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老烏鴉死了
“琴酒——”眼見逃跑的希望落空, 烏丸蓮耶發(fā)出撕心裂肺地咆哮。
他身體本就不好,沒等黑澤陣動手,他便自己被氣得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厥過去。
眼看著烏丸蓮耶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劇烈喘息, 黑澤陣緩緩走到了不遠處,彎腰撿起了那顆仍舊發(fā)著紅光的藍色寶石。
“給我, 快給我!”烏丸蓮耶像是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回光返照般活了過來, 眼睛死死盯著琴酒手上的潘多拉。
那是至寶、是傳奇、是神物!
那是他得以長生的最后希望!
“很漂亮吧, 傳說中可以發(fā)出紅光的潘多拉寶石。”黑澤陣把玩著那顆寶石,問他:“想要嗎?”
“給我——阿陣, 我的好孩子,快將寶石給我,你是我最信賴的孩子了, 組織是你的, 錢也全是你的, 我全都給你!”烏丸蓮耶打著感情牌, 傾盡一切都想要去換取永生。
長生是烏丸蓮耶追尋了一輩子的事情。
只要能獲得長生, 哪怕這次他逃不掉,也根本不怕坐牢, 霓虹這邊死刑是很罕見的。甚至他還可以用各種利益來交換, 交換他提前出獄, 從今往后他的日子照樣逍遙自在。
可是, 憑什么?
黑澤陣死死捏著手上的寶石,他看著烏丸蓮耶臉上狂熱的表情, 突然極具嘲諷地笑了一聲。
“烏丸蓮耶, 你真的很有本事,我沒想到你竟能看穿貝爾摩德的偽裝, 也沒想到你這么能忍辱負重,可以冒險將我釣出來,也能和動物園的人進行合作。”
這一切,都在黑澤陣的意料之外。
但是有什么用呢?事情的最終發(fā)展,還是如黑澤陣所想的一般。
他右手握著寶石,左手突然攥緊了拳頭,然后狠狠一拳砸在了烏丸蓮耶的臉上。
“你這個混蛋!”
這一拳,他早就想砸下去了。
“你既然騙了她,為什么不能一輩子騙下去?”
為什么騙了她,卻又要將血淋淋的真相揭露給她?
黑澤陣的母親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她無法承受,她一輩子都生活在無邊無際的悔恨之中。
這一切,全都是面前的糟老頭子造成的!
黑澤陣將拳頭攥得“咯吱”作響,烏丸蓮耶的腦袋也被打得眩暈,幾乎回不過神來。
他是個年邁的老人了,承受了黑澤陣一拳便幾乎要歸西。
等他終于回過神來,烏丸蓮耶的臉上充滿驚恐,“別……”
黑澤陣的第二拳卻還是砸在了他的臉上。
“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不,從我還沒有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狠狠揍你一頓了!”黑澤陣根本不解氣,兩拳下去,似乎是擔心將烏丸蓮耶給過早得打死,他化拳為掌,狠狠又抽了他一巴掌。
烏丸蓮耶目光呆滯,他的雙手徒勞無功地朝前舉著,似乎想擋住,卻又沒有真正地擋住什么。
又是幾巴掌下去,直打得他頭昏眼花。
“別……別打我……阿陣……”烏丸蓮耶嘴唇哆嗦著。
“好啊,我不打你!
