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最扭曲的詛咒
看到其他人占據著齊木奈奈身旁的位置, 與她同進同出，想到要有很長一段時間同她見不到面，煩悶和焦慮的情緒便堵在胸口, 讓他無法靜下心來訓練……
今晚的酒并沒有稀釋這種“不舒服”，反而讓他更想將這煩悶發泄出來。
乙骨憂太的胸口上下起伏著, 齊木奈奈的手輕輕地按在上面，掌心里感受到的震動是他有力的心跳。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心跳頻率異常地快。
齊木奈奈沉思片刻。
“憂太，你是不是酒精過敏？「反轉術式」能解酒嗎？”
“……不是。”
“那為什么不舒服？”
齊木奈奈此時意識到彼此之間的對話距離有點太近, 躺在床上聊天對同性來說沒什么問題, 但是異性的話就過于親密了些。
這一點不僅僅是針對夏油杰，就算是相熟的乙骨憂太也不例外。
“憂太, 你先讓我起來。”
齊木奈奈撐起上半身，試圖從乙骨憂太身下掙脫出來。
然而, 趴在她身上的乙骨憂太并沒有讓開, 這反而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貼得更近。
齊木奈奈仰著頭, 不解地望進乙骨憂太的眼眸里。
兩人視線交匯的一瞬間, 乙骨憂太眼中深邃的眸色讓她有些愣住。
這一刻, 齊木奈奈好像透過他的眼神, 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思緒。
那是一種混雜著痛苦、迷茫和渴望的復雜情感。
她看到了, 但是卻看不太懂。
……
乙骨憂太注視著身下的人, 她眼睛里閃爍著驚訝和困惑。微微張開的嘴唇里，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 能看到粉嫩的舌尖，正靜靜躺在那唇齒之間, 在燈光下反射出一絲晶瑩剔透的光澤，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一探究竟。
身體的本能比他的思緒更快一步, 乙骨憂太的手掌扣住齊木奈奈的后腦，讓她無法輕易閃躲。
齊木奈奈的眼睛瞪大了，有些不能理解現在的狀況。
“憂太？你這是？”
聲音中充滿不確定。
“你……你要做什么？”
齊木奈奈上次和異性這么接近，還是幽靈體的夏油杰。
……為什么會在這種時候想起他來？
齊木奈奈的腦子里有點亂。
憂太到底想做什么？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乙骨憂太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齊木奈奈說話間，開合的嘴唇里，舌頭靈巧地伸縮滑動……
乙骨憂太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他的眼神變得熾熱起來，一股難言的渴望在里面翻涌，仿佛要將他吞噬。
乙骨憂太的呼吸又急促了幾分，胸口不停地起伏著，臉頰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紅得發燙。
深紅的咒力絲絲縷縷地從他身上溢出，像是有自主意識一樣，悄無聲息地纏繞上齊木奈奈的身體。
乙骨憂太似乎對此毫無所覺，他感覺周圍的空氣凝固了，唯一還在流動的是女生的雙唇間吐出的氣息。
……
齊木奈奈覺得乙骨憂太此時的狀態看起來真的很糟糕，扶在她后腦勺的手掌在輕輕顫抖，他的喘息聽起來也不太順暢。
這是喝醉酒的人會有的正常反應嗎？
還是說，他的身體出現了其他問題？
乙骨憂太的身體壓下來，不斷向她抵近。
他身上的咒力濃度過高，已經接近“實質化”，即使是反應遲鈍的齊木奈奈，也察覺到了這股力量的異常。
“憂太？憂太！”
“你的咒力……”
齊木奈奈的呼喚聲在他的耳邊逐漸清晰。
咒力？
他的咒力？
待乙骨憂太反應過來時，暗紅色的咒力已經交織在一起，像是一張嚴密的蛛網，正在不斷地收緊。
乙骨憂太倒吸一口冷氣，眼前閃過祈本里香被他詛咒那時候的畫面。
而此時的齊木奈奈，在他的眼里就像是落入網中的獵物，不斷掙扎著想要逃脫，卻被蛛絲越纏越緊無法自拔……最終她的羽翼會被折斷，她的身體會被蛛絲裹在厚厚的繭里……就像當初的里香一樣，被詛咒束縛到失去自我。
白色的特級咒靈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乙骨憂太的身邊，不同于之前的是，它頭頂的眼睛睜開了，正在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乙骨憂太仿佛在同自己內心的深淵相視，曾經禁錮了祈本里香靈魂六年的咒靈軀殼，它的眼睛里似乎殘留著真實的無助和絕望。
乙骨憂太猛然驚醒，心跳得飛快，他從床上彈起，立即后撤，直到身體撞到房間的墻上才停下。脊背緊貼著冰冷的墻壁，徹骨的寒意傳遍四肢百骸。
差一點，只差一點，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事情。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連咒力都無法控制的自己，怎么能對奈奈做出那種事。
乙骨憂太垂在身側的手，十指在不規則地抽搐著，他的眼眶微微泛紅，恐懼和后怕迫使理智歸位。
“對不起……對不起……”
乙骨憂太嘴里不停地道歉。
齊木奈奈總算得以起身，她拍拍身上衣服的褶皺。
剛剛的事情讓她有些不自在，醉酒狀態的乙骨憂太她覺得有點陌生。
乙骨憂太身上的咒力充斥了整個房間，并且還在不斷往外擴散。
齊木奈奈有些苦惱地提醒，“憂太，你在這里釋放咒力的話，會打擾到別人的。”
這一片都是宿舍樓，畢竟是高專的學生和職工們休憩的地方，他的咒力這樣外放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特別是有些咒術師對咒力很敏感……
“對不起……”
乙骨憂太抱緊自己的雙臂，后背緊貼著墻，以一種十分沒有安全感的姿勢站著。齊木奈奈看到他身上的咒力一點收回的跡象也沒有，反而還在不停上浮。
“不用一直說對不起啦……憂太，你能不能先把咒力控制一下？”
“對不起，我、我去訓練場！”
“啊？這么晚了……”
齊木奈奈沒有想到他會這么說，乙骨憂太說完就沖出了房間，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就好像房間里有什么令他害怕的東西似的。
齊木奈奈看著被留在房間里的特級咒靈，她也是第一次在祈本里香解咒之后看到這個咒靈，似乎和伏黑惠訓練的式神有點相似，是咒力凝聚而成的東西……又或許是術式的一種……
看不太懂，可能五條悟的六眼、或者是借宿在她宿舍的那只咒靈操使會知道是什么吧。
乙骨憂太跑出去后，過了幾秒，特級咒靈才慢半拍地動了。它化成一股黑霧，快速飛掠而去。
齊木奈奈剛出門就碰上迎面走來的五條悟，今天聚餐的時候他們順便邀請了五條悟，他以還在任務中拒絕了。
“五條老師，你做任務回來了？”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教師制服，應該是
剛處理完事情回來沒多久，還沒來得及換上休閑服。他將蒙住眼睛的繃帶掀起一角，露出一只湛藍的眼睛，目光落在齊木奈奈的身上。
五條老師果然是注意到了乙骨憂太的咒力才過來的吧。
不僅是他，同層隔了幾個房間的伏黑惠也被方才那股咒力吸引出來，他正靠在自己房間的門框上往這邊看。
畢竟這么晚了，齊木奈奈替始作俑者給他們道歉，“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嗎？”
“發生什么事了？”
五條悟的六眼掃過她的身體，歪著頭，語氣有些不解。
“你為什么要道歉？”
“晚上聚餐憂太喝多了，咒力好像有點不受控，不小心放出來了。”
“只是這樣么？”
齊木奈奈有些不明白五條悟這么問的意思是什么，疑惑地回望他。
這個學生，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吶。
五條悟看著此時的齊木奈奈，她滿身都是乙骨憂太的咒力殘穢，看起來就像是被欺負過頭的小可憐。
全身上下都是特級留下的標記呢。
六眼看到的痕跡觸目驚心，對普通咒術師來說，身體被如此龐大的咒力入侵過后，多少都會有排斥或不舒服的反應。他們本身的咒力可能會受到影響，嚴重的話甚至可能會因為不能承受詛咒而失去意識。
然而，齊木奈奈表現出來的就像是沒事人一樣。
“五條老師，憂太他沒事吧？他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
五條悟聽到她如此詢問。
到底是有多遲鈍才會到現在還在關心別人的狀態啊……
五條悟撇了撇嘴，“他好得很。”
好到還有能力詛咒別人。
祈本里香剛剛解咒，乙骨憂太的咒力還非常不穩定，就是怕出現今天這種情況，所以五條悟才安排他出國。
“倒是奈奈你，真的沒事嗎？”
五條悟摸著下巴，露在外面的六眼再次打量她一遍。
齊木奈奈的詛咒抗性很不錯，加上本身就對詛咒遲鈍得一塌糊涂，所以才能若無其事地站在這里吧。
“我沒事，五條老師，我剛剛還看到里香又出來了，但是感覺和之前不太一樣。是不是因為咒力的問題，所以……”
五條悟對此興趣缺缺，只是簡單解釋了一句，“那是他的術式……你就別管了。”
他伸手勾住齊木奈奈的后背的領子，沒怎么用力就把她雙腳離地地拎起來，像揪著一只貓那樣，幾步將她拎回宿舍。
齊木奈奈一臉懵地被他在浴室的門口丟下。
“去洗澡。”
五條悟語氣里有顯而易見的嫌棄。
“多洗幾遍。”
齊木奈奈滿臉問號。
她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味，今天晚上她沒怎么喝酒，但是和兩個醉鬼呆了一晚上，身上確實有一股不小的酒氣。
“那憂太他……”
五條悟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就別管別人了。”
齊木奈奈明顯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太好。
難道是因為過新年還在加班做任務所以滿心怨氣？
第52章 你不了解憂太
浴室的門緩緩打開, 齊木奈奈穿著淺黃色的厚實浴袍，帶出一室的氤氳水汽。
水果味的沐浴露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溫熱清甜的氣息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齊木奈奈的頭發濕漉漉地垂在肩膀上, 水珠順著發梢滴落。她的腦袋上兜頭罩著一張干燥的大浴巾，正在很隨意地單手搓著發頂走出來。
在看到坐在餐椅上的男人時, 她的神情一愣。
五條老師怎么還沒走？
五條悟翹著腿，身體懶洋洋地倚靠在后面。纏在眼上的繃帶被他拆了下來，很隨意地放在桌子上。他手里拿著從冰箱頂上的零食筐里搜羅出來的巧克力夾心餅干，面前還有兩個吃空的咖啡果凍包裝殼、和一瓶捏得變形的葡萄汽水。
齊木奈奈已經習慣了五條悟走到哪里都跟在自己家一樣的舉止, 要是哪天他循規蹈矩起來, 那才真的奇怪。
她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剛剛過零點, 已經是新年第二天。
這么晚的時間，要是換了以前, 齊木奈奈肯定就要趕客了。不過, 她改行做咒術師后逐漸適應了這種不規律的作息。
在她們這個行業里, 除了三四級任務是不緊急的, 可以安排在白天甚至是排到后面處理。一二級的任務是被認定為重要且緊急的, 通常都是一經檢測便要立即派遣術師前往祓除。
齊木奈奈因為跟特級搭檔的原因, 所以也經歷過幾次一二級的任務。
雖然比較辛苦, 但夜間執行任務的話是有額外補貼的, 對她來說，偶爾加加班也不是不能接受。
房間里只開著一盞落地氛圍燈, 柔和的光線照在五條悟的臉上，為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勾勒出一層暖黃的描邊。
五條悟的五官立體而深邃, 高挺的鼻梁下，他的嘴唇微微張開, 最后半塊小餅干被送進嘴里，緩慢咀嚼。
裸露在黑色制服外的皮膚，在夜里仍然白得發光，霜染的睫毛半垂在眼前，投下一小片陰影。
半掩著的蒼天之瞳在齊木奈奈慢步走近時，自然而然地望向了她。
五條悟的這雙六眼對齊木奈奈一直有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不管看到多少次，她都會忍不住贊嘆。
