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和乙骨告別
乙骨憂太輕聲叫出她的名字, 聲音低沉略帶沙啞。而在叫出名字之后，他就陷入了沉默。
乙骨憂太垂下眼睛，避開了與齊木奈奈的視線接觸。他的目光游移不定, 似乎在尋找一個可以躲藏的地方。
幾秒之后，他見眼前之人并未說話, 便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眸，試圖窺探她的反應。
不幸的是，他小心翼翼的視線與齊木奈奈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那個……我……”
乙骨憂太的無措神色，讓齊木奈奈想起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時的乙骨憂太也是一副內向、害羞的樣子, 讓人看著就有種想要關心照顧他的沖動。
這個聯想讓齊木奈奈的嘴角微微上揚, 勾勒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她的眼睛里閃爍著點點笑意，臉上的神色也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乙骨憂太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 才找回自己的語言系統，“我我現在不能和你你們單獨接觸。”
他的話語斷斷續續, 仿佛隨時可以被輕易打斷, 目光游移在齊木奈奈的臉頰和周圍的環境之間。
那天晚上的事情如同噩夢般纏繞著乙骨憂太, 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腦海中循環往復, 像是揮之不去的詛咒。
當時, 他的大腦是一片混沌的狀態, 失去了理性的控制。本能的欲望驅使著他的身體, 做出了過分傷害她的事情。
乙骨憂太被恐懼、后怕和自責所困擾, 一連幾天來，他的思緒都無法平復, 內心的煎熬就像置身于沸騰的熱鍋之中。
他不斷回憶起那個晚上，自己的咒力一點一點吞噬奈奈的畫面, 清晰地浮現在眼前，讓他無法逃避。
在犯下錯誤后, 乙骨憂太狼狽地逃離了現場，他沒有勇氣面對齊木奈奈，更不敢親自詢問她的情況。最后只能求助五條悟，拜托他去確認齊木奈奈的身體狀況。
盡管當時齊木奈奈看著沒有什么大礙，但乙骨憂太事后反思起來，覺得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咒力造成的傷害，可能不僅僅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幸好，五條悟給他的答復是：一切無恙。
同時，五條悟在一年級的群里發布了通知，告知其他幾位同期生暫時不能與他單獨接觸。
這個通知在群里引起了一陣騷動，大家都對這個突然的決定感到困惑和驚訝。
齊木奈奈也看到了這個通知，她顯示已讀但沒有作出回復。
“我知道，你現在情況特殊嘛。我不靠近，就在這里和你說兩句話。”
乙骨憂太聽到她這么說，松了一口氣，他原本緊繃的肩背也緩緩放松下來。
他微微抬起頭，眼神與齊木奈奈的目光交匯。她的眼神中沒有責備和厭惡，而是一如尋常的平靜。
然后，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氛圍。
齊木奈奈并不著急，想說的話在嘴邊轉了幾圈被她咽下。她還沒有想好，是否要將某些話輕易地說出口。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乙骨憂太清晰地聽到了齊木奈奈平穩的呼吸聲。夜風緩緩地吹過，將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推送過來。
那是一種他非常熟悉的、淡淡的清甜果香味。
乙骨憂太看著女生身上穿的薄薄的一層針織衫和連衣裙，她的頭發披在肩上，隨著一陣陣夜風輕輕揚起，發梢飄動。
雖然今天的陽光很充足，氣溫也有所上升，但畢竟現在還是冬季。到了深夜，高專這種建在深山老林的學校里總是帶著一股森冷的氣息。
乙骨憂太皺起了眉頭，這種針織類的衣物透風性較強，她這樣穿容易著涼的。
想要上前捧住她單薄的肩膀，感受她的體溫，摸摸她的胳膊冷不冷。
——想抱抱她。
那天晚上齊木奈奈的身體，與自己緊密貼合在一起的感覺，再一次在乙骨憂太的腦海里浮現。
他迅速將這個念頭揮去，努力保持理智。
“奈奈，天氣還很冷，你穿點保暖的衣服吧。”
齊木奈奈原本只是想來囑咐乙骨憂太幾句話，當作一次不那么正式的告別，沒想到反過來先被他關心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乙骨憂太頭頂上的「好感度顯示器」，上面清晰地顯示著數字 100。
齊木奈奈點了點頭，回應著乙骨憂太
的關心。
她的雙手緩緩交握在一起，手指微微曲起，相互勾住，難得地流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樣子。
“我是想問問，你出國要帶的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了嗎？”
乙骨憂太微微一怔，“……還沒有，晚點我回去收拾。”
“你是明天上午的飛機？”
“嗯。”
“我查了非洲那邊的氣候，買了一些防曬的防蚊蟲之類的東西，放在你宿舍了，明天出發記得帶上。”
“好。”乙骨憂太攥緊了手里的武士刀，像是在忍耐著什么，低聲道，“謝謝奈奈。”
“客氣什么……”齊木奈奈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她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著接下來該說什么。
把其他被自己判定為“不合適”或者“過于關心”的話都篩選掉，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話。
“那我先走了，明天上午還有課，我就不送你了。”
這就算是告別了吧……
乙骨憂太聽到這句話，心頭一緊，他屏住了呼吸，仿佛害怕自己的情感會在一瞬間噴涌而出。
他輕輕地回答道，“好。”
唔——
這段臨別前的對話顯得異常平靜，齊木奈奈完全感覺不出來乙骨憂太是對自己好感度滿值的人。
盡管她通過「好感度顯示器」確認過憂太對自己的好感度已經達到了滿分，但她仍然有些不真實。
在等待了幾秒鐘后，見乙骨憂太沒有什么要說的，齊木奈奈決定干脆地轉身離開。
只是她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到了乙骨憂太的呼喊。
“奈奈！”
齊木奈奈停下腳步，轉過頭疑惑看向乙骨憂太。他站在原地，遠遠地回望著她，眼神復雜。
乙骨憂太的沉默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他鴉羽般的眼睫毛輕輕抬起，孔雀藍色的眼眸里好像埋藏了很多話想說。
被晦暗之色模糊的瞳孔，輕輕顫抖著，一眼看去像是深不見底的湖泊。
短暫的對視后，齊木奈奈似乎看懂了一些東西。
如果憂太這個時候表白的話，那她以“不想異地戀”為由拒絕，還算是合情合理吧？
等等，出于保守考慮先問問——
“憂太，你的簽證有效期是多久的？”
被突然問及這個，乙骨憂太的思緒再次被打斷，他如實回答，“咒術師的簽證是特批的，永久無期限。”
“這樣啊……”
那就無法根據簽證的時效來判斷他“異地”的時間長短了。
乙骨憂太看到她皺起的秀眉，突然勾起唇畔，像是承諾一般說道，“奈奈，我會盡快完成特訓和任務……”
齊木奈奈快速地說道，“倒也不用著急。”
乙骨憂太的笑容驀然僵住。
齊木奈奈察覺到他的臉色變化，補充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急于求成，解咒之后，現在學業和任務就是你最重要的事情了。咒術特訓是急不來的，需要穩扎穩打，一步一個腳印。你也不想自己的術師等級反復橫跳，對吧？”
最后一句話直接戳到了乙骨憂太的短處，他從特級術師的位置斷崖式下跌到四級，此時被齊木奈奈點了出來。
齊木奈奈這番話的意思并不是不希望他回來，而是建議他能夠更加專注和踏實。
乙骨憂太深吸一口氣，微笑著對她說，“奈奈說得對，我會好好努力的。我會以學業和任務為重，認真對待咒術特訓，一步一步地提升自己。重新回到特級，然后回到你的身邊。”
****
新年過后，冬季就變得短暫。
嚴寒漸漸褪去，溫暖的天氣迅速來臨，轉眼間迎來了新一輪酷熱的夏季。
每年的六到八月份是一個特殊的時期，各種因素相互作用，導致詛咒和咒靈的出現率急劇上升。
隨著氣溫的升高，人們的情緒也容易受到影響，變得更加煩躁易怒。炎熱的天氣加劇了人們的情緒波動，使他們更容易陷入負面情緒的困擾。
在這個時期，生活中的壓力也會增加，例如學業、工作、家庭等方面的問題。這些壓力源不斷積聚負面情緒，為咒靈的誕生提供了充足的咒力來源。
由于種種原因的疊加，高專一年級到四年級的所有咒術師在這個時期都會異常忙碌。
負責監測咒靈的“窗”也在夜以繼日地工作，以便及時察覺并上報潛在的詛咒威脅。
剛完成一個二級任務，天色已經暗下來，齊木奈奈坐在輔助監督的車上準備去搭乘預定好的新干線回高專，快的話能在晚上10點前回到家。在半路上，她接到了五條悟打來的電話，說是臨時任務，讓同在仙臺的她立即去接應伏黑惠。
輔助監督的車調轉方向，朝新的任務地點趕去。
齊木奈奈趕到現場時，一個身上散發著濃厚詛咒氣息的人形生物，正站在樓頂的欄桿上放肆地大笑。
那笑聲囂張而狂妄，充滿了惡意，齊木奈奈猜測他就是這次的任務對象。
沒有絲毫猶豫，齊木奈奈搭弓一箭射向那人形生物。
然而，對方反應極快，輕松躲開了這一箭。
箭矢射中地面后，咒力瞬間爆發，炸出了一個坑洞。
看到這一幕，那個粉發紋身的健碩人形詛咒臉上的笑容加深。
“哦？看來是敵人呢。”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迸發殺意。
第62章 你看起來很美味
在充滿咒力的箭矢射出之前, 兩面宿儺并沒有察覺到第二名咒術師的存在，對方將氣息和咒力都隱藏得很好。
他此時僅有一根手指的實力，被封印了千年的時間方才受肉重生, 這也是令他變得遲鈍的主要原因之一。
齊木奈奈站在遠處的高樓上，她射出一箭試探之后, 主動暴露出身形。
高專的黑色制服在月光的映照下，鍍上了一層銀邊。齊木奈奈輕盈地跳躍，兩條長長的馬尾隨著她的動作在隨風揚起，在空中幾個起落之后, 她穩穩地降落在伏黑惠所在的教學樓頂上。
看著手持咒具緩步走來的人類, 兩面宿儺的四只眼睛同時變成紅色。
本來以為是敵人，沒想到是個女人。
一個弱小的女性咒術師, 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位置，是因為她身上的咒力很薄弱, 比面前這個小鬼還要少。
“不錯。”聞到了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 詛咒之王滿意地笑了, “送上門來的開胃菜。”
齊木奈奈走近伏黑惠, 他扎著馬步, 腳下的影子躁動地翻騰, 雙手捏成發動術式的手勢, 正警惕地對著那個人形詛咒。
虎杖悠仁的身體被咒物占據, 從里到外都散發著一股霸道又強橫的咒力，似乎已經完完全全地變成了詛咒。
“惠, 你沒事吧？”
他的臉上有血跡，身上的制服也臟了, 一看就是經歷過一場苦戰。
伏黑惠的眼神堅定銳利，緊緊盯著那個人形詛咒, 不敢有絲毫的松懈。聽到同伴關切的詢問，他也只是分神了一秒。
剛想回答齊木奈奈的問題，只聽她緊接著就開始吐槽，“特級的任務你也做嗎？這是要卷死誰啊……”
伏黑惠頓住，原來奈奈學姐說的“你沒事吧”是這個意思么？
他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看起來更僵硬了，嘴唇也抿成一條直線。
“這只是特級咒物，還算不上特級任務……奈奈學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伏黑惠的聲音冷冰冰的，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好吧。”
對伏黑惠的狀態有了大致的了解，齊木奈奈這才把注意力轉到“特級咒物”身上。
她將手指抵在下巴上，眼神審視地上下打量眼前的粉發少年。他裸著上身，露出繁復又神秘的黑色紋身，身上詛咒的氣息很明顯。
齊木奈奈有些拿不準地說，“眼前的這個……是人還是咒靈？”
伏黑惠把現在的情況給她做
