居住,江里一旦漲水,率先淹的便是兩岸的農田,久而久之這邊也不見人影。
但是一過永江下游,永江分流,水勢平緩,就變得極為適合人群居住。所以永江下游的人相對來說就要富足很多,人自然也多。
永江支流的城鎮就叫永江城,是個熱鬧非凡的城。
喬懷瑾和白彥清沒有入城,看了好一會兒,一點也不像被妖怪襲擊過的樣子。
“哥,黑魚妖真的會來這里嗎?”喬懷瑾不確定,“要是我們找錯了地方,其他百姓不是要遭殃?”
白彥清盯他,微微皺眉,喬懷瑾為什么總是把其他人放在心里。“要是錯了,那也是天意如此。我們又不是神,管不了凡人的生死。”
“可是,我們要除的不就是那些為惡的妖魔嗎?”喬懷瑾很認同白彥清的話,從前他就是這么想的。現在也很想像這么想,可是腦子里總是閃過那群躺在回春堂的弟子,血流了一地的往回春堂里抬。
“除去為惡的妖魔,不是讓你除去天下所有為惡的妖魔。”白彥清伸手劃過喬懷瑾的鬢角,“懷瑾,我們只是人而已。”
是人,能力就有限,就會有私心。
白彥清的私心就是想讓喬懷瑾只能看到他一個人。
“我去附近的水域查一查,你進城等我,有消息我會來找你的。”
喬懷瑾眼神迷茫地看著白彥清,“我想跟你一起去。”
“這里人多,我要是黑魚妖必定首選這里,要是我沒能截住他,你還能替這些凡人擋一擋。”白彥清勸道。
喬懷瑾覺得白彥清說得很對,但是又想跟著他。為難地思考了半天,還是同意了他的說法。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喬懷瑾竟然已經開始想他了。
喬懷瑾進了城,找到了最大的客棧,扔給掌柜兩錠銀子,包了一間最大最豪華的客房。他可不像聆音閣那群弟子,一個人也要包下整個客棧,像個冤大頭。
他往床上一倒,重重地嘆了口氣。
白彥清御劍停在永江上空,江面看似很平靜,細看之下還是能看到水流較急。這附近沒有魔氣,妖氣卻不少,他對這些小妖沒有興趣。
白彥清豎起劍指,掐了個訣,一道靈力極快地向四周擴散。平靜地江面無風起浪,沒一會兒就歸于平靜。剛才還能察覺到的妖氣消失了個干凈,估計都藏起來了。
他落到岸邊,黑魚妖可能不會在意這點挑釁,能長這么大估計很惜命。
好想將這江翻過來,不過,要是讓懷瑾知道了,肯定會很生氣的。
說到底,還是這些凡人和這黑魚妖太麻煩。
第 55 章
喬懷瑾并不擔心白彥清, 以他的實力,想對他不利還是有些困難的。但是腦子里有些混亂,他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樣。
一邊想著偏安一隅, 可是看到聆音閣那么多弟子傷得那么重,他心里又不舒服。再到千情湖,熱鬧非凡的千湖變得了無人煙。
他都想舒舒服服的活著, 那些凡人必定也想舒舒服服的活著。
但,現在他們想活下去很難吧。
喬懷瑾坐在窗邊嘆了口氣, 樓下人來人往, 看起來確實是個安居樂業的好城。他低頭正打算喝口茶,余光突然看到人群里有個穿著月白衣衫拿著長刀的人一閃而過。
連忙放下茶杯, 撲到窗邊, 半邊身子都探出去仔細尋找。
人群與剛才并沒有區別, 只是那抹月白色勁裝拿長刀的身影確實不在里面。喬懷瑾緩緩坐下去,難道他看錯了嗎?
喬懷瑾又立刻站起來,快步出了客棧,朝著剛才看到人影的地方追去。看起來確實是錯覺, 他怎么可能看到在任陽坡失蹤的阿笑。
街上叫賣聲不絕入耳, 喬懷瑾提不起半點興致準備往回走。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沒來得及反應, 他就朝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到了尖叫聲傳來的地方,卻只看到三三兩兩散去的人。一個穿著月白色勁裝, 手拿長刀長著娃娃臉的男人靠在墻邊,離人群人不遠不近,平靜地看著他。
果然是來找他的。
喬懷瑾看到阿笑的雙眼, 就升起這個念頭。
阿笑站直了身體,轉身就跑。
喬懷瑾想也沒想就追上去了, 一直追到城外。此時天色也完全暗下來,只有淡淡的月光灑下來。
阿笑站定,轉過身來看著他。
“你不去復活尹星宇了?”喬懷瑾站在不遠處,沉聲問。至少,他對阿笑此舉還是心生好感的,他們之間避免不了一場大戰。
阿笑沒說話,將刀鞘一扔,長刀泛著寒光帶著靈力直直沖他劈過來。
靈均瞬間出現在喬懷瑾手中,擋下這一刀的同時立刻反擊。
江上駭人的風浪終于停了,白彥清冷眼看著渾身血淋淋的黑魚妖,冷漠道:“誰給你的魔種?”
黑魚妖喘著粗氣,他好不容易逃到這里來,沒想到這個人類就追上來了,把江底攪了底朝天,就這樣還有精力護著兩岸,怕江水倒灌。
“你以為身邊多個仙家名門,你就能被他們接受嗎?你只是個魔,注定與天下為敵,為什么要跟那幫道貌岸然的家伙混在一起……”
正則脫手而出,朝著黑魚妖飛射而去。
黑魚妖翻身閃避,還是被帶起一串血花。
“魔種,誰給你的。”白彥清再次發問。
“給我魔種的……當然是……”黑魚妖喘了口氣,疼痛讓他的冷笑看起來格外扭曲。一道波浪真沖白彥清而來。
浪頭停在距離白彥清三尺之外,正則幾乎整個劍身沒入了黑魚妖的魚尾,將個它釘在地上。
“你!”黑魚妖發出慘叫。
白彥清瞬間動了,閃身拔下釘在黑魚妖尾巴上的劍,一劍刺向他的后頸。
“叮”的一聲,劍頭冒出一串火花。白彥清嘴角輕輕勾起,“抓到你了。”
那人在被擋住的瞬間飛快退后,朝著黑魚妖虛虛一抓,黑魚妖再次發出慘叫聲。一股由黑氣凝成豆大的小珠子從他的身體里飛了出來,直直射向那人手中。
那顆豆大的小珠子突然停在空中,不停地抖動,這是被兩方力量拉扯的后果。
那人冷冷一笑,“你想要這魔種?”
白彥清沒將這魔種放在眼里,之所以和這人搶奪完全是因為不喜歡再有人當著他的面跑掉。
“也是,這魔種說不定更適合你!”那人說完,換掌一推,魔種便朝著白彥清飛去。
白彥清想躲,那人卻伸手封住了他的去路。讓他躲無可躲,魔種也順勢進入了體內。
白彥清身形一滯,那人再次后退。
白彥清的眼睛由紅轉黑,脖子上青筋直冒,整個人像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拿劍的手都有些不穩。
那人發出愉悅的笑聲,“確實不過如此。”
白彥清猛地一頓眼里黑氣瞬間退了個干凈,又變成了之前的緋紅。“你算什么東西!”話音剛出,劍身上挑,這一挑用上他的五成靈力,只是這靈力里還夾雜著難以剝離的魔氣。
那人看似散漫,卻極快地向外飛快逃。他接不下白彥清的這一劍,如果沒這顆魔種,他確實有把握在他面前全身而退。
那一劍落下,地面生生裂開十余丈,且深不見底。那黑魚妖只剩下一半,尾巴連著半個腹腔,與他搶魔種的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白彥清猛地噴出一口血來,半跪倒在地。眼睛在紅黑之間不停的就幻,豆大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落。
“懷瑾……”
喬懷瑾與阿笑再次后退數丈,周圍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遍地溝壑,他的眼睛閃閃發亮,從來沒有打過一場這樣的架。
“你的確天賦過人,如果星宇當年有你這樣的天份就好了。”阿笑一聲嘆息,再次向喬懷瑾攻去。
“哈,這種東西,得看命。你們羨慕不來的。”喬懷瑾喘了口氣,又道:“與其羨慕別人,不如好好給自己積點德,下輩子投個好胎。”
“我忘了,你的星宇怕是要還幾輩子的債吧。畢竟那么大個城因他而亡呢。”
阿笑的臉色不變,舉起刀再次攻向喬懷瑾。“這就不勞閣下操心了!”
