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許多天不見, 塞拉斯小鎮(zhèn)一切如常。燦爛溫暖的陽光灑在小鎮(zhèn)高樓外的叢叢花朵上,鼻尖皆是甜甜暖暖的香氣。
顧錦提出邀請以后才突然想起來,顏曙星在之前的游戲里……好像是給自己坑死了。很明顯, 顏曙星也想起了這段,輕輕笑了一聲。
“初始劇情隊友死亡以后自動歸為敵方,哥哥你要是舍得殺我, 我就現(xiàn)在登游戲。”
《怪物獵人》的組隊模式是開放式組隊, 劇情進(jìn)度取決于先開啟游戲的玩家。所以即使陸行簡的號已經(jīng)被公司銷毀,這個時候進(jìn)入游戲的顏曙星也可以代替他的位置。
這種組隊模式被玩家成為ntr狂喜模式。
顧錦非常渣地笑了下, “當(dāng)然舍得, 這有什么不舍得的。”
此時兩人的直播間已經(jīng)有了不少觀眾的加入。
【所以到底有沒有被打, 是不是顏曙星的粉絲,多少給個回應(yīng)吧。】
【怎么到現(xiàn)在還在玩塞拉斯小鎮(zhèn)的劇情?這一段被隊友蓄意謀殺的玩家會成為邪神的信徒, 然后作為藤蔓活動……】
顏曙星看了眼彈幕, 放軟了聲音和顧錦商量,“好啊,不過哥哥你要屏蔽彈幕。不然我的身份就暴露了, 我本來就玩不過你。當(dāng)然, 為了公平,我也會關(guān)掉彈幕的。”
顧錦雖然是“隊友祭天”玩法的第一個發(fā)明者, 但快一個星期的時間, 其他主播當(dāng)然不可能特別大方地說這是你的玩法我一點都不會去蹭熱度, 反而一個個地將坑隊友這招玩出了花。
相比之下, 顧錦現(xiàn)在再開啟直播屬實是沒有什么新意了。光是直播間彈幕上的劇透和攻略都是一片一片的。
但游戲天才顧小錦同志最不怕的就是老酒新釀, 直接點了屏蔽彈幕, 又朝顏曙星展現(xiàn)了一下。
他站在塞拉斯小鎮(zhèn)的街道上, 垂眸拍了拍長袍上的灰, “連麥也先斷了吧,省的回頭你說我欺負(fù)人。”
顏曙星手指一頓:“……這么自信啊。”
顧錦的笑聲只是很輕的一下,隨即耳邊就再也沒了聲音。
顧錦稍稍回憶了一下劇情,就直接朝圖書館跑去。
上一次他從菲妮口中確認(rèn)塞拉斯從一個正常的小鎮(zhèn)轉(zhuǎn)變?yōu)橐归g怪物橫行的無人區(qū),只是因為三年前一個懷孕巫女的到來。
所以顧錦現(xiàn)在要去的,就是當(dāng)初給巫女做接生的醫(yī)院。
【其實塞拉斯副本最好不要坑死隊友,因為最終boss巫女需要兩個人加起來才能打得過。最佳攻略是第一晚好好睡覺,獲得塞拉斯居民好感。
然后白天收集情報,然后在醫(yī)院拿到能夠給巫女造成傷害的手術(shù)刀(就是當(dāng)初切開她肚子的那把)。第二天晚上和蜂化的居民打架,從死去前回光返照的人類口中得知“蜂巢”的下落。然后玩家和隊友一起去殺boss,進(jìn)入下一段劇情。】
【殺隊友也行,但這樣白天也就不安全了,隊友化身邪|徒,可以在玩家拿到手術(shù)刀以后提前開始攻擊。要是打不過隊友,那就直接結(jié)束這段游戲重新來吧。】
【主要是時間太短了,玩家必須進(jìn)食,但塞拉斯提供的所有食物又都加了大量“蜜蜂”產(chǎn)出來的蜂蜜,三天也就是九個小時就是玩家能夠保持清醒的最長時間,不然就會被同化。】
【而且最好在第二天趕去巢穴,不然很容易被殺。】
顏曙星藏在塞拉斯無處不在的花中看著前往醫(yī)院的身影,好整以暇地等著顧錦從醫(yī)院里拿刀出來。
畢竟撕碎衣服也算是攻擊行為,現(xiàn)在的他還不能做。
……
醫(yī)院遠(yuǎn)處輕輕敲打巖壁的藤蔓稍稍一頓。
還是算了,畢竟現(xiàn)在有這么多人看著……或者他可以用藤蔓圍出一片場地,遮蔽光線,這樣直播間中就是一片漆黑了。
同一時間,顧錦在醫(yī)院門口停下,目光不經(jīng)意地落在四周的墻壁上。
說是醫(yī)院,其實就是一個小診所,和旁邊居民樓同樣老舊的三層小樓外掛著“D·H”的牌子,代表里面唯一一位醫(yī)生,漢勒先生。
——而這座醫(yī)院,是顧錦目前看到的,塞拉斯小鎮(zhèn)內(nèi)唯一一處沒有在外墻上修建花壇種植各種各樣花朵的地方。
顧錦站在門口看了眼遠(yuǎn)處的花叢,又看了看醫(yī)院門口進(jìn)進(jìn)出出的塞拉斯居民,兩秒后突然就抿唇笑了一下,轉(zhuǎn)身走進(jìn)醫(yī)院。
【不是,他笑什么啊?】
【好裝啊,游戲主播現(xiàn)在不和粉絲說點心路歷程或者是猜測什么的嗎?新人主播就這點煩人。】
醫(yī)院里沒有異化的花朵,顏曙星自然就失去了顧錦的行蹤。但直播間里的粉絲,卻是還能將顧錦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診所門內(nèi)掛了一只古舊的黃銅鈴鐺,顧錦推門正好撞到,鈴鐺隨之搖晃起來,發(fā)出的響聲引起了前臺護(hù)士的注意,抱著記錄簿朝這邊看來。
他左邊的等待室里空空蕩蕩,但顧錦剛才明明看見好幾個人進(jìn)來出去,這個診所的生意應(yīng)該很不錯才對。
“你是,外鄉(xiāng)人?”
護(hù)士是個很高大的金發(fā)少年,將擋路了椅子和桌子朝旁邊推了點,示意顧錦到他這里來做登記,“我之前沒有見過你。”
顧錦走到他身邊,接過筆的同時也朝少年道謝,對方年紀(jì)明顯比他小,顧錦說話時自然地帶了笑意。
“是,才來你們這旅游,昨天晚上撞到了床腳腿受傷了,想要漢勒醫(yī)生幫我看看。”顧錦一邊垂眼簽下自己的名字,“你看起來很年輕,有十八歲嗎?”
“當(dāng)然沒有,我才十六。”金發(fā)少年夸張地說道。
顧錦裝作震驚地抬頭和他開了個玩笑,“漢勒醫(yī)生雇傭童工?”
顧錦的表現(xiàn)實在是太自然了,他簡直就像是個真正前來陌生小鎮(zhèn)的異鄉(xiāng)人一般。看他的直播,有種真實和游戲錯亂的感覺,和其他主播直接了當(dāng)接任務(wù)審問抓重點的游戲風(fēng)格完全不同。
【我剛進(jìn)來還以為這是新出的電影。】
【有這個必要嗎?直接去問漢勒知不知道巫女不就行了。】
【不愛看出去,我就很喜歡這種風(fēng)格。】
少年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叫小漢勒,是醫(yī)生的兒子。其實之前我們家診所是有兩個前臺護(hù)士的,但是……”
他臉上浮現(xiàn)出復(fù)雜又尷尬的樣子,明顯是有難言之隱。
顧錦抱臂靠在桌邊等下文。
年輕人的表達(dá)欲總是很強(qiáng)烈,小漢勒憋了三秒還是沒憋住,“我爸最近總是做噩夢,他是我們鎮(zhèn)上唯一的醫(yī)生,所有的病人都等著他開藥。但不知道為什么,他開始排斥和我們接觸。”
“最開始是病人,然后是診所的護(hù)士。他朝這些扔?xùn)|西大喊大叫,我和媽媽只能把護(hù)士趕走,然后每天由我來詢問病人病情,然后描述給他。”
“所以你跟我說一下你哪里疼吧,我去跟他說。”
……
“不用了,我親自和漢勒醫(yī)生說吧。”顧錦低聲拒絕了少年的好意。
小漢勒瞪大了眼睛,“可是——”
顧錦直接朝他身后緊閉著的小屋走去,路過小漢勒時輕輕拍了下少年的肩膀,“別擔(dān)心。”
“不行。”小漢勒抓住顧錦的手就和他一起走了進(jìn)去,“我爸發(fā)起瘋來會用燭臺把你頭給砸破的。”
顧錦按住他,強(qiáng)行讓少年留在了外面,“咱們兩之間,只有你會被砸破頭。”
小漢勒:?
直播間都已經(jīng)看呆了。
小漢勒的這段劇情在顧錦之前根本沒有人打出來過,在其他直播中,都是少年讓玩家登記,登記了的會給他們指一下路,沒有登記的就根本不會和這位npc說上話。
以至于玩家都以為這個npc的性格應(yīng)該比較冷,沒想到是個開朗活潑的少年。
【……我覺得我錯過了好多。】
【這段劇情有用嗎?我覺得很浪費(fèi)時間啊。】
【怎么沒必要了?這邊預(yù)示了最后的真相好不好。漢勒醫(yī)生因為一直保留著對巫女有傷害的刀,所以一直沒有被完全魔化,他潛意識知道自己身邊的人都已經(jīng)變成了人類,但記憶一到白天就會被消除。所以才會在異鄉(xiāng)人找到這里時將手術(shù)刀直接交給“干凈”的人。】
【天哪,之前玩的時候還覺得漢勒醫(yī)生的劇情有bug,莫名其妙給武器,后面又沒有他的劇情。這樣的話就補(bǔ)全了。】
【嗚嗚嗚錦錦真棒,媽媽好擔(dān)心你待會會被顏曙星舔呀,嗚嗚嗚保護(hù)好自己。】
【剛才那條彈幕……是怎么回事???】
不管直播間的彈幕有多熱鬧,顧錦還是按部就班地見到了靠在椅子上發(fā)呆的中年醫(yī)生。
漢勒醫(yī)生在意識到房間里進(jìn)了一個人以后,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拿旁邊巨大的三叉燭臺,但他看了顧錦一會,眼中又劃過了一絲疑惑。
“您好醫(yī)生,”顧錦非常有范地上前一步,雙手撐在了桌面上,“我叫顧錦,請問,您有興趣和我一起拯救世界嗎?”
彈幕:???
漢勒醫(yī)生:……
中年男人怔怔地看了顧錦兩秒,然后瘋狂點頭。那樣子,活像上帝的忠實信徒見到了真主一樣。
“你是干凈的、你是、干凈的。拿著這個,這個——”
他大力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了一把上面沾了血的手術(shù)刀跟要殺了顧錦似的朝他那邊遞,“拿著這個,去圖書館,祂在三樓,我感覺得到,祂在三樓。”
漢勒醫(yī)生的眼中甚至是帶著祈求的。
顧錦估計這位已經(jīng)瀕臨瘋狂的醫(yī)生其實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希望著什么,但他的潛意識卻將每一個字都寫在了臉上。
——救救塞拉斯,救救我曾經(jīng)的伙伴和家人們,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情。
塞拉斯這個劇本本身就不難,但顧錦玩得很精彩。游戲發(fā)展到這里,直播間的觀眾都覺得待會就算顧錦出去被顏曙星伏擊致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正好看這人從頭玩一遍。
結(jié)果,顧錦伸手,牽住了年過半百的禿頂醫(yī)生的手。
然后如同拐帶小孩的狼外婆一樣將懵逼的醫(yī)生拉了起來,朝外走去。
外面的小漢勒見到兩人的樣子也是一愣,但可能游戲策劃都沒有寫這段劇情,所以他并沒有做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
半分鐘以后,漢勒診所門前,顧錦落落大方旁若無“花”地站在那,朝遠(yuǎn)處本該虎視眈眈張牙舞爪的顏曙星笑了一下。
甚至已經(jīng)想好了要怎么用藤蔓做出最暗牢籠的顏曙星:……
這一刻,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刀不在玩家顧錦手中,□□|徒當(dāng)然也就不能在白天攻擊無辜的異鄉(xiāng)人。
但無辜的異鄉(xiāng)人可以借刀殺人。
工具人漢勒被顧錦拉著,停在了路邊的一叢花前。
之前開得都快要垂到地上的花叢此時跟被欺負(fù)了的小孩一樣柔弱無助地倒向墻壁,就差提起根逃跑了。不是顏曙星想要這樣,而是天殺的游戲策劃設(shè)定就是這樣。
“哎呀,這不是顏曙星嗎?幾個小時不見,這么拉了?”顧錦蹲下來,用食指勾了勾花叢的莖稈。
彈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會如此?
顏曙星看過顧錦和那個見星直播的錄屏,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遭遇同樣的事情。
說不出來的羞恥感讓顏曙星咬著牙不愿意回話,但顧錦很明顯不打算當(dāng)人。但顧錦輕輕是搓揉他的葉子,同樣的觸感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臂上。
輕輕暖暖的,激得那一片都酥麻不已。
“別裝了,漢勒診所中有武器。魔化的居民在白天進(jìn)出隨意,可幾百米內(nèi)卻沒有一株鮮花。這說明白天的居民不是怪物,但也說明了,夜晚安全的花叢補(bǔ)上了白天怪物的空缺。”
“我之前就在想被坑死的隊友會變成什么。玩家吃的東西一直很甜,又有三天的限制,所以超過時間應(yīng)該會像居民一樣魔化。所以被坑死以后走同樣的路就太無趣了,思來想去你就只能變成花朵了。”
顧錦順著莖葉一直朝上,伸指在細(xì)嫩柔軟的花蕊間撓了撓。
“是不是啊?”
足夠漂亮的青年半跪在盛放的花叢前,這畫面怎么看怎么賞心悅目。
但直播間里的眾人卻默了兩秒。
【顧錦挺帥的,剛才那段分析以后反正我是路轉(zhuǎn)粉了。但是我有一個疑問……】
【我也……】
【所以,他知道花蕊雖然已經(jīng)不設(shè)定觸感了,但依舊代表那個部位嗎……】
第42章 第 42 章
顧錦作為全網(wǎng)坑隊友第一人, 理所當(dāng)然的,陸總也是第一個體會到怪物獵人嚴(yán)謹(jǐn)擬真的第一人。但在陸總被顧錦欺負(fù)過以后,這項堪稱福利的設(shè)定就被強(qiáng)制取消了。
但并不妨礙神通廣大的玩家們根據(jù)其他線索, 輕易推斷出了已經(jīng)被取消觸覺傳感的花朵代表應(yīng)該打上馬賽克的某些地方。
此時此刻,顧錦直播間三十多萬的觀看數(shù)以一種非常恐怖的速度朝上飆升。
【……本人顏曙星粉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覺得顧錦是真的不知道, 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顏曙星得是個什么表情啊?】
顏曙星還能是什么表情, 在手術(shù)刀的壓迫下,游戲跟他說此時不、能、反、抗。
顧錦就看著手下的花叢先是躲,隨即就開始用葉子推他的手指。
啊, 好好玩。
人類站在食物鏈頂端以后看誰都可愛,同樣的,現(xiàn)在顧錦看著對自己毫無威脅的顏曙星也覺得很可愛。
“這是你的臉嗎?”顧錦笑瞇瞇地捏了捏花苞, 然后又揉了揉葉子, “那這個呢,是手嗎?”
顏曙星:……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作為光合作用主要區(qū)域的葉子其實代表了同樣提供能量的區(qū)域, 簡單來說, 顧錦先揉了揉他的性|器官,再往上摸了摸他的腹肌。
顏曙星狠狠閉了下眼睛,然后果斷將意識從城鎮(zhèn)中的花叢中抽走, 直接開啟小boss的狂躁狀態(tài)。
一瞬間,整個塞拉斯小鎮(zhèn)的建筑都開始震顫, 灰塵和細(xì)碎的土塊稀稀疏疏地朝下落。還是白天,正常狀態(tài)下走在路上的塞拉斯居民紛紛震驚地抬起頭看著兩側(cè)的建筑, 隨即大叫著慌亂朝不遠(yuǎn)處的噴泉小廣場跑去。
“安妮!快下來快下來!”
“爸爸——我爸爸還在家!”
顧錦拉著漢勒醫(yī)生起來, 實在是被顏曙星給逗笑了, “不就是摸兩下,怎么就能害羞成這樣。”
在他看不見的直播間里。
彈幕:【摸兩下?!】
【顏曙星:你再說一次?】
【笑死,此處@怪物獵人官方,這里有個小流氓你們管不管啊!】
【我要被顧錦笑死了,請顏曙星待會找顧錦算賬的時候全網(wǎng)直播。】
顧錦穩(wěn)住身形,回頭問漢勒醫(yī)生,“女巫或者說她的孩子在哪您知道嗎?”
漢勒醫(yī)生那張在兩年的惶恐中急速衰老的臉上全是害怕,“在,在,在圖書館,在圖書館,她在那里——”
顧錦拉著他就朝整個小鎮(zhèn)最高的建筑跑去。
“其實塞拉斯小鎮(zhèn)的劇情很明顯,手術(shù)刀曾經(jīng)是用在女巫身上的,所以大概率不會讓玩家用它去和非人怪物硬碰硬。”
“而居民白天是非魔化狀態(tài)的,所以玩家肯定是要去找源頭。我傾向于待會會對上巫女生下的孩子,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會在圖書館,可能是因為塞拉斯的圖書館中藏著什么秘密,或者有封印物。”
雖然知道顧錦看不到,但彈幕還是歡歡喜喜地認(rèn)了他的說法。
【牛,你直接說你是游戲策劃吧。】
【對之前玩的時候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是圖書館,有人說是因為圖書館六角形的外觀類似蜂巢,但總覺得邏輯對不上。】
【主要公測劇情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原因應(yīng)該在后面的地圖中吧。】
說話間,顧錦已經(jīng)跑到了圖書館門口。
塞拉斯依舊陽光普照繁花似錦,圖書館外壁全都是盛開的花叢,這些植物將六角形的五層建筑密密匝匝地圍成了一個橢圓形。
——或者說是一個由花朵組成外壁的蜂巢。
漢勒醫(yī)生慘叫著想要掙脫顧錦,“別過去,別過去,啊——怪物!怪物!”
顧錦利落地從他手中奪下手術(shù)刀以后,直接割了旁邊小屋門口用來曬衣服的繩子,將弱小恐慌的漢勒醫(yī)生捆在了路邊的長椅上。
漢勒醫(yī)生:???
這是你對待好人npc的態(tài)度?