了個簡單的解釋，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被眼前這個少年吃下去了，所以他現在正處于被詛咒的狀態。
“原來如此，是入侵人類身體的咒靈么？”
齊木奈奈向著那個人形詛咒走去。
“小心點，那個詛咒不簡單。”伏黑惠提醒道。
齊木奈奈點了點頭，目光對上詛咒的四只眼睛，她揮了揮手，“喂，咒靈，能聽懂我說的話么？我想問，你能不能從這個人類的身體里出來啊？”
女人睜著一雙對危險毫無所覺的眼睛，深紫色的眸子里略帶著些疑惑看著他，一副詢問的語氣。
兩面宿儺的舌尖輕輕劃過唇外，四只眼睛分別鎖定了女人的全身各處。
剛剛太遠了，那股淡淡的香氣并不明顯，現在兩人之間不過十步的距離，那股香甜的味道開始濃郁起來。
水潤的雙眼、飽滿的下唇、青蔥似的十指和柔軟的腰肢……幾千年沒有被滿足的口腹之欲，在這一刻被她勾得瞬間爆發出來。
兩面宿儺的眼中盡是渴望之色，口水開始大量分泌，不自覺地從咧開的嘴里溢出，絲絲縷縷地往下淌。
察覺到比剛剛強烈百倍的負面氣息，伏黑惠迅速上前一步，拉住齊木奈奈的手腕，“學姐，別再靠近了。”
人形詛咒對她的問題置若罔聞，反而對齊木奈奈露出了野獸進食前的眼神。
“女人，你看起來很美味。”
詛咒的喉嚨里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吞咽的聲音，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這個人類的味道。
“我餓了。”
就在那一瞬間，齊木奈奈毫不猶豫地抓住伏黑惠，原地躍起并迅速彈射出很遠的距離，成功躲開了詛咒的攻擊。
在他們原先站立的地方，砂石翻飛，詛咒的漆黑利爪劃過地面，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痕跡，仿佛意圖將齊木奈奈切成幾段。
一擊未中，兩面宿儺立刻調轉方向，如追捕獵物的野獸一般窮追不舍。
詛咒獵食人類是本能，但是被這個人形的詛咒如此追捕并試圖攀咬，齊木奈奈有種奇怪的感覺。
伏黑惠召喚出數量龐大的脫兔，干擾著詛咒的視線和行動，兩人分別隱入教學樓內部藏匿起來。
齊木奈奈不是很懂這種被咒物占據身體的人類算什么，如果是詛咒師的話，應該把他抓起來交給總監部處刑。
如果算是咒靈的話，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能跟人說話交流的咒靈，是不是應該抓起來研究一下？
如果像乙骨憂太那樣算是被咒者的話，本體是個人類，倒是可以嘗試一下能不能解咒……
齊木奈奈偷偷拍了個照發給五條悟和伊地知潔高，隨后給五條悟打電話……電話響了一會兒沒有接通，她反而被詛咒發現了位置。
當兩面宿儺近身時，齊木奈奈將電擊器迎面懟進他的手掌里，一陣強烈的刺痛和麻癢感瞬間傳遍兩面宿儺的肉身。
這股電流遠遠超出了人類能夠承受的極限，使得詛咒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他的身體被電得冒出絲絲縷縷的黑煙，裸露的上半身能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肌肉塊在小幅度地劇烈顫抖著。健碩的胸大肌不受控制地彈跳，看樣子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盡管如此，兩面宿儺也遠比禪院直哉更加結實，他并沒有倒下，而且動作停滯不過幾秒鐘就恢復了。
就在這兩秒內，齊木奈奈再次拉開了與他的距離。然而，她很快發現這個詛咒會反轉術式，這讓她覺得詫異。
雖然反轉術式對咒靈來說，學習的難度遠低于人類，但齊木奈奈之前見過的會反轉術式的咒靈少之又少。
身體的不適感盡數消失，兩面宿儺一步步向女人走去，每一步都帶著翻騰上涌的咒力。
兩面宿儺剛剛品嘗到的一擊，讓他在驚訝之余多出了幾分興奮，“剛剛那個是什么？”
齊木奈奈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露出些許煩惱的神色，會反轉術式的話事情就變得麻煩起來。
不過，他身體里的那個靈魂是……？
聽到咒靈的提問，齊木奈奈舉起手里的東西晃了晃，“這個啊，是電擊器。”
“電？”這對兩面宿儺來說是個陌生的詞匯，被封印千年剛受肉重生的詛咒之王，腦子里還未消化完現代的各種信息。
他從齊木奈奈手里拿過那個東西，對著月亮細細看了一會兒。
按動上面的開關，冰冷的金屬頭部有電流相互碰撞產生的白色閃光，他了然地“哦”了一聲，“是天雷。”
齊木奈奈搖了搖頭，“這是現代科技。”
千年前也有咒術師的術式可以呼喚天雷，就像兩面宿儺自己可以操縱火焰一樣，只不過剛剛那一擊所蘊含的“電力”遠遠不是那些咒術師能比的。
此時聊天的兩人面對著面，這個女人似乎是不知道恐懼為何物。
兩面宿儺伸出了手，朝她抓去。他尖利的指甲上泛著寒芒，原本能輕易地穿透女人的身體。但他的手指屈伸，似乎只是想要觸摸她頰上的肌膚，那看起來粉嫩柔軟之處……
齊木奈奈淡定地看著他，那只手在碰到她的前一公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被身體的原主人奪回。
齊木奈奈并不意外，她把潛藏在教學樓的伏黑惠叫出來，三人一起找了個教室坐下來詳談。
沒過多久，五條悟手里提著剛排隊買的毛豆奶油味喜久福，悠哉地翻窗進來。
了解到虎杖悠仁的情況后，還對他做了一分鐘身體使用權交換的測試。一根手指的兩面宿儺在這一分鐘里被五條悟實力碾壓，最后還不情愿地被虎杖換回靈魂。
換回人類靈魂的粉發少年，臉上帶著對現狀的懵懂之色，五條悟問什么他就老實回答什么，一副極其配合調查的態度。
“……就是一直能聽到那家伙的聲音，有點煩人。”虎杖悠仁有點難受地拍了拍腦袋。
兩面宿儺的靈魂在虎杖悠仁的身體里大聲地命令，“把身體給我！我要殺了這個人類！”
齊木奈奈也能聽到那聲音，只是她當做沒聽見，走到五條悟的面前，朝他攤開手。
“五條悟，手機給我。”
“奈奈的語氣不太妙呢……”五條悟看著冷著臉的齊木奈奈，乖乖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放在她的手里。
“我就不問你為什么又沒有接電話了，反正你總是有借口。”
齊木奈奈一邊說著，一邊當著他的面，把自己的電話和消息提醒都設置為最優先級。
五條悟任由她操作，末了接過手機，低頭輕笑一聲，“奈奈，我的女朋友都沒有這個待遇呢~”
齊木奈奈回以微笑，“哈，說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似的。”
****
被特級咒物的任務耽擱了幾個小時，等回到高專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她已經更換了一間宿舍，因為和幽靈共處一室的話，單人間實在太不方便，所以齊木奈奈申請和熊貓一樣換成了教師宿舍。
當然，教師宿舍是要交月租金的那種，不過她并不在意。
聽到寧可交錢也要換宿舍，五條悟還特意過問了一下原因，齊木奈奈給出的理由是想養一只寵物。
“什么寵物？”五條悟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本以為女生喜歡養的寵物，無非就是貓貓狗狗之類的可愛小動物。如果是垂耳兔的話，和齊木奈奈也還挺搭的。沒想到她的回答是——
“狐貍，比較大只的那種。”
真實答案是一米八五的超大只夏油狐貍，齊木奈奈在心里默默補充。
“咦？在寵物店買的嗎？”五條悟繼續問道。
“不是，是他自己跑來我這里的。”
“是附近山里的野生動物啊……”五條悟反而更感興趣了，“在哪里，給我看看。”
“算了吧，老師，我家狐貍他怕見生人。”齊木奈奈婉拒了。
“誒？這么膽小嗎？”
此時，膽小·怕生·狐貍·夏油杰，正在旁若無人地和五條悟聊天的齊木奈奈旁邊，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他在距離地面十公分的位置漂浮著，看起來個頭比五條悟還高出半截。
原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對話，但齊木奈奈還是低估了五條悟對她寵物的好奇程度，或者說是他對她本人的好奇程度。
為了看一只狐貍，趁著主人出任務的時候悄悄潛入她的宿舍，這種放在正常人身上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偏偏在五條悟身上發生得如此合理。
那天，齊木奈奈做完任務回來，打開門就看到五條悟正癱軟在她新買的沙發上。
他的身體放松，頭發有些凌亂，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夏油杰則靠在沙發的另一側，他的手臂搭在沙發背上，似乎也懶洋洋地倚在那里休憩。
“我回來了”幾個字卡在齊木奈奈的喉嚨里，被她咽了回去。
五條悟也不知道在這里坐多久了，他的眼睛被黑色眼罩遮住，齊木奈奈打算走到他身邊一探究竟的時候，他坐直了些，聲音帶著些懶散與她打招呼。
“喲，奈奈做任務回來啦。”
第63章 悟，你可真敢說
五條悟一邊漫不經心地揉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一邊伸手將有點歪斜的眼罩扶正。
"只是二級任務而已，奈奈怎么去了那么久啊？\"五條悟稍稍撅了撅嘴，語氣中滿是理所當然的抱怨, “我等你等得都快睡著了呢。”
“你明明就已經睡著了吧。”齊木奈奈他的抱怨感到有些好笑。
就在剛剛夏油杰告知她，五條悟午后就“潛入”了她的宿舍, 一直待到現在。
夕陽余暉透過窗戶灑在客廳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靠近窗戶的沙發上，柔軟的墊子被陽光曬得微微發熱，五條悟坐在上面伸了個懶腰。
“要睡就回去自己的宿舍睡呀。”齊木奈奈說道。
五條悟的房間在四樓, 她的在三樓, 其實距離也不遠。如果五條悟想來找她卻等不到人的話，完全可以直接回去的。
齊木奈奈把手里提著的外賣放到餐桌上, 一邊用「傳聲術」和夏油杰吐槽，‘你們兩個是不是都沒有‘女生的宿舍’這個概念啊？女孩子的宿舍是可以隨便進的嗎？而且是本人還不在場的情況下。’
‘老實說我的爸爸媽媽和哥哥都還沒進過我房間呢, 你們對人是不是太沒有距離感了？’
“是悟的問題。“夏油杰毫不猶豫地把鍋甩給了前摯友, “我已經是幽靈了, 原則上幽靈是可以在世間四處游蕩的。所以, 是悟的錯, 讓他給你道歉。”
讓五條悟道歉？
齊木奈奈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還是算了吧, 他可能會倒打一耙, 說些“老師的房間你不是也進去過幾次了嗎？”、“難道我不是你最敬愛的老師了嗎？”之類的撒嬌耍賴的話吧。
想到這里, 齊木奈奈忍不住嘆了口氣。
但她也知道，五條悟雖然有時候很不正經, 其實基本上對學生沒有惡意。
被吐槽的對象坐在沙發上，看著走到他面前的齊木奈奈, 五條悟仰頭露出燦爛的微笑。
“老師來看看你的新宿舍，奈奈搬新居我還沒有恭賀喬遷之喜呢, 今天是特意來給你送禮的。”
“這算什么喬遷之喜……”齊木奈奈不客氣地沖他攤開手，“禮呢？”
五條悟朝冰箱的方向努努嘴，齊木奈奈打開冰箱，里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甜品。
“真是沒什么新意呢，五條老師。”
他買得太多了，齊木奈奈根本吃不完，等一下拿去分給其他同學好了。
“好吃不就行了？”五條悟雙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走到她身邊，歪著頭狀似無意地詢問，“你的寵物呢？”
“寵物？”聽到五條悟的話，齊木奈奈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狐貍。
夏油狐貍可是在五條悟的旁邊陪著他坐了一個下午，不過他對此一無所知，這讓齊木奈奈覺得有點好笑。
五條悟看到她像是想到什么事情，抿著嘴輕笑了一聲，“他應該是出去玩了吧，我的狐貍是散養的，他隨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通常來說人類豢養寵物就是為了陪伴自己，或者是一起玩耍，你散養著它是為了什么？”五條悟好奇地問道。
“你就當我是做善事吧。”齊木奈奈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她指著冰箱門上的一排罐裝飲料問道，“五條老師，你想喝點什么嗎？”
五條悟隨意地指了指葡萄味的汽水，“這個就好了，雖然沒有看到野生的狐貍，不過老師在你的宿舍里發現了別的好玩的東西哦~”
