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陶年換了身邊的司機, 原先的司機負責接送徐阿姨去市場買菜。
司機是副手找的,有點身手,警惕力也不錯,遇事臨危不亂, 當然, 這是副手一面之詞, 陶年暫時還沒有看出。
除了上下班,陶年需要司機接送, 其他時間他無非的士出行,如今狗仔見到陶年上落的士都見怪不怪, 的士已成為陶年的標配。
少爺圈子個個手上十輛八輛豪車,唯一陶年特殊,不愛車不愛玩, 每日準時上下班, 周末在家閉門不出。
很多時候狗仔都不喜歡蹲在陶年樓下,什么都拍不到不說, 還要陪陶少爺這位孤家寡人游維港。
奈何陶年風頭盛, 關注度高,尋常百姓不懂各方的合作, 也很少看經濟板塊,唯一感興趣的是娛樂板塊。
明星豪門的私生活, 百姓看得津津樂道, 公園座椅個個脫口而出的八卦。
就在狗仔即將放棄蹲守陶年的時候, 周六,陶年獨自開車駛出小區。
狗仔開車跟蹤技術出神入化, 陶年沒帶人,又沒有經歷過被人時刻監控, 對身后那輛灰色小車絲毫不覺。
陶年應珍妮夫人的邀請,去她家共度周末。
陶年這段時間被工作纏身,每天將近凌晨才回到家,連周末休息時間文件不離手,視頻會議一開就是半日。
徐阿姨和陶老太統一戰線,兩人給陶年發社會新聞,某二十六程序員連續熬夜一周,第七天猝死。
珍妮夫人的邀約宛如及時雨,兩位長輩恨不得陶年出街玩。
無奈之下,陶年應約。
禮物提前一日準備好,陶年看準時間出門,抵達珍妮夫人家里的時候,門外已經有幾輛車。
陶年不知道珍妮夫人邀請的賓客,到后備箱拿上禮物走到別墅前按下門鈴。
傭人聞聲開門,領著陶年入門。
一位穿著白色短褲的少女手上拿著裝滿水的水槍,斗志滿滿看樣子是準備到后院游泳池決一死戰。
她初始看向陶年的眼神有些疑惑,似乎認不出,但沒過一會兒,少女扔下水槍朝陶年跑來。
“哥哥?”
即使多年不見,陶年還是記得珍妮夫人的獨女,女孩子等比例長大,未滿十八歲,臉上還有嬰兒肥。
“瑤瑤,好見不見。”
陶年小時候常年珍妮夫人家里過暑假,到了瑤瑤小時候,珍妮夫人常陪著她到明苑。
直到陶年大學畢業在首都定居,瑤瑤被珍妮夫人送出國讀書。
瑤瑤接替傭人的任務,歡喜帶著陶年進屋。
珍妮夫人在客廳陪客人喝茶,沒一會兒就聽到自己女兒那響亮的笑聲。
客人聞言笑道:“瑤瑤遇著什么開心事。”
珍妮夫人寵溺地說:“估計玩瘋了。”
這個周末女兒邀請了以前的同班同學過來玩,小朋友們安排在后院,珍妮夫人也不浪費這個周末,也邀請了親近的好友過來。
珍妮夫人見到陶年進來放下茶杯起身,怪不得女兒笑得這么開心,這兩人也是好久不見。
陶年走到珍妮夫人面前問好,客人少見生面孔,此時也不約而同看著他。
珍妮夫人向眾人介紹陶年:“我侄子,陶年。”
一客人說道:“終于見到常在你口中的侄子,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
珍妮夫人睨了她一眼,這女人話題永遠都是那么幾個,心知肚明。
珍妮夫人讓人接過陶年手上的東西,帶著人往里走:“人來就好,帶什么禮物。”
瑤瑤好奇地跟在兩人身后,珍妮夫人見狀將人趕走:“瑤瑤,去同你的同學仔玩。”
瑤瑤不情不愿地應了一聲,陶年叫住了她,說那個彩色包裝袋是給你的禮物。
瑤瑤開開心心去拆禮物。
珍妮夫人帶著陶年往前院去:“你叔叔在里面,跟他們聊會天,等會吃飯叫你們。”
陶年一進去,杜杰就讓他坐在自己旁邊,客人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兩人。
陶年知道兩位長輩今日邀請他來的目的,是想把身邊的人脈介紹給他。
兩家交好,坦然相對,毫無私心,在當下有血緣牽連名義上的家人都比不過。
當他們得知陶年是陶氏的少爺,個個心里了然,不過今日不談公事,就如尋常長輩關心后輩,年紀多大,在哪里讀書,讀什么專業。
陶年說在首都讀書的時候,有人無意說了一句,楊家那大孫子好像也在首都讀過幾年。
只是淡淡一句,無人在意。
珍妮夫人的別墅景色優美,花紅草綠,飯后陶年身在花園中,難得放松心情。
“姐姐,過來這邊,這里拍照好看。”瑤瑤親密地挽著一位長發飄飄的女孩朝花園走去。
唐萱笑著應下:“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拍到似天仙。”
踩著石塊,穿過層層花簇,眼前豁然開朗,庭院間站著個溫柔儒雅的男人,乍一看人間不食煙火。
唐萱停下腳步:“陶年?”
陶年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到熟人,唐萱是之前在首都工作時,他負責某個項目中合作方的負責人。
“唐總監。”
唐萱擺了擺手:“唐什么總監,炒老板魷魚了,現在無業游民。”
瑤瑤愛吃瓜:“哥哥,姐姐,你們倆認識?”
唐萱捏了捏瑤瑤的鼻子:“在首都工作的時候認識,他是你哥哥?”
瑤瑤點頭:“陶奶奶是媽咪的好朋友。”
唐萱是這個星期才從首都回港,賴在家里好幾天,她媽媽終于受不了,今日逮著她過來社交。
唐萱和陶年寒暄過后,她才得知原來陶年是最近赫赫有名的陶少,她還以為是撞名了。
兩人在之前見面都是談公事,對對方的背景絲毫不了解,如今陰差陽錯又見面了。
陶年紳士地幫兩位女孩子拍照,無怨地充當攝影師。
長輩們在屋內吃下午茶,眾人見陶年和唐萱并肩走進來,珍妮夫人看了一眼唐母,是剛剛說陶年人中龍鳳的女人。
唐母說:“萱萱,我和你爸爸還在你珍妮阿姨這里多待一會兒,你要是有事的話就自己先走。”
唐萱心里閃過疑惑,這會兒怎么又讓她先走。
珍妮夫人回:“怎么好讓萱萱一個人離開,阿年有空,就讓他去送萱萱回家。”
兩人聞言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無奈,長輩們喜歡亂點鴛鴦譜。
兩人剛好都不喜歡浸在長輩群中,有意離開。
陶年說:“唐小姐,我送你。”
唐萱點了點頭回:“那就麻煩陶先生。”
達成一致,兩人一刻都不想留,轉身離開別墅。
陶年的性取向只有陶老太知道,陶明宗是無意得知,這也不是值得大肆宣揚的事。
珍妮夫人見兩位年輕人相約離開,等不及地問好友:“你們覺得是不是有苗頭?”
唐母了解自家女兒,要是不待見的話,根本不會搭理人,今日淑女般應下,應該是有苗頭。
瑤瑤吃了一口提拉米蘇,說道:“哥哥,姐姐他們之前就認識。”
好幾個人抓著瑤瑤問個不停,得出結果,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兩人離開別墅后,唐萱邀請陶年到咖啡店品下午茶。
陶年大大方方應下,相熟之人的相聚。
一人點了一杯咖啡坐在咖啡店室外,落在半山腰,微風習習。
唐萱率先開口解釋剛剛的烏龍事件:“不好意思啊,肯定是我媽攛掇珍妮姨,她這人就看不得我躺在家里。”
陶年理解,因為他家里人也是如此。
兩人相識,唐萱又說起兩人合作期間的趣事,重逢的尷尬隨風飄去。
他們都是工作狂,無一例外之后談的都是公事,換了一個環境而已。
咖啡杯空了,陶年送唐萱回家。
周六的小插曲,周一見。
在打工人趕地鐵上班的時候,某娛樂周刊發布了一則新聞頭條,點擊量紛紛增加。
林景華永遠都在第一線,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他在家里吃早餐,無聊點開發現主角還是熟人。
林景華看得津津有味,還不忘給好友分享。
游輪之旅后他拉了個群,沈祖軒,梁振文,陸志燁,楊則惟和陶年都在里面。
群里死氣沉沉,一點都不活躍,只有林景華和梁振文互發晚安。
林景華:【金融新貴借屋接女姓密友,車內曖昧,咖啡定情,完好無損,送人歸家。】
林景華:【各位早晨,今日新聞體左沒啊。①】
梁振文:【要看都是看經濟新聞,看這些干什么。】
林景華:【打開鏈接有驚喜。】
兩秒后,梁振文回復了一個感嘆號就消失了。
沈祖軒知道楊則惟免打擾了這個群,便好心@他,對方沒有反應。
林景華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沈祖軒。
“在群里你怎么@阿惟?”
沈祖軒準備出門:“他喜歡看這些。”
林景華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司機開門,沈祖軒低頭上車:“新愛好。”
這兩人一向走得近,很多時候林景華都不知道這兩人私底下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毛病。
“夠鐘上班了。”沈軒祖想掛電話。
林景華仰天哀嚎:“我不想去公司,你來接我。”
沈祖軒:“不順路。”
林景華咬了一口面包:“十分鐘后見。”
第32章 第 32 章
出現在娛樂新聞的當事人還是被人告知才得知自己又上了新聞。
這一次還連累了無辜人士, 狗仔眼里出“奸情”,只是尋常不過的下午茶,被寫成兩人已傾心多年。
陶年掛了梁振文的電話,立即致電唐萱, 以此道歉。
“抱歉, 唐小姐, 是我的疏忽牽連你,我立即讓人處理。”
唐萱性格大大咧咧, 早晨還和自家父母吃自己的瓜,要是想到自己周六會上報紙, 不化淡妝化個濃妝,頭發也應該好好地卷一下。
不過還別說,新聞有張她和陶年坐在咖啡廳外有說有笑的照片, 結合頭上樹蔭, 地下石子路,天然濾鏡, 別有一番意境, 說大片都不為過。
“這有什么,清者自清, 這家報刊在港都有幾十年歷史,沒有人脈的話很難處理, 而且都發布出去了, 該看的人都看到, 我人生第一次被傳緋聞,對象是你也不賴。”
對于唐萱的回復陶年感到意外, 他一個男人無所謂,但女孩子名聲最為重要。
“還是要處理的。”
唐萱聞言, 想起在首都的時候陶年為了底層員工竭力舉爭的福利條件,一板一眼正經得很。
這緋聞要是放在港島某些少爺身上,像吃白米飯一樣根本不當一回事,哪值得動用人脈去處理。
唐萱也不好再次回拒陶年的好意:“那行吧,要是能處理的話就處理,不行的話放著也不礙事,過陣子這件事也就淡了。”
港島可從來不缺花邊新聞,娛樂明星眾多,加上花花少爺也不少,干柴烈火看對眼比他們硬湊的強。
陶年應下:“好的,處理完之后我會告知唐小姐。”
報刊這件事確實難處理,而陶年也從來沒涉足娛樂產業,關系一層又一層竟然比商場上的關系更為復雜。
不過也不知道陶年打通哪層關系,報刊老板竟然親自過來向陶年致歉,說自己手底下的員工還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亂發報。
老板得知周六事件全過程,頓時抹了一把汗。
報紙杜撰不實,尤其是娛樂周報,真真假假,發表了就是發表了,哪還有后續幫人澄清的道理,這不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嗎。
幸好陶年也不為難他,只要對方刪除這條新聞就行。
老板臨走前握上陶年的手,畢恭畢敬地說:“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我不知道陶先生是楊生的好友,麻煩陶先生替我問好楊生。”
陶年現在知道自己打通了哪層關系,對方得知消息甚至比自己更快。
“楊先生是報刊的常客,我是第一次上報,體驗感十分新鮮。”
不知怎么的,老板只覺得這句話不對,毛發稀少的后腦勺泛起陣陣涼意,又不知道要回什么,唯有再次道歉。
碼頭的后續事宜需要負責人跟進,簽合同會議上陶年又和林景華等人見面。
正式簽合同那天個個身穿正裝,尤為林景華,平時吊兒郎當慣了,作為代表人,醒目得來又帶了幾分成功人士的風范。
如果沒有轉頭對陶年擠眉弄眼,滿眼調侃,那就更像成功人士。
距離陶年和唐萱的緋聞風波才過去兩天,見到陶年,眾人的八卦欲望來到頂峰,要不是顧及場合,早就開問。
楊則惟進入會議室,眼神落在緋聞主人公身上,林景華眼尖得很,精準捉到那一眼,原來楊則惟真的愛看八卦新聞。
楊則惟作為總負責人落座于長形會議臺主座,沈林兩家坐在兩邊。
這個項目是大工程,參與各方合作的人很多,今天出席還是各負責人,他們手下還有眾多小合作方。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上面派下來人來監督,會議氛圍比較嚴肅,連帶林景華都把私事拋之腦后,每個人認真看了一遍合同,輪流簽字。
簽訂合同不能疏忽,簡單的簽字蓋章,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手續完畢,各方起身握手致意。
陶年同梁振文握手,兩人嘴角噙著笑意,第一次如此正經。
“合作愉快。”
陶年依次和林景華,沈祖軒握手。
林景華握上陶年的手又不正經了,還要熱情地抱著人。
“年總,終于簽合同了,非常高興和你共事。”
陶年好心情,笑著和林景華說:“林總,我也很開心和你共事,合作愉快。”
沈祖軒不善于表達的人也和陶年說:“合作愉快,以后遇著難事可以和我說一聲。”
得到沈大少一聲應許,十指手指都數得過來。
林景華給了沈祖軒一手拐:“今日你也吃錯藥?”