“我估計你們玩的時候都是把漢勒醫(yī)生給放掉的,”顧錦一邊朝圖書館里面走,一邊對直播間眾人說道,“但是如果現(xiàn)在讓他離開,漢勒醫(yī)生在失去手術(shù)刀的保護(hù)以后,大概率也會魔化等我們出來就找不到他了。”
“但我想等他清醒以后,問一下兩年前他有沒有看到其他的事情。”
顧錦一腳踏進(jìn)圖書館,眼前瞬間黑了下來。這不奇怪,整棟圖書館的窗戶都被花叢遮住,不會有一點光泄露進(jìn)來。
但與此同時,深陷黑暗的顧錦聽到了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是蜜蜂細(xì)細(xì)的足尖、身上的容貌或者透明的翅膀蹭過凹凸不平的蜂巢通道時發(fā)出的聲音。只是響在耳邊,都能讓人腦補(bǔ)出那些擁有巨大復(fù)眼的怪物上上下下的可怖樣子。
顧錦:……
不愧是怪物獵人,無論是現(xiàn)實還是游戲都一樣可怕。
【玩家顧錦,進(jìn)入副本“蜂巢”,獲得獎勵“被旅人遺失的煤油燈”。請盡快殺死王蜂——塞拉斯,快要撐不下去了。】
顧錦左手中隨即多出了一樣物品,煤油燈直接是亮的,一瞬間,昏黃的燈光就將顧錦所在的方寸之地照亮。六角形的圖書館內(nèi)部有三條交叉上升的木質(zhì)扶梯,墻壁內(nèi)側(cè)全是一層一層的書架。
而現(xiàn)在黃褐色的蜂蠟在空中筑起了數(shù)條棧道,上方零零星星地趴著十來只已經(jīng)完全蜂化的蟲子。上一秒,它們還在為自己的家園建設(shè)出力,這一刻則全部齊刷刷地被光線吸引,低頭看向一樓的顧錦。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挺怕蟲子的。”顧錦苦澀地笑了一下,“這是我第一次后悔坑死了顏曙星,不然我就可以把燈給他了。”
【怪物:驚喜嗎?】
【顏曙星:我寧愿當(dāng)怪物,也要干死你這個狗東西。】
【手術(shù)刀:你不是說只用打人形怪物的嗎?你個騙子。】
當(dāng)然,顧錦也只是嘴上看起來弱,兩個起落就站在了二層的樓梯扶手上。但小巧的手術(shù)刀雖然鋒利,但對于體長接近三米的工蜂來說,根本就是小針戳肚子一點用沒有。
甚至于在被砍掉一條前腿的同時,還想借力將顧錦拽起來摔下去。
顧錦微微蹙眉,直接拔刀朝后跳去,單腳落在二層走廊的瞬間屈膝做了個緩沖。
——他想得沒錯,手術(shù)刀確實不是為這場戰(zhàn)爭準(zhǔn)備的。
要么副本中還有其他被忽略的大型武器,要么就是他通關(guān)的方式不對。
而直播間里,眾人已經(jīng)做好了看顧錦被打死的準(zhǔn)備。
圖書館里的怪物一共六十多只,最佳玩法其實是一個玩家拿著煤油燈躲在一樓的招待柜下用光源吸引火力。因為這個煤油燈必須要拿在玩家手里才有用。而另外一個玩家在外圍用手術(shù)刀削怪物的血。
當(dāng)然即使是這樣的最佳方案也至少得苦戰(zhàn)一個多小時,被玩家戲稱為健身房副本。
所以坑死隊友以后想要再通關(guān)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重開。全網(wǎng)目前只有一個做極限運(yùn)動的主播完成了單殺,也因此很多人都說顧錦算是害人害己。
直播間已經(jīng)有人開始刷嘲諷了。
【只能說帥是帥,之前看得也挺爽,但把自己都坑進(jìn)去了,實在是沒什么好夸的。之前有多囂張,現(xiàn)在就有多小丑。】
【有病病?直播不就是看娛樂效果,又不是沒有速通流,你去看那些不就好了。】
【嗚嗚嗚錦錦的衣服被扯壞了,媽媽好心痛,但是滲血的紅痕嘶哈嘶哈!】
【天哪,差點掉下去了,主播重開吧。】
打斗聲響引來的蜂化怪物越來越多,它們本身就足夠龐大,十來只就能將顧錦上方的道路全部堵死,他根本接觸不到蜂巢。
而周身的二三十只蜂化怪物雖然智商很低,攻擊得一點章法都沒有,但一力降十會,光是這些怪物的體型隨便撞一下顧錦,就能將他撞成重傷。
“哥哥,重開吧,你贏不了。”混戰(zhàn)中,顏曙星的聲音突然響在顧錦耳邊。
顧錦朝上看了一眼,遠(yuǎn)處空中被蜂蠟通道架起來的原型小房子就是顏曙星目前所在的地方,上面應(yīng)該有能向下看的“窗戶”,但煤油燈的光芒太過微弱,什么都照不清。
同一時間,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人類身形的顏曙星站在一個圓形的空洞旁邊,好心情地看著黑暗中跳來跳去的顧錦。
——真可愛,像是只小兔子一樣。顏曙星笑著想道。
他騙顧錦的時候就看過怪物獵人的其他直播,防止被顧錦問的時候有設(shè)定答不上來,所以也清楚這局顧錦不可能勝利。
“你……”顧錦喘了一下,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你身后的巫女,到底是什么樣子?”
“嗯?”
顧錦躲開一次攻擊,“是一條大蟲子嗎,白白胖胖的會產(chǎn)卵的那種。”
蜂王反正是沒有普通蜜蜂可愛,惡心的要命。顧錦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最多就是目前這些放大了幾十倍的怪物,要是巫女蜂王再給他按照一比一還原,他真的寧愿自殺也不想上去。
顏曙星憐愛地看著下面,“不是,她就站在我身后,是年輕女人的樣子。但是顧錦,你已經(jīng)上不來了吧。”
顧錦站在一層書柜上,朝上方的黑暗中特別燦爛地笑了下,“我還是喜歡你剛才在花里澀澀發(fā)抖的模樣。”
話音剛落,顧錦反手一刀扎在身后嚴(yán)密包裹著窗戶的藤蔓上。
“唔!”顏曙星只覺手臂一痛,下意識地扶住了墻。
一縷陽光從顧錦劃破的窗戶處照進(jìn)來,眾人幾乎覺得他們聽到了火焰燒灼的聲音。一只沖過來想要攻擊顧錦的蜂化怪物在被陽光照到的下一刻就發(fā)出了一聲尖利的慘叫。
它重重落在走廊上痛苦地掙扎,身形一點點縮小,重新顯出人來的四肢和軀干。
直播間:???
【還能這樣?不是,為什么?】
【腦子跟不上,只知道哇。】
“游戲給過提示啊,外面的居民在白天都是正常人類的模樣,而現(xiàn)在是白天,圖書館里的怪物卻維持了蜂化,那么唯一的變量就是圖書館外圍存在遮光植物。
而你們剛才也看到了,植物恐懼手術(shù)刀,所以用武器把它們割開就行了。”
【!!!】
【原來這個游戲還有解密通關(guān)的方法嗎?!】
【啊啊啊啊啊錦錦好厲害!】
顧錦一邊說,一邊優(yōu)雅地走上臺階,在他身后,痛苦掙扎的蜂化怪物不斷去撞藤蔓,更多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灑進(jìn)來,璀璨而美麗。
他抬手,在巢穴中心的外壁上禮貌地敲了敲,然后一腳踹開了在陽光下變得干脆的蜂蠟。
顏曙星捂著手臂半跪在地上,痛得面色發(fā)白。他和外面的藤蔓同感,所以此時的感受簡直差到了極點。
但即使這樣,顏曙星還是抬眼朝顧錦笑了一下,“你贏了。”
“對啊,我贏了。”
顏曙星表現(xiàn)得太自然,所以顧錦也沒察覺到他的不對,還以為是游戲在boss受傷后加的虛弱效果,超得意地走到這人面前挑起了人家的下巴。
“老板,我還是喜歡你開始時桀驁不馴的模樣。”
光斑透過巢穴上的六角形小孔照在顧錦的臉上,將他的左眼照成了燦爛的金色,漾著笑意漂亮到不行。顏曙星專注地盯了片刻,隨即就帶上了點孩子氣,偏頭追著顧錦的手指咬。
“哪有你這樣的呀,打不贏就發(fā)脾氣,我被你殺的時候都沒發(fā)脾氣。”顧錦大方地包容了比自己還小兩歲的老板。
起身走到巢穴另外一邊的巫女前,就像顏曙星說得那樣,讓整個塞拉斯深陷絕望的罪魁禍?zhǔn)走是當(dāng)年的模樣,只是她看上去是睜著眼睛的,卻不言不語,只盯著前方地面看。
“我覺得這個副本里最讓我欣慰的設(shè)計就是沒讓蜂王真的做一只大蟲子,不然我寧愿重來都不會親自面對它的。”
顧錦話音剛落,顏曙星就站起來環(huán)住了他的肩膀撒嬌: “那你就忍心讓我獨自面對,我也怕蟲子呀。”
顧錦:……
直播間眾人:……
直播間里的顏曙星粉絲:……
“別鬧。”顧錦覺得這局打完以后,顏曙星好像是更加粘人了,撒嬌一點都不避著人,光明正大的。
顏曙星伸手,給顧錦看他手臂上的紅痕,“你看,全都是你打出來的傷。”
顧錦心想這小孩是不是失心瘋了,“那你想怎么樣?扣我工資?”
顏曙星笑著側(cè)頭看顧錦,“不,我要告你家暴。”
顧錦:……
顧錦能在這方面讓顏曙星站道德至高點?
他轉(zhuǎn)身,直接拉開領(lǐng)口朝顏曙星展現(xiàn)肩膀鎖骨上被蜂化怪物抽出來的傷痕,“誰家暴誰?別跟我說不是你親手打的,你小弟打的就算在你頭上。”
顏曙星眸光一凝,他因為顧錦頂多會無言地將自己推開,卻沒想到是這個反應(yīng)。
怪物獵人的擬真度真的很高,那些傷痕已經(jīng)微微腫了起來,趁著雪白的皮膚有種別樣的美感。
顏曙星有那么一瞬間,甚至想要撲上去在這些傷痕上更重地咬一口看顧錦因為自己露出忍痛又縱容的模樣。
——但他也知道,真實的自己必須在顧錦面前隱藏。
所以他就像是個遇到壞人的純情男高中生一樣伸手將顧錦的領(lǐng)口拉上,聲音微低帶著滿滿的無奈,“別鬧。”
顧錦:“哼。”
彈幕:……
【謝謝,飽了。被踢了一腳的狗如是說道。】
【錦錦你好嬌哦~】
【互相家暴互相脫衣服給對方看,真有你們的啊。】
【哦豁~這是公開嗎是公開嗎是公開嗎?所以這兩個是真的情侶關(guān)系吧是吧是吧!】
【顧錦配不上配不上配不上!不看好不看好不看好!明天就分手!】
【要你看好,你@#誰啊。】
顧海王只是禮貌地撩一下自己的魚,并沒有要在這里負(fù)責(zé)的意思,他可是一個有職業(yè)道德的游戲主播。
“抱歉。”顧錦跟沒有意識的巫女道歉,隨即狠狠將手術(shù)刀捅進(jìn)了巫女的小腹。
其實游戲到這里怎么殺已經(jīng)無所謂了,這就會一個儀式性的東西,顧錦做游戲當(dāng)然深知其中的套路。
但怪物獵人這個游戲,就沒打算按照套路來。
在刀尖沒入巫女身體的下一刻,一只冰冷蒼白的手猛地大力握住顧錦的手腕。
“咔噠——咔噠”
頸椎因為長時間的不使用在抬頭時發(fā)出兩聲清脆的聲音,巫女沒有神采的深藍(lán)色眼睛就這么靜靜地盯著顧錦,隨即兩只眼睛全部變黑,朝顧錦咧嘴一笑。
一嘴的尖頭小白牙,至少有上百顆。
顧錦的心當(dāng)時就涼了。
他想都沒想就朝后一撈,撞進(jìn)青年懷里。剛才大殺四方囂張跋扈的顧大佬一瞬間柔弱可欺。
“好了好了別怕別怕。”顏曙星只覺心軟成一片,手動幫顧錦順氣。
直播間里也全都是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嗚嗚嗚嗚嗚今晚睡不著了。
這段劇情根本沒有任何人玩到過,正常在這里殺死巫女以后,她會告訴玩家她的真實姓名,然后給玩家一個詛咒,副本就會結(jié)束。
誰知道還有這么一遭啊。
那只拉著顧錦的纖纖細(xì)手看上去一折就斷,實際上力大無窮。巫女直接被拖倒在地上,但還是一眨不眨地仰頭盯著顧錦。
【你毀掉了我的巢穴,還要殺死我的孩子……你覺得你能平安離開這里嗎?】
顧錦又怕又要杠,跟只手賤的狐貍一樣,“你講點道理,我贏了我當(dāng)然應(yīng)該平安離開,你怎么和你兒子一個樣啊?”
巫女的兒子顏曙星:……
他沒忍住在顧錦身后笑了一下。
巫女根本不搭理顧錦,桀桀怪笑。她嬌美的外表和猙獰可怖的表情結(jié)合在一起讓人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一個披著人皮的丑陋怪物。
【你背叛了自己的同伴,而我讓他成為我孩子的宿主,我給了他永生,你這個令人作嘔的異鄉(xiāng)人,你將永墮地獄,為烈火所炙烤。】
顧錦:“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求你了姐姐放開我吧。”
巫女還有臺詞,而且這一次的她甚至還有幫手。
在顧錦震驚而難過的目光下,她張開全黑的口腔,從里面爬出了數(shù)不清的黑色蜜蜂,順著兩人交握的地方爬到了顧錦的手腕上。
冰涼麻癢的感覺一路傳到了顧錦的脊背上。
他崩潰地回頭扒拉顏曙星,“救命老板,你用手術(shù)刀把我手砍了吧,我真的受不住了。”
顏曙星輕聲細(xì)語地勸解,“哥哥,這是勝利者被榮光照耀之前的磨難,你忍一下。”
顧錦:“你贏了你贏了好了吧,求你讓我輸吧。”
顏曙星笑著冷酷,“不行。”
直播間開著上帝視角的觀眾已經(jīng)不是很怕了,甚至還找到了別的快樂。
【神他媽榮光照耀之前的磨難,我要笑死了。】
【錦錦,媽媽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模樣。】
【路轉(zhuǎn)粉了,以后顧錦開粉絲見面會我就拿著蜜蜂去嚇?biāo)每蓯邸!?br />
好在巫女的折磨也就到此為止了,其中一只蜜蜂停在顧錦的手背上,隨著細(xì)微的痛楚,黑色的藤蔓在顧錦手背蔓延,形成了一個硬幣大小的蜜蜂圖案。
游戲系統(tǒng)的聲音隨之響起【善良又邪惡的旅人啊,你殺死了南方巫女的孩子,而巫女將降落她的詛咒。】
【全系統(tǒng)通告:玩家顧錦達(dá)成傳奇成就:塞拉斯小鎮(zhèn)副本完美通關(guān),即將開啟怪物獵人第二篇章。請玩家顧錦在三日內(nèi)聯(lián)系官方,參加怪物獵人第一次的世界活動“夜幕降臨”。
以及,請允許我代表這片世界的所有怪物,向您獻(xiàn)上崇高的敬意。敬永恒白晝,敬不朽黑夜,敬您,我們未來的同伴。】
系統(tǒng)一開始還是正常的機(jī)械聲,到了后面就變成了難聽縹緲的吼聲。
顧錦屈膝坐在巢穴中央,但面前所有阻隔他視線的蜂蠟和建筑都消失殆盡。在他腳下,大陸版圖被虛空中看不見的利爪勾畫出來。
人類世界的繁榮衰落展現(xiàn)給了所有人,但隨后,隨著一聲極其輕微的吞咽聲,濃霧從海岸上席卷而來,看不清身影的古怪存在于濃霧中翻滾肆虐,仿佛昭示了未來這片大陸將要受到的苦難。
顧錦蹙眉想要看清楚,但眼前就是一暗,下一秒他人醒來時,已經(jīng)被自動踢出了游戲直接靠在了轉(zhuǎn)椅里。
顧錦:……???
“我的天。”顧錦笑著喃喃。
難怪當(dāng)年這游戲那么火,這個制作精良程度,不火才怪了。
【恭喜全服首殺!】
【恭喜開啟新篇章!】
【大佬牛逼!】
【特地趕來,這就是開啟第二篇章的顧錦嗎?主播等去了云瑞以后,能不能透點劇情消息啊,好奇得抓心撓肝。】
【球球了,別三天了,今晚就聯(lián)系云瑞吧,我朋友快餓死了就等著第二篇章了。】
公測只公測第一篇章的劇情,但誰都沒想到云瑞居然玩得這么大,一直等到有玩家達(dá)成開啟條件,再舉行世界活動。這波策劃和營銷是真的教科書級別。
“會的會的,我今晚就聯(lián)系官方。”顧錦笑著承諾,順便掃了眼下方的粉絲數(shù)。短短兩個小時的游戲,他不到五十萬的粉絲已經(jīng)飆升了十倍,而且因為全網(wǎng)的成就播報,這個數(shù)字還在漲。
“我也挺好奇世界活動會是什么……”
本來顧錦還想和直播間里的眾人聊兩句,放在桌上的手機(jī)卻突然震了起來。
顏曙星的電話嗎?
顧錦想道,但當(dāng)他看到上面的備注以后,神情就是一頓。
——是公安局的電話。
“……今晚就到這里,晚安。”顧錦和眾人道別,利落地關(guān)了直播間,手下同時接起電話,“您好,我是顧錦。”
“顧先生是吧,我是首都中區(qū)公安局,我打電話給您是來通知您。今日早上八點十六分在星耀大廈下攻擊您的犯罪嫌疑人顧某被暫時取保候?qū)彙!?br />
……
顧錦臉上沒什么表情,緩緩摘掉頭盔放到桌上以后,敲了敲桌面,“取保候?qū)彛俊?br />
“我記得顧晟攜帶并使用管制化學(xué)武器,光是這一條就不符合取保候?qū)彽臈l件吧。”
更何況在藍(lán)星這個對于社會治安要求極高的地方,取保候?qū)弾缀跏遣粫慌鷾?zhǔn)的,除非是涉及到了外交政治上的事情,
江明月和顧晟怎么可能。
那邊打電話的民警頓了一下,“是這樣的,顧某系未成年人且正在上學(xué),而且有精神類疾病,需要長期治療,因此才辦了取保候?qū)彙!?br />
說不上來的荒謬感讓顧錦覺得心頭被人掐了一下,“精神類疾病?”
民警的態(tài)度依舊很好,“是的,一個小時前已經(jīng)被他母親帶回家了。”
“……我知道了,謝謝。”顧錦掛掉電話,捏著通訊器在指尖把玩了一會。
太奇怪了,別說顧晟不可能得精神類疾病,就算他真的得了,也會被輕易辦理取保候?qū)彙3怯惺裁搓P(guān)系之類的。但江明月連首都人都不是,這么多年更是靠著顧鴻安生存,說是菟絲草都侮辱了這棵植物。
——更何況……一旦顧晟被打上了精神病人的標(biāo)簽,以后的路可就比現(xiàn)在難走千倍萬倍。
他的學(xué)業(yè)工作婚姻,甚至于外出都會受到限制。
要是顧錦是顧晟,他寧愿進(jìn)去坐牢都不愿意讓自己從一個正常人變成精神病人。
難道江明月有讓兒子一點都不受影響的路子?
顧錦一邊想著,一邊拿起杯子下樓,準(zhǔn)備去廚房給自己倒一杯果汁。
……江明月要是有這么大的能量,那自己以后可就得小心了。但她既然有這么大的本事,白天又何苦跟自己哭訴吵鬧呢。
怎么都說不通啊。
“滴——”
指紋鎖發(fā)出一聲提示,顧錦站在客廳里,有些茫然地看著從外面走進(jìn)來的洛安。
……
洛安還是白天的樣子,西裝皮鞋,帶一副銀框眼鏡。他目光在顧錦沒穿鞋子的腳上頓了下,縱容又無奈地從旁邊的鞋柜里拿出了一雙拖鞋。
“穿上,也不怕著涼。”
洛安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只要開口說話,就能讓這一片空間充滿母愛的氣息。顧錦有時候真挺好奇他要是和洛安談戀愛會是個什么場景,趴在他胸口那啥嗎?
才對付完披皮小狼狗的顧錦后退一步,“不用,鞋子在樓上。而且夏天怎么可能會著涼。”
洛安沒說話,拎著拖鞋走到顧錦面前,半跪下身也不看顧錦,就這么沉默地等著。
顧錦:……他能怎么辦?他還能這么辦?這就是媽媽的愛啊。
只是在洛安起身時,顧錦目光不經(jīng)意地撇過他的手背,稍稍一愣。
“你——手怎么腫了?”顧錦伸手拉過洛安的左手。
相比之下,顧錦的膚色是看上去就讓人舒服的瑩白,而洛安更偏向蒼白。病弱感本來就要強(qiáng)一點,現(xiàn)在指關(guān)節(jié)還一片紅腫,看著就讓人心驚。
“今天開門的時候被秘書壓到手了。”洛安輕聲回答。
顧錦覺得他在裝可憐,不過人家確實也傷到了,總不能一點良心都沒有。
“我去幫你拿醫(yī)藥箱。”顧錦轉(zhuǎn)身朝樓上走去,卻被洛安拉住手臂圈到了懷里。
長發(fā)披肩的溫婉美人側(cè)頭在他額角輕輕吻了一下,“不用,待會還有一個電話要打,你上去玩吧。”
顧錦震驚地挑了下眉,這還是他第一次想要親近卻被洛安拒絕。
怎么,公司快到手了就不要他這個落魄少爺了?還是說今天晚上在外面遇到了新人,一見鐘情干柴烈火,打算和他和平斷絕往來?
《愛我五年的人抱了別人》
顧錦在心里輕輕地“嘖”了一聲,聽話地朝樓上走去。
而身后,洛安盯著他的背景,一直看到顧錦關(guān)上房門。
他有些疲憊地順勢靠在客廳的餐桌邊,一邊播出一個號碼一邊抬手看著自己受傷的左手。
“……洛總?”
是圣羅菲爾家掌權(quán)人的聲音。
洛安輕聲開口,“今天勞煩圣羅菲爾先生的手下了,來日一定重謝。”
“有什么好謝的。”圣羅菲爾先生笑了一聲,“他是自己買的票,自己上的船,未來也會自愿在賭場里簽下高利貸,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你謝我做什么?”
