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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能活到六十歲也是好的

    “我親愛的陸,江湖救急!”

    “出什么事了?”陸明朝聽對方貌似很急切,感覺是不小的事情。

    “長話短說,副社長故意污蔑社團里的妝娘大佬,那位學姐一氣之下帶著一群人退社去漢服社了,她帶走的基本上都是會化妝會做道具的厲害姐妹。她這一走,社里快空了。”

    “那社長沒處理這事嗎?”

    “我就是社長,已經處理了,我把副社踢了。不然你猜我怎么聯系你的?”

    “什么意思?”

    “那位妝娘大佬和我們推薦的你,她不想回來了,但是國慶節回來后咱們社團有個漫展要參加,負責化妝的人不夠了,聽說你做過這個?”

    陸明朝沒給社長備注,只標了個‘動漫社’,在社團里潛水了將近一個月,他早忘記了……

    不過他確實干過這個,兼職的時候跟老師去了一次漫展,漫展上有專門搭設的表演舞臺,估摸著是官方準備了節目。那時候的他已經能獨自化一些妝了,老師帶他去長見識,順帶幫忙的。

    “我會一些,但不一定和你們的需求……”

    “會一些也比沒有強,算上你社團才有倆了,漫展那天你能來嗎?效果可以的話,我可以給你單獨結算妝面的錢。”

    “嗯,能來。”

    “好,那我把我們要出的人物發給你,你提前準備著。”

    社長應該是在瘋狂收拾副社長留下的爛攤子,和陸明朝確認了一下細節就風風火火的掛斷了電話。

    “大概要半個月后,我得去一趟漫展。”

    “你要去出cos嗎?”程慕時在一邊安靜的站著,等他打完了電話才開口。

    “不出,社長約我去給社員畫妝面。”

    “什么時候學會的化妝啊?”

    “高中的時候兼職學的,后來放暑假,一直跟的妝造老師帶我去漫展幫忙,除了按要求給官方的人化妝,老師還接了幾個私單,就是給coser化的。

    他邊化邊教我,我就給幾個妝面簡單的試了一下,效果還不錯,她們還挺喜歡的。

    后來去輔導機構兼職的時候,每天都路過禮悅會場。那個會場時不時會舉辦大小型漫展,老師有時候趕不過來,就讓我自己化一些。

    有時候化得快,我還有空再接倆私單。”

    陸明朝吐吐舌頭,這是老師默許的,老師人很好,知道他需要錢上學,就算能趕過來也會推說來不了,把單給他。

    他怕壞老師聲譽,私下里兢兢業業練過,效果還挺不錯,有的人會主動約他來化。

    “朝朝真厲害,到時候我送你過去吧,我也想看看。”

    陸明朝點點頭,男朋友想看有什么不能看的嘛,當然是爽快的同意啦!

    他也很喜歡漫展的氛圍的,難得有機會,還是和程慕時一起去的,自然要好好逛一下!

    離開程家老宅后,程慕時就把陸明朝送回了學校,他接到通知后去公司盯優化進度去了。

    陸明朝剛進校門,就遇到了看電影回來的錦鯉。

    “明朝!等等我!”

    錦鯉幾個跨步追上陸明朝,拉著他八卦:“你是不是剛從程宅回來?你告訴程慕時你的想法了嘛?你快和我講講,程宅什么樣?你們倆有沒有在一起?”

    “你問這么多我先說哪個?”

    “emmm……你先說你倆在一起沒。”

    “嗯,在一起啦。”

    陸明朝有點不好意思的舔了下嘴唇,他現在想到下午撲在程慕時懷里表白的那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想臉紅。

    錦鯉看著他白凈的面容一點點染上粉絲,不懷好意的笑著:“哎嘿~我懂了,我都懂!”

    “你不要亂想……”

    “我才沒有亂想,你的表情已經告訴了我一切,你瞞不住我的!”錦鯉的笑容逐漸擴大,要不是怕引人注目,他高低要放聲大笑一會兒。

    “那你還看不看程家了?”

    “看看看,我不笑了。”錦鯉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湊到陸明朝跟前看他錄的幾段視頻。

    程慕時聽陸明朝說了這事,特意挑了幾處地方讓他錄像,甚至還幫他拍了一會兒。

    “我丟我丟我丟,這么長一截全是他們家花園啊!真好看啊,我的天!他們家泳池好大!天殺的,這么多有錢人為什么不能多我一個!”

    錦鯉表示他稚嫩的心靈遭受到了巨大的沖擊,沒個幾萬的票子砸一下是治不好了。

    “明朝,你不回宿舍收拾東西嗎?”

    “收拾東西……去哪兒?”

    “你沒看通知啊,明天不上課,放國慶假啊,下一周都不上課,下下周才開學。”

    “真的?”

    “我騙你干嘛?你家不是在市里嗎?走走走,回去收拾完東西,我帶你去吃小火鍋,我知道一家特別干凈的店,你肯定能吃……”

    ————

    該說不說,那家店確實干凈,陸明朝沒有任何不適,他還給姥姥也帶了一些。

    剛回到房間,就見程慕時發來微信:

    「朝暮:假期有什么打算?」

    陸明朝看了一下時間,大概是他和錦鯉吃飯的時候發過來的,他那會兒正和錦鯉說漫展的事情,沒來得及看手機。

    他沒有先回信息,而是給程慕時換了個備注名:朝暮

    盯著那個愛心癡癡的傻笑了兩下,這才開始回信息:

    「迎接每一個晨曦:沒什么打算,節假日加班工資雙倍。

    朝暮:那行,明天帶你去看中醫。

    迎接每一個晨曦:為什么要看?我沒生病啊。

    朝暮:因為我想和你好一輩子,你只想陪我到30歲嗎?」

    陸明朝愣住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復,只陪到30歲,夠嗎?

    顯然是不夠的,他想和程慕時朝朝暮暮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可是,他活不到那一天的……看中醫……能調養好嗎?

    他想到今天在花園里待得久了一點,有輕微的中暑,被程慕時的媽媽看到了。

    雖然當著面時婉阿姨很照顧他的身體,但是掩上房門后,她沒忍住多問了程慕時兩句。

    “明朝這孩子是不是身體不太好?今天還不算特別熱。”

    “他天生體質差一些,再加上營養不良,確實不是很好。”

    “那可得好好養起來,身子太弱會走在你前面的。”

    ……

    他自然知道時婉阿姨沒有惡意,只是在叮囑程慕時多照顧他,當時也沒多想。

    可依照現在來看,那次在醫院自己脫口而出的“可能連30歲都活不到吧”,被程慕時深深的記在了心里。

    ‘程慕時,我想和你好一輩子的……’

    陸明朝盯著手機屏幕,腦子里想到了很多年以后,兩人雙雙躺在搖椅上,頭發花白的吹著春風,看草長鶯飛,聞著花香,再養兩三只小貓,多好……

    可是,中醫能把身體救回來多少呢?

    能讓自己活到50歲嗎?不夠,50有點少,能不能再給一些時間?能活到60歲也是好的。

    可那也要試了才知道,不是嗎?

    程慕時那邊也發來信息勸他:

    「朝暮:朝朝,你信我,中醫有用的,我咨詢了醫生,你的身體可以調養好的。

    朝暮:中醫傳承了這么多年,你要相信它。

    朝暮:朝朝,我想你能陪我到老。」

    陸明朝紅了眼眶,隱隱約約還冒出來一些水汽,他抓起手機回復程慕時:

    「迎接每一個晨曦:好哦,明天去看中醫。

    迎接每一個晨曦:阿時,我也想陪你到老,一輩子都不分開。

    朝暮:嗯,一輩子都不分開。」

    陸明朝又盯著手機屏幕想了良久,才從床上坐起,走到桌邊找了一張信紙,坐下開始寫信。

    “阿時:

    見字如晤!今日是你六十大壽……”

    陸明朝盡可能的每個字都寫大一些,他怕60的程慕時眼睛花了看不清。

    他哀傷又充滿希翼的寫著這封信,帶著他當下最大的愛意,或許還不夠濃烈,但勝在足夠真摯。

    時而筆耕不斷,時而看著窗外思索,不知不覺竟寫了三四個小時,整整六頁紙。

    陸明朝也納悶自己怎么有這么多話要說,可他還覺得,其實六頁紙也不夠寫的。

    當遺憾出現的時候,人們心底的情緒就會更濃烈一些。

    陸明朝最終放棄了拿第七張信紙的打算,他有些意難平的在第六張信紙的末尾寫上了日期和名字:

    9月29日

    18歲開始愛你的朝朝

    將六張信紙整理好,仔細地裝進信封里,換了粗一些的筆在信封上標注:六十歲的程慕時親啟

    又或許是為了增添些生機,他從自己的干花盒子里找出來幾枝滿天星的干花來。

    取出專用的膠,將它固定在信封上。

    “過幾天,找個時光郵局寄出去吧。”

    時光郵局是一種寄慢信的特殊郵局,比如你想晚幾個月或者幾年讓對方收到,都是可以的。

    就是沒試過能不能晩個三十九年,畢竟程慕時現在才21歲。

    陸明朝小心的將信封放進抽屜里,眼神從不確定的迷茫慢慢轉為堅定:

    “我可以的,我一定能活到六十歲!”

    “要好好養身體,會好起來的。”

    ……

    第二天倆人就湊一起看中醫去了。

    經過望聞問切一系列流程后,陸明朝被老中醫批評了好久,說他明知道自己身體先天不足還不好好將養,凈糟踐身體。

    陸明朝大氣不敢出,他怕老中醫說他沒救了。

    還是程慕時委婉解釋了一下,才讓老中醫扶著老花鏡坐下寫藥方。

    寫完了就讓他們快去抓藥,什么時候身體有變化了再來重新開方子。

    程慕時把后邊的事情和藥房那邊安排好了,直接讓他們按時把藥煎好送家里,預付了一年的錢。

    “我自己拿回家煎也可以的。”

    “但他們更專業一些,而且你的身體本來就要好好養,再為煎藥費心思不得事倍功半嗎?”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程慕時好笑的揉了揉陸明朝的腦袋:“朝朝怎么這么可愛?”

    陸明朝按住他做亂的手:“本來我就沒你高,你再搗鼓我的腦袋我就更沒你高了。”

    程慕時只好將手拿下來,但他也不閑著,攔著陸明朝的肩膀和他一起壓馬路。

    多云的天氣伴隨著陣陣涼風,陸明朝突然就很希望,這條路,要是能永遠都走不完就好了。

    最好,一起走一輩子……

    第二十二章:第一次親親~

    正所謂良藥苦口嘛,自從藥開始送來,陸明朝嘴里的苦味就沒斷過。

    “這么難喝嗎?”程慕時拎著包山楂果站在他身后,看著他喝完藥后小臉皺在一起。

    陸明朝沒有先回答,而是接過山楂果塞進嘴里。

    “你慢點,沒人和你搶。”

    程慕時又端來杯水給他,有點好笑的站在一邊。

    陸明朝總算緩解了口腔里的苦澀,抱著水杯時不時輕抿著。

    “你笑什么笑,你又不喝……”

    “好朝朝,堅持一下,萬事開頭難。等你以后身子養好了,就不用再喝了。”

    程慕時拉來凳子,在陸明朝身邊坐下,傾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美人計很有作用,陸明朝只是坐在那里,臉就開始慢慢升溫,他大口大口的喝著杯子里的水,試圖借此降溫。

    水都被他喝見底了,才堪堪抑制住臉上的顏色加深。

    程慕時的手機在桌子上震動著,他沒有避開陸明朝,就這么坐在陸明朝身邊,攬住他的肩膀接聽:

    “喂?”

    “好,我知道了。”

    陸明朝在他懷里安安靜靜地等著,隱約聽到了手機里邊傳來了‘kk戰隊’、‘時間定了’什么的。

    果不其然,程慕時掛斷電話后,低頭看著他講:“有個不好的消息,漫展時間和kk戰隊錄綜藝的時間撞了。”

    “是只能去一個嗎?”

    “倒也不是,還有個好消息,漫展的場地和錄制綜藝的演播廳很近。”

    程慕時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遍時間,才開口問他:“漫展那邊,一上午的時間夠不夠用?”

    “應該……夠的吧,我只化妝,又不表演節目。”

    “只要你上午能結束漫展的事情,下午去看綜藝也是來得及的,表演賽的時間排在了下午。”

    “那漫展那天,我盡量搞快點。”

    陸明朝給動漫社的社長發過去了消息,詢問可不可以早些到,早一點化妝。

    社長那邊很快就回復了,表示完全可以,他正想讓陸明朝早點到的。

    原因無他,社長怕去晚了,妝造不合適的話來不及給社員改。

    不過社長為了啥都沒關系,陸明朝表示,過程不重要,結果最要緊。

    “慕時來啦啊,餓不餓?”

    姥姥從外面溜圈回來,看到沙發上緊挨著的兩人,笑瞇瞇的開口。

    早在國慶七天假的時候,她就發現兩人關系的‘不一般’,陸明朝也把他倆的情況主動告訴了姥姥。

    看朝朝愿意,姥姥也只是叮囑他,談戀愛就要真心實意,切莫把感激當做是愛情。

    至于程慕時,姥姥覺得,只要這孩子不傷害朝朝,就隨他倆去吧。

    朝朝這么多年不容易,如若他真的遇到了心疼自己的良人,又何必在意對方的性別呢。

    姥姥只求程慕時會一輩子都好好待她的朝朝。

    “還不餓,謝謝姥姥。”

    “姥姥回來了?今天身體怎么樣?”

    陸明朝和程慕時雙雙站起身,去扶姥姥過來坐下。

    “我能有什么事,我身體好得很。”姥姥不著痕跡的抓緊了手里的小包,似乎想隱瞞什么。

    但她面容上并未有什么異常,還是一如往日的和藹慈祥,陸明朝也就沒有多想。

    只有程慕時眼神多往那個小布包上多飄了一眼,他隱隱覺得不對。

    但實在沒有什么端倪,他也沒有開口。

    “阿時的爸媽最近開始忙了,等過年的時候,可能要大家湊一起見個面。”

    “沒事,什么時候見面都可以。我年紀大了,空閑時間有很多,他們年輕,正是多打拼的時候。”

    “那到時候我來接您和朝朝,您放心,我都會安排妥當的。”

    程慕時微笑著回應她,但沒能從姥姥的言語中找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聽陸明朝說過,姥姥的身體在高考前夕就不是很好。

    于是他悄悄聯系了鄭曉理,讓他去查一下,今天陸姥姥又沒有進過醫院看病。

    直到當天晚上,鄭曉理查完了給他打來了電話。

    “你確定都沒有嗎?”

    “我確定,甚至遠一些的醫院我都托人去問了,沒有就診記錄。我感覺老人家今天可能就沒進過醫院。難不成去的診所?”

    “不會,阿爾茨海默癥要去醫院做影像類檢查才能確診,診所一般沒那個條件。”

    程慕時早在當時聽陸明朝懷疑的時候就查閱了一些和阿爾茨海默癥的資料,算是對此癥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應該是我想多了,今天辛苦你了。”

    “害,沒事最好,問題不大,記得等我工作了給我漲工資。”

    鄭曉理知道自己以后基本上就是跟著程慕時工作,他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努力在工資上超過他哥!

    別問,問就是鄭曉信學習比他好,英語比他好,人也比他理智冷靜……總之,就是……不太好超過……

    時間就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很快來到了漫展當天。

    大清早的,太陽都沒爬起來。

    陸明朝整個人都困唧唧的,他喝了半個月的中藥,又被程慕時追著食補,體質已經有了些許變化。

    比如他的睡眠好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驚醒,睡眠時長也增加了。

    程慕時按照約好的時間來家里接他,他還沒怎么睡醒,被程慕時揪著洗漱完畢后還在犯困。

    “朝朝醒醒,先把早飯吃了,吃完要出發了。”

    陸明朝:zzzzz……

    “朝朝聽話,就一杯豆漿一個雞蛋,你先墊一下,不能空腹。”

    陸明朝:zzzz……

    “我給你剝好雞蛋了,醒醒?”

    陸明朝:“我不餓……不吃……”

    程慕時好笑的看著他困的睜不開眼的樣子,附在陸明朝耳邊悄悄說了句:“睡這么香啊,那我親你了。”

    陸明朝還在和周公下棋,他聽著程慕時說“親你”,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親你”是親誰,就感覺有什么柔軟的帶著點兒涼意的東西,覆在他唇上。

    被人擁著緊貼在一起,連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他迷茫的睜開眼睛,想看清眼前的東西是什么。很快,他就意識到面前的人是程慕時,也反應過來他在和自己面對面貼臉開大。

    陸明朝震驚,陸明朝開始掙扎。

    一時間睡意全無,他面色潮紅,伸手試圖推開眼前人。

    程慕時是把陸明朝抱在腿上坐著的,左手擒著他的后頸,右手將他摟在懷里。

    見他掙扎,就松開了他的唇,笑盈盈地逗他:“這么快就醒了?不睡了?”

    瞅著陸明朝竟是連眼框都紅了,程慕時只覺得自己更想欺負他了。

    “你……”

    “我怎么了?我的老婆我不能親嗎?”

    “誰是你老婆,你你你少胡說。”

    陸明朝臉皮薄,說一聲是男朋友就到極限了,說老婆,著實有點親密了,讓他羞得恨不得找地縫鉆進去。

    程慕時的喉結滾了滾,摟緊了懷里的人,落在陸明朝后頸的手也沒松開,他俯身又親了上去。

    朝朝的唇很軟很嫩,很好親,剛刷過牙的口腔里有著香甜的桃子味,他很喜歡。

    漫長的親吻讓陸明朝軟了身子,癱在程慕時懷里。

    程慕時沒忘記中途停下讓他換氣,但朝朝被他親得神色迷離,儼然不記得換氣了。

    他好笑的出聲提醒:“朝朝,呼吸。”

    和六月份那時候出奇的相似,那時候也是他出言提醒:“明朝,呼吸啊。”

    陸明朝下意識聽話地吸氣呼氣,程慕時看他換的可以了,又按著陸明朝的后頸親了上去。

    趁著對方的唇未合上,他慢慢引著陸明朝把舌頭伸出來……

    陸明朝的嘴巴被他折騰的微微有些紅腫,反倒是有點好看。

    程慕時將他放在沙發上,站去陽臺點了根煙。他平時都不抽煙的,但顯然今天沒有時間去洗冷水澡了。

    陸明朝自己在沙發上癱了兩分鐘,就慢慢恢復了力氣,剛被程慕時放下的時候,他身子軟的完全使不上力。

    見程慕時去了陽臺吸煙,他紅著臉默默吃早飯,不僅吃了雞蛋還吃了一個小籠包,最后捧著豆漿坐在沙發上吸著。

    “吃好了嗎?我們出發。”

    程慕時在陽臺沒抽幾口就掐滅了煙,太陽還沒升起來,讓有些涼的小風吹著,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一只等到陸明朝吃完東西才過去,讓風盡可能的吹散身上的煙味。

    “抽煙不好……你少抽點……”

    程慕時牽起他的手,肩上背著他的背包,剛關上門,就聽到陸明朝在身后小聲叮囑。

    他沒忍住笑出聲:“我就抽了兩口,要不是這兩口,我真怕咱們倆今天出不了家門。”

    陸明朝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害臊的想從程慕時手里把手抽回來,卻被程慕時察覺了,緊緊握著。

    “害羞可以,但不可以逃跑。”

    程慕時拉著他坐上車,接過他手里的豆漿杯去找垃圾桶丟掉。

    陸明朝看著這個一切都給自己安排好的男生,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開始低下頭偷偷咧嘴傻樂:要不總說傻人有傻福呢~

    丟完垃圾的程慕時剛好看到了這一幕,知道陸明朝對自己的親吻并不排斥,也笑著上了車,開車帶他去漫展那邊。

    等他們到地方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動漫社的社員也陸陸續續到了。

    陸明朝和另外一個妝娘開始給社員們上妝,程慕時盤腿坐在他身邊,時不時給陸明朝遞幾個他能認出來的東西。

    “哎,你看,地上盤腿坐著的那個男生好帥啊!”

    “化妝的那個男生應該也好看!雖然帶了口罩,但他眼睛好好看啊。他手還挺巧的!”

    “想找他約個妝面,他現在畫的那個角色就是我下次想出的……”

    陸明朝也聽到了有人在說程慕時好看,他心里起了點異樣的感覺,給面前的社員說了句稍等,就將手里的眉筆放下。

    從口袋里掏出來個黑色口罩,轉頭喚了一聲:“阿時。”

    “嗯?”

    正拿著化妝包研究美瞳顏色的程慕時剛抬頭看向陸明朝,就感覺臉上被他戴了個什么東西。

    似乎,是口罩。

    陸明朝耳朵悄悄紅了起來,他也沒說什么,拿起眉筆繼續給社員化妝。

    程慕時卻是反應過來了,他掃了一眼周邊圍觀的人,眉眼間染上了笑意。

    看來,朝朝吃醋了呢。

    “我親愛的陸同學~怎么樣?還差幾個畫完?”

    社長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他自己搞完妝造來的,出的是《間諜過家家》里的黃昏。

    他一邊和陸明朝打招呼一邊焦急的聯系著誰。

    “這個馬上就好,后邊還有兩個人。”

    陸明朝撇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八點了,大家在陸續進場。

    后面的兩個人都稍微會一些,已經自行上好了底妝,不出意外的話,八點半之前應該能結束。

    “那就行。”社長的電話打通了,他如釋重負的向對面喊:“大哥……你實驗報告整完了沒?”

    “已經開始進場了……十點半節目就結束了,你十點才出發,你覺得呢?”

    第二十三章:新世界的大門,開了

    “行吧,你盡快趕過來,我真服了你了!”社長掛了電話后仰天長嘆,插著腰左右掃視了一圈。

    “我上哪兒找人替他出約爾啊……”

    “出什么事了嗎?”

    陸明朝正給倒數第二個人化妝,但他翻自己做的筆記時發現妝面還有三個,盲猜是和社長通話的人沒來。

    一個妝面可是70啊,少來一個人不就少了70塊錢嗎?

    之前老師手里的單子會有100~150的高精妝,但那用的化妝品和妝面都很好。

    現在面對的是社里的大學生,自用的化妝品又都是一些性價比較高的平替,價格自然要低一些。

    再說了,70塊錢也是錢,這還是要問一下的。

    他這一開口,倒是把社長的注意力吸引住了:“小陸,你出過cos嗎?”

    “我沒出過,我買不起cos服,都是給別人化妝。同學,你往上看。”

    陸明朝邊回答邊用心的給面前的女生上妝,手法熟練的勾好了眼線。

    “那你看《間諜過家家》了沒?了解約爾嗎?”

    “出妝面肯定要看啊,就是時間太緊,還沒看完。”陸明朝后知后覺的停下了動作,看向社長:“你不會是想讓我出約爾吧?”

    “呃……這么明顯嗎?”

    社長一個滑跪竄到陸明朝面前,雙手合十舉過頭頂:“陸老師求你了!救場如救火啊!十點我們有節目要上臺的!”

    “可是我沒出過啊,我也沒排練過。”

    “我暫時找不到比你更熟悉約爾的人了,我與其臨時找一個路人還不如求求陸老師。”

    社長淚眼汪汪的扭頭看向程慕時:“同學,你快幫我勸勸他呀!”

    程慕時抱著化妝包看看社長,又抬頭看看陸明朝。

    他有刷到過《間諜過家家》,但并不清楚約爾是怎樣的角色。但他不打算干涉陸明朝的意愿,去不去要看陸明朝怎么想。

    他最后歪著頭,選擇掏出紙巾,微笑著給社長擦了擦那并未流下的眼淚。

    “社長,那是陸老師對象,你別沒事找刺激了。”

    坐著的女生看不下去,沒忍住開了口。

    她在等候的過程中就注意到了陸明朝和程慕時暗戳戳的互動,嗑CP無數的她很快意識到這倆人是一對,和好友一起悄摸嗑了起來。

    “啊?”

    社長頓時有點口干舌燥,手撐著地面往旁邊挪了挪。

    沒挪多遠他又挪了回來:“兄弟,商量個事,能不能把你男朋友借我一會兒,最多倆小時,行嗎?”

    程慕時終于開了口,忍俊不禁的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把陸明朝稱作陸老師:

    “這你要問陸老師了,他愿意去的話,我都可以的。”

    陸明朝表面上還在十分淡定的給女生化妝,實際上耳朵已經不爭氣的紅了。

    女生自然知道陸明朝的顧慮,主動替他開口向程慕時解釋:

    “同學,你可能不太了解,在動漫里,約爾小姐是黃昏的妻子,我們社長出的是黃昏。”

    程慕時點點頭,情緒很穩定的回道:“沒關系,陸老師做決定就好了。”

    陸明朝借著拿東西的機會,嗔怪地瞪了一眼程慕時。

    那一眼意思是:你可真大方啊,這是要給我演一出聽話小媳婦的橋段嗎?

    程慕時理解的意思:朝朝被我感動到了,我真是貼心小太陽!

    社長可不懂他們之間的你來我往,他只會最真摯的手段:“我可以加錢!我追加1000可以嗎?就當您出了個委托。”

    可惡,對方將金錢……啊不是,將真誠作為必殺技!這不正中靶心嘛!

    一般情況下,專門找出委托的老師玩一天才可能要價一千多,他這倆小時就賺1000……

    陸明朝可恥的心動了,他語氣略帶試探:“節目要表演什么嗎,我沒有排練過。”

    社長賊機靈,他一看有戲,立刻將重點講了一遍:

    “很簡單,就是個走秀。我先出場,我伸出手等你走過來牽我,然后咱們倆側身回頭看阿尼亞跑過來,領著她在臺子上站右邊,等大家都走完一起謝幕后下去。全程最多五分鐘!”