為什么要說也,因為還有個人明顯也吃錯藥了。
“陶生春光滿面,最近有好事發生。”楊則惟同陶年握手。
平時楊則惟開完會走得比誰都快,今日難得停留在會議室聽他們寒暄,甚至還關心別人。
陶年平靜應付:“心頭大事已蓋章,我看楊生面色都不差。”
楊則惟松開陶年的手,意味不明地說:“還好,最近有人不聽話,不得不出手處理。”
林景華以為楊則惟說三安堂的事,他們竟然在泰弘工業園區外面搞事,堂里沒后生仔沒膽,讓七八十歲的老人學人家跳樓相逼,寫大字報向泰弘討公道。
自己過不好,也看不得別人過得自在,這些小動作才遭人煩。
“三安堂很棘手?需要我幫忙你出聲。”
這時楊則惟又變了個樣,前一秒向陶年展露難處,下一秒雷烈風行。
“不需要,小事,我已經解決了。”
林景華聽到解決了便放心:“下一次就不應該攔著他們,打開大門讓他們進,請君入甕,最后報警說他們私自闖園區,把他們全拉走。”
楊則惟似乎覺得這個辦法有可行之處,竟然沉思一番。
翌日,陶年收到楊則惟的信息,說陶氏交上去的方案有問題,需要他過去園區親自確認。
陶年沒多想,回復信息說三十分鐘后到。
從陶氏公司到泰弘園區需要二十分鐘,三十分鐘時間充足。
楊則惟在公事上一向鐵面無私,就算是林景華出了問題,對方在國外都要馬上回來處理。
二十分鐘后,陶年和司機被攔在了園區門口。
陶年去過泰弘的寫字樓,那里只是面向公眾,大眾熟知的泰弘,出入嚴格需要通行證。
此處才是泰弘的心臟要地,出入車輛是登記在檔案中,安保強大,三安堂鬧事者才不敢硬闖,在外面示威。
楊則惟貴人多忘事沒在電話上說明園區出入嚴格,陶年被攔之后給楊則惟回電。
楊則惟說了一聲抱歉,是我疏忽,我現在讓人下去。
三分鐘后,助理出現在園區門口,在安檢區登記了一些資料,五分鐘后才上了陶年的車帶著人開往辦公室樓下。
助理在車上說:“年總,我已經幫你登記好信息,下一次你再來的時候出入順暢。”
陶年順利進入電梯時已經超了相約的三十分鐘時間。
助理帶著陶年進入楊則惟的辦公室,不過里面沒人。
辦公室冷冷清清,連一個多余的裝飾品都沒有,看來這個地方不是常用來會客。
會客區的桌上放著一份報紙,陶年彎腰坐在沙發上不經意瞄了一眼,三天前的報紙,正面是娛樂新聞。
報紙的主人應該是剛看到這一面。
助理出門后又進來,捧著一杯剛泡好冒著熱氣的龍井茶進來。
沒有問過客人的喜好,但精準落在客人的口味上。
不多時,楊則惟走進辦公室,外套被扔在總裁椅上,套著一件深灰色,挽起袖子的手臂帶著幾滴水珠,隨著步伐走動,水珠順著青筋往下流。
助理掩上辦公室門沒有跟著進來。
“超過三十分鐘,你遲到了。”
一進來就問罪,很符合楊則惟的身份。
陶年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楊先生沒提前和我說園區出入嚴格,在門口浪費了一些時間。”
楊則惟從桌面上拿起一份文件:“我以為你知。”
陶年回:“我又沒有安排眼睛時刻盯著,怎么會知道。”
楊則惟坐陶年身旁,沒有看桌上的報紙一眼,專注地看著陶年:“我的眼睛只會看我的所有物。”
陶年放下茶杯說公事:“不知方案出了什么問題?”
楊則惟翻開文件第十頁,指著提供某原材料的公司說:“這個公司是三安堂掛牌。”
陶年皺眉,他親自調查清楚每個材料公司的背景,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楊則惟看出了陶年的疑惑:“三安堂幾年前就已經洗白了好些產業,這間公司剛好是第一批,他們做事隱秘,不管是明賬還是私賬,都不經三安堂。”
陶年剛入港島,就算挖地三尺的調查,都不一定會發現這隱秘事。
這件事耽誤不得,經楊則惟提醒,陶年立即打電話讓關添杰通知下去,重新篩選原材料公司。
事關重大,事發突然,陶年暫時脫不開身去公司。
楊則惟貼心提供筆記本,讓陶年在自己辦公室開緊急視頻會議。
陶氏等高層在會議室看著視頻中嚴肅的陶年,沒人關系陶年在陌生的背景。
但有人發覺陶年似乎不是一個人。
楊則惟拿著一壺茶從陶年身后經過,如敬業的倒茶服務員為陶年添茶。
“先休息一下,口都干了。”
這句話順著視頻會議傳到偌大一個會議室,精準傳到每個高層的耳里。
第33章 第 33 章
陶年從屏幕中明顯看到高層們驚訝的眼神, 好似撞鬼一樣。
驚訝楊則惟的出現,又驚訝楊則惟用這種溫柔低聲的語氣和他們年總說話。
尤其是關添杰,盡失總助形象,嘴巴大到可以塞進一個雞蛋。
剎那間整個會議室寂靜無聲, 只有從視頻中傳過來的倒茶聲。
陶年斟酌片刻說了一句與會議沒關的話:“我現在在楊先生的辦公室, 原材料公司的問題是楊先生發現。”
高層們不知道是誰開頭, 竟然一個接著一個向楊則惟問好。
這個架勢宛如接見老板娘,恨不得穿進屏幕里和楊先生面對面。
楊則惟一一點頭示意, 意識到自己妨礙陶年工作,倒好茶之后拿上桌面的報紙, 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開始看三天前的新聞報,看得津津有味。
沒了楊則惟的噓寒問暖,陶年重新回歸到工作中。
今日高層們也很盡職盡責, 個個提起十二分精神, 陶年覺得他們相較于面談好似比較喜歡視頻會議,積極發言, 聲音響亮, 字字清晰。
楊則惟沒有提供耳機,視頻會議外放, 辦公室有其他人的聲音也有偶爾翻動報紙聲。
陶年在會客區,楊則惟作為主人在辦公區, 辦公室一分為二, 各自有各自的天地, 互不干擾,吵雜中帶著一絲和諧。
楊則惟可能一天只會客一個人, 期間沒有助理敲門,也沒有電話響起。
陶年沉浸在工作中, 卻不知有人從報紙中探出眼睛,繼續窺伺自己的所有物。
報紙上的照片哪有能觸摸到細膩的皮膚,清晰可見的血管的真人好看。
獨自前來自愿進入他的包圍圈,深知前方是他設置好的陷阱,陶年還是義無反顧地踏進來。
楊則惟怎么舍得傷害他,他只是想讓陶年渾身上下沾上他的氣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自己的所有物。
后面的視線越來越強烈,陶年感到隔著兩層衣料,滾燙熾熱的視線可以把他后背燙出兩個洞,甚至把衣服燃燒,裸露出他的身軀。
陶年表面平靜,已經空了的茶杯證明他被這束視線燙得體無完膚。
他將視頻會議靜音,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陶年走進洗手間,中央空調的溫度調到很低,他依舊覺得熱。
他打開水龍頭,按下洗手液,試圖用清涼的水驅趕那莫名其妙的燥熱。
自從那晚在吸煙區,陶年意識到事情好像變得更加無法控制。
明明自己已經拒絕,但似乎無濟于事,一支煙輕而易舉讓火車偏離軌道。
陶年擦干手上的水,將紙巾扔進垃圾桶,若無其事帶著一身熱氣走出洗手間。
“Lisa,茶水間怎么沒有咖啡豆了?”
“老板說一個星期內辦公室不準出現咖啡這個東西,他這個星期咖啡過敏。”
“啊?”