洛安還真就沉思了一會,“就當(dāng)謝您提供場地吧。”
“哈哈,洛總真幽默。就是我很好奇,您似乎有個戀人和今天這幾個小孩是兄弟,是發(fā)生了什么才讓您對他如此厭惡,當(dāng)?shù)搅寺蹇傂∏槿说穆穯幔俊?br />
“……不,他沒那個本事。”洛安笑著用唇碰了下自己左手的指骨,那是剛才被顧錦親吻過的地方,“只是他礙著了我的眼而已。”
此時樓上。
顧錦端著果汁在房間里一圈一圈地走,他怎么想怎么覺得顧晟這件事不對勁。
到底……
“叩叩叩”
顧錦一驚,朝發(fā)出聲音的窗戶看去。
“叩叩叩”
今晚才被南方巫女嚇過的顧小錦同志警惕地拿起桌上的黃銅雕像,緩緩走到窗簾邊,唰一下拉開了它。
然后,他就看見了蹲在自家窗臺上的顏曙星。
顧錦:……
穿著飛行外套和牛仔褲的青年歪頭一笑,“哥哥快放我進(jìn)來呀。”
顧錦難言地低了下頭,還是沒忍住笑了,“小區(qū)外三層檢查,院子圍墻配的也是監(jiān)控加智能識別,你怎么進(jìn)來的。”
他簡直就像是中世紀(jì)詩歌中風(fēng)流浪蕩卻又俊美溫柔的貴公子那樣,在夜間爬上了戀人的窗戶,以躲避家族的注意。
顏曙星一手扶著墻,一手扶著窗框,在跳進(jìn)來的瞬間就直接面對面砸上了顧錦。
“你——”
顏曙星直接抱住顧錦,低頭以吻封唇。
顧錦:……!
他可沒想到放顏曙星個狗玩意進(jìn)來會有這樣的劇情啊。
負(fù)距離接觸之下,顏曙星身上海鹽陽光的氣息不輕不重地縈繞在顧錦的鼻尖,但更具侵略的是青年微高的體溫。
顏曙星掃過顧錦的齒列,有些遺憾地看著顧錦,像是在哀求他張開嘴巴。
顧錦直接按著他的肩將人推開,控訴地瞪他,“你怎么敢……”
而顏曙星惡人先告狀,“今天哥哥在幾百上千萬人的觀看下對我進(jìn)行性騷擾,而那份視頻還會被制作剪輯全網(wǎng)傳播,可能明天就會上熱搜蓋高樓。”
顧錦:“……你也穿越了?我什么時候?qū)δ恪?br />
“花是植物的性|器官。”顏曙星靠坐在窗臺上,神情愜意慵懶,“你捏了我,十二次。”
顧錦:……
他的思維,緩緩和顏曙星的對上,而后耳尖一點點地紅了。
“我以為,”顧錦艱難地開口,“那是你的臉。”
顏曙星縱容地嘆了口氣,“好嘛,哥哥說什么就是什么,我能怎么辦,我都已經(jīng)被摸過了。”
顧錦:……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
正道顧錦驚懼地看著顏曙星啟唇,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他放在床上的手機(jī)再次震起來。
顧錦差一點就歡呼出聲,現(xiàn)在哪怕是顧晟打電話和自己炫耀他都會感謝對面人的。
“您好,我是顧錦。”
那邊頓了一下,才開口。
“顧錦,我是陸行簡。”
顧錦:……
“你,沒有存我的通訊號嗎?”
雖然,顧錦沒有開免提,但很明顯,落針可聞的房間里,陸行簡的聲音還是傳到了顏曙星的耳朵里。
顧錦只覺背上一重,顏曙星就已經(jīng)從后面環(huán)住了他。
青年緩緩從顧錦手中抽出通訊器,殘酷地按下了免提,再塞回顧錦手中。
顏曙星側(cè)頭,貼在顧錦另外一只耳朵邊用氣聲催促,“哥哥快說話呀,你未婚夫等著呢。”
第43章 第 43 章
顧錦真的很想回頭對顏曙星說一句你好騷啊, 這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別——鬧。”顧錦捂住話筒低聲警告。
但很明顯,頂著一頭被壓亂頭發(fā)的顧錦看起來一點威脅度都沒有,反而軟綿綿的。顏曙星抿唇一笑, 將通訊器遞到顧錦耳邊。
他就跟的跟個真正的小情人一樣,年輕愛玩還懂事。聽著電話那邊的正室溫婉賢淑的詢問,勾唇朝顧錦這個渣男笑。
顧錦真不明白,自己只是一個無辜單純?nèi)跣】蓱z的游戲主播,為什么天天走的都是禁忌劇情。
“顧錦?”陸行簡又問了一遍。
顏曙星滕然靠近,在顧錦鼻尖親了一下。
【對我兇, 對他好?】他用手指在顧錦的手臂上寫道【哥哥真過分, 對我一點都不好。】
顧錦:……
真的很愧疚,但也不得不繼續(xù)渣下去。
“不,我剛才沒看備注。”顧錦柔聲解釋,“怎么突然打電話給我?”
陸行簡是真的很好哄,顧錦這么說他立刻就信了。
通訊的另外一邊,陸家主宅外還是一片白晝, 比藍(lán)星上的白海鷗要大出兩倍的灰羽海鳥在蔚藍(lán)的海面上盤旋捕魚。陸行簡的西裝搭在一邊的椅背上, 襯衫袖口放松地卷在手肘處, 就連頭發(fā)也松松地垂了下來。
陸行簡靠在床邊,沒忍住笑了一下。
這兩天他一直在安排顧錦的事情, 按照陸家的老規(guī)矩, 掌權(quán)人需要從自己名下轉(zhuǎn)百分之二的股份轉(zhuǎn)到法定伴侶名下。
這本來是陸行簡自己的事情, 和其他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可問題就在于陸行簡目前的股份是父母兩人轉(zhuǎn)到他名下的, 是在兩人感情破裂的緊急情況下做出的決定。簡單來說,雖然股份到了陸行簡手上, 但相關(guān)分紅還是有一部分按之前的設(shè)定給了兩人家族的基金。
所以陸行簡要將顧錦帶進(jìn)陸家的門, 就是在損害這些人的利益, 當(dāng)然會遭到拒絕。
陸行簡不覺得顧錦有能力對付陸家常家兩邊的為難,所以他作為顧錦的伴侶當(dāng)然得在他來之前就解決趕緊所有阻礙。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訂婚的事情。”陸行簡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窗臺上換來一個位置放,“你現(xiàn)在方便嗎?”
顧錦:……
可能不太方便,樓下你未來的媽不知道今天又發(fā)了什么瘋。樓上的狗子雖然臉上笑嘻嘻還習(xí)得了一聲的綠茶本事,但眼底兇光不絕。
顧錦抵著顏曙星的胸口,將人推遠(yuǎn)了一點,還兇巴巴地朝人瞇了一下眼睛。
“訂婚?”
陸行簡的心情真的很好,他“嗯”了聲,“我們兩都沒有參與婚約的訂立,所以我覺得還是要賠你一個儀式。”
陸行簡向來在工作的大小事務(wù)上都有著詳細(xì)的規(guī)劃,但這一次,他覺得有些暈。說出來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他有種要把自己交出去的感覺。
陸行簡發(fā)現(xiàn)自己今天就是很想說話,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一切規(guī)劃告訴顧錦,然后尋求他的意見。
“……你,喜歡什么顏色什么品種的花?淺紫的還是深藍(lán)色?我覺得純白的素了點。設(shè)計師給我看了百加列大天使和朝陽兩個品種,說明亮的橘紅色效果也很好,但如果使用這個顏色的花材,裝扮偏中式會更好。
設(shè)計師說他接手的男性伴侶都偏向選擇海洋和天空的主題,但我覺得你可能更喜歡森林元素,設(shè)計師說如果定下森林的話,他和他的團(tuán)隊就要提前準(zhǔn)備特制的巧克力碎作為土壤。”
“嗤。”顏曙星懶懶地在顧錦耳邊笑了一聲,“陸總真可愛,沒擔(dān)任總裁之前,是寫童話故事的嗎?”
顧錦淡淡看了他一眼。
比起懂事乖巧還浪漫體貼的陸行簡,你看起來很不懂事啊。
顏曙星偏頭靠在顧錦的肩上,靜靜地注視著顧錦。
陸行簡只是在最初的幾句話時有些遲疑,逐漸便順暢起來,“我看了很多地方EBAU的十二個經(jīng)典旅游地還有星際開發(fā)時期留在各個宜居星上的紀(jì)念建筑,都是很美麗很古老的地方。”
“顧錦,我父親和母親還相愛的時候,婚禮就是在玉兔星上的月宮舉行的。那是華國第一座紀(jì)念建筑,主體用螢石還原了長樂宮。在我父母之前,曾經(jīng)又六對愛人在那里發(fā)誓相守終生。”
陸行簡轉(zhuǎn)身背靠在墻上,第一次在顧錦面前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所以我們兩個一定不能選那里。”
“……嗯。”
顧錦深吸一口氣。
他很難形容自己被顏曙星抱著的心情。這感覺簡直就像是他是個來圣殿騙寶物的邪|教|徒,結(jié)果正統(tǒng)神明單純善良,不僅沒有認(rèn)出他的身份,還將自己的一切都捧了出來。
顧錦覺得渣這個字已經(jīng)不能形容自己對陸行簡的過分舉動了,簡直是褻瀆。
愧疚。
現(xiàn)在就是很愧疚。
剛才應(yīng)該任由顏曙星摔死的。
顧錦雖然沒露幾分神色在臉上,但那種想笑又愧疚,甜蜜又覺得自己實在不是人的糾結(jié)每一分都讓身邊的顏曙星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樣的神情,顧錦從沒有在他面前露出過。
顏曙星從不會否認(rèn)自己的惱怒和嫉妒,但這是第一次,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現(xiàn)狀毫無改變的能力。
明明顧錦說過和陸行簡只是利益交換的關(guān)系,明明是他游戲結(jié)束就迫不及待地翻窗找過來。他就像是條被肉骨頭逗得不斷上躥下跳,但最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主人把本屬于他的骨肉喂給了別的狗子一樣。
……
“……顧錦,你喜不喜歡中部產(chǎn)出的咖啡?云瑞內(nèi)部定的就是這種……”
顧錦只覺耳邊一熱,顏曙星和剛才如出一轍的氣音便再次響起。
“中部的咖啡就是古籍中的貓糞咖啡,一開始是讓山貓吞服咖啡豆經(jīng)過體內(nèi)消化以后再收集糞便。雖然現(xiàn)在用機(jī)器代替了,但想想就讓人惡心。”
顧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陸行簡:“果汁用什么,橙子還是蘋果?我記得你好像喜歡橙子更多一點,但如果場地用的花材是不搭橙色的,那就得換,但我記得你兩次要的都是橙汁。”
顏曙星:“橙汁可以冷萃出三種顏色,高端餐廳都會問上一句。顧錦,陸總和你一起吃飯的時候大概從沒聽過服務(wù)員的介紹吧。”
陸行簡聲音帶了點笑意,“需要請的賓客中很多都已婚有孩子,顧錦,我真不知道該怎么給那些小孩準(zhǔn)備區(qū)域和餐點。”
顏曙星輕輕緩緩:“他好沒用哦。”
顧錦覺得有一句話用在此時非常合適:嫉妒讓你面目全非。
“……出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說。”顧錦推他。
顏曙星撒嬌般地抱著顧錦搖了搖頭,“不要。”
顏曙星起身,緩慢地讓顧錦看清他的口型,【我也想像陸總那樣做你的未婚夫。】
同一時間,陸行簡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顧錦,我們的訂婚儀式不會公開,但從那一刻開始所有人就都知道你的新身份了。你,愿意嗎?”
顧海王輕輕嘆了口氣,沒辦法,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陸行簡,我的答案從來沒有改變過。”
隨后他捂住話筒,偏頭在顏曙星的臉側(cè)親了一下。
“不行,別鬧了。”
顏曙星的眸光暗了瞬。他明白顧錦的意思,無論顧錦有多喜歡他,都會因為責(zé)任和家族選擇和陸行簡在一起。
……
顧錦推開他起身,朝窗戶處指了下,無聲地催促著。
顏曙星只抱著他,偏頭在自己的手機(jī)上翻了兩下,將論壇的首頁展現(xiàn)在了顧錦面前。
顧錦今晚解鎖了怪物獵人的第二章 節(jié),全世界公告,不管是關(guān)于技術(shù)的討論還是劇情的討論都熱度高漲。但同時也有不少討論顏曙星和顧錦關(guān)系的帖子夾雜其中。
【問一下,我兒子變成了一朵花以后被人摸了那啥,要怎么樣才能讓對方負(fù)責(zé)呢?】
【好問題,可能顏曙星也在想。】
【有誰截圖了嗎?顧錦在蜂巢抓顏曙星的那一段,他倆真的好配啊。】
【表面代表光明,實際上兩面三刀坑殺隊友的黑蓮花和前期單純小白花,后期瘋批異化人類,顏曙星和顧錦配一臉好嘛~】
【笑死,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是笨蛋。放話的時候比誰都囂張,輸?shù)帽日l都慘,我單方面代表家長接受顧錦這個兒媳。】
“仔細(xì)想想,我好像比陸總只差個云瑞。”顏曙星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早知道會遇到哥哥,我就努力搞事業(yè)了。”
“顧錦,明天見。”
顧錦眼睫動了一下,但這次不需要他的催促,顏曙星就起身朝窗口走去。跳下去之前甚至還幫顧錦拉上了窗簾。
……
這是,生氣了?
顧錦還以為按顏曙星的脾氣,生起氣來怎么也要鬧得天昏地暗,卻沒想到比平時還要安靜。
顧錦輕輕松了口氣,“陸行簡。”
通訊器那邊的人停住,等著顧錦說話。
“你沒有其他事要和我說了嗎?”
陸行簡微微一愣,“顧錦你,你生氣了嗎?我說了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一般來說,談判桌上的一方說這句話的時候,就是委婉地表達(dá)自己的不滿,希望對方放心或是轉(zhuǎn)移話題的暗示。
“啊?”顧錦啞然失笑,“我是想問你,云瑞游戲組有沒有告訴你,一個叫做‘一條錦鯉’的主播開啟了怪物獵人第二章 節(jié)。”
滿腦子都是場地餐飲禮服還有小未婚夫的陸行簡生生愣了一下,“一條錦鯉不就是你……顧錦你開啟第二章 節(jié)了?”
“對呀,我厲害吧。”顧錦特嬌氣地要夸。
“好厲害。”陸行簡不擅長夸人,工作上出色的下屬一般都是拿獎金作為獎勵的,但為了那邊的小未婚夫,陸總還是快速地想了一下,“游戲組本來定的時間是半個月,你提前了好幾天。”
顧錦被他逗笑了,“陸行簡,你以前當(dāng)過老師嗎?”
夸人都一板一眼地。
陸總知道自己的笨拙被嘲笑了,耳尖一紅就閉上嘴不說話了。
“系統(tǒng)提示讓我聯(lián)系官方,說是會有世界活動。陸行簡,我們兩個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面了。”
“……你想我?”
顧錦笑著調(diào)戲人,“對啊,我想你了。”
顏曙星一定會參加怪物獵人的世界活動,顧錦本來想要借著這次機(jī)會維系陸行簡和顏曙星之間的平衡,卻沒想到這句話才說出來,他的房間門口就被人推開。
顧錦的笑意凝在臉上。而門口的洛安看著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顧錦繼續(xù)和陸行簡調(diào)情,不用在意他。
顧錦:……
怎么就不能讓他安生一晚呢。
但好在陸行簡和顧錦也沒什么可說的了,陸總那邊現(xiàn)在不僅有訂婚儀式要忙,還讓顧錦加了一項活動,今晚有的忙了。
兩人只是互道了晚安,總算是沒有之前顏曙星在時的纏纏綿綿了。
“……晚安。”顧錦掛斷電話。
他轉(zhuǎn)身,心平氣和地看向自家小媽,“怎么了?”
顏曙星是正在曖昧的老板兼小狼狗,陸行簡是正兒八經(jīng)的未婚夫,只有洛安,是還沒進(jìn)他顧家門的小媽。
非常適合作為頂嘴的對象。
洛安:“剛才在和陸行簡打電話?”
顧錦特硬氣,“對啊。”
洛安垂眼,“今天晚上直播得效果不錯?”
顧錦得意地翹了翹尾巴:“全系統(tǒng)通告成就,開啟游戲新篇章。”
洛安似是有些不解:“陸總和你一起的?陸家最近不是在開家族會議嗎?”
可能是因為今天晚上的洛安實屬和善,顧錦也沒多想,“不是他。”
“嗯,”洛安漫不經(jīng)心地拖長了聲音,“那是剛才從花園爬出去的顏曙星嗎?”
顧錦:……
顧錦:!
顧錦:!!!
顧錦的目光從隨意,到茫然,再到震驚。
顏曙星你連懲戒都能玩得那么溜,爬個墻居然還會被抓到?!
洛安只是站在門口,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但顧錦就是怎么看怎么覺得危險。
“你,你怎么這么晚還不睡覺啊?”顧錦知道躲不過去,只能硬著頭皮興師問罪。
洛安偏頭想了一下,“可能是因為今天的工作比較多,而我白天又總是想著還在醫(yī)院里被小混混襲擊的繼子,所以才弄到現(xiàn)在。”
一句話怎么聽怎么咬牙切齒,怎么聽怎么陰陽怪氣。
洛安真的是要被氣笑了,他在樓下處理顧晟那個垃圾,顧錦這個小混蛋卻在上面被人爬窗?
顧晟和江明月那邊的事情是他沒有處理剛好才導(dǎo)致顧錦受傷,洛安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揪住了心一樣地難受,相比之下顧錦和顏曙星的事情反倒沒那么過分了。
任何事情,都得在顧錦的安危之后。
——但不代表他就能讓顧錦這么囂張下去。
顧錦心中七上八下地沒個著落,洛安但凡能將不高興表現(xiàn)在臉上,他也不至于這么忐忑。關(guān)鍵是這人和東廠里的大太監(jiān)一樣,喜怒不形于色還一肚子黑水。
“顧錦。”洛安輕輕叫了他一聲,“需要我?guī)湍阍诖巴饧与娋W(wǎng)嗎?”
顧錦:……
“或者幫你配兩個安保機(jī)器人,防止再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洛安步步緊逼,“再或者,我什么都不用做,等著你和顏曙星吧事情鬧上熱搜,和他的工作室聯(lián)手幫你們公關(guān)?”
顧錦:很好,他就是生氣了。
“也……不是不行。”
用最慫的語氣說最硬的話。
洛安緩緩瞇起了眼瞳。
顧錦:“為人父母,總得替孩子收拾爛攤子……”
洛安突然就笑了,“顧錦,我要是你爸,就把你吊起來抽。”
第44章 第 44 章
顏曙星給顧錦看的帖子只是網(wǎng)上討論中的一部分, 云瑞官方在凌晨十二點的時候連發(fā)三條通知,直接將這件事情的熱度再拔高了一層。
【尊敬的獵人先生/小姐晚上好,塞拉斯小鎮(zhèn)向您的勇敢仁慈表示崇高的敬意。從今以后, 無論您在大陸的何妨, 都會得到塞拉斯的幫助。】
【尊敬的獵人先生/小姐晚上好, 無盡之森聽聞了您的“豐功偉績”,正為您的到來, 準(zhǔn)備晚宴,期待您的光臨……】
前兩條的意思很明顯,第一是說塞拉斯小鎮(zhèn)以后可以作為玩家在怪物大陸上的第一安全屋,當(dāng)然可能會在最終決戰(zhàn)之前失守, 反正能牽扯出不少劇情。第二條中的無盡之森應(yīng)該就是第二篇章的地圖了,可能有守關(guān)的怪物。
都是老套路, 怪物獵人的玩家在下面各種催。
【我有一個朋友,快要死了,就等著第二篇章開啟。我命令你今天做策劃明天舉辦世界任務(wù)后面開服,否則我朋友晚上就去站游戲組的床頭。】
【十年好友不請自來哈哈哈哈哈。】
【百年好友掀棺而起。】
【千年好友駕鶴近觀。】
【萬年好友轉(zhuǎn)世前來。】
【笑死, 為了玩?zhèn)游戲】
云瑞游戲組特別耐心地等了十來分鐘后才將最后一條消息發(fā)了出去。
【這是一封來自無盡之森的邀請信, 我們在第七樂章總部的門口撿到了它。上面雖然是人類通用文字,但字形扭曲還帶著褐色的污漬,似有血跡和爪痕。
它們說一天后的下午五點, 請以下十二位獵人來無盡之森參加晚宴。
@一條錦鯉, 顧錦,顧先生。@顏曙星X,顏曙星, 顏先生。@三杯酒醉, 范安, 范女士。@姜珩,姜珩,姜先生……】
整整十二個人,都是怪物獵人的玩家能叫出名字的。顧錦和顏曙星就不用說了,今天晚上才開啟第二篇章的大佬。范安是西堂娛樂的游戲主播,是第一個通關(guān)第一章 的人。其他幾個有直播間熱度最高的,開了隱藏成就的,還有比較厲害的新人,總之就是將怪物獵人這個游戲中最令人矚目的人都聚集了起來。
【十二個?人數(shù)是根據(jù)活動的安排請的嗎?不然怎么沒有芝奇啊?】
【哦哦哦錦錦,媽媽的錦錦終于火了嗚嗚嗚好感動!】
【姜珩未來可期!弟弟沖鴨!】
【嗚嗚嗚曙星你終于出來營業(yè)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已經(jīng)三百年沒有見到你了嗚嗚嗚。】
同一時間,最后一條直接被掛到了論壇。
【唯粉女友粉男友粉勿進(jìn)!!!
我沒記錯的話姜珩好像也挺喜歡顧錦的叭,顏曙星這次是和情敵對上了叭~】
1L:你這人好壞哦,叭什么叭,還嫌事情不夠亂嗎!(打起來打起來!)