    “那行吧,你帶衣服和飾品了吧?我給她們畫完就換上。”

    “帶了帶了帶了!”社長解決了問題后喜笑顏開的從地上爬起來,他向來不缺錢,在cos上花錢就是為了呈現一個好的效果。

    照介紹人說的,陸明朝很敬業,他很放心。

    陸明朝去廁所換衣服的空檔里,剛才的女生站到程慕時旁邊,誠懇的提出建議:

    “同學,我建議你準備好手機,等他出來記得給他拍照,錄像也行,你后邊會感謝我的。”

    程慕時想了想,覺得人家這么提醒是有道理的,依言拿出手機,準備一會兒錄點什么。

    約莫進去了快半小時的時間,陸明朝才從廁所出來。

    程慕時看著一步步走來的戀人,他被震驚到了,還是身邊女生出聲提醒,他才想起錄像。

    陸明朝儼然一副進入角色的狀態:頭戴金飾,一雙紅瞳惹人注目,雙頰邊垂下的黑色長發將陸明朝的臉修飾得更小,他手持金色的針狀苦無,身著性感的黑色連衣裙,一雙腿細長又白嫩,優雅且不失颯爽的向程慕時走來。

    這是程慕時從沒見過的朝朝,打破了他對陸明朝原本的印象。

    他的眼里滿是驚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在陸明朝發現之前結束了錄制。

    那女生說的沒錯,確實要感謝她,他覺得自己好像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可以說,現在的朝朝比日常生活中要更自信,更明艷一些。

    當然,這只建立在沒人和他交流的時候,一旦有人找他集郵,陸明朝就原形畢露,開始緊張局促起來。

    做足了一番心理建設,才和人家一起面對鏡頭。

    程慕時不了解約爾,他只知道現在的陸明朝,就像螢火一樣在悄悄發光。

    “你……盯著我做什么?”

    陸明朝穿了10cm的長筒高跟鞋,站在程慕時身邊,竟快和他一樣高了。

    “朝朝好看。”程慕時的口罩并未取下,他就這么湊近陸明朝的耳朵輕語:“回家穿給我一個人看好不好?”

    陸明朝感覺自己的臉一下子就燒起來了,這種羞人的話怎么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說呢?

    他不知道的是,微微羞紅的臉,配著妝面,出奇的合適。

    陸明朝躲開程慕時,和社員們按著流程先和一些同好集郵,然后再去后臺候場。

    在此期間,程慕時和蘭姐問起了裙子。

    蘭姐稍加思索就知道怎么回事,嘴角壓不住的上揚,按著之前對明朝的印象,給他推薦了好幾個系列裙子。

    可愛的、成熟的、性感的各種風格都有。

    程慕時在里面仔細挑選了幾個款式存了起來,現在就差朝朝的尺寸啦!

    燈光和音樂開始運作,陸明朝和社員們出場了。

    在舞臺邊等候上前的他多少還是有點緊張的,胸口微微起伏的快了一些。

    陸明朝盡最大努力調整自己的狀態,當燈光對過來的時候,他基本上已經調整好了。

    按先前說好的,颯爽的出場,走向黃昏,牽手,另一只手里的金色苦無揚起,干凈利落的挽了個花。

    短短不過三十秒的表演,最后還是把陸明朝累的不輕。

    他下臺的時候是程慕時直接抱下來的,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讓他休息。

    陸明朝更多是因為緊張導致的心跳過速,以至于整個人都精神不佳的樣子。

    社長的朋友一路風風火火的找了過來,對社長一頓關愛:

    “你不是說你把衣服帶過來了?你帶哪去了?”

    “陸明朝身上穿著的不是嗎?”社長抱頭逃竄,怎么挨揍的還是自己?

    他朋友呵呵一笑,從包里掏出另一件衣服:“老子要出的是常服約爾,你帶戰袍?”

    眾人:……

    好嘛,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了。

    程慕時察覺到包里的手機在震動,他回過身接起電話:

    “不能推遲了嗎?”

    “行,我盡快趕到。”

    陸明朝此時已經緩過勁了,他安靜的等程慕時掛斷電話才開口:“你要回公司了嗎?”

    “不回,是綜藝那邊進度走快了,快要錄表演賽那部分了,咱們得盡快趕過去。”

    程慕時彎腰幫陸明朝整理東西,好騰出時間讓他去換衣服。

    “我好像換不了衣服了……”

    陸明朝看著人滿為患的廁所和更衣室,有點無可奈何,他覺得自己這小身板有命擠進去沒命擠出來。

    “你們有事著急走是吧?”社長湊過來看了一眼。

    “嗯,同學你過來,我給你把妝上了。”

    陸明朝趕緊把他朋友拉過來上妝,反正人多他也換不了衣服,還不如先把這活兒做了。

    “那你給他化完直接把衣服穿走吧,等回學校了再給我。”

    社長很好說話的揮揮手,表示問題不大。

    陸明朝也是全神貫注的將時間壓縮到極限,十分鐘搞定了他要的日常妝,細節一個不缺。

    “那我們先走了,等到學校我再把衣服給你。”

    程慕時和陸明朝并肩離開了漫展,明顯步行更快一些,倆人一起走著到了邊上的演播廳里。

    演播廳內,臺上的工作人員正調試設備,觀眾們也在討論哪個戰隊更厲害一些。

    陸明朝坐下后就摘了美瞳,收好了頭上的金飾。程慕時在他邊上給他打著光,幫他理順假發,顯得不那么突兀。

    導演讓工作人員抽了倆粉絲上臺,一個去kk戰隊,一個去清風戰隊。

    清風戰隊是前幾屆包攬冠軍的老牌戰隊,kk戰隊則是后起之秀,突然殺進圈的黑馬。

    這次的綜藝也是意在讓大眾了解電競賽事,表演賽就隨機給各隊抽一名粉絲上來,增添互動性和趣味性,讓大眾看一下普通玩家和專業戰隊的差距。

    可變故突生。

    被分到kk戰隊那邊的粉絲竟從身上掏出一把小刀,對著身邊的楓葉就刺了下去,邊刺邊喊:“讓你搶我們清風的冠軍!”

    楓葉的腿還沒全好,因此他還坐著輪椅,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根本來不及躲開。

    電光火石間,楓葉身邊的驚鴻眼疾手快,一把卡住那人拿刀的手,掄起來砸在旁邊的桌子腿上,將刀子從他手中砸掉。

    “工作人員怎么搞的?刀都能帶進來!愣著干什么?報警啊!”胖橘幫著驚鴻一起控制住了那人,讓導演快點報警。

    第二十四章:表演賽【上】

    陸明朝就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近距離的觀看讓他膽戰心驚的,一切都發生太快了。

    他心有余悸的伸出手抓住了程慕時的手腕,手指在忍不住的抖。

    程慕時換了個手回握住他,一遍遍的輕拍著陸明朝的后背,安撫他受驚的情緒。

    “嚇到了?”

    “有點……”

    “沒事了,我在呢。我們去看看楓葉怎么樣了。”

    “好。”

    眼見臺上局面很迅速的被控制住了,程慕時扶著陸明朝起身,向楓葉那邊靠過去。

    導演和工作人員正忙著處理剛才的事故,又重新查驗了在場的觀眾,生怕梅開二度。

    “楓葉,人沒事吧?”

    “沒事,沒扎到我,多虧驚鴻反應快。”

    楓葉剛才被嚇得不輕,那刀可是對準他胸膛來的,刺下去不死也要廢了。幸好隊友都在他身邊,他很快就穩定好了情緒。

    “我還是有點后怕,一會兒要是再選上來一個刺客,我可受不住。”

    驚鴻拍拍心口表示,不帶這么嚇人的,他動作但凡慢一點,楓葉現在都得上救護車了。

    “能不能別抽人了,咱們指定不行嗎?”陸明朝扯扯程慕時的襯衫衣角,詢問他的意見。

    這要再來,楓葉坐在輪椅上,他跑都跑不脫。既然今天情況特殊,那就不能指定個工作人員假扮粉絲上臺嗎?

    程慕時捏捏他的手心,示意他安心,隨即轉身找導演商量去了。

    “這是代理人今天沒來,不然那暴脾氣已經和導演吵起來了。”楓葉扭頭看了一圈,最后摸摸鼻子道:“明朝,能指定的話,你上吧。”

    “唉?我?”

    楓葉點點頭:“我們隊長今天也沒來,你來補打野位。”

    “是啊,這整個演播廳里就你和慕哥是我們知根知底的,指定其他人我們也不放心啊。”

    “就是個表演賽,不用管輸贏和影響,我們只要玩得開心就行了。”

    清清和胖橘輪番上陣,試圖說服陸明朝。

    開玩笑,程慕時是老板,除了隊長和楓葉,他們有幾個膽子敢指揮老板啊?

    獎金不想要了?

    陸明朝看著就很乖很好相處,打起來才方便有啥說啥。

    而且早就聽楓葉說了,陸明朝的打野玩的還可以,隊里其他幾人都蠻好奇的。

    “明朝放心,我幫你補空缺,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聽我的就行了。”

    清清拍拍自己的肩膀,自信非凡的介紹自己:“金牌輔助——清清!”

    “金牌中路——楓葉!”

    “金牌邊路——驚鴻!”

    “金牌射手——胖橘!”

    他們四個人很一致的向陸明朝介紹自己擅長的位置,沒有去炫自己是多少段多少段的,只是通俗接地氣的用金牌來拉近自己和陸明朝的距離。

    “導演那邊我溝通好了,可以指定一個,清風那邊要求他們也要指定。”

    程慕時拉過陸明朝,把他們掃視了一遍:“你們圍著朝朝做什么?想好指定誰了嗎?”

    四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陸明朝身上。

    “朝朝?你要參與嗎?”

    “我……我試試吧。”陸明朝在沒正式開學的時候,和楓葉一起打到了王者百星,后邊開學了就沒怎么打巔峰賽。

    “一個表演賽而已,朝朝不用太緊張,就當,你叫了四個陪玩。”

    程慕時將垂在陸明朝臉邊的假發別在耳后,傾身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玩的開心就好。”

    此時的陸明朝只把長筒高跟鞋換回了原本平底的黑色帆布鞋,假發也是只摘了發包和部分發片,口罩沒去,裙子在身上也沒換。

    總而言之,現在的他看起來像個剪了狼尾鯔魚頭的女生。

    對面指定的也是一位男生,但和陸明朝的風格完全不同,似乎是一個嘻哈男,口里一直嚼著口香糖。

    看到陸明朝從身邊經過,他面露不屑的嗤笑了一聲,特別是在主持人介紹位置時,聽到是陸明朝和他同為打野,他的笑容就更大了。

    就好像,已經勝券在握了似的。

    “你不想暴露隱私的話,一會兒我們就叫你晨曦。”楓葉他們帶著陸明朝就位,考慮到他還是大學生,就打算叫化名。

    “沒事,一會兒游戲開了,叫不順口就直接喊英雄名。”清清點了請求幫搶,把陸明朝換到了反制位。

    眼見ban位高懸的有鏡,清清開口問道:“晨曦會不會瀾?一會兒拿瀾,我們打野核。”

    胖橘也跟著樂呵呵開口:“那感情好,讓晨曦感受一下擁有四位通天代的快樂。”

    陸明朝被他們之間的良好氛圍帶動,抿唇勾起嘴角,輕輕“嗯”了一聲。

    “晨曦,職業間的比賽不比你以前匹配的路人局,它更講究團隊配合而不是個人絕活秀。”驚鴻在上面選定了蒙恬,再一次叮囑他:“你一會兒要多聽清清的。”

    陣容已經選擇完畢,進入了加載界面。

    陸明朝這邊分別是:孫臏(輔)、干將(中)、馬克(射)、蒙恬(邊)、瀾(野)。

    對面的陣容則是:張飛(輔)、弈星(中)、孫尚香(射)、呂布(邊),橘右京(野)。

    游戲剛開局,對面橘右京就發了全部:“現在還有女生會玩瀾嗎?來搞笑的吧?”

    “瀾,別管他,按你節奏刷野。”

    清清和陸明朝的氣質很像,他倆都是那種認真起來氣質就變了的類型。

    進入游戲后,他倆的臉色都冷淡了下來,專心投入其中。

    “你倆別繃太緊,只是表演賽。”

    “沒錯,瀾上午這是出節目去了吧,對面橘子眼睛是真不好使。”

    驚鴻和楓葉試圖緩解陸明朝的緊張,因為他看起來有點過于冷靜了,畢竟不像清清日常在戰隊訓練,心理素質肯定是要比他好的。

    “沒事,早上去了漫展,衣服沒來及換。”

    明朝蹲在藍區,野怪一刷新他就開始打,但左上角的小地圖卻有了橘子的視野。

    “橘子進紅了,馬可看一下。”

    剛開局孫臏、干將就和對面的張飛、弈星撞上,無暇去看紅。

    “沒守住,被他搶走了。”

    馬可也不戀戰,扭頭去和孫尚香拉扯。

    “瀾,你出藍區先吃邊路第二波線,吃完再進對面紅區,蒙恬先靠過來踩視野。”

    清清開了加速,帶著干將和蒙恬在對面紅區草里會合。

    干將站位稍微靠右一點兒,最先有了橘子過來的視野,但此時的瀾才打了紅buff一半的血量。

    弈星和張飛最先出手阻攔,但此時的瀾是有懲戒的。

    陸明朝主打一個先下手為強,趕在橘子靠近之前在張飛身上存了兩刀,懲戒收掉紅buff,直接升四級。

    可別質疑,他出藍區炫了兵線跟河蟹,再加上這個紅,剛好夠四級。

    在場的除了他之外,包括橘子,都是三級,也就是說,只有他能用大招,優勢一下就出來了。

    橘子什么也沒撈到,但他明顯被氣到了,張飛被刮殘血的時候還要湊上前給瀾一刀,卻反被瀾刮得剩半血。

    “呵。”清清冷笑一聲,有條不紊的指揮隊友分割戰場:“蒙恬攔住呂布,干將把弈星被動打出來。”

    “瀾,把那倆殘血留下。”

    橘子也意識到情況不妙,丟下被瀾刮死的張飛,一個后撤步逃回二塔下。

    可瀾是有大招的,陸明朝毫不猶豫的用瀾的大招將半血的橘子從塔下推了出來,配合隊友集火秒掉,含淚收下雙殺。

    “nice!”

    “漂亮!”

    “讓他喵的滿嘴垃圾話!”

    導演也是怕挨罵的,早在開局橘子出言不遜的時候,就關掉了文字交流,所以現在橘子只能氣的干跺腳。

    瀾繼承了橘子的雙buff后,又跟著中輔吃線刷錢,得空了就給對面兩刀,刮不死就走,趁橘子沒復活還拿了個暴君。

    他清楚馬可一個人在和對面拉扯,經濟不好起來,還把自家的紅buff讓給了馬可。

    “你拿著,我去拿對面的。”

    清清等人自然是配合他一起進了對面紅區,可橘子已經在打紅了,周圍還有三個隊友守著。

    清清當機立斷,直接發信號讓撤退:“穩一點,別掉節奏,進他們藍區。”

    可對面也不傻,自然看到了他們的動向,跟著就過來了。

    這時候就展現出了讓紅的好處,馬可比香香早一步清完兵趕來,順利接上團戰,在瀾將藍buff隔墻推出來的時候,果斷轉大分割戰場,讓瀾及時的懲戒到了buff。

    臺下的程慕時已經看明白了他們的打法,就是讓陸明朝的瀾不斷吃野吃線刷錢,還要讓對面的打野一分錢吃不到。

    可有的觀眾不明白,甚至開始指責陸明朝了。

    “那個叫晨曦的到底會不會啊?開局就搶邊線,一直住在野區刷野!”

    “還偷別人兵線,他別把kk戰隊帶輸了。”

    “就是啊,也不參團,野區采靈芝呢?”

    程慕時將目光看向先前一臉不屑加囂張的嘻哈男,此時臉都白了,豆大的汗珠劃過臉頰都來不及去擦。

    他節奏已經完全亂了,從第四分鐘開始,他就吃不到一個buff,小野都快保不住了,更別提開龍了,經濟差越拉越大,臉色不白才怪了。

    反觀陸明朝這邊,從最初過于緊張導致的僵硬,到現在完全融入后的自然放松,他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和諧的氛圍。

    但由于綜藝并未準備專業的隔音設備,部分觀眾的聲音傳了過去。

    清清他們也聽到了,他們及時察覺到陸明朝遲疑了,紛紛鼓勵他:

    “晨曦,別管他們。”

    “我們不比他們更專業嗎?你的節奏沒問題,繼續刷。”

    “開龍,一口都別給他留。蒙恬馬可來上路壓塔。”

    清清攔下支援的陸明朝,繼續和其他三人抱團帶節奏,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帶了線就走。

    孫臏的二技能不僅能加速還能返還血量,將節奏的緊密度帶到了極致。

    對面似乎是沒有辦法了,放了上路塔來瀾的紅區想要刷野,和瀾迎面撞上。

    孫臏立刻招呼蒙恬和干將下來支援,讓馬可繼續帶線。

    這個時候,大家注意到,瀾已經十二級了,對面最高的橘子才九級。

    陸明朝謹記野核的打法,兩刀加大招直接收下橘子,又在拉扯中帶走了呂布,和趕來的隊友共同合作,殘血拿下雙殺。

    “nice,都別掉點,穩著來。”

    胖橘在上路用馬可推得不亦樂乎:“很穩,馬上就拔他們高地。”

    一場團戰對面死了四個,就剩下張飛,他推得能不爽嗎?都沒人攔他。

    “我看誰再說瀾沒參團,咱們8/0,瀾自己就四個頭和倆助攻,一個個小嘴叭叭的。”

    楓葉忍好一會兒了,非要拿自己的愛好挑戰別人的飯碗,都什么毛病?陸明朝有沒有問題他能不清楚嗎?

    第二十五章:表演賽【下】

    陸明朝被夸的有點不好意思,抿抿嘴巴,歪著腦袋打龍。

    七分鐘,他已經刷了快7000的經濟。

    帶完線就刷野,沒有野就開龍,對面野區比毛坯房都干凈。

    要不是文字交流被關了,不知道對面橘子得罵多臟。

    “上路高地掉了,瀾把龍放下路,過來參團。”

    清清覺得時候到了,又帶著隊友給對面施加了一波壓力,把對面最后兩個塔也給拔了,只給他們留下個光禿禿的水晶。

    陸明朝在帶線的時候,遇到了在高地前徘徊不敢出來,卻又很想清兵的橘子。

    他下意識是想走的,不起沖突以防掉點。

    可十五級有雙buff且經濟一萬多的他,為什么要怕14級的橘子呢?

    沒有人會對被看不起這事毫不介懷,他也是有點小脾氣的。

    陸明朝眨眨眼,控制著瀾在橘子面前轉圈圈,但就不靠近。

    既不貿然上去進攻,也不離開讓他吃線,把橘子也是氣的來回轉。

    這一幕把認真了一整局的清清都逗笑了,他輕咳一聲,讓瀾小心點。

    很快,橘子就壓不住火了,竄上來給了瀾一刀就想走。

    那瀾哪能讓他就這么回去?

    趁著近身的距離兩下給橘子刮得半血,幸虧他隊友來支援的及時,把狼狽不堪的他救了回去。

    毫無懸念的,兵線一路進了水晶,瀾在人群中刮得起興,在呂布身上存了兩刀直接沖著后排的孫尚香去了。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切掉了孫尚香,可這也導致他和隊友的位置有點脫節,一個不慎就被張飛的大招吼進了對面泉水。

    泉水那一下傷害可是致死量,陸明朝臉色瞬間就變了。

    野核玩法就是將打野的經濟養起來,輸出多在打野。雖然已經推到了水晶,但他要是就這么沒了,那對面會不會抓住機會逆風翻盤也不好說。

    好在他反應還算迅速,立刻賣掉裝備里的鞋子換上復活甲,原有的名刀和新買的復活甲先后扛下所有致命傷害,反手又將用過的復活甲賣掉買了把無盡,將傷害最大化。

    不但刮死了殘血的弈星,還回了一些血量,足夠他出水晶躲塔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剛出水晶,迎面就撞上來一個殘血呂布。

    嚇得他都沒來得及喘口氣,還未消散的緊張和肌肉記憶讓他下意識的按出了技能連招。

    于是,呂布喜提一個48秒的灰屏界面。

    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emmm……他碰瓷……”

    聽著系統的“三連決勝”提示音,還有屏幕上顯示的換裝達人,陸明朝摸摸鼻子表示,這純屬意外,不干他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他是會走位的,想拿你人頭結果把自己搭進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沒錯,就是他碰瓷。”

    對面水晶很快就炸了,隊友們一個個笑得越發猖獗,就連清清都在扶額偷笑。

    清風戰隊那邊的氣氛就遠沒有他們這邊輕松了,先前蟬聯的冠軍被中斷了,表演賽更是輸的一塌糊涂。

    16/2,這意味著他們整局都在逆風,被對面壓的毫無還手之力。

    那一個個臉上能好看嗎?清風的四個隊員盯著嘻哈男,臉色復雜且欲言又止,應該是顧及著還在錄的節目。

    那個嘻哈男,連手帶人都在抖,根本不敢面對清風戰隊的隊員們,巴不得立刻飛身下臺。

    比賽結束后,陸明朝腦子里緊繃的弦就松開了,心跳和呼吸都抑制不住的加快,連帶著腿也在發抖。

    程慕時找了個鴨舌帽,假扮工作人員上臺,蹲在陸明朝身邊,詢問他的情況:

    “朝朝,你怎么樣?深呼吸,已經結束了,你贏了!”

    陸明朝取下口罩以便于自己呼吸,他笑著輕喘,對程慕時搖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晨曦厲害呀!”

    “整局節奏都不錯哦,要來我們戰隊嗎野王giegie~”

    清清和楓葉比較細心,注意到了陸明朝的狀態,圍在他身邊想緩解他的緊張。

    “都去找主持人走流程,圍著他怎么流通空氣?”程慕時揮揮手開始趕人,結果被陸明朝拉住了。

    “我沒事啦……玩的很開心!”

    陸明朝按住程慕時的手,雖然呼吸還有些急促,但精神很好,亮晶晶的眸子里滿是興奮,他喜歡這種感覺!

    被清清拉走的楓葉邊走邊嘀咕:“不就叫了聲giegie嘛,亂吃飛醋。”

    剛好路過嘻哈男的身邊,他在隱蔽的角度用肩膀頂了一下那人,壓著聲音道:“少看不起別人,你才是差勁的那個。”

    嘻哈男一句話都不敢說,特別是后續主持人采訪的時候,他磕磕巴巴的說不出來什么,還被清清嘲諷了一頓:

    “有的玩家可能是思維太過僵化,喜歡給別人貼標簽。實際上自己沒有什么本事,眼神也不好,還不愿意承認,非要打腫臉充胖子。我的建議是,有空多充實一下自己,找準自己的定位,少給別人貼標簽。厲不厲害與性別無關,還請丟掉有色眼鏡。”

    ——————

    在回家路上,陸明朝找了回放復盤剛剛的比賽,整個人看得津津有味。

    “這么開心呀?野王哥哥帶帶我唄?”

    程慕時邊開車邊打趣陸明朝,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多少沾點楓葉的影響,更沒有偷偷扣楓葉獎金!

    陸明朝關了手機,瞅著他嘴角的笑意,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歪頭輕笑:“好呀,哥哥帶你!”

    這回答讓程慕時挺意外的,恰逢路口紅燈,程慕時踩了剎車,扭頭看著陸明朝。

    陸明朝在他的注視下慢慢的不好意思起來,剛才的自信好像曇花一現:“你看著……我做什么?”

    “朝朝,你剛才自信的樣子很好看,你很棒,再多自信一點。”

    抬眸,夕陽的余暉透過車窗灑在程慕時的身上,折射出的光線襯得他格外好看,連帶著眼中的柔情,全都撞進陸明朝的心里。

    “嗯!”

    ————

    “陸明朝?陸明朝你去那里了!”

    錦鯉人還沒進寢室,他的鬼哭狼嚎就已經傳進了陸明朝的耳朵。

    “我在洗頭啊……你怎么了?”

    剛剛把頭上的泡沫沖干凈,陸明朝隨手撈起毛巾,邊擦頭邊從衛生間走出來。

    “我找你一上午了!”

    “我上午去考普通話了,沒在宿舍……”

    “你丫的,背著我偷偷卷……不對,這不重要,你火了!你知不知道?我是真后悔啊,早知道那天就不睡懶覺和你一起去了!”

    錦鯉一個箭步沖過來將手機懟給陸明朝看:“你敢說圖片上這人不是你?程慕時吃的真好啊,他真該死啊!”

    手機上的圖片赫然是陸明朝去看綜藝的那天,被臨時指定去打比賽的樣子。

    照片上的他氣質與平時完全不同,發型將臉型襯托的愈發清冷,專注打比賽的眼眸中不參雜任何色彩,再加上他還帶著口罩,神秘感和清冷感直線上升。

    要不怎么說錦鯉和陸明朝是好朋友呢?就這都能把他認出來。

    “呸呸呸,少提什么死不死的……還真是我?”

    “呸呸呸,我嘴快了。我看綜藝的時候就瞅著你眼熟,翻翻熱搜評論區,還真叫我找到了!”

    錦鯉又給他翻了個界面:“你看,你連超話都有了。晨曦姐姐,茍富貴,勿相忘!”

    “凈開我玩笑,網友不知道我性別,你也不知道啊?”陸明朝淡定擦頭,不及時擦干會著涼的,身體最重要。

    “?你是不是情緒有點太穩定了?你火了你知道嗎?”