“還有,茶水間那壺龍井不要動,老板親自泡的。”
今日下午茶沒有咖啡喝,唯有喝茶提神醒腦,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陶年再次進入辦公室時,楊則惟已經把報紙放下,像個集團總裁一樣認真處理工作。
視頻會議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關添杰往他的郵箱里發了會議的總結。
會客桌面上多了一份文件,是林景華負責但還沒有遞交上去項目方案。
如果不是原材料公司出現問題,此時此刻他應該是在陶氏辦公室看這份文件,順便和林景華敲定方案細節。
楊則惟手上有同一份文件:“我叫人去林氏拿了方案,剛好你在我這里,那就一起看。”
陶年應該回絕的,因為他是時候離開了。
但如果他從工業園離開需要將近半個小時,時間是金錢,這半個小時是可以做很多事情。
而且楊則惟在這里,當面問可以減少之后的電話聯系。
陶年坐在沙發上,翻開文件開始看。
原本吵雜的辦公室變得安靜,陶年身上的燥意也隨著中央空調的用心工作而消失。
昨晚陶年在寫字樓加班到凌晨,回家后又被徐阿姨說教了一番,他乖乖認錯說沒有下次。
早上又因為工作很早就要到公司,徐阿姨慌忙為他準備早餐,嘆著氣站在門口看著他出門。
一天下來他睡不到四個小時,后背的威脅消失讓他放松警惕,看文件的眼皮越來越重。
字體模糊,陶年眨了眨眼睛繼續看,從二十條看到十五條,精神渙散。
陶年背靠著不算柔軟的沙發,黑色真皮沙發透著絲絲涼氣。
陶年闔上眼睛,五官關閉,陷入自己的世界。
再睜開眼的時候,周邊環境沒有變,他依舊在沙發上,只不過換了一個方向,從坐著變成躺著。
陶年身上蓋著一件黑色外套,淡淡的木質香水如他的主人一樣霸道,他的腰間橫著一條有力的手臂。
眨眼之間,坐在總裁椅上的楊則惟安然地躺在他身邊睡午覺。
一張逼仄長排客座勉強能躺下一個人,楊則惟側身緊靠著陶年,微微一翻身,堂堂泰弘總裁就會從沙發掉下來。
泰弘總裁辦公室缺一個休息間,需要楊則惟和合作方共睡一張沙發。
呼吸平穩,楊則惟睡得很沉,位置絲毫不影響他的睡意。
陶年側頭,面向楊則惟,呼吸都放輕。
重逢至今,陶年沒有近距離完整地看過楊則惟,每次都是眼神對視后他率先移開,緊接著他一退再退,被逼落荒而逃。
那雙讓他倍感壓力的眼睛閉上,陶年重新成為主導者。
額角多了一條疤痕,盡頭隱沒在頭皮里,時間久遠,泛著淡淡的肉色。
右臉側多了一顆痣,不,好像是兩顆。
嘴唇有些干,可能是許久沒有喝水潤過,好像從他進來楊則惟就沒有喝過水。
深灰色襯衫系上領帶,視線到此被阻。
陶年熟知每種解開領帶的方法,也嘗試過,每一次領帶都會神不知鬼不覺綁上他的雙手或雙眼。
忽然,被觀察的人睜開眼,四目相對。
陶年意義上第一次平靜地和這雙眼睛對視,不含任何特殊的感情,他想,他是喜歡這雙眼睛的,不然又怎么會躺在這里。
楊則惟雙眸清明,不帶朦朧睡意,輕車熟路地埋進陶年的脖子上,悶熱的鼻息貼近皮膚。
“下午好。”
楊則惟推開他,不出所料,對方被推下了沙發。
此時楊則惟眼里才有了剛睡醒的迷糊,一米八八的身子縮在沙發和桌子之間,顯得弱小又可憐。
藏在外套里的手掌緊握,帶著些無措,陶年覺得自己沒有用多大力氣。
陶年起身,身上的外套順著動作滑下來,原本整齊的領帶被扯開,外套的作用約等于無,白襯衫也解開了兩顆扣子。
如欲行不軌后途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緊急叫停。
不過楊則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借口多多。
楊則惟依然是那么貼心:“系著領帶睡覺不舒服,我幫你解開。”
如果此時此刻陶年面前有一面鏡子,他將會見到自己鎖骨下多了點點紅痕,像一片雪地上從天而降下的幾朵紅梅。
楊則惟眼神地隱晦地掃過陶年的脖子。
因為楊則惟還坐在地上,阻止了陶年下地的位置,他唯有在沙發上整理自己的儀表。
楊則惟從地上起身,坐在桌子上看著陶年修長的手熟練地系領帶。
他賴上陶年了。
“我的尾龍骨有點痛,可能是被你踢下沙發時跌傷。”
陶年看了一眼沙發的高度,不到五十厘米。
“楊先生,不如叫你助理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如果嚴重的話,留院觀察多幾日。”
楊則惟嘆氣:“項目即將動工,死神來了都要等我過了這陣才能收我,哪有時間去醫院。”
他頓了下:“療養傷痛的另外一個辦法是食療,不如今晚陶先生邀請我共進晚餐。”
“……”
沒有時間給陶年拒絕,一個下午都不進來的助理踩點敲門,她看到會客區的一幕,眼不紅心不跳,宛如尋常老板會客一樣,雖然老板頭發亂糟糟坐在桌子上,陶先生衣衫不整。
“楊生,楊老太爺和楊經理已經到樓下。”
楊則惟點頭表示知道。
下一秒,秘書拿著一份下午茶進來,目不斜視地放在會客區的桌上。
外面傳來各秘書助理的問候聲,楊則惟坐在桌上穩如泰山。
“在這里等我,接我下班。”
問候聲越來越近,楊老太爺雖然年紀大,但眼神始終比年輕人好,一眼就知道辦公室里發生了什么事。
陶年是來談公事,不是來偷情。
他往后背靠沙發,垂眸看著某處。
楊則惟心滿意足地起身,身后跟著秘書和助理。
助理將辦公室的門掩上。
楊老太爺準備進總裁辦公室,見楊則惟帶著兩位秘書助理從里面出來。
“怎么出來了?進去談。”
楊則惟說:“剛剛在沙發上瞇了一會兒,起身的時候沒注意,把桌上的茶撒了一地。”
楊老太爺皺眉:“辦公室有休息室不去睡,這么小的沙發睡得舒服嗎。”
他轉頭和助理說:“下一次見到他睡沙發,你叫他起身,讓他去休息室。”
助理嘴上應下,下一次睡沙發的她同樣不敢進去打擾。
楊則惟帶著兩人走進會議室。
第34章 第 34 章
楊老太爺帶著大兒子楊昌盛過來, 無非是為了紅頭文件項目,碼頭即將動工,有人急了。
助理泡好兩杯茶到會議室,大紅袍的香味飄滿整個會議室。
楊昌盛五十二歲, 表面上對現任妻子深情至極, 三代同堂很幸福, 私底下情人眾多。
最近他和分公司新上任的秘書打得火熱,對方年輕, 有活力,讓他這個半百的中年人也活得后生, 聊天的時候多了很多可愛的表情包,嘗試各種年輕人喜歡的事物。
“我不喝茶,幫我換杯咖啡。”楊昌盛最近在嘗試黑咖啡, 誰讓小心肝喜歡。
助理應付得心應手:“抱歉, 楊經理,茶水間的咖啡機剛好壞了, 新機訂購了還沒有送到。”
楊昌盛還想著說什么, 楊老太爺拿起茶杯抿一口,說話:“你過來喝咖啡還是談事。”
楊昌盛收聲了, 默默地接受了大紅袍。
在楊家,楊老太爺專政獨權, 好似大清未亡的皇帝, 所有人都怕楊老太爺, 他的一句話決定了老宅里所有人的來去生死。
專斷獨裁到如此,除了楊則惟沒有一個人離開老宅, 住在楊家老宅是身份的象征,證明他們是人上人, 在上層圈子呼風喚雨。
楊老太爺偏心,永遠都偏向那位天之驕子,親情冷漠的長孫。
二房和三房不甘心,唯有搭上一條船,努力撞向那艘游輪。
楊老太爺老了,聽不了忠言逆耳,溫柔的枕邊風說著外面的流言,翅膀硬了翱翔天空,當了一方霸主,不過也要看看誰給的翱翔機會。
“你已經將近兩個月沒回老宅,連看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楊老太爺執著于楊則惟回老宅,老宅是他掌控權利的地方,楊則惟回老宅,證明長孫還受著他掌控。
楊則惟徹底接手泰弘之后,里里外外清理了好一些老太爺的舊部,如今的泰弘由不得楊老太爺說話。
老宅是楊則惟好心留給這個風燭殘年老人的一個夢。
楊則惟說:“很忙,沒時間。”
楊老太爺冷哼:“在忙些什么。”
楊則惟對此心照不宣:“你不是知道嗎。”
泰弘剛接手項目,老太爺第一時間讓他帶上二房,他身邊的眼睛不算多,楊則惟有心留了幾只眼睛在公司。
楊則惟身上的掌控欲和行為作風一部分來自于楊老太爺身上,從小在大染缸里,在書房看多了一聲令下一個鼎盛的公司轟然倒塌,一只手攪弄風云。
楊則惟沒有徹底長歪多虧了姜女士拜得菩薩,吃得齋多。
楊老太爺雙手撐著拐杖,雙目渾濁地盯著楊則惟:“如今我不插手泰弘的所有事,但是,你二叔,三姑,堂弟都在泰弘,你不能一家獨權,惹人非議。”
人越老越善良,楊老太爺年輕的時候恨不得弄死自己的手足,如今叫楊則惟留生路給其他人。
“泰弘一向講究公平,誰有能力誰擔任,各司其職,我也并沒有一家獨大,泰弘上上下下這么多地方,我還不至于一口吞下。”
楊則惟在老宅給死去的奶奶一個面子,勉強當了一個聽話乖孫,但在公司,他誰的面子都不會給。
楊老太爺敲了敲拐杖:“能力?你寧愿要一個剛在港開了沒幾個月的分公司也不要你二叔,你和我說說這個后生仔有什么過人之處。”
楊則惟知道他說的是誰,現在沒必要談開牌,會有這么一天,但主導人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陶年比任何人都優秀,拿到和廢物二叔比,楊則惟覺得降低了陶年的level。
楊則惟說了一個所有人無法反駁的理由:“他比二叔年輕。”
“……”楊老太爺用拐杖敲著會議桌,胸膛起伏,氣得不輕,“你只死仔***!”
楊昌盛連忙起身安撫,還沒有拿回公道,可別這么快倒下。
“父親,別氣,阿惟講得沒錯,我老了,是要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楊則惟尊老,見到楊老太爺情緒起伏大,叫人拿了一盒速效救心丹進來。
楊老太爺怒斥:“我什么時候教過你以貌取人,還有,你和霍家是怎么一回事,你至今沒帶過人回來讓我看一眼,如今又說你和霍家小姐散伙,公事已經讓我不順心,你的婚事還要我操心,你幾時可以讓我抱曾孫。”
這輩子都沒有這個可能,除非陶年可以生。
楊則惟相信如果他此時說了這句話,一瓶救心丹全灌下去都沒用,應該立即送醫院,進搶救室。
“公事你可以不操心,日日在老宅享天倫之樂,婚事是我的私事,我和霍家小姐至此至終沒有任何關系,幾時可以讓你抱曾孫這個問題,我暫時回答不了。”
他和陶年才是三十,如果過了十年二十年,科技允許的話,說不定男人可以生孩子。
楊老太爺不知道楊則惟在想些什么,但這句話的確是在挑戰作為一家之主的底線。
楊老太爺放權還沒有到無法決定自己是否有曾孫的地步,有人有物,今晚就可以給他造一個曾孫出來。
“楊則惟,你知道我放權給你的一個條件是結婚生仔,如果你敢違抗我,我可以將泰弘收回來。”
楊則惟想到藏在辦公室里的人,很確定地對老太爺說:“我沒有說過不結婚,我想結婚,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一個,不是多個,父親楊昌茂言傳身教多少有些作用,楊則惟也沒有被楊家這個大染缸染上色。
楊老太爺聽到楊則惟的話暫時放下心,但依然拍案而起:“我不管你要一個還是十個,你要帶人回來讓我過目。”
楊老太爺是滿意霍曉悅,霍家門當戶對,要是別家,如果楊老太爺不滿意,他是不會讓人進楊家的門。
楊則惟不會讓楊老太爺單獨見陶年,他知道楊家那些不堪入目的手段。
“我尊重他的意見,他不會想要見你。”
非常肯定的回答,楊則惟已經有人了。
楊老太爺渾濁目光忽然精明,像一位長輩一樣溫柔的詢問:“是誰?”
楊則惟篤定如果他不主動告知,楊老太爺永遠不會知道是誰,包括所有人。
因為陶年暫時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他會乖乖聽陶年的話。
“結婚那天我會讓你喝到媳婦茶。”
這句話算是給楊老太爺階梯下,時間不早了,楊則惟還要去食療。
楊老太爺看了一眼楊昌茂:“碼頭你是主要負責方,應該沒什么心思對付其他,你二叔可以幫你一手。”
楊則惟還算有孝心,不想送老太爺入醫院:“金灣籌資我讓二叔負責。”
楊昌茂得到芝麻心花怒放:“哈哈,阿惟你放心去忙正事,這種小事交給我。”
金灣主負責人不是楊家,而是沈家,楊昌茂要想從毫無道德心的沈祖軒手中獲利,不死都一身殘。
助理和秘書送兩人出會議室,帶他們到電梯口。
楊則惟一出會議室就不見了面,連送親爺爺下樓都沒時間。
陶年在辦公室看完林氏的方案,并在電話中與林景華溝通細節,期間林景華對某資金不清楚,把手機遞給沈祖軒,后半程都是陶年和沈祖軒溝通。
陶年外放電話,明顯聽到沈祖軒那邊傳來林景華不滿的嘀咕聲,話沈祖軒把他的煙藏起來了。
陶年的下午茶是一碗楊枝甘露,他邊吃邊看文件將下午茶吃進肚子。
方案談得差不多,沈祖軒開始說題外話:“林景華問你今晚得不得閑一起吃晚餐,他來接你。”
林景華還在一邊說新開的餐廳怎么怎么好,讓你吃過返尋味。
聽他的聲音應該對今晚的晚餐非常期待。
“唔得閑,他今晚有約。”
林景華剛點開免提,一把不屬于陶年的聲音傳過來。
他問:“陶年的聲音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低沉?”
沈祖軒看了一眼來電人:“如果我接錯電話的話,這應該是陶年的手機。”
楊則惟:“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打給林景華的電話。”
林景華恨不得鉆入手機去到電話那頭:“阿惟!你倆偷偷瞞著我干什么事,你可別欺負陶年,他是我朋友。”
楊則惟看了一眼吃光的楊枝甘露,還有茶水不斷的茶壺,問陶年:“我有欺負你嗎?”
如果忽略沒有經他的同意和他躺在一起,沒有經他的同意隨意解開他的領帶,沒有碰瓷他,索取今天的晚餐,應該是沒有欺負。
陶年選擇忽略這個問題:“合同中原材料的供應公司出了問題,我來楊先生的公司商議此事。”
林景華又問:“你們在泰弘大樓還是園區?”