這雙眼睛就像是經過精雕細琢的藝術品，每一個細節都無可挑剔，完美到了極致，仿佛是造物主的奇跡。
齊木奈奈走到他的面前，“五條老師，你還有什么事情嗎？”
五條悟曲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坐下說。
這是準備要長談的架勢？
被六眼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齊木奈奈收回心神，她掃過房間里的另一位男性。
夏油杰坐在他的專屬小沙發上，雙腿盤起，胳膊肘隨意地撐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和五條悟。
他不會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小小的單人宿舍，擠了兩位一米八以上的高大男性，再加上齊木奈奈自己，已經嚴重滿員了。
齊木奈奈不是很想在這個環境下和五條悟談心……就算只是談事的話也覺得有些不合時宜……
“五條老師，你加班到這么晚，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啊？”
“有什么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聊也不遲。”
齊木奈奈狀似體貼的話沒有得到回應，五條悟難得地露出沉默的神情，看著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大概是覺得他要說的事情可能非同小可，齊木奈奈還是乖巧地在他對面坐下了。
她的手指抓著浴巾，輕輕摩挲著自己的發梢，滴落的水漬被身上厚厚的浴袍吸掉。
咒力殘穢是一種非常頑固的能量殘留，很難通過普通的清洗方式徹底去除。
五條悟看著她身上剩余的薄薄一層殘穢，雖然還是礙眼，但至少沒有剛剛那么令人不適了。
并且，她身上的酒味也沒有了。
五條悟最討厭的就是酒精，雖然他一般不要求別人也一樣，但他下意識地覺得齊木奈奈應該不是會喜歡酒的人。
今天晚上乙骨憂太意圖對她做的事情，到底有多少是酒精作祟？又有多少是他心之所想在借酒發揮？
無論是哪種情況，這件事情本質上來說已經威脅到了齊木奈奈的人身安全。
這一次是乙骨憂太及時收手，才沒有造成嚴重后果。那么，對奈奈抱有那種心思的他，下一次還能控制得住自己嗎？
曾經齊木奈奈因為害怕乙骨憂太身上的詛咒，所以想要遠離他，那個時候五條悟的態度是不支持的。
而現在，乙骨憂太本身的危險性已經大大超出了那個時候……最重要的是，齊木奈奈對他已經毫不設防了。
今天，五條悟見到她的時候，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懵懂無知的羊羔，立于險境而不自知，好像輕而易舉
就能被人吃掉。
“老師……”齊木奈奈有些忍受不了這種沉默，“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這樣看著我嘆氣是什么意思啊？”
五條悟這個反應真的讓她有些看不懂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讓他這么難開口啊？
五條悟在猶豫過后緩緩說道，“你知道里香是被憂太所詛咒的，對吧？”
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件事情，齊木奈奈“嗯”了一聲，靜靜等待他說下去。被對方嚴肅的樣子影響，齊木奈奈擦拭頭發的動作也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五條悟的手指輕輕地敲打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似乎在思考著措辭。
夏油杰難得見到他這種糾結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悟當老師后還真是不一樣了，為自己的學生擔心的樣子，竟然有幾分為人師表的風范？
齊木奈奈瞥了他一眼，‘不要打擾我們，五條悟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好好～”
夏油杰輕咳一聲，表示一定不笑場。
他可不想被一個高中生給說教。
五條悟把乙骨憂太現在的術式情況跟齊木奈奈做了個詳細的說明，她很快明白了問題的所在。
“所以以憂太現在亂糟糟的狀況，他很有可能會詛咒別人，就像曾經詛咒里香那樣。”
五條悟覺得自己說得很直接了，但齊木奈奈好像沒抓到重點。
“不是別人，是你。”夏油杰突然在一旁發聲。
“悟的意思是，乙骨會詛咒你，而且不是‘可能’，是‘一定’。”
‘為什么一定是我？’齊木奈奈語帶不解。
“我說過的吧，乙骨他喜歡你。”
夏油杰確實這么說過，但齊木奈奈至今仍未認同他這句話。本來不想和他多說的，但見他一副篤定的樣子，齊木奈奈還是解釋了一句。
‘你不了解憂太，他對我們所有人的好感度都很高，這是他很珍惜朋友的表現。’
夏油杰看著認真向他解釋的女生，嘴角勾起一抹不帶有情緒的涼薄笑容，“呵，是你不了解男人。”
齊木奈奈覺得他在強詞奪理，具體問題應該具體分析，他們現在聊的是乙骨憂太，又不是籠統的男人這個群體。
索性不再與他爭辯。
五條悟覺得她這個答案也不可謂不對，于是對齊木奈奈點了點頭，“算是吧。”
“所以，老師讓他出國一段時間，其實是為了大家好？”
“對，今天如果不是奈奈對詛咒的免疫力很強的話，可能我過來的時候，你已經是里香二號了哦~”
里香二號么……
齊木奈奈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后知后覺地察覺到了不妥之處。
那種情況下，如果換成普通的咒術師的話，事情會變成什么樣？
果然，五條悟的下一句話就引起了她的警覺。
“所以，奈奈，可以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的詛咒抗性會這么強嗎？”
這便是五條悟深夜留下來的另外一個目的。
也許是礙于齊木奈奈剛剛脫離險境，五條悟并未像審犯人那樣逼問她，他的語氣甚至稱得上是溫和，六眼流連在她身上的時候也收斂了幾分天然的咒壓。
齊木奈奈在他的注視下，睜圓了杏眼，神情十分無辜，“我也不知道呢，以前沒有被這樣詛咒過……可能是個人體質問題吧？
五條悟突然伸手牽住齊木奈奈的左手，拇指按在她中指戴著的戒指之上，輕輕摩挲。
他彎起唇，笑容別有深意。
“那么，無法被咒言術操縱的身體、無法被「術式模仿」復制的「讀心術」、無法用咒術解釋也無法用六眼解讀的現象……這些都是體質問題么？”
一連串的問題就這樣拋到了齊木奈奈的面前，她的睜大的雙眸里有些訝異。
五條悟一直都知道她有秘密，也曾想搞明白她到底在隱瞞著什么，或是有什么目的。
對此五條悟設想過很多種情況，比如她是咒術世家流落在外的血脈，就像伏黑惠一樣繼承了某種潛力強大的術式。
又或者她是詛咒師集團 派來的臥底，故意隱藏實力埋伏在高專準備搞破壞……
但關鍵就在于，齊木奈奈和乙骨憂太一樣被五條悟觀察了大半年，她最大的問題就是——太正常了。
專心上課、認真考試、配合搭檔做任務。
假期會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和咒術無關的一些事情。
對高專的同學和老師的關心通常是點到為止，對別人的事情也沒有太多刨根問底的好奇心。
偶爾拒絕加班，她也是回到宿舍躺平休息，并沒有跑去做奇怪的事。
她的一切都表現得像是一個正常的學生，這讓五條悟有種白忙活的挫敗感。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無法被六眼解讀的她——
“奈奈，你其實很強吧？你一直在隱藏自己的實力吧？”
第53章 她的眼淚攻勢
齊木奈奈驚訝過后迅速冷靜下來, 大腦在這一瞬飛速地轉動，在想著如何回答五條悟的問題，并且還要把他說的異常點給解釋過去。
詛咒抗性強、「咒言術」無法生效、「讀心術」無法被復制, 這些本質上來說并不體現出她的攻擊性，反而類似于對咒術的免疫方面的自保能力。
所以很強這個結論到底是怎么得出來的？
該不會是瞎猜的吧？
齊木奈奈的臉上沒有顯露出半分被猜中的反應, 她抽回被五條悟牽著的手，有些默然地低下頭。半干的劉海垂在眼前，眼眸的神色緩緩沉下來。
五條悟流光溢彩的六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她的答案。
齊木奈奈知道五條悟說話有時候不經過大腦, 他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聽者的感受也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
所以齊木奈奈不能確定他剛剛的話到底是隨口一說，還是在認真懷疑, 又或者是調侃她的玩笑話？
總之，先否認。
“不是的, 五條老師。”
“哦？”
五條悟趴在桌子上, 一只手撐著下巴, 伸著頭湊近了齊木奈奈, 臉上露出好奇的神情, 一副等待解釋的模樣。
“我確實有個秘密。”齊木奈奈輕聲說道。
她的雙手交握在胸前, 垂下的睫毛輕輕顫抖著, 顯然懷揣著不安。
齊木奈奈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為難, 反問道，“但我告訴老師的話, 老師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告訴其他人？”
“可以。”
五條悟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 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只想套話而已，并未認真考慮起后果。
齊木奈奈櫻色的唇瓣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直線, 眼眸中浮現出顯而易見的掙扎之色。她的眼神躲避著六眼的目光，似乎在做最后的猶豫。
五條悟靜靜地坐在桌子對面，他的手指在桌面上微微蜷了一下。
女生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有點撓人，他按捺住內心的蠢蠢欲動，耐下性子等待著齊木奈奈開口。
夏油杰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感興趣的笑容。不知道齊木奈奈想表演什么，夏油杰不由地坐直身體，微微前傾。
在兩道專注的目光下，齊木奈奈躊躇再三之后，終于娓娓道來。
“我的身上有一道無解的束縛。”
這樣的開頭，似乎有些沉重。五條悟看到女生小心翼翼地抬眸，望向了他。
“老師你知道的，我是在去年突然之間覺醒的咒力，當時看到咒靈的存在，我很害怕。所以，我在無意中對自己定下了這個束縛。”
“——犧牲掉自身咒力的增長速度和規模，以此來增強身體對負面詛咒侵害的抵抗能力。”
齊木奈奈說到這里的時候，夏油杰就已經秒懂了。
奈奈她這是要徹底堵死五條悟對她實力的懷疑、或者說是期待。
只要她的這個設定被認知為成立，那就意味著今后他在五條悟的眼里就是一個咒力和實力都受限的咒術師。
如果是在御三家，這樣的人會被視為廢物。如果是普通的高專學生的話，被獲知這件事情之后，很有可能也會被放棄重點培養的吧。
這是奈奈想要達成的目的么？
不是很了解齊木奈奈想法的夏油杰對此暫時持有保留態度。
齊木奈奈深吸一口氣，她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以便能夠冷靜地闡述事情的經過。然而，她略顯不穩的氣息還是暴露出了內心的不平靜。
五條悟沒有表態，只是起身去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的面前，動作自然得就像是在他自己的宿舍一樣。
齊木奈奈接過水喝了一口，打起精神繼續說道。
“當時我還不知道這是一種束縛，只是強烈的恐懼促使我許下這樣的愿望，并在極端負面的情緒加持下，結成了一輩子的束縛。”
“所以「咒言術」和「術式模仿」這樣的負能量都對我不生效，而身為正能量的「反轉術式」可以生效。”
齊木奈奈雙手捧著熱水，仿佛想從這滾燙的溫度中汲取一絲溫暖。
齊木奈奈的眼神怔然地盯著水杯，似乎在尋找著什么，她的手指微微發白，用力地抓住這份溫暖不肯放手。