    “我既不做主播,也不進戰隊,過段時間就沒什么人關注了……”

    錦鯉又扒拉出一個界面遞給他:“可是,kk戰隊的成員點贊并轉發了那張高清圖啊。”

    “嗯?什么東西?”陸明朝探頭看了一眼,你還別說,五個人挺整齊的,連沒怎么交流過的隊長也轉發了。

    “emmm那到下學期應該就沒人關注了。”

    陸明朝的頭發有些長了,劉海都開始扎眼睛了,他感覺自己需要剪個頭。

    “好好好,你小子,寵辱不驚。”

    “你與其關注那個,還不如把你的普通話證考了,省的說我偷偷卷不帶你。”

    “不是報名結束了么?”

    “周一還會再接收一次報名,周末考試。你要再錯過就等下學期吧,這學期就剩一次了。”

    錦鯉癱坐在椅子里,不理解的問他:“明朝啊,大學四年這么長時間呢,你這么著急考證啊?”

    “平時上課沒見你摸過魚,也沒見你請假過,不會覺得累嗎?”

    “四年也沒多長,很快你就會發現,怎么突然就大四了?”陸明朝擰開水壺倒熱水泡茶喝,還給錦鯉也倒了一杯。

    “上學沒有打工累,坐在教室里學自己喜歡的專業,我覺得這應該是最美好的事情了。”

    “哎嘿,你泡的都挺好喝的,原來你說的在奶茶店干過是真的!”錦鯉邊吸溜茶水,邊認同他的說法:“時間確實過得快。”

    “我總覺得自己才剛開學,實際上馬上就要12月了。你以后考什么都叫上我,我陪你一起,你成天自己一個人跑來跑去的,不孤單嗎?”

    “還好啦,你要跟我一起可就有得累了,但凡你能想到的證,還有活動我應該都會參與。”

    “所以,你為什么要把大學生活搞這么充實啊?”

    錦鯉沒有忽略掉他避而不談的話題,執意追問。

    宿舍里突然就安靜了。

    陸明朝將茶杯擱置在桌上,低著頭緩緩開口:“因為我不知道我能活到哪一天。”

    “你開玩笑的吧……”

    陸明朝苦笑著搖搖頭:“我也希望只是玩笑話。”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好像自打出生起身體就不太好。父親因為酗酒而沒有照看好我,連著五天高燒不退,治好之后身體就更差了。”

    “再后來父母離婚,媽媽沒隔多久就去世了。是姥姥把我帶大的,家里的積蓄并不多,但夠我上學吃飽飯。”

    “可初中的時候,姥姥病的厲害,為了治病手術,錢都花干凈了。姥姥做完手術要養身體,我就沒日沒夜的打工、掙錢,連學校都不去了。”

    “我當時以為,自己可能就這樣和學校無緣了吧。但我的班主任在我刷盤子的地方找到我,她說,我成績這么好,學是一定要上的,我太小了,還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不應該就這樣放棄自己的未來。”

    “她帶我去申請各種補貼,甚至借錢給我,我才得以重返校園。但我怎么好意思一直接受善意而不回報呢?我在學習之余偷偷打工把借的錢還上了,還給她買了禮品。”

    “但身體早就不堪重負了,高一檢查的時候,醫生說,我能不能活過30歲都是個問題,可我現在已經18了。”

    第二十六章:突如其來的網暴

    “你別聽那個醫生的,他指定不靠譜!”

    錦鯉坐起身,在手機上翻找著什么:“我爸認識比較不錯的醫生,我給你找找……肯定有辦法的。”

    “好啦,程慕時已經找中醫給我調理身體了,你好好的哭什么?”

    陸明朝連忙從桌上抽了張紙,給錦鯉擦眼淚,可越擦錦鯉哭的越兇。

    “不是,你這么好的人……嗚嗚嗚就該長命百歲的……嗚嗚嗚……”

    ‘長命百歲’四個字像一根柔軟的針一樣刺進陸明朝的心臟,從前他不是很在乎這件事,他只想在體驗大學生活的同時,給姥姥多攢一點錢,讓姥姥生活能好起來就可以了。

    可自從遇到程慕時開始,他漸漸的不再滿足于只體驗大學生活。就像程慕時說的,想自己陪他到老,想見識更廣闊的世界,想遇見更多的人和事,做更多的嘗試;也像班主任說的,世界太大了,他還有很多沒見過的東西。

    “或許會調養的很成功,我真的會長命百歲呢?”陸明朝拍拍錦鯉的背,給他順氣,自己也沒忍住紅了眼眶,但還是耐心安慰他。

    “我只是在為將來做準備啦,保底30歲,也不少啦,我只是覺得我的容錯率會低一些,不想把有限的時間浪費在試錯上,我想在未來有更多的時間去陪我愛的人。”

    “那我不管,你以后干什么都的叫上我……還有你的中藥,你喝了要給我講,我監督你!”

    錦鯉揉揉眼睛,徹底把這事放在了心上。

    早在開學的時候,陸明朝就和他一起搬過行李,早起會給他帶飯、占座。

    自己有什么沒跟上的筆記,只要和陸明朝說,他就一定會有。

    每次的作業、活動,沒有陸明朝不知道的。

    就連接開水,陸明朝都會給他帶一壺!

    “好好好,那你周一記得報名。中藥這個……”

    “沒得商量!”

    “……行,你不哭就行。”

    陸明朝表示扛不住一點,脾氣火爆的錦鯉還挺愛哭的?

    這件事就這么揭過去了,陸明朝本以為熱搜的詞條也不會停留太久,就并未太在意。

    直到他的小說中涌進了一大批讀者,點擊量突然水漲船高,書耽的編輯主動來聯系了他。

    “你好啊,晨曦。”

    “雪雪姐你好,是我的書怎么了嗎?”

    “你最近的流量很不錯呀,你來的時候就給你簽的較高等級,不好再提了。趁著現在的勢頭,你好好發揮,訂閱量能突破的話,我們會商量給你提簽,是最近新規劃的至尊等級。”

    “好的雪雪姐,我會努力的。”

    陸明朝剛下課,他還沒來得及看自己的數據,雖然有點迷茫,但誰會拒絕漲薪呢?

    “我的天……兩千萬的點擊量!”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陸明朝表示有點太突然了,前兩天還是兩百多萬的點擊量,一下子升了十倍!

    怪不得編輯都來通知他了,陸明朝趕緊翻了翻書評,發現很多讀者都在當初楓葉的那條評論下回復。

    原來,很大一部分都是kk戰隊的粉絲。

    “明朝等等我!”錦鯉從身后撲來,扒拉著陸明朝說:“后兩節不上了,李老師有講座趕不回來,等周六再補,咱們現在就能回宿舍,我把你的書也拿來了。”

    “好哦,謝謝。”

    “你在看什么?我去!你點擊量什么時候這么高了!”

    錦鯉掏出手機邊驚訝邊查熱搜,很快就找到了原因:“哦,找到了!”

    “楓葉在訪談里回答主持人問題,問怎么認識你的,他說你是個作者,他剛好喜歡你的小說。”

    “你綜藝打比賽的時候不是用的自己的號么?有人扒出來發你超話了,楓葉的粉絲,還有你的粉絲,估計都去了。”

    陸明朝長出一口氣:“幸好,不是數據異常。”

    “正好,你不是昨天就想剪頭嘛,后兩節不上,咱們剪頭去!”錦鯉講自己的書也塞進陸明朝的包里,替他背著,拽著他剪頭去了。

    熱度在網絡上漸漸發酵,有的是真喜歡這樣的神秘感,有的喜歡上了陸明朝的小說,那自然,也有人在嫉妒,在眼紅。

    “老板老板,做發型!”

    “?我只剪短就行了……”

    “我有會員卡,兩人半價,我也要剪~”

    錦鯉招呼了人過來,和對面講了需求:“給我們倆剪個狼尾鯔魚頭行不行?”

    “你倆都坐下,我看看……”

    托尼讓倆人分別坐下,掀起頭發查看臉型:“這個男生可以剪狼尾,你不行。你本來就是可愛款的,剪狼尾會有點小孩子裝大人的違和感。”

    “不會吧!我倆不都是可愛型的嗎?”

    “他的臉型還有脖子都比你長一些,之前應該留的微分碎蓋吧?發型柔和了他的臉部線條,就顯得可愛。”

    “那行吧,我剪微分碎蓋,請務必給他剪狼尾鯔魚頭!”錦鯉是有私心的,陸明朝網上的那個造型他看的太心動了!他不僅想重現神級造型,還想自己也體驗一把。

    但無奈臉型不合適,他的臉比較圓一些,倒也不胖,就是更適合可愛風。

    托尼先給錦鯉理好了頭發,在給陸明朝理發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錦鯉,你幫我接一下。”

    “程慕時打來的,還是你接吧。”

    托尼停下了理發的動作,讓陸明朝得以接過來手機。

    “阿時,怎么了?”

    “你們調課了?”

    “嗯,老師有事請假了。你在我教室?”陸明朝看了眼時間,才11點多,程慕時還沒下課才對。

    “對,我請了假出來找你,你人在哪里?”

    “我和錦鯉出來剪頭發,就在學校外面的商場。”

    “我去找你。”

    “出什么事了嗎?喂?”

    程慕時掛斷了他的電話,這讓陸明朝很摸不著頭腦,這是出什么事情嗎?

    “咋回事?他敢掛你電話?”

    “不知道發生什么了,他請假出來找我。”陸明朝搖搖頭表示不清楚,將手機遞給錦鯉,示意托尼繼續。

    單聽語氣來說,是有點著急的感覺,但又好像要隱瞞什么。

    錦鯉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總不會是有人黑明朝吧?

    他沒有出聲,只悄悄的翻手機,果然,剛下課那會兒還輕松愉快、和諧陽光的超話里,現在一片烏煙瘴氣。

    罵什么的都有,甚至還有人在p遺照和詛咒。

    “知不知道這是炒作啊?資本家真的是贏了!”

    “喂喂喂,你們不會真以為晨曦多好看吧?一個口罩就把你們騙了?”

    “我是晨曦同班同學,晨曦生活中巨丑,我有她裸照,想要的私……”

    “什么辣/雞東西啊貼著楓葉和清清蹭流量?知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啊?”

    “都以為kk戰隊干凈是嗎?你們不知道晨曦爬清清床的瓜嗎?不然你們猜為什么她會被抽中?”

    ……

    把錦鯉氣的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都想鉆進屏幕里把他們挨個種進地里。

    他手速飛快的挨個懟他們,可終究架不住人多,他的話不是淹沒在評論里,就是被人追著罵。

    錦鯉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陸明朝的書,受災不是很嚴重,只有零星幾條不好的發言。

    “朝朝。”

    程慕時顯然是跑著來的,已經11月底了,外面刮著冷風,他額頭竟還冒了汗。

    此時陸明朝的發型也已經剪好了,正在等錦鯉刷卡。

    “你來啦,錦鯉說我剪這個發型好看。”

    “嗯,確實好看。”程慕時攬過陸明朝,仔細觀察他的神情,看起來確實沒問題后,心情才稍稍放松。

    “你怎么……這么緊張?出了什么事情嗎?”

    陸明朝察覺到了剛見面時程慕時的緊繃狀態,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大。

    “網上有些不好的言論,你不用去管那些。我會處理好,你這周先別回家,我怕有人傷到姥姥。”

    “明朝,你聽程慕時的,網上似乎有人在故意帶節奏。”錦鯉結完賬走了過來,他清楚地知道網上那些人言語有多惡毒,多下流。

    “是因為我,對嗎?”

    程慕時揉了揉陸明朝的腦袋,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才不是因為你,kk戰隊突然截斷了清風的連勝,勢必也會侵占了其他戰隊的蛋糕,自然有很多人盯著,試圖將kk戰隊拉下水。”

    “12月份是要打總決賽的,新一年的總決賽,如果因為這事能把kk戰隊拖下來,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所以他們會抓住一切可能是突破口的地方,朝朝,這對你來說是無妄之災。”

    三個人邊說邊出了商場,一陣風迎面而來,順著衣服的縫隙鉆進去,讓陸明朝沒忍住打了個寒戰。

    程慕時取下圍巾給陸明朝系上,順帶叮囑他:“天慢慢冷了,再出來要帶厚衣服。”

    “好哦,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我需要你保護好自己,這件事我已經叫人去處理了。我保證,這周內就會處理好,到時候帶你去看總決賽好不好?”

    “總決賽我就不去了,我報了四級,還要準備期末考,大概抽不出來時間了。”

    “那你這段時間就好好復習,別多想。”

    “嗯。”

    陸明朝點點頭,情緒上還是有些低落,但他不想讓程慕時擔心,就假裝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那你快去忙吧,我和錦鯉這就回學校。”

    “我先送你們回學校,聽話。”程慕時又怎會猜不到他的想法,堅持要把他先送回去。

    “明朝,別想那么多,造謠是犯法的,他們在那里瞎說是要負責任的,走吧。”

    程慕時將他倆送到宿舍樓下才離開,再三叮囑了陸明朝要按時喝藥,好好吃飯。

    “程慕時很在乎你呢,吃飯睡覺的小事都要說好幾遍。”

    錦鯉忍不住逗陸明朝,也借此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是很細心的人。”

    陸明朝有次就是忙忘記,藥都放涼了,他還在專注的碼字。

    來串門的程慕時摸了摸碗邊,一聲不吭的給他加熱去了,加熱好端到了他面前,讓他喝下在碼字。

    他那章才寫了一半,就說再等等,寫完再喝。結果被程慕時按了保存鍵,直接扣上了電腦,把藥一口一口的喂了下去。

    到最后兩人唇齒間全是中藥味,他還趕程慕時去漱口……

    陸明朝想到這就忍不住臉紅,那次的藥……好像不苦……

    “明朝!反轉了!哎嘿!你看!”

    陸明朝剛進宿舍,錦鯉就興奮的把手機遞了過來,他一路上都有偷偷關注網上的動向,終于,超話有管理下場清理場面了。

    “什么反轉了?”

    “明朝這個造型好看啊,哪里剪的?”

    今天倒是很巧,另外兩個室友也在宿舍,似乎在趕作業。

    “王錚?尚可鳴?你倆怎么在宿舍?”

    第二十七章:要和老婆貼貼

    錦鯉還挺稀奇的,這兩個室友都是從外地考過來的,平時一下課就跑出去玩了,不到睡覺都見不到人。

    “別提了,我倆回來補筆記的……現代漢語課的老師在群里通知了,你們沒看到?”

    王錚翻了個白眼,天殺的,從開學到現在他就沒寫過筆記。

    尚可鳴拿出手機給他們念通知:“各位同學,為了期末復習周你們有時間復習,現提前通知,12月底會收各科筆記……”

    “不止現代漢語啊!”王錚把筆一丟:“漂亮,不想寫了。”

    “你們倆,不會什么都沒寫吧……”錦鯉翻了下課表,暗自慶幸:“算上英語可是有五本筆記哦,你倆加油。”

    “還是要寫的,筆記占期末成績的10%,期末考試只占比40%。”

    陸明朝放下背包,在書架上翻找自己的筆記,逐一確認了完成度后,對他們揚了下筆記本:“我的進度跟齊了,你們要用嗎?”

    “要的要的,陸爸爸辛苦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新的爸爸!”

    “王錚你要不要臉,你不是說你不寫了嗎?”尚可鳴沒有王錚反應快,筆記被王錚全拿走了。

    陸明朝則被他夸張的言行驚到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倆快補筆記吧,我的和明朝寫的一樣,可子用我的。”錦鯉站到陸明朝面前一把揪起來滑跪的王錚,把自己的本子遞給了尚可鳴。

    “謝謝。”

    “客氣~來來來,看反轉。”

    為了不打擾那倆人奮筆疾書,陸明朝跟錦鯉來到了陽臺上。

    “不知道是誰把你的正臉照放了出來,狠狠打了一波網友的臉。”錦鯉把照片調了出來:“你還別說,拍照的人技術挺好。”

    陸明朝仔細一瞅,這不正是比賽打完后,自己呼吸不穩取下口罩喘氣的時候么?

    照片右下角蹲著的黑色背影,就是帶了鴨舌帽裝工作人員的程慕時。

    照片被傳得最多的有兩張:一張是他邊取口罩邊笑著輕喘搖頭的特寫,另一張就是自己按住程慕時的手,整個人神采奕奕的,亮晶晶的眼里還帶著點興奮。

    拍照的人很會突出中心人物,他身邊的人都被虛化了,在現場燈光的映襯下,顯得他五官清冷立體,長眸熠熠生輝,笑容干凈柔和,透出來的是年輕人獨有的意氣風發。

    評論區的網友也很可愛,紛紛在夸晨曦的顏值:

    “這個女生好颯啊!你們不覺得這張圖超絕的嗎?”

    “到底誰在說人家摘了口罩見光死的?要死也是我死,我是被姐姐美死的!”

    “現在的人捕風捉影就喜歡造謠,黑子等著法院見吧!”

    “沒有人注意到姐姐的手和工作人員的手一樣好看嗎?這是什么神仙手啊!能不能讓她倆給手拍個特寫?”

    “樓上帶我一個,這么好的手不拿來解剖可惜了。”

    “她倆手好配啊,要不讓他倆的手在一起吧!”

    ……

    陸明朝也注意到了那個夸他的手和程慕時的手很配的評論,默默的給那人點了個贊。

    想到這不是自己的手機,又把贊取消了還給錦鯉,回桌邊拿自己手機點上。

    “我就說嘛,還是有清醒的人的。”

    錦鯉心情大好,接過手機繼續刷新評論,卻見廣場再一次被屠。

    原因無他,有個不知名的號爆出來晨曦本人是男生,并不是大家口中的“神顏姐姐”。

    風向一下就變了,甚至kk戰隊發布的澄清都沒用。

    因為那個爆料號比kk戰隊的澄清早了半小時,他的熱度已經炒起來了,再加上他所言非虛,根本壓不住。

    最后綜藝和漫展也下場澄清,發文給網友講清楚了來龍去脈,才算漸漸平息了水花。

    漫展的帖子下有不少和陸明朝約過妝造的同學,他們在曬自己的cos妝,在出聲力挺晨曦。

    錦鯉的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黑,最后陰霾一掃而光,手機一丟,開始放歌。

    “錦鯉你腦子宕機了?”

    王錚邊寫邊瞅了這邊一眼,看到錦鯉跟著音樂開心的扭來扭去,他感覺有點酸,他也想扭。

    “哈哈哈哈,有點開心,寫你們的別管我。”

    錦鯉放肆的繼續扭,雖然一波三折,但結果是好的呀!只要明朝沒事,那就萬事大吉!

    這件事在網上來的快去的也快,一天的時間就沒什么動靜了。

    但這對程慕時來說可沒有結束,他在讓公司的法務部固定證據,在網上詆毀朝朝的,一個都別想跑。

    有些事,要么就不做,做了,就要有膽量承擔后果。

    這世界上沒有什么錯誤是不用付出代價的,可能帳單結算的遲了一些,但需要你支付的金額一分都不會少。

    那些開麥當噴子和肆意造謠侮辱人的網友中,不乏有未成年的學生和剛上岸的考研考公人,在接到法院傳票后有痛哭流涕后悔的,也有在網絡上聲淚俱下地道歉的,一個個看起來悔不當初。

    “每一個都要追究責任嗎?”

    程慕時的秘書沒忍住詢問了一句,她覺得,會不會有點太殘忍了,那些人考公考研也不容易。

    “剛畢業嗎?”程慕時聞聲抬頭,沒有直接回答秘書。

    “是的。”

    “你高估了人性。他們并未意識到自己錯了,只不過是我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開始怕了。”

    程慕時輕輕合上桌面的文件,身體自然地靠在老板椅上,修長的指尖捻著鋼筆,細細把玩。

    “你信不信,如果這次我不告他們,下次的網暴風波里,還會有他們的身影。”

    “人都有僥幸心里,不精準打擊就會覺得下次還行。剛好,我有的是金錢和時間,可以挨個狙擊。好了,去做事。”

    秘書點點頭關上門退了出去,程總的話很好地說服了她,人嘛,都是不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的。

    她覺得沒必要主動把棍子撈過來給自己一下,畢竟這份工作挺香的,獎金還是想要的。

    “慕哥,你還沒走?”

    “等你呢,你找到了嗎?”

    鄭曉理和秘書擦肩而過,探頭探腦地推開了門。

    “emmmm……找是找到了……就是……”

    “你什么時候變結巴的?”

    鄭曉理一副便秘的樣子,苦笑著看他。

    程慕時立刻就明白了,無語開口:“又是伍月?”

    “嗯嗯嗯!”鄭曉理瘋狂點頭。

    “但是這個事兒吧……不是很好辦……他雖然是推波助瀾了一把,可他說明朝是男生也沒造謠。”鄭曉理苦哈哈的,他夾在中間他容易嗎?

    “那總歸是小動作不斷,我把他送走不好嗎?”

    “那還不是這兩次他動作都不大,伍老爺子手里還壓著程叔叔的項目。要不你再忍忍呢?過了今年他就調職了。”

    “也就是沒傷到朝朝。”

    “哎,得嘞,我最近有空就盯著他,省的再惹事。”

    在程慕時這邊一松口,鄭曉理那邊就松快多了。

    畢竟他只是程家管家的兒子,再是和程慕時一起長大,那也比不上程伍兩家之間的交情親密,有的話他說多了反到起不了什么作用。

    程慕時不止顧慮鄭曉理的難做,他也掛心父親的事業,畢竟自己的公司還是父親在大力支持,那他總不能坑爹吧。

    “再找幾個人一起盯著吧,是真糟心啊。”程慕時忍不住捏捏眉心,他覺得頭疼。

    ————

    “阿時,快期末了,你總來接送我,還要去公司,你身體能吃得消嗎?”

    陸明朝注意到這段時間,程慕時找他的頻率日漸升高,眼下的烏青也越來越明顯。

    “我身體好著呢,朝朝別擔心。”

    說一點不困那是假的,但他真的很怕有人報復朝朝,又或者是伍月鉆什么空子搗亂。

    哪怕特意請了保鏢,他都不是很放心。

    “你聽話,回去好好休息,我又不是紙片人,風吹不走的,乖啦。”陸明朝甚至主動親了程慕時的臉頰,試圖借此哄騙他回去休息。

    “要哄我回去啊?”

    “嗯。”

    “吻臉頰哪夠啊?要跟老婆貼貼。”程慕時擁緊了懷里的人,低下頭用鼻尖去觸碰陸明朝的鼻子。

    “那……這樣呢……”

    陸明朝被圈在懷里,距離近得讓他頭腦發熱,他順勢親上了程慕時的嘴巴,一觸即分。

    程慕時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將頭埋下去:“不夠。”

    “唔……”

    直到陸明朝錘他他才笑著起身:“那我回去休息,你好好準備考試,有事給我打電話。”

    陸明朝不想理他,他感覺自己差點就要被親死了,他不會是第一個差點接吻窒息的吧?

    把程慕時勸走后,氣息剛穩定,陸明朝就趕緊把圍巾圍上,狗狗祟祟的試圖遮掩剛才親吻的痕跡。

    結果進了寢室就見三個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們……看著我……做什么。”陸明朝心虛的有點結巴,他目光閃爍,總覺得室友應該是看到了。

    “吻臉頰哪夠啊~”

    “要和老婆貼貼~”

    “哈哈哈哈哈哈!”

    王錚和尚可鳴一人一句,把陸明朝的臉又整紅了,倆人還在那里矯揉造作的凹造型,逗笑了本來沒出聲的錦鯉。

    “你們……”陸明朝不好意思了,掀開床簾鉆了進去。

    錦鯉忍住笑解釋:“程慕時不是來接你了么,我們三個就一起回的。沒想到你們會在宿舍樓下聊這么久,我們仨兜了一圈還是撞上了。”

    “我就怕這倆貨出聲打擾你,路過的時候都是揪著他倆走的,好巧不巧程慕時剛好說這句啊……”

    “明朝,是真的,你看他都給我倆手腕子拽腫了。”王錚感覺玩笑開大了,想要轉移話題:“錦鯉天天都在吃什么啊,小身板力氣這么大。”

    “明朝,生氣了?”尚可鳴也不擱那凹造型了,暗自思付,不會真玩過頭了?

    透過床簾,陸明朝不好意思的聲音傳了出來:“我沒生氣……我就是……”

    “害,明朝臉皮薄,都說了少逗他,你倆沒一個聽勸的。”錦鯉站在他倆身后,一人給了一巴掌。

    第二十八章:期末了,姐妹們的四六級該過了

    “檐下雨檐上貓~一步一晃多逍遙~”

    “喂?”

    輕松悅耳的鈴聲響起,緩解了陸明朝的窘迫,他沒看清是誰就接起了通話。

    “小明朝,是我!”鄭曉理充滿活力的聲音傳了過來,震得陸明朝忍不住將手機稍微拉遠了一點。

    “曉理哥?怎么了?”

    “慕哥在不在你身邊?我打他電話打不通。”

    “他應該是回宿舍睡覺了,你要不回宿舍看看?”

    陸明朝摸摸鼻子,是他讓程慕時回去休息的,估計是手機靜音沒關掉。

    “我人在外面,沒事,我直接問你好了。小明朝12月底有沒有事?”