喬懷瑾也不答,再次接住他的刀,眨眼間,兩人又過了幾十招。兩人周圍飛沙走石,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身形,只能依靠直覺來對招。
遠處一聲轟鳴,強光照亮天際接著又暗了下去。
喬懷瑾臉色一凜,那里是白彥清的方向。
“你故意拖住我!”喬懷瑾立刻就想明白了,“是帶你走的那個人,他去找白彥清了!”
喬懷瑾一咬牙,扔下阿笑,轉身就往發光的地方跑去。
阿笑也不追,任由喬懷瑾離開。許久,他才長呼一口氣,長刀脫手,跌坐在地上。
他沒夸錯,喬懷瑾的天賦確實有強,成長得也極為可怕。剛開始還能憑借過往經驗壓制著他,越打到后頭天,他的勝算也越低。
胸口悶得發痛,最終沒忍住吐出一口血來。
他歇了一會兒,抹掉嘴角的血,站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喬懷瑾急得都忘了自己怕高這回事,到了江邊,那里已經多了一條支流。江邊還能看到粉色的江水,旁邊橫著一條巨大的尾巴。
但是不見白彥清。
“哥!”喬懷瑾心里慌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一個勁的好后悔沒有跟著他一塊出去。
“白彥清!”
喬懷瑾猜測可能是白彥清殺黑魚妖,卻不小心碰上救走阿笑的人,被他偷襲受了傷。那么強烈的光,周圍的魔氣還沒有散干凈,他肯定受了很重的傷。
一想到這里,喬懷瑾就更加自責。阿笑突然出現本就不尋常,這么簡單的事情他都沒看穿,還與他打了這么久。
如果白彥清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辦?
“哥!!”喬懷瑾的聲音里帶著哭腔。手抖得不成樣子,好半天才從手鏈里拿出許多燈放出去。
那些燈是他收集了很久的,一次性放出去看起來倒是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哥!”
燈光將整個江岸都照亮了,喬懷瑾顧不得腳下,四下張望。
沒有人!
隨即將目光投向翻滾的江面,也許他掉到江里去了!一想到這個可能,喬懷瑾就害怕,哪怕他是個修仙的人,身受重傷的情況下掉進這江里也會兇多吉少的。
“噗通”一聲,喬懷瑾一頭扎進江里,江里的可見度不高。喬懷瑾不得不散出靈力感受江里的情況。腦子里卻在思考一定要弄出個什么東西出來。
放到白彥清身上,以后,即便彼此沒了消息也能憑此找到對方。
江里沒有!
喬懷瑾猛地從江里冒了頭,手腳酸軟地爬上岸。丹田一陣陣的發痛。靈力使用過度了,丹田需要休息。
他現在還不能休息,白彥清還沒找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體,江里也沒有。
不會!喬懷瑾安慰自己,白彥清不會死的,以他的實力,即便被偷襲,他也不會死。會不會被那個神秘人帶走了?他抹了一把臉,渾身濕漉漉的,從地上爬起來。
現在回去找阿笑也許來得及!
阿笑的實力并不比他高多少,只要他拿下阿笑,逼著神秘人交出白彥清就行。
“懷瑾……”
喬懷瑾愣了一下,猛地轉過身。
白彥清站在他面前,除了胸前有些血跡之外,看起來很好。
喬懷瑾再次抹了一把臉,濕掉的衣衫緊著身體極為不舒服,頭發更是不成樣子。但他現在都顧不得,眼眶一熱,朝著白彥清撲過去。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白彥清將喬懷瑾緊緊摟在懷里,眼睛從紅色徹底轉為黑色。“對不起,嚇著你了。”
喬懷瑾在他懷里搖頭,“是我沒有察覺到他們的陰謀,我下次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白彥清無聲地笑了,眼底黑色退去,親了親他還濕著的臉頰,“我沒事,一般人傷不了我。別怕,先去換衣服。”
喬懷瑾的心也落回肚子里,這會感覺丹田痛得厲害,白著一張臉。白彥清帶著他走到一處空地,搬出床和屏風,將他圍起來。
“先將就一下,換了衣服咱們就進城。我在外頭守著。”
數不清的燈照在白彥清的眸子里,顯得格外亮,看著喬懷瑾的眼神含著無限柔情。
第 56 章
房間里蠟燭泛著昏黃的光, 白彥清躺在床上,喬懷瑾趴在他懷里聽著心跳,手指時不時的劃拉兩下。
白彥清抓住他的手, 不讓他亂動,“不累嗎?”
“不累,你真的沒有受傷嗎?”喬懷瑾已經看過一遍了, 還是不放心。白彥清看起來根本不像沒事的樣子,感覺不太對。
白彥清的手掌貼在喬懷瑾的腰上, 猶豫了一會兒, 還是輕輕撫著。
“我沒事,你靈力都要干涸了, 閉上眼睛休息。”白彥清眉頭微皺, 靈力干涸得要修養上一段時間才行, 修養的這段時間還不能隨意動用靈力,否則會損害丹田。
“已經不痛了,靈力也恢復了一成。明早就好了。”
白彥清動了一下,微微撐起上半身看著他, “已經恢復一成了?”
喬懷瑾點點頭, 突然想起來他體內還有個混沌珠, 混沌珠的作用就相當于一個風水寶地, 幾乎可以一直提供靈氣,前提是這里存在靈氣。
雖然只是凡間, 靈氣一般,但有了能將靈氣聚集又釋放的混沌珠,喬懷瑾恢復起靈氣來要快上很多。
“我體內的混沌珠……”喬懷瑾也看向他, “你有混沌珠的時候沒有感覺到靈力更加充沛?”
白彥清思索了一番,躺了回去, 眼神深沉地搖搖頭,“我的那顆沒有,只是作為我的封印存在。”
喬懷瑾的側臉又貼著他的胸腔,他身體里的東西好像很多,但到現在都對他沒什么影響,導致他都快忘了這回事。
“你身體真的不會有什么不舒服嗎?”白彥清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喬懷瑾再次搖了搖頭,“要是有不對的地方我會告訴你的。你能不能不要說話了,我想就這么睡。”
“……”白彥清只好默不作聲地讓喬懷瑾趴著。
忍不住動了動,不小心觸碰到了什么,裝作不在意地稍微移開了一些。作為男人,應該都會懂。
他心下些期待,還有點心慌。這段時間兩人幾乎都睡在一起,已經不是第一在碰到了,但是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明確表示。
“快睡吧。”白彥清說。
喬懷瑾哦了一聲,轉而想著弄個什么法術、法寶的把白彥清拴起來,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都能立刻知道他身在何方。
他看過那么多書,沒有看過一個法術能這么做的。喬懷瑾抬起頭,轉一邊臉趴著,繼續聽著白彥清心跳。要不然,他再找找煉器之類的書,自己煉一個法寶出來?