“原本我是不打算加入咒術高專的，我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水平，未必能夠幫助到別人。”
“但是老師你說的對，我需要和同類待在一起。”
“只不過……”
杯中的熱氣升騰起來，模糊了她的視線。隔著朦朧水汽，齊木奈奈鼓起勇氣仰視五條悟，露出一個自嘲般的笑容。
“五條老師，我不是‘很強’，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弱者。我作為咒術師，也許這輩子能夠攀上的最高等級就只是二級罷了。很多術師以一級作為目標，我從覺醒咒力開始就已經知道自己是達不到的。”
齊木奈奈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顫聲說道，“對不起，讓老師失望了……”
她的雙眸不知在什么時候盈滿了淚水，像是斷線的珍珠，毫無預兆地從眼眶里滑落。眼淚滑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冰涼的水痕。
五條悟默默地抬手，輕柔地拭去她下頜上顫顫巍巍掛著的淚珠。他的指尖被淚水浸濕，泛著瑩潤的光澤，仿佛在訴說著面前之人的悲傷。
雖然這并非他有意為之，但對于自己逼問學生到最后把人弄哭這件事情，五條悟久違地感到了一絲心虛。
看著在他面前哭泣的學生，五條悟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
“咳……奈奈。”
聽到呼喚的齊木奈奈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眸，好不可憐地望著他。
五條悟：“……”
齊木奈奈的腦子里把這么多年悲傷的事情全部都想了一遍，才讓自己從頭到尾都保持著一副沉重的表情。
此時，又控制了自身的淚腺，讓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她都這么賣慘了，五條老師麻煩你配合一下好么？
齊木奈奈只需要他隨便說點什么安慰的話，然后不要再對她抱有那種幻想就可以了。
五條悟抽出兩張紙巾遞給她，讓她先擦擦眼淚，平復一下心情。
他不是沒見過哭泣的女生，只是沒見過這么能哭的。她的眼淚順著臉頰不停往下淌，已經持續有好幾分鐘了，一點收斂的跡象都沒有。
她的眼淚是流不完的么？
齊木奈奈的肩膀微微內扣，隨著時不時的抽泣聲一顫一顫的。
五條悟暗自思忖，他要是不說點什么的話，她絕對會一直哭下去的吧！
“嗯……”五條悟摸著下巴思考幾秒后開口，“不就是二級嗎？奈奈，老師不會嫌棄你的哦。”
齊木奈奈噎住，臉上的眼淚一下斷了線——沒有再往下淌了。
雖然有猜到五條悟這個家伙不太會安慰人了，但是他這話說的也太隨便了吧？
要不是他語氣真誠，齊木奈奈可能會把這個當成是諷刺。
而且，這種話讓她怎么接？
您不嫌棄我真是太感謝了啊……？
五條老師就不能說一點正常的話來安慰她嗎？
旁觀的夏油杰表示，五條悟這兩句話已經很有進步了。
參考他曾經關心庵歌姬就知道，他用的可都是一些“你沒事吧？哭了嗎？”、“為什么會這么說？當然是因為你很弱啊。”之類的混賬話啊。
那種話說出來不僅別人體會不到他的關心，反而還會認為他在挑釁，會很想把他揍一頓。
悲傷的氛圍逐漸淡去，齊木奈奈擦干淚痕，實在不想謝謝他，只是悶悶地“嗯”了一聲。
看著終于收起眼淚“攻勢”的女生，五條悟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此時，沒有刻意去尋找安慰人的話，五條悟補充了幾句想說的話給她。
“奈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極限，你不需要為自己無法達到別人的要求而感到難受——就算這個人是我也一樣。”
“而且我說過，你的術式很好用哦，單憑這一點，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發揮出自己的價值。”
齊木奈奈受教般地點頭。
“憂太是兩天后出國，這兩天你們盡量避免獨處。如果發生什么意外的話，記得及時聯系我。”
雖然齊木奈奈的身體對詛咒抗性強，而且乙骨憂太也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咒力問題，但畢竟他的咒力規模是當代最大，不能當成尋常詛咒去對待。
五條悟可不想在這最后兩天里，莫名其妙就接到齊木奈奈被詛咒成特級過咒怨靈的消息。
五條悟離開后，齊木奈奈去浴室重新洗了把臉。
夏油杰靠在門邊幽幽道，“你覺得悟相信你那套束縛的說辭了么？”
齊木奈奈仰頭對著鏡子，輕輕擦拭下巴和頸部的水漬。
夏油杰這個問題似乎意有所指，她淡淡回答，“應該信了吧？我都已經盡全力表演了啊，他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她想起來他們二位是曾經的摯友，便反問夏油杰，“你覺得五條悟是那種好哄騙的類型嗎？”
“這個……也分人。”
夏油杰自從和五條悟吵架之后就再沒有來往了，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年前。高中時期記憶中，夏油杰對他說的一些事情，他還是很少提出質疑的……
嗯，除了那套五條悟最討厭的正論以外。
洗完臉的齊木奈奈正往臉上涂抹護膚品，聽到夏油杰這么說，突然湊近他，略帶興味地詢問，“要不你讓我看看你對五條悟的記憶吧？”
沒有問她怎么能做到看別人記憶這種事，夏油杰直截了當地拒絕。
“你可真失禮啊，一言不合就要看別人的隱私。”
第54章 狡猾的狐貍？？
她聽到了什么？
齊木奈奈滿臉的問號, 眼神里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莫名其妙纏上我，還擅自霸占我的宿舍的家伙……在跟我談隱私嗎？”
“要這么說起來，你早就侵犯我的隱私不知道多少遍了吧！”
齊木奈奈睜大了那雙濕漉漉的眼睛, 直直地瞪著夏油杰。由于剛剛哭得太久，她的眼眶依然泛著紅色, 這一瞪雖然氣勢洶洶，但實在沒什么威懾力。
夏油杰面不改色地反駁道，“我現在是幽靈，沒有實體, 也無法像你一樣讀取別人內心所想。所以, 我對你既不存在肉 體侵犯，也做不到精神侵犯, 怎么能說是侵犯隱私呢？”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以一種譴責的口吻對齊木奈奈繼續說道, “反倒是你, 隨意讀取我內心的想法, 還對我施加暴力……對我這個失去生命和身體、孤苦無依的幽靈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情……”
齊木奈奈：#
“你給我等一下！”
看著夏油杰一臉無辜地狡辯, 齊木奈奈只覺得胸口有股無
名之火蹭蹭往上竄。
“你躺在我床上就不算是侵犯我的隱私嗎？”
夏油杰攤手, “我只是躺一躺, 又不會真的對你做什么。”
他的語氣理直氣壯, 仿佛在陳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齊木奈奈輕呼出一口氣, 像是被氣笑了。
她想按著這只幽靈的腦袋讓他自己聽聽看他說的這是什么話……簡直和某些渣男語錄一模一樣！
跟這種人渣無賴大反派詛咒師爭辯，她好像從未占過上風。
這只狡猾得像狐貍一樣的幽靈。
齊木奈奈冷哼一聲, 轉過頭去，“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夏油杰笑瞇瞇地在旁邊看著她。
其實他很清楚, 五條悟信不信齊木奈奈的這番說辭一點都不重要，在悟選擇直接問奈奈這些問題的時候, 就說明悟對她這個人是相當信任的。
所以，無論奈奈是否坦白、她說什么、甚至是什么都不說……這些都無所謂。
不過作為旁觀者的夏油杰還是有些疑惑，“你為什么要對悟隱藏實力？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齊木奈奈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把白色乳液狀的護膚品擠在手上，雙手相貼用掌心的溫度讓冰涼的液體染上她的體溫，然后緩緩涂抹在臉頰和脖子上。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聽到她這么說，夏油杰的第一反應是“被敷衍了”。
他也不氣惱，很自然地接上話，“不想說嗎？”
“我已經是幽靈了，其實你沒有必要對我隱瞞什么，反正我是不可能透露給任何人的。”
齊木奈奈靈活的手指輕輕打著圈順著頸部線條往下，沒入鎖骨旁邊的領口內，指尖把最后一點濕潤的液體掃在身上。
女生的肌膚白皙如雪、晶瑩剔透，宛如羊脂玉，在精心的滋養下，泛著瑩潤細膩的光澤，有種獨屬于這個年紀的少女特有的美。
齊木奈奈好像逐漸習慣和幽靈共處一室，他在的時候也不再表現出處處掣肘的樣子，正如此時，齊木奈奈絲毫不介意在他面前洗漱、收拾自己。
少女的體溫讓護膚品的淡淡清香彌散在這個小小的浴室里，明明沒有實體，夏油杰卻莫名感覺有些口干舌燥。
他聽到齊木奈奈有些無奈般的抱怨，“所以說，這就是我為什么要對五條悟隱藏實力了……”
“嗯？”
剛剛隨著女生的動作有些走神的夏油杰，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如果他知道了我的實力，可能會和你一樣，不相信我所說的‘只想要做一個普通人’的想法，同時還會防備著我抱有其他的目的。”
“這也不是絕對，以目前悟對你的信任來看，他依然會選擇相信你也說不定。”
“好，就算他相信我沒有別的用心，那么我公開實力后對自己又有什么好處呢？”
實力公開，收獲一波同期們甚至是上級領導們的震驚，然后升級做高級任務……齊木奈奈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
“你看看五條悟和那些高級術師過的是什么日子，每天有做不完的任務、出不完的差、應付不完的各方勢力。即便任務能賺很多錢又怎么樣，根本沒有時間享受花錢的樂趣。”
“你可以離開高專，不參與咒術界的術師評定，也不接總監部派發的任務……”
“你是在勸我輟學還是叛逃啊？”齊木奈奈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別開玩笑了。”
夏油杰回以費解的表情，他之前雖不是因為這種原因離開高專，但不可否認的是離開之后沒有任務的那段時間確實輕松了很多。
一個意圖創造新世界的反派BOSS，不能理解她“想要過普通人生活”的理想，也是很正常的。
齊木奈奈微微一笑，“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幽靈先生。”
“五條老師要是實在不信的話……到時候再說吧。”
齊木奈奈很清楚，自己在一個世界待的時間長了，或多或少會有一些破綻的。所以，有極個別的人看出來她是超能力者的事情也在所難免。
正如前兩個世界的太宰治、費奧多爾、玖蘭樞……這個世界的人如果是五條悟的話，齊木奈奈反而覺得會比前面那幾位要好交涉一點……
五條老師的理想是教好學生，改變咒術界的未來。不像橫濱幾大陣營BOSS那樣為達目的相互爭斗，為此犧牲異能者的性命、毀掉普通人的生活也在所不惜。
五條悟明明是最強，有著瞬息之間顛覆咒術界的能力，卻采用了負面影響最小也最麻煩、但做成之后也是最有力的手段去實現理想。
齊木奈奈斜睨了一眼夏油杰。
五條悟比起某個動不動就要殺光非術師創造新世界的邪 教教主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呢……
****
回到宿舍的五條悟將鑰匙隨意地丟在桌上，他沒有開燈，直接走到沙發上躺倒。
毫無遮擋的雙眼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天花板，他的腦中回閃過今天在齊木奈奈身上遇到的事情。
先是看到她帶著滿身駭人的咒力殘穢，從乙骨憂太的房間里走出來。
五條悟在趕到學生宿舍之前還以為只是單純的咒力暴動，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情況。
看到齊木奈奈的那一瞬間，他立即扯下了半邊眼罩，六眼將她的身體從內到外都看了一遍。
就在同一時間，齊木奈奈也看到了他，臉上揚起一個微笑，像平常一樣地向他打招呼。
那個時候，五條悟的六眼看到齊木奈奈全身都被深紅色的殘穢沾滿。他順著地上的紅色腳印往后看去，乙骨憂太的整個房間都是那種顏色，紅得發黑的深色、厚重又粘稠的咒力殘留。