2L:我只知道姜珩好幾天上線都特意看了一下好友欄里的顧錦,每次看到人家頭像不亮的時候表情都好可憐。結(jié)果人家好不容易上來玩怪物獵人了,隊友還是顏曙星。笑死。
3L:這樓氣氛好好哦~那我直說了,年下就是最香的!看姜珩小奶狗汪汪汪舔人不香嗎!
4L:我也直說了,作為顏曙星的媽粉,我非常喜歡顧錦這個兒媳婦。聰明漂亮事業(yè)心強(qiáng),就要小狼狗配狐貍崽子。
5L:不好意思,我站顧錦上位。不能人家矮就說人家一定是下位吧,控場美人攻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磕了嗎?(我不信jpg.)
……
論壇高樓頻起,今夜注定不眠。
因為云瑞那邊的活動來得突然,顏曙星和顧錦兩個人的服裝妝發(fā)、宣傳合作以及后面有可能吸引到或者談下來的資源,一項一項都得好好安排。
當(dāng)然,這些事情一向是常鶴一手操辦,不食人間煙火的楊少爺才不會管呢。
凌晨兩點,常鶴焦頭爛額但愉快地做完規(guī)劃以后,象征性地給顏曙星打了個電話,卻沒想到一下子就接通了。
“喂。”
常鶴:?
她震驚又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你還醒著在?”
“嗯。”顏曙星的聲音比起平時的聽起來有一些沙啞,“有事說事。”
常鶴:“你抽煙了?嗓子啞成這樣?你不是已經(jīng)戒了好幾年了嗎?”
顏曙星靠在公寓客廳的沙發(fā)里,茶幾上快三年沒用過的煙灰缸里全都是煙頭。顏曙星仰頭看著天花板,側(cè)臉輪廓冷得出奇。
“你今晚不是去找了顧錦嗎?”常鶴問道,顏曙星每次見完顧錦以后心情都會好不少,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為什么不高興。
特別是今天晚顧錦好像還和顏曙星在游戲里相處得不錯。
“……”
煩躁在心中蔓延。
顏曙星從未低看過自己,以他的年齡,從圣羅菲爾家族平安出來,在逼得那幫瘋子對他不敢動手的同時也有自己的事業(yè),怎么也算是金字塔頂端。但如果要和陸行簡比,卻根本不夠,哪一方面都不夠。
明明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煩死了。
“……沒什么事,你把策劃發(fā)給我就好。”
另外一邊,陸總已經(jīng)快要氣死了。
他本來以為,開第二篇章的只有顧錦一個。陸總隱秘又愉快地向下屬炫耀他好優(yōu)秀好優(yōu)秀的小未婚夫。雖然不能直接告訴他們顧錦就是自己未來的伴侶,也不能聽他們夸自己和顧錦般配,但是陸總是個很容易被滿足的人。
結(jié)果,陸行簡這邊和游戲總監(jiān)商量好了具體活動內(nèi)容以后,突然聽到那邊來了一句——
“陸總,這次活動中姜珩、顏曙星、顧錦三個人的熱點咱們要追嗎?”
陸行簡:……
他緩緩打出一個問號,請問前面那兩個人和他的小未婚夫有什么關(guān)系嗎?!
總監(jiān)和策劃部的負(fù)責(zé)人一人一句開始解釋。
“顏曙星之前和顧錦在游戲里偶遇,就是那次上熱搜的戀情曝光事件。”
“對,他用見星的名字。”
“倆小孩親親蜜蜜的挺般配。”
陸行簡:???
你倆說誰和誰般配?誰是見星?誰和顧錦親親蜜蜜?
“姜珩也挺喜歡顧錦的,哥哥弟弟組一隊也不錯。”
“對啊對啊,年下小奶狗或者年上美人攻健氣受反正大眾都挺吃的。”
“或者弄三角戀也不錯。”
“陸總您在嗎?陸總您在聽嗎?陸總您覺得怎么樣啊?”
陸行簡:我真想吧你們的嘴給封上。
陸行簡深吸一口氣。
伴侶是娛樂圈的人,和誰傳緋聞都是正常的。
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人扒著顧錦呢?
“……給我也安排一個席位,距離近一點。”
陸總要好好看看,到底是誰敢不老實。
怪物獵人的現(xiàn)實活動兩天以后就開始,常鶴的意思是這兩天就好好休息,別工作增加曝光度,被吊著胃口的粉絲才會在活動當(dāng)天的精力滿滿。
“……你看那幾個公司,小里小氣的,又是猜世界活動又是穿衣服角色扮演,有必要嗎?小家子氣哎,就是沒辦法,咱們才不學(xué)他們。”
身后的何君妍“嗯嗯嗯”點頭,“所以我們真的要給顏哥和錦哥帶三十多套衣服嗎?”
“三十多套衣服?”常鶴震驚地看她,“你沒有算鞋子配飾和品牌方送的一些嗎?怎么這么少。”
何君妍:……
“對,咱倆的衣服也得準(zhǔn)備,不能到時候輸給了那些經(jīng)紀(jì)人助理。小何你有幾件這一季的新款?沒有的話我給你挑兩件。”
她一邊說一邊推門進(jìn)來,喜氣洋洋地看向休息室里的兩人,臉上的笑意就是一頓。
房間里顏曙星和顧錦的神情看起來都不太快樂。
顏曙星半坐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盯著顧錦脖頸上的一圈皮質(zhì)項圈。
朱紅色寬款單扣小銀牌。雖然設(shè)計中規(guī)中矩,但艷麗招搖的顏色和其所代表的束縛意味足以讓人輕易注意到它。
顏曙星盯了一會,他那眼神稍微翻譯一下就是:我看它很不順眼。
“哎呀,小顧你這配飾不錯。”常鶴進(jìn)來就夸,“真好看你皮膚又白,主要這圈子寬襯得你脖子更細(xì)。來讓小何給你拍一張,發(fā)給粉絲看。”
顧錦矜持地笑了一下,也沒說話。
倒是旁邊的顏曙星嗤笑了聲,“好看是好看,但和項圈沒太大關(guān)系,哥哥帶什么都好看。”
常鶴瞪了他一眼,“吃槍子啦,說話這么沖。”
“沒有。”顏曙星輕描淡寫地開口,“能選這么舊的款式,這人應(yīng)該很古板吧。也是,陸總很久沒有接觸年輕人了,審美匱乏是可以理解的。”
顧錦無言地看了他一眼。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是我新爸爸給選的,說是敢摘下來就打斷腿。
而且罪魁禍?zhǔn)拙褪悄悖∧阍趺锤疑鷼獾陌。?br />
第45章 第 45 章
這兩天的各大社交媒體新聞平臺的娛樂版面都被《怪物獵人》世界活動刷屏, 十二個被邀請的玩家當(dāng)分成了鮮明的兩派。
以姜珩為代表的九人天天各種營業(yè)各種上節(jié)目,配合網(wǎng)友猜測試探,甚至有個特別膽大的, 天天撩云瑞,就想挖點消息出來。
但另外一派,以顧錦、顏曙星和范安為代表。他們……睡了兩天。
顧錦也不想的,但是洛安給他扣上的項圈設(shè)定時間就是兩天, 給了他一個完美的偷懶理由。于是顧錦就安安心心地在工作室的房間里“養(yǎng)精蓄銳”了整整兩天。
以至于顧錦和顏曙星出現(xiàn)在云瑞安排的碼頭的時候, 所有攝像頭都在第一時間轉(zhuǎn)向了這邊。
海邊風(fēng)大, 就算上游輪以后有恒溫系統(tǒng)岸邊還是有點冷。顧錦外面套了件長款風(fēng)衣,略長的黑發(fā)被吹得亂七八糟,但正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 顧錦整個人都顯得又懶散又漂亮。
【啊啊啊啊錦錦好久不見,寶貝今天真漂亮。】
【不好意思,錦錦才從我床上,昨天晚上累到他了, 大家理解一下。】
【???怎么回事?前面是顧錦的粉絲嗎?】
【是的~這里是錦錦全球后援會,有興趣了解一下我們的老婆嘛, 人美心善的漂亮寶貝, 戳一下就會嚶嚶嚶。】
【啊對對對,要不是看過他直播我就全信了。】
顏曙星笑著給顧錦看怪物獵人官方直播間的彈幕,“哥哥, 他們叫你漂亮寶貝。”
顧錦在現(xiàn)實世界什么沒見過, 聲音懶懶的,“游戲主播, 實力說話。你說是吧, 小顏。”
顏曙星這兩天和他一起窩在工作室偷懶, 看到顧錦這樣就想伸手逗一逗。
顏曙星忍了一下沒有忍住,微微上前一步,低頭在顧錦面前小聲,“這次云瑞安排的游輪是紅條紋海鷗號,目前藍(lán)星上最大的旅游型游輪。所以,顧錦你想不想在活動結(jié)束以后和我一起玩幾天。”
“在游輪上,只有你和我?全景落地窗,能讓海鷗看到我們的那種。”
……
顧錦沒說話,他這兩天躲洛安一直都沒有回家。顧錦本來就是那種能讓身邊人覺得非常舒服的存在,更何況工作室安排的套間不大足夠溫馨又是顏曙星自己的地盤,完美符合了小狼狗曾經(jīng)想過的那些隱秘計劃。
顏曙星仗著身高優(yōu)勢半是撒嬌半是討好地俯身靠近顧錦,“哥哥,好不好嘛?”
顧錦還沒給出回答,就有走過來的玩家朝兩人打招呼說要認(rèn)識認(rèn)識。
離兩人不遠(yuǎn)處,姜珩酷酷地揣著褲袋,低頭踢碼頭上的地面,聽到動靜下意識就朝顧錦的方向看來,目光就是一凝。
姜珩幾乎沒有思考就直接說道,“我過去和他說兩句話。”
身邊片刻沒有回應(yīng),姜珩皺看向身邊的姐姐,只見姜婉的表情極為復(fù)雜。
“怎么?”姜珩問道。
姜婉:“你知道你剛才看顧錦的時候,眼睛都亮了嗎?”
姜珩:……
姜婉:“剛才那幾個記者上來的時候,怎么沒見你這么熱情?”
姜珩低聲反駁,“要你管。”
姜婉看著自己的蠢弟弟,目光非常縱容,“行行行我不管,但馬上就要上船了,你只要在樓梯上和顧錦聊起來,就可以不著痕跡地和他坐在一起,你懂我意思吧。”
姜珩皺眉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明顯的猶豫。
姜婉對著自家的處男弟弟笑了一下,“加油,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你有喜歡的人,別慫哦。”
正在這時,厚重的灰霧突然從眾人腳下擴(kuò)散開來,在場眾人甚至聞到了一股類似硫磺和花香混合在一起的詭異香氣。一瞬間,仿佛怪物獵人的開場動畫和現(xiàn)實交融。
游戲提示音百分之百還原,正常的電子音中帶著獸吼和奇怪的笑聲,氛圍感立刻就拉滿了。
【來自第七樂章的玩家你們好,僅代表無盡之森歡迎諸位的到來。現(xiàn)在上船吧。】
“天哪,不會有什么怪物從這里面翻出來吧,我害怕。”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突然從眾人身后響起,最后來的人是個有一頭粉色頭發(fā)的潮男,帶個大墨鏡褲子垮垮地掛在腰間,身上叮呤咣啷地都是金屬飾品。
顧錦稍稍有些詫異,他還以為自己和顏曙星是最后到的。
粉頭發(fā)的男人目標(biāo)非常明確,直接就沖著顧錦和顏曙星來了。
“呀~錦錦,你好呀我是你的太太粉,能抱抱你嘛?”
顧錦:……
顏曙星之前邀請的時候被女玩家打斷就已經(jīng)很不爽了,現(xiàn)在又來一個,心情已經(jīng)掉到了谷底。
青年涼涼地?fù)踉陬欏\面前,“不好意思,我們公司的藝人暫時不提供擁抱服務(wù)。”
粉頭發(fā)的男人其實已經(jīng)不年輕了,大概是三四十歲的樣子。他直接摘下墨鏡露出一張中規(guī)中矩的臉,“這樣啊,那我努努力,等錦錦成了我的先生以后再要抱抱。”
不要說在場的人,就算是看世界活動的直播間觀眾都在彈幕上刷了一層又一層的問號。
【???有病?這是那個“小粉毛毛毛”,怎么這樣啊?】
【c區(qū)的首位通關(guān)者,純純的新人,要不是為了政治正確保證活動中有一個非主權(quán)國的玩家,根本不會讓他過來。但這蹭熱度的行為也太惡心了吧。】
【曙星連夜扛著錦錦跑路,臉大如牛。】
可能真的是因為太想火了,粉毛男人不僅擋開了原本在和顧錦交談的一個女玩家,就跟個沒有距離感的銷售一樣跟在顧錦兩人身邊,時不時還想伸手去碰顧錦的手。
顏曙星的眸光涼得透徹,朝場外的工作人員看了一眼,明顯是想要動用特權(quán)將這個人從活動踢出去的樣子。
“不好意思,”顧錦收手朝后退了一步,輕輕碰了一下身邊的顏曙星,話卻是對著粉毛男說的,“您知道我最近在和老板營銷吧。”
顧錦就像是在和朋友開玩笑一樣桃花眼微彎,“我們工作室做了不少工作,我這邊要是敢拆cp的話那邊經(jīng)紀(jì)人就得把我拉回去抽,所以非常抱歉,我得拒絕您的求愛了。”
粉毛男很夸張地撅著嘴看顧錦,說實話,這動作要是由姜婉做出來會非常可愛,但即使不帶容貌歧視,一個并沒有保養(yǎng)得很好又不再年輕的半大叔做出來,確實沒有多少讓人感到賞心悅目的地方。
“好吧——”
顧錦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強(qiáng)行拉著顏曙星快步朝前走去。
上方的無人機(jī)拍攝下顧錦偏頭和顏曙星說了兩句什么,像是在安撫也像是在抱怨。
【艸!氣死了,好好的開場就被這個人給毀了!】
【顧錦脾氣是真挺好的,還拉了下被撞開的甜妹,我看顏曙星都想打這人了。】
【這要是選秀節(jié)目我第一個把他投出去,啥啊。】
【笑死,為了擺脫騷擾直接承認(rèn)營銷。有一說一,錦錦之前和顏曙星有一搭沒一搭的時候我還覺得假,現(xiàn)在反而覺得真了。】
怪物獵人官方迅速讓工作人員上前,和那個小粉毛說了兩句什么,大概是讓他注意是直播之類的話,總之后面上樓梯的時候?qū)⑦@個明顯引起眾人反感的角色排在了末尾。
顧錦才踏上第一級臺階,姜珩就“不經(jīng)意”地繞到了他的左手邊。
“好久不見。”少年低而快速地打了個招呼,神情中掩不住地緊張,跟特務(wù)接頭交換暗號一樣。
顧錦垂眼在他握起來的拳頭上一過,突然就想起了陸行簡。
“好久不見。”
他猜陸行簡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在哪個角落看著直播,也不知道正牌未婚夫看見自己和顏曙星這么親密得有多生氣。
姜珩“嗯”了一聲,“你,你覺得今天會是什么游戲?”
同一時間,冷笑和嘆氣聲同時響起。冷笑當(dāng)然是來自已經(jīng)被第三次打斷的顏曙星小顏同志,而那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則是來自姜婉女士。
姜婉憐憫地看著傻弟弟,又看了看眉眼間帶笑,從容韶麗的顧錦,覺得自己弟弟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把他看上的人帶回家了。
“不好意思,我弟弟挺喜歡你的,但他語文不好,不太會討好人,錦錦你擔(dān)待一下。”
姜珩小麥色的皮膚霎時間染上了一抹薄紅,“姐。”
顧錦當(dāng)然看出了姜珩對自己有好感,但他也不能去騙一個剛成年的小孩,“沒事,我……”
“有事。”顏曙星將顧錦朝自己的方向拉了點,宛若一只被寵壞了以后禁止別的狗靠近自家主人的壞東西,“你弟弟作為一個按華國法律算還未成年的孩子請與我家藝人保持距離,別到時候鬧出了事情連累別人挨罵。”
姜珩惱羞成怒,“你!”
好在兩人各有人拉著,剛才鏡頭也都跟著鬧事的小粉毛去了沒往這邊拍。
顧錦差一點點就笑出聲來了。
他發(fā)現(xiàn)顏曙星在這段越來越靠近自己的關(guān)系中,也變得越來越幼稚。顧錦還能想起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這人故作親昵眼底發(fā)沉句句算計的模樣,和現(xiàn)在真的有很大的差別。
“叮——”
甲板上突然想起一聲清脆的敲打聲,眾人朝聲源處看去,就見濃霧彌漫的船艙入口處,一個帶著兜帽的高大陰影站在那里。全息投影下,眾人能看見他交握在一起的雙手上覆蓋著棕褐色的毛發(fā),指甲也被利爪替代。
它抬頭,露出一雙棕黃色的眼睛——
【歡迎來到無盡之森,親愛的獵物們。】
【歡迎來到無盡之森,親愛的同伴們。】
顧錦微微一愣。
那一刻,幾乎所有玩家腦中都想到了一個游戲。
【是狼人殺嗎?那新職業(yè)不就是狼人女巫預(yù)言家這個樣子?】
【呃,雖然這么說不好,但稍微有點失望。這個走向就很常規(guī)啊。】
【……我這么想玩狼人殺我還來什么怪物獵人啊?我怎么不去專門的狼人殺轉(zhuǎn)場啊?】
【我感覺后面的劇情可能還沒有這一局狼人殺精彩,無語子,純純的失望。】
要不是顧錦對怪物獵人這個游戲一直有信心,現(xiàn)在也該失望了,畢竟直接將另外一個游戲的體系抄過來是非常蠢的方法,連三線的單機(jī)都不會玩這樣的套路。
顏曙星稍稍側(cè)頭,在顧錦耳邊低聲調(diào)侃,“哥哥,陸總真的還沒到三十嗎?他的審美和愛好,說三百歲都有人信。”
顧錦也側(cè)頭,“但他有錢。”
顏曙星:……
濃霧不散,狼形怪物微微讓開入口,裂開嘴朝眾人笑了聲,【進(jìn)來吧,來看看自己的身份。】
這就是要抽身份卡的意思了,大家都是游戲玩家,當(dāng)然對這個不會陌生。雖然心中都有失望,但這次活動的宣傳能力極為出眾,沖著這個,他們也得好好玩一場。
顧錦拍在第七個走進(jìn)船艙。
黑暗——
無窮無盡的黑暗一瞬間接替了他的視野。
隨后顧錦只覺雙腿一軟,直接失力般地朝下倒去,要不是身邊有扶手之類的東西,他就得狠狠砸在地上了。
一點微光從顧錦腳下升起,顧錦蹙眉朝下看了一眼,隨意目光就是一凝。
他變成了一只……水母???
同一時間,直播間里的眾人看著發(fā)絲隱白,瞳仁因為缺少色素淺紅一片的顧錦,目光緩緩下移。
顧錦上半身完全赤|裸,而從靠近腰線開始,他長出了一圈如同芭蕾舞裙一般的上傘面。而上傘面下方,則是花苞型的垂唇,讓顧錦最敏感的腰|臀部位正好被影影綽綽地遮住。
因為不在水里,所以半透明的柔軟觸手全都貼在腿上,刺細(xì)胞甚至都隱約可見。
顧錦的身形半身就偏勁瘦,而在游戲的改造中,腰線則顯得更為纖細(xì)。那種半人半異種的詭異美感讓人只覺頭皮發(fā)麻的同時控制不住地想要看得更加仔細(xì)。
【……我們先不討論為什么狼人殺里會出現(xiàn)海洋生物,我們先討論一下錦錦的觸手,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很像是奇怪的液體滴落下來嗎?】
【嘿嘿……粉粉的……嘿嘿嘿是粉的……】
【雖然……醒脾自由,但是同志們,水母似乎可能大概……不太能沖吧……】
【沒話說了,突然對這個游戲起了興致(打開我的購物網(wǎng)站)】
【嗚嗚嗚皮膚都變成半透明的了,現(xiàn)在抱一下錦錦會不會像某些視頻里那樣把他掐碎掉啊嗚嗚嗚,媽媽好心疼,要買個大缸把錦錦養(yǎng)起來。】
第46章 第 46 章
顧錦扶著鐵欄桿, 上半身體艱難地趴在上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是知道怪物獵人這個游戲策劃一向不正經(jīng)的,什么裸穿圍裙的公爵廚師身高兩米三肌肉虬結(jié)、雙手是兩把尖刀所以必須要玩家?guī)兔μ崛棺拥捏敕蛉耍灰型婕倚男g(shù)不正目光飄逸就會看到夫人巨大的蟲尾然后被剁掉。
這個游戲總喜歡將詭譎怪異和曖昧□□結(jié)合起來, 策劃專業(yè)開發(fā)陰間xp從不放棄。
但是, 顧錦從來沒想過, 有一天, 他會在這個游戲里變成一只水母。
問,第一次當(dāng)水母是什么體驗?