胡思亂想著,眼皮越來越重,沒一會兒呼吸便沉了。
白彥清輕撫著的手也停了,將蓋在兩個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右手一抬,屋里的蠟燭熄了。
清晨的街道不知道從哪里飄來的食物的香氣,叫賣聲絡繹不絕。兩個書生小跑著往街另一頭跑去,途中與一個抱著小孩兒的婦人擦身而過,懷里的小孩子伸手去勾攤位上的紅色穗子。
喬懷瑾這一覺睡得沉,醒的時候還在白彥清懷里,靈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滿足的嘆了一聲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用過早午飯,喬懷瑾伸了個懶腰,說:“哥,我想去找阿笑。”
“好。”白彥清應了一聲,他根本就沒有與那人交手,吐血昏迷也是因為體內突如其來的魔種。以他的實力,戰勝那人沒有問題,前提是他不跑。
但是那魔種是個問題。
白彥清感覺壓抑自己的瘋狂更加困難了,尤其是喬懷瑾不在的時候,那種想要毀滅一切的感覺控制不往外涌動。
他以為壓得住魔性的。
“哥?”喬懷瑾伸手在白彥清眼前揮了揮,被他精準的抓住。“你在想什么?”
白彥清嘆了口氣,“我在想如果現在去找阿笑,你什么時候才能跟我成婚。”
喬懷瑾一臉自責,他遇見白彥清就決定帶他回去見師兄,后來又想直接成婚。可是到現在,他只帶白彥清見了師兄,成婚說了這么多次,連個準確的日子都給不出來。
“哥,對不起。”
白彥清拍了拍他的頭,“不用說對不起。找到阿笑才能這一樁事,成婚也自在些。”他一邊笑著看喬懷瑾,一邊覺得自己在逼他做決定,一邊又覺得自己并沒有做。
如果他不使些手段,喬懷瑾又怎么會把他放在第一位。
楚忱排在他前面,那些個沒見過幾次的同門排在他前面,素未謀面的凡人排在他前面,甚至于連個該死的神秘人都能排到他前面。
“等了結這件事情,我一定都聽你的。”喬懷瑾越發覺得愧疚,上手抱著白彥清晃蕩。
白彥清由他抱了一會兒,才一起出了客棧。走在路上,他說:“極有可能找不到人了。”
“他們跑得這么快嗎?”
白彥清點頭:“那個神秘的速度很快,在你去找我的時候估計那人已經找到阿笑,一并離開永江城了。”
喬懷瑾想想也是,有點不開心,“那你為什么還要答應留下來陪我去找他?”
“找一下也不費什么事,萬一真被咱們找到了呢?”白彥清并不介意。
“你總這樣,會讓我感覺我做什么事你都會陪著我的。”
“這樣不好嗎?”白彥清沖喬懷瑾笑,眼睛里好像盛著光。
喬懷瑾看著他不自覺就揚起了嘴角。
過了會,喬懷瑾又愁上了,“那該怎么找他們呢?阿笑和那個神秘人也是沖著那條入了魔的魚妖來的?”
“應該是。”白彥清說:“那個神秘人本來是要救走它的,我揮出那一劍后,地上只有魚妖的尸體,那人不見了。”
是沖著魚妖身體里的魔種來的,現在那個魔種在他的身體里。
魔種是那個人放的吧。
“他跟魔有關系?”喬懷瑾滿臉驚訝,“難不成他又是個騙阿笑可以復活尹星宇的人?”
“也說不定。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白彥清說著突然站住。
他們站在街頭,阿笑拿著刀眼神深沉地站在街尾,就那么看著他們。
“阿笑!”喬懷瑾猛喊了一聲。
阿笑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跑,喬懷瑾想也沒想便追上去了。
白彥清都來不及喊,只好跟在他后面。
阿笑這次沒出城,不停地往小巷子里跑,喬懷瑾在后面追,追了半天最終在一處幾乎看不到人的小巷子里失去了他的蹤跡。
喬懷瑾很難受,回到客棧,白彥清讓人送來好吃的東西都無法展顏。
“他在耍我!”
白彥清給他夾了一筷子菜,“你抓到他之后要怎么辦呢?”
“我要問清楚那個人究竟是誰,他們想干什么?”喬懷瑾抬眼看了看白彥清,“又是怎么傷的你。”
白彥清拿筷子的手緊了緊,他還以為喬懷瑾忘了。沒想到轉了一圈他還記在心里,“我被魚妖偷襲傷到的。”
喬懷瑾點點頭,微微低頭拿起筷子吃掉白彥清給他夾的菜。
白彥清在騙他。
喬懷瑾頭一次無比清晰地感覺到白彥清在騙他,是他和神秘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嗎?
沒關系,他一定是不想讓自己擔心。喬懷瑾相信他不會害死自己的。
第二天,喬懷瑾剛起來,店小二就送了張紙條上來。約他在前日對戰之地見面,要求他一個人去。
喬懷瑾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洗臉盆里。白彥清正好從外面進來,帶著街邊的小吃。
“怎么了?”
“沒怎么,阿笑約我去前天打過架的地方,估計還想跟我打一場。”喬懷瑾一邊吃東西,一邊猜測阿笑約他的真實目的。
他原本是想過單獨赴約的,但他不相信阿笑,萬一又是故意讓他們兩人分開,然后再逐個擊破怎么辦?
到了前日的地方,地上仍然坑坑洼洼的,附近的腳印很雜亂,應該是有不少人來看過,又很快離開了。
阿笑還是穿著那身衣裳,抱著刀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少見地皺了眉頭,“你沒看到紙條?”
“當然看到了。”喬懷瑾笑得不懷好意地對他說,“你該不會以為你說什么我就得聽什么吧。”
阿笑默然,難道一般人不都會按信息上說的來做嗎?
“說吧,約我來干什么,打架?”喬懷瑾喚出靈均劍。
阿笑也沒動,看起來一點也不想打架的樣子。
喬懷瑾也收起了劍,看了他半天,突然說道:“你其實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吧,就是想拖住我們倆。”
阿笑不說話。
喬懷瑾了然地點點頭,“果然是這樣。那人答應你復活尹星宇了?”
阿笑一愣,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又立刻恢復如常。
這一微小的動作落入喬懷瑾眼里,繼續說道:“既然你的目的只是為了拖住我們,那我們也沒有理由跟著你耗,走了。”
喬懷瑾牽著白彥清,轉身就走。走了一段路,他又突然回頭,“你真的不攔了?”
阿笑抿了一嘴,搖搖頭,“他說,如果你們要走,就讓你們走。”
喬懷瑾猛地轉過身,氣得大吐一口氣,“竟然被人牽著鼻子走!太讓人生氣了。”
又轉身往回走,一直走到阿笑面前,沖著他皮笑肉不笑。
“你不是……”
一旁的白彥清突然出手,阿笑連忙出手抵擋,后頸突然猛地一疼,眼皮往下聳拉著。
喬懷瑾又連忙補了一手刀,阿笑的身體一軟,被他接下。
“呵,早就想抓你了,自己送上門來可怪不了別人。”喬懷瑾一邊說,一邊將他放下。
掏了半天拿出一捆被煉過牛筋繩,將阿笑捆了個結實。喬懷瑾還不放心,還將他的靈力封了。
“咦?”喬懷瑾有些疑惑,“我原來以為他肯定會入魔,沒想到靈力竟然如此純粹,只是氣息上粘了些魔氣。”
第 57 章
阿笑動了動眼睛, 眼前模糊了一下才看清。屋子里的家具較為精致,還飄著茶香。
“你醒了,要喝茶嗎?”喬懷瑾看起來心情很好, 笑著問他。
阿笑沒理他,動了動就放棄了掙扎,捆著他的繩子是掙不開的, 轉而抬頭看向喬懷瑾。
“好吧,看來你是不想喝。”喬懷瑾感嘆了一聲, 轉眼就冷了臉, “你拖住我們的目的是什么?”
阿笑看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只盯桌上的茶杯。
“那個人也是魔?”喬懷瑾試探地問了一句。
阿笑眼神有一絲閃躲, 又很快恢復正常。
喬懷瑾與白彥清對視了一眼, 繼續問道:“那人究竟是誰?”