烏丸蓮耶的大腦渾渾噩噩,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等烏丸蓮耶回過神來定睛朝黑澤陣的方向看去,卻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已經(jīng)對準了他。
“不……不……”
“你還真是怕死啊,看著我手上的潘多拉,是不是更怕死了?”黑澤陣將潘多拉舉到了他的面前。
烏丸蓮耶激動地用雙手去接,眼睛被腫起來的肉包裹,卻仍掩不住其中的興奮。
可惜黑澤陣的手又收了回去。
就像逗貓貓狗狗一樣,烏丸蓮耶被反復玩弄,滑稽的模樣令黑澤陣感到愉悅的同時又覺得悲哀。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毀了母親的一生。
“可惜,差一點你就能得到長生了!焙跐申噷⑹种械膶毷h處一拋。
“不——”烏丸蓮耶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撲向那個方向。
與此同時——
“砰”地一聲槍/響,子/彈穿透烏丸蓮耶的胸口,將他最后的生機斷絕。
“潘多拉……潘多拉……”
瀕死之際,烏丸蓮耶仍朝著寶石的方向伸著手,眼中星星點點的希望卻一點點黯淡,最終徹底失去了光彩。
烏丸蓮耶死了。
他的鮮血染紅了富士山的皚皚白雪,臟臭的味道令黑澤陣惡心至極。
“我殺了他,你們沒意見吧?”黑澤陣收起槍,冷冷面向各國機構的人。
所有人都很沉默。
最終,還是諸伏景光先開口:“他罪有應得!
緊接著是降谷零:“啊……他殊死抵抗,我們迫不得已才擊殺了他!
“對對對,烏丸蓮耶的反撲實在是太激烈了!”
“你放心,他罪大惡極,殺了他也合情合理。”
“琴酒,干得好!”
所有人都開始對這件事情打哈哈,畢竟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倒不如在黑澤陣的面前討個好,日后也能更多地討要好處。
其中一個機構的人撿起了那顆寶石,問:“這真的是潘多拉?”
黑澤陣白了他一眼,懶得回答他這白癡問題。
黃泉朔則冷冷說道:“潘多拉?就算拿到也不會真給他,里面不過裝了個紅色的燈球罷了!
拿著假潘多拉的特工:……
這一個個的,真能玩啊。
黑澤陣深呼吸,仍舊凝視著地上烏丸蓮耶的尸體,他的噩夢和這個人息息相關,不這樣盯著他,總擔心他會突然從地上爬起來。
一只手,重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高明。”黑澤陣神色稍緩,不想讓高明看出自己的狼狽,又有些擔心被高明計較:“我剛剛開/槍……”
“我已經(jīng)不是警察了,阿陣,所以用不著解釋!敝T伏高明溫柔地安慰著他,并鼓勵:“你干得很好,讓他認為這是真正的潘多拉,懷揣著不甘死不瞑目,對于追尋了一輩子長生的他來說或許是最大的懲罰!
他怕死,就給他死亡。
讓他站在距離成功只差一步的位置去迎接死亡,是給予烏丸蓮耶的“特殊關照”。
“不想聊他了,貝爾摩德還好嗎?”黑澤陣有些憂心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已經(jīng)被送去治療了!
“如果沒有她,事情也不會這么順利。”
“是啊!敝T伏高明站在富士山的山頂,迎著晚風,看著月光下忙忙碌碌的人群。
他突然笑了,對著自己的戀人張開雙臂:“阿陣,抱我!
出乎諸伏高明的意料,黑澤陣沒有動作。
諸伏高明困惑地歪了歪頭,自從他從車禍中蘇醒,阿陣便不像之前擰巴了,很多時候都主動得很,怎么這次又退回去了?
他看向黑澤陣,卻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窘迫與心虛。
“高明,我和你說一件事,你別生氣!焙跐申嚭苄÷暤卣f。
諸伏高明茫然地點了點頭。
“就……我的傷還沒徹底好嘛,這個你也是知道的。”
“嗯!
“所以我剛剛對烏丸蓮耶開/槍的時候……嗯……骨折了。”黑澤陣將手舉高,月色下,他的手骨正以一種離奇的姿勢扭曲著。
諸伏高明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醫(yī)生——”
盯著戀人扭曲的手骨,諸伏高明發(fā)出一聲尖銳的爆鳴。
第132章 番外·hiro的煩惱
諸伏景光有大麻煩了。
按理說, 在所有人積極謀劃對付組織的時候,諸伏景光只是負責帶著一個女人四處旅游,這任務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
當然, 諸伏景光也預判了她有可能會逃跑,并且處處提防, 但是……誰能想到她竟然會在游湖的時候跳船從水下逃跑啊!