很難想象那里面剛剛發生過怎樣糟糕的事情。
然而，齊木奈奈的臉上卻神色如常，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的雙眸寧靜平和，沒有一絲驚慌或恐懼。甚至還語帶抱歉地替始作俑者道歉……
這種詭異的割裂感，真是令人嘖嘖稱奇。
回想起曾經在齊木奈奈身上遇到的“特殊情況”，一直都知道她隱藏著某些秘密的五條悟，好奇心再次輕易地被勾起。
如果不搞明白這件事情的話，他可能會像被貓爪撓心般睡不好覺，但聽到完整解釋的五條悟此時依然睡意全無。
齊木奈奈被他逼問著、再三猶豫后選擇說出自己的“秘密”，卻在訴說的過程中情緒逐漸“崩潰”。
她緊繃著一張小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雙肩瑟縮著無聲哭泣的樣子……確實讓他倍感意外，以至于在那一瞬間根本沒有去在意她說了些什么……
五條悟有些不想承認這一點。
現在，人已經安慰好了，乙骨憂太兩天后也將出國，事情暫且能告一段落……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這幾個畫面依舊在腦海中停駐，此時想起來還有些別樣的感覺。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眼淚的觸感，女生下巴上不停滴落的淚珠被他的手指勾住，溫熱又濕潤的液體，顫顫巍巍地從他的指腹滑下……
“有點不妙啊……明知道這是不對的，卻忍不住回味么……？”
五條悟感嘆般地長呼出一口氣。
片刻之后，在發現自己無論怎么努力也無法將這幾個畫面從腦海中驅趕出去，他又略顯煩躁地“嘖”了一聲。
五條悟單手枕在腦后，超出了三人位沙發長度的雙腿架在柔軟的扶手上。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后閉上眼睛，遏制住那些更為惡劣的念頭。
第55章 好感度滿值
半夜, 齊木奈奈躺在被窩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上面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越想越不對勁, 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呢？
她仰起頭，視線尋找著房間里的幽靈, 夏油杰隨性地側躺在小沙發上
，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好像睡著了。
看他睡得如此安詳，齊木奈奈心里有點不平衡, “夏油杰, 你出去。”
突然被點名的幽靈睜開狹長的雙眸，目光直勾勾地掃向床鋪上的人。
“奈奈, 我的存在打擾到你睡覺了嗎？”夏油杰的聲音帶著一絲無辜。
齊木奈奈認真地點頭，“是的。”
夏油杰失笑出聲, 調侃道, “這么在意我嗎？”
齊木奈奈有些疑惑地發出了一個音節, “哈？”
“好吧, 我出去。”
齊木奈奈看著他從沙發上騰空而起, 悠悠然飄向陽臺。
“奈奈, 你再不睡覺的話明天要有黑眼圈了哦。”
夏油杰的聲音從陽臺傳來, 還帶著一絲笑意。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齊木奈奈輕聲嘟囔著。
她閉上眼睛, 再次翻過身，把頭蒙在被子里, 試圖讓自己入睡。
房間里一陣安靜之后——
齊木奈奈猛地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她環顧四周，盯著暗處沉思了一秒, 然后翻身下床。
她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往宿舍門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反身走向了陽臺。
輕輕拉開落地窗，冷風瞬間撲面而來，呼呼地從她的身側灌入房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迅速將雙手縮進了厚實的睡衣袖子里。
齊木奈奈翻過欄桿縱身一躍，從三樓跳了下去，在落地的一秒直奔訓練場的方向跑過去。
方才她送五條悟走的時候，乙骨憂太的房間門還敞開著，可見他還沒有回宿舍。
齊木奈奈跑到訓練場，一身黑色制服的乙骨憂太站在那里，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正在對著空無一物的訓練場肆意宣泄自己的咒力。深色咒力如同洪流一般洶涌而出，四下揮灑著。訓練場上的空氣被這股力量攪動著，開始變得扭曲，周圍的景物也模糊起來。
白色特級咒靈呆坐在旁邊的臺階上，額頭上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乙骨憂太和他的咒力，專注中又透著一絲孤寂感。
齊木奈奈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凌晨三點了。看乙骨憂太這個樣子，是要在訓練場通宵的節奏。
她沒有靠近，遠遠地望了乙骨憂太一眼之后就離開了。
夏油杰愣愣地看著女生大半夜地翻陽臺出去，過了幾分鐘又翻回來，回來時她的臉上還帶著一臉凝重之色。
他雙手抱胸，跟在她身后飄進房間，好奇地問道，“怎么了？你去哪了？”
齊木奈奈在床上盤腿坐下，順手撈過熊貓抱枕摟在懷里，下巴輕輕地抵在熊貓那圓滾滾的腦袋上，感受著它柔軟的觸感。
聽到夏油杰的發問，表情復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很不想承認般地說，“你是對的。”
夏油杰：“嗯？”
“憂太他……好像是喜歡我。”齊木奈奈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和不確定。
夏油杰挑了挑眉，這件事他已經提醒了好多次，每次齊木奈奈都是一副“你誤會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的反應。他已經把奈奈歸為油鹽不進的那一類女生了，沒想她竟然自己想通了？
只見女生擰起眉頭，滿臉費解的神色，嘴里又在否定自己的結論，“可是從他平常的表現來看，對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呀……完全看不出來他喜歡我。”
夏油杰對齊木奈奈和乙骨憂太之間的日常互動并不清楚，但從他生前和對方的最后一戰那天的情況來看，乙骨對奈奈的重視程度足夠引人側目了。
夏油杰曾經向齊木奈奈提過這件事情，但她以對方只是想保護高專的同伴為由解釋，似乎也說得過去。
“也許他平常表現得很隱晦，所以沒有給你明確的感覺。”夏油杰說道，“但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應該足夠讓你覺得特別了吧？”
齊木奈奈送乙骨憂太回房間之后發生的事情，夏油杰是全程有注意到的，那絕不是同伴之間該有的行為。
齊木奈奈下意識地想解釋，“今天晚上是因為……”
“你想說是因為他喝醉了，行為舉止不能當平常來看待對吧。”夏油杰打斷了她的話。
“咦，怎么我想說什么你都知道？”
齊木奈奈非常驚訝地看著夏油杰，心想這只狐貍難道也有「心靈感應」之類的能力嗎？
夏油杰：“……”
被這個遲鈍的女生夸獎，他并不覺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夏油杰發現齊木奈奈一直用仰頭的姿勢看著他，于是從空中飄落，在齊木奈奈身旁隔著半臂的距離坐下。
為了避免再次被趕下床，他這次很規矩地坐著，沒有做出任何曖昧的舉動。
并未答復齊木奈奈的疑問，夏油杰拋出了自己的問題，“所以，你是怎么想明白的？”
“「好感度顯示器」，”齊木奈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上方，向夏油杰介紹道，“這個能力可以把人與人的好感以數值的方式計算出來展示。”
夏油杰看了看她所指之處，沒有看到她說的那個“東西”。
好感度以數值顯示？那不就是相當于作弊嗎？夏油杰心里這樣想，所以她還是沒有發現，只是用了“道具”來檢測乙骨憂太對她的好感值是么……
“上次我看憂太的好感值是 70 多分，這次看是 100 分，已經滿值了。”齊木奈奈對他說。
“理論上來說，80 分以上可以表白，90 分以上可以求婚，100 分的話……是做什么都被允許……嗎？”齊木奈奈摸著下巴，有點不確定地自言自語。
“看起來你對自己的能力不是很了解？”夏油杰插嘴。
“不是啦，是因為很少見滿值好感的人，一般來說都是九十多分的。滿值，可以說是毫無保留呢……”
齊木奈奈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
對于乙骨憂太的事情，夏油杰其實毫無興趣，反倒是齊木奈奈的能力讓他覺得很有趣。
齊木奈奈還在沉思，夏油杰饒有興致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那你看看，悟對你的好感值是多少？”
腦海里回想到夏油杰身死之時，五條悟抱著她被這只幽靈看到的畫面。
齊木奈奈用一種看變態的眼神看著夏油杰，大聲說道，“我和五條悟是純潔的師生關系，你不準再想奇怪的事情！”
夏油杰淡定回望，語氣平靜地說：“哦，我記得某個人之前還說自己和乙骨是同伴關系。”
齊木奈奈頓時噎住，無法反駁。
事實證明五條悟的擔憂不無道理，夏油杰的猜測也是正確的，齊木奈奈決定以后在男女關系和異性感情上，自己不再輕易下定論。如有必要的話，還是用好感度數值來說話。
但是去檢測五條悟對自己的好感度這種事情她覺得實在可笑，自己才不會因為一次的失誤，就被夏油杰這只狐貍牽著走。
況且他的小眼睛里看熱鬧的眼神也太明顯了好么？！
……
乙骨憂太的事情讓齊木奈奈有些煩惱，她翻來覆去想了很久都沒有結果，最后臨近天亮她才強行催眠自己入睡。
一覺睡到下午，齊木奈奈被餓醒了，此時正是一天中陽光最耀眼的時候。肚子傳來一陣咕咕叫的聲音，她揉了揉眼睛，決定起床弄點速食的東西填飽肚子。
齊木奈奈抱著一桶速食拉面坐在電腦前，齊木楠雄看著她的午飯微微皺眉，“你中午就吃這個？這兩天不是休假沒任務嗎？”
“啊。”齊木奈奈點點頭，有些無精打采地埋頭吃面。
兩個世界的晝夜是同步的，但日期不同步，齊木奈奈這邊是
新年假期，齊木楠雄這邊還有兩周才到新年，今天正好是周末雙休日。
齊木楠雄看著她明顯精神狀態不對勁的樣子，關心地問道，“遇到難辦的事情了么？”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哥哥啊。”齊木奈奈苦笑了一下，輕嘆一聲，問道，“哥哥，如何才能降低一個人的好感度呢？”
“是誰？”齊木楠雄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肯定是有人喜歡上了自家妹妹，但對方的這種感情可能并不是她所期望的。
以齊木奈奈的個性，她不太可能會去干涉其他人之間的好感度，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發生在了她自己身上。
“所以那個對你有好感的人是誰？”齊木楠雄只是稍加思索，便鎖定了嫌疑人，“乙骨憂太？”
在他嚴肅認真的目光注視下，齊木奈奈緩緩點頭。
這是夏油杰“住”進齊木奈奈的宿舍后，第一次看她和家人視頻通話。
電腦屏幕里是一張和她極為相似的臉，只不過是男生版本的，齊木楠雄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和齊木奈奈截然不同的氣質。
夏油杰好奇地湊到屏幕前，向齊木楠雄揮了揮手，“你好，奈奈的哥哥？”
“不用打招呼，我哥哥看不到你的。”
電腦的攝像頭拍不到幽靈，而且齊木楠雄的眼睛目前還看不到現實中的幽靈。他想要看到幽靈的話，就只能通過和靈能力者鳥束零太共享視覺才能實現。
夏油杰有點遺憾地收回手，他還以為會有第二個人看到他呢。
第56章 如何降低好感
“那只幽靈和你呆在一起嗎？”
“嗯, 最近一段時間都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去往生。”
齊木楠雄替她問過靈能力者，一般情況下, 滯留在世間的靈魂是概率隨機的，而且很少見到還帶著生前記憶的靈魂,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送這種幽靈去往生。