阿笑根本不打算配合,“你們不用問了,我什么都不會說的,也什么都不知道。”
喬懷瑾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好半天, 突然說:“那個人……是不是尹星宇?”
阿笑的身體陡然緊繃, 眼睛轉了兩圈沒吭聲, 開始一點點放松自己的身體。
誰知喬懷瑾的聲音還是繼續響起:“果然是他。”
白彥清很意外地看了一眼阿笑, 問:“你怎么知道是尹星宇?”
喬懷瑾一挑眉,有些得意, “我只是隨便猜一下,沒想到還真的猜對了。”
白彥清想了半天,實在沒想清楚他是怎么猜到的, “不是已經見過他的魂魄了嗎?他對阿笑的感情不一般,會舍得騙他二百多年嗎?”
白彥清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喬懷瑾分開, 更不舍得騙他還讓他痛苦兩百年多年。
“本來是沒猜到的。”喬懷瑾喝了口茶,“我原來以為他會穿著這身衣服是因為那是尹星宇臨終前給他的。最愛的人沒了,起碼還留著物。”
“我問那人是誰的時候其實也沒想過他會回答,沒想到讓我察覺到了他細微的表情。所以才大膽的猜一下,沒想到真的猜對了。”
喬懷瑾笑著看向阿笑,“是吧。”
阿笑不知道什么時候抬頭看著他,他穿這身衣服確實如同喬懷瑾所想的那樣。
但……又不一樣。
“所以,尹星宇現在是個魔。”喬懷瑾又開始琢磨,“尹星宇成了魔,按照你那個時候的說法,他應該達到了和你同壽的目的,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是為什么在我們去任陽坡之前卻不出現?”
“還是,他對任陽坡死去的百姓心有愧疚?”
白彥清搖搖頭:“他是個魔,哪來的愧疚之心。我突然想起來,他說鬼璃紫焰被人偷走才導至任陽坡城滅。但是在地宮時,鬼璃紫焰卻進入了你的身體。”
“說不定讓任陽坡所有百姓死于非命的就是尹星宇入魔干的。”喬懷瑾猜測道。
“不是!”阿笑終于有了情緒波動,瞪著眼睛盯著喬懷瑾,“跟他沒有關系!”
“那他究竟想做什么?”喬懷瑾動了下身體,面朝他坐著。
“我不知道,他只是讓我拖住你們,能拖多久是多久。”
喬懷瑾覺得很稀奇,“他竟然什么都沒有告訴你?你們不是……”
阿笑的神情變得有些低落,卻飛快接過話道:“不是!我們沒有關系!”
喬懷瑾有些訕訕地轉過身,面對白彥清。兩百年啊,他還以為這兩個人再度重逢應該歡天喜地的在一起的。難道僅僅因為一個人是魔,一個人修仙嗎?
“你不和他一起是因為他現在入了魔嗎?還是因為他為禍一方?”喬懷瑾的聲音也有些低沉。
他想,幸好白彥清雖然入了魔,但是還保持著人的理智,并沒有傷害到別人。
阿笑看著他,“那你呢,你身邊的不也是個魔嗎?”
白彥清努力不讓殺意外泄,握著茶杯的手隱隱有些發白。
“我哥能和一般的魔一樣嗎?”喬懷瑾現所當然地說,“他擁有自己的思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說他是個魔,不如說他是個正常人,他又不會自以為是的犧牲別人來成就自己。
白彥清拿杯子的手放輕的力道,指尖恢復了顏色,從來沒想過喬懷瑾是這樣想他的。這種被信任的感覺讓他感覺格外滿足,和把他抱在懷里一樣滿足。
“你懂什么!”阿笑突然低吼,“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們到底要做什么?!”喬懷瑾也吼了回去,他長這么大還沒被人吼過呢。
阿笑喘著粗氣,自嘲笑道:“我不知道他們想做什么。不過魔嘛,還能做什么。”
“他們?”喬懷瑾看向白彥清,“哥……”
“沒事的,天魔出來之后,各地魔物都在增多,說到底不過烏合之眾。”白彥清安慰道。“看來他確實只知道這么多了。”
喬懷瑾看看阿笑,又看看白彥清:“那現在怎么處置他?”
“你想怎么處置?”
阿笑又不吭聲了,仿佛那兩個人討論的事情與他無關。
喬懷瑾本想就近找個宗派把阿笑關起來的,想了半天,覺得這邊好像沒有聽說什么大宗派,要是個小的,人家宗主的實力都沒他高,哪里關得住。
“我們不是要回青陽劍宗嗎,還是把他帶回去關起來吧。正好看看尹星宇來不來救他。”
白彥清不是很想帶著阿笑,但是喬懷瑾都這么說了,他也不想反對,雖然麻煩了一點。不過能將尹星宇也一起解決了的話,也能省上不少事情。
喬懷瑾拉著阿笑,和白彥清一起上船,不多時,整只船拔地而起,徑直向天邊飛去。
永江城城墻上,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里人目送飛船遠去,伸手掀了帽兜,露出一張俊毅的臉,正是尹星宇。
“世事無常,都是命啊。”尹星宇輕笑了一聲,縱身躍下城墻,往城外去了。
城里一如既往的熱鬧,只是熱鬧中似乎帶著叫罵聲。
船只停在青陽劍宗的平臺上,喬懷瑾下船時突然有點緊張,抬頭看向走在身側的白彥清,忍不住朝他靠了靠。
白彥清似乎察覺到了喬懷瑾的不安,伸出右手牽著他,一起下了船。
阿笑跟在后頭。
平臺上站著四闕峰主和幾個弟子,看著這三人下了船,也只得壓下心中的疑惑,上前見禮。
白彥清回禮后道:“將他帶到青陽山關起來,不許任何人探視。”
“是,師尊。”應聲的是個女弟子,長相儀態都讓人能贊一聲好。聲音清亮,是個極為自信的女子。
喬懷瑾突然就想到了白彥清的另一名弟子,許心月。果然,她身后,還有一個許久不見的熟人謝一舟。
“其他人就先回去吧,我送宗主回青陽山。”鄧立轉身對身邊的幾人說。
宗主的事情一向都是由鄧師兄管著的,另外三闕峰的人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懷瑾這是出門太久了,看這些是不是陌生又熟悉?”路上,鄧立見喬懷瑾似乎對青陽山有些好奇。
喬懷瑾尷尬一笑,“是啊。”心底卻提高了警惕,這個鄧立他聽謝一舟說過,好像之前受傷也和他有關,雖然他并不記得受傷的事情。
而且,他失憶的事情青陽劍宗沒有人知道,那白彥清失憶的事情是不是也沒有人知道?
“不過,你和宗主究竟是什么時候下山的,怎么也不先跟我們說一聲。那會你受傷,宗主又道心不穩,需要閉關。我便沒打擾,結果才一年兩個月你們就人去樓空,要不是謝一舟傳信回來,我還真不知道你們竟然也去了任陽坡。”
鄧立重重地嘆了口氣,“差一點就要給其他宗派傳信,讓他們留意你們的蹤跡。你們說,這堂堂第一劍宗宗主失蹤傳出去多難聽啊。”
喬懷瑾眨了下眼睛,“下次我們下山前一定會……給您留信的。”心中慢慢舒了一口氣,好險,不知道怎么稱呼他。
“師尊,鄧師叔,把他關在從前師弟的那座院子里行嗎?”許心月朝幾人行禮,說道:“自從師弟搬到師尊那邊住后,這院子就一直空著,也方便看守。”
白彥清點點頭,對于阿笑應該關押在什么地方并不在意。他轉頭看向喬懷瑾,“可以嗎?”