    電話那邊傳來沙沙寫字聲,聽得出來,鄭曉理也忙的不輕。

    “我想想……應該是有空的,就剩準備期末考了。”

    “我在統計參加年會的名單,本來慕哥說他親自問你的,但我等到現在了都聯系不上他,只能來問你了。我們12月31號晚上要辦公司年會,你要不要來。”

    “年會?”陸明朝重復了一遍這個對他有些陌生的詞匯,有些猶豫。

    一方面,自己并不在程慕時的公司任職,他怕去了不合適;另一方面,自己從未出席過這樣的場合,他怕自己衣著和舉止都出問題。

    “什么年會?明朝要去參加年會?”陸明朝并未躲著誰,自然會讓錦鯉他們聽到,出于好奇,錦鯉問了一句。

    “你放心,公司才剛起步,參加年會的都是核心員工,人不算特別多,氣氛也輕松,你算是慕哥家屬,只要你想去,就行。”

    鄭曉理和陸明朝接觸的也不算少,多少了解他一些,很快就意識到了他的顧慮。

    陸明朝不小心誤觸了免提,導致鄭曉理這句話飄了出來。

    錦鯉倒是很興奮,拉開床簾和陸明朝撒嬌:“好朝朝,去嘛去嘛~我這學期學的比我高中都下勁兒,你帶我去玩兒嘛”

    想起來還沒經過人家同意,他又扭頭對著手機問:“那個曉什么哥,明朝可不可以帶同學去呀?”

    鄭曉理對此毫不介意,他笑著答應:“只要明朝愿意帶你來,有什么不行的。”

    至于程慕時同不同意……笑死,他老婆愿意來他會不同意?

    “朝朝~去嘛去嘛~你天天忙著打工學習考證參加活動,咱倆都沒怎么一起玩兒出去玩過,多好的機會啊!”

    “好好好,去,我去,我要被你晃散架了。”陸明朝被錦鯉晃得頭暈,什么顧慮不顧慮的,他只想讓錦鯉停下來。

    “好嘞,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nice!”錦鯉吐吐舌頭放開了陸明朝的胳膊,嘿嘿嘿,他喜歡熱鬧。

    “你怎么對年會這么感興趣?”

    “年會很有意思啊,有節目演出,有好吃的,還有小游戲……萬一抽到大獎,多開心啊!我之前就喜歡跑我爸公司過節玩。”錦鯉越說越開心:“你都不知道,我手氣有多好,連著三年大獎都是我的!”

    隨即他的情緒又低落下去:“然后我爸就不讓我去了……”

    陸明朝想笑,但他看錦鯉還挺失落的,就不敢笑出聲來。

    知道的是錦鯉手氣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爸爸小氣虛偽在搞內幕,那員工能開心嗎?自然不叫他再去了。

    “程慕時的公司是新成立不久的,不一定會有抽/獎環節。”

    “那也可以湊熱鬧呀,再說了,年會上程慕時指不定要忙些什么,我陪著你不比你自己溜達踏實?”

    說白了,錦鯉就是好久沒去年會湊熱鬧,想過過癮。

    “有道理。你們倆要不要一起?”

    陸明朝難得主動邀請人一起去,鉆出床簾下床,就看到王錚和尚可鳴淚眼汪汪:“我倆倒是想去,可我們筆記還沒補完。”

    別問,問就是新課還沒講完,他倆補著舊的,老師講著新的。

    雖然很善解人意的給同學們延時到1月2號才收筆記,但對他倆來說,和原計劃12月31日當天收并無分別。

    “那……下次。”

    “哈哈哈哈哈,開學一時爽,期末火葬場!”錦鯉常和陸明朝扎堆兒,他的筆記倒是跟齊了。

    “錦鯉你笑個屁啊!你等下學期的!下學期我倆也和明朝同進退。”

    王錚抬手砸給錦鯉一個面包,被錦鯉接過來拆開吃了,邊吃邊和王錚斗嘴。

    陸明朝有點無奈:“啊……大家不要勉強自己。”

    王錦二人繼續輸出ing——

    “我日常生活挺枯燥的……”

    王錦二人打來打去ing——

    “所以沒有必要跟我的進度。”

    “不,有必要。”

    王錚和錦鯉也不掐架了,連尚可鳴都停下了手中的筆,三個人異口同聲。

    陸明朝感到有點心累,漢語言文學已經很卷了……自己這是又帶卷了三個?好嘛,一起負重前行嘛!

    ————

    “伍月,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誰了?”

    跟在伍月身邊的男生左右瞅了瞅,他感覺周圍有幾個人好眼熟,只覺得后背發涼,便忍不住開口詢問。

    “哼……不過是有人在吹枕頭風。”

    伍月惱得咬牙切齒,只不過明沒有全部表現出來。

    他清楚的知道,最近上課就有兩個學生在盯著,放學了還有四五個。

    就連宿舍里,都有人開始留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你要不認個錯什么的,天天這樣不會神經質嗎?”

    “我做錯什么了?我什么錯都沒犯?”像是刺中了某根神經,他對著身邊的男生大發脾氣:“怕神經了跟著我做什么?你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嗎?”

    還是手機鈴聲打斷了他,他看了一眼來電人,是媽媽。

    “喂,媽,什么事?”

    “月底?我有事不回家。好,就這樣。”

    伍月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他又拉住剛才的男生,低聲詢問:“你哥是不是在程慕時的公司上班?”

    男生點點頭,不敢有別的舉動,生怕自己再刺激到伍月。

    “你不是想追求我嗎?我給你個機會,你帶我去參加你哥公司的年會,我要是玩的開心,就考慮答應你。”

    伍月輕抬下巴,神色高貴的睥睨著面前的男生,像是在給予恩賜。

    不得不說伍月的顏值也是抗打的,他與陸明朝被發型和穿搭襯出來的可愛不同,也并無陸明朝理發后的清冷感,他原本就是魅惑力十足的風格,承襲了母親的顏值。

    可惜他自身偏執陰郁的性格,倒是把顏值拉低了幾分。

    之前努力營造元氣少女、可愛妹子的時候還好一點,起碼看起來陽光可愛,但自從被程慕時當面說沒要求他穿女裝,他就剪短了頭發,丟掉了自己所有的女裝,再也不營造那種少女人設了。

    所以這個男生還是很吃他的顏的,聽得伍月愿意給機會,他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伍月暗自興奮,他知道母親素來謹小慎微,怕是聽了老爺子的警告,想旁敲側擊的打探自己月底是否回去。

    能讓老爺子出言警告的,不就是程慕時嗎?又是在12月的月底,無外乎年會或者什么大型活動。

    剛才男生也有聽到自己的電話,并未出言解釋年會尚早或者是別的什么活動,所以,那必然是年會沒有錯了。

    程慕時的公司要辦年會,自己怎么能錯過呢?再拖下去,陸明朝豈不是在程慕時心里變得更不可割舍嗎?

    他決不允許這件事發生,他絕對不能被送到法國,絕對不能!那個男人,他這輩子都不想在見到!

    ————

    “朝朝!考得怎么樣?”

    “我覺得還行。”陸明朝下樓的時候急了一點,他生怕程慕時等久了他。

    “你跑什么,忘了身體不好了?”

    程慕時細心的扶正陸明朝的帽子,牽起他的手放在唇邊哈氣。

    “我怕你等久了,我手涼……”

    “手涼才要暖一暖。”程慕時沒有放開他的手,還把他的手塞進自己兜里。

    “摸摸看里面有什么?”

    陸明朝順著他的手探進兜里,大衣兜里暖烘烘的,像個小暖爐。

    他依言在里面摸索,捏到一個軟乎乎還有點燙手的東西。

    拎出來一看,是一個小巧的熱水袋,個頭不大,剛好夠暖兩只手。

    “熱水袋!”

    “我算著你快出考場了,就去熱水房灌好了這個。”程慕時攬住他:“走吧,帶你買些衣服。”

    考試前陸明朝和程慕時借衣服,說是年會的時候穿,程慕時能放過這好機會?

    他仔細挑選的小裙子還沒下單呢!

    這不正缺陸明朝的尺碼么?

    “我有點餓了,想先吃飯。”

    “給你訂好了,你不是想吃火鍋么,特意訂的清淡養生的鍋底。”

    程慕時帶著陸明朝直奔商場,這家火鍋店是時婉女士特意推薦的,養生干凈又新鮮。

    陸明朝的身體已經被程慕時養得有些起色了,與第一次接觸陸明朝時相比,已經隱隱長點肉了,沒那么硌手了。

    “吃慢些,你胃受不了的。”

    程慕時時刻盯著他進食的速度和吃下去的量,生怕他再吃壞身體。

    他假借喝水遮掩自己的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吃high了,絲毫沒發現自己吃快了。

    “這么喜歡火鍋啊?還想吃點別的嗎?”

    “喜歡,媽媽在的時候,周末會做火鍋吃,一家人圍在一起,很暖和。”

    陸明朝其實也喜歡熱鬧的氛圍,看著大家開開心心的一起做事,真的比什么都愜意。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自己已經習慣了現在家里只有他和姥姥的事情了。

    這句平淡的解釋并為影響到他用餐的情緒,反倒是觸動了身邊的程慕時。

    這也更讓他堅定了和陸明朝在一起的心思,當然,還有住一起的心思。

    “以后的年夜飯,都去我爸媽那邊吃,那邊熱鬧。朝朝,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他深情的注視著眼前的愛人,剛好和抬頭對他展顏一笑的陸明朝對視上,眉眼間全是對他的信任,就好像篤定了兩人不會分開。

    “好,我也陪著你,阿時。”

    第二十九章:參加年會

    “還剩下半個月,衣服能趕出來嗎?”

    服裝店里,程慕時領著陸明朝量了尺寸,選定了出席年會的衣服款式。聽他們說要定制,陸明朝怕時間上趕不及。

    “這套衣服等你期末考完試,去參加我父親公司的年會時才穿,完全來得及。”

    程慕時捏了捏陸明朝的鼻子,帶著他下樓,去成衣區選衣服:“去我那邊的話,在這里選就好了。”

    “我的公司剛起步,規模不算大,不必太過隆重。”

    陸明朝點點頭,隨手看了幾件款式較為簡約風的西裝,卻發現上面不帶價格標簽,他納悶的又翻了幾件,似乎都沒有標簽。

    “怎么了?沒有喜歡的嗎?”

    “不是的。阿時你看,好像都沒有貼價格。”陸明朝舉起手中的衣服,遞給程慕時看。

    程慕時笑著看他:“這是我媽媽的產業,只有前幾層是平價區,有價格標簽。這一層都是VIP區,沒有貼價格的。”

    他牽過陸明朝的手,帶他繼續逛。

    “你不用考慮價格,這和自家的東西沒什么分別。”

    “是不是不太好……伯母到時候的營業額……”

    “按照我媽的性格,只要你不跑,她大概會愿意把這個店送給你。”

    陸明朝被驚得眨眨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貧窮限制人的想象力!什么家底啊?這么貴的店說送就送!

    好好好,壕無人性是吧!

    “我看你剛才看的幾款都比較偏簡約風,你試試這個怎么樣?”程慕時挑了一套看起來比較低調的西裝,但用料卻很有質感,看起來光滑細膩,觸感冰涼柔順。

    回頭發現陸明朝還處在有些震驚的狀態中,抬手捏捏他的后頸,示意他回神。

    “我覺得可以,挺好看的。”陸明朝接過來西裝,想要試一下。

    “您好,我帶您去試衣間吧。”在遠處沒敢過來打擾客戶挑選衣服的服務生,注意到了陸明朝張望的動作,主動為他做了指引。

    程慕時就在外面安靜的等著,直到陸明朝推門出來。

    那是一套白西裝,與陸明朝原本就白皙的膚色襯著,看起來相得益彰。

    “合適嗎?”

    陸明朝有些扭捏,服務生穿的馬夾,他穿過,但如此正式的西裝,卻是頭一次穿。

    “很合適,不過還是大了一點點,可以讓他們給你修一下腰身。”程慕時攬住陸明朝的不盈一握腰,低頭在他唇上輕點了一下:“朝朝要快些養好身體,你這么瘦,我都怕把你掰斷了。”

    “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啊……”

    陸明朝雙手按住程慕時的臉,不讓他湊近自己。

    談戀愛這么久,你要說完全沒有擦槍走火,那是不可能的。

    上個周末,程慕時幫他看四級真題的時候,陸明朝想要夠桌邊的紅筆,不慎嘴唇擦到了程慕時的喉結。

    陸明朝說聲抱歉就拿著紅筆繼續勾畫,程慕時沒動,只是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緊接著,陸明朝一個句子都沒畫完,就被身后的程慕時攔腰抱起放到床上,勾著他胡天胡地的親了一通,衣服都脫了,最后緊急剎車。

    程慕時給陸明朝裹上被子,趴在他身上悶笑,笑完爬起來自己洗冷水澡去了。

    沒別的,他怕陸明朝被自己弄死在床上。

    記憶拉回,程慕時知道陸明朝捂自己臉是害羞,他張口輕輕咬了一下嘴邊拇指的指尖,只見陸明朝好像觸電一樣把手縮了回去。

    “我腦子里裝的是我老婆,有什么問題?去換衣服。”

    陸明朝一被松開,就紅著臉連忙跑進試衣間,關上門后靠在門板上,按著胸口輕喘。

    明明都坦誠相見過了,但程慕時一逗他他就臉紅,怎么這么百試百靈呢?

    他暗罵自己不爭氣。

    【陸明朝的坦誠相見是指:兩人面對面去掉了上衣。】

    等陸明朝換好衣服出來,程慕時已經和工作人員交代好了細節,如沐春風般笑著站在電梯前等他。

    為了不至于空手而歸,程慕時又帶著他去樓下的平價區去買了幾身衣服,都是一些休閑日常的款,很適合大學生在校穿。

    搞得陸明朝往那一站好像個小蛋糕,程慕時買盡興了才停手送他回學校。

    把陸明朝累的,回宿舍后倒頭就睡。

    兼職?誰愛去誰去吧……他先睡醒再說。

    陸明朝這邊幸福到飛起,伍月這邊可就有點狼狽不堪了。

    他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個路口才甩掉跟著他的人,從胡同里面轉出來,發現自己竟然轉到了x大學的校門口。

    不僅如此,他還好巧不巧的看到了程慕時送陸明朝回來,倆人不但親親我我還摟摟抱抱。

    這可把伍月氣的不輕:“我就知道這賤人是奔著慕哥的錢去的……一個臭打工的怎么有錢買這種牌子的衣服!”

    程慕時給陸明朝買的衣服不少,但陸明朝自己又拿不完,就從車上找了個袋子裝了幾件讓他在校穿。

    拿袋子的和接袋子的倆人,都沒注意袋子上的logo,那是一個價格不俗的名牌服飾的logo。

    “你的美夢馬上就做到頭了。”他對著陸明朝的方向啐了一口,又趕緊聯系了他要找的人。

    他費這么大勁甩開跟著他的人,就是為了聯系這個:“喂?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嗎?”

    “很好,錢不會少了你的,你偽裝成快遞放宿管那就行。”

    掛斷通訊后,伍月死死的盯著x學校的大門,嘴角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時間飛逝,十二月底很快就到了,陸明朝和錦鯉在校門口等程慕時來接。

    “你人比我瘦,長得卻比我高,不然我的衣服直接借給你就好了。你這是在哪里買的,看著不太便宜。”

    錦鯉摸摸他西裝的料子,只覺得質感不錯。

    “阿時帶我去他媽媽的店里拿的,我也不清楚價錢。”

    “可惡,忘了他媽媽是知名設計師了!”

    “是很厲害的那種嗎?”

    “是的,超級厲害,現在是國際知名的頂奢禮服私人訂制,有錢都不一定能約到她的。”

    程慕時的媽媽時婉女士,在陸明朝心里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來,比程慕時還高大的那種!

    他之前并未詳細了解過程慕時的父母,也僅僅只是以為他們家是在本市家境比較顯赫,今天聽錦鯉這么一提,有種概念被刷新的重塑感。

    程慕時接到他倆后,陸明朝還在車上和他確認了一遍,事實證明,錦鯉所言非虛。

    不僅如此,程慕時公司的年會,也是在他爸爸名下的一家豪華酒店里舉辦的。

    下午大家就在酒店的禮堂里表演節目、搞活動,熱鬧非凡,陸明朝跟著程慕時也參加了幾個輕松有意思的活動。

    活動結束后,程慕時還給員工們介紹了陸明朝,自然有顯眼包開始領頭喊陸明朝“老板娘”,毋庸置疑,錦鯉就是顯眼包之一。

    把陸明朝羞得直往程慕時身后躲,程慕時拉著他坐電梯上了頂樓。

    “朝朝這么害羞,結婚的時候怎么辦啊?”

    “結婚又……不用這么興師動眾!”

    “這才多少人啊,辦婚禮的時候,人肯定多啊。像我爸媽那邊,咱倆的同學,還有你姥姥,你的鄰居。總之,肯定要比今天的人多的。”

    程慕時用陸明朝的手指一個個的計數,細數著他們的未來。

    “你想的倒挺遠……我們還沒領證,婚禮早著呢。”

    陸明朝反手捏了一下程慕時的手指,程慕時也不氣,任憑他捏著玩。

    “當然要好好規劃,不然你被搶走了我怎么辦?”

    “不會被搶走的,我……我只要阿時。”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陸明朝看向程慕時的眼睛中已經盛滿了愛意。

    他就像一只被架在弦上的箭,或許習慣了弦的松緊,不動的時候以為它粘附在弦上,很難離開。

    但只要他認定一個方向,那便是全心全意的義無反顧。

    “好,那等你21歲,我們去領證。婚禮,等你畢業后再辦。”程慕時輕輕吻了陸明朝的額頭,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把陸明朝拐民政局去。

    但是根據當前的法律規定,異性婚姻領證需要男生滿22歲,女生滿20歲才可以,同性婚姻則是要求雙方年齡不得低于21歲。

    他是夠21歲了,但陸明朝才18歲半,四舍五入也不夠。

    倆人是率先上了頂樓的,天色已經開始暗了。

    頂樓是露天party,長長的桌子上擺滿了甜品、小吃、燒烤等各式各樣的美味,甚至還有紅酒。

    之前的活動和節目都是純公司員工之間進行,露天party則是會來一些捧場的長輩,程慕時要出面接待他們。

    他仔細叮囑陸明朝不可貪嘴,紅酒可以少喝一點,但不要超過兩杯。

    臨走前還塞給陸明朝一張房卡,讓他覺得身體不舒服就下去休息。

    陸明朝找了個位子坐下后,沒隔多久,員工們就陸陸續續的上來了,包括剛才在起哄的錦鯉。

    “明朝明朝,這個紅酒不錯哎,你嘗嘗。”

    錦鯉給陸明朝也帶了一杯紅酒,高腳杯里的石榴紅色液體并不多,約莫兩口就沒的樣子。

    陸明朝接過來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有很好聞的果香味,感覺甜甜的樣子。

    他舉杯喝了不小的一口,頭一次嘗試紅酒的他毫無防備,被辣到了,皺著眉用懷疑人生的眼神瞅著手里剩下的紅酒。

    錦鯉哭笑不得的給他拿了塊甜品解辣,讓他小口喝。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這么好的紅酒讓你喝真是暴殄天物!”

    第三十章:“阿時……我好熱……”

    伍月不知道什么時候湊了過來,陸明朝一直沒有注意到他。

    但他湊過來就是一頓侮辱,這可讓錦鯉炸了鍋。

    “你誰啊你,大叔!你哪位啊?這紅酒在你手里才是浪費了吧?不知道哪來的臭味,真讓人作嘔!能不能離我遠點?什么東西啊!”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可閉嘴吧!不閉嘴請滾好嗎?”

    錦鯉一點不慣著,超快的語速不給伍月一點反應機會,罵完還附贈了兩個白眼。

    伍月氣急反笑,竟是在陸明朝身邊坐下了,也不和錦鯉理論,兀自搖晃著手里的紅酒杯,笑容里參雜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臉皮還挺厚,怎么好意思坐下的?”

    錦鯉拿他沒辦法,畢竟不是自家的年會,他也不能將伍月給趕出去,最多語言上攻擊一下。

    伍月就是吃準了他這一點,打算趁錦鯉離開的時候,出言刺激下陸明朝,好為他接下來的行動做鋪墊。

    錦鯉的運氣屬實不錯,主持抽/獎的工作人員喊到了他的名字,讓他上去領獎。

    錦鯉想拉陸明朝一起,陸明朝搖搖頭,示意他安心過去就好,一個獎項兩個人去領,大概是不太好看的。

    自從伍月坐下來以后,陸明朝就往錦鯉那邊挪了些位置,盡可能的離他遠點。

    現在錦鯉離開了,右手邊的位置空落落的,他隱隱緊張起來。舉起酒杯抿下最后一口,他在想,要不要找個借口離開?

    比如……醉了?

    但他的思緒很快就被打斷,錦鯉喊他把手機拿來。

    因為錦鯉中的是頭獎,工作人員需要確認身份,錦鯉的手機就放在陸明朝的手邊,他放下空了的酒杯,給錦鯉把手機送了過去。

    趁著核驗的功夫,錦鯉叮囑他:“你一會兒別坐那里了,離那垃圾玩意兒遠點,他嘴里沒一個字能聽的。”

    “好啦,我一會就下去休息,不和他多待。”

    “下面還有空房間嗎?”

    “阿時已經把房卡拿給我啦,你一會兒要是也想休息,和頂樓服務生的領班說,他會給你房卡。”

    “行,你自己多注意點兒,我這邊領完就去找你。”

    陸明朝摸摸口袋里的房卡,只覺得有些臉熱。程慕時還沒上來,他不知為什么有了些煩躁感。

    回到位子上,伍月不知道去了哪里,自己的空杯子也續上了新的紅酒。

    “服務生……還挺細心……”

    陸明朝端起杯子,放在鼻尖輕嗅,這杯似乎比上一杯更香甜一些,他沒忍住,又炫了一口,炫完還安慰自己:“好喝的耶……阿時說可以喝兩杯,現在……剛好兩杯。”

    他沒忘記錦鯉的叮囑,端著酒杯離開了原本的位置,很快便被幾個熱情的員工包圍,大家紛紛和他碰杯。陸明朝不好意思拒絕,和他們挨個碰了一遍,第二杯紅酒竟比第一杯下去的還要快些。

    “老板娘是不是有點醉了?要不先去歇一下醒醒酒?”

    有人察覺到了陸明朝的狀態不是很好,出言建議他先去休息。

    陸明朝也覺得自己有些暈乎乎的,放下杯子和大家說再見,他穿過人群,努力辨認電梯的位置。

    這家酒店的電梯分為兩部,一部是連接大堂、禮堂、包廂和頂樓那邊的,另一部就是住酒店的顧客專用,需要用房卡才能刷開。

    陸明朝只覺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了起來,他小聲抱怨:“這紅酒……醉得太快……”

    他仔細辨認著房卡上的房間號,在電梯前斷斷續續的念出了聲:“6……00……6”

    電梯來的很快,他按程慕時給他講的那樣,將房卡貼在感應器上,“叮——”的一聲,電梯門應聲而開。

    但陸明朝的手也隨即松開了房卡,扶著電梯門走了進去。走廊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他沒有聽到房卡掉落的聲音,自然不會回頭去撿。

    按了6樓之后,陸明朝就靠著電梯扶手休息,金屬質地的墻壁冰涼涼的,貼著還挺舒服。

    舒服到他完全沒注意,即將合上的電梯門外閃過一個身影。

    那正是伍月,他撿起了陸明朝掉落的房卡,站在電梯外等著,直到看見電梯停在六樓后,才重新按了電梯上來。

    翻過房卡瞅了一眼,他不屑的嘲笑道:“蠢貨,9009都能看錯。”

    “誰讓你非要喝掉我酒,天堂有路你不走,倒是方便了我。這可不是我要害你,是你自己拿我的東西。”

    不過是坐幾十層電梯的時間,陸明朝已經大汗淋漓,他忍不住褪去了西裝外套,解開了內里襯衫的扣子。

    可還不夠,不知名的燥熱感席卷全身,身上的襯衫都濕得一塌糊涂,他有些站不住了。

    “怎么……這么熱……”

    察覺到眼前的電梯開了,他磕磕絆絆的走了出去,想尋找6006的房間位置,可他已經完全看不清門牌號了。

    “房卡……房卡……掉了……”好不容易摸到了6006的房間跟前,他才發現房卡不見了,許是落在了電梯里。

    可從這到電梯那里,對目前的他來說,這條路太長了。

    他身子軟的貼著墻都走不了幾步,索性跪在地上,一點點往前爬。熱浪一股股席卷而來,他沒力氣就爬著走,有力氣就靠著墻壁往前挪。

    “難受……阿時,我好熱……”

    終于,他在電梯前不遠處昏了過去。

    反觀程慕時這邊,他將長輩帶上來后沒有找到陸明朝,打電話也沒人接,就拽住錦鯉詢問陸明朝的去向,錦鯉自然是如實相告,領完獎他就沒找到陸明朝,以為陸明朝喝醉去休息了,并未多想。

    程慕時稍稍安心,招呼鄭曉理跟他一塊下去找陸明朝。

    “你這是打算今晚把人吃干抹凈?”

    “不打算,別瞎想,他身子還沒養好。”

    鄭曉理無情嘲笑他:“嘖嘖嘖,都談戀愛談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還素的跟和尚一樣,你真慘。”

    “你要是想你哥了,我可以幫你給鄭曉信打電話。”

    “得,我錯了,每次都用這招煩不煩。”

    程慕時睨了他一眼:“好用就行。看看朝朝狀態怎么樣,要是糟糕的話你就聯系醫生來一趟。”

    倆人到了9009房間前,怕陸明朝在洗漱,程慕時還敲敲門,見沒有動靜,才開了門進去。

    房間里沒開燈,空氣中飄著一股好聞的香味,程慕時還想著是不是陸明朝喝了酒,膽子大了在搞什么驚喜?

    他也就沒把燈打開,只是默默靠近床邊。

    床上的被子里隆起來一大塊,顯然,那里面躺了個人。

    原本期待的心像是被澆了盆冷水,霎時,程慕時的神色冷了下來。

    一是睡姿不對,陸明朝睡覺的時候喜歡縮成一團,但他會把腦袋露在外面,蒙在被子里會讓他呼吸不暢;二是體型不對,陸明朝哪怕長了一些肉,也還不夠健康的體型標準,在舒展開身體的情況下,被子不該隆起這么大一塊的。

    “出來。”

    聽到程慕時的聲音不對,靠在門邊的鄭曉理開了燈走進來,想看看怎么了。

    結果進來就看到背過身面對他的程慕時,和突然掀開被子坐起來,卻一絲不掛的伍月。

    “啊——你怎么在這?”

