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臟兮兮的小孩坐在泥湯里，場面無比混亂。
莊園管家趕緊指揮著侍從把崽崽們從溝里撈起來。
小僵全身都是泥，昨天新買的小西裝臟了，他從溝里抬頭看向爸爸，爸爸并沒有生氣。
姜諶蹲下對他伸出手，“走吧，我們?nèi)ハ聪础！?br />
小僵在溝里收回小手背在背上，他搖搖頭拒絕。
【小僵不想弄臟爸爸…】
姜諶心里顫動一下，他看向一旁的其他幾個崽崽，他們都對著自己爸爸又哭又鬧。
小僵明明還這么小，卻安靜得一點也沒有孩童該有的活潑。
“來，爸爸不嫌棄你。”姜諶把手伸到溝內(nèi)小僵的面前。
小僵還是搖頭。
【不要弄臟爸爸…】
他知道爸爸有潔癖，他不愿意拿臟臟的小手去牽爸爸，小僵在這方面異常執(zhí)著。
旁邊仙仙正哭吼著非要爸爸抱他，“爸爸我要抱…我要你抱我～”
“不抱，你這么臟，自己走。”
“嗚嗚嗚....”仙仙在泥里耍無賴。
雷爸爸一左一右提起雙胞胎，就像過年的小豬。
兩小只哭的稀里嘩啦。
姜諶看到這樣的場景有些羨慕。
要是小僵偶爾也能跟他像這樣撒嬌就好了。
他溫柔地看向小僵，“那爸爸陪你去洗澡好嗎？”
“嗯…”
小僵溫吞吞地站起來，兩只小腳丫陷進泥里，他很努力地自己從溝里爬上來。
仙仙耍了半天賴還是沒能讓爸爸抱他出來，見其他小朋友都爬出坑里，他趕緊也屁顛屁顛爬出來。
大金鵝窩在一旁“嘎嘎嘎…”地叫喚兩聲，它一臉看熱鬧的樣子，見崽崽們都爬出來，它跟著站起來，伸長脖子后比崽崽們還高。
管家推來兒童護欄車，“幾位少爺們，請回屋洗澡吧。”
小僵第一個爬上推車，他乖乖站在角落上，其他幾個崽崽都是連踢帶推地才肯上車。
舒燼夜在遠處觀看著這一幕，突然感覺此時車里的崽子們就像推車里展覽的小貓小狗一樣。
管家推著小推車回到屋內(nèi)。
小僵低著頭手捏緊衣角，他的眼神一直偷偷瞄到爸爸身上。
【小僵這么臟，爸爸會生氣…】
姜諶心里咯噔了一下，沒想到小僵這么在意。
心疼的感覺瞬間鋪滿。
浴室里。
五個崽崽排排站一起，管家拿著花灑一一沖洗。
幾個黑乎乎的泥娃娃把水都洗混了，嘰嘰喳喳的特別吵鬧。
小僵坐在一旁小板凳上，他安靜的坐在花灑下，面前的小紅盆里裝滿了熱水。
他拿著小毛巾打濕水，肉呼呼的小短手托起毛巾一點點擦洗著自己。
泥娃娃翻新過程堪比大型災難現(xiàn)場。
搓洗環(huán)節(jié)除了小僵其他小崽子們在浴室里到處躲，管家覺得他就像在農(nóng)場逮小豬一樣累。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搓了兩下，小豬不停掙扎等不了一會又跑了，接著又去逮另外一只。
其他幾個崽崽都在浴室里玩鬧，只有小僵在認真洗澡。
幾個爸爸在浴室門口看熱鬧。
仙仙爸爸看著乖得無法無天的小僵，心都被融化了，臉上掛著無比慈愛的笑容，“姜先生，你家寶寶怎么這么乖啊？“
“還這么小就會自己洗澡了。”
聽見別人夸贊小僵，姜諶莞爾一笑，“小僵他比較內(nèi)向，平時在家也是我?guī)退丛璧摹！?br />
仙仙爸爸盯著浴室里上躥下跳的仙仙不耐搖頭：“我家那崽子要是有小僵一半乖就好了。”
浴室內(nèi)的小豬仔們瞎跑亂串，老管家整個人都快累岔氣了，見管家忙不過來，其他幾位爸爸才下場控制局面。
在浴室里打鬧的崽崽看到爸爸進來，才乖乖站好等著洗澡。
老管家終于松了一口氣，剛剛為了給這幾個小祖宗洗澡，他已經(jīng)全身都打濕了。
雷爸爸逮住兩只小熊友丟進浴缸，“給我乖乖洗澡！你們不聽話是不是要被打屁股？”
被爸爸吼了小憶和思思不敢有任何動作，他們在浴缸里坐得好好的，雷爸爸拿起搓澡巾就往他們身上招呼。
“嘶...爸爸，搓得好疼...”兩小只疼的齜牙咧嘴。
“閉嘴不許鬧！”說完雷爸爸更用力了。
凜音面對一臉嚴肅的爸爸趕緊乖乖坐到小僵旁邊像個小大人一樣自己洗澡。
仙仙被爸爸摁在水管下不敢吱聲，就怕被爸爸打屁股。
小僵側(cè)頭看著一旁的凜音，他噠噠噠地跑去一邊取來毛巾遞給凜音。
“謝謝。”凜音在爸爸核善的審視下一板一眼地開始自己洗澡，但看得出他不是很熟練，在家里都是父親給他洗的。
姜諶還沒來得及給小僵洗澡，小僵就已經(jīng)乖乖放下花灑把毛巾和小盆歸位放好，然后走到他面前。
“爸爸，小僵洗好了。”
姜諶其實也想像其他幾個爸爸那樣給小僵洗澡，但是小僵總是特別乖。
小僵的頭頂還有些泡泡沒有沖干凈，姜諶微微一笑：“爸爸想要再幫小僵洗洗可以嗎？”