兩人的話題又聊回到了剛才的問題上，齊木楠雄繼續詢問道，“乙骨憂太對你的好感值是多少？你想把它降低到什么程度？順便和我說一下，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目睹了齊木奈奈在得知乙骨憂太對她的好感值之后所表現出的煩惱, 夏油杰不用想也能猜到, 她肯定是因為對乙骨憂太沒有那方面的感覺，所以才會如此。
夏油杰對那個利用女人的家伙沒有任何好感, 如果他愛而不得，夏油杰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目前看他的好感度是100分滿值, 我想降到70分左右, 至于原因……主要還是因為我們不合適吧, 他可是四大特級咒術師之一。”
夏油杰：？
特級咒術師怎么了？
特級咒術師不好嗎？
夏油杰抬眼, 靜待著齊木奈奈的下文, 沒想到她卻是一副“言盡于此”的表情, 似乎并不打算過多解釋。
屏幕那頭的齊木楠雄也了然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確實是這樣。”
那就好像他對照橋心美一樣的感覺，在得知這位“世界第一美少女”對自己有好感的時候, 齊木楠雄也是為此頭疼了很長一段時間。
齊木楠雄的反應也太理所當然了，夏油杰感覺同為特級術師的自己, 似乎膝蓋中了一箭。
“等等，你說清楚, 為什么特級不可以？”
這對兄妹是對特級術師有什么意見？
齊木奈奈看到他臉上的不理解，簡略地解釋了一句，“特級受到的關注度太高了。”
夏油杰這才想起昨晚齊木奈奈說過她想做一個普通人的心愿，所以她不考慮接受特級咒術師的感情，就是因為不想被連帶著受到咒術界的關注？
如果只是因為感情上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也就算了，但如果是因為這種原因才要被拒絕的話……夏油杰突然覺得有點同情乙骨憂太了。
夏油杰這樣想著，嘴角卻帶著饒有興趣的微笑。
而且，按照奈奈的邏輯，那么悟也在特級的行列呢？
想到這里，夏油杰內心對兩位特級的“同情”又加深了幾分。
兄妹二人已經在認真討論起“如何降低好感度”的具體方案了。
對此，齊木楠雄是很有發言權的，他早早地就把對他有好感的追求者成功“處理掉”了。
“首先，我不建議你為了降低他的好感度，而特意去做奇怪的、違反自己人設的事情，那樣反而會引起大家的特別關注。”齊木楠雄認真地說道。
齊木奈奈認同地點了點頭，覺得哥哥說得很有道理。
“我覺得有效的方法分為兩步，第一是要先遠離他，倒不是說一下子完全斷交、不聯絡，而是身體上一定要保持距離、其他方面的聯系就維持正常的同學之間的頻率和程度就夠了。”
“第二是要讓他喜歡上別人，這是最根本有效的方式。”
齊木奈奈連連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了小本子和筆準備記錄下來，“具體要怎么操作比較好呢？”
她一臉認真地追問。
齊木楠雄見妹妹如此乖巧，滿意地勾起唇角。
“首先，需要選定一個合適的對象。這個對象應該與乙骨憂太的興趣、愛好、價值觀等方面相似，這樣他們更容易找到共同點和相互吸引的地方。”
“接下來，要創造他們認識和交流互動的機會，讓他們增加彼此之間的了解，建立深層次的聯系。在適當的時候，你可以向其中一個人提及另一個人的優點和魅力，并給予他們鼓勵，這樣他們會更愿意投入感情。”
“最后，不要急于求成，感情需要自然發酵，操之過急容易引起反效果。”
感情是無法強迫的，雖然可以人為創造機會和提供幫助，但最終是否產生感情還是取決于當事人自己。
和哥哥結束通話后，齊木奈奈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縈繞在胸口的焦躁感一掃而空。
她深吸一口氣，稍稍放松了一些，但旋即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齊木奈奈給五條悟發去消息詢問，他給乙骨憂太安排的接應者是誰，最好能有照片可以發來看看。
五條悟直接轉發了一份人員檔案給她。
這個人齊木奈奈并不陌生，照片上的男人戴著白色貝雷帽和墨鏡，是個皮膚黝黑的外國人。
她下意識地轉向旁邊的幽靈，“這不是你的同伙嗎？”
百鬼夜行當天的祓除任務齊木奈奈沒有參加，聽說這位詛咒師的咒具和術式很特殊，在戰場上把五條悟拖延了十幾分鐘。
齊木奈奈同他只在之前來高專宣戰那天，一起乘坐過夏油杰的咒靈，有過一面之緣而已。因為對方是個外國人的形象，所以她有些印象。
夏油杰微笑著回答，“可以不要用‘同伙’來描述我的家人嗎？”
“確實不合適，他看樣子是被五條悟收編了，接下來在國外和憂太一起行動的就是他。”
齊木奈奈笑瞇瞇地補充。
“他現在應該是在為高專做事哦。”
詛咒師棄暗投明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教主大人知道后會是什么感想呢？
對于曾經的同伴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夏油杰對此并沒有什么太意外的表現，他神色依然輕松，“我尊重他們每個人的選擇。”
夏油杰變成幽靈那天曾去找過他的同伴，沒有通訊工具、也不能與人交流，確實給他造成了很大不便，所以有些人的去向他也并不清楚。
在少部分查探到動向的同伴中，米格爾算是一個，對于他現在陣營的轉變，夏油杰早就心里有數。
夏油杰和他的那群家人本就是因為志同道合而走到一起的，他們之間并不存在什么利益捆綁。行動失敗后，他們是繼續為各自的理想行動，還是轉而去做其他事情，都是無可厚非。
“菜菜子和美美子她們在哪里你知道嗎？五條悟說沒有找到她們兩個呢。”
齊木奈奈的語氣突然變得無比地柔和，夏油杰卻有不好的預感。
“……
你想干什么？”
齊木奈奈的想法很簡單，乙骨憂太后天就要出國了，到時候他開啟新的地圖，認識新的朋友，說不定就會產生新的好感。
在她看來，咒術師就應該和咒術師在一起，這樣才能相互理解和支持。咒術師和普通人在一起的結果，可以參考夜蛾校長的上一段婚姻，最終是以離婚遺憾收場的。
而在咒術師里，齊木奈奈認識的女生并不多，和乙骨憂太年齡相仿的就更少了。
禪院真希是大家最熟悉的，但她總是揍乙骨憂太，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充滿了火氣，看不出有什么火花。
從乙骨憂太喜歡的類型來看，他可能更偏向于溫柔、可愛、乖巧一點的女孩子吧。
于是，齊木奈奈便想到了那兩姐妹。
“我想讓五條悟也收編一下菜菜子和美美子，你們盤星教已經解散了，她們這個年紀的女生總還是上學的吧。而且高專不僅有文化課和咒術課，還有月度津貼，多好呀~”
齊木奈奈一本正經地勸說，“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她們能夠繼續接受教育，并且在高專的環境中成長。她們可以遠離盤星教的影響，擁有一個新的開始。”
夏油杰雙手抱胸，直白地戳穿她的意圖，“說這么多……你其實就是想把她們介紹給乙骨，對吧？”
“你也覺得挺合適的吧~”
齊木奈奈的笑容十分真誠，“菜菜子和美美子是雙胞胎，長相都挺漂亮的，兩姐妹的性格還不一樣，一個活潑外向、一個文靜內斂，都是憂太喜歡的類型呢……”
“并沒有，我拒絕。”夏油杰打斷了她的話。
“誒？”
“她們不行。”
夏油杰幾乎要把“你讓乙骨憂太去禍害別人吧”幾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齊木奈奈思考片刻，“如果你是擔心憂太的咒力問題，我可以保證，不出三個月，憂太一定能控制好咒力。”
然而，夏油杰仍然拒絕了她的提議。
齊木奈奈有些不服氣。
“怎么？你是覺得我們憂太配不上她們嗎？”
她很自然地用了“我們”這個詞，即便不打算接受對方的好感，她也依然把乙骨當成親近的搭檔。
夏油杰冷漠重復，“我對乙骨沒有任何好印象。”
看著夏油杰一副拒絕商量的樣子，齊木奈奈往床上一躺，再次使用「幽靈脫體」的能力。
她干脆地抓住幽靈的手，直接往外飛去。
夏油杰愣愣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又想做什么。
齊木奈奈纖細的雙手挽在他的胳膊上，臉上是不高興的表情，二話不說地拖拽著他。
夏油杰能感覺到她手心里的溫熱，不知道是否因為齊木奈奈是生魂脫體，她的靈體總是帶著一種屬于人類的體溫。
這股熱意是夏油杰自從變成靈體之后，沒有在其他地方感受過的。
比起初次被她的靈體觸碰時的震驚，這次夏油杰有種奇特的舒適感。
夏油杰微微彎曲起手臂，讓自己的小臂能自然地勾住她的手腕。
陽光直射在兩個靈體上，如若無物地穿透過去。
高專訓練場上。
乙骨憂太又換回了白色制服，午后的陽光輕輕地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高挺的鼻梁、線條分明的下巴和緊抿著的嘴角。
盡管身上的醉意已經消散，但乙骨憂太的眼底卻依然殘留著一絲淡淡的陰霾。
第57章 衣衫不整
乙骨憂太是高高瘦瘦的身形, 身上的制服干凈整潔，沒有一絲褶皺，乍一看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年。
他手握咒具, 正在全神貫注地進行訓練，動作矯健利落。每一次揮刀, 四散的咒力都會帶起一陣強力的勁風，訓練場上沙石翻飛。
齊木奈奈和夏油杰在不遠處停下，她指著場中的乙骨憂太介紹道，“一個人的品性需要通過長時間的相處才能了解, 這方面我暫且不提。就說憂太作為咒術師的實力水平, 他入學即被評為特級，擁有深不見底的咒力規模。只用了半年多的時間, 他就能控制特級怨靈進行戰斗。”
“雖然現在因為解咒而無法隨心所欲地使用咒力，但這只是暫時的。只要給他時間, 讓他恢復實力, 他一定會成為一名非常強大的咒術師……”
夏油杰并沒有去看乙骨憂太, 他偏頭側目于身旁勾在他臂彎里、正在喋喋不休的女生身上。
齊木奈奈揚著臉, 那是一張宛若初桃的清麗面龐, 雙眸清澈而明亮, 像繁星閃爍。她滿頭的粉發失去了重力的束縛, 如絲帶般輕盈地飄動在肩頭。
齊木奈奈的靈體內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似乎在不停地往外散發著獨屬于她的氣息。
此刻，夏油杰清晰地感受到了生魂與亡靈之間的區別。
他的目光落在齊木奈奈挽在他臂彎的手上, 感受著她的觸碰。他的另一只手緩緩覆在那手背上，寬大的掌心輕易地就把她的小手包裹在內, 輕輕地摩挲著。
夏油杰那雙金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齊木奈奈，瞳孔內似有暗色在翻涌上漲。
如果她的肉 體消亡, 是否就能像現在這樣，以生魂的形式一直存在？
這個偶然冒出來的念頭，伴隨著淡淡的殺意，在夏油杰的腦海中蔓延開來，他身上的陰冷之氣變得更甚。
……
“我覺得憂太的潛力甚至超過同為特級的你，他那個無限多的咒力再加上「反轉術式」，幾乎相當于不死之身了吧？”
齊木奈奈轉過頭來看夏油杰的時候，發現對方正在望著她出神。
自己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天，夏油杰似乎一句都沒聽進去，更沒有任何回應。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齊木奈奈不滿地捏了一下夏油杰手臂上的肉，天與咒縛的靈體手感硬邦邦的，不用能量加持的話根本捏不動一點。
夏油杰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他的思緒回神，嘴角掛起若有若無的微笑，“當然在聽，你說的很有道理。”
聽到他的回答，齊木奈奈雙眸一亮，“那你可以……”
夏油杰輕輕地搖了搖頭，“不過，我不知道菜菜子和美美子在哪里。”
齊木奈奈瞪大了眼睛，她本想發作，但又按捺了下來，耐著性子追問，“那你告訴我，她們有可能去哪些地方？”
夏油杰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臉上依然帶著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一言不發。
齊木奈奈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認為他不會再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她甩開夏油杰的手，不高興地走到一邊，心中盤算著別的人選。