齊木奈奈皺眉，有點不高興地反問，“我宿舍能有什么好玩的東西？別把翻人家的宿舍說得這么理直氣壯啊五條——”
“悟”字還沒說出來，齊木奈奈就看到他手中舉起一張紙。
是那張畫著夏油杰的速寫紙。
齊木奈奈偶爾會給幽靈杰燒點東西，比如書本什么的，讓他打發無聊的時間。
這幾天搬家，她也沒有注意這張畫像隨手放在哪里了，她也完全沒想過會有人趁她不在擅自翻進她的宿舍里。
“這是你畫的嗎？對高專來說，他應該是敵對的詛咒師吧。”
五條悟把手里的速寫紙舉到與自己的視線齊平，在夕陽下仔細地看著十年前的摯友熟悉的模樣，神色若有所思。
他單手按開罐裝汽水，喝了兩口，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吞咽聲。
“這是之前就畫好的，最近搬家可能是翻出來了。就是那一次五條老師你測試我術式的時候，我在你記憶里看到了他的模樣，所以我就畫下來了。”
“至于為什么要畫他，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因吧，單純覺得他長得帥就畫了。”
齊木奈奈輕描淡寫地解釋。
“說起來，確實是杰高中時候的樣子，還挺令人懷念的呢。”
當時夏油杰叛逃了，五條悟一氣之下把他們所有高中時期的照片都清空了。后來他看到的關于夏油杰的照片都是調查資料上的圖片了，五條悟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張回憶里的臉。
“杰的長相確實還不錯啦，也就比我略遜一籌哦！”
“略遜一籌？”一直安靜旁聽的夏油杰坐不住了，他從沙發上飄到兩人的身邊，“悟，你可真敢說啊。”
夏油杰雙手抱胸，扎著丸子頭的臉和畫像上幾乎并無二致，“奈奈，你告訴他，我不認可這個結論。”
‘杰，你多大了，還跟五條悟一般見識？’
齊木奈奈的精準吐槽，讓夏油杰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在這種事情上你就讓讓他吧。’
見齊木奈奈并未否認他的話，五條悟單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正色道，“不過，畢竟是邪惡的詛咒師，這種東西老師我要沒收哦。”
****
特級任務后沒過幾天，高專同時入學了兩名一年級新生。
一位是吞下了特級咒物兩面宿儺手指的虎杖悠仁，還有一位是性格十分活潑的女生釘崎野薔薇。
這樣的話一年級也有三個人，伏黑惠可以不用總是一個人出任務了。
他和齊木奈奈搭檔的時間只有短短幾個月，兩個人在拿到二級術師的等級評定之后，就很少再組隊了。
二級及以下的任務只需要派給一名二級術師即可獨立完成，二級以上的任務才需要兩人協作執行。
比起從小就覺醒術式的釘崎野薔薇，由于意外才變成咒術師的虎杖悠仁還需要通過一定的訓練和考核才能接任務。
“五條老師，別總是把自己的學生丟給我們啊。”
本來就是任務不斷的“苦夏”，五條悟還把帶新人的事情交給二年級的齊木奈奈和禪院真希。
具體的分配是，禪院真希負責體術，齊木奈奈負責咒術。
而五條悟自己就天天看不到人影。
電話那頭的信號不太好，爆炸產生的轟鳴聲和滋滋的電流夾雜在一起，五條悟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里面傳來。
“因…奈奈很可靠，把……交給…放心……”
齊木奈奈勉強聽得出來五條悟是在說好話，他應該是在任務中，不是在為了買東西排隊之類的……聽到這里，她的臉色稍霽。
“我知道了，你忙完早點回來帶他吧，有六眼在的話，他學習咒術的效率會更高吧。”
總之先從體術練習開始。
虎杖悠仁的體術基礎很不錯，這是來自于訓練了他三天之后的禪院真希的評價，所以第四天虎杖悠仁就開始跟齊木奈奈學習咒術。
教室里，齊木奈奈正在和自己新出爐的學生進行一對一教學。
“咒力就是……生得術式就是……”
齊木奈奈在黑板上寫寫畫畫，認真講解著，但是虎杖悠仁沒過多久就開始頻繁分神。
她敲敲黑板，面無表情的地看著他，“悠仁同學，你的注意力可不可以集中一點？”
虎杖悠仁苦著一張臉，略顯無助地捂住腦袋。
“對不起，奈奈學姐，都是因為這個家伙在我腦子里時不時地冒出聲音來，我才沒有辦法集中的。”
齊木奈奈也能聽到兩面宿儺的聲音，她只是無視了而已。
“適應一下就好了，不要聽那些雜音。”
齊木奈奈無法關閉「心靈感應」的時候，比虎杖悠仁現在的情況難受百倍，所以只是無視一兩個人的聲音而已，對她來說并不困難。
“我知道了，學姐，我會努力集中注意力的。”
虎杖悠仁漸漸進入學習狀態。
只不過，上午的教學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粉發少年的臉上突然冒出第二張嘴，它強行發聲打斷了齊木奈奈的教學。
詛咒開口就是大言不慚的命令，“女人，給我咬一口。”
齊木奈奈放下筆，不輕不重地說，“我怕你吃了消化不良。”
虎杖悠仁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把那張嘴給摁了回去。
……
兩面宿儺是齊木奈奈見過的最有溝通和思考能力的詛咒，他雖然也有詛咒的通病——喜歡吃人，但他和人類的交流很順暢、也能具備理智思考。
這一點就連曾經同為特級的祈本里香也無法做到。
齊木奈奈詢問了虎杖悠仁平常是否會和他聊天，他除了吃人以外還有什么興趣愛好或者需求。
虎杖悠仁之前并不怎么搭理身體里的詛咒，被齊木奈奈詢問之后他就嘗試同對方交涉了一下。
“學姐，他好像沒什么興趣愛好，如果硬要說的話……”虎杖悠仁猶豫著，聲音低了一些，“就是偏好吃女人和小孩。”
“你問問他，就沒有理想、大義什么的嗎？”
“還有，他被封印了千年，有沒有想要復仇的對象？或者是對這個世界有什么不滿嗎？”
“學姐，他說他對這些沒興趣。”
“嗯……”齊木奈奈摸著下巴，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一點倒是挺好的呢。”
第64章 詛咒之王如何調伏
沒有固定興趣愛好的人可以分為兩種類型。
第一種是完全無欲無求、平淡度日的佛系人群。他們對生活沒有過多的期望和追求, 滿足于簡單、平靜的生活方式。
而另外一種則是隨心所欲、想到什么做什么的隨性人群。他們不受傳統規范和社會期望的束縛，更傾向于追隨自己的內心沖動和興趣，樂于嘗試新的體驗和挑戰。
這種隨性的生活方式可能讓他們更容易適應變化, 但同時也具有強烈的不確定性。
兩面宿儺顯然不屬于第一種類型，如果他是隨心所欲的那種人, 那么就需要有人對他進行引導，否則他可能會成為一個不定時炸彈，隨時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五條悟告訴齊木奈奈，咒術總監部對虎杖悠仁判了死緩。作為兩面宿儺手指的容器, 他需要吃下更多的手指, 最后被處刑。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徹底消滅他體內的特級咒物。
齊木奈奈認為這件事情還有轉機，之前乙骨憂太的特級過咒怨靈也非常危險, 總監部也曾判他死緩。后來祈本里香能夠被控制后，乙骨憂太的判決就被改為無限期的死緩。解咒之后, 乙骨憂太身上的刑期也就不再存在了。
因此, 齊木奈奈覺得虎杖悠仁也可以通過類似的方式獲得活下去的機會。也許隨著對兩面宿儺手指的控制能力增強, 咒術總監部會對他的判決進行調整。
然而, 以虎杖悠仁目前的實力, 想要調伏詛咒之王是不可能的。也許可以考慮通過滿足他的需求、進行利益交換的方式來與他合作。
喂他吃人？
這肯定是不行的。
既然他沒有別的需求, 那就需要先創造需求……
可以通過與他進行溝通, 了解他的喜好和欲望, 然后嘗試提供一些有吸引力的條件來與他合作……
齊木奈奈沉思了許久，虎杖悠仁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睜圓了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這個女人她是在誘惑我。’兩面宿儺的聲音突然響起。
‘哈？！’虎杖悠仁差點就喊出聲，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不讓驚訝的表情顯露出來，在腦子里和咬牙切齒地和詛咒對話。
‘你在胡說什么啊？’
‘她現在全身上下都是破綻。’
‘那是因為學姐信任我, 所以才沒有像總監部的那些人一樣，對我處處防備。’
虎杖悠仁試圖和他解釋，但是狂妄自大的詛咒根本就不聽。
虎杖悠仁實在不想他聊天了，他說的那些“她就是在邀請我”之類混賬話，要是被學姐聽到的話，肯定連他也會一起被學姐討厭的吧。
寄宿在他身體里的兩面宿儺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甚至還越說越“過分”。
就在虎杖悠仁忍不住要發脾氣的時候，齊木奈奈突然從講臺上走下來，腳步輕緩地靠近了他。
齊木奈奈彎下腰，身體微微前傾，拉近了與虎杖悠仁的距離，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臉頰上的第二雙眼睛
那雙眼睛半闔著，帶著一絲慵懶，仿佛對這個世界漠不關心。只在她靠近后微微抬眼，與她的視線在空中相遇。
那一瞬間，仿佛有一種無形的交流在兩人之間流淌。
虎杖悠仁撐在下巴上的手不自覺地放下，身體微微緊繃，他似乎能感覺到齊木奈奈在透過他看著身體里的兩面宿儺。
虎杖悠仁咽了口口水，覺得教室里的氛圍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齊木奈奈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她的聲音平和溫柔，并無一絲不悅。
“宿儺，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吧，你就別再吃人了。”
這個提議讓虎杖悠仁一愣，他呆呆地看著齊木奈奈。
兩面宿儺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神色，“哦？”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棄吃人？呵，太天真了。”他的聲音冰冷，不帶有一絲感情，又像是在嘲笑。
虎杖悠仁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握緊了拳頭，剛想要反駁兩面宿儺……
看著面前的齊木奈奈，知道她是一片好意，虎杖悠仁沒有轉述詛咒的原話，只是委婉地說道，“奈奈學姐，他可能不會輕易放棄吃人的想法。”
作為詛咒，吃人是本能，但作為受肉重生并且有智商的詛咒，齊木奈奈認為他的食譜完全可以有更多良性的選擇。
千年前的日本各種天災人禍頻發，食物匱乏，更沒有什么娛樂活動。
沒有試過怎么知道不行？
“你被封印了一千年，外面的世界變成什么樣了你想不想看看？”
不管兩面宿儺是有興趣還是沒興趣，齊木奈奈直接帶著虎杖悠仁來到了銀座赫赫有名的中餐廳。
“這家餐廳的招牌菜是北京烤鴨和中式點心，這家是粵菜和上海菜，以其精致的菜肴而聞名。這家是傳統菜肴和小吃，比如蝦餅、海蠣煎等等……你看看，想要試試哪一家？”
齊木奈奈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不同的餐廳，眼神中帶著詢問。
兩面宿儺在意識里不容置疑地說“全都要”，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轉述道，“奈奈學姐，他說都可以，你定就好了。”
齊木奈奈笑著說道，“好吧，那就先試試這家。”
虎杖悠仁點了點頭，他從老家仙臺趕來京東還沒幾天，因為身負詛咒，在沒有監管人的陪同下他是不能自己亂走的，所以他還沒有好好地在繁華的大都市逛過。
虎杖悠仁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眼前的餐廳，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奈奈學姐，這里的餐廳應該很貴吧……”
“我也第一次來，不過沒關系，你隨便吃我請客。”
因為是出于私心想要幫助虎杖悠仁，所以這部分花銷齊木奈奈不打算報銷。升任二級術師之后，她的任務獎金翻了一倍，最近也沒空出去旅游或者購物，她的存款也很可觀。
虎杖悠仁開心得歡呼起來，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是和兩面宿儺占據他身體時發出的笑容完全不一樣的、毫無陰霾的燦爛笑容。
齊木奈奈看著他，也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