雖然下泉和美游水夠快, 明顯是有練過的, 但是她還記得自己還懷著孩子嗎?
諸伏景光當然還是將人給撈了上來, 但把人救上來的時候下泉和美的下/體就在出血了,哪怕諸伏景光用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去醫(yī)院, 孩子也還是沒能保住。
完蛋咯……
這下可玩完了。
先不說諸伏景光心中的愧疚,當初下泉和美愿意配合他出國來玩,就是因為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可現(xiàn)在孩子沒了, 下泉和美不發(fā)瘋才怪!
上天給諸伏景光開了一場黑色幽默, 同樣送了他一張被撓成了大花貓的臉。
鋒利的指甲抓撓在諸伏景光臉上的時候, 他甚至覺得自己會被毀容。
諸伏景光始終好聲好氣地勸著, 朝她道歉,讓她冷靜, 直到一只玻璃杯狠狠砸在諸伏景光的臉上砸破了他的頭, 他這才終于暫時退下陣來, 從病房躲出去找醫(yī)生包扎傷口。
“她太過分了, 用不用我教訓她一頓?”安桑走了過來,他是尊尼獲加安排給諸伏景光的幫手, 新西蘭畢竟是尊尼獲加的地盤。
諸伏景光立刻搖頭, 說:“她剛剛失去了孩子,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可是她砸破了你的頭!”
“我不認為這件事情要歸罪于她, 是我非要拉著她過來的!敝T伏景光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安桑離開。
傍晚的時候,諸伏景光又進入了下泉和美的病房。
下泉和美虛弱地躺在床上,少了諸伏景光的刺激,倒是沒了那種潑婦樣。
一見到諸伏景光,下泉和美立刻又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表露出了十足的攻擊意圖。
諸伏景光連忙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對下泉和美說道:“下泉小姐,請不要沖動,希望你能想想自己的父親。”
下泉和美僵住了,也或許情緒經(jīng)過沉淀真的冷靜許多,這一次她沒有動手。
“出去!”雖然沒有動手,但下泉和美還是很討厭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深吸一口氣,對下泉和美說道:“我明白,那個孩子對你來說非常重要,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也不想的。我本來打算在國外待一段時間,等事情結束之后我們就回國,孩子是去是留由你自己決定!
意外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發(fā)生。
下泉和美沒有說話,諸伏景光尷尬極了,有些不適應地舔了舔嘴唇。
“下泉小姐,我很抱歉!
“我不想聽你假惺惺的道歉,你給我出去!”下泉和美再次喝斥。
見下泉和美的情緒還是很激動,諸伏景光嘆了口氣,暫時離開了。
異國他鄉(xiāng),身邊又沒有親人,只有他這個算得上仇人的人陪在身邊,諸伏景光可以理解下泉和美此刻的悲傷與緊繃。
為了不給下泉和美帶去太大壓力,諸伏景光為她請了個會說霓虹語的護工,并沒有多去打擾。
午飯的時候,諸伏景光親手熬了湯,交給護工讓她去帶給下泉和美。
一連幾日,兩人都沒有接觸,唯一的接觸就只有諸伏景光親手做出來的美食被端過去。
下泉和美的情緒越來越穩(wěn)定了,就在諸伏景光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一個深夜,護工發(fā)出了一聲尖叫。
睡在門外躺椅上的諸伏景光立刻被驚醒,他迅速踹門進去,就看到下泉和美已經(jīng)推開了窗子,一條腿已經(jīng)跨了過去。
“下泉小姐!”諸伏景光驚慌地喊住她。
“別過來!”下泉和美連忙將另一條腿也跨過去,坐在窗框上滿臉淚水地阻止他上前。
諸伏景光立刻停住,和驚慌的護工站在一處,擔心會刺激到下泉和美讓她跳下去。
“下泉小姐,你不要沖動,有什么事我們都可以商量!”諸伏景光大聲朝她喊話。
“不,不可以商量了!毕氯兔罁崦约旱母共,痛苦地說道:“你根本不明白,曾經(jīng)有一個小生命在這里,他就在這里,可他現(xiàn)在不見了!”