    “啊——你瘋了?”

    兩人同時尖叫起來,程慕時適時打斷他倆:“夠了!伍月,把衣服穿好滾出去!朝朝呢?”

    “我哪知道他在哪里?你為什么非要拒絕我呢?慕哥,我不像陸明朝那樣圖你的錢,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慕哥,你感受不到嗎?我樣貌家世身材哪里不比他強?我身體也比他好,慕哥,我能滿足你的……”

    伍月不甘心,明明,明明差一點點就……

    “你也好意思和朝朝比?我之前只是覺得,你是胡鬧任性走了歪路,可伍老爺子知道你這么不自愛嗎?”

    程慕時懶得和他過多糾纏,從頭到尾沒給過他一個眼神。

    拎著鄭曉理的后脖領子就往外走,讓他盡快聯系酒店監控室的人,看看陸明朝去了哪里。

    結果酒店管理人員先打來了電話:“理哥,我們瞅著六樓電梯那里有個你們公司的人,大概是喝醉了,用不用幫他安排個房間什么的?”

    “六樓?怎么會在哪兒?我們公司的員工都安排在12~18樓的……”

    “朝朝在六樓。”

    程慕時很快便意識到,六樓的不是員工,應當是喝醉的朝朝,把房卡上的房間號看倒了,結果醉倒在六樓。

    他快步走向電梯,一路下到六樓,電梯門開了,不遠處就是倒在地上的陸明朝。

    程慕時連忙將人抱起來,試圖叫醒他:“朝朝?醒醒?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陸明朝在他懷里哼唧了一聲,似乎是漸漸有了點意識。

    “不是說了讓你少喝一點嗎?怎么搞這么醉?”

    程慕時帶著陸明朝回到九樓,想給陸明朝洗漱一下,剛走到9009就見鄭曉理走出來:

    “呦,小明朝喝醉了?我讓人把伍月帶走了,房間里他除了床上其他地方沒動過,剛才保潔過來把床墊床單被子都換了,你看你要不要再開一間房?”

    “再開一間,我先給他洗漱一下,你讓人送醒酒湯過去,洗好了正好讓他喝。”

    程慕時話都沒說完,懷里的陸明朝就開始不安分起來,摟著程慕時的脖子蹭來蹭去。

    鄭曉理趕緊把他推進去,貼心的替二人關上門,生怕自己動作慢了看到什么不該看的。

    “阿彌陀佛,我還小,這些東西看不得。”

    鄭曉理淺淺的禱告了一下,也不知道拜的是哪路神仙,麻溜地離開了9009。

    “朝朝,別鬧,你身上濕透了,我給你洗個澡……”

    “阿時……”

    “朝朝乖,是我,你怎么樣?頭疼嗎?”

    程慕時一手扶著陸明朝的腰,一手給他放熱水。可能是暈的久了有些力氣,陸明朝還能站得住。

    他雙手抱緊了程慕時,緊緊貼著他,在他胸前無意識的蹭來蹭去。

    “阿時……我好熱……”

    第三十一章:“哥哥…求你…”

    “朝朝別鬧,水很快就放好了……”

    程慕時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被蹭一下還好,蹭來蹭去怎么可能會沒有感覺?

    他繃緊了身體,抓著陸明朝的肩膀向后掰,試圖拉開一點距離,但陸明朝很抗拒,不依不饒地想湊近他。

    “聽話,好嗎……”

    程慕時突然就僵住不敢亂動,喉結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他心跳響如擂鼓。

    陸明朝在主動親他。

    與其說是親,不如說是在舔,在啃。

    因為要俯下身試水溫,剛好方便了陸明朝,摟著他的脖子,在他的喉結、嘴巴、臉頰上,不得章法的舔舐、啃咬。

    陸明朝似乎是要在程慕時身上尋求一個突破口,好讓自己的身體內的火熱都發泄出來。他的力道不重,卻惹得程慕時心猿意馬,捏著陸明朝的后頸就想回應。

    但,陸明朝的狀態不對勁。

    看似癡迷于親近,眼睛卻是茫然中參雜著焦急的,迫切的行為更像是下意識的反應。

    見程慕時頓在那里,沒有回應的意思,陸明朝有點著急了,動手去扯程慕時的領口。

    肌膚相貼的地方就沒有那么燥熱,他需要更多的接觸來緩解。

    “熱……涼快……要貼著……”

    陸明朝的表述模糊不清,讓人難以理解他到底想要什么東西。

    “什么意思?朝朝,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熱……”

    被控制住的陸明朝急的快哭了,呼吸頻率跟著上升。

    程慕時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幾下去了他的衣服,先按進浴缸里,自己轉身去打電話,想聯系醫生過來。

    很不巧,他的手機沒電關機了。

    程慕時也漸漸開始煩躁起來,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呼吸逐漸急促,還在想辦法聯系鄭曉理過來。

    “門怎么打不開?壞掉了嗎?”

    任憑程慕時怎么轉動門把手,房間的門都紋絲未動,氣的他狠狠砸了門板一拳。

    酒店的門板質量還是很好的,別說砸一拳了,手砸骨折都不一定能壞。

    不知道是不是程慕時的錯覺,他感覺房間的溫度好像在升高,隨手脫下西裝搭在椅背上。

    走到床頭拉起電話,想要打給前臺,卻發現電話線是斷掉的,被人故意剪斷的。

    胸口像被堵了團棉花,他氣惱的丟下了話筒,尚未轉身,身后就有雙手探過來,將他抱住。

    “阿時,我……我難受……”

    陸明朝本身就熱的難受,又怎會愿意呆在熱水里?折騰了一番,從浴缸里爬起來,光著腳跑了出來。

    冰涼的地板磚刺激得他眼中多了些許清明,主動來尋求程慕時的幫助。

    程慕時心里一驚,連忙把他從地上抱起來:“光腳不能下地,朝朝,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我……我不知道……要…阿時……”

    陸明朝哭著貼近程慕時,吻上他的唇邊,懇求他幫幫自己。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程慕時啞著嗓子,喉結上下滾動,一滴汗劃過喉結,色青的沒入襯衫里。

    “阿時……哥哥……求你了……”

    空氣里的味道逐漸變得甜膩起來,程慕時看著眼前哭紅了眼睛的愛人,可憐兮兮的求自己,他怎么能忍得住?

    按著陸明朝的后頸壓向自己,火熱的回吻著他,手指稍稍用力的揉捏著陸明朝的身體。

    只是稍微用力,陸明朝就難耐的喘息出聲,勾得程慕時更加按捺不住。

    陸明朝被他抵在墻上,吮吸的力度剛剛好,讓他舒服的慰藉出聲。光潔的后背硌到了氛圍燈的開關,暖黃色的燈光一下子就灑在了兩人身上,曖昧的氣氛將二人包裹起來。

    “疼。”

    陸明朝身上本來就沒多少肉,硌這一下愣是給疼清醒了幾分,想要推開程慕時,但身體又不愿意離開這份清涼的觸感,手上的動作從推,演變成了脫。

    沒錯,想脫去程慕時的襯衣,想繼續下去,什么后果都不管不顧……

    也正是他推的動作,讓程慕時意識到了自己似乎太急了,房間里的味道也不對勁,甜膩的有些過分。

    “我今天真是昏了頭了,我不能這么做……朝朝,對不起。”

    程慕時放下了懷里的陸明朝,忍著口干舌燥的燥熱感,他順勢脫下剛被解開扣子的襯衣,將面前還想湊近繼續的人包裹起來,扛著就往衛生間走去。

    糾纏了半天的襯衣突然自己離開不再阻攔,陸明朝自然的湊近程慕時的胸膛,結果剛貼到還來不及開心,就被裹起來扛在肩上,他不滿的掙扎,對此發出抗議。

    “不要裹著……阿時……為什么不繼續……”

    程慕時舔了下嘴唇,只當沒聽到,兀自將浴池里的熱水放掉,再續冷水進去,抱著陸明朝坐進了浴缸里。

    此時的陸明朝還比較抗拒,不住的掙扎著想扒開裹在自己身上的襯衣,但程慕時不容分說的將他按在自己的胸口,輕輕吻著他的額頭:“乖乖,忍一下,等水沒過胸口就好了。”

    “難受,為什么不繼續?阿時……不喜歡朝朝嗎?求你…阿時…再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好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阿時沒有不喜歡你,再繼續下去會傷到你的。朝朝聽話,我抱緊你,一會兒就不難受了。很快的,乖乖,再忍一下。”

    程慕時擁緊了懷里的人,看著他難受的不斷掙扎,心疼的紅了眼睛,聲音極具溫柔與耐心,一遍遍哄著他在自己懷里坐好。

    隨著冷水漸漸沒過陸明朝的胸口,他不再抗拒、掙扎,程慕時才放松了一些,調整了一下坐姿,想讓他舒服一些。

    冷水起到一些作用,但也只是讓陸明朝的神智清明一些,暫時冷靜下來,內里的癥狀并為根治,只不過被水溫暫時壓制。

    陸明朝清醒一些后,就把腦袋埋在程慕時胸前默不作聲,倆人加起來才湊齊一身衣服外加一個褲衩,差點就藏槍走火了,他能說什么?

    自己剛才的舉動多少有些大膽了,哪有……哪有追著求著要的?

    耳朵邊的心跳聲就沒慢下來過,“咚咚”的錘著他的耳膜,他的臉不爭氣的羞紅了。

    “好些了嗎?”

    “嗯。”

    陸明朝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想抬頭面對,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然而程慕時不放心,堅持扶起埋在胸前的腦袋,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狀況:“看起來是好一點了,能坐得住嗎?”

    陸明朝不好意思和他對視,眼神亂飄,點點頭示意自己沒問題。

    “外面房間里的味道有點怪,應該是點了東西,我去解決一下。你手機帶了嗎?”

    程慕時慢慢起身,幫陸明朝靠在浴缸邊,確認他不會滑下去后,才拿了洗手池邊的刷牙杯子接水。

    “帶了的,在西裝口袋里。”

    “好,我去給鄭曉理打電話,你再泡一會。”

    程慕時原本是想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通風,卻不料正好看到一個香條插在窗戶縫上,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抬手將香條插進水杯里,截斷了那不斷擴散的縷縷細煙。

    衛生間里的陸明朝漸漸坐不住了,他冷,很冷。

    因為兩人之前都燥熱難耐,并未將房間里的暖氣打開,衛生間的窗戶都沒關,涼風一股股灌進來。

    他坐在一缸的冷水中,只穿了一件程慕時的襯衣,體溫正不斷下降,嘴唇都變白了。

    陸明朝只好從水里爬出來,脫下濕漉漉的襯衣,胡亂擦了擦,便裹著浴巾出了衛生間。

    欲火雖然壓住了一些,但紅酒的后勁還在,以至于他腳步有些踉蹌。

    打完電話的程慕時聽到動靜回過頭,看到陸明朝東倒西歪的走出來,連忙上前扶住他。

    “朝朝,你怎么出來了?”

    “冷,太冷了。”

    陸明朝凍的牙齒和聲音都在打顫,程慕時連忙將他塞進被子里摟著:“現在呢?有沒有好一點?”

    身后是程慕時火熱的胸膛,身前是厚實溫暖的被子,原本冰涼的肌膚在迅速回溫,陸明朝咳了兩聲才開口:“好些了。”

    但還是不對勁,陸明朝的體溫越升越高,到了讓程慕時都覺得燙手的程度。

    “你發燒了,別亂動,不能再凍著了。”程慕時按住懷里愈發不安分的陸明朝,用被子把他裹得像個大胖蠶寶寶,平放在床上。

    “不是發燒……是剛才那樣……”

    陸明朝的臉漲的通紅,是不是發燒他不敢肯定,但剛才的欲火絕對又上來了!

    他掙扎不開,又難受的動彈不得,只能咬著唇強忍,身體和被子之間的磨蹭,讓他忍不住想要呻吟出聲,但他死死的將呻吟壓在喉嚨里,不敢泄出來一點。

    今天,已經夠丟臉的了,他怕程慕時覺得,自己是那樣的人……

    略長的頭發不知道是水打濕的,還是汗濕的,現在凌亂的散在陸明朝的臉上,倒是有種破碎的美感,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惜一番。

    可程慕時無暇顧及那些,他心疼的捏著陸明朝的下巴,想讓他松開:“朝朝,別咬,都咬破了,聽話,你松口,咬我行嗎?”

    他不敢下手太重,怕捏壞了陸明朝,但陸明朝死死的咬著就是不愿意松口,對程慕時遞來的手指只當做沒看到。

    冷水強壓的欲火在沒有了壓制后反彈的更甚之前,嘴唇被他生生咬破了,殷紅的血液順著陸明朝嘴角緩慢的劃落,滴落在白色的床單上,一滴,兩滴……

    程慕時沒有辦法,他怕這么下去會出問題,只得把被子給陸明朝松開,抱起他重新坐進冰冷的浴缸里。與之前不同的是,程慕時關上了衛生間的窗戶,阻隔了冷風的侵襲。

    冷水讓二人的體溫都慢慢降了下來,陸明朝被程慕時緊緊的抱在懷里,他隨著理智的慢慢回籠,情緒開始崩潰:

    “阿時,對不起,我好像闖禍了,你不要討厭我,對不起……”

    第三十二章:救治

    “不是你的問題,朝朝別哭,是我沒照顧好你,我怎么會討厭你呢,阿時最喜歡朝朝了。”

    聽他這么自責,程慕時的心再次揪起,吻去他還掛在睫毛上的淚珠,輕聲安慰他:

    “和你沒有關系,鄭曉理已經帶人過來了,只是門鎖出了點問題,我們再等等,很快就沒事了。”

    陸明朝的情緒被程慕時很好的安撫下來,他緊緊的摟著程慕時,抽噎著不敢再松開。

    “這門怎么搞的!真難拆!”

    門外早就有敲敲打打的拆門聲了,只不過朝慕二人的注意力并不在此,直到聽見鄭曉理帶著程家的私人醫生進來,兩人才抬頭看過去。

    醫生對著程慕時點點頭,一眼就看出有問題的是程慕時懷里的人,情況他也大致了解,就給陸明朝做了簡單的檢查。

    “他怎么樣?”程慕時看醫生拿出來針劑給陸明朝注射,不由得緊張起來。

    “應該是一種新型的興奮劑和致幻劑導致的,具體成分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給他打一針鎮定劑,去醫院具體檢查一下,用藥才對癥。”

    “慕哥,你給他穿好衣服,趕緊去醫院看一下吧。明朝身體不好還喝了紅酒,醫生不好貿然用藥。”

    鄭曉理看醫生注射完鎮定劑離開,跟著一起出去,又給他們拿了兩套衣服送了進來。

    程慕時將陸明朝撈了出來,擦干身子,給他仔細換好了衣服。自己則是簡單擦了下水,就把衣服套上了,他不敢耽擱太多時間,陸明朝今晚被這樣折騰,后續肯定是要發高燒的。

    直到醫院里的醫生開了藥,陸明朝掛上點滴,程慕時的心才算暫時放下來。

    “程總,伍老爺子把伍月接走了。”

    “報警。”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程總讓你去就去!伍家能大過法律是吧?”鄭曉理一把將沒眼色的員工推了出去,倒霉孩子再多可是兩句就得丟工作。

    沒見程慕時臉色難看的要死?這時候猶豫個什么勁啊?

    “慕哥,根據目前收集到的證據來看,還真不是伍月給明朝下的藥。”

    程慕時面色不虞,似乎是在責怪鄭曉理袒護伍月。

    “哎呀,你看,這是我讓人調的監控。”鄭曉理連忙解釋,天地良心!伍月并不把他當做朋友,他有病啊去袒護伍月?

    “明朝的杯子空了,被服務生收走了,伍月放下酒杯去這個角落接了電話,他們倆是錯開的。”

    鄭曉理把手機遞給程慕時,給他解釋:“明朝回來的時候端的是伍月的杯子,那個杯子我讓人拿去化驗了,應該就是下在酒里的,這是他倆之間唯一共同接觸的東西。”

    “他是想給自己下/藥?”

    “應該是的,房間的鎖是他找人來做了手腳,所以酒店經理拿卡來刷根本刷不開,用鑰匙擰也開不了,最后是讓他們拿了工具砸開的。”

    “他還在房間里點了助興的香,這是沖我來的。”

    “目前來看,是的,應該是想借此機會和你在一起。”

    程慕時冷哼一聲:“我知道,他是怕我把他送走。”

    “所以報警的話,應該不會判太久。畢竟會判定他主觀意識上沒有謀害陸明朝……”

    “呵,那他總主觀意識上謀害我了吧?”程慕時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語氣堅定的讓鄭曉理去處理后續的事情:“不用隱瞞任何證據,到時候全都移交給警方,該怎么判怎么判,等出獄后送他出國。”

    “好嘞。”鄭曉理收好東西轉身要走,又折回來探了個腦袋:“你爸媽應該到了。”

    “你欠收拾?什么都給我爸媽說?”

    “哎——!這可和我沒關系哈!酒店里的人怎么會瞞著你爸媽?”

    鄭曉理在躲避炮轟這方面可謂是得心應手熟能生巧,飛來的紙團子砸在門上,他迅速開溜。

    “也是,我爸才是飯店東家。”

    程慕時起身離開,去了陸明朝的病房,正巧遇見了出來的父母。

    “慕時,你怎么樣?”

    時婉一臉擔心的走過來拉著程慕時,想確認他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伍月沖我來的不假,但受傷的是照照,他身體不好,估計要遭罪。”

    “年哥,這事你不要攔著,讓慕時處理。”時婉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分寸,有的事情就是要當事人自己出手才解氣。

    程錦年拍拍時婉的背以示安撫:“我不會攔著的,他敢動手傷我兒子,我還能忍著?”

    “你倆看我做什么,你和明朝都是我兒子不行嗎?”程錦年對二人質疑的目光表示不滿,當他看走眼了不行嗎?他哪知道伍月這孩子越長越歪啊?

    “知道了爸,我不會做什么過分的事,我只是想將他交給警方,怎么處理那就看法律怎么說了。”程慕時莞爾,聳聳肩道:“就是伍老爺子,把伍月接走了。”

    程錦年思付片刻,叮囑了娘倆幾句就先行離開了。

    “你爸說要幫忙,就不會讓伍老爺子再阻攔……你臉是不是有點紅?”時婉感覺程慕時的狀態不是很好,拉著他去找醫生。

    “媽,我沒事,你就別擔心了行不行?”

    程慕時被時婉強硬的拽到了醫生面前,體溫槍一測,很好,38°C。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你發燒了你知不知道?”

    “我這也不高啊……朝朝都40°C了……”

    時婉氣急反笑,揪著他的耳朵給他上壓力:“臭小子?幼不幼稚?擱著給我比溫度呢?”

    程慕時心虛的摸摸鼻子,聽話的跟時婉拿藥去了。

    ————

    “你非要搞出人命才罷休嗎!孽障!”

    茶碗里的熱水迎面潑了過來,伍月跪在地上并未躲開,看著面前的老人氣得跳腳,他不以為意。

    這人只在乎自己的女兒,把他當做眼中釘肉中刺,若不是當年慕哥出面幫了自己,他真的要被那個人渣帶回法國去了。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讓你離程慕時遠一點遠一點,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你配得上程慕時嗎?”那老人顯然就是伍老爺子,是伍月的外祖父。

    “現在好了,和程家撕破臉了,你讓你姐姐怎么嫁進程家?我怎么搞聯姻?伍家的未來都被你害了!”

    伍老爺子口中的“姐姐”,就是伍月的表姐,他給自己喜歡的小輩安排了很好的未來,認為伍月的接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伍月的媽媽和爸爸情感不合,一言不合就家暴母子二人,更甚至,對伍月做過不好的事情。

    離婚后,伍月父親去了法國,伍月則跟著媽媽一起生活。外祖父認為他和他父親一樣只會給自己女兒帶來痛苦,從來不正眼瞧他。

    “老爺子接我回來是為什么呢?”伍月諷刺的扯出一抹笑:“讓我被警察帶走不好嗎?”

    “混賬東西!我伍家丟不起這個臉!”伍老爺子被他的笑容刺激到了,氣得渾身發抖:“我會把你送出國,再給你一筆錢,你不要再回來了!”

    “你也不用害怕,老夫還不是那么卑劣的人,不會送你去法國。你在英國好好呆著,我還能讓你媽媽逢年過節的跟你通話,你要再找事,就不用和你媽媽再見面了。”

    伍老爺子似乎是累了,不想再和伍月多說,揮揮手讓人將伍月帶回房間去看管起來。

    伍月在房間里發出病態的笑聲,傭人們已然習慣了,照常忙著自己的事情。

    至于伍月,無非是覺得伍老爺子可笑,拿他媽媽威脅自己,可真是一點兒都不了解自己啊!

    那個女人素來膽小怕事,被家暴的時候也不敢聲張,還是自己主動去外面尋求幫助,那個人渣道貌岸然的樣子才被揭穿。

    她離婚時不敢和人渣爭自己的撫養權,離婚后就被伍老爺子接回市里,只留一個傭人在老家帶著自己。

    一直到高考結束,自己才算到了伍家本宅居住。

    這算哪門子的母親?

    ————

    陸明朝的狀態很糟糕,藥性解除后,一直高燒不退,哪怕用藥降下來后,過不了多久還會升上去。

    連著三天反反復復,人都沒怎么清醒過幾次,哪怕睡著了,都因渾身酸痛呻吟出聲。

    程慕時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特意讓人請了之前為陸明朝調理身體的老中醫過來。

    老中醫看完癥狀就對著程慕時發脾氣,無外乎就是“才起了點效果就敢這么霍霍”、“想累死老子”這些,程慕時默不作聲,乖乖聽訓,看著老中醫給陸明朝扎完針,開了方子,才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

    “嘖嘖嘖,還沒見過慕哥被訓這么狠呢~程叔都沒這么訓過你吧?”鄭曉理抱著膀子看了熱鬧全程,忍笑忍到老中醫離開,臉憋得通紅。

    “可顯著你了,去抓藥。”程慕時撇了他一眼,將方子拍下來發給他,直接把他推出病房:“你吵到朝朝休息了你知不知道!”

    “好嘞,我的錯,我這就去。”鄭曉理見好就收,揣著手機就去忙了。

    程慕時進了病房,坐在陸明朝床邊,見他睡的安穩,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用手探了探陸明朝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覺得沒那么熱了,溫度似乎降下來了一些。

    程慕時拿著手帕細致的拭去陸明朝額頭的汗,盯著他的睡顏低語:

    “好朝朝,可要快點好起來啊……”

    第三十三章:慕哥他嫌你臟

    夜晚靜悄悄的,一輪彎月高懸,灑下不多的光亮。陸明朝打量著眼前陌生的建筑,面露疑惑,這好像是自己從未來過的地方。

    房子破破爛爛的,而且無人居住,更像是被廢棄掉的居民樓。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摸索到了哪棟建筑邊上,正想探頭看看里面有什么,就聽見鐵制的大門被拍的砰砰作響。

    門里面隱約有求救聲和笑罵聲傳出,聽得陸明朝毛骨悚然的,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就想先行離開。

    他自認為離開的時候,已經足夠小心翼翼,并未發出什么聲音讓人察覺,但是那道“笑罵聲”的發出者貌似發現了他,詭異的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一路上都發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半夜三更倒是挺瘆人的。

    陸明朝本來膽子就小,即便沒有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只是聽著這詭異的聲音,就足夠讓他落荒而逃了。

    可好死不死的,不管陸明朝是要向哪個方向走、跑得有多快,都甩不開ta。

    陸明朝別無他法,只能拼命加快腳步,他甚至都沒注意到,此時的自己健步如飛,發力狂奔竟然毫不費力。

    直到有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才感到心臟狂跳,整個人都快彈飛了出去。

    最終他猛地驚醒,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朝朝?你怎么了?”

    一直在床邊守著的程慕時,被陸明朝的大動作給嚇了一跳,連忙伸出雙臂去扶他。

    多虧有程慕時幫忙,驚醒后脫力的陸明朝才不至于砸回病床。

    “阿時……我好像,做噩夢了……”

    “很可怕的夢嗎?”

    “嗯,很可怕,這個夢的觸感,太真實了。”

    程慕時扶著陸明朝慢慢躺下,發現他剛剛嚇出來不少汗,給他簡單擦拭了一通就趕緊掖好被角,生怕他再著涼反復發熱。

    “你想說給我聽嗎?剛好我有空。”

    “想的,可我記不得夢的內容了,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陸明朝此刻才算是徹底清醒了,比起虛無縹緲抓不住要點的夢境,他更在意現實世界的事態走向。

    “我這是……在醫院里?”陸明朝打量著四周,這顯然是VIP病房,偌大的病房里只有他自己一個病號。

    “是。”

    一條吸管遞到了他嘴邊:“嗓子是不是不太舒服?多喝水少說話,你現在已經退了熱,再養幾天就好了。”

    程慕時極盡耐心的給他喂水,順帶解釋著來龍去脈。借著熟知陸明朝脾性,還嚇唬起他來:

    “你可是快昏五天了,接下來這個星期你要是不好好養病,我保證考試周你去不了學校的。”

    “不行!要考試的。”

    “那你就快點好起來,按時吃藥吃飯好好休息。”

    陸明朝皺眉:“你欺負人。”

    “嗯……也有不欺負人的法子,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程慕時勾唇輕笑,支著腦袋趴在陸明朝上方,仿佛奸商看到金銀珠寶進了自己口袋那般,如意算盤打的噼啪作響。

    “什么法子?”