陶年如實回答:“園區。”
林景華“嘖”了一聲忽然沒有了下文,就算楊則惟欺負陶年,在園區的話,林景華想去救人都有心無力。
沈祖軒知道對面的人耐心告罄:“不打擾你們兩個談正事,祝兩位度過一個愉快的晚上。”
在林景華的不明所以中,楊則惟掛了這通電話。
楊則惟看了一眼聊天時間:“46分34秒,聊得挺長時間。”
陶年收起文件:“談的都是正事。”
楊則惟將手機放下,意味不明地說:“我們談的也是正事。”
第35章 第 35 章
兩人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剛好是下班時間, 助理和秘書還在外面忙碌著,看樣子今晚要加班。
楊則惟帶著陶年經過助理辦公室和秘書辦公室。
“今日準時下班吧。”
眾人第一時間不是看著老板,而是看著陶年。
陶年平靜地和他們每一個人對視,終于找到幫他送上下午茶的那位助理。
他朝助理走了過去:“你好, 我想請問一下那份楊枝甘露是在哪里買的?”
助理受寵若驚地起身, 認真地回答問題:“陶先生, 那份楊枝甘露是楊生家里人拿過來的下午茶。”
陶年沉默了兩秒,微笑致意:“打擾你了。”
楊則惟帶著陶年下樓, 總助拿著老板給的信用卡晃了晃:“今晚日料,海鮮, 任君選擇,老板買單。”
陶年提前叫司機離開,沒必要讓他開著空車跟在后面。
楊則惟走到駕駛位, 他看了陶年一眼, 后者走到副駕駛打開車門。
沒助理,沒司機, 沒保鏢, 楊則惟親自開車,陶年也沒有問目的, 任由對方載他去任何地方。
他們兩人之間相處得很詭異,比熟人之間多了一分生疏, 比陌生人之間多了一分了解。
沒有人愿意和陌生人同床共枕, 也沒有人自愿上陌生人的車。
如果周邊沒有林景華等人, 他們的相處一直都是安靜的,一個心滿意足人上車后認真開車, 一個在放空自己。
夕陽西下,云霞變得柔和, 棟棟高樓一閃一閃的方格拉開夜晚的序幕,車輛穿梭在華燈初下。
楊則惟把車開到居民樓下,商鋪小食店煙火氣十足,熱熱鬧鬧,陶年解開了安全帶。
陶年下車剛準備走入小食店,被楊則惟拉上了手腕。
“跟我來。”
楊則惟一手提著不知什么時候買的水果,一手牽著陶年,像帶著愛人回娘家。
陶年跟著楊則惟上居民樓,陳舊的樓梯,斑駁的墻壁,皮鞋踩上水泥地板,頭頂的感應燈亮起后閃了閃兩下又滅了。
沒有電梯,陶年被人帶著走了一層又一層,期間飯菜味不斷飄過來,兩人停在第六層。
一層五戶,走廊最里面的鐵閘被拉開,一位白發斑斑的老人站在門口,看到他們后中氣十足地朝兩人招手。
“我就說你們是這個時間下班,蒸魚時間剛好。”
楊則惟熟絡地換鞋進屋,彎腰從鞋柜里拿了一雙新鞋給陶年。
陶年換上鞋之后觀察這間不到六十平的小屋,白綠相印花紋地磚,家具不多,實木圓飯臺,雙人沙發鋪上了碎花布,頭上白色風扇發著旋轉的摩擦聲。
楊則惟將水果放在臺面,關師傅關上門,才開了客廳里的空調。
“老關啊,魚到時間啦,你快點過來淋油。”
關師傅不顧客人,著急忙慌地進廚房。
老太太從廚房出來,兩□□身份。
“是不是年仔啊,你個胃好點了沒。”關老太走到陶年身前關心道,“你們這些后生仔,食飯不準時,忙到少食一餐就一餐,飲多多湯都不夠補啊。”
陶年在這句話里得出這里是什么地方,楊則惟家里粵菜老師傅的家,他每個夜晚收到晚餐的出發點。
“多謝關太太的關心,身體已經好了很多。”
八年前楊則惟在首都就經常說他家里的關師傅做的菜有多好吃,有機會到港一定要帶他回家。
他們到港直奔游輪,將這件事拋之腦后,之后楊則惟已經沒了這個機會。
時隔八年,陶年沒想過自己已經嘗過多次老師傅的手藝。
餐桌已經擺上了幾道經典菜式,醬油雞,苦瓜炒牛肉,海參芡實瑤柱南瓜羹,蒜蓉粉絲蒸帶子,還有一盅蓋得嚴嚴實實的湯。
最后關師傅將蒸魚拿出來,上齊菜。
四人落座,陶年依然坐在楊則惟旁邊。
關老太打開燉盅,一股淡淡的中藥味飄過來。
“石斛西洋參麥冬煲豬骨,護肝益脾,你們經常熬夜,多喝幾碗。”
飯菜不是必要,湯多喝幾碗才是必要。
飯前一碗湯,飯后又一碗。
還沒開始動筷,陶年已經喝下一大碗湯,一肚子湯。
兩位老人忙著投喂,陶年不好意思開口拒絕,還是楊則惟說:“我們兩個不怕丑,喜歡吃什么就夾什么,你別顧著我倆,關師傅還沒有喝湯。”
關老太瞬間被轉移目標,督促自家老頭子喝湯。
關師傅樂呵呵地說:“阿惟中午才和我說帶人過來食飯,時間太趕,我都沒怎么準備。”
陶年聞言抬頭,中午剛好是楊則惟打電話和他說方案有問題的時候。
他不知道楊則惟打給關師傅讓他準備食材的時候是他答應來之前還是之后。
他猜是之前,楊則惟非常了解他,公私分明,不會拒絕公事邀約。
關師傅在楊家老宅待了差不多半輩子,對楊家每個人的口味了如指掌,也清楚楊家錯綜復雜的關系。
近幾年二房作勢,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她做主,他這個廚房一把手難得有好些得閑日子。
大太太留在老宅的痕跡越來越小,有時間的因素,更多的是人為。
廚子不做飯游手好閑,有人眼里容不得沙子,關師傅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老宅了。
惟少爺向老太爺開口讓他跟著自己,關師傅沒想到楊老太爺會答應,可能楊老太爺也想留個念想。
關師傅沒住進惟少爺的新家,而是讓他回家,一日做一餐,一餐兩份,每天傍晚有人準時過來拿餐。
關師傅今日興致高,多喝了兩杯,對陶年說:“這么多年你是阿惟第一個帶回來的朋友,連林少都還沒有來過這里。”
林景華已經嚷嚷了快十年,想去關師傅家里吃新鮮出爐的佛跳墻,在楊家老宅,楊老太爺喜歡廚房二把手做的佛跳墻,所以關師傅一直都不怎么動手。
林景華八年前蹭過楊則惟的病號餐,其中就有關師傅做的佛跳墻,一口入魂,戀戀不忘。
關師傅說這句話沒有其他意思,一餐兩份就證明陶年對楊則惟來說很重要,楊家對陌生人有防范之意,不會隨便讓人接近自己的廚師,飲食方面最容易下手。
陶年回:“楊生是我的項目甲方,今晚談正事有點晚,感謝楊生邀請我過來一起食飯。”
關師傅放下酒杯,皺眉看著陶年:“楊咩生,我這里又不是你們的那張談什么判臺,入到人家里吃飯了,你們不熟嗎?”
關師傅滿臉張紅,小胡子差點就吹飛了,變臉比變天還快。
關老太收起他的酒杯:“別喝了,酒品這么差,嚇到年仔啦。”
楊則惟難得沒有插嘴說話,低頭吃雞腿,任由陶年被說教。
陶年和關師傅是第一次見面,他沒必要讓場面弄得這么僵,雖然以后沒有再見面的可能。
“確實不是很熟。”陶年認真斟酌了一下回答。
關師傅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看了一眼楊則惟,他還沒老眼昏花到在門口沒見著這兩人手牽手上來。
“不熟就經常來這里吃飯,多吃幾頓就熟了。”關師傅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
飯桌上又回到談笑的氣氛。
陶年下飯桌前又被關老太舀一碗湯,差點扶墻起身。
楊則惟拿著水果到廚房洗,關師傅在水槽洗碗。
“鐘意?”
楊則惟洗好提子:“嗯。”
“不熟?”
楊則惟靜了一下:“嗯。”
關師傅咬著牙簽冷哼了一聲:“弛斗。”①
楊則惟切好雪梨:“今日他陪我睡午覺了。”
關師傅:“……過幾日要不要煲頓牛鞭湯給你。”
楊則惟說:“多謝先。”
關師傅從小看著楊則惟長大,關老太一直在大太太身邊服侍,兩人對大房的感情甚至比楊老太爺還要深。
“好好對人,不要像你以前那樣混蛋,動不動就換個人上報紙。”
關師傅當然知道狗仔寫的東西不可信,鬼叫他家少爺仔受歡迎,外面的報道將他寫成花花公子。
楊則惟擦干水果刀:“關師傅你有幾日沒看報紙了吧,周一娛樂報刊換人了,主角是他。”
關師傅沒眼看,現在這些年輕人不是說遇到對的人就想著安定下來,邊玩邊撩對待感情一點都不認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我管不了他,也管不了你,只能告訴你一句話,強扭的瓜不甜,不要強迫自己也不要強迫別人。”
陶年離開前連吃帶拿,關老太遞給陶年一個保鮮盒:“楊枝甘露不能過夜,我沒弄多少,下午煮了綠豆沙,你今晚放冰箱,明天要吃的時候煮熱,不要貪涼。”
關師傅一手粵菜手藝,關老太一手甜品好手藝,飯前靚湯,飯后甜品,一應俱全。
陶年雙手接上,認真道謝:“多謝,我會煮熱的。”
關老太是真心喜歡這位小朋友,夾多少吃多少,乖乖聽話,還問她可不可以吃湯里的豬骨,不像少爺仔,還嫌她的糖水不夠甜,吃這么多糖當心年紀輕輕得糖尿病。
“一日吃不完的話可以凍在急凍層當雪條,兩日吃一支就好了。”
告別時,兩位兩人站在門口,目送他們下樓,直到背影消失,兩人進屋。
墻上的空調外機停止運作。
第36章 第 36 章
陶年腿上放著裝著綠豆沙的保鮮盒, 沒有放在后座,看著似乎是怕下車時忘記拿。
當然,陶年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防患于未然, 在一切不確定的因素下, 他十分有可能舍棄這份綠豆沙。
但陶年不舍得,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帶著這份綠豆沙下車, 被放在前面的地鐵站。
車輛全速經過地鐵站,油門一絲都沒有松開。
陶年的目光從遠去的地鐵站移開, 再次往前尋找下一個地鐵站口。
楊則誰假裝見不到陶年眼中想離開的心,關師傅其實講錯了,沒有人強迫他們, 是他們兩個都不肯放過彼此。
“你搭乘地鐵達到家附近的地鐵站需要轉站, 我送你回家還快十分鐘。”
陶年也不一定非要搭地鐵,隨便叫倆的士也是一個選擇。
“那就麻煩楊先生送我一程。”上車五分鐘, 陶年才禮貌道謝。
楊則惟扯了扯嘴角, 有點興致打開車載音響。
伴隨著電臺的經典粵語曲,楊則惟再次開口:“今日我見到你換了車也換了司機, 之前那個呢?”
他像一個好友似的,關心對方的近況, 手指敲了敲方向盤。
陶年放在保鮮盒上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家里的阿姨需要司機接送, 我讓他去負責。”
楊則惟當然知道, 他只不過是想陶年親口和他說,畢竟他難得見到這么乖的陶年。
乖乖跟著他上車, 乖乖回答他的問題,乖乖聽他的話。
真想油門踩盡, 直通山頂,不過真是這樣做的話,陶年和他連帶這輛車會沖出圍欄,掉下懸崖,萬劫不復,尸骨無存。
楊則惟還真有點想這么做,他在腦海里想象了一遍又一遍陶年和他沖下懸崖的情景。
那叫不叫殉情,好像兩者為愛情自殺才叫殉情。
陶年對他有愛情嗎?
應該有的吧,不然也不會趁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明目張膽地看他。
那就殉吧,楊則惟喜歡這個詞。
不過陶年好像很想嘗嘗手上的綠豆沙,如果這樣做的話,陶年將永遠沒有辦法知道綠豆沙是什么味道。
陶年不愛哭,楊則惟有辦法讓他哭,但不是這個時候。
楊則惟在紅燈前停下,耳邊重新響起歌曲。
“無言地愛我偏不敢說”
“說一句想跟你一起”
“wooh oh”
“如真如假”
“如可分身飾演自己”①
無論楊則惟處于哪種情況,陶年都上過他的車,正常不正常,發癲不發癲,興奮不興奮。
在道路不順暢的情況下滿油,推背感十足,迅速超車,但到斑馬線上還有意識禮讓行人,看來暫時還沒有發癲到極致。
想和他一起死,又舍不得他死。
要是換上另一個人在副駕駛,楊則惟必定會直接沖上山頂。
陶年把腿上的保鮮盒放下:“藥在哪里?”