諸伏景光安慰著她:“如果你想的話,你還可以有第二個孩子,總之生命很寶貴,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輕易放棄生命!
“我喜歡的人是神宮,我才不想和你這種禽獸有孩子!”
被罵禽獸,諸伏景光卻沒有反駁,只懇切地說道:“等我們回國之后,我可以放你離開,你可以去找神宮,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無論如何,總之先穩(wěn)住對方才行。
下泉和美的神情恍惚了一瞬,然后用力搖頭,大聲說:“不可能,不可能了!父親不可能同意的,他已經(jīng)將神宮給趕走了,神宮再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了!”
下泉和美流著淚,望著外面漆黑的天空,整個人仿佛也被這種黑色吞噬了。
“神宮先生,對不起,我弄丟了我們的孩子,就讓我用生命來贖罪吧!”下泉和美一躍而下。
“啊——”
護工又是一聲尖叫。
諸伏景光瞳孔驟縮,身體先頭腦一步迅速朝窗口撲去,一只手抓住了下泉和美的手腕,另一只手勉強抓住了窗框,兩人就這樣吊在了半空中。
下泉和美怔怔地看著諸伏景光,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拉住自己不顧生命危險。
回過神來后,下泉和美用力掙扎:“放開,放開我,讓我去死!”
“下泉小姐!”諸伏景光死死攥住她的手腕,艱難地說道:“生命是沒有第二次的,一生中,我們都會遇到各種坎坷,但請相信我,沒有什么坎是無法跨過去的!”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下泉和美淚水洶涌,手也用力抓撓著諸伏景光的手腕。
諸伏景光吃痛,鮮血溢出,他手上卻抓得更緊了。
“是,我可能不懂,但珍惜生命這種事情,從來就不需要去弄懂什么,它才沒有什么前提!”
諸伏景光咬牙,猛一用力,竟然拉著下泉和美地的身體將她提平到了自己面前。
下泉和美的動作僵住了,她的臉上還掛著淚水,怔怔地望著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朝她露出一抹笑。
諸伏景光的笑容好像有令人心安的力量,一瞬便令下泉和美的心安定了下來。
“請抓住窗框。”諸伏景光示意她抓住。
下泉和美這會兒也不繼續(xù)掙扎,鬼使神差地聽從了諸伏景光的話。
護工早已喊了人過來,上面的人七手八腳拉住了下泉和美的胳膊,用力將她給拉了上去。
諸伏景光微松了口氣,他已經(jīng)沒多少力氣了,還好上面的人動作很快,他也順利被拉了上去。
兩人都被救了上來,所有人一陣歡呼。
諸伏景光脫力般靠在墻上,靜靜地看著不遠處下泉和美,注意到下泉和美的視線,立刻將自己受傷流血的手臂背在身后。
這次之后,下泉和美便“老實”了很多。
后來烏丸蓮耶伏法,諸伏景光終于能告訴下泉和美神宮是個犯罪分子,也能對她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下泉和美竟都沒有太大反應。
當時諸伏景光還有些難過,以為下泉和美是“哀莫大于心死”,不知還要在悲傷中沉湎多久。
直到某天……
下泉和美來到了公安大樓。
她等在門口,手捧著一個便當盒,遠遠得諸伏景光便注意到了。
作為這里唯一一個與下泉和美有過接觸的人,諸伏景光立刻小跑過去,他先是打量了一番下泉和美的狀態(tài),見她情緒還算不錯,心中也深感欣慰。
太好了,下泉小姐看樣子是走出來了。
“下泉小姐,來這里有什么事嗎?”諸伏景光笑著問,努力用最友善的一面來對待她。
下泉和美羞澀地點了點頭。
諸伏景光尚未發(fā)現(xiàn)事情的不對勁兒,問:“有什么事?我也許能幫忙!