答:有點缺水,而且充分了解了小美人魚的悲慘。
顧錦雪白的腳趾在深黑的地板上試探著壓了一下, 直播間本來還在嗷嗷嗷好澀好澀的眾人就看見, 顧錦的腳趾就像是真正的水母那樣,從關(guān)節(jié)處……裂開了一點。
雖然沒有流血, 但那里的皮膚連著皮肉就是如同果凍一樣裂開了。
顧錦:……
眾人:……
啊啊啊啊啊啊恐怖片!這不是我們想看的東西!怪物獵人活動策劃出來挨打!
【恭喜玩家顧錦歸屬怪物陣營, 抽到身份牌——銀白霞水母。你是無盡之森最北部的天使海物種, 在水下,你既是王者。但要是在陸地上……那就請您注意補(bǔ)水, 別被發(fā)現(xiàn)身份讓人涼拌了。】
顧錦這里的游戲提示音和之前的電子音再不一樣, 它變成了完完全全的獸吼聲,仿佛有一頭身形龐大全身上下全是長毛的狼形怪物靠在他耳邊低語一般。
【現(xiàn)在, 去享受屬于你的黑夜吧。】
話音剛落, 顧錦眼前便是一明,并不刺眼的光芒讓他稍稍有些不適應(yīng)地瞇了下眼睛。五分鐘前,顧錦所在的位置明明是游輪船艙的入口, 按照常理, 他現(xiàn)在也該處在奢靡張揚(yáng)的大廳。
但事實上,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破破爛爛的木質(zhì)小屋, 墻壁都被白蟻蛀出了斑斑點點的空洞,陽光就從這些空洞零零散散地落在木屋的地面上,成為了沒開窗時唯一的光源。
【雖然這句話我已經(jīng)說了兩次,但出于禮貌和由衷的愉快,我再次代表無盡之森歡迎各位。這件小屋中有四名人類玩家、四名神明玩家和四名怪物玩家。
神明分為預(yù)言家、女巫、獵人和守衛(wèi),怪物則分為銀白霞水母和銀白霞水母王,銀白霞水母王在白天被票選出局或者自爆的情況下,可直接獵殺一名玩家。
怪物很餓很餓,所以他們每天晚上,便會商量著獵殺一人。而白天則可以進(jìn)行投票,票數(shù)最多的玩家出局。怪物殺死所有神明或人類獲勝,同樣的神明和人類出局所有怪物也可以獲得勝利。
長夜不絕,殺戮不止。白晝之下,哀嚎長留。】
【注意,若怪物無法獵殺選中玩家,則當(dāng)晚隨即餓死一只怪物。若神明使用技能時驚動怪物,有被反殺的概率。祝各位,游戲愉快。】
十二個玩家在黑暗中互相對視,片刻后有人率先轉(zhuǎn)身推開了身后的木頭窗戶。隨著“吱呀”一聲,窗外郁郁蔥蔥的樹林顯現(xiàn)在眾人眼中。
十二位玩家現(xiàn)實中的身體已經(jīng)全部躺進(jìn)了游戲倉內(nèi),此時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一切已然是怪物獵人的第二篇章。
“哇哦。”2號玩家跳到窗口,“我還以為無盡之森特別恐懼,樹上面全是毒蛇螞蟥什么的,現(xiàn)在看來還挺漂亮的嘛。”
說著她伸手去碰了一下窗外的樹葉,輕輕“咦”了一聲收回手,“外面下雨了嗎?怎么有水?”
立刻就有人上前也伸手摸了一下,“出鬼了,外面全是水,跟進(jìn)了海綿寶寶的菠蘿屋似的。”
他震驚地回頭朝眾人比劃,“咱們這間房就跟被結(jié)界擋住了一樣,從窗戶開始里面是干的,外面全是水。”
說著他將手收回來,給眾人看自己濕了半截的袖子。
可外面當(dāng)然沒有下雨,太陽都將樹葉造成了漂亮的透綠色,澄凈明亮。
顧錦心中一動。
森林里肯定不會存在水母,但這局特殊的狼人殺中卻在npc明明是狼人的情況下,非要把怪物設(shè)定成銀白霞水母。
那么這部分設(shè)定就一定和怪物獵人想要借由世界活動向直播間觀眾介紹的背景有關(guān)。
——在此情形下,2號突然點明環(huán)境中的異樣,沒有做好準(zhǔn)備的怪物陣營玩家肯定是最慌的。
顧錦:“無盡之森的名字會不會不太對,森林肯定有盡頭,海洋才沒有盡頭。所以怪物夜晚殺人的方式是不是將獵物拖入海中?”
顧錦這話是故意的,他想看看眾人的反應(yīng)。
但不得不說,十二個玩家,九個專業(yè)游戲主播,兩個被平臺扶持的紫微星,還有一個粉毛男看起來就不正常,這樣一群人組合在一起,那各個都是表演家。
十號和十一號正好對上視線,兩人同時做出干嘛看我的樣子,隨即就開始懷疑對方是水母。四號玩家輕輕推了下眼睛,卻被六號盯上,不依不饒地盤問了半天。
顏曙星走到顧錦身邊,低聲淺笑,“哥哥好鎮(zhèn)定啊,是民牌嗎?”
顧錦輕聲,“我不太擅長玩狼人殺,特別是這次從桌游改成了實感游戲,被獵殺的人沒有遺言。來之前我還以為這個活動是偏綜藝性質(zhì)的,誰知道是這樣。”
顧錦垂眼帶笑的模樣存著溫柔和順服,像是有只手不輕不重地捏了顏曙星的心臟一下。
“……那我,來保護(hù)哥哥?”顏曙星腳尖輕輕在地面上踩了一下半是玩笑半是認(rèn)真地說道。
顧錦挑眉,“你這個發(fā)言很像是怪物穿神明的衣服哦。”
“哎!你倆背著人說什么呢?兩狼,不兩個怪物互爆身份啊?”
顧錦朝說話的人看去,發(fā)現(xiàn)是9號玩家,一個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紋身大漢,專門玩搏擊實感游戲的大佬。
他這邊一說話,所有人的注意力理所當(dāng)然地轉(zhuǎn)到了顧錦和顏曙星這邊,畢竟論熱度,這兩人才是最高的。
9號玩家抱著手,“我聽說你倆好像是情侶吧,咱們這局可不帶玩賴的啊。”
顧錦還沒說話,那邊姜婉倒是先嚷嚷了起來,“就是,按理說咱們現(xiàn)在都不能說話,等第一天晚上過去了以后再交流信息。顧錦你和顏曙星不僅有上下屬關(guān)系還有一層那么曖昧的事沒說清,怎么能待在一起呢?”
“趕緊的到姐姐這里來,和我們家小珩說兩句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姐姐》】
【圖窮匕見了屬于是。】
直播間一陣調(diào)侃,站在姜婉邊上原本冷著一張臉當(dāng)酷哥的姜珩臉就是一紅,居然是有些手足無措地梗著脖子不說話。
“不是,我怎么突然就變成海王了呢?”顧錦隨手從旁邊拿了個小狗擺件走過去遞到姜珩懷里,“給你這個,別總看我了好不好?”
顏曙星面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他知道顧錦是在給姜珩臺階下,姜婉和姜珩雖然也做了好幾年的主播,但畢竟年紀(jì)小,經(jīng)紀(jì)公司又不太管。自然也不會想到或者說低估了姜珩這種倒貼行為所帶來的后果。
畢竟所有粉絲和游戲直播的受眾都喜歡看大佬大殺四方,除非有特殊癖好,否則誰想看舔狗呢?
而顧錦現(xiàn)在就是將姜珩明白的倒貼行為算成了朋友間的玩笑——
總而言之,老板很不高興。
顏曙星大概是真的在兩天內(nèi)被柔軟下來的顧錦給寵壞了,現(xiàn)在就想上前和他撒撒嬌把人從姜珩身邊撤回來,反正站在那里,全身散發(fā)著一股“我不高興,要哥哥哄哄才行”的氣息、
【你們快看顏曙星的表情,天哪他盯著姜珩的眼神真的好兇好幽怨啊哈哈哈哈哈,小顏你怎么回事!】
【笑死,從早上到現(xiàn)在,他眼睛就沒從顧錦身上挪開過,說這兩天倆人什么都沒發(fā)生鬼都不信。】
【突然就嬌氣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雖然知道顧錦和顏曙星看不見,但大家都興致勃勃地刷著彈幕。就好像要是條件允許,他們都能喝直接搬一個民政局壓著兩人當(dāng)場結(jié)婚。
誰會拒絕一口糖呢?
只不過鏡頭轉(zhuǎn)向遠(yuǎn)處的時候,眾人都看見站在角落里的十一號范安似乎有些不適應(yīng)地咬唇盯著顏曙星,幾番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說出什么。
眾人先是將小木屋里檢查了一遍,基本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小木屋分上下兩層,第一層只有一張散發(fā)著霉味還留有各種爪痕的木桌,仿佛曾經(jīng)真的有一群狼人在這里和人類玩過殺人游戲一樣。除此之外整個一樓空空蕩蕩一覽無余。
左側(cè)邊是通往二樓的木臺階,搖搖欲墜,每走一步都會清楚地察覺到腳下木板的塌陷。二樓十二間臥室成凹字形分布,房間裝修遵循了一樓的簡約原則,只有一張床加兩塊布充當(dāng)床單和杯子。
眾人站在二樓,相顧無言。
顧錦沒忍住哂笑了一下,他雖然想過游戲中的場景可能不那么友好,但還證沒想過會這么不友好。
只能說好在他是怪物。
第一天的夜晚在十分鐘后到來,此時是游戲世界中的六點也就是日落時分,眾人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提心吊膽地等待。
鐘聲敲完六下以后,游戲提示音準(zhǔn)時響起。
【夜幕降臨,請守衛(wèi)選擇要守護(hù)的玩家】
神明中的守衛(wèi)可以每晚選擇一個守護(hù)的目標(biāo),兩天不能同時選擇一人,屬于強(qiáng)神。顧錦站在門后耐心地等待,他聽不到一點動靜,可見系統(tǒng)規(guī)避了所有可能暴露玩家身份的線索。
兩分鐘之后,游戲系統(tǒng)再次開口:
【請怪物外出覓食……請將你們的獵物,拖入海底吧。】
同一時間,2號、4號、6號和7號的房門無聲打開,四名玩家安靜地從房間走了出來站在了走廊上。
顧錦是7號,他站在走廊上朝自己的三個隊友淺淺點了一下頭。
2號率先笑了起來,她就是白天第一個站在窗口伸手說外面下雨的女孩子,杏仁眼小翹鼻長相偏可愛,但id是,【不要褲衩子啦】。
“白哥好,小錦好,6號你也好,叫我褲衩子就行,白天大家隱藏得都很棒呀。”褲衩子女士笑瞇瞇地夸獎到,“所以大家今晚打算殺誰呀?”
褲衩子激情游說,“顧錦,反正我覺得你老板顏曙星就很像是神,要不咱們就先拿他開刀吧。就算殺錯了女巫也肯定會開藥救他的。”
“——我也覺得,顏曙星很適合被選定作為目標(biāo)。”一個不疾不徐的聲音從左側(cè)傳來。
顧錦側(cè)眸,看向白天一直沒怎么說話的4號,第一眼時就稍稍愣了下。
這人長相其實挺普通的,帶著副銀邊細(xì)框的眼鏡,眼尾淺淺延長上挑的弧度讓他看起來總是帶了三兩分笑意的樣子——
有點像洛安……?
“怎么,不舍得啊?”4號抬手在顧錦眼前揮了一下,“或者9號也行,第一晚亂殺。”
但這肯定不是洛安會說出來的話,顧錦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天到晚亂想什么呢?洛安都不一定有資格來這場活動。
6號懶得跟他們扯皮,就哼了一聲,“扯那么多沒用的,我拿的是水母王的牌,今晚亂殺一個,明天看發(fā)言,哪個像預(yù)言家?guī)ё吣膫不就好了。”
說完還強(qiáng)調(diào)了一句,“我是王牌聽我的。”
2號褲衩子小姐站直身體就打算爭辯,剛想開口就被身邊的顧錦攔了下,“我自刀。”
褲衩子震驚回頭看他,4號也是稍稍蹙眉。不一樣的是褲衩子小姐在片刻的思考以后隨即笑了起來,而4號的眉間確實一點都沒有松開。
“行啊,這波要么解藥和銀水全部到手,要么就是狼人先出一只,不成功便成仁。”
6號雖然挺煩顧錦搶了自己風(fēng)頭,但顧錦的選擇確實也沒話說,不情不愿地跟著點了頭。
顧錦一躍坐上二樓的窗臺,朝外伸出手。
他在木屋內(nèi)的身體尚且保持著人類的形態(tài),而手臂卻因為接觸到了木屋外的海水迅速變得瑩白。
顧錦維持著朝后仰的姿勢頓了一下,有些遲疑地問同伴,“咱們怎么殺人啊?”
也沒給把刀什么的。
4號扶了一下眼鏡,繞過褲衩子和6號走上前,他抬眼看著顧錦什么都沒說只是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隨即自己也躍上窗臺跳了出去。
外面此時沒有一絲光亮,浸在海水里的美麗森林此時只剩一張牙舞爪的黑影,顧錦本來不存在的深海恐懼癥都被激出了一點。
但沒等他胡思亂想,手臂就被隨之跳出來的4號抓住生生穩(wěn)住了身形。
“你輕點,別把我抓碎了。”
畢竟水母的身體可就和果凍差不了多少。
4號沒說話,只是更用力地將顧錦拉到了自己身邊,在海水中全然散開的觸手宛如一大團(tuán)糾結(jié)的一起的海蛇……或者一條足夠龐大的裙子。
顧錦朝下看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害怕還是生氣——
憑什么4號有那么多觸手!他的觸手就可憐巴巴得一點點。他充錢了嗎!
“有點癢——”顧錦小聲抱怨,但卻沒有得到4號的回答。
觸手纏上顧錦的小腿,只兩秒就帶來了細(xì)微的刺痛。4號在將毒素注入顧錦體內(nèi)。
銀白霞水母所攜帶的神經(jīng)毒素快速蔓延全身,黑暗中顧錦已經(jīng)失去了大半意識只知道抓著4號的肩膀,當(dāng)然也不知道還有更多的腕足繞到了他的身后,似是保護(hù),似是桎梏。
顧錦的瞳孔慢慢擴(kuò)散,整個人也陷入沉睡中。
但他就是覺得在最后一秒的時候,4號似乎是將他抱進(jìn)懷里,像是沒辦法忍受自己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顧錦“死亡”一樣。
“……就知道胡鬧。”
第47章 第 47 章
銀白霞水母在海洋中最大可長二十六米, 是革命十二星礦區(qū)海中的特有品種,幾乎可以吞噬那片海域中的所有魚類。
但與其兇猛生性相對的,是銀白霞水母在捕獵時堪稱柔美的姿態(tài), 它終究是水母, 只能接著洋流漂流的方式注定了它的屠殺更像是擁抱或者纏綿。
2號的褲衩子小姐本來還在跟6號開玩笑, 畢竟6號才是抽到銀白霞水母王的人, 他只覺已經(jīng)成了怪物這邊的領(lǐng)隊, 結(jié)果第一天晚上的風(fēng)頭全被顧錦給搶走了, 所以6號臉色一直沉著。
2號正說著,回頭就看見白澗溪抱著已經(jīng)死亡的顧錦微微垂首, 深黑的海水中他的神情不辯,靜謐的屠殺有種令人心悸的美感。
【……顧錦和白澗溪——???】
【什么情況,要殺這么久嗎?那群觸手在干嘛呢,是不是摸到了不該摸的地方啊。】
【嗚嗚嗚錦錦失去意識被抱著的樣子好柔弱嗚嗚嗚好可憐好心疼嗚嗚嗚。】
2號有些愣神地站在窗口前,直到4號白澗溪松開顧錦朝窗口這邊回來時才堪堪回神。
她趕緊上去幫忙, 想要將白澗溪拉回來。但這人即使全身都在朝下滴水,發(fā)絲沾成一束一束地垂著也只是稍稍抬手,示意2號離他遠(yuǎn)一點。
好像在離開顧錦以后, 白澗溪就將自己的感情全部留在了身后一樣。
游戲系統(tǒng)的提示音在白澗溪踏上走廊地板的一瞬間,【怪物完成獵殺,請回到房間內(nèi)。】
【女巫請睜眼。】
“白哥,我給你找條毛巾擦擦吧。”2號說道, 她之前就在某個活動和白澗溪見過面,兩人不熟但好歹也算是半個圈內(nèi)的朋友。
6號冷哼了一聲,“趕緊回房間吧, 在這里浪費(fèi)什么時間, 等待會女巫出來看見咱們開藥嗎?”
說完就率先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系統(tǒng)的倒計時只給了十分鐘, 秒針每一次的滴答聲都響在三人耳邊。6號在進(jìn)自己房間的時候?qū)嵲跊]忍住罵了一句,“我倒要看看這個女巫有沒有長腦子,顧錦別第一晚就把自己給玩死了等著咱們?nèi)o他收拾爛攤子。”
【???沒看過這個六號的直播,他是一直這樣還是被粉毛帶成這樣的?】
【6號你在嗎?你聽的到嗎?你知道自己長了一副炮灰的樣子嗎?】
【笑死,先不說顧錦能不能騙到女巫的解藥。他自刀至少能讓倆狼悍跳預(yù)言家攪混水做高身份,普信男好下頭。】
2號翻了個白眼,也回自己房間了。臨進(jìn)門前,她回頭看了眼,白澗溪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側(cè)靠在走廊上看著窗外懸停在水中的顧錦,默然無言。
不需要詢問,2號就是知道白澗溪會站在那里,直到系統(tǒng)給他的最后一秒。
……什么情況啊啊,白澗溪這是要和顏曙星搶人?還是一開始就已經(jīng)商量好的營銷手段?
與此同時,直播間的彈幕也貢獻(xiàn)了空前的討論度,畢竟誰會錯過這么精彩的劇情呢?
【有點過了吧,顧錦也不過就是個好看點的游戲主播,怎么現(xiàn)在都有點萬人迷的樣子了……走這個人設(shè)很容易翻車的。】
【顏曙星喜歡他,姜珩喜歡他,現(xiàn)在還來了個白澗溪。都是男的還都長得不錯,emmm有點怪,再看一眼,還是有點怪。】
【啊啊啊啊啊啊白澗溪的眼神真的絕,我的天哪,臉雖然一般但氣質(zhì)好啊。營銷我也認(rèn)了,我是土狗我就愛看這些爛東西!】
【都來看實感游戲的世界活動了還指著真實呢?這么喜歡看真的去街上蹲著不就行了。如果這一段真有劇本的話請來一個修羅場,無骨雞爪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不過無論觀眾在直播間發(fā)什么都不會影響到十二名玩家的動向。絲毫白澗溪轉(zhuǎn)身回房,女巫的時間正式開始。
眾目睽睽之下,緊鄰著被打開的7號房間,8號房間的門悄無聲息地被推開。
黑色的紗裙先被主人抬步的動作拋出一點落在地面上,被縫在上面的珠子相互碰撞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顏曙星冷著臉稍稍將落地的裙擺提起一點,又因為俯身的動作被頭上的黑色頭紗遮住視線。
直播間直接放大了他那張俊美又年輕的臉,黑色的繁復(fù)紗裙所帶來的陰柔美正好與這位大明星自身的氣場吻合,不僅沒有一絲古怪,還為顏曙星加上了一抹神秘。
只可惜女巫的紗裙將他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除了肩線那一片能看出男性的軀體輪廓,其他地方一點痕跡不顯。
【女巫,今夜被捕獵的人是他,你要救他嗎?】游戲系統(tǒng)問道。
顏曙星沒什么好心情地站在走廊上,不耐煩朝窗外一看,目光猝然定住。
——顏曙星今夜的脾氣格外不好,他雖然不反感穿裙子,甚至還在這方面有些自己的小愛好,但怪物獵人給他套的這件,里里外外十多蹭,每一步都只能朝前一點,還要注意不能將高跟鞋卡在木地板的縫隙里。
按顏曙星之前的幾乎,無論今夜死的人是誰,他都不會動用解藥。
但他沒有想到,安安靜靜地漂浮在窗外的人,居然是顧錦。
游戲的保護(hù)機(jī)制當(dāng)然不可能讓顧錦維持著異化的狀態(tài)在外面,他現(xiàn)在就是個普普通用的人類。略長的黑發(fā)散在水中,白襯衫下擺稍稍朝上卷起一點,露出一小截漂亮的腰線。
遠(yuǎn)處樹影婆娑靜謐,居然看起來還有些美妙。
但顏曙星卻一點都沒有了欣賞的意思,他甚至沒來得及回答游戲的問話,兩步跑到窗臺前,中途還被自己的裙子絆了一下。
他伸手,毫不猶豫地拉住顧錦將人從窗外拽回小木屋中。
“嘩啦!”