楊則惟轉頭盯著陶年平和的神情:“不需要。”
陶年沒有繼續動作,還有十分鐘就到家,等他下車后,是生是死都不關他的事。
綠燈亮起,楊則惟才說:“我想喝水。”
陶年拿起礦泉水,手掌覆蓋覆在瓶身,白皙修長的手指擰開瓶蓋,分明平常不過的動作,在楊則惟眼里卻無比的吸引,宛如對方在水里施法一樣。
他想象過陶年拿起礦泉水遞過來的模樣,此時和他想象中如出一轍,只不過多了些真實。
楊則惟松開油門,伸手接過陶年遞過來的礦泉水,手指如愿地落在對方的手上,接觸到溫熱的皮膚。
有力的大手按在了修長的手指上,貪婪地吸取著氣息。
陶年松開手,礦泉水被楊則惟握住,他微微仰頭喝了一口,隨后又遞回給陶年。
陶年擰好瓶蓋,將礦泉水重新放回到原地。
接下來的十分鐘,車廂里無比地平靜,剛剛驚險的一程宛如錯覺,如今回到正軌,邁巴赫像路上每一輛車一樣尊敬守法。
達到陶年家樓下,陶年第一時間拿起放在一邊的保鮮盒,所以被楊則惟有機可乘,按下車門鎖。
有得就有失。
陶年心甘情愿接受這個結果。
他不知道徐阿姨一直在樓上陽臺處往下看,如果被她知道自家的少爺被“軟禁”在這輛價值千萬的豪車上,她不顧一切拿著菜刀下來解救她的少爺仔。
楊則惟解開安全帶,探身到副駕駛座,手上貼著陶年的大腿往上游,“咔噠”一聲,陶年身上的安全帶被解開。
幫人解開安全帶,確實非常紳士,如果有情人的話,說不定就獻上熱吻。
楊則惟還處于興奮階段,陶年護著手上的綠豆沙:“多謝楊先生送我,辛苦了,如果沒事的話,請打開車門鎖,放我下車。”
這一幕如同陶年被楊則惟堵在傍山餐廳,陶年請求的楊則惟放開他,并讓他離開。
楊則惟聽話地解車門鎖,但陶年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楊則惟食指勾住保鮮盒的包裝袋:“今晚的菜合不合你胃口?”
陶年想起關師傅的手藝,點頭:“關師傅做的菜很好吃,新鮮出爐第一時間享用比保溫盒送過來味道還要好。”
楊則惟問:“水果呢?”
陶年如實地說:“提子不太新鮮,應該是店主賣不出去借用禮盒打包,雪梨中規中矩,有水分但不夠甜,其他我沒有碰,不給予評價。”
“……”楊則惟不死心地問,“有沒有覺得雪梨塊切得十分漂亮。”
陶年覺得楊則惟越來越奇怪,以過來人的身份勸道:“楊生,你現在需要吃藥。”
楊則惟一副諱疾忌醫,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我沒病,不需要吃藥。”
陶年有點不太想要這份綠豆沙,就讓它留在邁巴赫里吧。
楊則惟說:“叫我的名,放你走。”
他再次靠近陶年,放輕聲音,循循善誘,像夜里勾魂的狐媚。
“我會和你說晚安。”
非常誘人的條件,三個字換一聲晚安,離開機會和一盒綠豆沙。
陶年身為乙方都覺得這次甲方未達成協議處處讓利。
可惜,現在陶年不在談判桌上,而是在邁巴赫上。
陶年放開腿上保鮮盒,伸手即將拉開車門。
楊則惟含住了陶年微涼的耳垂,用犬齒磨著那塊軟肉。
陶年的手停在了半空,仔細看還有些顫抖,不止是手,還有他的身體,他在努力克制。
耳垂是陶年的敏感地帶,還有大腿內側,腳踝,經過無數個日夜精準得出的數據。
既然籌碼不夠那就再加一個,楊則惟殺伐果斷,想要東西不擇手段都要得到。
耳垂被吸吮紅得滴血,像楊則惟買的紅提子。
楊則惟含糊道:“如果不想我發瘋,你要給我點甜頭,對不對。”
陶年喉結滾動,所有困難他都能克制,他可以裝成正常人一樣和其他人相處,他可以應對程醫生積極就醫,他可以解決陶明宗和黎家人,將陶氏穩穩掌握手中。
但欲望是陶年至今無法解決,也無法克制,這是他的弱點,只有楊則惟一個人知道。
半邊身子連同腦子都微微發麻,這種感覺即將蔓延全身。
“……”
“楊則惟。”
聲音并不像陶年本人一樣受人控制的軟弱,冷靜,空洞,不帶一絲情感。
高高在上的神明勉為其難地開口叫信徒的名字。
楊則惟松開陶年的耳垂,也同時松開手,回到駕駛座位上,像個斯文君子一樣。
“晚安。”
陶年拿著綠豆沙打開車門安全落地,雙腿踩上地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陶年回到家,徐阿姨從沙發上起身,第一時間走到玄關處。
“吃飯了嗎?”
陶年點頭:“吃了。”
徐阿姨看到陶年手上的保溫盒,問道:“這是什么?”
陶年將保溫盒遞給她:“綠豆沙。”
徐阿姨走到廚房打開保鮮盒,一看這個綿稠出沙質地就知道煮糖水的人很有技術,不是出自外面店鋪的手藝。
廚房傳來聲音:“年仔,糖水在哪里拿回來的。”
陶年說:“朋……朋友家里的阿姨做的,晚飯吃得太飽,她讓我打包回家。”
徐阿姨本來還有點吃味,少爺仔在外面吃別人家的飯,還連吃帶拿,手藝比她還好嗎。
下一秒她聽到是朋友,連忙將保鮮盒放入冰箱,歡天喜地地出來:“朋友啊,邊個朋友……”
“哎呀,年仔,你的耳朵怎么這么紅,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徐阿姨著急忙慌地湊上前看,這個季節的蚊子這么毒。
陶年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耳垂滾燙,抬手摸了一下。
徐阿姨阻止他:“別撓,看來是只毒蚊子,我找點藥給你涂一下,你趕緊去洗澡。”
陶年聽話走進房間,拿上睡衣到浴室洗漱。
陶年面無表情站在鏡子前脫下西裝外套,解開領帶,解開襯衫紐扣,在鎖骨處發現了被蚊子叮咬的痕跡。
紅痕已經慢慢淡化,剩下還沒有完全消下去的微紅。
陶年不知道自己的警惕力會這么弱,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楊則惟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副身體的本能習慣,下意識對楊則惟大開城門。
陶年洗完澡出來,被熱水沖洗過的耳垂更紅了。
徐阿姨找出蚊蟲叮咬的止癢藥膏遞給陶年:“記得不要撓,不然要留下疤。”
這一晚上,陶年帶著渾身的薄荷藥膏的味道躺下床,耳邊充斥著那句低吟的晚安。
第37章 第 37 章
泰弘發現原材料公司有問題不止是對陶氏有重大影響, 連帶還有梁振文負責的工程。
這一發現雖然打斷了一直以來的順利,但很大程度上防患于未然。
原材料公司有變故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畢竟三安堂和泰弘有仇, 把仇人產業留在身邊, 泰弘血厚, 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可經不起如此動蕩。
梁振文已經將楊則惟視為福星,每次開車經過泰弘大樓都要隔空問候楊生, 甚至去拜佛,口中念念有詞都要帶楊生的名字。
陶年對此見怪不怪, 高中有次期中考,班里有個大神幫梁振文壓中了一道題,讓梁振文保住了零花錢, 之后每個月的初一十五, 梁振文陪同家里人去祈福,都會幫大神帶平安符。
三歲看大, 七歲看老, 三十歲的人,行事還和十八歲時一樣。
不過梁振文還是不敢單獨去找楊則惟, 每次都要拉上項目經理壯膽,即使作用不大, 求過心理安慰。
他知道陶年獨自一人去找楊則惟, 去的還是泰弘園區, 不得不對好友由衷佩服。
陶年的知識儲備量比他這個半桶水來得強,對整個工程有自己的見解, 在自己的專業領域統籌全局。
當然還有膽識過人,抗壓能力強, 面對不茍言笑的楊則惟時,還能鎮定自若地討論方案。
當梁振文在林景華面前談起這件事的時候,林景華還貼心送上私家爆料。
“哎喲,他們可不是談公事這么簡單,晚上還一起單獨吃了個飯。”
林景華這個私人爆料也半桶水,他至今還想不明白沈祖軒對楊則惟在那通電話最后說愉快的晚上有什么含義。
好正常的結束語,可按照他對沈祖軒的了解,這人可不是這么好心的人。
兩個半桶水的人湊在一起討論了半天屁都沒討論一個出來。
合作方談公事結束后去相約吃飯很正常,社交禮儀罷了。
林景華的第六感告訴他有不對勁的地方,他從楊則惟身上入不了手,就從陶年身上探索。
他就想看看這兩人是不是瞞著他偷偷藏酒了,不然吃飯怎么不帶他一個。
自從林景華和陶年通過一次電話后,兩人身上似乎拉上了公事公辦的橫幅。
陶年覺得林景華不知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還是知道自己始終要繼承林家產業,突然責任心爆棚,每次陶年加班到凌晨都會在群里收到林景華@他的相關項目問題。
當然,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出現一個人。
在一段段語音中,每隔兩條都會一條文字信息。
“陶年,資金統籌方面我覺得沒什么問題,器械方面,我這邊收到消息可能要明天中午才能到,海上起浪,急需臨時靠岸避停。”
“如果你那邊很緊急的話,我先讓人帶幾部舊機械頂一下,質量沒什么問題,就是運行慢一些。”
楊則惟:【沈祖軒手上有新機械,先用他的。】
“我這邊不急,半天時間還可以等,不麻煩沈先生割愛。”
楊則惟:【等不了,專家團隊已經出發,今日上午到,沒理由讓他們見到只有幾部舊器械運作,進度趕不上,之后的進程也會延遲。】
“什么等不了,專家團隊落地你就要人第一時間工作,有沒有人性,都不讓人歇一口氣,有你這樣壓榨的嗎,還有,阿軒的器械有他的用處,你可別貪。”
“這是我和陶年負責的部分項目,你不要插手。”
楊則惟:【我是總負責人,一切項目簽字都要經我的同意。】
“#¥%@…。”
凌晨兩點,林景華精神亢奮在群里破口大罵。
陶年臨時收到專家團隊發過來的消息,因為天氣原因航班延遲。
“我這邊有個消息需要告訴大家,專家團隊到港的航班也延遲了,所以請兩位稍安勿躁。”
林景華咽不下這口氣,當下就找沈祖軒私聊。
“你怎么不在群里吱個聲!”
兩秒后,沈祖軒在群里發了個“o”。
林景華:“……阿惟沒問過你就拿你的東西,你不生氣嗎。”
沈知軒說:“你不也是經常這樣,何況這是他第一次,我還想他要成,那就欠我一個人情,我已經想好要他怎么還。”
林景華打了個冷顫,瞬間意識到他身邊藏了兩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
林景華下意識地想找陶年訴說委屈,畢竟這群里只剩下一個正常人。
但下一秒另一頭怪物找上他了。
楊則惟:【有什么問題天亮再說,凌晨兩點,該睡了。】
林景華看到這條消息天真地以為楊則惟在關心他,果然怪不怪物的,也抵擋不住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等我先去和陶年說句晚安,畢竟這么晚了還打擾他。”
楊則惟難得發語音過來,林景華點開聽。
“沒這個必要,我和陶年還要開個視頻會議,你不要打擾我們。”
語音中的楊則惟像本人來到面前一樣強勢。
林景華又被嚇唬住了,轉頭又給沈祖軒打電話告狀。
陶年在家的書房等待楊則惟打過來的視頻會議。
視頻鈴聲響起,陶年點開視頻,鏡頭那邊有一瞬間黑屏,陶年以為對方信號不好,并沒有出聲,只是在鏡頭前靜靜地等待著信號恢復。
楊則惟抬手捂著鏡頭,眼神慢條斯理地解剖視頻中的人。
陶年一直以正裝白襯衫出現在人前,除去公事,就算私底下相約也都是一絲不茍。
現在,陶年穿著深灰色的睡衣出現,不帶一絲褶皺光滑的綢緞面料,紐扣全部扣上也遮不住那兩節若隱若現的鎖骨。
不是陶先生,而是陶年。
夜很漫長,抵不住困意,他的眼神不像白天那樣精明,眸底帶著濕漉,渾身散發著他是一只玩偶的信號,看得人恨不得穿到視頻那頭狠狠抱著他充電。
鏡頭截面直至陶年上半身,往下是桌面給遮擋住。
安靜的視頻通話終于連接上信號,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漆黑的畫面也恢復光明。
楊則惟神情如常:“抱歉,信號不好,能聽到我說話嗎?”