喬懷瑾才反應過來,連忙搖頭,“當然可以,我又不住那里。”
他之前還想回了青陽山要和白彥清分開住,可能還會不習慣呢,沒想到竟然在之前就住在一起。
許心月帶著阿笑往空了很久的院子里走去,臨走時回頭看了喬懷瑾一眼,欲言又止。
白彥清牽著喬懷瑾踏進他的院子,院子一角的紫藤花格外茂盛,一陣輕風,沙沙作響。
鄧立忍不住感嘆,“這紫藤花還是你剛入門時上山挖的呢,如今都長得這么大了。這兩年也多虧了你師姐心月打理著。”
喬懷瑾臉上忍不住帶了笑,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留著他的痕跡,就好像是他記憶里對白彥清感情。雖然不記得,但有跡可循。
轉眼,鄧立又語重心長地對白彥清說道:“師弟啊,你從沒下過山,一出去又這么長時間,真的沒事嗎?”
“沒事。”白彥清繼續往屋里走。
鄧立早已經習慣他的冷淡,“你下山做什么去了,總得說一聲啊。還有你這衣服,這都是什么衣服,一會兒我讓人送來。”
白彥清突然抬頭,“師兄,有事過幾天再說。”
鄧立一愣,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看白彥清的眼神像是寵壞的人一般,“好,回來這么久也是累了,那你們師徒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給我傳信就好。”
鄧立轉身出了門,卻沒聽到背后有人跟出來的腳步聲。臉上的表情不變,心里卻不喜。
“哥,我覺得他好像怪怪的。”喬懷瑾說不上來哪里怪,從見他的第一眼,就下意識地想遠離。
第 58 章
“嗯, 不喜歡以后就不要靠近他。”白彥清說。
喬懷瑾點頭,一邊四處打量這里的環境,一邊說:“謝一舟也說這個鄧立不對勁, 剛對他起了懷疑就把他派得遠遠的做任務。”
“你和謝一舟一直在聯系?”
“沒有呀。”喬懷瑾說,“就那天晚上聊過,后來我們還吵了一架呢。哥, 我去外頭瞧瞧。”話音一落,腳也跟著踏出了門。
白彥清站到窗邊, 喬懷瑾跑到了紫藤花下。一陣風過, 花瓣飄飄灑灑的落下,沾在他的發間、肩頭。
許心月正巧從門外進來, 一錯眼便看到了蹲在墻角的喬懷瑾, 走過去看著他。
“你和師尊在一起?”許心月上下打量他。
喬懷瑾轉過身看著她, 微微皺眉:“不行?”
他剛才聽鄧立說許心月替他打理這些花草,還以為他們關系很不錯,現在聽這話的語氣,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許心月的眉頭卻皺得比他更嚴重, “他是你的長輩!”
喬懷瑾撇撇嘴, 什么長輩晚輩的, 按照聆音閣那邊的來說, 他明明和白彥清平輩。再加上他混天宮掌門的身份,連地位也與他一樣。
“你特意來說這個的?”喬懷瑾想, 他可能在青陽劍宗的人緣不怎么好。
許心月看喬懷瑾這樣子就生了一肚子氣,“你……本來是想謝謝你救了謝一舟的,看來根本沒有必要!”說完一甩頭就去找白彥清。
喬懷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個女的多少有點毛病。他看著許心月的背影,摸著下巴。幸虧他有自知之明, 沒跟他們一塊搞什么除魔大業,就這種性子,那就真成了送的了。
突然,喬懷瑾注意到謝心月的劍上掛著劍穗,好像跟給白彥清掛的一樣啊。
難道也是他編的?那他跟許心月的關系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啊!
在他發呆的時候,許心月又從白彥清屋子里出來了。應該是想出去的,又走到他前面盯著他看。
“你想干什么?”喬懷瑾懷疑許心月要找他吵一架。
喬懷瑾并沒有等到許心月跟他的吵架,見她半天不說話,抬腿就要走。
“一舟說你不肯幫忙?”許心月突然大喘一口氣,沉聲問。
喬懷瑾轉身:“我幫什么忙啊?我看你們根本不需要我幫忙,我也幫不上,再提這個就不要跟我說話了!”
他想看看許心月會不會透露一些他從前的事情,還有沒有查到一些關于天魔的消息。
“喬懷瑾!”許心月深吸一口氣,又道:“對不起!”
喬懷瑾認真看著她。
“之前確實因為我和一舟沒有做好準備拉你下水,還害你受傷。可師尊已經罰過我們了,你也知道天魔是真的存在,再加上在任陽坡救了一舟,為什么你還要置身事外?”
喬懷瑾面無表情,冷冷說道:“如果你道歉是為了說這個的話,那你還是別道歉了。”
許心月咬牙看著喬懷瑾離開的背影,一時間委屈得不知道該怎么說。
謝一舟不許她找其他弟子幫忙,甚至不愿意向任何人透露出天魔的消息,哪怕現在凡間四處被魔物禍害。
而喬懷瑾明明知道得一清二楚卻死活不肯一起,他難道一點都沒想過盡自己的一分力嗎?
“懷瑾,過來。”白彥清站在窗口,眼神掃過許心月落到喬懷瑾身上。
“來啦。”喬懷瑾雀躍地朝著白彥清跑過去。
許心月些驚訝,剛才她去找師尊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師尊在面對她的時候,甚至沒有半點情緒上的波動。可是現在,她只是站在這里,都能感覺到師尊身上的冷意。
“哥。”
白彥清面容變暖,帶著一絲絲笑意。一抬手,窗戶猛地關上。
許心月心里一驚,感覺關窗戶的聲音好像在警告她一樣。
“哥,怎么突然叫我?”
“想你在屋里陪陪我。”白彥清抬眼看著他,“不行嗎?”
喬懷瑾抿嘴看著白彥清,眼里閃亮亮的。白彥清幾乎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這種不舍得他離開的樣子,讓他心頭砰砰亂跳。
“不行嗎?”白彥清還看著他,微微低頭,眼里便喬懷瑾。
“行!”喬懷瑾上前抱著他的腰,側臉不自覺地在他胸膛上蹭了兩下,嘴角不停地往上翹。
白彥清的眼神幽深,抱住喬懷瑾,下巴貼在他額頭略顯浮躁的心底踏實了一些。
再睜眼,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個黑影。黑影的臉上像蒙了一層厚紗,看不清五官。但是他能明確感知到,黑影在沖他笑,笑得不懷好意。
喬懷瑾站直身體準備回頭,被白彥清一把按住:“怎么了?”
另一只手一揮,黑影與他臉上的凝固的笑意隨著這一揮盡數消失。
“有魔。”喬懷瑾轉過頭四下打量,背后什么都沒有。眉頭微蹙,“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白彥清輕笑一聲,低頭附到他耳邊,用氣音說道:“你忘了,我就是個魔呀。”
喬懷瑾的耳朵有些癢,心思很快就被白彥清帶到了別的地方。“你這個魔不一樣。”
白彥清把他箍得緊緊的,“那你可要把我看好,否則就變了。”
喬懷瑾嘿嘿一笑,“院子里還有個灶,可以弄吃的,你有沒有想吃的,我去煮?”
“你煮?”白彥清看著他,不太放心。
喬懷瑾卻來了興致,“對,你等著。”說著,就跑了出去。
鍋里煮著粥,喬懷瑾站在灶邊沉思,他拿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他想要的。在此之前只是掃過一眼,看來這些東西都是他放的,他之前也這么做飯給白彥清吃嗎?
“哥,快來嘗嘗。”喬懷瑾端著白粥和兩道小菜進來。
白彥清一愣,在他的記憶里,相同的位置放著幾乎相同的粥。
“哥?”