冰涼的顧錦重重撞進(jìn)顏曙星的懷里,面上了無生氣,任由顏曙星將他靠在肩上細(xì)細(xì)查看。
【……我怎么覺得小顏是真的慌了?】
【就是慌了吧,剛才跑過去的時候裙子里面的襯給撕開了都。】
【你們看他還去探顧錦的鼻息,我的天哪,有點心疼他看起來快要哭了。】
游戲系統(tǒng)大概是也察覺到了顏曙星劇烈波動的心緒,自動觸發(fā)提醒機(jī)制,【女巫,你要用解藥救他嗎?】
“……要。”顏曙星皺眉,將顧錦手背上沾到的一片葉子拿走扔開。
現(xiàn)在的光線太暗,所以人們自然不會發(fā)現(xiàn)顏曙星的臉色有多白。他在抓住顧錦手腕,意識到這個人已經(jīng)沒有心跳的那一刻幾乎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
顏曙星幾乎不會玩實感游戲,因為他非常討厭那種被強(qiáng)行制造幻覺的感覺。
而現(xiàn)在,他則恨不得毀掉這個機(jī)制。
死亡代表什么,代表他從此失去了對顧錦的所有感知所有未來,這個人從此徹徹底底地從他的生命中消失再不復(fù)存在……
顏曙星極為克制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握了握手中自然出現(xiàn)的紅色藥水,將玻璃瓶口抵到顧錦唇邊,輕輕捏開他的下頜,想要將里面的解藥喂進(jìn)去。
沒有多少人能注意到顏曙星的動作其實有一點急切,他急切地想要讓顧錦醒過來,急切地想要看到這個人睜開眼睛的樣子。
但死人是不會吞咽的。
多余的藥水從顧錦的唇邊留下,宛如被鮮血。
顏曙星的眉間就沒有松開,他盯著顧錦的被沾濕的領(lǐng)口片刻,下一秒直接俯身吻住顧錦冰涼的唇瓣。
【!!!有點變態(tài),還有點帶感!】
【我已經(jīng)說了嘛,營銷我也認(rèn)了,樂子人無所畏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顏你他媽被騙了呀,你抱著的是怪物錦錦,他是自刀啊啊啊啊啊!】
【自刀就自刀唄,反正游戲結(jié)束以后被上的肯定是顧錦,怕啥鴨~】
【懲罰play!罩在女巫的下裙子底下搞!】
顧錦的身體在解藥的作用下緩緩回溫,顏曙星的指尖一動,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他的心跳。
但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松開,溫?zé)岫郧傻纳嗉獯藭r就像是他的主人一樣毫無反抗地被他捉住染上了自己的體溫。
顏曙星突然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他就是……
他就是想要顧錦一輩子都這樣柔順的待在他懷里。
當(dāng)然,如果能愛他就更好了。
游戲系統(tǒng):……
游戲系統(tǒng)忍無可忍,【女巫,該玩家已復(fù)活。你還有一瓶毒藥,請問你今晚要毒人嗎?】
顏曙星緩緩松開顧錦,起身時還在他的下唇上舔了一下。
“不用了,今晚平安夜。”
說著他將顧錦抱起來,轉(zhuǎn)身走向7號房間。
一晚上過去,陽光在一個小時以后重新臨幸了這座詭異的海洋森林中的小木屋,眾人在系統(tǒng)的催促下走出房門,目光都帶著警惕和打量。
“這游戲是沒有警長競選和遺言環(huán)節(jié)吧,所以我們昨天晚上是沒有死人是嗎?”
“應(yīng)該吧,昨晚是平安夜。”
“平安夜?咱們的消息本來就少,這要是平安夜的話不就更……”
顧錦沒有參與討論,從關(guān)注度來說,昨晚自刀成功騙到女巫解藥的他肯定是直播間關(guān)注的重點,所以他只要安安靜靜地讓自己身份高一點就好了。
2號褲衩子小姐特別有心計地走出來,裝作迷迷糊糊地伸了個懶腰才開始數(shù)人,當(dāng)發(fā)現(xiàn)所有玩家都在的時候她還挺驚訝地“啊?”了一聲,“不是吧,女巫第一天就開藥啊?”
姜婉只是和姜珩對視一眼,親姐弟也要明算賬,還不能確定身份的情況下兩人先不單獨交流。
“那我們先下去開始輪流發(fā)言吧。”姜婉建議道。
說著她目光挪到顧錦身上,本來想給自己蠢弟弟添點話題的,卻猝然停在了顧錦衣領(lǐng)上的紅色痕跡上,心下一動。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昨天顧錦的衣服是純白的,這個痕跡是哪里來的又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姜婉還挺高興的,畢竟她是好身份,如果顧錦也是好身份的話,她正好可以護(hù)著點未來的弟妹。
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一個不太熟悉的聲音突然插了進(jìn)來。
“不好意思,我是十一號,但我想和顏曙星坐在一起。”
這句話就像是朝火中潑了一盆水一樣,讓整個木屋大廳內(nèi)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角落里容貌出眾神情卻有些局促的女性范安。
她昨天就沒怎么說話,加上名氣基本沒有,也沒什么人注意到她。
“我待會能和顏曙星坐在一起嗎?”范安緊張地說道。
沒人回答,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莫名其妙和不理解。
大家都在說游戲的事情,你這個時候跑出來說要和誰誰誰坐在一起,這誰能理解?
范安看起來腦子也不怎么聰明,居然就這么重復(fù)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是十一號,待會能不能和7號換個位置,我想要和顏曙星坐在一起。”
7號顧錦靠在門框邊,整個人優(yōu)雅倦怠,臉色還有些蒼白。
1號小粉毛做作地嘔吐了一下,無聲又夸張地用口型嘲諷【你誰啊你?】
直播間的眾人也是一愣,他們現(xiàn)在在這里絕大多數(shù)都是等著小騙子顧錦大殺四方的,誰能想到一個根本沒什么存在感的女人跳了出來找事。
【三個了,已經(jīng)第三個了,云瑞下次挑一挑嘉賓吧,別把這么多奇怪的東西湊一起,很影響心情的。】
【心疼錦錦,臉還是白的,也不知道游戲的真實度做到了什么樣子,媽媽好心疼哦。】
顏曙星蹙眉,“抱歉,讓你坐在我旁邊是節(jié)目組的安排嗎?如果不是的話,麻煩別找事好嗎?”
非常不客氣,一點都沒給范安留面子。
在經(jīng)歷了昨天晚上的驚嚇以后,顏曙星現(xiàn)在只想快點確認(rèn)顧錦的安全。即使他知道毫無意義畢竟這只是個游戲而已,但失去的安全感就是需要顧錦幫他重新攏好,不然心中的兇獸就會一刻不停歇地撞籠子。
范安站在原地,眼眶一點點地紅了起來,倔強(qiáng)地咬唇不肯說話,眼看就要哭了起來。
【不是吧,都三十世紀(jì)了不會還有人覺得裝小白花那一套能夠無往不利吧……】
【一號粉毛,十一號范安,燒餅們是和一這個數(shù)杠上了還是怎么著,連一塊給人添堵呢。】
【別是一個公司的吧,男的去撩顧錦,女的來找顏曙星,一模一樣的惡心,不是一個營銷團(tuán)隊都干不出這種事。】
顧錦倒不是善良,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在這么大型的活動上讓人絲毫顏面都不留。圈子里確實是名利迷眼,范安還沒有到罪該萬死的地步。
顏曙星本想走過去找顧錦,半途就被范安擋住。走廊上就這么點位置,這個女人攔在半路顏曙星就是過不去。
“讓開。”他冷聲道。
范安抿著嘴不說話,但腳下和生了根一樣半分沒有挪動。
“……先下去吧”顧錦說道,“我讓個位置也沒什么。”
“對對對,馬上游戲就要開始了,別在這蹲著。”姜婉也跟著打圓場,畢竟都是女孩,她沒能讓自己一直作壁上觀。
“你讓什么?”顏曙星皺眉聲音都已經(jīng)抬起來了,卻在顧錦提醒般的黑瞳中又軟了下來,“我都不認(rèn)識她……”
顧錦心想你現(xiàn)在和我撒什么嬌,但下一刻,范安的聲音突然狠狠插了進(jìn)來。
“我是你未婚妻!”
“顏曙星我是你未婚妻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她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再也忍受不住了。可能大小姐也沒怎么受過委屈,當(dāng)場就失聲哭了起來。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沒了聲音。
而這其中,剛才還說風(fēng)涼話的粉毛男現(xiàn)在卻是安靜地站在了角落,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站在顧錦身后的白澗溪。
第48章 第 48 章
【???未——婚——妻?是已經(jīng)做過同居登記的那種嗎?那顧錦不就是……第三者?】
【不是吧不是吧, 不是說這節(jié)目有劇本嗎?】
——哇哦。
顧錦稍稍挑眉,身份是假的,性格是假的, 還有個不為外人道的未婚妻, 顏曙星你到底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顧錦為當(dāng)年格外喜歡狗子的自己懺悔。
他看著顏曙星,同一時間顏曙星也在看著他。
直播間將游戲中發(fā)生的一切如實地展現(xiàn)在所有觀眾面前,也展現(xiàn)給了休息室里的常鶴。
常鶴放在桌上的右手不自覺地握成拳, 她比一般人更了解顏曙星。他們只覺得顏曙星在世界活動里翻了車, 但常鶴卻能看出,顏曙星在聽到那句未婚妻時下意識朝顧錦看去的慌亂。
他很在意顧錦是什么樣的心情。
以至于他甚至沒有在第一時間思考要怎么樣才能將自己摘干凈,更是將之前的計劃忘得一干二凈。
“我……”顏曙星閉了下眼睛剛想解釋, 聲音就被范安充滿委屈的聲音打斷。
“我給你打電話你從來不接, 說好要一起出席的晚宴你也沒來, 爸爸媽媽都在就你不在。”范安委屈得說話已經(jīng)沒有什么邏輯了, “現(xiàn)在我都跟你到節(jié)目里了,你到底想要我做到什么程度嘛!”
作為西堂娛樂的藝人,范安算是圈里長相偏上的那一批, 雖然業(yè)務(wù)能力一般,但要是她好好工作, 入行五六年的努力下來也應(yīng)該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但實施情況卻是在場的幾乎沒有人聽說過范安的名字, 世界活動官方直播間正在觀看人數(shù)將近兩億四千萬, 密密麻麻的彈幕全都在問這人是誰。
姜婉遲疑著看了眼顏曙星,又看了看泣不成聲的范安, 側(cè)頭悄聲和姜珩說,“我是聽說過范小姐好像來自某個避世家族, 之前LLJ的春季大秀沒有給她預(yù)留位置, 第二天就公開道歉了。”
姜珩抱臂皺眉。
都是靠熱度和粉絲吃飯的, 圈里人誰會信顏曙星工作室的一見鐘情,最多最多覺得顧錦和顏曙星在未來的相處中難免假戲真做什么的。
哪個家喻戶曉的娛樂明星還沒兩個合作過的限定情人呢。
但如果說,合作營銷的一方有固定伴侶,那就要另說了。
姜婉拽了下自己看臉色已經(jīng)準(zhǔn)備上去揪住顏曙星衣領(lǐng)給他一拳的傻弟弟,待姜珩沒好氣垂眼時幸災(zāi)樂禍中帶著趁火打劫的意味。
“上不上?”
不管范安是不是顏曙星正兒八經(jīng)的未婚妻,顧錦這邊多多少少都是要受到指責(zé)的。不說那些見不得人好的造謠慣犯,光是顏曙星的粉絲就得把過錯死死扣在顧錦頭上,咬死顧錦肯定知道范安的存在,只是為了名利一定要和顏曙星綁定什么的。
就算顧錦手上有合約有錄音有一切能自證清白的證據(jù),在龐大的反對人潮面前也得脫一層皮。
姜珩神情間全是煩躁和糾結(jié)。
——他怕有人說是顧錦先找他當(dāng)備胎被顏曙星發(fā)現(xiàn)才訂婚的。反正網(wǎng)上誰也不認(rèn)識誰,什么鬼話都能說出來。
兩人旁邊,白澗溪不輕不重地將所有人都打量了一圈以后,最后在姜珩和姜婉身上落了一下。
他垂眼,手指輕輕敲了一下。
范安說著說著就上前去抓顏曙星的手,看姿態(tài)是想要擠開顧錦。
顧小錦也特識趣,朝后退了一步將場地讓給顏曙星和范安。但就是這么一個動作刺激到了心中已然不安的顏曙星。
每個人在慌亂時的表現(xiàn)都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顧錦,他會選擇率先服軟再找機(jī)會脫離困境,如果是陸行簡就會讓自己看起來冷靜自持,不動聲色。
而到了顏曙星這邊,則是本能地進(jìn)入防御姿態(tài)。
“滾開。”顏曙星冷冷甩出兩個字。
范安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難以置信伴隨著心碎般的傷心全都體現(xiàn)在她的神情中。
“顏曙星!”
“我和你很熟嗎?在今天之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更不知道你說的爸爸媽媽是哪個角落的人物。”
顏曙星的肩背呈現(xiàn)出一種緊繃的姿態(tài),宛如下一刻就要暴起捕獵的大型貓科動物那樣,一雙稍稍帶些琥珀色的眼瞳因為眼瞼的輕微下壓帶上了厲色。
“到目前為止,我從未和任何人談過婚姻方面的合作,連顧錦都沒有,你有是什么東西。”
童年的經(jīng)歷是刻在靈魂上的烙印,即使呀顏曙星這么多年對外的形象一直溫和有禮偶爾在情理之中的尖銳也不能消減他在受到威脅時霎時間豎起的尖刺。
特別兇,感覺給他一把刀都能直接架在范安脖子上的那種兇,但同時也壓著一分難以言說的脆弱。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們兩個的婚約是十年前就已經(jīng)訂好了的……”,范安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巴上一滴一滴全是她的眼淚,看起來楚楚動人的樣子。
顏曙星半分不讓,“我有那一點說錯了嗎?要不是你自己跳出來給自己加了一個未婚妻的名頭,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范安的面子簡直像是被扯下來扔在地上踩了兩腳一樣,她的臉難堪地漲得通紅,目光求助般地看了眾人一圈。
但玩家本來就是過來參加節(jié)目的,一點都不想惹火燒身,更別說是現(xiàn)在這樣情況不明的樣子了。
“那個——”存在感不怎么強(qiáng)烈的示好玩家吞吞吐吐地開了口,“其實如果顏老師沒有和你同居過也沒有簽過婚前協(xié)議的話,你倆真不能算未婚夫妻。自由婚姻,哪還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范小姐你說是吧。”
范安啜泣了一聲,率先朝樓下跑去。
眾人面面相覷,也沒想到大早上起來能看見這么一出好戲。
顧錦背靠欄桿,站直身也想與眾人一同下樓,手腕就被人抓住。他都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誰,畢竟此時也沒有第二個人有必要和他解釋今天的事情了。
顏曙星抓著顧錦手不自覺用力,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沒有說出口。又暴躁又可憐,倒是顧錦沒怎么見過的模樣。
“怎么了?”
“你就沒什么想要問我的嗎?”顏曙星急切問道。
按照他和常鶴之前的計劃,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讓顧錦去和家族安排過來的所謂未婚妻鬧,鬧得越大越好,如果他們狗急跳墻傷到了顧錦那顏曙星這邊更是能借機(jī)利用華國司法對付圣羅菲爾家族。
畢竟他手上那些關(guān)于圣羅菲爾家族的種種罪證牽涉太多,放出來得罪的不止圣羅菲爾家族一個,而是整個處于灰色地帶的勢力。
但要是能讓華國司法覺得圣羅菲爾家族有違法行為,肯定會一刻不停的追查下去,到時候可就不管顏曙星的事了。
計劃很好,但顏曙星現(xiàn)在一點都不想再實施下去。、
他剛見到顧錦的時候,可以不在意這個人的安危,不在意圣羅菲爾家族和那群瘋子派來的人會用什么樣的手段。可現(xiàn)在,他連讓顧錦和范安對上都忍不住地心悸。
顧錦本來是不想說話的,怎么說他對小狼狗也是真心實意地喜歡過,雖然沒有達(dá)到愛的程度,雖然顧小錦同志的魚塘里不止顏曙星這一條,但有感情就是有感情,顧錦也懶得否認(rèn)。
被曾經(jīng)喜歡過的人騙了是誰都得先冷靜一下。
但看著顏曙星稍稍有些發(fā)紅的眼眶,顧錦心下就是一驚。
別吧,一個會哭的洛安難道還不夠,一定要這三個人挨個在他面前哭一次嗎?
“你……”
“我和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我都不知道她是誰,見都沒見過,莫名其妙就沖上來說是我的未婚妻。”顏曙星的聲音是壓著的,又難過又委屈,顧錦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用還有點兇的神情說出這么軟的話的。
顏曙星抿唇看了顧錦一眼,那目光翻譯過來就是“你信不信啊,不信的話我真的要哭了。”
顧錦:……
“剛才,范小姐說你們兩個是十年前就已經(jīng)定下的婚約——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顏曙星指尖一動。
顧錦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被狗子三兩句軟話糊弄到。
“所以你是知道的。”
你知道你還和我簽了營銷的合同,你就是在故意隱瞞這件事情。我不問你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為了所謂的電影覺得還是為了躲避家族的婚約要求,反正答案你我現(xiàn)在都清楚了不是嗎?
我只想知道一點,如果沒有范安的話,你打算什么時候才和我坦白呢,顏曙星。
剩下這些話顧錦沒有在鏡頭前面說,畢竟直播間里還有那么多的人,他總得給顏曙星留一點面子。
但兩人都清楚沉默代表了什么,顏曙星抓著顧錦的手腕不愿意松開,幾次想要說話但最終都沒有說出口。
【……我現(xiàn)在真的相信顏曙星和顧錦是真的了,不然顏曙星這幅小媳婦的樣子演得也太真了吧。】
【他好委屈啊,可是我一想到他騙人我就對他同情不起來。】
【你誰啊?喝了多少才敢來同情顏曙星啊,笑死。都說了從來沒見過,從來不認(rèn)識,還不允許別人談戀愛之前忘掉了家里安排的無關(guān)緊要的“未婚妻”?】
【好家伙顏曙星的粉絲終于出來的,我還以為你們死了呢。】
【天啦!為了洗白都開始按頭顧錦和顏曙星是戀愛關(guān)系了,你們之前不還信誓旦旦說顧錦扒著你家顏曙星嘛~】
4號白澗溪屈指敲了兩下桌面,“能先下來嗎?我們先開始游戲好嗎?”
他的話說得特別委婉,但圓桌對面的范安卻是接著低頭擦眼淚的功夫輕輕抿唇笑了一下。
——笑死,都是狗男人。
第49章 第 49 章
有了范安這一鬧,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在顧錦顏曙星和范安三個人中間徘徊。
10號玩家憨憨地笑了一下,“往好處想,至少我們這個活動的熱度更高了。”
這兒沒有素人, 來參加怪物獵人世界活動就相當(dāng)于給自己鍍一層金快速吸粉,只要沖突沒有牽扯到他們自己身上, 大家都是喜聞樂見的。
10號玩家擺著一副憨厚的模樣,剛想說要不你們就先把私事解決一下吧,游戲提示就響了起來。
【現(xiàn)在是第一天清晨, 十二名玩家存活十二名, 三小時以后進(jìn)行第一次全體投票, 請玩家抓緊時間。】
這場特殊的狼人殺取消了警長競選的環(huán)節(jié), 讓玩家更多地從環(huán)境中尋找線索。
10號玩家堪堪閉上了嘴, 但還是有些不甘心,“那我們……”
“那我們就從一號玩家開始依次發(fā)言吧。”4號白澗溪冷不防奪得了話語權(quán), 他聲音和緩, 說話時習(xí)慣環(huán)視過桌上眾人的眼睛, 有種溫和又強(qiáng)勢的上位感。
“先集中討論一個小時,剩下兩個小時在這座房子里尋找線索, 可以嗎?”
他問的是可以嗎,但那目光像極了“誰贊成誰反對”。
顧錦不著痕跡地朝這個4號那多看了一眼,還是覺得這人有點像洛安。但還沒等顧錦目光收回, 就被正好看過來的白澗溪鎖住。
他很自然地偏了下頭,帶著疏離的客氣, “7號,有什么問題嗎?”