陶年已經翻開文件:“聽到,楊先生你請說。”
楊先生身穿西裝,背后還是辦公室。
“不好意思,我等會有急事,能否將這次視頻會議移到明天。”
陶年不驚訝:“明天什么時間?”
楊則惟說:“我上午需要去澳島商談,下午大概三點回,五點到七點有個會議,得閑的時候只有九點過后,你什么時候方便。”
明天是周末,陶年什么時候都方便,不需要去公司上班。
陶年重新蓋上文件:“我隨時等候楊先生的視頻。”
楊則惟還挺認真地點頭決定:“那就是九點半之后吧,應該吃完晚飯了。”
陶年應下:“好的。”
就當他即將掛斷視頻時,楊則惟如約送上:“晚安,好夢。”
陶年沒有回應按下掛斷鍵。
結束畫面后,楊則惟的屏幕上出現錄屏時間,五分鐘45秒。
時間有些短,只能重復回放。
*
“合作愉快。”
在合同后簽上名字蓋好章后,陶年起身虛握上霍曉悅的手:“很榮幸能和霍氏合作。”
陶年因為碼頭動工無法分身,之前的合同細節商談都是管理層和霍氏商談,最后確定無誤后由他這個負責人簽訂合同。
霍曉悅一改私下嫵媚風格,一身女士西裝套裝:“時間還早,不如請陶先生一起到樓下甜品間吃個下午茶,試試我們霍氏親自研發創新的新口味。”
自從霍曉悅接手霍氏,沒有大動干戈去改變運營轉態,而是在辦公樓里增加了一點小細節。
甜品間,咖啡廳,糖水店,奶茶店等等適合緊張工作之余放松的地點。
陶年看了一眼時間:“恭敬不如從命。”
霍曉悅帶著陶年一行人下樓,偶遇了不少拿著奶茶上樓的員工。
陶年只對糖水感興趣,便在糖水店前停留。
這時剛好是員工下午茶時間,店內座無虛席,霍曉悅的助理在外面找了個空位置。
陶年點了一個綠豆沙,霍曉悅點了一個開心果雙皮奶。
這碗綠豆沙賣相不錯,碗邊還站在個小玩具,陶年沒多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果然,沒有關夫人煮的好吃,對陶年這個傳統口味的人來說,過于太甜,綠豆也不夠起沙。
霍曉悅問:“陶先生覺得怎么樣?”
陶年一般不在不熟的人面前袒露真實想法:“還不錯,很有口感。”
霍曉悅見陶年的表情不似是假,笑了笑,她是真心高興與陶氏達成合作,于公于私,陶年都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合作方。
講句真心話,霍曉悅覺得和陶年相處自在過和楊則惟相處,這兩人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截然相反。
氣氛有些輕松,霍曉悅借著這次機會嘗試在陶年有話說話。
“今日近距離一看,陶先生和八年前一樣,樣貌一點都沒有變,甚至比八年前更有魅力。”
陶年的手一頓,勺子從手上掉落,叮的一聲響,勺子碰到瓷碗。
他不動聲色地問:“霍小姐以前見過我?”
第38章 第 38 章
霍曉悅笑了笑:“沒有, 我只是碰巧在老朋友那里見過陶先生大學時期的照片,好青春。”
陶年知道她口中的老朋友是誰,楊則惟在首都當過一段時間的交換生應該不是一件私密事,稍微調查一下都會知道。
這只是一件往事, 沒有人特意會將這件小事和陶年聯系在一起, 即使陶年的母校是首都大學。
陶年確定楊則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給其他人, 連身邊的摯友都不知情,除非其中有知情人。
他不知道霍曉悅為什么突然之間說起這件事, 是想用這件事威脅還是……
“抱歉,陶先生, 你可能誤會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霍曉悅見陶年眼神冷漠,立即開口解釋, 她可不想失去這么一個好相處的合作方。
“我只是想感嘆歲月在陶先生的身上究竟留下了什么, 我那位老朋友也提醒過我不要亂說話,識時務者為俊杰, 我不想成為你們兩個的敵人。”
陶年垂眸, 似乎不太在意:“一張照片而已,霍小姐牽扯得太多了, 大學時期,我留下的照片沒有一百也有幾十。”
霍曉悅沒有說錢夾里的照片上面可不止他一個人, 旁邊還有一個側著臉笑得眉飛色舞的年輕男人。
“留作紀念, 人之常情。”霍曉悅還想說什么, 旁邊的助理走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隨后她的臉色凝重。
“不好意思陶先生, 有貴客臨時到訪,我需要親自接待。”
陶年起身:“那再會, 霍小姐。”
關添杰拿著文件包跟在陶年身后,兩人搭乘電梯下樓。
司機已經在大門口等待,陶年帶著關添杰走出電梯。
迎面而來一行人,陶年余光一掃,見到了前幾日說他毫無風度的霍二叔。
高高在上的霍家長輩如今諂媚地對著另外一個人,恨不得挖出真心給他人。
霍二叔身邊的年長者陶年覺得眼熟,但他并不關心是誰,腳步不停地往門口走。
年長者拄著拐杖,臉上深壑的皺紋讓他整個人不威而怒,他看了一眼擦身而過的年輕人。
霍二叔留意到他的眼神,開口說:“他就是和則惟合作自動化碼頭的陶氏負責人陶年,這個后生仔目中無人,之前我和他吃過一頓飯,毫無大家風范,貪圖小營小利,港島這么多企業,也不知道阿惟怎么看中了他。”
這段話表面上是在吐槽陶年,可暗地里卻有另一層意思,看中陶年的人眼光也不怎么樣。
楊老太爺瞥了他一眼:“阿惟有他的打算,泰弘的事我已經放手讓他去管理。”
霍二叔一驚,連忙點頭說:“是是是,哈哈哈,曉悅已經在上面等著你,她一直都想找合適的時間拜訪你,奈何阿惟日理萬機,她一個女仔單獨去也不合適。”
一行人有說有笑走進電梯。
陶年上車后,再次收到楊則惟發過來的信息。
楊則惟:【晚上方便嗎?我需要和你單獨談一下接下來的規劃。】
周末晚上和楊則惟等人開過視頻會議,其中有林景華,沈祖軒和專家團隊負責人,陶年一身西裝出現在書房。
楊則惟看到視頻中多出幾個方框,陶年穿著正裝,這次真的是信號不好,楊則惟的視頻小框瞬間掉線。
弄了好一會兒,幾方人才正式進入會議,連續開了兩晚的會議才解決問題。
楊則惟有點執著和陶年開晚上的視頻會議。
陶年:【抱歉楊先生,晚上有事,時間不如移到下午。】
楊則惟:【明天晚上呢?】
陶年:【抱歉,我這個星期的晚上都有要事。】
楊則惟沒有再發信息過來,可能是在調整自己的行程。
陶年晚上沒什么要事,家里只不過多了一個張口吃飯的拖油瓶而已。
陶明宗和黎婉敏不知道去忙些什么,忙到腦子發昏,竟然讓人將陶嘉升送到他家里。
這兩夫妻也不擔心他發病起來把人扔出門口,讓他自生自滅。
陶年有一件事十分不明白,就算忙到管不了孩子,為什么不將陶嘉升放到黎家,而是放在他這里來。
黎家不比他這里更安全嗎?
之前他碰都沒碰那小心肝,兩夫妻像是看仇人一樣看著他,恨不得將他拆腹入腹,這會又不怕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陶年毫不猶豫拒絕,但陶老太打電話過來讓他照顧陶嘉升一段時間,過幾日她會把人接去廣市。
陶年已經猜到陶明宗是怎么和陶老太說,嘉升畢竟是他的親弟弟,情同手足,可能對他的病情有所緩解。
陶明宗一有事就會拿他的病情出來做文章,好事壞事都被他說了一個遍。
陶年當晚就接到陶嘉升,五歲的小孩被高大的保鏢扛著送到他家門口。
陶嘉升哭得好凄慘,上氣不接下氣,不像是送小孩,像是綁架小孩到他這里。
保鏢將人放下,身后的傭人推著一個超人行李箱到陶年面前。
“年少爺,這是升少爺的行李。”
陶嘉升見到傭人要走,立即沖上去踢了他一腳:“不準走,帶我回家,我要回家,他是惡魔,我會死的!”
傭人慌忙地看了一眼陶年一眼,只見后者氣定神閑地倚在門框上。
傭人壓低聲音說:“少爺仔,年少是你的哥哥不是什么惡魔,你要乖乖聽話,記住夫人和你說的事,過幾日等他們忙完就會接你回家。”
陶嘉升眼巴巴看著傭人離開,大聲哭了出來,嘶聲裂肺,好似殺豬。
徐阿姨在屋內準備晚餐,聽到哭聲連忙出來查看,看到正在哭的陶嘉升立馬蹲下哄人。
“升仔啊,不要哭,哥哥在這里呢。”
陶嘉升聽到哥哥兩個字哭得更大聲了。
徐阿姨求助地望著陶年。
陶年提起行李箱,冷聲道:“樓下有個警察局,再哭的話我報警。”
徐阿姨不贊同陶年的恐嚇方式,但有效果,陶嘉升止住了哭聲,打了個哭嗝。
大平層四房一廳,陶年的臥室,書房,徐阿姨的臥室,剩下的那間就是陶嘉升的房間。
要是陶年愛鍛煉,將僅剩下的房間改造成健身房,陶嘉升今晚就要打地鋪。
陶年將陶嘉升的行李箱扔到房間就沒理,他一向沒什么道德心和責任感,在他家里放盆吊蘭都能被他養死。
陶嘉升坐在沙發角落,手上抱著個變身器,似乎覺得陶年變成惡魔的時候這個變身器會救他一命,召喚迪迦打怪獸。
不過他一見到陶年就害怕,癟著嘴縮在沙發角落。
徐阿姨將飯菜放到餐桌,慈祥地朝客廳的兩位少爺說:“洗手,吃飯啦。”
陶年走到廚房洗手,出來見到陶嘉升用那雙抹過鼻涕眼淚的手抓筷子。
“去洗手,不然今晚沒飯吃。”
在家里從來沒有人敢這么說他,陶嘉升又委屈了。
徐阿姨哄著小孩去洗手,并且科普了病從口入。
陶嘉升乖乖地洗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徐阿姨見他還抱著玩具,想著拿過去放到一邊。
誰知陶嘉升抗拒得很,甚至一臉恐懼:“這是我的,我的!”
陶年覺得陶嘉升比他還像有病。
徐阿姨舉起雙手,碰都沒碰那玩具:“好好好,升仔的玩具我不碰,你自己收好。”
陶嘉升將玩具放在屁股后面,才安心地吃飯。
陶嘉升挑食,那樣不吃,這樣不吃,連徐阿姨這么有耐心的人都也在這方面束手無策。
陶年喜靜,徐阿姨也不是多話的人,除了他晚歸的時候嘮叨幾句,一般時間都不打擾陶年。
如今家里多了一張嘴彷佛多了十幾個人,嘰嘰喳喳,吵得陶年頭疼。
陶年沉聲看著陶嘉升:“收聲,再說話用針縫起你的嘴。”
就在陶嘉升準備嚎啕大哭之時,徐阿姨用勺子堵住了他的嘴。
“升仔乖啊,不要惹哥哥生氣,吃好飯,奶奶帶你去買雪糕。”
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
最終還是來到了這步,不得不說,對付調皮小孩只有這招有用。
陶嘉升含淚吃完人生中第一塊西蘭花。
吃完飯,陶年到書房處理公事。
徐阿姨帶著陶嘉升下樓到便利店買雪糕,順便到公園溜小孩,釋放精神力,避免鬧到今晚凌晨。
陶嘉升回到家的時候陶年在洗澡,徐阿姨另外的浴室放洗澡水。
陶嘉升手里抱著玩具好奇地在大平層溜達,書房沒掩上門,他推門而進。
桌上的電腦沒關機,陶嘉升好奇爬上椅子,剛坐好,電腦忽然彈出一個視頻窗口,鈴聲響起催促著電腦主人接通視頻。
陶嘉升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不知道碰到什么,竟然接通視頻。
陶嘉升見到鈴聲消失,整個人好奇地湊到電腦上。
“哦?縮小版。”
響起陌生的聲音,陶嘉升知道這是視頻通話,但沒在屏幕上任何人,下意識拿手戳了一下屏幕,沒反應。
“叫什么名字?”