餐廳內，服務員熱情地接待他們，并為他們介紹菜單，齊木奈奈點了一桌子的菜。
包廂里，虎杖悠仁的兩只手忙個不停，一邊品嘗著好吃的中華料理，一邊還要給臉上另一張嘴喂食，吃飯的速度都因此慢了不少。
齊木奈奈的胃口小，每道菜上來之后只嘗幾口就停下，見虎杖悠仁忙碌的樣子，主動地接過給兩面宿儺喂食的工作。
兩面宿儺也毫不客氣，享受著她的服務。少女的動作可比體育生溫柔多了，每一口食物都被仔細地吹涼，然后輕輕地送進他的嘴里。
灌湯包在嘴里咬破的一瞬間，湯汁四溢，肉香、醬香和面皮的香氣相互融合，填滿了整個口腔。
齊木奈奈又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肉塊燉得酥爛，外皮微微透明呈現出紅亮的色澤，皮部帶有一層誘人的焦糖色。濃郁的肉香撲鼻而來，讓人垂涎欲滴。
入口后，紅燒肉的口感嫩滑、肥而不膩。紅燒肉的味道醬香濃郁，調味料的香氣滲透到肉中，甜味和咸味相互平衡，使整體味道更加豐富。
齊木奈奈舀了一勺米飯，澆上紅燒肉的湯汁，送到兩面宿儺的嘴里。
接下來，齊木奈奈又把各色菜品一樣一樣喂給他，兩面宿儺并未點評，只是張嘴吃個不停。
直到她夾起一筷子細長的蘑菇，兩面宿儺突然開口，“我不吃蘑菇。”并命令道，“給我肉。”
齊木奈奈笑著解釋，“這個不是一般的蘑菇，這是被譽為‘菌中之冠’的雞樅菌，吃起來口感細嫩、味道鮮美，我覺得比肉還好吃呢。”
對于詛咒的不識貨，齊木奈奈并未表現出鄙夷，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這道菜品。
她臉上的真誠不似作偽，兩面宿儺最終還是張開了嘴，把這一筷子的雞樅菌吞入口中。
他淺嚼了兩口，細細品味后評價道，“尚可。”
也許是因為品嘗到了美食，兩面宿儺的心情還算不錯。
飯后，他難得地聊起了被封印之前的事情。
除了吃人和殺人，他偶爾也會看巫女跳祭祀的舞蹈來打發無聊的時間。
齊木奈奈聽著他的話，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些畫面，那些抱著手機刷美女跳舞的阿宅們，和兩面宿儺似乎有了一些共同點。
“食、色，性也。”她莫名想到這句非常富有哲理的話。
齊木奈奈起身打開包廂里的電視，調到舞蹈類的頻道。正好上面在播放人氣偶像高田延子的舞臺。
“是小高田呢。”對于這個人氣美少女，齊木奈奈并不陌生。
小高田在舞臺上猶如精靈般舞動著，她的每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韻律感，個子高挑的她身材堪稱完美，嗓音清澈而富有感染力。
她的舞蹈與歌聲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整個場地都被她的熱情和魅力所點燃，虎杖悠仁津津有味地看著，跟著音樂的節奏輕輕晃動胳膊。
兩面宿儺只是看了幾眼，就表示他對電視上的“假人”沒有興趣。
“你還想看現場版？要求可真高啊。”
兩面宿儺的兩只小眼睛在屏幕上的少女和齊木奈奈的身上游移了一下，嘴里發出不明所以的嗤笑。
齊木奈奈正低頭在手機上點來點去，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宿儺，你運氣不錯哦，小高田過幾天在澀谷有一場個人握手會，我可以想辦法弄兩張票，到時候一起去看吧。”
虎杖悠仁很興奮，他一臉期待地看著齊木奈奈，“誒？小高田的個握會的票你都能弄到嗎？”
兩面宿儺則是淡淡地回應，“哦？”
****
一連幾天出差中的五條悟終于忙完了，回到高專之后，他打算看看虎杖悠仁的訓練情況，結果卻被告知他被齊木奈奈帶去參加高田妹的活動現場了。
五條悟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他一臉懵地撥通了齊木奈奈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掛斷。
五條悟：“？？”
此時，齊木奈奈正在給兩面宿儺和小高田合影，看到五條悟打來的電話，她毫不猶豫地按掉了。
畢竟他們排了幾個小時的隊，只有幾秒鐘的時間能跟偶像握手合影，可不能被這個電話給耽擱了。
五條悟看著響了一聲就被掛掉的電話，有些難以置信地“哈？”了一聲。
“奈奈真是出息了，拐走了我的學生，還敢掛我電話……”
第65章 老師，你輕點
澀谷, 小高田偶像個人握手會的現場。
粉絲們熱情高漲，手持著偶像的周邊，等待著與自己心愛的偶像近距離接觸。
按照號碼牌的順序, 齊木奈奈拉著兩面宿儺一起走了進去。
“誒？是女孩子？你是第一次來吧？”
小高田很熱情地打招呼，還詢問了兩人的名字, 齊木奈奈因為是罕見的女粉還被特別關照了。
“奈奈醬，排隊很辛苦吧？這份小禮物送給你~”小高田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個粉色系著蝴蝶結的小盒子遞給齊木奈奈。
“咦？給我的嗎？”齊木奈奈有點驚訝地接過小盒子。
“回去再拆哦，希望你會喜歡~”小高田一顰一笑都在散發著青春的氣息和魅力, 齊木奈奈原本只是陪著兩面宿儺過來的, 最后因為被小高田重點關照著，反而被傳染了愉悅的心情。
“謝謝你的支持！下次要再來哦, 我會記住你的，奈奈醬~”
“好的, 下次我會再來的。”走的時候齊木奈奈嘴角一直掛著開心的笑容。
握手會還在繼續, 活動現場人山人海, 氛圍非常熱鬧。
“這么看的話, 這個時代還真是美好啊。”
落后一步的兩面宿儺, 看著這熱鬧的景象, 勾起唇, 露出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容。
他的眼神冷漠又犀利, 仿佛在看著一群螻蟻。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自己
的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女人和小孩就像蟲子一樣翻涌著, 而且都被嬌養得細皮嫩肉的，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聽到詛咒危險的發言, 齊木奈奈的腳步驀地停下，她緩緩轉過頭, 審視的眼神落在詛咒的身上。
幾秒后，她語氣平靜地說道，“你沒事的時候和悠仁一起多讀點書吧，補充一下你那岌岌可危的形容詞庫存，下次別用‘蟲子’這么惡心的形容詞了。”
前面就是出口大廳，更多的人群在這里滯留，遠遠便能看到人頭攢動。齊木奈奈牽住了兩面宿儺的手，準備快步走出去。
激動的粉絲們聚集在一起，或是相互交流著握手會上的見聞，或是在交換偶像的周邊物品。
齊木奈奈在人群中略顯艱難地穿行，還不時地回頭看兩面宿儺，擔心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傷害到周圍的人。
虎杖悠仁的意識一直都非常清醒，他也在觀察著詛咒的情況，隨時準備和兩面宿儺換回來。
總算擠出了活動會場，來到了外面的廣場上，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齊木奈奈舒了一口氣。
‘奈奈學姐的手受傷了？’
齊木奈奈聽到虎杖悠仁的驚呼聲，她抬起右手，看到食指指腹上有一道一厘米左右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
她微微皺眉，這種程度的傷口對疼痛不敏感的她來說，很難察覺得到。
回想起剛剛的經過，她的手有碰到什么尖銳的物品嗎？為什么她沒有印象？
齊木奈奈還在疑惑的時候，旁邊伸過來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她不禁愣了一瞬。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兩面宿儺已經把她的食指含進了嘴里。
‘你在干什么！兩面宿儺！’
虎杖悠仁很快發出了不理解的質問。
但是被對方給無視了。
“你……”
齊木奈奈正要開口，突然感覺到指腹的傷口上被什么東西觸碰了一下。那是一種濕熱的、麻癢的感覺，像是觸電一樣，瞬間傳遍了她的全身。
齊木奈奈受驚一般，輕輕“嘶”了一聲。
兩面宿儺的舌頭輕輕地舔舐著她手上的傷口，厚實的舌頭有著異常滾燙的溫度，帶走了上面的血液。他的嘴里分泌出大量的唾液，迅速地包裹了她青蔥似的手指。舌尖輕柔地吮吸著傷口上的血，每一次的觸碰都帶來一種酥麻的感覺。
齊木奈奈沒有注意到，兩面宿儺的兩雙眼睛的眼底同時閃過一絲紅芒，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
兩面宿儺的另一只手還很隨意地插在口袋里，這只手卻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他整齊的兩排前齒咬住齊木奈奈的指關節，齒尖輕輕刮擦過手指的皮膚，帶著一種鈍鈍的摩挲感。
齊木奈奈微微仰起的臉上有些怔然的神色，腦中久遠的記憶被這個場景喚醒。曾經某位學長似乎對她做過類似的事情，只是當時的齊木奈奈還不知道對方是純種的吸血鬼。
兩面宿儺像是在品嘗著什么美味一般，專心致志地……嘴里甚至還發出了吮吸的“嘖嘖”水聲。
他就好像正在吃一顆糖。
敏感的指腹突然傳來一陣癢意，齊木奈奈耳朵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她試圖抽回手，卻被兩面宿儺緊緊握住。他低頭看著齊木奈奈，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喂，你對學姐做了什么？你不要亂來，否則我馬上換回來！’
原來有個聲音毫無障礙地在自己腦子里直接響起，是一件這么令人厭惡的事情。
兩面宿儺皺起眉頭，不耐煩地反問，‘你會反轉術式？’
‘啊？反轉術式是什么？’
‘不懂就閉嘴。’兩面宿儺的語氣帶著明晃晃的蔑視。
虎杖悠仁有些不服，他才接觸咒術不到一周好么？
為什么兩面宿儺這么理直氣壯啊，反轉術式是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嗎？不過，奈奈學姐看起來并沒有不舒服的樣子……
附近突然刮起一陣風，飛沙迷了人們的眼睛。
下一秒，穿著熟悉的黑色制服的高專教師，降落在兩人面前。
五條悟挑眉，視線落在齊木奈奈的手上，沒有說話。
齊木奈奈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指，此時，她指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就連血跡都被舔得一干二凈。
兩面宿儺的手輕輕地搭上了齊木奈奈的肩膀，他的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已經做過無數次。
他對著五條悟的方向，揚起一個滿含惡意的笑容。
五條悟瞬間接收到了對方向他挑釁的暗示。
兩個男人剛打了個照面，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虎杖悠仁就下意識地搶回了身體的使用權。
他總覺得如果再不換回來的話，可能會發生什么危險的事情。這種直覺類似于小動物的保命本能，讓他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應。
“五、五條老師，下午好！”
虎杖悠仁雙手雙腳并攏站直，像是一個等待老師訓話的學生。他的眼神有些緊張，聲音也略微有些顫抖，似乎在擔心自己會因為剛才的事情而受到責備。
“悠仁。”
“在！”
“你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吧？”
“啊？哦。”
虎杖悠仁若有所覺地在五條悟和齊木奈奈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眼，和學姐告別后，他乖乖地自己往車站的方向跑過去。
“五條老師，我正想給你回電話呢，剛剛在場館里信號實在是太差了。”
齊木奈奈刻意的解釋在五條悟眼里反而顯得有些心虛。
“奈奈，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得知齊木奈奈是想試圖了解詛咒之王的需求，從而創造與其合作的條件之后，五條悟毫不客氣地批評了她。
“你太天真了。”
齊木奈奈：“？？”
為什么五條悟說了和兩面宿儺一樣的話啊？
一個兩個都這樣說真的有些氣人了。
“老師，我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具備人性思考能力的咒靈，難道不能嘗試一下……”