    “把你的各種兼職都辭掉,大學期間的一切費用我來資助你,你負責好好讀書養身體,做你想做的事情,像普通大學生那樣……”

    程慕時將食指按在陸明朝剛張開一點的唇邊,阻止他打斷自己:

    “先別慌拒絕,我資助你大學期間的一切費用,不是沒有代價的,你也不必有負擔。”

    “我公司的人調查了你的小說行情和你的文筆水平,再打磨幾年,來我公司入職是完全可以的。所以,你要付出的代價就是,畢業后去我的公司上班。”

    “你……管這種好事叫代價?”

    陸明朝一臉狐疑的看著他,眼神宛若看到了一個傻子。

    “怎么就不叫代價了?我這是預先簽定了你,你畢業后就不能去別的公司了,哪怕出現了更適合你的公司,你也要聽從我的安排。”

    程慕時臉都不帶紅一點的,反倒是開始“洗腦”陸明朝:“你不相信自己的文筆和能力嗎?你大學可還有三年半才結束,你不想體驗圓滿的大學生活嗎?”

    當一塊甜點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可能會顧慮,但要是換成一卡車的美味蛋糕,并且瘋狂向你投擲呢?你會拒絕嗎?

    甜品腦袋的陸明朝選擇接受美味蛋糕的轟炸,可惡,這誰能拒絕得了啊!這正是他想要的呀!

    “我想……”

    “好的,那就達成約定了。”程慕時從病床的床頭柜里掏出來一份合同遞給他:“你要看一下嗎?隨時簽字都可以的!”

    “嗯?”

    陸明朝眨眨眼,他怎么會有種掉坑里的錯覺?這是……早就打印好在等著他了???

    程慕時俯身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下了最后一劑猛藥:“朝朝,我們還有好多事沒有一起去做,你把身體養好比什么都重要,可以……多考慮我一下嗎?”

    真誠永遠是最大的必殺技,陸明朝被他的話深深觸動到了。自己平時要在有限的時間內規劃好很多事情,不敢有任何浪費,雖然也有向程慕時靠近程,但更多的是程慕時在大步邁向自己,配合自己的時間。

    他為程慕時做的,還不夠多。

    愛是常覺虧欠。

    哪怕程慕時的衣食住行都不缺什么,陸明朝還是有很多東西想給他,不是簡單的物品,而是在此之上,滿腔柔情似水的愛意。

    “好,我答應你。”

    陸明朝躺在病床上,眉眼彎彎的看著眼前的愛人,或許面容還有些憔悴,但精神恢復了不少,他只想再多看一會兒程慕時,想把程慕時刻進心里。

    ————

    錦鯉在陸明朝尚未清醒的時候,確實來探望過,被程慕時打發回去幫陸明朝補筆記去了。

    已經是一月份,各科基本上都結課了,沒結課的老師又延長了幾天讓學生們寫筆記,所以量并不多。

    聽說陸明朝醒了,病情也基本上已經穩定,錦鯉帶著自己總結好的考試資料來找他。

    “嗚嗚嗚……明朝對不起,我那天多盯著你一些就好了……”

    “不關你的事啦,是我喝太醉,好啦好啦,我這不是沒事嘛?而且你那天不是幫我懟伍月了么?他被你懟得都反駁不上來。”

    “嘿嘿嘿,那是!我口才一流的!”錦鯉終于被哄得破涕為笑,拍著胸脯得意道:“我高中可是校辯論隊的!”

    “錦鯉超棒!但你資料總結的有不太對的地方,你看這里,沙汀的題才考過,今年期末應該不會再出了,艾蕪的《南行記》倒是有可能。”

    陸明朝拉過錦鯉,帶著錦鯉順了一遍考點,順完之后,太陽都要下去了。

    錦鯉如獲至寶的帶著勾畫好的資料回去了,是的,寢室里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小廢物。

    夕陽的余暉透過落地窗鋪擺開一層金紗,籠著光潔的地板,還挺好看。

    “檐下雨檐上貓~一步一晃多逍遙~”

    陸明朝的視線還停留在那片碎金上,摸到身邊的電話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

    “喂?您好?”

    “呵,陸明朝,你不覺得自己可憐嗎?”

    “你是……伍月?”陸明朝倏的一下緊張起來,捏緊了身上的被子。

    “別激動,這應該是我在國內和你通的最后一次電話了。”

    電話那端的伍月坐在候機廳里,他透過玻璃凝望著遠處要落下的夕陽,那個方向,有架飛機正慢慢飛過。

    “你給我打電話做什么?”

    “我只是心疼你,你和慕哥確定關系了不是嗎?”

    “是又怎樣?”

    “你年會上喝的那杯酒,里面是我要給自己下的藥。這藥可烈啊,我還找人搞壞了房間的鎖……辛辛苦苦折騰到頭,就給你做了嫁衣。”

    伍月嗤笑一聲,眸子里劃過不知名的光芒:“可我怎么聽說?慕哥沒有碰你呢?寒冬臘月讓你泡冷水泡到高燒不退……”

    “是我身體不好,阿時心疼我才……”陸明朝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捏著手機的手指無意識的震顫,險些讓手機滑落。

    “哈哈哈哈哈哈,這話是慕哥說的吧?他這人素來溫柔體貼,細致入微,他這么說不過是在照顧你的情緒。”

    伍月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姣好的面容下,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甚是惡毒:

    “白羽,你不會忘記,你早就臟了吧?”

    “你還記得你初中為什么轉學嗎?”

    “我能查到的,慕哥他怎么會不知道?”

    “你中藥了他都不愿意碰你,你說,你怎么敢用你骯臟的身子玷污他的?”

    “慕哥嫌你臟……”

    每一個字都如鋼釘般釘入陸明朝的心臟,他再也聽不下去了,驚叫出聲的同時,將手機也甩了出去:“閉嘴!”

    “不會的……不會有人知道的……”

    他按著胸口劇烈喘息著,雙目無神的看著自己的另一只手,臟的嗎?

    明明一塵不染,白白凈凈的。

    可是真的干凈嗎?不干凈的,初一的時候,就不干凈了……

    他把自己縮在被子里,反復啃咬著右手拇指,塵封的記憶如沙塵暴一般將他掩埋,不留一點生機。

    “不能……不能被阿時知道……絕對不能……”

    伍月清楚陸明朝肯定會受不了,但他沒想到陸明朝會反應這么激烈,居然砸手機,極大的聲響震得他耳膜隱隱作痛。

    但他卻癲狂的大笑起來,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

    坐在他身邊的男人嘆口氣:“你都要出國了,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數,拿我手機打給他又是何必呢?”

    “何必?那可太有必要了。你照顧我這么多年,應當知道我有多放不下慕哥的。”伍月仰頭大笑夠了,才稍微側側腦袋看向身邊的男人:“我得不到的,他也別想安穩地揣在手里。”

    伍月傾身過去,抬起男人的下巴:“佳溟,這還要多虧了你呢,你妹妹當年……做得很好。你,后不后悔一直跟著我?”

    第三十四章:起疑

    “只要少爺需要我,我一直都在。”男人扭開頭,他知道伍月是什么樣子,心情大好的時候才把調情當施舍。

    若是沉溺其中,只會是飲鴆止渴。男人默默拿過手機,將陸明朝的號碼拉入黑名單。

    伍老爺子讓人沒收了伍月的手機,又派人在機場盯著他們上飛機,很顯然是怕伍月在搞什么小動作,千防萬防還是把他給忘了。

    至于為什么這么防備,那是因為伍老爺子找人出示證明了伍月的精神病史,趕在程家動手之前,就想把他送出國去,借著距離和時間的消磨,來恢復兩家的關系。

    伍老爺子在意的點很奇特,他不在意伍月是不是他的后輩,但在意伍家的面子;伍月可以有精神病,但絕不能判刑坐牢。

    這讓程家人都很迷惑,包括程慕時的好友——萬俟川。

    “我TM的服了!我讓我哥們去問進度,他回來給我說,那癟犢子玩意兒有精神病?抓不了!TM的犯案了知道有精神病了是吧?”

    黑色的手機平躺在辦公桌上,因為開著免提,對面的大嗓門把機身震個不停。

    “精神病沒有監護人嗎?要監護人是干什么吃的?”

    “你是說,伍家遞了證明要保他。”

    “嗯,你小子不會要干什么違法的事吧?我警告你不要胡來……”

    程慕時手上的筆頓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法治社會,我能干什么壞事?”

    “他不是動你家屬了么?你難道不該為愛展開瘋狂報復嗎?”

    “萬俟川,你還想不想畢業了?你知道你學的什么專業嗎?少看點無腦總裁文,謝謝。”

    程慕時只覺得額頭的青筋在跳,果斷掛了電話。

    萬俟川比他大一點,已經開始在警局實習了,本來是托他幫自己盯著些進度,結果這熱血青年比他還義憤填膺,有空就去瞅怎么樣了。

    熱血青年萬俟川常年鐘情于瑪麗蘇總裁文,他都準備好長篇大論去勸程慕時不要違法亂紀了,程慕時卻掛了他電話,小伙子迷茫撓頭:“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程慕時轉了一下手上的筆,原本他以為伍老爺子可能會阻攔,想把這小子打包丟國外不太容易,但父親說伍老爺子很配合,表示一切按法律來,原來是在這里等著……

    可這似乎,和他以往的印象不太相符。

    在他的印象中,伍老爺子是比較看重伍月的,一直有派人照顧保護。出具精神證明確實能不讓他坐牢,可他突然就覺得,伍月在老爺子那里,可能沒那么重要。

    果不其然,管家打來電話,說伍老爺子帶著親眷上門賠罪,問他晚上要不要回來吃飯。

    伍家在示好。

    “曉理,別玩兒了,你查一下,伍月是不是已經離開z市了。”

    “害,怕什么,我找人盯著……還真是!”癱在沙發上的鄭曉理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半個小時前的飛機,好像是要去英國。”

    “先斬后奏……伍家要不行了。”

    “什么意思?你忙昏頭了?”

    “我原以為伍家會護著伍月,我不好找機會把他打包丟出去。結果伍老爺子不僅一聲不吭把他從案子里扯了出來,還把他送去國外,你大概不會信,他還去家里賠罪了。”

    “我勒個豆,那也就是說,伍家沒人護著他,這是要把他丟在國外自生自滅。”

    “也行,他只要不回來,我就不動他。”程慕時收好文件,起身準備下班:“我素來是遵法守紀的,萬俟川太不了解我了。”

    鄭曉理默默比了個中指:“慕哥,能力不行就直說,國外沒你的人對不對?”

    “我沒有,我爸難道沒有?開車去,就你長嘴了。”程慕時拿車鑰匙砸他,這小子,幾天不揍就上房揭瓦。

    鄭曉理一把接住,屁顛的下樓開車去了。

    醫院——

    病房里的燈光是關著的,病床上只有掀開的被子和凌亂的床單,衛生間的門并未關嚴,一指寬的門縫里透出來冷白的燈光。

    陸明朝麻木的用涼水沖刷自己的面龐,他面色蒼白,頭發凌亂,呆呆地看著鏡子里,短短幾個小時就折騰到形容枯槁的自己。

    他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才能讓自己慌亂的思緒平靜下來。

    或許是因為緊張導致的,胃酸順著食管倒流,他的嗓子現在正火辣辣的疼。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猛然回神,萬一……伍月沒來得及告訴阿時呢?

    不能讓阿時發現自己不對勁不是嗎?

    他趕緊拉起毛巾將自己擦干凈,把頭發梳好,又把衛生間打掃了一通,開啟了通風模式換氣,總歸,不能叫人看出,這里有嘔吐過的痕跡吧……

    走回病床邊撿起自己丟開的枕頭,拍掉沾染的灰塵,陸明朝把它緊緊的摟在懷里。

    這件事,姥姥都不知道,不可以,也絕不能,被阿時知道!

    走廊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陸明朝如受驚的兔子一般竄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躲在被子里拼命穩住呼吸。

    他怕程慕時發現什么端倪。

    門開了,燈也被打開。

    好聽的聲音透過被子輕撫陸明朝的耳朵:“今天怎么睡這么早?身體怎么樣?特護說你今晚上吃的很少,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程慕時好笑的看著床上拱起來的“球”,正要走過去把陸明朝從被子里挖出來,但什么東西閃了他眼睛一下,順著光看去,是一個屏幕摔的粉碎的手機。

    可……這不是朝朝的手機嗎?為什么……

    “朝朝?怎么不理我?是我來的晚了嗎?”程慕時心里“咯噔”一聲,伸手想掀開被子,卻聽到被子里傳來悶悶的聲音:“我今天有點累,想先睡了。”

    “睡覺也要把頭露出來,聽話,別悶著自己。”

    陸明朝猶豫了片刻,背對著程慕時露出了點兒腦袋。

    程慕時的眉頭緊鎖,他試探性開口:“手機怎么摔碎了?和錦鯉吵架了?”

    “發生了一點誤會,已經……已經說開了。”

    “都是好朋友,說開了就好。正好今晚我要回老宅,明天上班會路過手機維修的地方,明天修好給你送過來。”

    程慕時沒有靠近陸明朝的床邊,反而走向手機,他蹲在地上,將已經碎了的手機撿起來,順勢查看了一下周邊,好像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上面的話……只有柜子的一片玻璃破了個口子,看玻璃散落的方向,似乎是從病床的方向砸過來的,也就是說,手機是陸明朝坐在病床上的時候砸過來的。

    “你晚上著急用手機嗎?”

    “……不用的,你幫我拿去修吧,我要睡了……”

    陸明朝的聲音似乎有點啞,但并未拒絕自己拿走他的手機。

    程慕時不再多問,找來掃把仔細的清理了周遭的小碎片,給他關上燈就離開了。

    陸明朝聽著腳步聲似乎漸漸遠去,才敢翻身坐起來大口喘氣。

    他是想過拒絕程慕時拿走手機的,但那無疑會讓程慕時刨根問底,自己肯定多說多錯,還不如就這么答應了,說不定還能打消程慕時起疑的念頭。

    陸明朝等自己的呼吸平穩后,打開病房門去了護士站,和值班護士借了手機打給錦鯉。

    幸虧錦鯉睡的不早,倒是接了:

    “喂,你好,不買房不買車,不買保險不生娃……”

    “錦鯉!是我!”

    “嗯?明朝?你換手機了?”

    “不是,我手機摔壞了,程慕時拿去修了,他要是問咱們有沒有吵架,你就說鬧了點誤會。”

    “你拿我當借口呢?行,知道了。我這有電話進來,沒別的事情我掛了啊。”

    錦鯉伸了個懶腰,小聲嘀咕:“這倆不會在鬧別扭吧?”

    劃到通話界面一看,霍,還真是程慕時打來的。

    “喂,慕哥,大晚上什么事啊?”

    “你今天找陸明朝去干什么了?”

    “沒干嘛啊,就討論了考試重點。”

    “沒了?”

    “昂,沒了。”

    “打擾你休息了,晚安。”

    “哈???就這??也沒問吵架的事啊?”

    錦鯉一頭霧水,這都哪跟哪啊?程慕時不是知道自己今天去說考試資料的事情嗎?

    是的,程慕時知道。

    他打電話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中的時候,就猜到,很可能就是朝朝在叮囑錦鯉什么。

    叮囑什么呢?叮囑吵架的事情。

    “慕哥?電話不是打通了么,你怎么不問?”

    “沒必要再問了,朝朝已經叮囑過他了。”

    “你怎么知道?”

    “你的好友和你吵架后,你又接到他對象的電話,你會覺得對方來干嘛的?”

    “呃……興師問罪?”

    “錦鯉的語氣聽不出擔心被興師問罪的意思,也沒有擔心對方是不是還在生氣,我只聽出來他的防備,在等我問他有沒有和朝朝吵架。”

    “所以呢?”

    程慕時扶額:“所以朝朝和錦鯉沒有吵架。”

    鄭曉理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嗓子,抓來抓腦袋:“我哪看得出來這些啊……”

    “討論考試資料有吵架的必要嗎?就算吵起來也不會多激烈,朝朝一向脾氣很好,能談到什么才會讓他驚怒到這種地步?”

    程慕時盯著手里碎掉的手機屏幕,他對此想不通:“他一般不開心了都是自己生悶氣,很少發泄出來,不只是性格原因,還因為他怕弄壞了什么東西,要修要賠。”

    “能把手機丟出來,顯然是已經無暇顧及那些了……那他房間亂嗎?”

    “不亂,怎么了?”

    “如果是好友之間打鬧,應該是枕頭啥的亂丟一通……不亂的話,那就是只丟了手機,是他在手機上看到了什么吧……”

    鄭曉理的話很好的提醒了程慕時,程慕時當機立斷,不回老宅了,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拖不得。

    “掉頭,去修手機。”

    第三十五章:謊言

    “他手機上最后一次通話是接的這個號碼,你查一下。”

    程慕時將號碼發給鄭曉理,兀自盯著那通電話的通話時長出神。

    1分28秒。

    這不到一分半的時間里,到底能談些什么呢?

    “慕哥,查到了!號主叫李林,是個自由從業者,目前好像不在國內。”

    “自由從業者?”

    “是的,感覺和明朝也沒什么聯系啊……”

    鄭曉理翻著手機里的資料,嘀嘀咕咕個沒完:“他還有個妹妹,他妹妹家離明朝轉學前的初中還挺近……”

    轉學二字引起了程慕時的注意,他按住鄭曉理的手:“什么轉學?”

    倒也不怪程慕時不清楚,程慕時并未主動去仔細調查陸明朝,只是在周圍人調查后,簡單了解了下陸明朝高中以后的事情。

    “慕哥,你能不能對你家朝朝上點兒心?”鄭曉理捏緊了拳頭,恨鐵不成鋼:“這么紳士干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朝上初一的時候成績優秀,學校選他做了推薦生,把他推薦到了靜蘭中學,還免了他的學雜費什么的。”

    “慕哥,你是不是覺得這里面有問題?”

    “我不知道……明天中午,我再試試。”

    直覺告訴程慕時,應該不會這么簡單,但字面上來看,確實無懈可擊。

    有的人一夜好夢,有的人一夜無眠。

    陸明朝就是后者,他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眼見天光一點點變亮,他知道,那扇門關不上了。

    門里的各式各樣的怪物跑了出來,不停地對他撕咬、譏笑。

    記憶里班主任拉著他的手,語重心長地叮囑他:“明朝,白羽的過去,就塵封在過去好了。從你踏出入靜蘭中學那刻,活著的孩子叫陸明朝,這是你的新生,往事再與你無關。”

    怪物撲在他面前,將記憶中的畫面撞得粉碎,它口吐人言,逼迫他面對曾經的自己:“白羽!你把我們關了好久啊!”

    “可你們……越長越大了。”

    “那是因為白羽你不愿意面對自己的錯誤,不是嗎?”

    陸明朝嘴唇顫抖,他拼命擠出幾個字:“老師說了,不是我的錯……”

    “可你的同學們是這樣認為的嗎?”

    怪物扼住陸明朝的喉嚨,利爪一點點的收緊:

    “你沒錯,為什么會去那種場所?”

    “你沒錯,為什么你的手上沾滿白/濁?

    “你沒錯,為什么大家用那種眼神看你?”

    “你沒錯?不,都是你的錯!”

    “我的……我的錯……”陸明朝的思緒已經偏離了最初的軌道,怪物滿意的看著他,松開了爪子,讓他得以呼吸。

    在他耳邊不斷重復著:“對,就是你的錯。你記住,你早就,不干凈了。”

    陸明朝眼前猛的清明,他松開自己的脖子,猛然吸入的空氣促時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水池里的流水聲愈發清晰,他用雙手撐著洗手池,避免自己滑坐下去。

    “你怎么咳嗽這么厲害?是不是又難受了?”

    護士的聲音從背后響起,陸明朝忍著喉嚨口的燒灼感,勉強回應:“我漱口嗆到了,我沒事。”

    “那就行,你不舒服要及時說,按呼叫鈴我們就會來的,你的身體可馬虎不得。”

    陸明朝恍若未聞,他盯著鏡子里的自己,苦笑道:“又來了。”

    “沒關系的,洗干凈了就沒有問題了。”陸明朝深吸一口氣,努力的想找到自己之前的狀態:“阿時到現在都沒有來,說明他不知道這件事,我還像之前那樣就好了,什么都不做,陪著他,就可以了。”

    “我現在應該,去睡覺,對,好好休息才對。”

    陸明朝走出洗手間,站在床邊,自己一點都不困,一晚上都沒睡著,那自然現在也不行。

    他把目光轉向桌子上的飯菜,那是程慕時給他請的特護送來的藥膳,他不安的捏著手指,自己怎么配得上這些呢?

    可若是不吃,阿時要擔心的吧……

    一番思想斗爭過后,他還是坐在桌前,很努力的把藥膳吃干凈。

    坐在病床上,扒出資料復習。

    但此時的他很容易就會走神,無意識的抱著資料在病房里走來走去,等他意識到自己走神,已經是十多分鐘后了。

    一個上午過去了,一疊二十多張的資料,他就看了五張,還不知道有沒有進腦子里。

    “在發什么呆?”

    “阿時?”

    陸明朝原本抱著資料在看著窗外出神,但程慕時捏了一下他的肩膀,一下子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如臨大敵一般坐直了身子:“你怎么來了?”

    “給你送手機啊。而且,都中午了,我給你帶了我媽做的餛飩餃,你試試好不好吃。”

    程慕時從兜里掏出煥然一新的手機遞給他,將飯盒在桌子上打開:“聽護士說,你恢復的不錯,今天胃口很好,上午還在房間里做運動。”

    “啊……是的,我想盡快回學校。”

    “仔細別累著。朝朝,來洗手。”程慕時分好餐具,拉著陸明朝去衛生間洗手。

    陸明朝被動的被他牽著,一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該拒絕。

    程慕時動作輕柔的給他沖洗了雙手,又拿毛巾給他擦凈。陸明朝看他專注的樣子,內心再動搖:‘阿時果然是不清楚的,他一點都不抗拒和自己接觸!’

    ‘可我這不是在欺騙他嗎?我瞞著他我的過去,他知道以后還愿意再碰我的手嗎?若是……若是他就此開始恨我呢?’

    “怎么盯著我看還把自己盯害羞了?”程慕時笑著揉揉陸明朝的腦袋:“手剛擦干就想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

    “在我這里,朝朝永遠都可以做小孩子,走啦。”程慕時打斷他,拉著他坐到桌邊,拆了筷子的包裝遞過去:“家里的筷子我忘帶了,幸好車里有一次性的,將就一下。”

    “好……對不起!”陸明朝慌忙去接程慕時遞來的筷子,卻不慎將筷子打落,他趕緊彎腰,想把筷子撿起來。

    “朝朝,別撿了,我給你拿新的。”程慕時攔住他,又重新拿了一雙筷子。

    “為什么不撿了……”

    “臟了,不能用了,吶,用這個。”

    陸明朝并未去接,只是看著程慕時的眼睛囁嚅著:“臟了……就……不能用了嗎?”

    “臟了怎么用啊?餓傻了?”

    程慕時的笑容并未安撫到陸明朝,反倒是讓他神色更顯焦急,他抓著程慕時的手問:“臟了……洗干凈,還是能用的吧?”

    陸明朝緊張的看著程慕時,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現在的他很迫切的想要知道,程慕時是怎么想的呢?

    程慕時雖然不清楚陸明朝為何非要在意一雙一次性筷子,但他察覺到了陸明朝強烈的不安——他的手被陸明朝抓的生疼。

    “能用的,洗干凈了當然能用。我去洗,你先吃。”程慕時用另一只手安撫的拍拍陸明朝的后背,緊緊抓住的手被慢慢松開了,他彎腰將筷子拾起來,拿去衛生間清洗。

    程慕時起身的時候,陸明朝看到他的手被自己掐破了皮,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自己竟然用筷子來試探程慕時的態度?

    他這是瘋了嗎?到底在說什么啊?

    怪物的呢喃如附骨之蛆,在他耳邊響起:“你看,你只會傷害身邊的人,這不是你的錯嗎?”

    “我……我沒有……”

    “沒有什么?”

    陸明朝聞聲看去,洗好筷子的程慕時站在衛生間門口的那片陽光里,微微歪頭看著他,眼睛里只有對他的關心,不摻染半分雜質。

    “我是說……對不起,剛剛把你的手弄破了。”

    “那有什么的?朝朝不用和我講對不起。這段時間你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只要你好起來,我怎么樣都沒關系的。”

    “有關系的!你要好好的!”

    程慕時被他緊張的神色逗樂了,拿著剛洗干凈的筷子要用,卻又被陸明朝攔下:“你別用這個了,醫院細菌多,是應該用新的,我剛才……你就當我剛才發神經……”

    陸明朝紅著臉從程慕時手中抽出那雙筷子,放在了一邊。

    “只要你不悶著自己,發神經也沒事,發泄出來心里就不難受了。”程慕時話音一轉,提到了昨晚:“我看了你的手機。”

    “嗯?”陸明朝的思緒還沉在剛剛到事情里,沒有反應過來程慕時的意思。

    “朝朝很少會發這么大的脾氣,我想幫你解決點什么,就看了你的手機,看到了那串陌生號碼。”程慕時緩緩開口,沉靜如大海般的嗓音仿佛要洗刷干凈陸明朝的靈魂,引得他猛的一個激靈。

    “我……那個……就是,你知道的,我之前欠了很多錢……他也是其中一個債主。”

    “還沒還上嗎?用不用……”

    “還上了的,他換了銀行卡,不知道我把錢打到原先的卡里了,他以為我沒還,就說了些難聽話,我氣不過就……”

    陸明朝懸著的心漸漸放下,可一個謊言一旦開始就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圓,他竟不知道,自己撒謊這么順暢。

    “所以你昨天騙我說和錦鯉吵架了是嗎?”