陶嘉升不喜歡這個人的語氣,比他那個惡魔哥哥還要可怕。
“為什么要告訴你?你是誰。”
電腦里響起一聲輕笑,不過沒什么耐心:“快點離開這里吧,被人發現了,說不準你會被扔出去。”
陶嘉升見陶年不在,膽子也大起來,這會兒敢認哥哥。
“陶年是我的哥哥,才不會把我扔出去。”
楊則惟認真地和他說:“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讓他扔他就會扔。”
兩人都沒發現已經洗完澡的陶年此時就站在門口。
第39章 第 39 章
在家的時候陶嘉升在書房門口聽到dady和媽咪說著要把他放到陶年家。
陶嘉升已經知道陶年是誰, 是他的哥哥,他們同一個爸爸不同媽媽,在他心里,這人是要跟他搶爸爸, 還有他的家。
他一點都不想去陶年那, 哭著推門而進, 撒潑打滾說著不要去,以往這招非常好用, 他想要什么玩具,媽咪都會答應買給他。
可這次行不通了, 媽咪拿著一個變身器給他,哄著他說只是去幾天而已,很快就回來, 記住了, 無論如何手里一定要拿著變身器,跟著你的哥哥, 變身器會保護你的。
陶嘉升還是不懂, 一邊哭一邊被保鏢帶出家里。
陶嘉升只知道他的dady和媽咪不要他了,現在家里只剩下陶年這么一個親人, 雖然他不喜歡這個哥哥,但小孩也是有占有欲, 這個哥哥他不喜歡也不能被別人搶去。
在他聽到對方說哥哥會聽他的話, 會把自己扔去出去的時候, 小孩哥怒了,開始臆想胡說八道。
“他不會聽你的, 他只會聽我的話,今天晚上他還親自給我喂飯, 吃完飯還讓阿姨帶我下去買雪糕,今晚我還要和他一睡覺。”陶嘉升越說越自信,“他抱著我睡!”
楊則惟可不是這么容易被人激怒的人,況且這還是個口不擇言滿嘴謊話的小孩。
“哦,還要他抱著你睡啊,那你還蠻厲害。”
陶嘉升可不知道什么叫嘲諷,一副了不起的模樣:“我當然厲害,所以我哥哥絕不會把我扔出去。”
話音剛落,陶嘉升從椅子上原地起飛。
陶年抓著他兩只小肉手,架著他扔下椅子,陶嘉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被嚇得不輕,圓溜溜地眼睛瞪著陶年。
“你們兩個聊得還挺開心。”陶年頓了下,對著電腦屏幕說,“楊先生,不如就讓你和他對接項目如何。”
楊則惟非常有先見之明,從接通視頻的第一秒就開始錄屏,一開始他沒什么心思應付這小孩,直到他看到陶年穿著睡衣出現在屏幕前。
完完整整的陶年,從頭到尾沒有任何遮擋的陶年。
“還是算了,十以內的加減法都算不明的小屁孩,只會空口說白話,你不喜歡抱著別人睡,只喜歡被人抱著睡。”
“……”
陶嘉升還沒有從地上起來,聽到這話又開始不知死活嚷嚷:“你怎么知道,你又沒上過哥哥的床。”
徐阿姨來找小少爺洗澡的時候,路過書房聽到小少爺的聲音,說著上什么床,好好的小朋友說這個干什么。
她連忙從書房將小少爺帶出來:“少爺仔,這是哥哥工作的地方,不能隨便進知道嗎。”
陶嘉升被不知名朋友打擊了,他問徐阿姨:“我今晚能和哥哥睡覺嗎?”
徐阿姨有些為難,斟酌著怎么說才不會傷害到小朋友。
“哥哥要工作,要很晚很晚才會睡覺,而且你是大孩子了,還要哥哥陪你一起睡嗎?”
陶嘉升嘀咕了一句:“那他是大人了,哥哥肯定不會讓他上床,所以他是騙人的。”
陶嘉升被帶走,書房終于安靜了。
陶年將視頻窗口打開,小框里的楊則惟背靠椅子含笑看著他。
“要事就是帶小朋友,喂飯,陪睡覺?”
陶年早上已經明確表示過今晚沒時間開視頻會議,不知道楊則惟依然還要打視頻過來,還被陶嘉升接通。
陶年沒否認:“的確很重要,小朋友離不開人。”
楊則惟認真給予意見:“看樣子都有五六歲,生活不能自理?父母沒有空,家里沒傭人,何至于把他扔到你這邊來。”
這個問題陶年都想過,始終是想不明白陶明宗和黎婉敏這樣做的目的。
算了,陶年現在沒什么心思應付這些小把戲。
楊則惟若有所思,口中卻跳過這個話題:“今日去霍氏簽合同還順利嗎?”
說起陶氏和霍氏的合作,楊則惟算是中間人,沒有他那一腳,何來陶年和霍氏談要求。
“順利,霍小姐對這次合作非常重視,項目很快就可以重新動工。”
楊則惟身處昏暗地方,看起來不像是在辦公室,也不像是在家里。
陶年隱約看到他的身后放著一副字畫,看不清是什么。
楊則惟的側臉隱在陰影下,意味不明地問:“有沒有遇到什么人?”
陶年想起離開時在大樓下遇到那一行人,他們之間沒有交談,只是一面之緣,陌生人而已。
“沒有。”
楊則惟“嗯”了一聲,十分之反常并沒有再和陶年再談工作事宜。
“不打擾你了,視頻會議再約時間吧。”
陶年:“好。”
掛了視頻之后,陶年盯著屏幕好幾秒,不多時才伸手用鼠標點擊屏幕,右手碰到陶嘉升落下來的變身器。
小孩整天抱著不放手,這會兒又忘記拿了。
陶年不在意地放在一邊,打算等會帶出去。
陶嘉升白天要去幼兒園,下午徐阿姨去接人回來,所以陶年和他相遇的時間只有晚上。
變身器被陶年從書房拿了出去,白天書房一直也是鎖門的狀態。
下午陶嘉升從幼兒園回來,自己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徐阿姨在廚房煮飯。
手腕上的手表響起鈴聲,陶嘉升迫不及待接通:“媽咪!”
黎婉敏的聲音從手表里傳出來:“bb,周圍有沒有人啊。”
陶嘉升整個人縮在陽臺:“沒有,阿姨在廚房做飯,我在陽臺,媽咪,你什么時候接我回家,我不想待在這里了。”
每天晚上都要吃那些難吃的蔬菜,他一點都不想再吃了。
黎婉敏低聲安慰他:“我們很快就接你回家,這幾天你有沒有和哥哥處好關系,哥哥的家里有什么好玩的。”
陶嘉升從早上說到晚上,說了一通的流水賬,最后想起來第一天晚上他和那個陌生人通的電話。
“我有一天晚上進了哥哥的書房,在電腦上和哥哥的朋友說了一些話,我要哥哥陪我睡覺,那人說哥哥不喜歡睡覺。”
語序很混亂,亂七八糟,小孩不記事,想到什么說什么。
黎婉敏聽到書房這兩字,連忙問:“那你有沒有帶著那個變身器?”
陶嘉升點頭:“有啊,我睡覺洗澡都會帶著它。”
黎婉敏不可置信地問:“洗澡?”
“嗯!”陶嘉升說,“它太臟了,哥哥不喜歡臟東西,所以我每天都會帶它洗澡。”
黎婉敏還想著說什么,聽到廚房的徐阿姨喊話:“升仔啊,你要吃什么水果?吃西瓜好不好。”
“寶寶,以后不要把變身器放進水里了,用紙巾擦一擦就可以。”;黎婉敏語速很快,“好了,阿姨叫你,去玩吧,love you,”
電話掛斷,陶嘉升才從陽臺出來,朝廚房喊:“我不想吃水果,我想吃雪糕。”
今晚陶年加班,已經在提前和徐阿姨打報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二點。
老人省電,客廳的燈全部關了,只留了玄關處留了一盞燈。
陶年換好鞋也沒開燈,拉開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一邊擰開一邊走進房間。
經過客廳的時候,原本昏暗的客廳閃了一下紅光,轉瞬即逝。
陶年停下腳步,轉身到客廳。
原本客廳沒什么東西,陶嘉升到了這邊,桌面上多了幾個玩具。
黑暗中,陶年拿起那個前幾日陶嘉升不離手的變身器,小孩子喜新厭舊,徐阿姨買了幾個新玩具給他,他就不要這個了。
陶年擺弄著手上的小玩意,目光停留在那塊玻璃晶體上,晶體眼神是暗紅色,白天看的話根本不會發現里面藏著個微攝像頭。
陶年拿著玩具進入浴室,擰開水龍頭將洗手盤放滿水,把變身器玩具扔了進去,沉至盆底。
如果這個時候從微攝像處看,水波蕩漾延伸出一個人影,嘴里噙著冷笑,看不清眼里情緒,只是與那眼神對視,宛如置身冰川。
早上沒人發現變身器不見了,徐阿姨忙著把陶嘉升送去幼兒園,陶嘉升拿著新玩具歡天喜地去學校。
陶年將玩具給副手,讓他處理里面的東西。
玩具被浸了一晚上的水,里面的線路已經毀得差不多。
不出意外,里面的攝像頭也燒掉了。
陶年當天就知道陶明宗這么忍不住氣是為了什么,白沙碼頭被三安堂用強硬手段搶走了。
陳耀斌本就和三安堂勾結,之前逃過一劫,之后他搭不上楊則惟,就被堂會的人找上門,威逼利誘下他將白沙碼頭拱手相讓。
三安堂和泰弘有仇,恨不得將楊則惟給搞死,但之前損失慘重勢力被削弱,硬碰硬就好似雞蛋撞石頭,不知死活。
陶年和楊則惟有合作,三安堂從陶明宗入手,這群人竟然讓一個五歲小孩當商業間諜。
黎婉敏不會舍得讓自己的寶貝兒子做這種事,陶年深入調查發現原來陶明宗賭輸錢,欠債的人還是三安堂,對方放下狠話,不要錢,要陶明宗加入他們的陣營,為他們做事,不然就留下一只手。
只要攝像頭記錄下一點與自動化碼頭的內部消息,三安堂借此大做文章,風言風語的掀起的風浪不容小視。
就在陶年想著怎么解決這件事之時,他接到楊則惟的電話。
“立即把你那便宜弟弟扔出去,有多遠扔多遠。”
陶年聽到這句話顯然知道楊則惟也調查清楚事情的起因和走向。
楊則惟根據陶氏夫婦把陶嘉升送到他這邊,而十分警惕地發覺這件事有問題,陶年不知是說楊先生第六覺準確還是說對他的家庭情況了如指掌。
陶家內部不和,連梁振文都不了解。
陶年假裝自己絲毫不知情,故意地說:“陶嘉升只有5歲,在法律上他是我的親弟弟,故意丟棄兒童是犯罪。”
楊則惟對待陶年一貫有耐心,認真地說:“陶明宗已經和三安堂勾結,我的人調查到黎婉敏通過黎婉婷的丈夫,這人是泰弘電子科技旗下的經理,前兩日在公司里拿了一套高精密微攝像,雖然我不知道攝像的去向,但我知道應該是用在你身上。”
陶年公司,家里,每天兩點一線,身邊除了梁振文也沒有親近的朋友,陌生人難以靠近。
如果非要從他身邊入手,只有通過熟悉的人,比如家人。
陶明和陶明宗夫婦不和,這個時候兩人竟然將小兒子送到陶年家里,這件事一開始就不對勁。
楊則惟知道陶嘉升的只是一個五歲小孩,奈何他有兩個不擇手段的父母。
陶年調查出前半段,關于攝像頭的來源他絲毫不清楚,原來還有黎家的事。
“你要如何處理黎婉婷的丈夫。”
楊則惟忽然泄了力氣,語氣也不急迫了:“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什么時候。”
陶年坐在辦公椅上,垂眸看著文件:“在這通電話前五分鐘。”
楊則惟只覺得陶年很聰明,也就只有陶明宗那老混蛋覺得自己兒子一無是處。
如果這一家子好好呆著,不耽誤他追人進展,他說不定大發善心還了外父佬①的賭債,將白沙碼頭拿回來。
“你想如何解決?”楊則惟隨口問。
陶嘉升只知道玩鬧的幼稚園小朋友,根本不知道自己心愛的變身器放了一顆攝像頭,而且陶年之前還見過他拿著變身器一起沖涼。
“我把陶嘉升送回廣市。”
楊則惟不太滿意這個距離,溫馨給予意見:“奶奶年紀大照顧一個調皮的小朋友有心無力,我手上有幾所國外優質寄宿學校,我把他們的資料發給你。”
陶年:“……不用了謝謝。”
楊則惟有些遺憾:“不用客氣。”
時間緊逼,陶年沒太多時間放在楊則惟身上:“感謝楊先生特意打這通電話給我提醒。”
楊則惟說:“我打這通電話也不是特意來說這件事。”
陶年靜靜地等待下文。
在寂靜中只聽到對方傳來的呼吸。
“下周一傍晚是泰弘以慶祝自動化碼頭正式動工為主題展開的一個品酒會,屆時我是否有幸能邀請陶先生作為我的男伴出席。”
此彼男伴非彼男伴。
項目的合作對象,有多時候林景華和沈祖軒都會以合作伙伴共同出席新聞發布會。
不過此時兩人對男伴都存在不同的詮釋。
態度坦蕩,絲毫聽不出心里的彎彎曲曲。
從商業間諜話題轉移到品酒會,沒人覺得此時此刻說這件事有何不妥。
輪到陶年沉默,楊則惟心跳平穩等待回應。
陶年沒有正面回答:“泰弘難道不會正式遞上邀請函?”