“唔……”下泉和美突然將便當盒塞到了諸伏景光手上。
諸伏景光表情茫然地捧著便當盒,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下泉小姐?”
“請……請叫我和美!”下泉和美紅著臉對諸伏景光講。
諸伏景光:?
“和美?”
“諸伏君,謝謝你之前保護我,幫助我避開了災難!毕氯兔辣尺^身子,右腳微微點起,在地上不安地點動著。
諸伏景光笑著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便當就不必了!
他說著要將便當還回去,可下泉和美反而跑開了。
遠遠地,下泉和美對著諸伏景光大聲說:“請接受我的便當,也請接受……請接受……”
她無比羞澀,似乎根本說不出口,轉身繼續(xù)跑走了。
諸伏景光雙手捧著便當,茫然又無辜。
回到自己的工位,諸伏景光打開便當盒,看到里面被擺成愛心形狀的各種精致美食,腦袋“轟”地一下。
完……完蛋了!
下泉小姐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第133章 番外·白詩南(1)
烏丸蓮耶死亡, 貝爾摩德雖然受了傷,但萬幸沒有大礙。
組織在烏丸蓮耶死前便已經(jīng)解散,烏丸蓮耶死亡之后, 各國機構的人開始瓜分組織的資產(chǎn),這才發(fā)現(xiàn)早就被人給動了蛋糕, 留給他們的只是一些殘羹冷炙罷了。
這一切, 定然和黑澤陣與黃泉家有關。
當然, 沒人去找他們的麻煩, 所有人似乎都忘記了黑澤陣以前所干的那些事情,整日都忙著和黃泉家合作。
據(jù)說, 由黃泉家牽頭,各國聯(lián)合,萬眾矚目的醫(yī)學研究基地已經(jīng)建成了。
出乎四方堂一的預料, 諸伏高明并沒有加入公安, 也沒有回去當警察, 而是選擇了當個“無業(yè)游民”。
“抱歉, 做警察的話假期太少了!边@是諸伏高明的原話。
他好不容易和黑澤陣在一起, 自然要好好和他相處,工作什么的全不干了。
今日, 諸伏高明買了些小零食, 和黑澤陣一起去了黃泉家同各國合作的研究所。
他們要去看望白詩南。
那些毫無感情的克隆人當然不能算是琴酒的兄弟, 但在巢穴的地下, 各國機構進去搜查的時候,找到了被用以克隆的、真正的白詩南。
他今年35歲, 算是黑澤陣的兄長, 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哥哥了。
黑澤陣走到門口,突然近鄉(xiāng)情怯, 轉頭就想往回走。
“來都來了。”諸伏高明立刻拉住他,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贊同。
黑澤陣深吸一口氣,還是覺得不太行,“他剛醒沒多久,不如等再過段時間……”
“阿陣,你在說胡話嗎?他蘇醒半年了!敝T伏高明立即反駁。
黑澤陣:……
是的,白詩南半年前就蘇醒了。
據(jù)貝爾摩德所說,她一直認為白詩南已經(jīng)死了,畢竟當初白詩南的實驗失敗,尸體被抬出去的時候貝爾摩德是在旁親眼目睹過的。
白詩南是實驗體里最弱的一個,他與藥物的排斥反應也最強烈,根本不適合進行實驗。
結果……
這個最排斥藥物的人沒有死,反而活了下來。
有時候,活著未必就比死去好,烏丸蓮耶對親兒子沒有半點憐憫,不能用來做實驗的家伙統(tǒng)統(tǒng)都是廢物,所以雖然白詩南被救了回來,烏丸蓮耶還是用他進行了克隆研究。
這些年,白詩南一直被強制沉睡,偶爾有蘇醒也會很快再睡去,他甚至根本不清楚自己都經(jīng)歷了什么。