    “我怕你擔心我。”

    “朝朝,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放心地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面對,一起解決,相愛最重要的是信任。出發點是好的,但方式不可取。”

    程慕時捏捏他的臉蛋,指出不可取的原因:“你想想,我要是聽信了,跑去和錦鯉掰扯,是不是一晚上都休息不好?”

    “我知道了。”

    道理是明白的,該藏起來的事情是一定要藏著的。

    陸明朝把餛飩餃的湯都喝了,看起來食欲很不錯的樣子,還真打消了程慕時的不少疑慮,殘余的那些被程慕時暫時壓在心里。

    第三十六章:“說出來,就做不了好朋友了……”

    午后的陽光正好,程慕時將窗簾拉開了一些,好讓光照進來。

    “阿時,我想回學校了,考試周有很多課要考的。”

    “我有點怕你的病情反復,要不再住兩天?”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住院,我會乖乖喝藥按時休息的,你放心!”陸明朝拉著坐在他身邊的程慕時哀求道,他再在這里住下去,會瘋掉的。

    “那行吧,過兩天我就不太能顧得上你,我們專業期末考比你們早一點,不過考完試就放假了,我還能空出來些時間陪你。”

    程慕時順勢將陸明朝攔在懷里,低頭在陸明朝的眉上烙下一吻:“一會兒讓曉理給你辦出院手續,辦完我送你回學校。”

    然而這一吻卻讓陸明朝倍感僵硬,他假裝自然地坐起身,下床要收拾東西:“那我收拾一下吧,一會兒可以直接走。”

    “好。”程慕時看著空落落的懷里,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勁。

    返校后,陸明朝自以為隱藏的很好,但敏銳的錦鯉還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距離考試還有三天時間,錦鯉不由分說的強行將他從床上拉起來,帶到操場上散步。

    “明朝,你真的很奇怪,從那天晚上打電話開始,我就覺得你很不對勁。”

    “我只是……壓力有點大……”

    “呵,壓力有點大?老師同學找你,你全都推辭不去……”

    “我想專心復習。”

    “你管坐床上一發呆一下午叫專心復習?”

    錦鯉怒不可遏的停下腳步,抓著陸明朝的肩膀大力搖了兩下:“我真想現在就給你兩巴掌!你知不知道你回來的這一個星期瘦的厲害!”

    “我有好好吃飯的!”陸明朝被驚到,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臉龐,下頜骨確實有點硌手。

    瘦的厲害?怎么會這樣?明明他每天都在按時吃飯,按時吃藥,就是怕考完試被程慕時發現什么……

    “你光吃飯有什么用,你這個星期加起來睡的有24小時嗎?你知不知道你每天都心神不寧的?”

    錦鯉松開手,眉眼間的擔憂展露無遺:“明朝,你告訴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和程慕時鬧矛盾了?”

    陸明朝搖搖頭,他有些驚訝,驚訝錦鯉觀察得如此細致,連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狀態竟然糟糕到了這種地步。

    “有什么事你不要藏在心里,咱們可以一起解決,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錦鯉看著陸明朝低頭沉默了良久,都要以為他在沒聽自己說活了,正想再開口勸說,卻見陸明朝緩緩抬起頭,眼淚正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可是,說出來,就做不了好朋友了。”

    “為什么……好了好了我不問這么多,你先別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揍你了。”錦鯉手忙腳亂地給陸明朝擦眼淚,他能感受到,陸明朝害怕失去他,害怕友誼就此斷裂開。

    “那我問兩個簡單的總可以吧?你做對不起我的事了?比如舉報我筆記抄襲,讓我拿不到獎學金?”

    陸明朝眨眨眼睛,人雖然還在抽噎,可回答十分誠實:“那倒沒有。”

    “那根源是你和程慕時發生了矛盾或者誤會?”

    陸明朝捏著手指認真思考,根源倒不是從程慕時那邊來的,初一的時候他都沒見過程慕時……只能說是害怕程慕時知道根源,也怕周圍所有人知道,他只想這東西永遠的深埋地下,無人可知。

    但伍月知道這件事。

    他不知道伍月是如何知曉的,會告訴多少人,告訴的人里有沒有程慕時……這些,才是他最擔心的,連帶著這份擔心,他這些天腦子里全是那段經歷,連帶著世界的顏色都變得暗淡了。

    “沒有出問題,我昨天還和他通話了的。”

    錦鯉的腦子轉得飛快,不是因為自己,也不是因為程慕時,顯然也不是因為陸姥姥,不然陸明朝早請假回去了。

    那也就是說,不是因為最近的事,那就是以前的事情。

    陸明朝在學校那么乖巧上進,樂于助人,不像是會惹事的樣子……難道是社會上的危險分子?

    他以前只是個中學生,怎么會惹到那樣的人?就算惹到那樣的人,說出來為什么會擔心失去朋友?是因為羞恥?怕自己覺得丟臉?

    錦鯉感覺自己觸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他趕緊停止猜想,他怕自己腦洞開太大了,越想越離譜。

    “行了,那這事肯定需要你自己慢慢消化處理,你這幾天也不必把自己壓的那么緊,先好好準備考試就行了。”錦鯉伸個懶腰,邊走邊安慰陸明朝:“不管你現在多擔心那件事,ta就在那里,不會因為你的擔憂就縮小幾分,不是嗎?”

    “你就仗著自己前期學得下勁作吧,我還有好多東西沒背呢!回宿舍幫我復習去,不許整天癱床上胡思亂想!”

    “我不是給你們劃了重點嗎?你們自己背嘛……我不想動……”

    “不行!你管近整本的圈畫叫劃了重點?”

    “我這不是怕老師出的偏么……”

    “我不管,我們仨能不能過就看你了,你這幾天少在那里emo,起來干活!”

    倆人拉扯著回了宿舍,雖然錦鯉也不清楚陸明朝具體怎么回事,但在他的強干預下,陸明朝的精神好了不少。

    陸明朝也知道考試對自己有重要,便盡可能的把精力放在準備考試上,一直撐到了考試結束。

    考試結束的當天下午,下了不小的雪,雪花飄飄灑灑,為校園裹上了銀色羽衣。

    陸明朝出了考場,站在走廊上就看到了教學樓下,在雪中撐傘等他的程慕時。

    程慕時還仰頭望上看,嚇得他都不敢太靠近欄桿。

    他咽了咽口水,試圖求助錦鯉:“錦鯉,要不你下去給程慕時說我已經走了?”

    “你走哪了?”

    “!!!!”

    眼瞧著程慕時人還在樓下沒動,聲音卻在耳邊響起,驚得陸明朝像見鬼了一樣瞅著錦鯉。

    “不好意思,剛出考場就打給你對象了。”錦鯉笑著揚起自己的手機,界面赫然是和程慕時的通話。

    “朝朝,下來。”

    “啊……好的。”陸明朝答應的同時掛斷了通話。

    “走走走,下樓下樓!”

    “我不去!你打的電話你去好了。”

    錦鯉的力氣可不是陸明朝能掙脫開的,他被錦鯉一路拉著往樓下走。

    “哎呀,你倆都談多久了?躲什么啊?躲過今天不還有明天大后天嗎?”

    “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去見他合適嗎?”

    陸明朝拼命掙扎,雖然精神好了一些,但他現在真的瘦的過分,1米76的身高卻連100斤都沒有,好歹住院的時候還105斤呢,現在見面了怎么說?

    說自己真的在好好養身體?

    開玩笑!

    鬼信啊!

    “可你總不能一直這么下去,問題出現了就要解決問題,難道你想讓問題解決你?”

    錦鯉才不管這么多,早在散步那天他就悄摸和程慕時聯系了。這可不是小事,一定要解決的,陸明朝這小身板,等他慢慢想開,那連人帶盒都沒四斤重。

    最終陸明朝還是被拖到了程慕時面前,他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口罩和帽子,事到臨頭,他只能寄希望于身上的棉服和取暖裝備,希望看起來沒那么瘦。

    程慕時拉過面前小心翼翼的人,輕柔地擁進懷里:“朝朝又瘦了。”

    “我有好好吃飯的……”

    “我知道。”程慕時松開他,給他拉緊了領口,看著陸明朝的眼睛輕聲安撫:“朝朝做得很棒,今天跟我回家好不好?”

    “叔叔阿姨……”

    “我們不回老宅,去我的住處。”程慕時指指錦鯉:“錦鯉也去,我買了好多食材,給你做火鍋吃。”

    “好。”

    陸明朝聽話的任由程慕時牽著,踏著雪“嘎吱”“嘎吱”的慢慢走,竟讓他莫名的心安。

    “程慕時還叫了他的朋友,你放心好了,這一次在家里,很安全的!”

    要按照以前,錦鯉肯定是找借口開溜,他才不會跟在兩人身后當電燈泡,但是今天很重要,他要弄清楚了才會放心離開。

    別的不說,程慕時的住處選的位置還挺不錯,基本上算是學校和老宅的中間,就是距離他的公司遠了一些。

    “嗨,慕時!”

    剛出電梯,就有個身著警服的男生站在家門口和他們他招呼,整個人精神抖擻的。

    “這是我發小,比我大一點,現在是在市公安局實習,叫萬俟川。”程慕時先給身后的陸明朝和錦鯉介紹了一下,畢竟這貨身上的警服穿的超級周正,不解釋下容易讓人多想。

    “川子,這是朝朝,這位是他室友,錦鯉。”

    陸明朝靦腆的看看,小聲的和他打了招呼,下意識的拉緊了程慕時和錦鯉的衣角。

    “小明朝來了?”鄭曉理探出腦袋伸手拍拍萬俟川:“都別在門口杵著了?進來幫忙!就可著我一個人用可不行啊!”

    萬俟川試圖狡辯:“我下午……”

    “慕哥說了,你下午沒事,別想偷懶,把你警服去了,麻溜跟我進廚房謝謝!”

    鄭曉理一把拎住萬俟川,他可是知道程慕時要干啥的,萬俟川這孩子太中二熱血了,再嚇到陸明朝,他獎金還要不要了?

    哼,別想坑害打工人的獎金!

    屋子里暖氣很足,等三人將厚重的衣物去下,程慕時才看到陸明朝瘦的多厲害。

    他心疼的拉著陸明朝進到客廳坐下,給陸明朝倒了杯熱水。

    陸明朝還是頭一次來程慕時自己住的地方,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雖然房子整體都是簡約現代風,主題色調偏冷灰色,但不難看出其精致程度,想必是走的低調奢華有內涵的裝修路線。

    客廳快有程慕時租給他的房子大了,人還在好奇的左看右看,手里就被程慕時塞了杯熱水。

    他知道,要面對之前的事情了。

    或許在程慕時面前,他藏的比較好,但回學校后,他的行為都被錦鯉看在眼中,兩者信息一結合,說謊就再也沒有了用處。

    第三十七章:坦白

    “本來我也是想等你自己慢慢消化情緒的,但是你顯然處理不了這樣的事情,再不干預,你身體會垮的。”錦鯉坐在陸明朝身邊,他和陸明朝可是同一個寢室,陸明朝的狀態多不好他再清楚不過了。

    “錦鯉說的對,我也是想等你自己想通了再告訴我,但是朝朝,不能再等了。”

    程慕時很希望陸明朝可以信賴他,他想做陸明朝的依靠。

    陸明朝垂著腦袋,默默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將自己的手指捏來捏去,他在糾結要不要說出口,又該從何開始說起。

    他失眠不是沒有原因的,要么是腦子里亂糟糟的根本睡不了,要么就是夢到了程慕時等人指著他說厭惡。

    “朝朝,我是成年人,有自己判斷是非的能力,不會在乎其他人怎么評價一件事。如果你沒錯,那我和錦鯉必然是全力支持你的;如果你做錯了,我們幫你改正就好了。沒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決的,好嗎?”

    “對啊,我有眼睛有心有腦子,你是什么樣的我能不知道?我就怕你受了欺負還不說,那才真是親者痛,仇者快。”

    程慕時和錦鯉輪番勸說,終于讓陸明朝松動了些許,但他還是稍微有些擔心的看了眼廚房那邊。

    程慕時家的廚房裝修的比較別致,出于個人習喜好,程慕時沒有將廚房修成開放式,而是用玻璃做了隔斷。

    所以不論是廚房還是客廳里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對方在干什么。

    陸明朝對萬俟川并不熟悉,在抬眼就能看到的情況下,他并不是很放心,哪怕那人之前還穿著警服。

    “你放心,他們聽不到這邊的聲音。”程慕時了解他的擔心,輕柔地握住陸明朝的手,鼓勵他將困擾自己的事情說出來。

    陸明朝看著他被握住的手,腦子里突然有條路想通了。

    正如伍月所說,他都能知道的東西,程慕時怎么會查不到?

    因為程慕時根本沒有去查,他用最大程度的耐心來溫柔呵護自己的膽怯與敏感,盡可能的小心對待。

    程慕時愛極了他,將他捧在了棉花團里。

    “我瞞了你們一件事,我在轉學到靜蘭中學之前,是跟的我爸爸的姓,我那時候,叫白羽。”

    陸明朝緊緊抓住程慕時的手,他賭上自己所有的勇氣,來講述他曾經最不愿意面對的事情:

    在母親離世后,白羽跟隨陸姥姥一起生活,但那時姥姥心臟已經很不好了,要吃很多藥,厲害的時候還要去醫院做保守治療。

    醫生建議的是,趁患者年齡還不算特別大,盡早做手術。

    即便醫保能報銷很多錢,可卡里只剩下不到五萬塊,白羽才六年級,他哪里能搞到錢呢?

    那時候的陸姥姥是有個小攤子賣糖水的,白羽放學了就去幫忙,賺的錢只勉強夠他們倆日常開銷。

    白羽聽明白了醫生的話,他只想姥姥能盡快做手術好起來,他想出去找活,但年齡太小沒人愿意用他。

    就這樣僵持到了初一,靠著成績優異, 給同學寫作業成了他賺外快的最好法子,特別是過周末和放大假的時候,他能賺個百八十塊的。

    但還是太慢了,百八十塊要多久才能攢到五萬呢?

    白羽算了算,那都等到他大學了。

    在替姥姥看攤子的時候,兩位顧客的討論引起了白羽的注意,她們說,莘華中學的后街,有家KTV正在招服務員,對年齡和工作經驗沒有要求,工資也不少,一個月能拿六七千呢。

    莘華中學就是白羽在讀的學校,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的小算盤敲得乒乓作響,一個月六七千,自己努努力,初中畢業前就能讓姥姥去動手術!

    周五放學早一些,他收拾好書包,就快步離開了學校,想找他替自己寫作業的學生都沒追上他。

    白羽興奮的一路小跑,累了都不敢停下,慢慢往前走,直到“閃耀KTV”幾個大字印入眼簾,他才停下呼哧呼哧的喘氣歇息。

    KTV門口坐著兩個年紀和他相仿的孩子,一男一女,神色懨懨,連眼睛里都沒什么色彩。

    興奮沖昏了白羽的頭腦,他完全沒注意到這里氛圍的異常。

    他進去找到了老板,老板把待遇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還像模像樣的拿出了合同。

    白羽這年齡又怎會看合同呢?他只知道電視里都是有合同的,更加確信了這份“工作”的正式與安全。

    老板告訴他,他的任務就是給客人端酒,客人只要買下他端的酒,那他就可以獲得提成。

    提成也很高,買下一次,就能拿到兩千。

    白羽換上了KTV的工作服,竟是意外的合身,衣服看著就是一般的服務生的衣服,只不過褲子太短了,只到他大腿的一半,像是夏天才會穿的短褲。

    他干勁十足的端著盛酒的托盤去包廂挨個兜售,有的包廂已經有同樣的服務生在銷售了,他就趕緊退出來,有的包廂則沒看上他的酒,揮揮手催他離開。

    直到最后一間包廂,里面的啤酒肚大叔咬著雪茄,拉低墨鏡打量了他一下,笑著說這酒他要了。

    大叔買下他的酒的同時,還遞給他一杯果汁。

    白羽沒想到最后會這么幸運,有人愿意買他的酒,他處在激動和緊張的情緒中,沒有立即喝下果汁。

    大叔似乎察覺到了原因,和藹可親的和他交流,讓他慢慢放松了神經。

    白羽不記得都交流了什么,也不記得怎么喝下果汁的,只記得面前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變形的、扭曲的、詭異的帶他進了異世界一樣的空間,有聲音說,他們要和他玩游戲。

    再后來,等他意識稍微清楚些的時候,妖魔鬼怪都不見了,有個警察姐姐蹲在他面前,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他才回過神來,自己好像離開了KTV,身邊的場景更像是個旅館。

    身上的服務生上衣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只余一個短褲,還是那個只有大腿一半的短褲。

    手上粘糊糊的一攤白色液體,胸膛上也濺了點點滴滴。

    等另一個警察哥哥從他手中取完樣后,警察姐姐紅著眼睛給他擦干凈了手和身上,給他裹上了衣服。

    最后把他帶去了警局,了解全部情況后,警察們再三考慮,最終聯系了白羽的班主任過來。

    那時候的白羽人還是懵的,他不清楚怎么回事,只是零星聽警察們講:那群人犯了罪,他們蹲點蹲了好久,幸虧去的及時。

    警察姐姐還帶他去做了體檢,體檢結果出來,警察姐姐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

    白羽的班主任是個好老師,聽說這件事她最先心疼的是白羽,見到白羽的時候她揚起了巴掌,但隨即就握成了拳頭,只是拉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叮囑著。

    至于說的什么,白羽不太能記住,那杯果汁似乎在影響著他的思維。

    只知道過了周末再回到學校的時候,學校要求禁止學生私自放學后去后街玩耍,學校和班主任都對周五晚上的事三緘其口,只字不提。

    但不知道怎么的,這件事還是傳出來了。

    不但傳出來了,還有照片。

    照片就是白羽剛有意識,被警察照顧著的時候,那人給警察都打了碼,唯獨將白羽毫不遮掩的展露出來。

    一時間,學校都傳瘋了。

    哪怕學校出面澄清,白羽只是受害者,警方趕到及時,并未受到不法分子侵害……但這些,不是所有學生都能聽進去的。

    班里的學生開始孤立他,有的人假裝關心來問白羽細節,在騙取白羽的信任后,反而顛倒黑白大肆造謠。

    相信謠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覺得學校的通告只是粉飾太平,在遮掩真相。

    “難道我們是眼見為虛嗎?有圖有真相,為什么要替白羽隱瞞?”他們如是說。

    那群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端著自己的正義之槍,對白羽瘋狂開火,譴責他淫/亂、不檢點,罵他的成績是睡出來的……

    哪怕有人想對白羽伸出援助之手,都被那群“正義之師”攔截:“他那么臟,你要和他玩?你想成他那樣的人嗎?”

    好心人畏懼了,不敢再表露自己的善意。

    白羽沒有辯解過嗎?他講了的,他嗓子都解釋啞了,可無人在聽,無人在意。

    他們只想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東西,至于白羽所說——你在說什么?

    老師們也試圖改變風向,可他們越想給白羽澄清,狂歡者們越堅定信念。

    狂歡者不會在老師面前搞什么大動作,但背地里小動作不斷,老師怎么護得過來?

    恰好白羽的嗓子也啞了,班主任勸說他退出六一的節目。

    “你嗓子啞了,詩朗誦就算了吧。一個班只能出一個節目,咱們班的林珊主動來替你,只不過表演的節目改成了獨舞。”

    白羽能意識到老師想要保護他的心意,點點頭同意了。

    最后還是他的班主任,主動和學校商量,將白羽作為推薦生,跟著班主任去靜蘭中學讀書。【班主任是因教學成績優秀正常調崗】

    為了防止有學生不依不饒,白羽還聽從了班主任的建議,說服姥姥帶他去改了名字,自此,這件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他從莘華中學的白羽,變成了靜蘭中學的陸明朝。

    班主任每次都很及時地開導他,多次細心的照顧陸明朝的情緒,告訴他,這些不是他的問題,他是受害者,他沒有錯,讓他用陸明朝這個名字重新開始,好好學習,擁抱新生活。

    這才算是將陸明朝身邊的怪物關進了內心深處,初三的時候,他憑借優異的成績,繼續留在靜蘭中學讀高中。

    在這五年里,他幫著學習和悄悄打工,和同學的交流遠比初一的時候少得多,倒是很平穩的度過了他的中學時代。

    莘華中學和靜蘭中學相隔甚遠,可以說是在z市的兩個極端,五年里沒有人認出他曾經是白羽,再加上陸明朝個子長高,臉型長開了,和初一的模樣大相徑庭,他懸著的心早就放下了。

    作為白羽的曾經全都被埋在記憶深處,多年來不曾過問,直到伍月的那通電話,將塵封的記憶之門再次打開,放出了里面所有的怪物。

    那群不知何時,悄然變大的怪物。

    第三十八章: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所以,從伍月叫我白羽的那刻,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我滿腦子都是:‘他知道了多少?他都告訴了誰?阿時會不會已經知道了?我的同學是不是也都知道了?一切又要變回從前了嗎?’”

    陸明朝有些崩潰的松開了程慕時的手,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想要借此逃避面對身邊的兩人。

    “老師說不是我的錯,可同學們都說我錯了,他們說,我沒錯怎么會出現在KTV和旅館?手上怎么會沾染那種東西?為什么是我不是別人?”

    陸明朝悶聲痛哭,壓抑多日的情緒終于釋放出來:“我只是想讓姥姥早點能做手術,我不知道那里是非法的,我不知道那果汁里放了迷幻劑,為什么不信我?”

    “明明學校和警方都發布通告了的……”

    “老師說的對,不是你的錯,朝朝,哭出來就好了。”程慕時心疼的把他摟在懷里,素來沉穩的他紅了眼眶,輕吻著陸明朝的發頂。

    他猜想過陸明朝可能是受了欺負,惹了社會上的什么人,但他沒有想到過,最大的傷害不是來自被警方控制的罪犯,而是陸明朝相處了一個學期之久的同學們。

    還有那個假借關心騙陸明朝講述細節的學生,將本就在懸崖邊的人直接推下深淵。

    “我,擦!我想罵人!一個個都什么玩意啊!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是吧!這和明朝有什么關系啊?你那時候年紀小,就只有姥姥照顧你,就算不該去那里干活,更大的問題不是在KTV那邊嗎?”

    錦鯉氣得在沙發上坐不住,叉著腰站起來,要不是顧及著在別人家,他很想誠摯問候這群傻叉祖宗十八代。

    “受害者有罪論玩的6啊!”

    “你們……不覺得我臟嗎?”陸明朝哽咽著從程慕時懷里抬起頭,他不安的看著兩人,心跳劇烈得在場三人都能聽到。

    “你在宿舍動不動洗手就為這啊?”錦鯉停下腳步,背對著陸明朝抹了一把即將涌出眼眶的淚水:“你可比那群渣滓干凈多了!以后別洗那么勤了,多好看的手,都要被你洗禿嚕皮了!”

    錦鯉可是把陸明朝當作好兄弟看待的,這是他大學交到的最可心朋友,他只想狠狠咒罵老天,真就“麻繩總在細處斷,厄運偏找苦命人”是吧!

    “朝朝,看著我。”程慕時執起陸明朝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溫柔的看著他:“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有人想搶奪損毀我的寶物,我們要怪寶物太過珍貴了嗎?”

    “他們搶奪失敗就說這個寶物會招來厄運,會掩蓋寶物本身的價值嗎?朝朝,繼續做你自己就好,你只管做你喜歡的事情,去變成你想要成為的人,剩下的交給我。”

    “不論我的朝朝經歷過什么,有什么樣的流言蜚語,我只認你。很抱歉沒能在謠言之前認識你,我只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你。”

    陸明朝的手上傳來程慕時臉頰的溫度,溫暖的,柔軟的觸感——程慕時在用行動告訴他,怎么會覺得你臟呢?你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寶貝。

    錦鯉遞過來紙巾,讓陸明朝擦擦剛才哭得一塌糊涂的痕跡。

    “以后別胡思亂想了嗷,我和程慕時都是有腦子的人啊,我們怎么會不信你,倒是你啊,有事要說出來,自己一個人不怕憋壞嗎?”

    “我也不想亂想的,但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有個怪物在不斷對我強調,我當年到底有多不堪。”陸明朝摸摸自己的眼睛,好像哭得有點燙,眼壓有點高,正隱隱作痛。

    “怪物?”

    程慕時一下子就想到出院的那天,他離開的時候,陸明朝似乎真的在自言自語什么。

    他神情緊張起來,用眼神示意錦鯉帶陸明朝去洗把臉。

    錦鯉順勢拉起還在沙發上的陸明朝,很自然地開口:“程慕時,你家衛生間呢?我帶明朝洗洗去,好好一張臉哭得像花貓。”

    “右手邊往里走,靠里面那間就是。”

    程慕時支走兩人,走進廚房將正打鬧的鄭曉理和萬俟川揪了出來。

    “你倆分了?我看你把人家都弄哭了。”萬俟川不等程慕時開口就率先發問,鄭曉理不忍直視的扶額后退。

    程慕時皺眉,不解地看向鄭曉理:“你和他說了什么東西?”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沒說,他自己腦補的。”后退也沒能躲過的鄭曉理無奈攤手,萬俟川自己腦補的關他什么事?

    “這輩子都不會分的,先說正事,你倆認不認識靠譜的心理醫生?”程慕時給了萬俟川一個生死未知的微笑,看的人尸體涼涼的。

    “我不認識,我和我哥都不怎么接觸醫生。”鄭曉理搖頭,他一個工商管理專業的哪里需要接觸醫生啊……

    “你是不是把莫臻給忘了?”萬俟川看著程慕時的眼神充滿了對智障的關愛,賤賤的表情終于為他掙到了一巴掌。

    鄭曉理毫不客氣的給了他后背一下,拍拍手道:“莫臻學的也不是心理醫學類的啊!”