五條悟搖頭打斷她的話，“越強的咒靈智商越高，也就是你所認為的‘人性’，這種咒靈只會更危險。”
“咒靈如果擁有人性的話，那只能是有人性的‘惡’，因為咒靈就源于人性的負面中誕生的。”
五條悟的話讓齊木奈奈陷入了沉思。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五條悟已經抓過了她的手，正拿著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濕巾擦拭她的手指。
“五條老師？”齊木奈奈迷惑地看著他的行為。
五條悟沒有抬頭，只是專注于手里的動作，“沾著那家伙的口水，不難受么。”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嫌棄，仿佛那口水是什么惡心的東西一樣。
“老師，你輕點，都搓紅了。”
女生軟軟的抱怨聲讓五條悟一頓，他看了一眼對某些事情毫無所覺的齊木奈奈，然后手上更用力了。
她果斷拿回自己的手，“我自己來！”
……
后來，虎杖悠仁交還給了五條悟親自指導，直到一個月后，五條悟臨時被派遣出差，三位一年級生接到了一個特級咒胎的任務。
齊木奈奈接到伊地知的求援趕往現場，伏黑惠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差。
輔助監督離開之前，伏黑惠讓他盡可能地去呼叫支援，但如果來的是二級術師的話，也不能解決問題。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整個東京市內有空的咒術師就只有齊木奈奈一個。苦夏還在繼續，咒術師這個行業人手不足是常態。
“惠，這次我真的得說你了。你一個二級術師就非得接越級任務嗎？而且這次還帶著兩個新人一起冒險？”
齊木奈奈的原則是絕對不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任務，但凡執行過程中有一點超出預期的等級，她是會毫不猶豫終止并撤退的。
伏黑惠咳嗽一聲，聲音有些嘶啞，“我接的時候還只是查探而已……
沒想到咒胎突然孵化……”
“這不是理由，你真的應該好好反省自己。”
“喂！女人，你當我不存在？”
兩面宿儺裸著上身，胸口有一個黑沉沉的大洞，心臟之處無一物。
他緩步走近齊木奈奈，輕嗅她身上糖果一樣的氣味，讓他更加興奮。
齊木奈奈分給他一個眼神，“等會才到你，宿儺。”
兩面宿儺：“？”
第66章 不乖的小學弟
特級咒胎的任務在調查的中途突然孵化, 任務當場升級為祓除特級咒靈，輔助監督發布的消息便是要一級及以上的術師前往支援。
齊木奈奈原本是不想參與的，正如她一直以來的原則, 作為二級術師絕不單獨接二級以上的任務，有搭檔的前提下最多就是做一級任務。
特級的任務, 從來不在齊木奈奈的選擇范圍內。
但伊地知潔高說，現在被困在里面無法抽身的人是一年級的那兩位學弟，一個是和齊木奈奈搭檔過一段時間的熟人伏黑惠，還有一個是她帶過幾天的新人虎杖悠仁, 和她都還算有點交情。
更重要的是, 一年級好不容易有三名學生，可以為二年級分擔一下任務量。要是一下折損兩名……并且其中一位還是最有潛力的伏黑惠……
盡管違背自己的原則, 齊木奈奈還是認命地趕來支援了。
她在路上就已經做好打算，只要把兩人的性命保住就可以, 祓除的事情留給后續到場支援的其他高級術師去辦。
但是, 齊木奈奈到達現場的時候, 情況又有了新的變化。
特級咒靈已經被祓除, 并且祓除的手段異常殘忍。
伏黑惠受了重傷, 虎杖悠仁失去了意識, 身體正被兩面宿儺占據。
而且他現在把虎杖悠仁身體里的心臟挖掉了, 就算悠仁的意識恢復, 他也不能再和兩面宿儺搶身體的使用權。
兩面宿儺使用沒有心臟的身體可以不受影響，但是虎杖悠仁換回來的話就會立刻死亡。
留給齊木奈奈思考對策的時間也沒有多少, 占盡上風的詛咒雙手環抱在胸前，閑庭信步般走到她的面前。
齊木奈奈煩惱地嘆氣, “兩面宿儺，你讓我很失望。”
詛咒嗤笑一聲, “少自以為是了，女人。”
兩面宿儺早就知道這個女人對他有所期待，他也曾好心提醒過她不要太天真，只是她并沒有當回事。
“你以為你是誰？妄想利用我，就得付出代價。”
齊木奈奈抿著唇，不打算和這個家伙多說，她轉向伏黑惠，“所以現在怎么辦，我先帶你撤退吧？惠？”
“不，奈奈學姐，你走吧。”伏黑惠搖頭拒絕，“我要留在這里，我有義務處理掉他。”
“哈？我剛剛的話白說了吧？你非要逞強嗎？”
伏黑惠神情決絕，似乎完全聽不進去別人說的話，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兩面宿儺身上。
“學姐，我打算用‘那個’，如果你在這里的話也會被納入儀式范圍的。”
伏黑惠說的“那個”齊木奈奈略知一二，是他的術式「十種影法術」中被譽為最強式神的那位。
如果此時召喚出來的話，那個式神會殺了調伏儀式上的所有人，包括召喚它的伏黑惠本人。
這是一種同歸于盡的打法。
明明可以撤的，但伏黑惠卻為了“責任感”選擇留下來，就算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明明可以不管他的，但齊木奈奈發現自己此時做不到就這樣丟下他自行離開。
她好像被架在了火爐邊上，不斷升高的溫度讓齊木奈奈覺得有些煩躁。
“伏黑惠，你一點都不聽前輩的話！”
伏黑惠是第一次見齊木奈奈這么生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他咬住下唇，眼底有繃不住的痛苦之色一閃而過。
“對不起，奈奈學姐。這是我的選擇，我不會后悔。”
如果他能活下來的話，一定向她賠禮道歉。
伏黑惠做出使用術式的動作，那張被鮮血染紅了一半的臉上，突兀地綻開一個冷酷而又決絕的笑容。
額頭上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與臉上的鮮血混合在一起，看起來有種詭譎的瘋狂。
“學姐，我要開始召喚了。你留在這里的話只會徒增傷亡而已，我相信學姐這么聰明，肯定知道該怎么做的。”
齊木奈奈一時語塞，他真的，完全不理會她說的話啊！
這家伙太犟了！好氣人啊！
口袋里的手機響起，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說不定是有了支援……？
齊木奈奈拿起手機，看到是乙骨憂太的來電，眼里閃過一絲可惜。
要是乙骨憂太在的話就好了，他的反轉術式真的很好用。
耳邊伏黑惠吟唱的咒文響起，兩面宿儺對于他能召喚出來的最強式神很有興趣，剛剛如果不是齊木奈奈突然介入的話，現在也許這里已經變成最強式神與詛咒之王的戰場了。
所以，伏黑惠并不擔心吟唱會被詛咒打斷。
只不過，他算對了兩面宿儺，卻沒有算對自己的學姐。
“嘭。”
一個重重的手刀砍在了伏黑惠的后頸上，由于力度沒有把控好，他直接疼暈了過去。
召喚儀式就這樣被打斷了。
現在方圓十公里的范圍內，有意識的活人就只剩下齊木奈奈和兩面宿儺兩個人。
“女人，你該不會以為憑你那點本事，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帶著伏黑惠全身而退吧？”
兩面宿儺的眼底有止不住的笑意，原本她是有機會逃走的，但卻親手斷送了。
齊木奈奈沒有理會他的嘲笑，只是動作輕柔地把伏黑惠的身體放平在地上。隨后，冷漠的眼神落到兩面宿儺身上。
“五條悟說得對，詛咒就是詛咒，即便有理智、能思考，也還是會被殺戮本能驅使的怪物罷了，就連詛咒之王也不例外呢。”
齊木奈奈語氣平淡，仿佛不是在罵人，而是在陳述事實。
不過，兩面宿儺還是從她平淡的語氣中品出了一絲壓抑的憤怒，而這憤怒很好地取悅了他。
齊木奈奈的確有點生氣，但她是在生自己的氣，她在為自己先前試圖改造兩面宿儺而感到不忿。
“隨便你怎么說，殺戮也好，怪物也好，全都無所謂，我只憑心情行事。”
兩面宿儺伸手摟住女生纖弱的肩膀，他的手掌上都是虎杖悠仁的血，齊木奈奈的制服也被染上暗色的指印。
“女人，現在，讓我嘗嘗你的味道。”
兩面宿儺將她拉近自己，嗅著齊木奈奈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他的眼低的貪食之意更加明顯。
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漆黑尖銳的指甲就抵在女生的脖頸上，令人毫不懷疑他是真的想要將她一口一口拆開、吃入腹中。
預想中的女生恐懼、哭泣、渾身顫抖的樣子并沒有出現，齊木奈奈靜靜地站在那里，眼神冷漠如冰。
即便是兩面宿儺把身上的咒壓盡數釋放，面對著這鋪天蓋地的惡意咒力，齊木奈奈依然沒有絲毫的動容。
仔細看她的眼睛，似乎還有點走神。
兩面宿儺忍不住問，“你在想什么？”
齊木奈奈瞥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地回答，“在想要把你埋哪兒。”
聽到這話的詛咒之王愣了一下，隨后赤膊的胸腔震動著，抑制不住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有意思。”
兩面宿儺的笑聲帶著一絲癲狂，在空曠的街道里傳出去很遠。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在他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她的冷靜和無畏讓他徹底興奮起來。
兩面宿儺俯下身，湊近齊木奈奈的耳畔，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著可怕的話。
“真想看看，你這張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會是什么樣子？一定能讓我很愉快吧？”
他溫熱的氣息輕拂著齊木奈奈的耳蝸，她皺起眉頭，想要偏頭躲開，卻被大掌捉住脖子。
兩面宿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他緩緩地探出舌尖，意圖舔舐齊木奈奈柔軟的耳垂。
齊木奈奈的掌心開始聚集起能量，這股念動力不屬于咒術、也無需調用咒力，所以詛咒似乎并未察覺。
在濕潤
的舌尖接觸到她耳朵的前一秒，兩面宿儺的身體僵住，齊木奈奈掌心的能力也驟然散去。
虎杖悠仁重新掌握了這具身體的使用權。
“奈奈學姐，真對不起，對你說了過分的話，做了過分的事……”虎杖悠仁的眼神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齊木奈奈輕輕搖頭，“不是你的錯，悠仁。”
虎杖悠仁感覺這具失去心跳的身體，很冷很冷，他虛弱地說道，“奈奈學姐、伏黑、釘崎、還有五條老師……你們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說完最后一句話之后，虎杖悠仁往前倒下，齊木奈奈伸手接住他了無生息的身體。
下一秒，他的聲音不復虛弱，異常有力地闖入齊木奈奈的耳朵里。
“為什么死后還要和你呆在一起啊？！”
“別吵，小鬼。你不想看看這個女人看到你為她而死之后、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嗎？”
“你也太惡趣味了吧！”
虎杖悠仁閉上雙眼，表示自己才不會像詛咒一樣有這種惡劣的興趣呢。
“掉眼淚了呢。”
“誒？真的嗎？”
虎杖悠仁忍不住看過去，發現奈奈學姐只是抱著他的“尸體”，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神色有些怔然。
聽到兩人的靈魂在涼了的軀體里對話，齊木奈奈那剛涌上來的一絲難過瞬間就消失了。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仍然是乙骨憂太的來電。
****
輔助監督之首伊地知先生緊急通知所有在東京、以及附近的咒術師到指定地點支援特級任務，這件事情乙骨憂太從工作人員口中聽說了。
由于國外和日本有幾個小時的時差，彼時的乙骨憂太才剛到達今天的任務地點。在得知只有齊木奈奈獨自一人前往支援那個任務的時候，他已經做完任務準備回程了。
乙骨憂太沒有任何猶豫地掏出手機撥打齊木奈奈的電話。
第一個電話被拒接了。
乙骨憂太心下一沉，心跳的頻率似乎有種不詳的暗示。
他不甘心地再次撥打，可第二個電話也被拒接了。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緊接著再打過去，電話那頭卻一直無人接聽。
這不正常。
這不正常這不正常這不正常。
乙骨憂太的手指緊緊地捏著手機，冷汗從額角滑下。