從3歲開始沉睡,到如今已經(jīng)35歲,白詩南除了身體一直在長,思維卻始終沒有絲毫長進。
也正因此,在白詩南蘇醒之后,除了要為他恢復身體的健康,更重要的是要如何帶他走入社會。
他已經(jīng)35歲了,不再是個3歲的小孩,對周圍的一切都該學著適應。
黑澤陣一直很抗拒來見他,一方面是因為他殺了太多的“白詩南”,從生理上便對這個人產(chǎn)生厭惡情緒,另一方面也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一個小朋友樣子的哥哥。
“高明,我覺得……”
“就去看一眼好嗎?如果你覺得不行,我們就離開,今后給足了他錢為他請個保姆照顧他就好,反正你們也沒太多的交情!敝T伏高明盯著黑澤陣的眼睛,無論如何,他都希望黑澤陣可以親自去看一眼,以免留下遺憾。
黑澤陣深吸一口氣,他拗不過高明,也只能答應了。
走進研究所,有認識他們的立刻朝兩人打招呼,黑澤陣心事忡忡得沒有回應,倒是高明和周圍的人很是熟悉,一一微笑回應。
站在實驗室的門前,黑澤陣又開始猶豫,遲遲不肯打開房門。
諸伏高明也沒有催他,更沒有幫他打開門,有些事情終究需要黑澤陣親自去面對。
終于,深吸一口氣,黑澤陣推開了實驗室的門。
“汪汪!”
“汪汪!”
“喵——”
“喵~”
“咕咕噠~”
“咕咕噠~”
“嘎嘎嘎——”
“嘎嘎嘎——”
才打開門,貓狗雞鴨的聲音便隨之傳來。
黑澤陣的表情瞬間有些木,他朝里面走了兩步,就看到龍月和白詩南都四肢著地在地上爬,模仿著各種動物的叫聲。
見有人進來,白詩南立刻躥了過去,高傲又兇巴巴地朝兩人學獅子老虎叫:“嗷——”
黑澤陣:……
諸伏高明:……
“你們怎么來了?”龍月拍拍土從地上爬了起來,也拉著白詩南起來還幫他將身上的土拍干凈,這才又笑嘻嘻地看向黑澤陣:“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看他呢!”
“我不來看,你就這么欺負他?”黑澤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才沒有耍他,我不也在地上爬嗎?”龍月大聲反駁,他只是找了個不錯的玩伴罷了。
“他35歲了,你幾歲?”黑澤陣指著白詩南喝斥龍月。
白詩南見龍月挨罵,表情猙獰地朝黑澤陣的手張開嘴,“嗷”地就咬了下去。
黑澤陣慌忙將手指收回來,更氣了,“你怎么好賴話不分?”
白詩南張開雙臂往龍月身前一擋,對小伙伴維護得很。
龍月拍了拍白詩南的后背讓他放松,這才又對黑澤陣說:“慢慢來嘛,你才和他見過幾次面?你都不知道他的情況,干什么說我欺負他?”
諸伏高明按了按黑澤陣的肩膀,對龍月道歉:“抱歉,阿陣只是太著急了!
“高明!”黑澤陣難以置信地看向諸伏高明。
諸伏高明朝他搖搖頭,說:“你都不肯來,所以也不清楚狀況。白詩南剛剛醒來的時候,什么話都不說,也不哭也不笑,當時所有人都覺得他傻了,還是龍月過來之后他才有了點活人的樣子。”
黑澤陣抿緊了嘴唇,一睡32年,對誰來說都不是好受的。
“在我們的眼里,他已經(jīng)35歲了,可他的心智目前只有3歲,雖然醫(yī)生認為他的大腦并沒有受損,但想要讓他接受現(xiàn)在的年齡、做成年人該做的事情還是很困難,龍月這樣陪著他,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對不起!焙跐申嚧诡^喪氣,但還是對著龍月道了歉。
“沒關系,我原諒你!饼堅聦⑹殖竺嬉槐常桓毙〈笕四。
看看龍月再看看小孩樣子的白詩南,黑澤陣心底泛起一股苦澀,甚至有些懷疑他們救了白詩南是不是做錯了。
這樣的白詩南,就算活著,是不是也生不如死?