“嗯。”小僵挺著嬰兒肥小肚子乖乖背手點頭。
牽著小僵坐回小椅子上，姜諶再一次幫他重新涂抹泡沫。
他洗澡一直很聽話，姜諶很容易就幫小僵洗得干干凈凈。
姜諶用浴巾包裹好小僵，他把小僵抱在臺面上吹頭發(fā)。
小僵就像個洋娃娃一樣任其擺弄。
姜諶看著鏡子里的小僵，他有時候真的希望小僵能活潑一些，甚至像其他孩子那樣給自己添一些麻煩，制造一些普通爸爸該有的甜蜜煩惱。
可小僵實在太乖了，乖得讓他心疼。
剛剛他看見小僵摔進溝里，那樣子明明摔得不輕，其他孩子都在哭鬧，可小僵還是安安靜靜默默承受。
俗話說愛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乖孩子總是最讓人心疼的那個。
姜諶抱起小僵，在他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
“小僵，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告訴爸爸好不好？”
雖然能聽見小僵的心聲，但姜諶還是希望小僵能親口告訴他。
小僵把頭埋進爸爸的脖子里，他含蓄地沒有回應。
崽崽陸續(xù)洗干凈出爐，他們光著屁屁圍著小浴巾。
給崽子洗澡簡直累得要死，此時除了姜諶其他三位爸爸都癱在沙發(fā)上。
摔進溝里崽崽們的衣服都弄臟了，這時管家拿來了換洗衣物，都是雙胞胎的。
“這些都是新衣服，小少爺們隨便挑。”
雙胞胎的衣服穿在小僵和仙仙身上正好，但凜音比幾個崽崽都高，他換上后衣服短了一截尷尬地露出小肚子。
*
見大人和孩子們都回去了，舒燼夜趕緊回到高爾夫球場。
“怎么去了那么久？”臨總問。
“剛剛接通訊的時候看到您家兩位公子掉進泥湯里了。”
臨總：“.......”
這時侍從過來：“老爺，夫人讓您一起去用餐。”
臨總看了一眼旁邊的舒燼夜，他尷尬地咳了一聲，“咳咳，去跟夫人說不用了，一會我和舒總單獨吃就可以了。”
聽到能和那神秘男子一起用餐舒燼夜的眼睛都亮了，他連忙打斷臨總的話。
“誒，夫人的好意怎么能拒絕呢？我也難得來一次，是該過去打個照面。”
莊園宴會廳里。
雷爸爸原本準備的戶外午餐因為熊孩子鬧出的事故不得不改回屋內(nèi)。
圓桌上擺放著精致的菜肴，崽子們都坐進了自己父親身邊的兒童座椅上。
宴廳門打開，臨總很自然地走到雷爸爸身邊的位置坐下，路過兒子邊上時還陸續(xù)掐了掐兩小只的臉蛋。
舒燼夜跟在其后，他打量著屋內(nèi)狀況，內(nèi)心帶著激動與好奇，很自然地坐到姜諶對面的位置。
姜諶正在給小僵整理胸前的飯兜兜，他一舉一動及其優(yōu)雅。
轉(zhuǎn)頭后姜諶抬眸那微微一撇讓舒燼夜心跳加速，纖長的睫毛下幽蘭的眸子如大海一般溫柔。
等他抬頭見到姜諶的真容后，突然忘記了呼吸。
他從小到大見過不少美人，十八年來第一次被姜諶驚艷到。
兩人不經(jīng)意對上眼神，舒燼夜心中一股久違的宿命感如巨浪席卷而來。
姜諶愣住，他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
他微微詫異，將那股不可置信按進內(nèi)心深處。
心想這一切會不會是錯覺，對面的男子，竟然和辰帝有八分相像。
只不過相比之下此時舒燼夜臉上的少年意氣還未退卻。
腦海里當年東亓的回憶洶涌而來。
驚蟄。
本該春暖飛花的季節(jié)。
京城里白綾飛舞，雪色紙錢堆積如深冬厚雪。
皇家殯葬隊伍綿延數(shù)里，哀樂響徹天際，抬棺匠步影婆娑。
年輕美麗的君后抱著愛子睜著那雙凄悲不甘的眼被永遠塵封入帝陵。
當年的姜諶十八歲高中狀元，二十歲因家族安排被迫與辰帝成婚，次年生下小僵。
辰帝御駕親征被害，小僵還未滿兩歲，亂黨迫他和愛子為辰帝殉葬。
思緒回籠。
若不是這段孽緣，小僵可能不會受那么多苦，甚至來不及見到世界的美好，就被迫害致死。
姜諶心中恨意蔓延，卻沒顯現(xiàn)在臉上。
他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小僵，發(fā)現(xiàn)小僵好像對舒燼夜沒有一點反應。
也對，自從小僵出生就沒見過那父皇幾面。
雷爸爸牽著他愛人的手進行介紹，餐廳里冒著粉紅泡泡看得出來兩人異常恩愛。
姜諶從回憶中恍惚了一下，眼神從舒燼夜身上冷漠移開，他微笑著回應那邊的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