    “可莫臻的對象是啊……”

    萬俟川委屈,萬俟川不說。

    特么的,疼死孩子了!鄭曉信怎么喜歡這款啊?真是餓了!一點都不溫柔!

    “莫臻什么時候有的對象?”

    莫臻也是程慕時的發小之一,小時候一起跑著玩的一個弟弟,莫臻小時候經常被媽媽打扮成女孩子,以至于大家見到他的時候都把他當妹妹看。

    只不過莫臻在初中的時候就出國了,基本上都是過年才回來,平時和大家也是電話聯系。

    莫臻家里倒是不少學醫的,但是莫臻叛逆,從小就不喜歡醫學,只對藝術感興趣,像編曲、繪畫之類的,都是他十分鐘愛的。所以程慕時和鄭曉理聽到萬俟川說,他談的對象是學心理的,就覺得很不可思。

    “他都畢業了,今年回來就不走了。他對象是個女生,學的好像是應用心理學?不清楚,不過能力應該不錯,已經自己開心理咨詢室了,就在咱們市。”

    “那你幫我問下莫臻,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幫忙安排一下,朝朝的情況不太好,我覺得需要心理疏導,所以越快越好。”

    程慕時說的保守了些,他自己感覺陸明朝的情況不算太輕,已經出現幻覺干擾干活的情況了,得盡快接受心理治療才行。

    “行,今天吃完飯回去我就去一趟。”萬俟川也不擱那委屈了,他能看出程慕時的焦急,事情似乎不太簡單的樣子。

    “怎么都站著?可以吃飯了嗎?”

    錦鯉跟陸明朝從洗手間出來,走到客廳,看他們仨在廚房門口杵著,主動出聲提醒程慕時。

    “可以了可以了,東西都準備好了!”鄭曉理歡快的接上話,轉身開始從廚房往外端菜:“咱們今天在客廳吃,我找了個巨好看的片子,咱們邊吃邊看!”

    氣氛一下子就歡快起來,五個人陸續將菜、火鍋、醬料、碗碟端到客廳,其樂融融的湊在一起煮火鍋吃。

    窗外的大雪依舊在揚揚灑灑的落下,屋內溫暖如春且香氣撲鼻,五人默契的以飲料代酒,說說笑笑中拉進了彼此的距離。

    陸明朝只覺得這是他近一個月以來,頭一次吃出滋味的飯菜,好像心里有塊大石頭被搬開,食物都能順暢進到胃里,吃什么是什么,不再味同嚼蠟。

    “我怎么總覺得明朝在怕我?我是警察不是匪徒啊!”萬俟川忍了許久,終是忍不住開口問詢。

    陸明朝心虛的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開口:“我以為你是來告訴阿時,五年前那個案子的。”

    吃飯的時候,程慕時征得陸明朝的同意,簡單告知了兩人大概,所以萬俟川他倆多少算是清楚了原因。

    “不不不,那不是我負責的案子,沒有當事者要求或者是辦案的需要,我自己不能私自去翻閱查看的。”萬俟川連連搖頭,一臉的‘總有刁民想害朕’,他將手中的飲料一飲而盡:“我還在實習,才不會違紀,程慕時求我我都不會去看的!看了我就不用想畢業了。”

    “想多了,我不會求你的。”程慕時把頭埋在陸明朝肩上,笑的見牙不見眼:“我的朝朝會自己告訴我。”

    “嘖嘖嘖!戀愛的酸臭味!”萬俟川扇了扇面前的空氣,好像真的有東西臭到他似的。

    “嘖嘖嘖!有人殺狗!”鄭曉理也加入萬俟川的隊伍,只不過被萬俟川毫不留情的踢了出來。

    “你算什么單身狗?有個鄭曉信還不夠?”

    “天殺的,你再提我哥我打死你!”

    “我可沒瞎說,你喝醉的時候電話可是打給我了,你答應的錄音還是我發給鄭曉信的。我和錦鯉才是一個隊伍的!”

    猛然被提名的錦鯉連忙澄清:“少來,我有喜歡的人,下學期就要表白了,你少咒我!”

    “狗東西!我就說我哥哪來的錄音……你別吃了,你滾!”鄭曉理臉都羞紅了,好好好,他就記得那晚好像沒打給鄭曉信的,但是第二天去翻通話記錄的時候,確實有和鄭曉信的通話記錄。

    不盡如此,鄭曉信還給他發來了錄音……搞半天,這好事是萬俟川干的。

    “我丟,殺人了!程慕時你不管管?”

    任由倆人鬧作一團,程慕時趴在陸明朝脖頸兒那里不想動彈。

    陸明朝臉也發熱,他不好意思的推推程慕時:“阿時,你快起來……”

    “不去,只想跟老婆貼貼。”

    “說好了只能私下叫的!”陸明朝的耳朵都像是熟透了,錦鯉就在他邊上,他是真怕錦鯉聽到。

    程慕時把手從陸明朝的衣擺下伸進去,捏著他的腰,附在陸明朝耳邊輕語:“沒事,他們聽不到。”

    “你……你別捏我。我還沒吃飽……”

    “我自己的老婆,我捏捏怎么了?”程慕時沒忍住笑出了聲:“我是想讓你多長點肉,可你一口氣也吃不成胖子啊,吃飽了就不要硬塞了。”

    程慕時把手拿出來,按下了陸明朝的碗筷,一把將人抱起來:“去休息,你剛哭過一場,你不累嗎?”

    “我自己能走……”

    第三十九章:算舊賬

    抗議無效,程慕時摟緊了陸明朝,不由分說的抱著他上了樓。

    陸明朝把臉埋在程慕時胸膛處,他都不敢睜眼看其他三人有沒有注意他這里。

    沒過多久,面前的胸膛輕輕震顫起來,程慕時笑著逗他:“胸肌可能沒怎么練,觸感怎么樣?”

    陸明朝感覺自己要冒煙了,他不好意思的拉開一點點距離,想跳下來,卻又被程慕時按住。

    “好啦,這是我的臥室,你在這里睡一會兒,我下去看看他們。”

    程慕時動作輕柔的將陸明朝放在床上,又給他指指不遠處桌子上的保溫杯:“那是今早剛燒好的,你渴了就喝保溫杯里的水。”

    “好。”

    “我房間里有衛生間,那個柜子后邊就是,有什么事情就喊我,我就在樓下。”程慕時又親了一下陸明朝的額頭,才起身離開房間。

    陸明朝好奇的打量著程慕時的房間,和樓下的冷灰色的簡約現代風不同,他的房間更像是浩瀚銀河的主題房間,有種讓人震撼的神秘感。

    但陸明朝也確實累了,只能暫時壓下探索的心思,掀開被子鉆進去,先休息一下再說。

    被子柔軟溫暖,似乎是新換的,還帶著好聞的洗衣液的香味,是薰衣草的味道,他將臉埋進松軟的枕頭,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

    程慕時下樓后,招呼了他們的三個湊過來。

    “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反正……反正我是不想就這么簡單的過去。”錦鯉放下碗碟,他覺得,年齡不是犯錯的理由,造的孽總歸是要接受懲罰的。

    “你上去的時候我查了一下,還挺巧,你們看我發現了什么?”

    鄭曉理將大屏上放映的影片關掉,投上了自己的手機界面:“還記得之前我查的東西嗎,打給明朝的那通電話。”

    屏幕上出現一個中年人的照片,鄭曉理拎著激光筆指向他:“這個人就是號碼的持有者,叫李林,但已經過世十年了,是在國外去世的。”

    “他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鄭曉理諷刺的嗤笑道:“這個妹妹,就是明朝和你們提過的,替他登臺演出的那位,叫李珊。”

    “你的意思是,當年謠言愈演愈烈是有人刻意推動?”萬俟川敏銳的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點:“不會就是這個李珊吧?”

    “那就需要進一步調查了,但不管怎么說,李珊是明朝退出后的受益者。”

    程慕時忍不住皺眉:“什么意思?”

    “那次六一的節目表演,是有上面人來視察,還有電視臺來拍攝。李珊的獨舞引起了大家關注,借此贏得了不小的熱度,你們可能不知道,李珊就是現在的當紅小花,藝名離冰。”

    “這世界這么小嗎?”錦鯉深吸了一口氣:“我喜歡的人和她一個學校,但是她正當紅,不怎么在學校,聽說是忙著拍戲和接綜藝。”

    “我記得她似乎簽在我爸的公司?”程慕時看向鄭曉理,鄭曉理適時的調出她的相關資料投在屏幕上。

    “是的,所以后續我會查清楚這事情和她有沒有關系,有關系的話……”

    “雪藏掉。”

    “有關系的話,她就別想吃著碗飯了。”程慕時隨意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淡淡道:“品行不端就沒必要捧著,塌房了自然就糊了,早點結束演藝生涯,還能減少公司的損失。”

    “好的,現在還有一點,李林的弟弟叫李佳,也就是那個手機號的目前持有者,我這幾天也找到這個李佳的動向了。”

    鄭曉理繼續展示他調查到的資料:“這個李佳可藏的深啊!”

    屏幕上的男人,面容和李林有些微的相似,但比李珊更為精致,可以說是兄妹三人中最好看的那個。

    “你們知道他跟著誰嗎?”鄭曉理一個字一個字的將名字吐出:“伍月。”

    一瞬間,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眾人一動不動的看著程慕時。

    程慕時的神色如故,他仔細地觀察著手里杯子上的花紋,良久,才摸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曉信,你幫我做件事。我爸在英國的人是不是有部分歸你管?”

    程慕時低著頭,像是聽到了什么可笑的東西,無聲的咧了下嘴角:“伍月在英國,你找到他,把他給我打包送到法國去,順便找人通知下他父親。”

    “另外,找人堵著他,我不想他從法國偷溜回來。”

    “還有李佳!”鄭曉理連忙擺手,用口型提醒他,別把這人也丟法國了。

    程慕時會意,繼續補充道:“伍月身邊有個叫李佳的人,你把他扣下,我有事要問他。”

    錦鯉歪頭問萬俟川:“曉信是?”

    “鄭曉理他哥,不是親的。”

    “我知道,明朝說過,我是說鄭曉信是干嘛的?”

    “不干嘛,在英國讀研,讀完回來幫慕時管公司。”萬俟川閑不住,邊啃蘋果邊和錦鯉竊竊私語聊八卦。

    一直到程慕時這邊和鄭曉信交代完,鄭曉理才朝他倆砸了個橘子過去:“你倆夠了啊,不要以為小聲我就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程慕時敲敲桌子:“行了,這幾天忙一點,把公司里員工的信息篩一遍,只要和當年事情有關的直系親屬,重點觀察起來,有錯的直接辭退。”

    “沒錯的呢?”

    程慕時撇了萬俟川一眼,眼神中帶著點一言難盡。

    萬俟川眨眨眼,誠懇發問:“咋啦?”

    “沒錯的走正常程序辭退,不然呢?”

    “我還以為你要把他們一個個全丟出去……”

    “……”

    程慕時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他頓了頓:“萬俟川,要不我和你們老師商量一下你延畢的事情吧。”

    “哈?你想害我!”

    “我覺得讓你畢業轉正,會危害社會。”

    ……

    在陸明朝的睡夢中,有不少人的命運就這樣被敲定了,正如程慕時說的那樣,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程家名下的公司待遇福利都很不錯,是各行各業的一流水平,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輕易離開的。

    有人不服,質問為什么要辭退自己,鬧到上面后,換來的只有一句:“不如去問問你孩子,都造過什么孽?”

    程慕時不僅開除了那些人直系親屬,還要求人事招聘的時候篩查招聘人員的初中背景,如有涉事,一概不得錄用。

    在鄭曉理等人的調查下,真相終于浮出水面,謠言的散播和李珊有著不小的關系。

    因為那張引得全校轟動的照片,就是李珊傳出來的。

    陸明朝被帶離KTV后去的賓館,剛巧是李珊家開的,她也親眼目睹了陸明朝被那群人帶進來開房,更是悄悄保存了那段攝像頭的錄像。

    這也是為什么,她能夠拿出照片的原因。

    那她為什么造謠呢?很簡單,因為當年表演節目,一個班只有一個名額。

    剛開始報名的時候,大家都不去,陸明朝是為了滿足每班都要有節目的需要,才報名頂上去了。

    等到臨近演出前,才有消息爆出來說,可能會有重要的人來視察。

    但此時的名單已經敲定了,非重大意外不會再改。

    是的,李珊需要這個意外。

    人性是盲目的,容易跟風抱團的,甚至喜歡渾水摸魚的。

    李珊只需要稍稍順水推舟,便會有自詡正義的人便迫不及待地跳出來,開始伸張正義,肆意的指指點點,發表著并不準確的看法,將無形的暴力施加在無辜的人身上。

    程慕時的報復并沒有大張旗鼓的把刀架在李珊脖子上,他只不過讓人夸贊她的流量,贊許她給公司帶來的收益,給她提了簽約年限。

    李珊畢竟還是個剛上大學的學生,她那里知道公司背后復雜的彎彎繞繞?

    她樂不可支的簽下了合同,還以為自己成為了公司的臺柱子——公司需要她。

    殊不知在簽下合同的一瞬間,她就已經永遠的失業了。

    直到后來她逐漸意識到自己被雪藏,去公司里大鬧特鬧的時候,程慕時見了她。

    她沖進辦公室,怒氣沖沖的質問程慕時:“你憑什么雪藏我?我正當紅你知道嗎?”

    程慕時坐在辦公桌前,撐著頭看著她:“娛樂圈更新換代很快的,只要我想,我能捧很多人替代你,你不是獨一無二的。你怎么紅起來的,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不干了!我在別的地方照樣能火!”

    “不好意思,你的合同還沒有到期,違約需要支付天價違約金。我覺得,你可能需要認真看一下你的合同。”程慕時從抽屜里拿出復印件丟在她面前:“別擔心,五十年后你就是自由的了,到時候你想怎么火都行。”

    李珊不敢置信的撿起文件翻閱,她真的沒留意過合同上的年限,經紀人說是好事,她就簽了的……

    “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這樣對你的公司有什么好處?”

    “還不知道原因嗎?用不用我提醒一下?比如……莘華中學。”

    “你認識白羽!”

    程慕時滿意的笑笑,挺好的,兇手知道自己做過什么惡事。

    “白羽是你什么人?”

    李珊慌了,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會……怎么會被人發現呢?

    “就算當年我年少無知犯了錯,我也受懲罰了,警察當年罰過我們家了,我們家交了罰款的!是不是白羽在你面前說了我什么?”

    程慕時的沉默讓她更加慌不擇言,她只知道現在必須做點什么,不挽回的話這輩子就完了!

    “罰款就是懲罰了嗎?我覺得不夠。”程慕時冷眼看著面前的女人發瘋,按了按鈕叫人進來。

    在保安進來之前,他冷聲斬斷她所有念想:“你不是喜歡登臺展現自己嗎?那這輩子都別再登臺了吧。我喜歡這個懲罰,你覺得呢?”

    李珊就這樣被保安拖了出去,任憑她如何哀求,都再無翻身的可能。

    “嘖嘖嘖,虧得程總家大業大,要不是為了明朝,你這么搞,程叔得罵死你。”

    鄭曉理抱著膀子在邊上感慨萬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同情李珊。

    “鄭爺爺揍你揍輕了是吧,又開始了?”程慕時將車鑰匙丟給他,準時打卡下班。

    第四十章:逛超市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現在的程慕時布置好各人的分工后,就將三人遣散,小心翼翼的上了樓去,偷摸去瞧陸明朝的睡顏。

    房門沒有鎖,輕輕轉動把手就開了。

    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踩上去不會發出一點聲響,程慕時站在床邊,盯著陸明朝的睡顏,笑的眉眼彎彎。

    陸明朝的睡相很好,安靜的摟著一個枕頭,瘦弱的身體仿佛陷落在被子里,讓人只想不由分說的把他按進懷里好好呵護一番。

    程慕時倒沒這么做,他怕把陸明朝弄醒了。

    他搬來一個單人沙發椅,躺在上面閉目養神,不知不覺間,竟是也進入了夢鄉。

    直到傍晚,才被陸明朝輕輕搖醒。

    “你怎么躺在這里睡了?”陸明朝關切地看著程慕時,伸手給他捏了捏脖頸。

    “大概是這段時間有點忙……沒事,不難受。”程慕時拉過陸明朝的手,將他抱在懷里。

    “你……我該回家了。”

    陸明朝明顯感覺到身下有什么硌到了自己,他都18了,自然明白那是什么,耳朵說紅就紅。

    他推推程慕時想要下去,卻被程慕時牢牢固定在腿上。

    “你看你這段時間瘦的,你放心回去讓姥姥擔心你?”程慕時將陸明朝固定住后,捏著他的后頸揉捏把玩。

    原本白凈的后頸被程慕時幾下就捏紅了,紅白相接,看的他喉結上下滑動,起了想咬一口的心思。

    “那我……嘶!你!你屬狗的!”

    陸明朝本是想問他自己要不再住幾天宿舍,話都沒說出口,就被程慕時一口咬在后頸上,直接痛呼出聲。

    “哈哈哈哈那你咬回來?”

    程慕時按住陸明朝像觸碰咬痕的手,在咬痕處輕輕舔舐吸/吮,好像是在啃什么鮮美甘甜的蛋糕,讓他欲罷不能。

    “我才不是狗,你……你別舔了……”

    脖頸處溫熱潮濕的觸感讓陸明朝忍不住想要仰頭,好將自己的后頸藏起來,但他又怕撞到身后的程慕時,只能開口阻攔他。

    可只用言語哪能攔得住呢?

    陸明朝被他吸的軟了身子,緊緊扒著程慕時的胳膊才不至于滑下去。

    “有感覺了?真好。”

    “哪里好了?你再不放……你再不放我下來我要生氣了……”

    “你不戒備我靠近你了,真好。”程慕時停下了動作,只是安靜的枕在陸明朝的肩膀上。

    陸明朝愣住了,自己在醫院里的防備,程慕時是知道的……

    他緩緩側身,用手抱著程慕時給他道歉:“對不起。”

    “不是你的問題,不用道歉。”程慕時抬起陸明朝的下巴,在他嘴巴上輕啄一下:“以后如果覺得抱歉的話,就親親我,好不好?”

    “嗯。”

    “這些天暫時住我這里吧?”

    “啊?我可以住學校的……”

    “我好照顧你啊,還有20天就過年了,再怎么找借口,除夕晚上不還是要接姥姥去我家過年嗎?”

    程慕時很喜歡對陸明朝“上下其手”,不是摸摸小手,就是捏捏鼻子,次數多了,陸明朝也漸漸習慣了。

    “可就20天……養不好的吧……”

    陸明朝完全不在意程慕時是捏他的鼻子還是耳朵,他更擔心的是20天能養出來什么?

    從他住院到考試也是20天,比沒住院的時候還瘦了8斤,現在他只有95斤。

    講道理,程慕時抗兩個他估計都沒問題。

    “那是之前你有心事,肯定不好養。朝朝,我說個事情你別激動,我感覺,你可能需要一次心理疏導。”

    程慕時停下他的小動作,溫和的看著他,征求他的意見。

    陸明朝揪了一把自己的領口,認真思索:“你的意思是,我會忍不住亂想是心理上的問題,對嗎?”

    “不一定是問題,或許只是你壓力太大了,緩解一下心理負擔的話,你可以更輕松的過年。”

    “那我明天去一次醫院?”

    程慕時正要回答,手機就在他兜里震了起來。

    “朝朝,幫我拿出來,或許你不用去醫院了。”

    陸明朝略帶疑惑的拿出手機,是萬俟川打來的,他在程慕時的示意下按了免提接通。

    “慕時,你小子運氣可以哦,莫臻他對象答應啦!明天有空嗎?帶明朝去看看!”

    萬俟川興奮的一批,隔著手機都能感受到他如火的熱情。

    “阿時,明天你帶我去嗎?”

    “嘔喲!明朝也在,那就不用問慕時了,你有空就行,他肯定有空帶你來!我這就把位置發給你們哈!”

    萬俟川的行動力是一流的,說完就把電話掛了,倆人都沒機會回應什么。

    “明天我帶你過去,但是后邊給你梳導的時候,我不能進去,需要你自己和醫生交流。”

    程慕時摸摸他的頭,將他從腿上放下來:“走吧,去超市,給你買些個人用品。”

    “你家里沒有嗎?”

    陸明朝被程慕時牽著下樓,他有些奇怪,為什么要買?難道沒有多余的被子嗎?

    “我第一次帶喜歡的人在我家過夜,怎么會備著東西?洗漱用品確實有一次性的,但你又不是只住一天就走。”

    兩人穿好厚衣服,程慕時給他又圍了自己的圍巾:“內褲你換我的也不合適啊,給你買點新的。圍巾不要摘,雪停了但風沒停……”

    他絮絮叨叨的囑咐著陸明朝,下了電梯還將陸明朝的手揣自己兜里。

    “不用開車嗎?”

    “附近就有一家超市。”

    陸明朝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喜歡這樣的日子。

    最好以后畢業了,和程慕時每天下班后就是這樣手牽手去超市買菜,吃完飯一起遛狗散步,晚上相擁而眠……

    每天都平淡又充實,他很喜歡。

    超市里,程慕時認真的給他挑選了洗漱用品,領著陸明朝轉到了男士內衣區,想到自己的內褲也需要換新的,就順手拿了自己的型號,卻被陸明紅著臉按下。

    “怎么了?”

    “這個……這個大了……”

    “什么?”

    帶著口罩和圍巾都擋不住陸明朝的害羞,他不得不再次解釋:“我穿不了這個號的……太大了……”

    程慕時忍俊不禁:“這是我的型號,你肯定穿不了啊。”

    陸明朝無言以對,只是臉上露出來的地方更紅了一些。

    程慕時將內褲放進購物籃,按他對陸明朝的印象,重新拿了一個型號,結果再次被陸明朝按下。

    “這個也大了……”陸明朝連忙自己拿了再小一號的內褲,抱著購物籃轉身就走。

    天知道他現在多想鉆地縫……

    誤會程慕時自己的型號是拿給自己的就算了,結果人家按小的拿都拿大了……

    真丟臉啊!

    程慕時吃什么長大的啊?憑什么內褲比自己大這么多號!

    然而他沒走兩步就被程慕時拉住了,程慕時把剛才被按下的內褲也放進了購物籃里。

    “那是你這段時間太瘦了,稍微養養,這件就能穿了,先買上。”

    程慕時摸摸他的腦袋,調侃他:“害羞什么?又不是沒見過。”

    “我本來就沒見過你的……”

    “嗯……怪我,那回去給你看看?”

    “你,要點臉成嗎?”

    陸明朝本是嘴比腦子快,將實話脫口而出。

    沒想到程慕時就這么接下去了!真是……怎么臉都不紅的!

    誰懂啊!他想罵人!

    “這不是怕朝朝吃虧嘛?”

    “誰會在這種事情上覺得吃虧啊?”陸明朝連忙捂住程慕時的嘴,生怕他再語出驚人死不休。

    結果程慕時還在他掌心親了一口,燙的陸明朝又把手收回來,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別勾我了,給你買零食去。”

    程慕時攬過陸明朝的肩膀,啞著聲音離開了男士內衣區。

    陸明朝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自己哪里勾他了?睜眼說瞎話!明明就是程慕時在勾自己!

    好好好,掌心吻是吧?那就破財消災吧!

    不怎么吃零食的陸明朝在今晚宛若貔貅附體,在零食區大拿特拿。

    程慕時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任由他胡鬧,在結賬的時候還特意多要了幾個袋子。

    “要袋子做什么?”

    “你不是想分給自己的室友嗎?不拿幾個袋子怎么分裝?”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陸明朝并未對此深究,但程慕時明白,陸明朝以前基本上沒怎么買過零食吃。

    最初挑選的時候是對沒試過的零食好奇,后來就慢慢變成專心挑一些眼熟的、正熱賣的零食,每樣都拿四份,不就是想分給朋友吃嗎?

    “我也給你挑了,有很多我都沒吃過,要和我一起吃嗎?”陸明朝給程慕時舉了下自己的小袋子,眼里亮晶晶的,像是把夜空紋進了眼睛里。

    嘴上說是讓程慕時破財消災,但他心里很感激程慕時。

    感激他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改變了自己的性格,在大學里遇到了不錯的室友和同學,但由于自己狀況頻發,還從未正式的和室友們介紹過程慕時。

    “好,一起吃。”

    地上的雪還沒有被清理,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脆響,兩人就這么乘著月色,一步步往家走。

    不時有零碎的雪花被風吹落,倒襯得二人格外般配,像極了婚后的日常。

    ————

    “莫臻怎么沒來?”

    “你不知道,莫臻和他對象鬧矛盾了,人家答應給明朝看病,可沒答應見莫臻。”

    萬俟川癱在沙發上,他今天休息,要不是接程慕時他們,他現在應該在家睡覺。

    “怎么回事?”

    程慕時有點擔心的看向咨詢室,門窗都關著,他不清楚那人會不會認真看。

    “不清楚,但你也不用擔心,他對象在咱們市口碑很好的,人家有醫德,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安心等著就成,我瞇一會兒……”

    萬俟川是真的困了,說瞇一會兒,沒兩分鐘就睡著了。

    程慕時可睡不著,他自己坐在外面反倒越來越擔心,不自覺的站起身,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眼瞅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兩個多小時,醫生才開門出來,她就是莫臻的對象——楚筱。

    “程慕時對吧?”楚筱率先開口,拎著杯子走過來倒水。

    “陸明朝情況怎么樣?”

    “我不知道你平時和他怎么相處的,但你要注意了,就陸明朝目前的狀況來看,他屬于輕度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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