他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一個又一個問題不受控制地在腦子里冒出來。
奈奈只是二級術師，特級任務至少要一級術師才能參加，她以前從來不會接越級任務的，為什么這次會去……？
一想到齊木奈奈可能會遇到危險，空氣似乎都變得稀薄。
如果奈奈對上特級咒靈，她會受傷嗎？會疼嗎？
以前和她一起出任務的時候，乙骨憂太極少讓她受傷，為數不多的幾次也都是擦傷之類的，一秒就可以用「反轉術式」治愈。
對上特級，她是不是，還有可能會死？
第67章 刻意疏遠乙骨
奈奈她有可能會死。
這個念頭就像一根針刺入腦干, 乙骨憂太所有的思緒瞬間被攪亂。
大腦中仿佛有無數只螞蟻在肆意攀爬，那種難以忍受的焦躁和恐慌感，從腦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乙骨憂太不停地重復著撥號動作, 卻都毫無例外地無人接聽。
“奈奈，接我電話好不好？”
“拜托你了……”
乙骨憂太閉上雙眼, 自言自語的聲音低沉到、如同微不可察的氣音。
幾秒鐘后他睜開眼睛，聽著電話里無人接聽的提示音，眼眶漸漸發熱，眼角有水汽泛起, 各種負面情緒開始在眼底凝聚。
他的嘴唇再次動了動, “為什么不接電話……為什么……”
乙骨憂太握著手機的手指有點控制不住力道，指尖在屏幕上點按滑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奈奈, 奈奈……”
他不停地輕念齊木奈奈的名字，撥號的動作機械般重復。
終于, 電話那頭傳來了接通的聲音。
乙骨憂太的雙眼被微弱的光線點亮, “奈……”
“憂太？”
齊木奈奈正抱著虎杖悠人的“尸體”, 手機在口袋里嗡嗡作響, 大有她不接就不會停止的趨勢。
她接通電話后, 沒等對方說話便率先開口, “等會兒我給你回電話吧, 現在還有點忙。”
乙骨憂太聽到熟悉的聲音, 原本躁動不安的心瞬間恢復了平靜。
對著電話里“嘟嘟”的忙音，他輕輕吐息, “好的，奈奈。”
通話結束后, 乙骨憂太坐在機場大廳的候機室里，低頭凝視著手機屏幕, 許久未動。
他的手機屏保用的是去年他們一起在京都秋祭上的大合照，畫面中是二年級的所有人。
齊木奈奈和禪院真希手挽手站在最前面，她的身旁是難得沒有遮住臉的狗卷棘。乙骨憂太和熊貓站在后排，手中的煙火棒高高舉起，閃爍著燦爛的花火。
他點燃花火時，齊木奈奈還一直叮囑，千萬不能把煙灰弄到她的頭發上。
那天，她的頭發是禪院真希幫忙精心打理過的。櫻色秀發被盤成一個好看的發髻，耳畔掛著一串紫藤花的流蘇發飾，她每動一下都在輕輕搖曳。
齊木奈奈的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潤澤的唇蜜讓她的唇更加豐盈。她穿著華麗的深紫色和服，裙擺和振袖如同盛放的花朵。在夜色的映襯下，整個人美不勝收。
乙骨憂太的指腹輕輕撫觸著屏幕上的女生。
剛才的通話中，齊木奈奈的話雖簡短，但她的聲音聽起來平穩有力，沒有絲毫的顫抖或虛弱，這讓乙骨憂太稍微松了一口氣。
她應該沒有受傷吧？
任務不知進展如何，是否順利？
特級咒靈被祓除了嗎？
她說忙，是還有善后的事要處理吧。
等她回電話，是要等多久呢？
貌似沒辦法就這樣放下心來……還是要聽到她親口說自己平安無事才行……
在國外的這段日子，乙骨憂太不止一次像今天這樣，購買了回日本的機票、來到這里候機。
自從七個月前，兩人分隔兩地，原本默契而親密的搭檔似乎突然之間變了。
非洲有部分地區比較落后，手機時常收不到信號，因此，多數時候乙骨憂太和高專的同學是通過發簡訊來交流。
乙骨憂太收到了就會第一時間回復，可是齊木奈奈好像變得很忙，更多時候是她回復得很慢。
兩人的通訊頻率從每天幾次下降到每周幾次，電話接通的幾率也逐漸降低，消息回復的速度經常受到任務和信號的影響。
乙骨憂太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好像是被她疏遠了。
一定是他哪里做錯了，所以奈奈才會不理他吧？
那段時間，乙骨憂太回想著最近的日子，試圖找出自己到底哪里做錯了。
是他的言行冒犯了奈奈？還是他沒有足夠關心她的感受？
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很久，卻始終沒有確切的答案。
就連去電求證的時候都在小心翼翼地旁敲側擊……
“奈奈，對不起。”
“嗯？你為什么要道歉？”
“奈奈是生我的氣了吧？我是在為惹你生氣而道歉。”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傳來回復，“……我沒有生氣。”
“奈奈最近都不怎么回我消息，我還以為……”
“是因為最近比較忙嘛，我也在特訓，不能落后新
學弟太多。”
“原來是這樣啊。”
……
“奈奈，我重新評回特級了。”
“這么快？還不到三個月吧……恭喜你啊。”
“嗯……因為任務原因，我可能要在這里多待一段時間。”
“好的，以任務為重，加油哦。”
“以任務為重嗎……”乙骨憂太低聲重復這幾個字，片刻之后重新打起精神，“奈奈，你最近還好嗎？”
“我？還不錯，我也被評為二級了。”
二級？那是兩周前的事了吧，乙骨憂太已經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最近奈奈很少主動和他說起她的事情。
曾經一起搭檔的時候，明明事無巨細都會分享給他的。
或許，她是有了其他的分享對象，所以對自己冷淡了？
……
“五條老師，奈奈最近怎么樣？”
“奈奈？挺好的啊。”
“她有和誰走得比較近嗎？”
“嗯……除了偶爾和真希搭檔做一級任務，其他時間都是獨立執行任務，沒有和誰特別親近吧……憂太，你怎么不自己問她呢？你和奈奈之間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沒有問題，謝謝老師關心。”
……
那一次淺淺的試探，換來的是令人失望的結果。
乙骨憂太靜靜地坐在窗前，看著窗外起起落落的飛機，看著樓下的旅人匆忙地踏上歸途。他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沙發的扶手，發出微弱的聲響。
嘴里品嘗到了一股輕微的、苦澀的味道。他拿起一旁的水瓶，一口氣喝下了半瓶水，仿佛想要用水將那股苦澀沖刷掉。
身旁的桌子上，還擺放著三個喝空的水瓶。乙骨憂太緩緩地放下第四個空瓶，喉嚨里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吞咽聲。
七個月的時間里，他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來到這里。哪怕齊木奈奈只是問一句“你什么時候回來”，他都可以丟下手頭的一切立即飛回到她身邊。
可是一次也沒有。
所以，他沒有回去的理由。
他就好像一個不被需要之人。
****
齊木奈奈將兩名一年級學生送回高專后，不久五條悟也匆匆趕了回來。
伏黑惠仍在昏迷中，除了被齊木奈奈擊打那一下可能用力過猛外，他身上原本的傷勢也不輕，經過反轉術式治療后，他昏迷了很長時間才醒來。
伏黑惠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高專醫務室的天花板。
自己還活著？
那……
他看到齊木奈奈坐在床邊，衣服上有幾處血跡，但她本人看起來沒有戰斗過或受傷的痕跡。
她正低頭思考著什么，看見伏黑惠醒來，連忙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伏黑惠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得知了虎杖悠仁的死訊。
齊木奈奈看到他瞬間消沉下去的神色。
伏黑惠雖然對虎杖悠仁會為保護他人而選擇犧牲自己并不感到意外，但當真正得知這個消息時，他還是沉默了良久。
“學姐，你之前有經歷過同伴的死亡嗎？”
“沒有。”
齊木奈奈成為咒術師后，遇到的最大危機是夏油杰策劃的“百鬼夜行”，但夏油杰并沒有對高專的咒術師痛下殺手。
而像今天這種超出術師等級的任務分配情況，她以前也從未遇到過。
伏黑惠垂下頭，聲音難掩悲傷，“我發現，接受同伴的死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齊木奈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準確來說虎杖悠仁已死的消息是假的。
他的身體“死亡”后，剛回到高專不久就“復活”了。但是五條悟要求齊木奈奈對外統一口徑，稱虎杖悠仁已死。
虎杖悠仁和詛咒之間定下了一個束縛，兩面宿儺用一個條件換取了自己能夠掌握身體使用權的機會，然后便治好了這具被詛咒寄生的身體。
正好在場旁聽了他們之間的靈魂對話，齊木奈奈能夠看出來，虎杖悠仁完全不是詛咒的對手，無論從實力還是從智力上來說，似乎都只能被兩面宿儺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沒有能力掌控宿儺，稍有不慎還可能會被詛咒之王反向算計。
經歷這一系列的事情，齊木奈奈此時完全認同五條悟所說的。
長了腦子的詛咒真的是個麻煩。
不僅有頭腦，性格還叛逆的話，就更麻煩了。
今天的任務從一開始就是高層為處死虎杖悠仁而設的必死之局，然而對兩面宿儺來說，反而成為他掌控身體的突破點。
齊木奈奈從剛才就一直在思考，如果她像當初對付里香一樣去威脅宿儺，讓他不準對高專的人動手，不知道他會不會乖乖聽話呢？
要拿什么來威脅他呢？
宿儺現在只有三根手指在悠仁身體里，即使悠仁死了，他也不會真正消亡。
有什么是他忌憚或者害怕的呢？
齊木奈奈處理完后續事宜回到宿舍，過了好一會兒才翻看乙骨憂太發來的消息。
在接完他的電話后，他就沒有再不停地打來電話，只是轉為發消息詢問任務進展、她是否受傷、人身是否安全……
齊木奈奈再次想到，如果今天乙骨憂太在這里的話，事情可能會有所不同。他的反轉術式可以治療別人，或許能讓虎杖悠仁擺脫當時的困境。
要不然……問問乙骨憂太能不能調回國？
五條悟不在的時候，讓他來監管兩面宿儺，應該能更令人放心一些。
第68章 又一個滿值
回國的事情只是她的臨時起意, 具體是否要付諸實踐還需要慎重考慮一下。
齊木奈奈心里清楚，以現在乙骨憂太對她的好感度而言，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大概率會被滿足。
也正因為如此, 齊木奈奈才應該更加慎重，不敢輕易開口。
乙骨憂太目前正處于事業上升的關鍵時期, 對于任何職業、任何崗位來說，外派出國的節點滿足一定的時間之后再回國，無論是個人實力、業內地位還是積累的人脈，都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齊木奈奈不能只考慮自己當下的情況, 也得為乙骨憂太的實際發展需要去考慮。
他出國才半年多而已, 齊木奈奈和五條悟了解過他的情況。自從乙骨憂太重回特級之后，就已經開始承接一部分五條悟在國外的相關工作了。
五條悟認為乙骨憂太遲早能成為和他旗鼓相當的術師。
總之, 乙骨憂太的前途一片光明，是咒術界頂尖人才梯隊的預備人員。
只為了一個兩面宿儺, 就讓兩位特級一直耗費精力在他身上, 似乎有些浪費資源。
突然覺得宿儺不配。
呵呵。
齊木奈奈低著頭在手機上打字, 回復乙骨憂太：『任務結束了, 我沒事。』
幾乎在收到消息的下一秒, 乙骨憂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齊木奈奈不禁懷疑他今天是不是沒有任務, 一直在盯著手機……
“憂太？”
乙骨憂太喝了很多水的喉嚨突然又覺得干澀不已, 他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 聲音有些沙啞，“你還好嗎？奈奈。”
“我挺好的, 已經回宿舍了。”齊木奈奈的聲音平和，周遭環境也十分安靜, 不像是在說謊。
“任務已經結束了，五條老師也回到學校了, 憂太不用擔心。”
乙骨憂太的心卻沒有像預期的那樣放下，“奈奈，任務還順利嗎？特級咒靈是怎么解決的？”
“是學弟自己解決的，我還沒來得及動手，戰斗就已經結束了。”
“學弟？伏黑同學嗎？”
在乙骨憂太的認知中，一年級的三位學生里，只有伏黑惠有可能解決特級咒靈，但那種可能性也極小。
這件事情怎么想都透著一股詭異。
“不是惠……是悠仁解決的。”齊木奈奈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語氣糾結，“就是用類似‘自殺’的方式來阻止特級咒靈的行動，大概就是這樣……”
對于這件事的過程，齊木奈奈實在不想多說，她也擔心自己的描述會和五條悟提交的任務報告不一致，帶來額外的麻煩。