齊木奈奈認識的咒術師不算多，再加上女性咒術師本來就更加稀少，她把兩個咒術高專的學生和老師加在一起，也還是一雙手都數得過來。
“奈奈，你生氣了嗎？”
夏油杰有些明知故問地靠近，齊木奈奈不欲理會他，貌似又恢復到前幾天把他當成空氣的那種態度。
夏油杰往訓練場中飄近了一些，他看著正在訓練的乙骨憂太，突然開口，“你知道嗎？乙骨的術式非常特別。”
他的話讓原本無動于衷的齊木奈奈，重新被勾起了注意力。
乙骨憂太現在召喚出來的特級咒靈，還不具備自主行動的能力。或者說，大部分咒靈都是沒有智慧和思考能力的，只是憑著本能行事而已。
夏油杰是頂級的咒靈操使，他已經看穿了乙骨憂太和曾經的特級怨靈、以及現在的特級咒靈之間的操縱方式的不同之處。
曾經，乙骨憂太的指令是下達給祈本里香，然后由里香決定該如何操控咒靈去行動。之前就是因為乙骨不能很好地和里香溝通，所以無法控制好咒靈的行動。
而現在，乙骨憂太的意識需要直接管控咒靈的行動，這可能會比較費神，具體的操控方式還需要他不斷嘗試
和調整。觀察、構想、測試、調整……這個過程需要不斷循環，才能找到最適合的方法。
“也就是說，他要一心二用才能像以前一樣調動咒靈配合作戰？”齊木奈奈問道。
夏油杰點頭，“習慣就好，我可以同時操縱兩只特級咒靈與自己配合，進行精細化作戰，完全沒有問題。”
不過，對于百鬼夜行當天的那些幾千只中低級咒靈來說，不需要給它們太過于細致的指令，只需要給它們一個大方向，剩下的讓它們憑借本能行事就足夠了。
齊木奈奈一邊側耳聽著夏油杰的講解，一邊認真地將他說的內容記下來。
“你說的這些我會轉告憂太的，我替他謝謝你。”
夏油杰聽到這話只是淡淡地說，“那你還不如不謝我。”
他跟齊木奈奈說這些本來就不是為了乙骨憂太。
“嗯？”
看著齊木奈奈有些呆怔的樣子，夏油杰突然彎下腰，湊近她耳邊說道，“你覺得菅田真奈美怎么樣？”
他的聲線深沉且充滿磁性，也許是因為距離太近了，明明是隨性自然的語氣，卻顯得旖旎味十足。
是容易令女人心緒不寧的那種聲音。
齊木奈奈有些不自在地縮縮脖子，往旁邊躲開了一點。
耳邊聽到陌生女人的名字，她疑惑地詢問，“菅田真奈美是誰？”
“你在盤星教見過的……”夏油杰提醒道。
“哦，那個美女。”齊木奈奈想了起來，畢竟在那種地方突然見到一位穿著打扮都很時尚的精致美女，確實有點不搭，“年上姐姐的話……那應該不是憂太喜歡的類型吧。”
夏油杰笑得別有深意，“過兩年等他再長大一點，也許就喜歡那種類型了呢。”
齊木奈奈聽出了他話中的調侃意味，不過沒有特別明白他所指的意思。她低頭思考的時候，視線不經意間劃過幽靈的胸口——
她突然注意到，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夏油杰寬松的領口大敞著，精致的鎖骨、光滑的胸膛就這般毫無掩飾地展露在她的眼前。
他的肩膀寬闊而堅實，身上都是線條分明的肌肉塊，彰顯著成熟男性的力量。
齊木奈奈垂下的視線立即上揚，目光回落到他的脖頸之上。夏油杰的喉結隨著吞咽的節奏上下移動，這個細微的動作被她捕捉到，竟然體會到幾分無聲的性感。
齊木奈奈猛地偏過頭，不去看他，同時還不忘伸手拽住他的衣領，默默地往中間一合，試圖替他遮住裸露的胸膛。
她的視線在空中游移著，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一聲，“你、你穿好衣服行嗎？能不能注意一下影響，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呢……”
夏油杰注視著她微微泛紅的耳尖，狀似無意地回道，“你不是已經看了好幾天了嗎？”
齊木奈奈下意識地否認，“看什么？我才沒有看！”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明明靈體不應該有體溫的，可這種異樣的灼熱感又是怎么回事？
齊木奈奈捂住臉頰，退開幾步，試圖用距離來掩蓋自己的窘迫。
她的思緒紛亂，正想說些什么來轉移這個讓她尷尬的話題，面前的夏油杰卻輕笑出聲。
“我又不是沒穿，奈奈，你害羞什么？”
這句話聽在齊木奈奈的耳中，怎么都覺得是在取笑她。明明衣衫不整、袒露出大片皮膚的人是他，自己只是不小心看到了而已，為什么反倒成了被取笑的那一個啊？
齊木奈奈怒視著夏油杰，“你這樣和沒穿有什么區別？”
夏油杰身上的袈裟，在經歷過和乙骨憂太的戰斗和五條悟的致命一擊之后，已經破了好幾處。前幾天，他又被齊木奈奈的能量彈打穿了無數細小的孔洞。
聽到女生的質問，夏油杰一邊整理著自己的領口，一邊露出無奈的神色。如果將領口往前拉，會露出整個胸膛和若隱若現的腹肌。如果往后拉，又能被看到脊背流暢的線條。
他無辜地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沒辦法。
在這之前的幾天里，齊木奈奈并沒有太在意這只住在宿舍里的幽靈，或者說她幾乎沒有正眼看過他。但是今天發現了這一點之后，齊木奈奈似乎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從容地面對他了。
“你這樣不行，我想想辦法……”
齊木奈奈嘆了一口氣，總不能讓他這樣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
她沉思片刻，“嗯……要不我燒一件衣服給你吧？”
夏油杰也是剛成為亡靈不久，還沒有經歷過別人送東西給他的情況。
“可以試試。”
齊木奈奈點了點頭，然后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她在宿舍里翻找著，找出一條黑色的發繩，打算拿這個來做測試。
齊木奈奈拿出空白的速寫本，靜靜想了幾秒，拿起筆輕輕地勾勒出線條。一分鐘后，一個栩栩如生的肖像出現在上面。
夏油杰看著這幅畫，上面的男生扎著丸子頭，額前是他標志性的劉海。穿著黑色的制服，一臉正色，嘴角微勾，眉宇間透著意氣風發，眼眸中毫無陰霾。
夏油杰注視著畫上曾經的自己，比起現在，奈奈更喜歡那個時候的他么？
他不動聲色地夸獎，“奈奈的畫技真好。”
“這是「念寫」的超能力，可以將內心所想的東西一比一畫出來。”
夏油杰的肖像畫懸浮在空中，齊木奈奈對著他張開手掌，掌心里躺著那條黑色發繩。
熾熱的火焰憑空燃起，它逐漸被火焰吞沒，當火熄滅后，它緩緩出現在了幽靈的面前。
幽靈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勾住發圈。緊接著，他動作熟練地將披在肩上的黑發盡數盤起，然后扎成了一個丸子頭。
夏油杰微微瞇著雙眼，對齊木奈奈揚起一個微笑，看起來和肖像畫上的他幾乎一模一樣，仿佛時間并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
不過，畫上的夏油杰穿著筆挺的制服，而現在的夏油杰衣衫襤褸。看著他的這副模樣，齊木奈奈忍不住有點想笑。
“你穿什么尺碼的衣服？”
第58章 和幽靈逛街
齊木奈奈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陪著一只幽靈逛街。
當她詢問完夏油杰的衣服尺碼后, 他表示要親自挑選。
幽靈穿的衣服，除了她又沒有其他人能看到，穿什么不都是一樣的嗎？
站在熱鬧的商業街路口, 齊木奈奈側頭看著飄在身邊的夏油杰，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自己為什么要答應陪他逛街啊？
“那邊～”
幽靈先生顯然心情不錯, 他指路的聲音上揚，尾音還帶著一絲輕快的語調。
今天是新年假期的第二天，銀座的大型購物中心里人山人海，各個店鋪也是張燈結彩, 到處都是濃濃的節日氛圍。
前段時間的百鬼夜行對新宿的影響比較大, 那里還有一部分區域沒有解封。今天出門前，在澀谷和銀座之間, 幽靈先生選擇了銀座，原因是他喜歡的衣服在這邊有門店。
齊木奈奈跟在夏油杰身后, 穿過擁擠的人群, 被他引入一家商店。
她對去哪里買衣服并不在意, 剛好有假期, 順便出來逛一逛也可以——原本她是這樣想的。
然而, 在看到夏油杰選的一件襯衣標價20萬元之后, 齊木奈奈這才讓漂浮著的思緒回到腦子里。
她抬頭看向門店的名字, 是一個英文品牌, 她以前并沒有聽說過。
所以，為什么一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襯衫, 價格會標到二十萬？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臉上的不解，一位服務生很有眼色地走過來, 微微欠身問道，“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
這位服務生穿著打扮得像個執事, 還戴著白手套，看起來十分專業。
“沒有，我只是隨便看看。”齊木奈奈把手中拿著的襯衣交還給他，示意他收好。
此時，在夏油杰的意識中，齊木奈奈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我只是個學生黨，你帶我來這種店合適嗎？’
夏油杰非常大方地表示，他卡上的錢她可以隨便用，并且強調他還有很多安全資產是與盤星教無關的，讓齊木奈奈不用擔心使用他的錢會被追查。
面對這種金錢誘惑，齊木奈奈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這種來路不明的錢她不會動一分，即便不會被追查。
‘既然是我付錢，那你得按我的意愿來花。’
齊木奈奈不著痕跡地環視了一下這家店的商品，然后伸出五個手指，‘預算五萬以內，你挑吧。’
聽到齊木奈奈的話，夏油杰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所以，他現在是淪落到成為要花女孩子錢的男人了？
齊木奈奈走到展柜前，隨意地掃視著，這里稍微高端一些的衣服竟然已經賣到四五十萬了。
這家店內的顧客不少，大部分是成熟男性。齊木奈奈這樣的女高中生在這里走來走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已經有幾位男士頻頻將目光投向她。
齊木奈奈正感嘆著，“日本的有錢人這么多嗎？”
夏油杰突然收起了閑逛的姿勢，雙手抱胸轉向門外，“我們走吧，不在這里買了。”
齊木奈奈：“？”
他的喜好變得真快啊。
普通的品牌商店的話，這個預算還是有很多可選商品的。不過夏油杰貌似已經失去了挑選的興趣，他只是隨意地走進一家店，隨意地指了幾件衣服，報好尺碼后就買下來了。
這是齊木奈奈第一次給男生買衣服，她對男士衣物的尺碼并沒有太多了解。
‘這個尺碼對你來說是不是太大了點？’
夏油杰聳聳肩，“我喜歡穿寬松點的。”
也是，夏油杰在高專時定制的校服就是寬松的燈籠褲，配上他的耳廓，看著就像個不良少年。
和五條悟走在一起，仿佛組成了不良少年二人組。
……
衣服和褲子都買好了，沒想到最后一站竟然是……男士內褲店？
齊木奈奈急忙止住了跟隨夏油杰的腳步，在距離男士內褲店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為什么連內褲也要買？’
夏油杰語氣略帶譴責，“因為也破了，還是奈奈你打穿的。”
‘我什么時候攻擊過你……你那種地方？’
齊木奈奈的臉上泛起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就是上次，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的呢。”
夏油杰的眉頭微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委屈。
‘我沒有，你不要亂說，我才不信！’
“奈奈不信？”夏油杰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不信的話，我脫下來給你看看。”
齊木奈奈：！！
她迅速轉過頭，同時往旁邊躲開幾步。
“不準脫！我不要看！”
夏油杰忍著笑，認真地說，“那我的尺寸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再次被打斷，“不準說！我也不要聽！”
夏油杰看著現在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甚至還想把自己的耳朵也捂上的齊木奈奈，苦惱地拋出問題，“我總不能不穿吧？”
“奈奈，你想象一下，我在你的房間里進進出出的……”