“嗯,來坐這里。”白彥清起身,帶著喬懷瑾坐下。在他期待的眼神里吃下一口白粥,隨即點點頭。
其實白粥也煮不出來花樣,但是喬懷瑾煮的方式不一樣,靈米煮成了米花,還有濃稠的米湯裹著。
是他找了很久的味道。
“好吃。”
喬懷瑾立刻高興了,捧著粥開始吃。
翌日,喬懷瑾醒來的時候白彥清還在睡,這是極為少見的。從來都是他醒來,白彥清就會睜開眼睛。
太陽在悄悄升高,喬懷瑾想出去逛逛,又擔心自己失憶的事情被人知道。莫名的,就是不太想讓人知道他和白彥清沒有記憶的事情。
他在院子外站了一會兒,抬腿去找阿笑。推開門,這里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就是單調了一些。看來他在這里確實住得不久。
阿笑坐在一棵樹下發呆,聽到喬懷瑾的腳步聲也沒有動。
“你在等尹星宇嗎?”喬懷瑾在他面前坐了半天,見他真的不動,輕輕敲了敲石桌。
“他不會來。”阿笑的聲音很輕,也很絕對。
這么絕對倒是讓喬懷瑾愣了一下,感覺他好像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那個,你們……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笑抬眼看他,“沒怎么回事,不過是滄海桑田人心易變而已。”
喬懷瑾想說點什么又說不上來,一臉的糾結。
“你也不用這樣,青陽劍宗多少人想進進不來,挺好的。”阿笑似乎是笑了。
喬懷瑾看著阿笑,心里犯堵。是不是所有相愛的人都會到這一步,他不知道,但他無法想象他們變成阿笑和尹星宇這樣。
離開阿笑的院子,喬懷瑾在外頭站了一會兒,心里那點堵塞消了才準備去看看白彥清起來沒。
一抬頭,看到四五個人朝著這里走來,看見他興奮地抬手示意。
喬懷瑾心里一驚,又是他不記得的人,一會兒可別露餡了。
“師弟,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們真的要到處去找你了。”黃自儀跑向喬懷瑾,一伸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身前拉。
“是啊,你自己招呼都不打就跑出去玩,我們幾個連樂子都少了很多。”欒雨濃站在一邊笑吟吟的說。
喬懷瑾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好尷尬地笑著。
旁邊的人要七嘴八舌地說了一會兒,黃自儀松開他,悄聲問,“我聽說,你和宗主……兩情相悅是不是?”
喬懷瑾一挑眉。
黃自儀連忙道:“我也是聽說的,大家都說是宗主牽著你的手回來的。”
“是啊,你們……都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啊?”喬懷瑾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
隨即突然凝眉,伸手托住黃自儀的劍穗:“你們這……”
完了,真的跟他給白彥清編的一模一樣。
“嘿,沒想到我們還用著吧。”黃自儀一笑,“我們第一次出任務回來的時候你送的,記得不?”
喬懷瑾臉上的笑維持不住了,他要是沒記錯的話,謝一舟和許心月也有。
“怎么又開始走神了?”欒雨濃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我們來見見你,順便踐行。下次見估計得好長時間了。”
“怎么了?”喬懷瑾心里想著劍穗,下意識問。
“妖魔四起,我們得下山除魔。你不是才從山下回來的,怎么傻呼呼的。難道是宗主太過寵愛你,沒讓你見過妖魔?”黃自儀又開始笑他。
“你們到宗主面前去說?”喬懷瑾瞥了他一眼。
黃自儀收斂了笑容,“那肯定是不敢的,但是笑一下你還是沒有問題的。是吧,小師弟。”說完還想上手拍他的頭。
喬懷瑾往后一躲,“信不信我給宗主吹枕頭風,讓你們全去掃臺階!”
“是嗎?那我們倒要試試。”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沒一會兒多了幾只手要摘他腰上的掛件。
突然空氣一凜,寒毛直立。幾人敏.感地站好,轉過頭就看到白彥清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宗主。”
白彥清沖他們點點頭,眼睛掃過清一色的紅色劍穗,目光落到喬懷瑾身上。
第 59 章
氣氛變得奇怪起來, 喬懷瑾笑了一下,說道:“我正準備回去呢。師兄師姐他們馬上要下山,特地看看我。”
“嗯。”白彥清點頭, “那我先進去了。”
黃自儀等人連忙行禮,等白彥清走遠了才直起身體,意味深長地看著喬懷瑾:“嚇我一跳, 背后都涼了。”
幾人對視一眼,心有戚戚。
“哪有那么可怕, 師尊也沒有說什么呀。”喬懷瑾大概能猜到他們的想法, 只是想逗逗他們。
“你當然不這么覺得。”黃自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想起什么, 連忙把手從他肩膀上拿下來, “你們什么時候辦典禮。算一算準備也得三四個月吧。我們早些搞完回來應該趕得上。”
“正好這次出去弄些賀禮回來。”欒雨濃輕聲說。
“沒錯。”黃自儀又看看他, “那我們就先走了,宗主等著你呢,快去吧。”
“我送你們到前頭去。”喬懷瑾想,這群人是他的真朋友, 可惜剛才沒請他們進去喝口茶。
把人送到青陽山入口的長橋處, 黃自儀等人沖他擺擺手。“送到頭了, 快回去吧。”
喬懷瑾突然生出些不舍來, 沖他們擺手,“再見。”
“再見。”
目送師兄師姐們上了橋, 背影漸漸消失在橋上,喬懷瑾才收回目光轉身回到青陽山。
沒想到他的人緣竟然還不錯,一回來, 竟然有這么多人在出任務前都要來看他。可惜都不記得他們叫什么。
“走神了?”
喬懷瑾和白彥清撞了個滿懷才回過神,順勢就抱上了他的腰, “嗯,我要找師兄問問有沒有恢復記憶的藥,剛才那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
“有這么多朋友,你很開心吧。”白彥清的聲音有些輕。
喬懷瑾連忙點頭,“我還以為都跟許心月謝一舟他們差不多呢。”
“我找過了,除了我們最開始碰到的那個城里你送我的劍穗,沒有第二條。”
喬懷開渾身一僵,他都把劍穗的事情忘了。“這……我也不記得了呀。”
“你沒給我送。”白彥清的聲音很清朗,好像帶著一點小委屈。
喬懷瑾覺得自己聽錯了,更加內疚了一點兒,“可能……可能是因為……因為你是我師尊嘛,我不好意思送給你。”
“嗯,那你現在要賠給我。”
喬懷瑾連忙點頭,“我賠,我再給你編一條,不一樣的那種。”
白彥清的舌頭頂住上牙槽,體內升起一股破壞欲,蠢蠢欲動。
“我現在就想要。”
喬懷瑾松開他,“那我現在就去編。”
白彥清點點頭,放他離開。見他天進了一旁的屋子,才長舒一口氣。
背后的角落里一團黑霧成形,臉上的五官已經桶看個大概。
白彥清轉身看著他,陰冷的殺意充斥著屋內。黑影扭曲了一陣,發出難聽地聲音。
“閉嘴!”
“怕他知道?”黑影似乎有些得意,“他知道了正好,你們一起成為魔界之首,雙宿雙棲。”
“你想死!”白彥清咬牙,一道由靈力形成的手掌擒住黑影的脖子,“你能活到現在不容易,因為激怒我被殺可不劃算。”
黑影一點怯意沒有,“你要能殺我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只是想請你幫個小忙,揭個封印而已。”
白彥清盯著他不作聲,突然撤了靈力,“你當年被封在這里的時候,還留了后手吧。”
黑影笑了,“這個,就得去問師伊陽。”說著獰笑著消失。
白彥清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消失的地方,他的記憶不全。這個天魔之前一直在引誘他成魔,可他早就成了魔,卻只是讓他揭開封印?
他在不能作為封印之后,封著天魔的封印根本就不穩,稍微用點力氣就能破開封印離開。
黑影之所以掙脫封印完全是因他不想。
究竟有什么陰謀?
