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在出口瞬間就變成火把,朝謝星洲扔了過來。
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響起。
“病?他怎么了?他生病了嗎?”
“他有什么病啊?男科病也算什么很值得拿出來說的嗎?”
謝星洲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反駁道:“我確實身體不好,但是人沒有知識就要多學習,你只是看見我的藥就說這種話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哦,不過也正常,因為你英文太爛,也看不懂我藥盒上寫的是什么。”
眼神中沒有著急,反倒是一種云淡風輕的態度,讓他占了上風:“那我就教教你吧,你看到的藥是止痛藥,電競選手很容易有職業病,身上常備止痛藥很奇怪嗎?”
不慌不忙地從寬大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板藥片扔在桌上,大家都八卦地看了過去。
藥自然不是孟明哲之前見過的那種,早就吃完了,他拿出來的是普通的止痛藥,也是進口的。
孟明哲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指著謝星洲,表情扭曲:“你之前明明說你是......是......”
他大口喘著粗氣,卻怎么也說不出后面那幾個字,因為他看到了謝星洲身后的席燃,席燃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恐怖。
*
一隊的訓練室本來應該響徹著鍵盤聲音,此時卻格外寂靜,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清晰聽見。
謝星洲站在窗子邊,思緒卻早就隨著外面的風飛走了。
天氣依舊很熱,下午一點是一天中最熱的,外面偶爾刮起風絲,吹得樹葉刷刷作響,樹枝上的鳥兒借風飛向別處。
“你到底想干什么?”席燃憤怒的把手里的考核冊砸在孟明哲身上。
考核冊不薄,孟明哲沒站穩后退了幾步。
他抱著考核冊忽然笑了起來:“你問我想做什么,我才是想問問你想做什么。”
指著謝星洲的手在顫抖:“他,謝星洲,他憑什么進二隊?又憑什么踩在我頭上,居然還想讓他進一隊,一隊就這么幾個人,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他來一隊是來取代我的。”
謝星洲就算再想把自己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了。
“我沒想取代誰,能力不夠就往后靠,這是什么新鮮事嗎?”
“你能力夠?”孟明哲咬著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有什么能力啊?席燃就是偏心你,這些說辭,不過是用來自欺欺人罷了,你不會真把自己騙了吧?”
“你怎么這么瘋啊。”謝星洲說話的時候順手把頭發抓了扎起來,他實在不想和這種神經病共處一室,有那個時間不如去開兩場直播,打幾把游戲來得實在,“你真的很像瘋狗。”
“對,老子今天就是瘋了,謝星洲,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場。”
孟明哲嘴角扯出一抹笑,很陰冷。干涸的嘴唇被撕開了兩道口子,溢出兩顆血珠子。
他感覺不到疼一樣,伸出舌頭把血舔進嘴里,不屑地笑出了聲來。
謝星洲剛進二隊,技術肯定沒他好,別說是謝星洲了,就算是二隊的老成員,也沒有一個能玩得比他好。
勝券在握的孟明哲都快把自己的小心思寫臉上了。
謝星洲看了眼席燃的臉色:“好啊,只不過你如果輸給我了,恐怕會很難看。”
“我不可能輸!”
“夠了!你們兩個不把我放眼里是吧?”席燃怒斥,“誰同意你們比賽了?謝星洲回去訓練。”
謝星洲怎么可能不知道席燃在想什么,挑了下眉,什么都沒說就下樓了。
關門前他還聽到孟明哲大聲的質問。
“不知死活。”謝星洲搖搖頭。
席燃對謝星洲的要求比其他人更加嚴格,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也確實有私心。
今天這場比賽要是比了,丟的只會是孟明哲和一隊的臉,謝星洲這把利劍還沒有到出鞘的時候。
得知事情經過的胖子這樣點評道:“就他?算了吧,他怎么可能贏過星洲。”
周蔚疑惑地問:“你怎么這么肯定謝星洲會贏?”
“因為我看過謝星洲的考核表,他的戰績調出來,二隊那些人都不夠看的,他的成長速度太驚人了,別說是孟明哲,就算是我和他玩,都得多掂量掂量。”
周蔚喜出望外地笑了:“那他和韓明你押誰?”
“那肯定是押謝星洲啊!”
“要不你押韓明吧,不然賭局不成立,我也想押謝星洲。”
“滾滾滾,想你胖爺罵你呢是吧!”
看到謝星洲的成長,他們是真的替謝星洲開心,但也為一隊即將到來的人員變化感到擔心。
這天發生的事情沒有人再去主動提起,太陽一曬就能烤化了,但改變不了它在地上留下了一堆殘骸的事實。
席燃依舊會每天準點出現在二隊的訓練室,開始魔鬼教學。
隨著春季賽臨近,他們連好好吃飯的時間都沒了。
第一批二隊成員抬著餐盤坐在復盤室,聽著席燃的訓話。
大屏幕上是今天比賽的戰績和比賽錄屏。
“謝星洲這里判斷失誤,這種情況下手雷的效果比子彈更好。”紅色光點落在屏幕上的小人身上。
“可是這個時候我身上只有兩顆手雷,我想留在決賽圈里博一把吃雞。”
謝星洲不贊同他的觀點,兩人少見出現了意見相左的情況。
席燃扒了口飯簡單咀嚼后咽下:“如果人頭都沒有了,還怎么談吃雞?因為有隊友配合,才沒讓對方有機可乘,如果是你自己一個人,很大概率已經被對面二樓的人狙了。”
謝星洲看著屏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眼里的不服氣誰都看得出來。
復盤賽中出現意見不同是正常的事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而復盤存在的意義就在于,以觀眾的角度看待剛結束的比賽,找到更加合適的操作,尋得最優解。
“你轉換一下角度,如果現在你是對面樓房里的那個人,看到有人,你會怎么做?”席燃問。
“狙了他,再狙了他的獵物。”
這是常規操作,正規比賽中,擊殺對手是拿到積分的重要途徑,他們必須盡可能擊殺對手才能讓排名上升。
席燃點點頭,又吃了兩口飯。
謝星洲不需要過多的提醒,只要點了一下,就能開竅。
他的內心就像一潭平靜的湖水,只要扔下一顆小石頭,就能帶來層層水波。
“韓明的操作也有點問題,開車途中突然停車或者下車是大忌,這盤游戲中,你突然停車,給了對手空隙。”
席燃指出了所有人的問題,每個問題都提在了點上,大家都非常佩服。
茶余飯后謝星洲經常會聽到大家夸獎他,態度改變了很多。
難得的休息,他沒有像其他隊員一樣出門放松,而是把自己關在了訓練室里一遍遍練習,席燃指出來的問題每個都練了不下十次。
十次不行就二十次,直到讓自己的肌肉下意識已經記住了這個操作才停下。
時間還早,他打開了久違的直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