“月月!”白詩南輕輕扯了扯龍月的衣服。
“他會說話?”黑澤陣很意外。
龍月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吐槽:“他是3歲,又不是3個月,會說話不是很正常嗎?”
黑澤陣沉默,所以學動物叫就只是他們兩個的愛好?
“月月不要怕,我打他們!卑自娔线o了拳頭,擔心自己的小伙伴會害怕。
“不怕不怕!饼堅屡牧伺乃氖,指著黑澤陣說:“他是你的弟弟!
黑澤陣表情復雜,但從血緣和真實年齡上來看,他的確是白詩南的弟弟。
“沒有,沒有弟弟。”白詩南搖頭,他從來不認識什么弟弟。
“可他就是你的弟弟,親弟弟!”龍月堅持。
白詩南表情有些猶豫,但還是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黑澤陣的臉。
黑澤陣沒有躲閃,就這樣任他戳著。
然后白詩南一把攥住了黑澤陣的頭發(fā),笑嘻嘻地說:“好玩,真好玩!”
他一邊說著手上一邊控制不住力道,扯得黑澤陣頭皮生疼,肉眼可見地被揪下來幾根。
“等等,別!”諸伏高明連忙阻止,握住白詩南的手一點點掰開了他的手指。
龍月也縮了縮腦袋,他很擔心黑澤陣會翻臉,但小心看過去,黑澤陣只是眼神更加復雜地看著白詩南,卻并沒有翻臉的意思。
“不能玩嗎?”白詩南有點委屈地又去找龍月了。
龍月立刻教他:“你那么用力,他會疼的!弄疼了人要說什么?”
白詩南立刻對著黑澤陣道歉:“對不起,弟弟!
“沒關系。”黑澤陣說完這一句又沉默了,實在不知該和這個血緣上的哥哥再說什么。
白詩南自己卻先說了:“那……不用力,可以玩嗎?”
黑澤陣嘆了口氣,搬了張椅子坐下。
白詩南立刻高興了,又用手開始扯起他的長發(fā)來,不過這次他注意了力道,倒是并沒有再弄疼黑澤陣。
只不過……小孩子玩起來沒有分寸,諸伏高明和龍月在旁看著都有些窒息,黑澤陣想要再梳理那些死結恐怕要費上一番功夫了。
“我?guī)Я肆闶辰o你們!睘榱私饩茸约旱膽偃,諸伏高明立刻拋出了對小孩特攻。
白詩南果然不再玩頭發(fā)了,歡呼一聲拿著零食就到一旁去和龍月分。
“阿陣,你還好吧?”諸伏高明一邊給黑澤陣梳理著頭發(fā)一邊擔憂地詢問他。
“嗯。”黑澤陣應聲,目光始終看著兩人。
他的哥哥簡直沒一點當哥哥的樣子,頑劣幼稚,令人看了不由心酸。
這一切都是烏丸蓮耶造成的。
那個混蛋種下的惡果,不知道要花費多長的時間才能讓白詩南真正適應社會、真正成長為一個大人。
諸伏高明輕輕遮住了他的眼睛,附在他的耳邊低語:“難受的話,以后我們就不來了,日后只負責他的生活開銷,也算仁至義盡了。”
黑澤陣抿緊了嘴唇,不知自己該不該答應。
突然,有腳步聲迅速靠近。
諸伏高明的手移開了,黑澤陣注意到,白詩南又跑到了自己面前。
他用兩只手抓著一袋薯片,興高采烈地塞進了黑澤陣懷里,笑嘻嘻地說:“弟弟吃,這個好吃!最喜歡了!”
黑澤陣抓著薯片的手漸漸收緊,他看著白詩南臉上的笑容,混暖與難受的感覺霎時間混作一團。
越是溫暖,就越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