白彥清只擔心黑影對喬懷瑾不利,他打開門,看了一眼喬懷瑾待的屋子,門還關著。
正院口有個人影踏進來,是鄧立。白彥清微微皺眉,怎么這個時候過來。
“師弟。”鄧立喊了一聲,接著看向側面的屋子。“咱們進去聊聊吧。”
白彥清退后兩步,轉身回到后面坐下。
“懷瑾在干什么?”鄧立有些不習慣,右手邊空著,沒有人上茶了。
“他在忙。”
鄧立輕咳了一聲,“我是想找你談談最近山下發生諸多妖魔的事情。宗派里已經有不少人下山了,但是情況還沒有得到緩解,反而不少弟子受傷。”
“這些事情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處理嗎?”
“你可是宗主,怎么能不關心這些。”鄧立很驚訝白彥清的反應,“你從前只是冷淡了一些,怎么變冷漠了。”
白彥清沒接話。
“本來想著你才回來的,但山下的妖魔一般弟子也無法應對,想來想去,還是你去一趟吧。”
“不去。”白彥清說,“四闕峰的峰主都能去,也不是非我不可。”
鄧立眉頭一擰,根本沒想過白彥清會拒絕。“你怎么能這么說,當初師尊將青陽劍宗交到我們手上,你想看著他毀于一旦?”
“小師弟,師尊那么寵你,你怎么能如此不將咱們宗派放在心上。你這樣對得起他老人家嗎?”
白彥清還是不說話。
鄧立又氣又急,不住觀察白彥清,心里極為鎮定。白彥清曾經既然不喜他,但他說的也會照做,根本不會這么直接了當的拒絕。
“你把懷瑾也帶上。”鄧立懷疑是因為喬懷瑾的原因,“上次你們兩不是偷偷跑出去了,正好這次一塊出去,去哪兒除魔都可以。”
“你來得正好。”白彥清正色道:“我要辦道侶大典,越快越好。”
鄧立看了白彥清半天,很驚奇他竟然提出這么個要求來。
“你瘋了嗎?這個時候哪里來的人手給你辦道侶大典,現在天下各宗派估計都忙著除魔。你想道侶大典的時候連個祝賀的人都沒有嗎?”
白彥清默不作聲,想了想如果真要辦的話,估計真的會和鄧立說得差不多。喬懷瑾那么喜歡熱鬧,如果道侶大典真的沒幾個人來,他會失望吧。
“你看,你要是帶著懷瑾下山除魔。天下很快就能安穩下來,再辦道侶大典不是很好嗎?”
鄧立等了半天,白彥清依然不說話。眉頭都擰成了一團,他最煩跟這樣半天不吭一聲的悶葫蘆說話了。
“四闕封印的天魔還剩幾個在?”白彥清突然問道。
鄧立愣了一下,“什么?”
白彥清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不給他回避天的機會。
“……還剩朱雀峰和青陽山的魔精。”
“師兄,這宗主你來做怎么樣?”
鄧立卻一臉驚恐,“你在胡說什么?!白彥清,我想要什么自己會拿,不用這么試探我!”說罷,氣沖沖地甩著袖子大步離開。
白彥清看著他離開,對他的反應并沒有特別的想法。看著窗外,也不知道懷瑾愿不愿意跟他辦一場沒有人祝賀的道侶大典。
輕快的腳步聲傳來,白彥清看著喬懷瑾從屋里雀躍地走過來。
“師尊,看看,喜不喜歡這個?”喬懷瑾一臉笑意地拿著編好劍穗沖白彥清晃了晃。
白彥清笑了,“喜歡。”
“還有這個。”喬懷瑾走到他面前,再拿出一個手繩出來,“也是我編的,等下回咱們去聆音閣的時候讓師兄再給這手繩開辟成須彌芥子空間。”
白彥清伸出手,喬懷瑾給他戴上。淺藍色的繩子上編著一些顏色深淺不一排列整齊的寶珠,確實好看。
尤其是還戴在白彥清的手腕上。
“真好看。”喬懷瑾很心開,“我也有個一樣的。”
白彥清的胸腔里仿佛有什么在翻滾,燙得他的心臟都跳得格外的快。想要不顧一切的和喬懷瑾在一起。
“懷瑾,我們找個所有人的都找不到地方,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嗯?”喬懷瑾不解地看著他,“哥,你不喜歡這里嗎?”
白彥清心里的那腔熱血漸漸冷下來,“只是太多鎖事,總讓我們沒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你不愿意?”
喬懷瑾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是希望一直不分開,但是這里也挺好的呀,有那么多朋友。”
“哥,怎么了?”喬懷瑾感覺到白彥清在聽到自己這句話的時候情緒不太對,略有些小心地問。
“沒什么,鄧立想讓我們下山除魔。”白彥清垂下眼眸,看著手腕上的編繩,以此擋住眼里快要遮住的戾氣。
“哦。”喬懷瑾坐到白彥清對面,想到不久之前他關系很不錯的師兄師姐們來辭行,就是為了下山除魔。
妖魔,比他想象中要來得更加猛烈。
“哥,我們……”喬懷瑾剛開口,就被白彥清吻住了。
帶著強烈的進攻氣息,不給他半點時間反應,就被白彥清攬著腰,箍在懷里。
成天想著別人,把什么都排在他前面,憑什么?難道他不夠重要?
好一會兒,喬懷瑾才被放開,白彥清的下巴擱在他頸間,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脖子處,帶起一絲顫栗。
“懷瑾,鄧立不讓我辦道侶大典。可是我想和你成婚。”白彥清抱著喬懷瑾,輕聲說。
“很正常吧,外頭妖魔肆虐,想抽出人手也不方便。”喬懷瑾喘了口氣,嘴唇有些麻,“我師兄不也是因為這個才拒絕的嗎?”
被吻成一團漿糊的腦子逐漸清醒,現在連他都沒有想再辦道侶大典的想法。
“那我們可以自己成婚呀,等以后天魔都沒了,我們再辦道侶大典,請所有仙門都來參加。好不好?”喬懷瑾說。
第 60 章
“那什么時候成婚?”白彥清的眼眸色變得更深。
喬懷瑾沒動, 思考了一下,輕聲說:“師兄他們說,等我們做好準備, 他們就該回來參加我們的道侶大典了……”
白彥清抓住的他肩膀,與他稍微拉開了一些距離,“你是不是本就不想與我成婚?”
“沒有!我很想和你成婚的!”喬懷瑾急了, 在他心里,白彥清是最重要的人。但是那些真心相交的朋友, 他也不想辜負。
“你剛才還說等除了魔就會再辦一次道侶大典。我們現在成婚也不影響, 結果你轉頭就說要等別人回來再成婚。”白彥清的聲音發顫,“你究竟是跟我成親, 還是成婚給別人看!”
喬懷瑾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的。白彥清現在的狀態很不對, 跟往常根本不一樣。
“哥,我們今天就成婚!”喬懷瑾的肩膀被白彥清抓得生疼,根本掙脫不開,只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了?”喬懷瑾說:“哥, 是真的很想跟你成婚的。你為什么要跟別人比, 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白彥清逐漸松了手, “抱歉, 是我過激了。”
喬懷瑾抱著他的腰,搖搖頭。“我們晚上就成婚吧。”
“還是過幾天吧, 即便只有我們兩個人,也不能隨便。”白彥清輕輕動了動嘴角,好像在笑。
喬懷瑾松了一口氣, 好在白彥清身上的那股讓人不安的氣息消失了。“好的,我也去準備。”
白彥清點頭, 看著喬懷瑾一步三回頭天的離開屋子。他揉揉額頭,差一點就讓他看到了自己不堪的一面。
角落里,黑影又一次出現。
“想辦個道侶大典又是什么難事,你只要將他帶去欲界,到時候想辦個什么樣的道侶大典都可以。”
白彥清沒理會他的存在,打坐讓自己的氣息恢復到原來的狀態。再次睜眼,便將自己成婚需要的清單傳給了鄧立。
喬懷瑾回屋里,無聲地嘆了口氣。沒一會兒又高興起來,反正都是要和白彥清成親的,人多人少有什么關系。
坐到桌前開始給楚忱寫信,告訴他自己要成婚,所以多備些成婚要用的東西,還不能忘了賀禮。
按照規矩,在成婚之前他們兩個人是不是不能在一起睡了。
“喬……師弟。”許心月站在院子里,偷看了一眼白彥清的屋子,見窗戶閉著,她才大著膽子喊了一聲。
“什么事?”喬懷瑾站在門口,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不想跟她說話。
“你……要和師尊成婚了?”整個青陽劍宗沒人不知道他們倆的關系,但是許心月怎么也想不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要成婚。
“你怎么知道?”應該不至于傳得這么快吧。
“鄧師伯說的。”許心月大嘆一口氣,“他讓我幫著準備你們成婚要用的東西。”
“那你準備的東西呢?”喬懷瑾問。
許心月一抿嘴,將須彌袋扔給他,“都在這里,鄧師伯說你們不需要弟子幫忙,只讓我送東西過來。”
“哦。”
喬懷瑾撿了須彌袋,轉身就要回屋。許心月急了,但還是壓低了聲音沖他喊道:“你連個謝謝都沒有嗎?”