一時間, 幾個本來就在看熱鬧的人唰一下轉(zhuǎn)向他們兩個, 明明心里也知道不會發(fā)生什么, 但就是莫名地想要湊熱鬧。
顧錦的手指在桌上點了兩下,“沒有,我就是恰好看到你了而已。”
顧錦真的是隨口一句,卻沒想到白澗溪輕輕推了下眼鏡,有些無奈,“可顏老師看我的眼神都是帶著刀子的,要是顏老師的身份牌是怪物,那今晚我必死。”
顧錦下意識朝身邊看了眼,就見顏曙星蹙了下眉,像是沒想到自己會被白澗溪提起一樣。
12號的姜婉笑了聲,“怎么突然就開始詐身份了呢,不是說好從一號開始發(fā)言的嘛。”
白澗溪笑了下,朝1號粉毛男做了個請的手勢不再看顧錦,像是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一樣。
——如果是洛安的話,應(yīng)該會偽裝得天衣無縫才對,不該留下讓自己懷疑的痕跡。
顧錦在心中斟酌。
更何況,就算洛安對自己愛到不可救藥,連自己和顏曙星單獨相處這點時間都忍不了,也沒可能越過云瑞得檢測機(jī)制代替真正的白澗溪來參加活動。
但顧錦沒注意到,他身邊的顏曙星正靜靜地看著他,他就這么盯了兩秒以后,在桌下伸手撞了撞顧錦的膝蓋。
顧錦:……
不想理他。
顧錦把腿收回來,支著頭看向1號粉毛男,側(cè)臉看起來平靜薄情,就這么不輕不重地在顏曙星心頭扎了一刀。
圓桌起始處,1號粉毛男一如既往地矯揉造作,他清了下喉嚨,跟多動癥一樣又是整椅子又是在桌上拍了好幾下。
“你好了沒啊?”6號不耐煩地問道。
“嘖,你這人能不能對預(yù)言家有最基本的尊重?”1號反唇相譏,然后看向眾人,“我是預(yù)言家,昨天晚上驗的是顧錦,7號。沒什么別的意思,就是喜歡錦錦,想著他要是怪物我就自廢神牌裝民。”
“不過可能是上天都覺得我和錦錦很配,驗出來的是民牌。”
說著他海潮顧錦眨了一下右眼,“現(xiàn)在你是我的金水了哦。”
拿著怪物牌的顧錦:……
昨天晚上看著顧錦自刀騙解藥的2號看了看身邊自稱預(yù)言家的1號:……
【這個什么粉毛去演喜劇吧,說真的他天賦可能沒有點在游戲上,笑死我了。】
【錦錦那個表情就是:天哪原來傻子長這樣啊哈哈哈哈哈哈。】
顧錦這邊還沒說話,顏曙星這邊神情逐漸惱火,“你那頭發(fā)其實是腦神經(jīng),所以思維已經(jīng)沒法正常運(yùn)轉(zhuǎn)了嗎?”
桌上眾人一陣安靜,1號特別刻意地瑟縮了一下,“顏老師,沒必要人身攻擊吧。”
顏曙星冷笑一聲,還要繼續(xù)開嘲諷,手就被身邊的顧錦按住。
一瞬間,連顏曙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其實是本能地泛起一陣心虛,身體就比大腦更快一步做出反應(yīng)地閉上了嘴。
乖得跟只才從學(xué)校里出來的狗子似的。
顧錦屈指在他手背上敲了兩下,“不好意思,1號你繼續(xù)。”
1號捏著墨鏡朝下拉,故意向顏曙星挑唇笑了下,十乘十的挑釁。但這一次,顏曙星只是緊緊抿著薄唇,目光寒涼,卻沒有說話。
1號攤手,“我要說的就這么多,反正我今晚就要死了,按照我對綜藝的了解,緊緊這樣人氣高的一般要么是怪要么是強(qiáng)神,我建議大家聽他的話。”
顏曙星對這個粉頭發(fā)男人的厭惡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點,或者準(zhǔn)確地說,他是厭惡目前一切越過他觸碰顧錦的人。
——要是……
“你和他生什么氣。”
顧錦輕柔的聲音響在耳邊,顏曙星手下就是一頓,耳尖猝然發(fā)紅。
他只覺心中的怒氣像是被針戳破的氣球那樣全都憋了下去,一點不剩。顏曙星朝身邊看了眼,圓桌討論仍然在進(jìn)行,他現(xiàn)在不可能不管不顧地怎么怎么樣,只能隱秘地捏了下顧錦的手指。
……顧錦,應(yīng)該沒有很生氣吧。
那么他回去以后解釋一下,也還是可以回到以前那樣的。
……不對,應(yīng)該是比以前更近一步。
同一時間,2號褲衩子小姐,也就是顧錦的第一位怪物隊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是這樣的,剛才呢,一號說自己是預(yù)言家,而且把金水發(fā)給了7號顧錦。巧了,我才是預(yù)言家。”
說完她頓了一下,“而且我昨晚驗的也是顧錦,更巧的是,他也是我的金水。”
【好家伙雙金水。】
【衩子怎么變笨了?她本來就是怪物,還在1號后跳出來,說的話還和人一模一樣,這怎么看都會被當(dāng)狼投出去啊。】
【不是,難道沒人注意到顧錦和顏曙星的手在干什么嗎?小情侶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牽小手呢!】
【抱走顧錦,有未婚妻的大明星瑪法潔身自好。】
【是誰在熱搜第二天就簽進(jìn)了顏曙星的工作室我不說。】
2號看向顧錦,就像是她只在意顧錦一個人的想法一樣,“請大家一定要相信我,首先我給出的信息和1號一模一樣,而且我還在他的后位,這個時候跳出來對我自己是非常不利的。
但是必須跳出來,如果我這個真預(yù)言家不跳出來任由1號帶隊的話,那么今天白天我們很有可能投出去的是一個己方玩家,然后1號晚上不自刀,第二天接著帶隊再投出去一個好人,到時候我們這邊肯定崩盤。”
說完她還尋求顧錦的建議,“你覺得呢顧錦?你是我的金水,你相信誰?”
顧錦只覺得手下顏曙星的手指已經(jīng)握成了拳頭。
狗子快氣死了。
怎么這么多的人跟他搶顧錦?昨天晚上明明是他開的藥,是他穿裙子開的藥。
不得不承認(rèn),嫉妒使人智商后退,到目前為止,顏曙星居然都沒有想過顧錦自刀的可能性。
那邊1號和2號已經(jīng)吵了起來,粉毛男那個性格本來就是生怕沒人理他,2號更是怪物悍跳無所畏懼,惹得3號宋長宇在兩人的夾擊間艱難地說了幾句自己是好人,沒有身份,目前站一號之類的話。
就在2號褲衩子女士幾乎要拿起桌上的茶杯朝1號扔過去時,白澗溪在桌上敲了一下。
“不好意思,兩位能先停下來聽我說話嗎?”
褲衩子小姐本來就是色厲內(nèi)荏,她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忘指著1號加注,“這人肯定是怪物,最好最好的結(jié)果也是個暴民,今天就出他準(zhǔn)沒錯。”
說完就氣呼呼地抱著手坐下來。
2號是怪物,在有一半的人因為她的表現(xiàn)猶豫倒戈的時候閉嘴確實是最佳選擇,但顧錦沒有想到的是,一直不依不饒的粉毛男卻也是在白澗溪說話以后閉上了嘴坐了下來。
當(dāng)然,這只是一個很小的細(xì)節(jié),顧錦將之記在了心里,便靜靜地等著白澗溪說話。
“我是四號,這場游戲一共十二個人,四個怪物,按照慣例,前四中應(yīng)該至少出一個怪物,一個神明,但現(xiàn)在我們有——兩個神明。”
白澗溪十指交叉這是和褲衩子小姐剛才發(fā)言是差不多的姿勢,但唯一不同的是,他更隨性子些,整個人都松松地坐在桌前。
“目前看來,一號和二號里肯定會出一個怪物,但7號顧錦的身份肯定是好的,畢竟兩個預(yù)言家都發(fā)了你金水,所以顧先生你的發(fā)言待會尤為重要,今天出哪個,很有可能就是跟著你的發(fā)言來的。”
“至于后面,我個人認(rèn)為范小姐的發(fā)言參考價值不大,各位自行斟酌。”
“你什么意思?!”帶著哭腔的聲音隨之響起,范安難以忍受地站了起來,“你和顏曙星一起欺負(fù)我是不是?!”
被指責(zé)的4號輕聲道歉,但面上沒有一點要改正的意思。
誰都清楚,拿不出證據(jù)情緒又極度不穩(wěn)定的范安范小姐大概率會胡亂攀咬,只是白澗溪將這點直接說了出來而已。
范安臉上的眼淚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砸,估計沒有一會是好不了了。
顧錦在心里嘆了口氣,朝后靠去,身邊惹事的顏曙星就靠了過來。
他也不說話,就可憐巴巴地看著顧錦,一雙平時經(jīng)常帶笑的黑瞳中全是委屈。
顧錦:……
顏曙星低聲,“我不想詆毀一個女孩子,但是哥哥,你看她這個樣子,怎么可能是我會選擇的愛人?我只喜歡你。”
顧錦:……
顏曙星這次連頭都低了下去,“你別生氣了,我什么都可以解釋的。”
另外一邊,怪物獵人世界活動外。
游戲中顏曙星和范安的關(guān)系屬于沒有事先查明的突發(fā)狀況,后臺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就已經(jīng)將情況匯總上報,但送到陸行簡桌上的時間,還是在半個小時以后。
本來就不想看自己的小未婚夫和另外一個冒充自己的冒牌貨卿卿我我的陸總自認(rèn)自己已經(jīng)很大方了。
他做的唯一的抵抗只是遠(yuǎn)離這次世界活動,不看不了解不關(guān)注而已。
但命運(yùn),就是如此的無常。
陸行簡一雙黑瞳如冰似雪,他三兩下瀏覽完了總結(jié),錄屏都沒有看,就冷冰冰地看向紀(jì)秘書。
紀(jì)秘書心想您看我有什么用,我只是個弱小無辜又可憐的總裁秘書。
陸行簡點著桌子,一字一頓,“為什么,不把他直接排斥出程序?”
紀(jì)秘書:“……這不太合規(guī)定吧陸總。”
“他都已經(jīng)有未婚妻了,還去招惹顧錦。而我連禁止他使用我家集團(tuán)開發(fā)的游戲的權(quán)利都沒有?”
第50章 第 50 章
紀(jì)秘書為云瑞集團(tuán)鞠躬盡瘁數(shù)十載, 經(jīng)歷了陸行簡父母的熱戀期和甜蜜婚姻到感情破裂用各種社會資源制衡攻擊的破裂期,也就是說,紀(jì)秘書經(jīng)歷了陸行簡陸總的整個人生,宛如古藍(lán)星時期在權(quán)利斗爭中照顧太子的大太監(jiān)。
所以如果有什么人對陸行簡的了解僅次于他自己的話, 那也只有紀(jì)秘書了。
紀(jì)秘書無言地看著蹙眉神情間皆是不滿意的陸行簡。
“……不太好吧, 咱們這個活動是世界直播。”
“顏曙星本來就沒有參與的資格,讓游戲部發(fā)通知說名單出現(xiàn)錯誤, 重新找一個頂上。”
很好, 他們家連叛逆期都沒有的陸總, 正在認(rèn)認(rèn)真真地以權(quán)謀私。
而陸行簡本人卻沒有一點自覺。
他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想著顏曙星能給顧錦的事業(yè)帶來發(fā)展就同意顧錦簽在那個人的工作室名下,一個連合作開始的契機(jī)都是偷他身份的人,怎么可能是個好東西。
他本來應(yīng)該提醒顧錦的,是他疏忽。
陸行簡神情不變地點在文件上,就像是在和董事會成員討論云瑞新一年的發(fā)展計劃那樣, 簡潔明了卻不容置喙。“我不管顏曙星那邊準(zhǔn)備怎么處理這件事情,顧錦不能被牽涉其中, 不然輿論會對他很不利。”
紀(jì)秘書差一點點就拍手叫好了,畢竟這么多年,陸行簡可從來沒有像是今天這樣強(qiáng)權(quán)壓人, 一直都非常講道理非常和緩。
畢竟云瑞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寡頭集團(tuán), 總裁這么講道理的話很沒牌面啊。
不過紀(jì)秘書最終還是選擇在陸行簡對面坐下, 斟酌了會措辭才緩緩開口, “陸總, 我個人的意見還是希望您能等到世界活動結(jié)束以后再處理顏曙星和顧少爺之間的事情。”
紀(jì)秘書從沒和陸行簡商量過關(guān)于顧錦的安排,很多事情不用陸行簡親自開口, 紀(jì)秘書自己都能摸出個大概來。
陸行簡表面上看對顧錦幾乎沒有任何幫助的意思。但實際上, 陸行簡一直在隱忍, 他很想接管顧錦的一切,幫自己的小未婚夫鋪平一切道路。只是他忍著,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常人。
——畢竟陸行簡的一切就是在父母的安排下進(jìn)行的。
他知道這樣的掌控有多么讓人厭惡,所以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和父母成為一樣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顏曙星將一切都做得太難看了,陸行簡大概會一直對自己的小未婚夫保持這樣不遠(yuǎn)不近的放養(yǎng)狀態(tài)。
紀(jì)秘書和陸總已經(jīng)有些危險的目光對視,“行簡。”
陸行簡稍稍一怔,神情緩和了點。
紀(jì)秘書拉過椅子坐下,不再用之前那種上下屬的恭敬態(tài)度,而更像是一個陸行簡的叔叔輩那樣語氣和緩,“行簡,我知道你想護(hù)著顧錦,但事情不是這么做的。你不了解大眾的心態(tài),而顧錦正是吃這碗飯的。
如果你現(xiàn)在直接把顏曙星踹出去,觀眾的第一反應(yīng)就不會再關(guān)注他做了什么,而是我們云瑞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會為顧錦或者范安得罪表面上堪稱無辜的顏曙星。到時候,顧錦和你之間的關(guān)系如果被扒出來,那輿論中心的可就不止一個顏曙星了。”
陸行簡緩緩冷靜下來,眼睫稍微垂了下。
他長相其實是偏大氣疏冷那一掛的,但此時莫名有種委委屈屈的感覺。
紀(jì)秘書知道他不想傷害顧錦但又急切希望顧錦遠(yuǎn)離顏曙星的焦躁,趕緊開口安撫,“不過咱們不是什么都沒法做,至少范安那邊我們可以聯(lián)系一下……”
“別和她們扯上關(guān)系,范安是索羅門家族的女人,我之前在慈善晚宴上見過她。”陸行簡突然說道,手下捏著筆在文件上輕敲。
“啊?”紀(jì)秘書滿頭霧水,“范安范小姐嗎?”
作為半個上流社會的人,紀(jì)秘書只覺得索羅門這個家族很陌生,記憶里幾乎沒有影子。
陸行簡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就按照你說的,等這個活動結(jié)束以后,讓游戲部配合宣傳部盡量提升顧錦在大眾好感。然后讓分公司放出要簽顧錦到云瑞來的消息,到時候如果范安那邊有行動,云瑞全力配合。
如果沒有——”
陸行簡頓了下。
“那就把顏曙星之前的往事多報道幾件,他曾經(jīng)的經(jīng)紀(jì)人還在云瑞嗎?”
陸行簡言語間用詞十分委婉,但不妨礙紀(jì)秘書聽懂他的意思。
非常好,他們家陸總沖冠一怒為藍(lán)顏,二十多年都沒學(xué)過的強(qiáng)權(quán)壓迫今天全都學(xué)會了。
紀(jì)秘書很欣慰,并且希望自家總裁能在以后和陸家那群糟心的破爛談判的時候,多多使用。
他一點頭,“行,我現(xiàn)在就去辦。”
說著,紀(jì)秘書就轉(zhuǎn)身朝辦公室外走去。身后一直很安靜,直到紀(jì)秘書的手碰到了辦公室的門把手,陸行簡才帶著點猶豫地叫住了他。
“紀(jì)叔。”
紀(jì)秘書心下一動,笑著回頭,“還有事啊?”
陸行簡像是有些緊張,脊背挺得筆直,目光看似平靜實則帶了點懊惱。
“……如果,如果顧錦以后問起今天的事情,別告訴他我最開始的想法。”陸行簡低聲說道。
他不想讓顧錦知道,自己曾經(jīng)有控制他人生的念頭。
紀(jì)秘書大方一笑,“紀(jì)叔知道了。”
哎呀呀,小年輕啊,談起戀愛來就是顧前看后的,一點都不果斷。
像是他……就不談戀愛,不吃這份苦。
另外一邊,游戲繼續(xù)。
范安不依不饒地抓著白澗溪剛才的話,又是跺腳又是拍桌子,眼淚不要錢地流,整張臉都哭紅了,看她那樣子,簡直像是要把桌子掀了大家一起別玩了一樣。
白澗溪惹完人就抱臂不再說話。
而范安則是一邊哭一邊還朝顏曙星這邊不斷地看,仿佛想要讓顏曙星替她說話一樣。
但顏曙星明顯是鐵了心不再和她粘上一點關(guān)系,目光寒涼,不帶一點感情。儼然一副帝國狼犬的模樣。
“好了,你有完沒完?”5號位置上的姜珩出聲打斷,“要不這樣,范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單獨拉顏老師上樓解決,我們先進(jìn)行游戲。”
“不認(rèn)識,沒興趣,別找事。”顏曙星冷淡說道。
顧錦沒忍住,唇角終究還是翹了一下,偏頭想要避開這兩人的目光,結(jié)果一抬眼正好和被范安吵得頭疼的12號姜婉對上。
姜婉瞇眼目光復(fù)雜:這就是禍水嗎?見識了見識了。
顧錦:……
但好在這一鬧以后,范安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低聲啜泣。
5號姜珩有些擔(dān)心地朝顧錦的方向看了一眼。
支著頭喝水的顧錦也平靜回視,一雙桃花眼還稍稍彎了下。
姜珩心下一慌就移開了臉,“我——我是預(yù)言家。”
“又來一個預(yù)言家,五個玩家三個預(yù)言家,怎么?女巫守衛(wèi)獵人是名字不好聽嗎?”10號笑嘻嘻地說道。
【姜珩: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是全場唯一的真預(yù)言家。】
【姜珩:這輩子沒這么無語過。】
是的,作為還沒發(fā)言就被別人套了三次身份的全場唯一真預(yù)言家姜珩,現(xiàn)在非常的無語。
他昨天晚上驗的其實是身邊的6號,也就是銀白霞水母王,可以在白天自爆后帶走一位玩家的6號。
——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說了。
前面的1號2號把水?dāng)嚨锰珳喠耍瘳F(xiàn)在如果用六號力證自己的身份其實很艱難取信于眾人,最大的可能是他不僅不能說服眾人一起投6號出局,反而會被怪物認(rèn)出身份,今晚交代掉。
預(yù)言家一換零的話,好人陣營毫無疑問是垮掉了。
所以姜珩要做的,就是先用一號和二號攪出來的渾水隱藏身份,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替預(yù)言家擋槍的民牌。
然后投他們其中一個出去,晚上驗另外一個,或者根據(jù)6號的戰(zhàn)隊情況選人。運(yùn)氣好的話第二天一換二甚至一換三,運(yùn)氣不好也能一換一。
姜珩指了下顧錦,“沒什么好說的,我昨天晚上驗的是7號,好人,我的金水。”
吃到了第三張金水的顧錦覺得很飽,而且非常想笑。
姜珩還特別認(rèn)真,“從剛才的發(fā)言看,我很難判定1號和2號到底是怪物,但好在游戲給了場外查找線索的時間。
大家應(yīng)該都能看出來我們這場游戲其實主要的線索在場外這點吧,所以投票的事等查過以后再說吧。過。”
6號一臉不屑地聽完了姜珩的發(fā)言,“沒什么好說的,民牌,過。”
他在游戲區(qū)的排名幾乎在十二人中墊底,但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成績是自己的真實水平。現(xiàn)在看到這群所謂的頂級主播玩得這么差,更是堅定了6號的想法。
更何況,他已經(jīng)確定了預(yù)言家的所在。
當(dāng)然,桌上的另外十個玩家和整個直播間里的眾人也根本沒打算多用心地聽6號發(fā)言。
他們想聽的,是拿了三個金水的顧小錦同志的長篇大論。
“我沒想到我能拿三個金水。”顧錦像是有些羞怯般屈指碰了下自己的鼻尖笑道,“現(xiàn)在看來我其實是最安全的,然后前面1號和2號也都說讓我定一下誰是狼。”
顧錦放松地靠在椅子里,開了一粒扣子的領(lǐng)口讓他雪白的鎖骨露在空氣中,有種清瘦的漂亮勁。
他那雙黑瞳環(huán)視過眾人,突然就笑了,“但是怎么說呢,作為真正的預(yù)言家,我現(xiàn)在有點惶恐。”!!!???