這個聯想實在太可怕了！
齊木奈奈臉色變得有些僵硬。
她深吸一口氣，然后提著手里的購物袋走向休息區。
夏油杰的腳步不急不緩，始終與她保持著一米左右的距離跟在她身旁。
似乎下了某種決定，齊木奈奈轉頭看向他。
“你，用我的身體。”
夏油杰：？
這句話簡潔得讓他有些不能理解。
齊木奈奈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靈魂從身體里脫出。
她指了指自己軟軟地倚靠在椅子上的身體，對夏油杰說，“進去吧。”
夏油杰看了看她的靈體，又看了看她的肉身，難得一見地露出幾分呆滯。
“還能這樣？”
“當然可以。”
站在一旁的齊木奈奈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動作。
夏油杰會意地靠近，他的靈體感覺到一股細微的吸引力。
這具少女的身體，在邀請他的進入。
夏油杰沒有猶豫，直接覆了上去。
靈體和肉身就像是兩塊磁鐵，自動貼合到了一起。
同一時間，夏油杰重新感受到了重力的拉扯，以及擁有實體的各種感覺，陌生又熟悉。
他站起身來活動身體，感受這新奇的體驗。
似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夏油杰抬起雙手在身上各處按了按。
齊木奈奈看著他的動作，皺起眉頭警告，“夏油杰，你不要亂摸。”
夏油杰聽到她的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好——”
開口回答的一瞬間，夏油杰聽到自己發出的音色，感到有些不適應，聲音不自覺地戛然而止。
纖細柔軟的手指撫上了自己的喉間，本該是喉結所在之處，卻光滑平坦。
不僅僅是喉結，還有剛剛不小心按到的胸口，都在很清晰地提醒著他，這是一具少女的身體。
突然間掌控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身體，而且還是與自己性別不同的身體，也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商店的玻璃上隱隱約約倒映出他的樣子，夏油杰看著那張與自己截然不同的面容，心中涌起一種奇妙的感受。
頭發、眼睛、嘴唇……這些平時他并不會特別關注的部分，此刻卻變得格外顯眼。
齊木奈奈看著有些入神的夏油杰，微微瞇起雙眼，“你不會在想著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夏油杰頂著她的身體，回過神來，果斷道歉，“抱歉。”
雖然不知道他在抱歉什么，但齊木奈奈坦然地接受了，沒有給他過多發呆的時間，她命令道：“我在這等你，你去買完東西趕緊回來。”
夏油杰點點頭，雙馬尾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抖動，齊劉海下一雙眼睛水潤地回視齊木奈奈。此刻，頂著她這張臉的夏油杰，竟讓她自己感覺到了幾分乖巧可愛。
好怪哦，再看看——
對于夏油杰來說，使用這具身體的他看起來有些過于人畜無害，和他“最兇惡詛咒師”的身份完全不相符。
感受到了齊木奈奈的靈魂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夏油杰一如往常地勾起一個微笑。只是這個笑容在少女的臉上呈現出來，有一種奇異的違和感。
齊木奈奈看著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想要確認這是否是她自己能做出的表情。
那笑容帶著幾分懶散和不羈，又隱含著一絲攻擊性，看上去就像變了一個人。
“你快去吧。”齊木奈奈催促著，她實在不想在自己的臉上看到那么奇怪的表情。
夏油杰控制著齊木奈奈的身體，朝著商店走去。
剛開始他還能感受到身體的不契合，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些許滯澀感。迅速調整自己的步伐和姿態后，很快便適應了這具身體。
“誒，你的購物袋要帶上。”齊木奈奈提醒道。
一個人逛街就是這點麻煩，沒有人幫忙拎東西，就連奶茶都不方便拿。
乙骨憂太還沒有出國，齊木奈奈已經開始懷念以前和他一起逛街買買買的日子了。他是個超級貼心的陪逛，幫忙拎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從來不會抱怨。有時候齊木奈奈會因為猶豫不決而糾結很久，他也總是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夏油杰走遠了，齊木奈奈百無聊賴地靠在盆景邊上，身體沿著盆景的邊沿放松下來，輕輕地上下晃動著。
……
一身休閑服的五條悟，手里提著排隊買的甜品，遠遠就看到齊木奈奈那一頭顯眼的粉發。
沒想到這么巧，能在這么多人的商店街遇上自己的學生。他原本抬起手準備打招呼，但當他看到齊木奈奈直直地走進了男士內褲店時，他的手默默地放了下來。
五條悟抬頭看了看店名，反復確認了一下，這確實是一家只賣男士內褲的店鋪。
第59章 社死就在一瞬間
這個店鋪的logo似乎有
點眼熟, 五條悟翻看了一下久遠的記憶，他曾經和前摯友貌似來買過這家店的東西。
說起來，這也是一家十多年的老店了。
齊木奈奈走進店里, 她貌似很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門口的人。
五條悟單手提著甜品袋, 另一只手插在兜里，悠閑地走了進去。
他繞過貨架，緩緩走到她的身后。
齊木奈奈熟練地挑選商品，確認標簽上的尺寸, 將選好的東西拿在手中。就在她轉身的瞬間, “咚”的一聲，她的頭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五條悟胸口的「無下限」上。
五條悟：“……”
額頭像是撞到了一團有彈性的物體, 夏油杰皺眉看向面前這堵“人墻”。
來人與他相距不足一臂，身上穿著一件清新優雅淺藍色的襯衣, 下身搭配著黑色褲子, 貼身而不緊身的設計將他修長的身形線條完美呈現。
以齊木奈奈的身高, 平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胸口, 要想看到他的臉, 還需要仰起頭來。
五條悟那張揚的白色發絲, 在店內暗色調的環境中閃爍著微光。他的黑色眼罩遮住了上半張臉, 僅剩下的下半張臉正帶著興致勃勃的表情看著他。
夏油杰準確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悟？”
嗯？聽到這個稱呼，五條悟揚起了眉, 顯得有些意外。
他興味地笑著，微微彎下腰, 湊近齊木奈奈的臉。
“奈奈，這好像是你第一次這樣叫我的名字呢。”
夏油杰眨了眨眼, 回應道，“是嗎？”
齊木奈奈一直強調她和五條悟只是單純的師生關系，想到這里，夏油杰看向五條悟的眼神中也帶上了一絲深意，仿佛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面前這位“齊木奈奈”的眼神，乍一看有些陌生，五條悟湊近仔細端詳，又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感覺有些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對呢？
“是啊，撞疼了嗎？”
五條悟的手突然伸向她的額頭，解除無下限術式的手掌在上面揉了揉。
動作不輕柔，也不粗魯，只是很隨意地在她的額頭摩挲了一下。
“你剛剛沒有注意到老師在身后嗎？”
咒術師身上有咒力，在一群普通人當中存在感還是很明顯的，而且五條悟也沒有刻意隱藏腳步聲，按理說齊木奈奈不至于撞過來。
夏油杰后退一步，避開了五條悟覆在他額上的手。
自己從未用過的這樣的角度仰視五條悟，男女之間的身高差異造成的天然壓迫感，讓他略有不爽。
“我是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
“遇到你”三個字還沒說完，夏油杰就被擠出了這具身體。
齊木奈奈及時察覺到了這里的狀況，下一秒就拿回了身體的使用權。
‘你跟五條悟自顧自地聊什么天啊？！’
齊木奈奈低著頭輕咳幾聲，掩飾了自己的身體交換靈魂的一瞬間的不自然。
夏油杰的靈體被撞到空氣里，他按著發疼的肩膀，無辜地回答，“是他找我說話的。”
五條悟似乎沒有察覺到齊木奈奈身上的異樣，輕松地接上了話，“這個話應該由我來說比較合理吧，我才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奈奈你啊。”
這個地方……？
齊木奈奈猛然反應過來，這是一家男士內褲店，而她手里還捏著一條深灰色的男士內褲。
社死的感覺在一瞬間涌上心頭。
齊木奈奈心里盤算著，不知道借用齊木楠雄的【7 字型香蕉】道具來猛敲五條悟的頭，能不能讓他忘掉這段記憶？
就當自己從來沒有踏進這里……
或者就讓他當做從來沒有在這里看到過自己……
如果在這里的是其他人的話，做到這一點應該不難。
但是，作用對象是六眼擁有者的話，想要修改他的大腦記憶，萬一出紕漏可能會弄巧成拙，那樣反而更難解釋了。
齊木奈奈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換做正常人也許會看出她的沉默，然后體貼地轉移話題，或者干脆告辭。
五條悟顯然不屬于正常人的范疇。
他指著齊木奈奈手里挑選好的東西，開口就是語出驚人，“你在給憂太買內褲嗎？”
“怎么可能？五條老師，你在想什么啊！”
齊木奈奈震驚地瞪著他，難道在他眼里自己和乙骨憂太是那種關系嗎？
齊木奈奈把手里的東西捏得變了形狀，她的拳頭蠢蠢欲動，很想把五條老師胡言亂語的嘴巴給堵上。
五條悟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說得也是呢，這看起來不像是憂太的尺寸。”
他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齊木奈奈的尷尬和惱怒，還在繼續分析著。
“可是，這也不是我的尺寸啊，還有誰呢……”
齊木奈奈聽著五條悟說出口的話越離譜，出言打斷他，“五條老師，請你不要再亂說了。”
五條悟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啊，怎么了奈奈？”
他像是毫無所覺似的，歪著頭，語氣天真地問道，“你是生氣了嗎？為什么呀？”
“因為你一直在說一些讓人尷尬的話。”齊木奈奈不想和他多聊，面無表情地想要告辭，“沒什么事情的話你請自便吧，我還有事……”
“啊，原來是這樣啊。”五條悟像是沒聽到她想要離開的話，話鋒再次一轉，“奈奈，你是交男朋友了嗎？”
“……這和你沒關系吧。”
五條悟了然地“哦~”了一聲，繼續問道，“是誰啊？不是我們學校的人嗎？”
“不是……”齊木奈奈嘆了口氣，“你不要再亂猜了。”
“可是，你看起來這么緊張，我覺得一定有什么問題。”五條悟說道，“你要是告訴我是誰，我可以幫你參考一下啊。畢竟我是男人，更了解男人的喜好嘛……”
齊木奈奈一字一句說道，“真的不用了。”
“哎呀，你不要這么害羞嘛。這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你不想讓男朋友穿上更舒服的內褲嗎？嗯？”
這是什么糟糕的話題，為什么她要在這個地方和五條悟聊這樣的事情……
齊木奈奈一陣無語，她看著五條悟臉上明顯惡作劇似的笑容，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夏油杰，這家伙一直都這么胡攪蠻纏嗎？’
齊木奈奈的聲音有些無可奈何。
“他以前就是這樣的煩人精，但我也沒想到，過了十年他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我現在真的很想報警怎么辦？’
“噗。”夏油杰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
如果不是五條悟還在看著，齊木奈奈真想揪著夏油杰問問，到底是因為誰，她才會落入這樣尷尬的境地？這只幽靈竟然還敢笑？
“我如果不說的話，老師會一直追問……對吧？”
齊木奈奈隔著眼罩都能感受到五條悟那越來越玩味的視線。
真是的，就因為五條老師總是這樣，所以說才會得不到大家的尊敬啊！一點都不會看人的臉色啊喂！
看來他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本來打算用沉默或者是隨便說點什么糊弄過去的齊木奈奈，不得不開始編瞎話。