“你找鄧師伯要謝謝啊,是他讓你跑腿送東西來的。”喬懷瑾晃了晃手里的須彌袋,徑自進了屋。
氣得許心月想罵人,但是一想到師尊也住在這個院子里,也只敢在心里罵一罵,然后一腳比一腳重地離開。
喬懷瑾走到白彥清的門前,看著手里的須彌袋,抬起的手又放下。一抿唇,直接抬手推開門,笑道:“哥,鄧師伯差人送來的東西。”
“我昨天給他傳信了。”白彥清笑道。
“原來如此,難怪是許心月送來的。”喬懷瑾忍不住嘀咕,“我看,她都快成鄧師伯的弟子了。”
白彥清看著喬懷瑾把東西一樣樣往外拿,說:“去青龍闕也沒什么不好,我也沒空教。”
“三天后是吉日,我們三天后成婚吧。”白彥清拿著紅綢,想著把整個院子都掛上。
“好。”喬懷瑾心里有些慌,婚禮突然就定下來了。他的眼神里帶著茫然,也不知道楚忱師兄準備的東西能不能在成婚之前送到。
“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我不擔心。”有了白彥清的這句話,喬懷瑾突然就放松了,興致也高了許多,要和他一起掛紅綢。
一直到黃昏,紅綢都掛完了。喬懷瑾看得很滿意,轉頭對白彥清道:“今天我睡以前的屋,你自己睡。”
白彥清偏頭看著他,眉目里滿是不解。
“按照規矩,成婚之前是不能見面的。我們已經見面了,就不能再睡在一個屋了。”喬懷瑾說得絕對。
“哪里來的這個規矩?”白彥清不確定,他沒聽說過。
喬懷瑾陷入沉思,他一時半會兒還真的不知道哪里來的這個規矩,就好像是腦子里冒出來的一樣。
“哎呀,不重要,重要的是規矩要守。三天后你得來我屋里接我。”喬懷瑾實在想不起來,干脆不想。
“好吧。”白彥清只得應了,嘴角卻是翹得很高。
晚上,喬懷瑾剛躺下就睡過去了。屋里突然多了個黑影,五官相對之前清晰了許多。
他朝著床上躺著的人伸出手,房門突然被推開,隨即便被一道夾雜著靈氣的魔氣打飛出去。那一下看起來沒有半點力道,只是讓他悠悠晃晃的重新成形。
“我確實殺不了你,但是我能讓你生不如死!”白彥清的眼睛紅得發黑,殺意都快凝成了實體。
“何必這么大的反應,我又不會真的傷害他……”黑影一笑。
白彥清根本不等他說完話,混合著著靈氣的魔氣將黑影整個包裹住,不住的向內擠壓,黑影再也忍不住高聲嚎叫。
白彥清嫌他太吵,直接將他的嘴封住。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喬懷瑾才放下心來。
“看來這段時間對你太過溫柔了!”白彥清拖著黑影出了門,小心地將門關上。
他拖著黑影到從前練劍時的山上,縱身一躍。從山腰處的山洞進去,岌岌可危的封印還在原處。
“不是要我來揭封印嗎?現在就滿足你!”白彥清伸出手,猛地一撕封印。
黑暗滿臉驚恐,發出無聲的尖叫。
一團快要凝成實體的黑氣冒出來,黑影被那團黑氣撕扯著,原本快要清晰的五官頓時就得模糊起來。
白彥清冷眼看著,在黑影變成另一團飄渺的黑氣時,他再猛地將天魔精按了回去,將封印還原。
封印搖搖欲墜,白彥清多看了兩眼,最終還是在封印上多添了道。肯定不如從前他添上的封印久,再加上這封印里還摻加著魔氣。
天一亮,喬懷瑾翻了個身醒了,昨天晚上睡得很好,連夢都沒有做。想到沒兩天他就要成婚,心情更加舒暢。
伸了個懶腰,喬懷瑾出門卻發現白彥清屋子的門是關著的。
喬懷瑾想著是不是沒起,正準備練劍時卻見到許心月和謝一舟在不遠處,看樣子是等了他很久。
喬懷瑾看了一眼,轉繼續走,他隱約覺得前面有個練劍的地方。
謝一舟和許心月對視一眼,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喬懷瑾猛地一轉身,不滿道:“你們倆究竟要做什么?別跟著我。”
“你……”謝一舟似乎有些艱難,“你們能不能把婚禮推后一段時間?”
喬懷瑾一聲冷笑,轉身就走。
“等等。”謝一舟猛喊了一聲。
“我們也不想攔著,你先看看這本書!”許心月一個閃身到喬懷瑾面前,將手里的一本書遞過去。
喬懷瑾的目光從許心月臉上挪到書上,再從書上挪到她臉上。“你們究竟是有什么毛病,不盯著我過不下去了是吧。”
“喬懷瑾,你先看看再做決定行嗎?”謝一舟也站到了他對面勸說。
“沒時間,趕緊給我讓開!”喬懷瑾腳下一轉,想換個方向。
許心月把手收回來,沉聲道:“因為你是混沌之體,這本書記載了混體之體能對付天魔。這下,你再沒有置身事外的理由了吧。這世上只有你才能對付天魔!”
喬懷瑾終于正視許心月,“你怎么知道我是混沌之體?”
許心月目光閃躲了一會,才道:“我不小心聽鄧師伯說起的。有一天我正去找他,聽到他跪在師祖的牌位前哭訴終于找到混沌之體,可惜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了。”
喬懷瑾看向一邊的謝一舟,果然和他當時在蘭川說的差不多。瞧不出來這許心月一臉精明樣,竟然是個傻的,被鄧立騙得團團轉。
“我昨天晚上才找到這本書的,天一亮就來找你了。”
“那這上面有說混沌之體怎么對付天魔了嗎?”喬懷瑾問。
許心月一哽,確實沒有。
“再說了,我成不成婚跟天魔有什么關系。”喬懷瑾實在是不懂,這兩個人為什么一定要纏著他。“你們想除魔,現在和你們志同道合的人多得是,你們怎么會覺得非我不可。這本書……呵!”
喬懷瑾搶過她手里的書,猛地一扔,“胡編亂造!”
“你……!”許心月沒想喬懷瑾竟然會這么做。
謝一舟在他扔出去的同時一個縱身,將書抓了回來。“喬懷瑾,或許她被鄧立欺騙,但誰又能證明他說的不是真的。最多就是他想利用你做些其他的事情……”
“那我就要給他利用嗎?”喬懷瑾眉頭已經擰成了團,滿是不耐煩,“我說你們兩個聽不懂人話嗎?我、不、愿、意、摻、合你們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