唉，早知道就不在硝子醫師那里看情況了，要是沒有看到
虎杖悠仁“復活”，她就可以當作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下次這種事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具體的事情你找五條老師了解吧，我不太方便說。”
雖然五條悟不讓她透露虎杖還活著的消息，但乙骨憂太是自己人，和陷害虎杖的那些保守派高層又不是一起的……她給到這樣的暗示應該不算是透露消息吧？
“你找五條悟，我不方便說”=“五條悟不讓我說”
電話那頭的乙骨憂太沉默了，齊木奈奈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明白她的暗示，要不要再“明示”一下呢……
“憂太？”
乙骨憂太放在膝上的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指甲嵌進皮肉里，帶起一陣刺痛。
他似乎沒有感覺，若無其事地轉開話題，“奈奈，你沒有受傷吧？”
“我沒有受傷。”
他像是不放心，又反復地確認，“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只是有點累而已。”齊木奈奈打了個呵欠，“我想休息了，憂太。”
非洲現在是下午三點，而日本東京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時間確實不早了。
通話結束，乙骨憂太的手指緩緩松開了緊握的手機，任由它順著手臂滑落在一旁的扶手上。
他的身體像是被抽走了力氣，向后倚靠在沙發背上。雙眼霧沉沉地半闔著，眼下的青黑色是累月日夜顛倒做任務留下的痕跡。
乙骨憂太仰頭躺在沙發里，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很差。
他想要和齊木奈奈視頻通訊確認她的狀態，但又害怕被拒絕。
不，他知道，自己一定會被拒絕。
乙骨憂太深深地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他的思緒在腦海中翻滾。
他第一次給齊木奈奈打視頻通訊的時候就被嚴詞拒絕了，據說是因為一聲不響給女生發視頻請求是非常失禮的行為，而且視頻界面用的原相機也對女生非常不友好。
算下來，他們已經七個多月沒有看到彼此的樣子了。齊木奈奈最近也很少在社交平臺上發動態，更別提發自己的照片了。
以前她不是這樣的，她最近半年變了好多。
有一次，乙骨憂太鬼使神差讓禪院真希幫忙看了一下，發現并不是自己被屏蔽了社交動態，真希看到的信息和他看到的是一致的。
他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卻又對自己懷疑齊木奈奈的行為感到愧疚。
也許奈奈這段時間真的是太忙了吧。
從四級術師升到二級術師，她肯定是在背后付出了許多努力，只是沒有把這些事情袒露于人前罷了。
奈奈對他只是沒有像從前那樣親近而已。
他并不是被奈奈討厭了。
乙骨憂太的心里有種又難過又慶幸的矛盾感。
他們之間已經不是搭檔關系了，齊木奈奈對他和對其他同期沒什么差別，并未特別苛待于他。
怎么能心存埋怨呢？
這樣的心態是不對的。
他們只是沒有從前那樣親近了而已……
只是這樣而已……
晚上，乙骨憂太回到公寓，把今天沒使用的機票放進書桌抽屜里。
看到里面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沓一模一樣的機票，他把這張新的放在了最上層。
****
一個月后，咒術高專一年一度的東京和京都校學生交流會如期舉行。
齊木奈奈因為手上正在進行一個麻煩的調查任務，所以沒有參加。
只是，交流會的第一天就出了意外，出差中的齊木奈奈也被緊急召回。
一群詛咒師聯合幾只未登記在冊的特級咒靈，趁著交流會的間隙入侵咒術高專。他們不僅襲擊了交流會上的學生，還偷走了忌庫里的特級咒物。
調齊木奈奈回來是為了對活捉的詛咒師進行審訊問話，她把幕后主使的樣貌用「念寫」一比一畫了出來。
速寫紙上畫的是一個白發紫眸的年輕人，身上穿著和尚一樣的服飾。
從審訊室出來之后，齊木奈奈打算去醫務室看看受傷的狗卷棘和伏黑惠，據說他們和京都的加茂憲紀是第一批正面遇到特級咒靈突襲的學生，傷勢經過「反轉術式」治療之后也還需要住院幾天。
在校舍到醫療室的那段路上，齊木奈奈遠遠地看到有兩道追逐奔逃的身影靠近。
定睛一看是東堂葵在追著虎杖悠仁……？
“你要跑去哪里啊？兄弟！”東堂葵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洪亮，就像他那一身充滿爆發力的肌肉一樣。
“你放過我吧！！”虎杖悠仁的慘叫聲也不遑多讓，一個月不見，他的體能有了很大的提升，動作靈敏快如閃電，一時半會竟然沒有被東堂葵追上。
等等，東堂葵追他干嘛呀？他們倆認識嗎？
東堂葵一邊追還一邊喊著“我的摯友”、“搭檔”、“好兄弟”什么的。
他們倆是什么情況？
出于某種莫名其妙的心情，齊木奈奈召喚出了「好感度顯示器」，上面的數值不停向上滾動著，最終停在了……100分？
東堂葵對虎杖悠仁的好感度是滿值？
啊？？
齊木奈奈看著好感度顯示器的眼神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
“奈奈學姐，好久不見！”被追逐中的虎杖悠仁看到她走來，高舉雙手和齊木奈奈打招呼。
看著虎杖悠仁燦爛如驕陽的微笑越來越近，齊木奈奈延遲了半秒才反應過來，愣愣的抬手回應了一下，“嗯，好久不見，悠仁。”
虎杖悠仁從屋頂上跳下來，落到齊木奈奈的面前，他還想說些什么，突然被緊接著跳下來的東堂葵張開的手臂勾住了肩膀。
“我們找個地方敘敘舊吧，摯友。”
齊木奈奈奇怪地看著被抓住后不自在地掙扎的虎杖悠仁，“你們是舊識嗎？”
虎杖悠仁誠實地搖頭，“不是，我今天剛認識他。”
東堂葵也一臉認真，“你在說什么啊，我們從初中起就是摯友了。”
“我跟你就不是同一個初中的！！”虎杖悠仁猛地甩開他的胳膊，撒腿就跑。
直到他們兩個跑遠了，齊木奈奈才緩緩收回視線。
所以，滿值的好感度到底代表了什么啊？
第69章 我來找你玩吧
好感度顯示器不僅可以檢測別人對自己的好感度, 也可以檢測出指定兩個對象之間的好感度。
通常情況下90分以上的人大多數出現在夫妻或是親人之間，并且人與人之間的好感度數值是會隨著關系和感情的深淺而變動的。
在乙骨憂太之前，齊木奈奈從來沒有見到過某個人對某個人的好感度達到滿分100分, 所以她一開始不太確定這意味著什么。
當然，這也可能與她使用道具的頻率有關。
一般來說, 齊木奈奈只會在需要融入新環境時使用這個道具，比如升學、換班或轉學。她會查看自己在同學中的好感度，以避免與人結怨。同時，如果她在同學中的好感度太高, 就相當于受到的關注度很高, 她也會考慮更加低調來降低存在感。
平日里，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齊木奈奈不會使用這個道具。然而，現在她檢測到了第二個滿值好感度的人, 這可以說是非常有參考價值的案例。
對于普通朋友來說, 好感度維持在中位數最合適。如果有合適的戀愛對象, 好感度需要達到 80 分以上。但如果是“摯友”的話……這樣的角色, 齊木奈奈還從來沒有想過。
摯友是相當于百分百合拍的搭檔一樣的存在嗎？
齊木奈奈記得楠雄哥哥也有一個搭檔, 好像叫……燃堂君？
所以“摯友”在現在的高中學生中也是一種比較常見的關系嗎？
齊木奈奈：『憂太, 我是你的摯友嗎？』
****
病房里, 狗卷棘還在沉睡, 熊貓在陪著他。
齊木奈奈沒有打擾，放下新鮮的水果后, 就拎著另一袋去了伏黑惠的病房。
伏黑惠看起來狀態不錯，所有外傷都已經痊愈, 只是體內咒力被咒靈的特殊能力抽取過度，從咒力情況來看有種“失血過多”的虛弱感。
“奈奈學姐, 之前是你告訴我悠仁死亡的消息。”坐在病床上的少年面無表情地看向她，“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學姐說的話。”
齊木奈奈突然被問及此事，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原本只是想來慰問傷員，卻忘了還有這件事情。
釘崎野薔薇在一旁點頭附和，也可以說是在抱怨，“因為惠說奈奈學姐是二年級里最靠譜的前輩，所以我才選擇相信，結果我們兩個都像傻瓜一樣被耍了啊。”
齊木奈奈看著兩人都是一副“快給我解釋”的興師問罪的模樣，她放下水果，舉起雙手作出投降狀，“對不起，我是被迫撒謊的，是五條老師讓我這么說的。”
齊木奈奈把責任全推給了五條悟，她找了個凳子坐下來，繼續說道，“這次的任務派發是有問題的，有人想借任務之手除掉悠仁，所以……”
“所以，學姐是不信任我嗎？”伏黑惠打斷了她的話。
“啊？”齊木奈奈愣了一下，隨即趕緊否認，“當然不是，五條老師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吧……”
“悠仁作為兩面宿儺的容器，本來就被保守派緊盯著，關于他死的消息知情不報的人可能事后也會被牽連，不告訴你們也是為了保護你們嘛。”
“哦，聽懂了，學姐是覺得我太弱了。”
伏黑惠咄咄逼人的樣子讓齊木奈奈一時語塞，她難得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突然有種想拿出「好感度顯示器」看看伏黑惠此時對她的好感度是不是掉到30分以下的沖動……
應該不至于吧？主謀明明是五條悟呀？
齊木奈奈小聲控訴，“……惠，你這是遷怒。”
伏黑惠抿著唇，默認了。
齊木奈奈再次表明自己的態度，“我真的不想騙你的，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剛好我看到了，五條老師肯定連我也會一起瞞著的……”
“告訴我假消息，然后看著我為了同伴的死亡難過……”伏黑惠微微抬眸，自下而上的視線鎖定齊木奈奈的眼睛，“你覺得有趣嗎？”
釘崎野薔薇一言不發地看著兩人，似乎從中看出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氛圍……？是錯覺么？
齊木奈奈有點生氣，他這是越說越離譜了，這是純純的污蔑吧。
但看著還坐在病床上的伏黑惠，腦中閃過那天他也是像現在這樣、虛弱地坐在病床上。在聽到虎杖悠仁為了制止詛咒傷人、所以自愿踏入死局之后，伏黑惠用難以自抑的顫聲說出“接受同伴的死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齊木奈奈剛生起來的氣又瞬間消散了。
這樣想來，她貌似，確實有哪里不對。
齊木奈奈撓了撓頭，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惠，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以前覺得不是，但這次學姐站在了五條老師那邊一起騙人，現在我又不確定了。”
齊木奈奈哽住，“我……”
她明明沒做錯什么吧？為什么好像無法反駁伏黑惠的話啊？
齊木奈奈和他認識也挺久的了，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伏黑惠這張嘴的厲害之處。
……她總覺得被五條悟坑了。
也沒人告訴她，伏黑惠生氣了這么難哄啊？
****
乙骨憂太這次的任務地點處在一個非常落后的村莊，手機信號時斷時續，直到任務結束在回城的路上才彈出一連串的新消息提醒。
有一些是關于高專被詛咒師和特級咒靈聯手入侵的后續調查情況的公告，有一些是咒術任務相關的更新。
郵件類的消息總是浮于最上方，乙骨憂太滑開之后才顯示出一條置頂的私人消息。
乙骨憂太不記得齊木奈奈有多久沒有主動聯系他了，所以看到消息時有些驚訝，手指不自覺地點了進去。
這條消息是幾個小時之前發的：
★奈奈★：『憂太，我是你的摯友嗎？』
這樣的句式，她肯定不是想要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吧？
乙骨憂太已經習慣下意識地從齊木奈奈的需求去想問題，最近幾個月以來，他一直在想辦法修復兩人之間疏遠的關系，只不過收效甚微。
搜索了關于摯友一詞的定義：
摯友是指情誼深厚的朋友，通常是指與自己有著長期交往、相互信任、彼此關心的伴侶。摯友之間的感情比普通朋友更為牢固，他們可以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樂，互相支持并交付一切。
彼此關心的伴侶么？
乙骨憂太果斷回復：『是。』