【……不懂就問,這個主播的路子一向這么野的嗎?】
【我的天辣!這是要一打三的節(jié)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顧少爺不愧是你。】
【!天哪他剛才笑起來的樣子真的讓人心動,母愛變質(zhì)嗚嗚嗚。】
顧錦捏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讓左側(cè)那一小塊血色的痕跡更清晰地被眾人注意到。
“我們這局游戲開場就有一個很大的提示,那就是可以從環(huán)境中尋找線索。而本局最大的線索其實就是我衣領(lǐng)上這塊也不知道是血還是解藥的污漬。”
顧錦聲音輕輕緩緩帶著笑意,但每一個字都冷靜從容,“昨天晚上是平安夜,而我身上又出現(xiàn)了這么明顯的痕跡,所以昨天晚上女巫救的人肯定是我,這也就給了前面三個玩家,1號2號還有5號跳預(yù)言家的機(jī)會。”
“但是非常可惜,由于我是真的預(yù)言家,所以并不能接下這個金水。”
“昨天晚上驗的是8號顏曙星,怪物,今天集中出他吧。”
“然后前面三個——”顧錦沒忍住笑了一下,“要是前面三個玩家都是怪物的話那還挺好,但我估計其中有好人牌,所以我今晚會先從比較容易帶隊的5號姜珩驗起,女巫今晚先別開藥。
如果我明天死了,那就先出5號姜珩,然后女巫晚上毒,一號吧。畢竟2號是女孩是留一會。”
“獵人同理,當(dāng)然我是希望守衛(wèi)能守我的,畢竟我是真的預(yù)言家。就這樣,過。”
【8號·真女巫·顏曙星:喵喵喵?】
【好家伙怪物牌叫囂全場了屬于是,還給女巫安排任務(wù)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是顏曙星我今晚就把顧錦給毒了。兩瓶藥全都用在一個人身上,這才叫一心一意。】
【什么叫做公報私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顏曙星你活該。】
【你們看顏曙星那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樓上氣沖沖下來敲門問我是不是瘋了哈哈哈哈哈哈!】
坐在顧錦身邊的顏曙星表情卻是精彩,從詫異到不可置信再到接受,最后居然變成了帶點嬌慣的委屈。
就是那種“好吧好吧,既然你非要說我一個女巫是怪物,那我能怎么辦。畢竟是哥哥說的,我接受新身份就好啦。”
【最關(guān)鍵是姜珩被點明的時候也有點這個意思,顧錦,好會釣一男的。】
【為什么這局沒有一個怪物美人之類的牌面,顧錦配不上是嗎哈哈哈哈哈哈。】
顧錦的衣擺被人很輕地拽了一下,但他并沒有朝顏曙星看去。
兩秒之后,顏曙星的手指在他的腿上開始畫字,顧錦被癢得抖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吵旁邊看去,只是聽著10號和11號的發(fā)言。
顏曙星寫得很慢,但寫得和清晰。
【哥哥,我知道錯了,別生我氣好不好,我什么都會告訴你的。求你了。】
如果這不是游戲或者說顧錦不是一定要“攻略”顏曙星的話,顧錦一定會選擇離這樣的人遠(yuǎn)遠(yuǎn)的。但是畢竟游戲里自己也是個手握三條魚的海王,還有要回家的任務(wù)。
顧錦不著痕跡地垂手,在顏曙星的手背上畫了一個問號。
你有什么錯,你一點錯都沒有,你只是堅定的一夫一妻制踐行者罷了。
【我和范安真的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就連她被帶到我家的時候都沒有見過面。】
【對不起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等結(jié)束以后,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別生氣了,別不理我,看我一眼。】
【我以后都會乖乖的,顧錦,我才二十一歲,還是第一次喜歡別人,很多事情都做得很糟,你給我一次機(jī)會。】
顏曙星纏起人來真的是又甜又乖,握著顧錦的手用指甲輕輕撓著他的掌心,帶著急切又親昵的意味。
顧錦沒回應(yīng),但也沒收回手,就這么任由顏曙星折騰。
顏曙星抿唇笑了一下,他知道這就是顧錦默認(rèn)了他可以解釋的意思,但隨即又沉下了心。
——他騙顧錦的,確實太多了,如果每一件都如實回答的話……
顏曙星無意間抬頭,和正對面的白澗溪對上目光。
此時10號玩家剛剛發(fā)言完,反正在顧錦跳預(yù)言家以后,桌上的局面就有所反轉(zhuǎn),9號和10號也都跟著顧錦攻擊前面的幾人,桌上時不時還吵上一兩句。
但白澗溪卻絲毫沒有被這些吵鬧影響。
他只是安靜地看著顏曙星和顧錦,眼鏡后的黑瞳幽深沉冷。
顏曙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被激起了點敵意。
可能是多次生死之間經(jīng)歷磨練出來的敏銳預(yù)感,顏曙星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就是覺得對面的白澗溪看顧錦的目光不對勁,如果只是第一天見面的人,不該是這樣的眼神……
“憑什么顧錦說是什么就是什么?那要是他和前面三個玩家商量好一起跳預(yù)言家的呢?要不然怎么會都給他發(fā)金水?”
范安的聲音突然尖銳地響起來,吵得人頭疼。
11號的她此時才有發(fā)言權(quán)利,一開口就直接攻擊顧錦。
前面幾個人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蠢貨,“你有病吧,四個怪物一起跳出來裸坐?顧錦為了什么?明明就是他們看到顧錦身上的痕跡以后編出來的好吧。”
范安現(xiàn)在反正就是無腦針對顧錦,“那他們不就是三個怪物,再多一個顧錦有什么不對的?!”
“你……你他媽有病。”9號惱火地轉(zhuǎn)過頭,不再和范安吵。
范安就像是打了勝仗一樣撐著桌子,“我看顧錦才是怪物,反正我今天出他。”
【是這樣的,以九號和十號為線左邊的顧錦和顏曙星卿卿我我,右邊的范小姐怒發(fā)沖冠,這可能就是單身狗被逼到極致以后的模樣吧,對小姐姐憐愛了。】
【范安真的好煩啊,導(dǎo)演你有在看嗎?你能不能改一下劇本把她先踢出去啊?】
【只有我在關(guān)注顏曙星和顧錦手上的動作嗎?顏曙星好像是在顧錦手上寫字哎,有沒有大神能還原出來啊,好好奇。】
直播間觀眾反正很爽,交了看游戲直播的錢,加了一場情感糾葛的大戲,賺翻了好嗎。但桌上的十二個玩家中,有一個人比范安還要生氣。
6號雙手握拳,眉間皺得緊緊。
煩死了,怎么風(fēng)頭全都被顧錦那幾個人給搶走了,連桌上都沒有人在看他,直播間里就更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了。
6號本來打算是在第一天白天,用最少的發(fā)言奠定他高冷不近人情的形象,第二天晚上再拿怪物的領(lǐng)導(dǎo)權(quán)多多露臉,最好是能和顧錦爭論一下顯出他的睿智冷靜。
然后第二天白天帶走1號這個預(yù)言家,carry全場。
但現(xiàn)在,他的最少發(fā)言不僅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反而還讓大家都忽略了他。
艸……
6號如坐針氈,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些什么,不然自己這張身份牌就白拿了。
“……別吵了!”6號突然站起來大聲呵斥道。
范安正煩著,惱火地吼回去,“管你什么事,閉嘴!”
6號冷笑一聲,“系統(tǒng),我自爆。”
游戲系統(tǒng)的聲音如約響起,【6號玩家選擇發(fā)動技能,請問銀白霞水母王,你要在白天帶走哪一位玩家作為食物?】
顧錦:……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但顏曙星像是誤會了他的緊張,蹙眉看了6號一眼,偏頭對顧錦,“別擔(dān)心哥哥,他要殺的人應(yīng)該不是你。”
顧錦:我當(dāng)然知道他要殺的人不是我,我怕這個傻子殺錯人好不好。
但顏曙星自剛才和顧錦說開了以后,技能點就都點在了撒嬌上,隱晦地用指腹摩挲顧錦指縫間的軟肉,一下一下,帶著癢意和一點點極其輕微的刺痛,就像是顏曙星這個人給顧錦的感覺一樣。
6號壓著火氣最后看了眼顏曙星和顧錦。
“怪物這局玩得很差。”
這句話是對顧錦說得,6號覺得第一晚騙走解藥的受益其實抵不上殺死一個好人。
“但很明顯1號是預(yù)言家,所以我先帶他走。好好玩,別輸了。”
說完,6號指著1號粉毛男,“我要帶他走。”
顧錦:……
真的,就算在大X發(fā)殺了十年魚也沒他現(xiàn)在的心涼,6號這玩意到底是為什么會確定1號就是預(yù)言家啊?而且他這樣自爆身份以后確定對跳的1號肯定是好人,不就相當(dāng)于把2號褲衩子小姐給賣了嘛。
顧錦朝2號看去,果然,褲衩子小姐簡直稱得上是火冒三丈,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6號玩家技能發(fā)動成功。】
下一刻,已經(jīng)不受自己控制的小粉毛在眾目睽睽之下身形在瞬間轉(zhuǎn)為透明,而后就像是一大團(tuán)水晶泥那樣爆開,透明中微微又帶了點金色的觸肢幾乎伸到了一層的每一個角落。
顧錦被人猛地推到地上,隨即就是顏曙星壓在他身上所籠罩下來的陰影。
青年此時再也不見一絲嬌氣,全是本能的警戒。
粘膩的水聲嘩啦一下包裹住像是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1號,直接帶著人從窗口竄了出去。
——一室安靜。
【請玩家在五分鐘之內(nèi)回到自己的房間,黑夜即將來臨。】
顏曙星松了口氣,他盯著顧錦,眼睛亮亮的。有那么一瞬間,顧錦以為他會親下來。
但沒有,顏曙星只是笑了一下,就撐著地面占了起來。
“哥哥保護(hù)好自己。”顏曙星彎起眉眼笑了一下,“順便,我還挺喜歡這個怪物殺人的方式的,如果我是它的話,一定會把哥哥整個包裹進(jìn)身體里。”
“把哥哥全身都弄得黏糊糊得卻又因為缺氧不得不努力掙扎,那樣子一定很漂亮。”
他聲音太小了,又是背對著主攝像頭的,所以這番言論并沒有被如實播放出去。雖然顏曙星和顧錦現(xiàn)在給出的雙箭頭已經(jīng)很粗了,但要是顏曙星這段話被放出去肯定是一片腥風(fēng)血雨。
顧錦背后一涼,突然想起了當(dāng)年現(xiàn)實世界中,玩怪物獵人的慘痛經(jīng)歷。
……
游戲系統(tǒng)只給了五分鐘的時間讓玩家回房間進(jìn)入睡眠,顧錦站在門后,耳邊是游戲系統(tǒng)的提示。
【預(yù)言家,今晚你想要驗誰……】
【女巫,你還有一瓶毒藥,你要使用嗎?如果要的話,你要毒誰?】
——【請怪物玩家出門,尋找獵物。】
顧錦手指頓了下,才按住把手轉(zhuǎn)了下。
走廊上,2號褲衩子小姐和4號白澗溪已經(jīng)在等他了。
“啊氣死我了!”2號看到顧錦簡直就跟看到了親人一樣上來抱怨,“6號他自爆就自爆,帶我干嘛,不會說話就別說話,長了長嘴做裝飾不好嗎?”
“先不說1號那個攪屎棍一樣的性格說出來的話有幾句真幾句假,就算他真的是預(yù)言家,一換二也不虧,煩死了,怎么會分到這樣的隊友。”
說著她就想上前拉住顧錦的手哭訴。
顧錦笑了下,“直播呢姑娘。”
褲衩子小姐老臉一紅,哼哼唧唧地放低了點聲音,“我就這樣,愛看不看。反正又不是我的錯。”
顧錦大概能猜到現(xiàn)在直播間是個什么情況,越過2號看向一直沒說話的白澗溪。
他站在月色下似乎是在沉思,見顧錦注意到他了一下很溫柔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今晚殺誰?”白澗溪問道。
2號褲衩子小姐舉手發(fā)言,“11號怎么樣?”
11號就是范安了。
“針對錦錦還挑事,我看她可能有身份不然不會這么囂張的。”
褲衩子小姐是典型的藝人思維。
她不相信范安那么針對顧錦會是單一地因為顏曙星的問題,搞不好就是拿著身份牌扮豬吃老虎。表面上給自己塑造一個漂亮蠢貨還惡毒的形象,實際上就是在用這個形象降低自己的懷疑值吸粉。
觀眾就喜歡看惡女,要不是褲衩子自己長了一張偏幼的娃娃臉,她也上了。
但當(dāng)事人顧錦和白澗溪同時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決定。
顧錦垂眼笑,像是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很有趣一樣,“殺姜珩吧。”
2號褲衩子小姐:???
“不是吧sir,”她夸張地跳到顧錦面前指了指5號的房間,“你怎么忍心對弟弟下手啊,他那么喜歡你?”
顧錦挑眉,“我都對顏曙星下手了,還有什么不忍心的。”
褲衩子:……
直播間眾人:……
【我宣布今晚的全場最佳是顧錦,冷心冷情釣系美人,黑寡婦在役哈哈哈哈哈。】
【專殺喜歡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很好奇,顧錦是不是覺得喜歡他的都是別有用心,都是想騙她這個“預(yù)言家”信任的壞男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假的預(yù)言家得到了超預(yù)言家身份的待遇,這叫什么,這叫道德淪葬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錦看她好玩,稍稍解釋了一下。
“姜珩手上肯定有身份牌,要不然他不會在一號和你對跳的情況下站出來,這就和你給出的理由一樣。還有就是,他看起來說的是驗我,然后發(fā)了金水。但說話之前看了6號一會,又看向了你和1號,這是典型的預(yù)言家心態(tài),他當(dāng)時在挑選今天晚上要殺的人。”
是的,在姜珩弟弟對顧小錦和顏曙星之間卿卿我我的行為各種惱怒的時候,冷心冷情的黑詿誤顧小錦同志暗搓搓地觀察著全場唯一真預(yù)言家的行為,并且推測出了他的身份。
鼓掌。
為全場唯一高素質(zhì)游戲主播的大佬鼓掌。
褲衩子小姐用一種“天哪,大佬你是真神仙”的眼神看著顧錦,雄赳赳氣昂昂地就要朝5號房間走去。
兩人身后,白澗溪卻是冷不防地開了口。
“我覺得,5號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
顧錦腳下一頓,有些詫異地回頭看向白澗溪,“什么意思?”
走廊上光線昏暗,但并不影響顧錦和白澗溪分辨出對方面上的表情。
白澗溪側(cè)靠在古舊的木欄桿上,白蟻和不知名的蟲子已經(jīng)將上面蛀得到處是空洞,坑坑洼洼的,看起來就危險異常。
白澗溪靠在那里,有種在危險邊緣肆意褻玩的隨意。
在顧錦打量白澗溪的同時,這人他也同樣看著顧錦。
但相較于顧錦下意識的警惕,白澗溪或者說是洛安,就輕松了很多。
他的目光在顧錦露在外面的脖頸鎖骨和纖瘦的手腕上一一略過,壓抑的目光被偽裝成思索的模樣,實際上那其中的情緒猶如實質(zhì)。
——快了,只要解決掉顏曙星以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帶顧錦回家了。
“白澗溪”低頭,再次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
這倒不是他的習(xí)慣性動作,只是程序修改過的新的身體和他一直以來用的配件數(shù)據(jù)不相容,又沒有做及時調(diào)整,所以洛安的眼鏡在這具身體的臉上,時不時就朝下落。
也不知道是該贊揚(yáng)云瑞的實感游戲一比一還原沒有偷懶,還是應(yīng)該譴責(zé)這種細(xì)枝末節(jié)的東西程序居然不知道自我調(diào)整,陸行簡可真是個廢物。
“……我覺得,場上的人應(yīng)該有大半都相信了你才是真正的預(yù)言家。”洛安淡淡說道,語氣中帶著贊揚(yáng),“這其中應(yīng)該包括了女巫。”
2號褲衩子小姐一拳排在自己手上,“對哦,剛才在錦錦后面說話的人基本上都重復(fù)了錦錦的話,應(yīng)該是相信了的吧。”
洛安盯著自家養(yǎng)出來的青年,“女巫手上還有一瓶毒藥,如果他聽你的話,就很有可能今晚開藥毒死姜珩,如果我們再去殺他的話等于浪費(fèi)了一天晚上的機(jī)會不是嗎?”
顧錦:“我說過今天晚上先別開藥的。”
洛安攤了一下手,“你得理解人的記憶力是有局限的,以及他可能并沒有那么聽話。”
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白澗溪說得確實有道理,是他剛才沒有想到這一點。
顧錦沉思片刻。
“那么依你看,我們該殺誰呢?”顧錦問道。
洛安在自己身邊靠著的那扇門上敲了一下,“8號顏曙星怎么樣?反正都是你的姘頭。”
“當(dāng)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覺得節(jié)目組應(yīng)該會給他一個身份牌,那么大的明星,如果連身份牌都沒有的話,經(jīng)紀(jì)公司都不會愿意的。”
顧錦:……
他耐心地問了一句,“不好意思,這個“都”是哪來的?”
洛安縱容地看著離自己不遠(yuǎn)的青年,“1號暫且不算,5號姜珩,8號顏曙星再加上一個我,整整三個人難道還不能用都嗎?”
顧錦:???
他是覺醒了什么奇怪的技能嗎?魚已經(jīng)開始自己往顧錦海里游了?
2號褲衩子小姐“哇哦”了一聲,“你們男同玩得好花哦。我贊成白哥的提議,那么咱們誰去殺顏老師?”
說起這點褲衩子小姐就忍不住地朝白澗溪看,昨天晚上顧錦自刀,在窗外的海水中幾乎被完全包裹的場景猶在眼前。怪異又美麗,恐怖又曖昧的樣子讓看過的人很難忘記。
褲衩子小姐其實有點躍躍欲試,畢竟8號可是顏曙星,怎么算她都不會虧。
顧錦和白澗溪沉默對視,終于還是率先朝窗邊走去,“我去吧。”
狗子干了太多的壞事,殺了泄憤正好也能用這個理由將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海王,就是要在魚陷入絕境的時候給他理由繼續(xù)浪下去。
但顧錦腳下才走了一步,肩膀就被白澗溪按住。
“我來吧,你的觸手太短了,不太能控制住獵物。”
不知道為什么,顧錦就像是被電了一下那樣心口酥酥麻麻的。
什么叫他的觸手太短了?弄得好像他和白澗溪是真正的銀白霞水母一樣。而族里強(qiáng)大的前輩正因為他這只新生的怪物攻擊力太弱而苦惱。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么感覺顧錦和白澗溪之間也能磕?】
【都說了有三個姘頭啦,很明顯是劇本安排好的嘛,居然還有人信,笑死。】
【就信就信怎么了?這年頭找樂子還分高低賤貴?對著紙片人叫老婆都沒說你戀異種。】
彈幕和游戲中的一切都在平穩(wěn)進(jìn)行,清晨如約而來。
今天從窗外照進(jìn)房間的陽光更加炙熱了一點,金色的光束刺破密密匝匝的海水和海水中不知道是怎么長得郁郁蔥蔥的樹木照在一樓的地面上,明媚中還帶著點綠意,煞是好看。
但十二個位置的圓桌上,卻整整空了四個位置。
1號粉毛男和把他帶走的6號銀白霞水母王自不用多說,多出來的兩個位置,卻讓眾人陷入了沉思。
那是4號白澗溪和8號顏曙星的位置。
顧錦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了兩下,不經(jīng)意看向2號。同一時間,褲衩子小姐臉上也流露出幾分詫異。
誰能想到呢,昨天晚上女巫的毒藥被用在了第一天沒有任何存在感的白澗溪身上。
……這是為什么?白澗溪到底有什么是能引起女巫注意的呢?顧錦想道。
……
“1號暫且不算,5號姜珩,8號顏曙星再加上一個我,整整三個人難道還不能用都嗎?”
白澗溪昨晚半是玩笑半是認(rèn)真的話響在顧錦耳邊,讓他的手指下意識地一頓——姜珩是預(yù)言家先排除,白澗溪也是怪物,同樣被排除。
所以,顏曙星其實拿的是女巫牌。昨天是他給白澗溪喂了毒藥。
顧錦陡然想通這段,瞬間感覺藍(lán)顏禍水四個字啪啪啪啪幾聲貼在了自己頭上,特別顯眼。
他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是他的錯覺嗎?他怎么覺得白澗溪像是早有預(yù)謀?
此時姜珩和顧錦之間已經(jīng)沒有玩家了,他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手在顧錦的手臂上快速碰了一下,“顧錦。”
“……嗯?”顧錦側(cè)眸看向他。
游戲繼續(xù)。
同一時間,淘汰區(qū)中顏曙星、白澗溪、粉毛男和暴躁走來走去的6號已經(jīng)從游戲倉中爬了出來。
前方兩人多高的懸浮投影正在播放世界活動中的情況,激得弄錯預(yù)言家的6號不住罵自己太過沖動,被幾個玩家影響到了。
“諸位,左邊的灰色門是換衣間。”云瑞的工作人員走上來態(tài)度很好地說道,“雖然游戲倉中沒有注入營養(yǎng)液,但機(jī)器運(yùn)轉(zhuǎn)造成的電離效果也使得衣服有一定程度的靜電,如果需要更換的話,請去那里。”
顏曙星低頭扯了下袖口,聲音淡淡的,“我不用了。”
他看都沒看被自己毒死的白澗溪,更沒有為自己第一晚被顧錦騙了解藥心疼。相反,顏曙星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愉快。
——狡猾算計他的哥哥也很可愛。
反正顧錦愿意和他說話,愿意將目光還放在他身上,愿意繼續(xù)和他在一起就什么都好。
另一邊,粉毛男仰頭瞇著眼打量扔在游戲中的范安,側(cè)頭對身邊的洛安大聲說道。
“老大,咱們什么時候行動啊?”
聲音特別不著調(diào),和云瑞給他們安排的游戲間大氣沉靜的裝修格格不入,宛如從哪里跑上來的小痞子一樣。
偽裝成白澗溪的洛安像是有些不解,“行動什么?”
“吃東西啊,我餓了。”粉毛男四下環(huán)顧,“怎么也沒點吃的在這。”
云瑞的工作人員見狀忙上前想說話。
他們的就餐區(qū)在西一層,如果這兩位有需求的話,她可以帶著去。
但她還沒開口,就看見白澗溪想了一下,“五分鐘以后吧,人還沒來齊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