“不是男朋友，我是給哥哥買的。”
青春期的妹妹給自家哥哥買這種隱私用品，聽起來也挺不正常的，在五條悟開口之前，齊木奈奈進一步解釋道。
“因為他今年是本命年，要穿別人贈送的紅色的貼身衣物，可以驅邪避兇祈求好運。我哥哥他還沒有女朋友，所以就拜托我幫他買。”
“事情就是這么簡單，請老師你收起八卦的心思吧。”
齊木奈奈比出一個停止的手勢，她喚來店員，讓他找出類似手里這個款式和尺寸的紅色版本，同時還裝模作樣的要了一雙紅色的襪子。
買單的時候，她不忿地想，這下夏油杰的內褲就真成她親自挑選的了……
新年第一天的早晨，齊木奈奈明明有和大家一起去學校旁邊的神社參拜，為什么覺得今年的運勢比往年還要差呢。
麻煩的事情總是一件又一件的找上來……齊木奈奈覺得這兩天假期過得真的好心累，還不如和伏黑惠繼續出任務來得輕松。
齊木奈奈提著購物袋走出店鋪的時候，五條悟還跟在她的身邊。
“五條老師，你慢慢逛吧，我要回去了。”
五條悟正低著頭在手機上按來按去，聽到齊木奈奈這么說，舉起一只手，“等等，我在叫車了，一起走吧。”
齊木奈奈手上的東西還挺多，本來也是打算叫車的，有順風車可以搭她欣然同意。
“奈奈，剛才見面的時候不是叫悟的嗎？怎么現在又叫老師了？”
“啊？”齊木奈奈下意識地瞥向一邊的幽靈，‘你還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夏油杰攤開雙手，“我什么也沒有做，我和他說的話一共不超過三句。”
“來來，再叫一聲悟來聽聽~”
“額……”
齊木奈奈不是很懂，五條悟又想玩什么？
“不是‘額’，是sa~to~ru~”
五條悟伸出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幾道抑揚頓挫的弧線，他的動作像一位聲樂指導，正對著齊木奈奈比劃著。
“快快快，跟著我念：sa~to~ru~”
“老師，你小聲點。”路人的側目讓齊木奈奈覺得有些丟人，“大街上人太多了，你想玩什么等上車了再陪你玩好嗎？”
為什么有種哄小孩的錯覺啊？齊木奈奈忍不住扶額。
“我沒有在玩啊，我只是想再聽你喊一次我的名字嘛~”
五條悟輕輕晃動著她的胳膊，像是在撒嬌。
齊木奈奈抓住他亂動的手，眼神認真地盯住他，嚴肅道，“悟，別鬧了。”
五條悟低著頭，眼罩下的六眼深深地看著她，“咦，和剛剛的感覺不同呢。”
第60章 蹭個飯
夕陽的余暉漸漸消失, 天空染上了一抹橙紅色，沿街的燈一盞盞亮了起來。
高樓大廈的外立面透著櫥窗里的氛圍燈，反射出的光芒與晚霞相互交融, 銀座的街道被裝點得格外漂亮。
齊木奈奈和五條悟并排站在街邊，她的雙眼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隱隱綽綽的光芒, 難以捉摸其中的情緒。
就在五條悟說出那句意有所指的話之后，她反而平靜了下來。
在路面上穿梭的行人和車輛，像是一道道流動的光影，與他們擦身而過。齊木奈奈略帶探究的目光, 徑直投向了五條悟。
他的六眼, 即使隔著眼罩也能被她輕易地捕捉到。五條悟因為這雙與眾不同的眼睛，而使他具備了遠超常人的敏銳洞察力。
當身體內的靈魂換了一個之后, 這是否會對自身的咒力產生某種影響呢？
只要是咒力相關的東西，無論是多么細微的變化, 都逃不過五條悟的雙眼。
齊木奈奈內心有所猜測, 但又不敢確定。
畢竟, 咒力是她尚未深入開發的能力之一, 對于其中的細節, 她知之甚少。
五條悟偶爾會在齊木奈奈身上看到一種與她年齡不相稱的成熟氣息, 就比如此刻, 他也在凝視著眼前之人。
這種成熟并非是世故圓滑, 而是一種好像置身事外的沉靜感。
“真有趣呢。”五條悟的嘴里輕輕發出一句意味不明的喟嘆。
齊木奈奈聽到他的話，不禁挑眉, 他在說什么有趣？
她只聽見五條悟繼續糾纏道，“奈奈, 你再叫一聲‘悟君’來聽聽嘛，這次語氣不要那么兇哦……”
嗯？還來？
齊木奈奈突然對他綻開一個笑容, 不緊不慢地說，“那么悟君，你可以安靜一會兒嗎？”
五條悟抱緊雙臂，做出怕怕的表情，“哎呀，奈奈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總感覺比剛剛還要兇了呢。”
他偏過頭去，嘴里嘀嘀咕咕地分析，“果然還是叫得少了，所以覺得不太習慣吧……”
齊木奈奈終于知道，為什么禪院真希曾和她聊起五條悟的時候會說那句話——
和他相處得越多，對他的尊敬就會越少。
果然是個正經不過兩秒的眼罩笨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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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假期的第三天，天氣逐漸轉暖，體感溫度舒適了許多。
學校內的樹枝和屋檐不再掛著冰雪，樹叢里細小的枝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有種春天即將到來的錯覺。
融化的雪水順著地勢流淌，匯入那條學生宿舍通往教學樓的路上的細小溪流里，冰消雪融后的流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齊木奈奈特意換上了一身輕薄舒適的衣服，材質輕盈柔軟的連衣裙和針織開衫，在最外層套著一件全副武裝的圍裙。
宿舍的廚房里一片狼藉，食材、炊具和調料散落在各處，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斗。
齊木奈奈看著自己的“杰作”，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原本信心滿滿地想要好好鍛煉一下廚藝，結果卻以失敗告終。
“所以，料理是你的短板嗎？”圍觀的幽靈如此問。
夏油杰穿上了干凈整潔的衣服，他抱著雙臂，與齊木奈奈的廚房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那里面燒焦的氣味很濃烈，肉眼可見的黑色煙霧彌漫開來。
齊木奈奈大方承認，“嗯，我不擅長做這么精細化的事情。”
“你這一點和悟完全相反呢，他的咒力操縱可以精密到以量子為計。”
“哦，那他很棒棒。”
這位擁有超能力的少女對力量什么的毫無興趣，她正對著一室狼藉苦惱地嘆氣。
齊木奈奈用「時間回溯」將廚房里的一切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案臺上散落的雞蛋殼、菜板上躺著的食物剁碎后的尸體、以及鍋里焦褐色的厚蛋燒都瞬間消失。
所有的食材都回到了剛買回來時的新鮮狀態，齊木奈奈淡定地將這些食材收回冰箱，當做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滑動著，目光掃過一個又一個餐廳的信息。這附近的餐廳送達時效都在兩個小時起步，而且還不能送到校內，必須親自到校門口的結界外部取餐。
她嘆氣，“……點外賣太麻煩了。”
齊木奈奈將冰箱里的食材重新搬了出來，一盒雞蛋、玉米、青豆、甜椒、蝦仁、香腸和幾片芝士，格外豐富。
她邁著輕快的步伐，來到了四樓狗卷棘的宿舍門前，輕輕地敲響了門。
狗卷棘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齊木奈奈，她懷里抱著滿滿的食材，笑容異常燦爛。
“棘，你吃了嗎？”
十分鐘后，狗卷棘已經挽起袖子，系上圍裙，熟練地在廚房里打著蛋。他的手法嫻熟，雞蛋在碗里迅速地被打散，發出清脆的聲響。
齊木奈奈站在狗卷棘旁邊，手里正剝著玉米粒。她小心翼翼地將玉米粒一個一個剝下來，放入碗中。
狗卷棘看了看碗里的玉米粒，對她說，“鮭魚。”
齊木奈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問道，“這么些夠了嗎？”
“鮭魚。”
“哦哦。”
她放下手中的玉米，轉而去拆甜椒。
狗卷棘看著齊木奈奈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他將調和了各種食材的蛋液倒入平底鍋中，輕輕晃動鍋子，讓蛋液均勻地鋪滿鍋底。隨著溫度升高蛋液逐漸凝固，再用鏟子將邊緣卷起，形成一層又一層的方塊狀。
他的手法細致，每一層蛋皮都煎得恰到好處，呈現出誘人的金黃色。
最后，狗卷棘將煎好的厚蛋燒切成適當的大小，整齊地擺放在盤子里。他端著盤子走到餐桌旁，將料理放在早已拿好刀叉、坐在那里等待的女生面前。
齊木奈奈滿心歡喜地看著眼前色香味俱佳的厚蛋燒，毫不吝嗇地表達著對他廚藝的贊賞，“棘，你做得真好！”
狗卷棘聽到齊木奈奈的夸獎，臉微微泛起紅暈，
像是被輕柔的春風撫過，看起來有些害羞。
他輕輕地低下頭，仿佛害怕被女生發現他的靦腆，只是用很小的聲音說著，“金槍魚蛋黃醬。”
過了一會兒，他在手機上打字：『廚房里還有飯團，你要吃嗎？』
齊木奈奈重重地點了點頭，“要。”
午飯之后，兩人在宿舍里一起打游戲，享受著最后一天的休假時光。
不久后，來找狗卷棘玩的熊貓也加入了他們。
在游戲的間隙，熊貓提起乙骨憂太的情況，“這幾天憂太都呆在訓練場里，看起來壓力很大呢。”
聽到他的名字，齊木奈奈的表情微怔。
她不是很想談論乙骨憂太的事情。
“悟建議我們在這段時間與乙骨憂太保持距離，以免被他的咒力所影響。不過準一級以上的術師就沒有關系了，果然還是因為我們太弱了啊。”
齊木奈奈只是心不在焉地附和著熊貓的話，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憂太的實力雖然掉到四級，但他的咒力存量是很恐怖的。”
“嗯。”
“奈奈，你怎么了？”
“啊？我怎么了？”
“感覺你突然好沉默啊，是在擔心憂太嗎？”
齊木奈奈用微笑掩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應該不需要擔心吧，回到特級只是時間問題。”
“說的也是。”
狗卷棘注意到了齊木奈奈不同尋常的反應，她的眼神分明是在想事情……
好像是在顧慮著什么……？
狗卷棘靜靜地看著她，神色若有所思。
晚飯她是和棘一起在熊貓那里吃的，飯后齊木奈奈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宿舍。
她原本打算今晚早點休息，為明天的上課做好準備。然而想到還有一天，乙骨憂太就要離開了，淡淡的離愁別緒還是不可控地涌上來。
他要帶的行李都收拾妥當了嗎？
以非洲的生活環境，可能會面臨物資匱乏的問題。
齊木奈奈回想起熊貓說過的話，乙骨憂太這幾天一直在拼命訓練，似乎沒有時間去做這些準備。
齊木奈奈軟綿綿地躺在沙發里，夏油杰則被擠到了旁邊的地毯上。他不經意間看到了齊木奈奈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內容，發現她正在查詢非洲當地的氣溫。
那個地方的冬季氣溫也在 20 攝氏度以上，稍加了解之后發現那邊某些國家一年四季氣溫都在30攝氏度以上。
還是要帶點防蚊蟲的用品比較好吧？
……
靜謐的夜色中，月光如輕紗般灑在樹梢上，透過層層枝葉后，灑下斑駁的光影。
練習場里通宵達旦的特訓的動靜突然停了下來，只剩下樹葉和枝干碰撞留下的沙沙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
乙骨憂太坐在空曠的草地上，身上白色制服在夜色下也十分顯眼。
武士刀靜靜地橫在他的腿上，閃爍著寒芒。
乙骨憂太的頭低垂著，眼睛怔怔地凝視著地面，里面蒙著一層暗暗的倦色。
夜空中的星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身體宛如一尊雕塑。夜風拂過他的發梢，帶起一絲涼意。
齊木奈奈走到這里的時候，他不知道坐了多久，身上被夜露染上一絲濕意。
“憂太。”
乙骨憂太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直，像是條件反射似的，迅速站了起來。手里的咒具險些沒拿穩，滑落到一半才伸手握住。
他轉過身，面色瞬間變得蒼白，眼底慌亂的神情清晰可見。
齊木奈奈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
乙骨憂太的下意識反應是后退兩步，他的腳步顯得有些凌亂，身體也緊繃著。
“奈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