乙骨憂太：『奈奈為什么突然這么問？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齊木奈奈：『沒什么，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
此時，收到了肯定回復的齊木奈奈，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她嘴角微微揚起，不再像之前一樣為了刻意保持距離、而對乙骨憂太克制自己的表達欲。
齊木奈奈：『因為我也把憂太當成“摯友”哦，而且是唯一的那種。（擁抱.jpg）』
她毫不心虛地想，雖然她對乙骨憂太的好感度還沒達到“摯友”的基本要求100分，但是也不算太低，至少比此時的虎杖悠仁對東堂葵的要高一點點。
嗯，四舍五入一下，怎么不算摯友呢。
乙骨憂太：『我也一樣。』
乙骨憂太：『我是指……唯一的。』
齊木奈奈：『嗯嗯。（貓貓點頭.jpg）』
齊木奈奈：『過完這個“苦夏”之后，我來找你玩好不好？』
乙骨憂太：正在輸入中……
乙骨憂太把對話框里的“真的嗎”三個字刪掉，差點就把下意識的反應給發出去了。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傻了，乙骨憂太有點懊惱地嘆了口氣，隨后重新編輯措辭。
說“非常歡迎”的話，會不會顯得太客套了？
說“你終于答應過來找我了”的話，奈奈會不會覺得他是在抱怨她之前對他邀請的拒絕？
想了半天，對話框里只寫了一個“好”字。
只說一個字，就顯得太不熱情了吧？
齊木奈奈：『憂太，我忘了，你接手五條老師的任務是不是每天都很忙？要不還是算了吧。』
乙骨憂太：『不忙。』
乙骨憂太：『我有時間。』
乙骨憂太：『隨時都可以。』
乙骨憂太生怕她反悔似的，一連發了三條消息表示自己有空，末了還忍不住詢問：『奈奈可以多待幾天嗎？』
齊木奈奈：『我看看假期，到時候提前一個月請假肯定行。（機智如我.jpg）』
****
9月份之后，咒術師的任務量就開始逐漸減少了，忙碌的苦夏終于過去，齊木奈奈按計劃提交了自己的假期申請。
她和乙骨憂太原本是商量10月上旬抽出一周的時間來旅行的，正好那段時間是印度教的十勝節。
只不過她的假期申請提交后，過了很多天都沒有審批下來的消息，齊木奈奈催促后才被告知是在五條悟那邊卡住了。
她莫名其妙找五條悟詢問的時候，他卻是什么也沒說就給通過了。
由于假期的延遲，齊木奈奈最終將旅行時間改到了 10 月下旬。雖然沒有趕上節日，但這個時間段的氣候更加舒適，行程安排也對應做了略微調整。
齊木奈奈乘坐早上六點的飛機，經過一次中轉，晚上九點才抵達盧克索國際機場。
當她踏上這片土地時，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機場的建筑風格充滿了濃郁的埃及特色，巨大的柱子和金字塔形狀的屋頂都有種獨特的風格。
齊木奈奈拖著行李箱，在描繪古埃及法老和神話故事的壁畫處駐足，拍下照片分享給了禪院真希。
原本真希和她約好了一起來玩，但臨行前她又因為有別的事情而取消了行程。
第70章 憂太，好久不見
一個多月前, 齊木奈奈邀請她一起去非洲旅行，禪院真希對此感到有些意外。
齊木奈奈和乙骨憂太之間的關系疑似出現了問題，而禪院真希是少數知道這件事的人之一。
前段時間, 乙骨憂太突然讓她幫忙查看齊木奈奈的社交平臺動態，這讓禪院真希猜到了幾分。
不過, 當她證實了齊木奈奈并沒有把乙骨憂太屏蔽后，她又覺得他們之間的問題應該不大。
從正式搭檔開始，齊木奈奈和乙骨憂太一直都相處得很好，從來沒有吵過架。
齊木奈奈的性格好, 為人隨和、處世沉穩, 乙骨憂太也是那種對同伴極為友善的人，就算產生分歧, 他也會優先尊重同伴的意愿。
這樣的兩個人之間究竟能產生什么問題呢？
之前乙骨憂太多次邀請齊木奈奈一起出去旅行，但她都沒有答應。這次她竟然主動提出來, 禪院真希不想掃興, 所以就答應了一起去。
至于臨行前一天晚上取消行程, 當然是因為要給乙骨憂太創造獨處的機會——
“我都這么費心思幫你了, 豆芽菜, 你不準掉鏈子啊！”
那天, 她剛跟齊木奈奈說完不能陪她去旅行的事情, 轉頭就給乙骨憂太打去電話。沒有過多的寒暄, 禪院真希直截了當地進入正題。
“我可是聽奈奈說了，十八歲之前她哥哥不讓她談戀愛。可是現在距離她十八歲也就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我的建議是這一趟旅途中你就直接表白吧！”
乙骨憂太正在執行一個一級任務，已經進入掃尾階段。
禪院真希突然來電告知明天就不陪奈奈一起過來了, 他還表示有些遺憾，但下一秒就被她的一句“你可以和奈奈兩個人獨處應該更開心吧”當場戳穿。
乙骨憂太心頭一跳, 本能地想掩飾自己，卻被禪院真希一連串點破他心思的話打亂了節奏。
禪院真希的語氣十分篤定，不給他留一絲掩飾的機會。直到乙骨憂太聽到最后一句話，有些猝不及防，“誒？表白嗎？”
他不是沒有想過表白的事情，或者說，在乙骨憂太能夠控制好咒力、掌握自己的術式并回到特級之后，他就想過無數次要和齊木奈奈表白。
乙骨憂太很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
那些在兩人相處的朝夕之間逐漸濃厚的……
那些在他知道自己會詛咒別人之后不停壓抑的……
那些無法控制地在無數個想念她的日夜里累積的……
那些東西，本就快要到達噴涌而出的極限。
前段時間齊木奈奈的疏遠更是差點令他失去理性。
可是，乙骨憂太確實沒有把握，自己表白后會得到一個怎樣的結果。
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靠近她一點的感覺……他不想再經受了。
因為是旁觀者，所以禪院真希不可能體會得到，這種未知帶來的恐慌感。
那么，他可以小心翼翼地邁出那一步嗎？
乙骨憂太側身躲過殘余咒靈的偷襲，反手捏住咒靈的腦袋，單用咒力輸出就擠爆了咒靈的頭。
禪院真希對他的反應顯然不太滿意，她說道，“你‘誒’什么啊？這可是個很好的機會，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奈奈在學校可是很受歡迎的哦！”
有刀劍出鞘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禪院真希估計他那邊是在砍咒靈。
靜待片刻之后，乙骨憂太的聲音沉沉傳來，“是誰？”
哦豁，語氣和剛剛不同，似乎是有所觸動呢。
禪院真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用肩膀夾著手機，手里撕開一包薯片，咔滋咔滋的嚼薯片的聲音傳入電話中。
乙骨憂太：“……”
耳朵里又聽到她開冰箱，打開罐裝汽水的聲音，咕嚕咕嚕的吞咽聲和吃薯片的聲音形成了二重奏。
“真希，別賣關子了。”乙骨憂太的聲音帶上一絲無奈。
知道著急就對了，禪院真希滿意點頭，“兩面宿儺的容器虎杖悠仁為了保護奈奈‘自殺’的事情你知道吧？”
雖然他最后沒有死，但那個時候虎杖悠仁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這件事情的，怎么不算為了奈奈而死呢？
雖然當時在現場的同伴不僅有齊木奈奈、還有伏黑惠，但是禪院真希選擇性地沒有提這些細節……
“那件事情，我知道。”乙骨憂太現在說起來只有慶幸，“多虧了虎杖同學。”
禪院真希頓住，這可不是她想要表達的意思，看來要再加點料了。
“那交流會第二場棒球比賽上，奈奈給惠遞水遞毛巾的事情你不知道吧？”
“不知道。”遠在國外的乙骨憂太怎么可能會了解到這么細節的事情，他下意識地追問，“是只給伏黑同學一個人嗎？”
“還有我。”禪院真希得意地說，“我可是投出了全場最佳的一球，零差評擊倒東堂葵！奈奈給我遞水是我實至名歸！”
她再次強調，“除了我以外就是惠了。”
那幾天齊木奈奈因為某件事情惹伏黑惠生氣了，所以在各種哄他、和他道歉的事情……就沒必要和乙骨憂太細說了。
電話那頭的乙骨憂太沉默了一會兒，禪院真希挑了挑眉，沒忍住調侃，“怎么？你是不是吃醋了？”
乙骨憂太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沒有。”
“哦？”禪院真希才不信他的話，“你不知道，當時奈奈給惠送水的時候，還體貼地幫他擰開了瓶蓋，周圍好多人都在起哄呢！”
實際上當時的情形是——
棒球比賽結束后，目睹齊木奈奈對伏黑惠獻殷勤的五條悟，當場就解開了自己襯衣領口的扣子，裝作很難受的樣子用手給自己扇風。
“場外指導的老師我也覺得很辛苦呢，太陽這么大，老師也一口水都沒有喝上呢，為什么奈奈沒有給老師送水、擦汗呢？”
齊木奈奈一句“到底是因為誰惠才會生我的氣啊！”給懟了回去。
禪院真希臉不紅心不跳地添油加醋，乙骨憂太卻沒有如她所愿那樣露出“破綻”，電話里的他只是意味不明地反問了一句，“是嗎？”
“喂，你這個反應讓人很沒有成就感啊。”
“抱歉。”乙骨憂太停頓了一下，說道，“我手上還有任務，先掛了，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
電話掛斷的前一秒，禪院真希似乎聽到有另一個聲音在抱怨著什么。
“乙骨，你做得太過頭了吧，這些建筑物……”
****
機場大廳里人來人往，乙骨憂太靜靜地站在人群中，他的目光不時地望向航班到達的顯示屏。
回想起那天和禪院真希的對話，乙骨憂太的內心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漣漪，他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平靜。
終于，大屏上顯示出了齊木奈奈的航班已經到達，乙骨憂太感覺自己的心跳跟著加速起來。緊張和期待的心情無處安放，只好凝聚在緊握的拳上。
他擠進人群站在最前面，目不轉睛地盯著出口的方向，不想錯過她出來的瞬間。
過了一會兒，齊木奈奈拖著行李箱走出來。
她身上穿著私服，聽說非洲這邊的居民都比較保守，所以齊木奈奈特意選擇了一件長袖輕薄的白色上衣。下半身是長及小腿的卡其色裙子，雪紡材質的裙身輕盈透氣。
她粉色的長發披在肩上，臉上帶著微笑，整個人一副悠然閑適的模樣。
“奈奈！”
兩人的目光相遇時，看到那熟悉的溫暖明亮的眼神，乙骨憂太內心涌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歡喜。
“憂太，好久不見。”
齊木奈奈加快了腳步，乙骨憂太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她，她剛走出隔離繩的范圍就被一把抱住。
“好久不見。”
乙骨憂太緊緊地擁抱著她，感受著她的體溫和氣息。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周圍行色匆匆的人群漸漸模糊，他的身心都只能感受到她一個人的存在。
心跳和呼吸紊亂地交織在一起，乙骨憂太屏息，輕輕伏在她耳邊說，“奈奈，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了。”齊木奈奈回抱住他，她要仰著頭才能讓自己的下巴靠在乙骨憂太的肩膀上，“我們已經快一年沒見了吧，憂太你高了好多？”
……
落后幾步的米格爾，站在原地不再上前，看著齊木奈奈的方向，他臉上露出驚詫的表情。
數十米高的巨大咒靈突然出現，它的身體幾乎頂到了大廳的天花板，它的存在讓整個空間瞬間充滿了壓抑和恐怖的咒壓。
咒靈的白色骨刺和尖銳的爪子，此時收在體內，沒有露出它們那可以輕易撕裂任何物體的鋒芒。但是，它的雙眼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紅色，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那是乙骨憂太的術式咒靈，它此時正在齊木奈奈的背后，張開雙臂，隔著空氣虛抱著她。
它的動作輕柔又緩慢，仿佛在保護著齊木奈奈，又仿佛在威脅著她。
乙骨憂太和高專的同學約好來這邊旅游，米格爾原本是不打算跟來的。但是今天下午，五條悟突然給他打電話，讓他一定要同行，還特意交代他要看好乙骨憂太和他的同學。
五條悟在電話里還叮囑米格爾，如果有什么突發狀況的話就及時聯系他，如果沒有狀況的話……就事后匯報。
當時的米格爾不太明白，為什么這種事情要匯報？有什么可匯報的？
但是現在，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米格爾的額頭滑下一滴冷汗。
喂喂喂，能不能別在機場大廳放出這么嚇人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