楊則惟微乎其微地松了一口氣:“當然會,邀請函會第一時間遞到你手上。”
陶年難得第一次掌握主動權:“我還有事要忙。”
楊則惟笑了笑:“周一見。”
陶年掛了電話,可能手握手機時間過長,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用另一只手緊緊攥住了手指,好一會兒心慌的勁兒才緩過去。
陶年將手機調回靜音放進抽屜,很快就恢復了辦公狀態。
陶嘉升容易解決,至于陶明宗夫婦,陶年的確不會再手軟,他們不是仇人,陶年不會趕盡殺絕,他會將所有資料打包一起送回廣市,遞到陶老太的手上。
家族利益當前,不生性的年過半百的兒子也需要往后退。
陶年當機立斷,聯系陶美玲斷了對明建的資金鏈接和相關的合作,撤回陶氏總部派遣到明建的骨干員工。
陶明宗還不知道自己的陰謀已經敗露,此時他在明建總裁辦公室收到集團總部對明建的制裁動作,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陶美玲問罪。
陶美玲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完全不搭理陶明宗用長輩身份向她定罪,一切經由董事會舉手表決,如果你有任何異議,請向董事會提出。
資料遞到陶老太手上的那一刻,陶明宗和黎婉敏也被召回到廣市。
與此同時,陶年的電話多了好幾通未標注的陌生來電,都是陶明宗給陶年打的騷擾電話。
陶年不清楚也不干涉陶老太對陶明宗夫婦所作所為的懲罰。
他只知道最后的解決結果,陶明宗的賭債和明建的債務親自由陶老太解決,交換條件就是陶明宗和黎婉敏被送出國,至于是哪個國家,陶年不在乎。
事情經過并沒有這么順利,陶明宗哪會舍得自己一手創辦的明建毀于一旦,就此落幕。
他在明宛的祠堂里跪了一個下午,陶老太心軟放了陶明宗進來,同時也給了這兩人一份股份協議書。
“拿著股份出國還是在港島被幫派的人追債,你們選一樣,升仔我會留在身邊養,你們作為父母竟然讓自己的親生骨肉做商業間諜,升仔只有五歲,遲早會被你們養廢。”
黎婉敏縱使不舍得自己的兒子,但起碼陶嘉升還不至于作為廢子,她的心依然掛念黎家,如果她不在了,黎家怎么辦。
陶老太看出了她的意圖,不說二話:“黎家的事我會處理,但陳家是誰,我并不認識,不要再和我說陌生人的事,我老了,沒有這么多耐心。”
黎婉敏一驚,她舅舅算是保不住了。
她并沒有多說什么,因為在陶家她根本說不上話,這不是在港島他們的小家。
陶明宗老淚縱橫,打著親情牌:“母親,我是你唯一的兒子,你舍得升仔自小就沒了父母的照顧。”
陶老太沉下聲音:“年仔的母親去世的時候你怎么不說說年仔自小就沒了父母的照顧,你那時只顧著到外面花天酒地,把亂七八糟的人帶回家,你根本不配當父親。”
他們都清楚陶年心理疾病的原因,大部分原因來自于家庭。
陶明宗和范舒是大學同學,陶明宗單方面追求對方,但范舒一心向學術,對感情之事一點都不重視。
兩人在一起都是陰差陽錯,范舒在一場宴會中喝醉酒,在人前陶明宗紳士地帶著女士回房間,關上門卻行不軌之事。
事后,陶明宗同樣以醉酒為由,說明昨晚事件是意外,范舒第一時間吃了避孕藥。
有了牽連,范舒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拒絕陶明宗,而那時的陶明宗一副深情,范舒的心也慢慢打開。
婚后,陶明宗當了一段時間顧家的男人,范舒懷孕后,陶明宗顯露本性,在妻子孕期出軌。
陶老太出面解決了這件事,也警告了陶明宗不要再亂來。
沒人告訴范舒這件事,她依舊好好地養胎,直到順利生下陶年,月子期間,有個孕婦找上了門,說肚子里是陶明宗的種。
范舒大受打擊,精神恍惚也在月子期間落下了病根,還患上了產后抑郁。
那個女人最終沒有生下孩子,陶明宗跪在范舒前面作保證,以后再也不會再犯錯。
可兩人的婚姻終究是名存實亡。
范舒一直都在積極治療產后抑郁,成效頗為顯著,就在陶年三歲那年,范舒走上了明苑頂層,五層樓頂,白色長裙上都是小陶年的作畫,心如死灰,一躍而下。
范舒的去世并沒有讓陶明宗浪子回頭,對他來說就是沒了這層阻礙,為所欲為。
小陶年親眼看到媽媽從頂層跳下來,但他不知道媽媽永遠回不來了,只知道每天睡在媽媽的房間,等著媽媽回來。
陶明宗每天晚上帶著不同的人回來,有一次甚至在范舒的房間做茍且之事,嫌小孩礙事,親手將陶年扔進衣柜,讓三歲小孩聽了一晚污言穢語。
陶老太當年忙于事業,雖然對自己的兒子不放心,但家里還有不少傭人,定會好好照顧陶年。
誰知陶明宗趁陶老太不在的時候,遣散了家里的老人,換上了自己的人。
還是徐阿姨找到陶老太說明此事,陶老太立即回家處理此事,狠狠給了陶明宗一個巴掌,并將陶明宗趕出了明苑。
之后,陶老太親自帶陶年,養在自己身邊。
父母的婚姻給了陶年很大的陰影,還有陶明宗這個父親的不作為,陶年向程添坦白表明的時候,也是他第一次表明他對婚姻的抗拒不信任,對親情的冷淡。
陶老太已經對陶明宗不抱希望,當陶明宗說要到港島發展的時候,她不反對也是這個原因,就當她再給自己的親兒子一次機會。
誰知陶明宗一錯再錯,不惜以陶氏為代價,對付自己的親兒子。
陶老太向陶明宗狠下心再三強調,陶氏的繼承人只有陶年一個,你們不要再費心機試圖搶走不屬于你的一切。
陶年在陶氏一日,就有你們的股份分成一日,陶年不在,你們兩夫妻的分成將會收回。
在國外好好的過你們兩人的退休生活,升仔放假的時候我會親自帶他去你們那邊住幾天。
沒有我的允許,不能擅自回國。
陶明宗和黎婉敏猶如喪家之犬,當晚就登上了飛機。
第40章 第 40 章
明建轟然倒下, 白沙碼頭易主,這兩個相關事件霸占了港島一個星期的新聞頭條。
港島發展迅速,一天內無數個人心懷抱負在此地成立公司,當夜幕降臨之時, 又有數不清的心血宣告破產。
明建只不過占了這些塌方中一小部分, 掀不起什么大浪。
曾經白沙碼頭作為自動化碼頭的后選之一, 備受關注,如今三安堂席卷而來, 買下白沙碼頭廢了不少心機。
當時三安堂宛如一盤散沙,短短時間就恢復了一半的士氣, 可見背后定海神針位于高位。
集團負責人甚至公開表明自己愛國守法,不允許集團存在違反法律的勾當。
強硬洗白,不論公眾接受與否, 先要把招牌打響。
小小明建淪落為這次洗白之戰的墊腳石。
三安堂暫時不會向任何人開戰, 養精蓄銳,靜靜地等待進攻時間。
時機一到來, 將會狠狠咬下獵物的一層皮, 不惜同歸于盡。
對此林景華有話要說,他得知這個消息當著群里的視頻會議還沒有結束就激情開麥。
“頂佢個肺①, 冚家鏟②,@#¥…三安堂只發瘟滿嘴仁義道德, 對標沈家?對佢老昧③, 他有這個資本嗎, 看我不整死他。”
如果此時此刻林景華手上有家伙事,肯定已經上膛就緒, 一槍將條粉腸斃命。
視頻會議中原本有六個小框,專家團隊負責人和商會議員已經退出視頻會議, 現在只剩下楊則惟,陶年,梁振文,沈祖軒和林景華共用一個攝像頭。
楊則惟低頭整理文件:“感謝林少忍到現在,早開口兩秒,這個項目都要中途夭折。”
林景華雖然看著吊兒郎當,但有正事的時候正事優先,他又不是拎不清事。
這里都是自己人,他才袒露真正的自己。
林景華現在一肚子火,被楊則惟這么一說,徹底火上頭了,還沒有發作,被沈祖軒按在椅子上,安撫性給他遞了一支煙。
現在林景華黑著臉在鏡頭中吞云吐霧。
梁振文抽空看了一眼新聞,發表意見:“之前三安堂不是被整頓了么,這么快就重出江湖,背后是誰啊。”
林景華咬牙:“還能是誰,剛上位沒兩天的那位唄,以為自己收了這么大一個幫派,前幾日還給我舅舅發邀請函去慶功,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能耐,要是沒有武力壓制,遲早會被反噬。”
而且那位也不是真心實意給他舅舅發邀請函,只是一個炫耀和警告,他舅舅當年風光偉績是因為沈家投明,如今那位又照著他舅舅的老路走,三安堂一看就是假意投誠,無非是借著這人重新復出。
現在是威風,全港上下都在稱贊那人好手段,為民收復毒瘤。
官場上的事林景華一貫不理,現在是有人不知死活提到沈家,還把那只長得像死肥豬的人和沈祖軒放在一起比較,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振文一向同林景華站在同一戰線,腦回路永遠都能搭在一起。
“艸了,他前幾天還和我爸見了面,我得回去跟我爸說說,別走這么近,也別扯上關系,三安堂是老鼠屎,在一鍋粥里掉下一顆,整鍋粥都不能要了。”
兩人氣憤拍桌,鏡頭在搖搖晃晃,像地震似的。
楊則惟倚著靠背,明面認真聽這兩人說的不相干的話,實則眼睛不眨一下盯著右下角看。
碼頭工程慢慢走上正軌,加上與霍氏合作,陶年更加分身乏術。
趁著鏡頭看不到,這兩人又說得起勁兒,陶年在桌上看文案,視頻中的紛紛擾擾絲毫不打擾他。
梁振文和林景華說到口干舌燥,歇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只有他們兩個人在說話,其他人一句話都不吭一聲。
一旁的沈祖軒在回復郵件,林景華沒收他的鼠標,陶年正低著頭一看就知道在看文件,只有……
楊則惟沒干任何事,認真地聽著他們說話。
“你們就沒有什么話想說?”
陶年忽然醒神過來,問道:“結束了嗎,我待會還有個會議。”
林景華忍無可忍:“陶年,三安堂把你爸爸的明建搞破產了,還搶走了白沙碼頭,現在你爸爸在港島徹底混不下去了。”
陶年淡定地說:“我應該要感謝三安堂,不用我出手讓陶明宗滾出港島,讓我的手干凈了不少。”
林景華:“……”
他們這些人見過手足相殘,幾房人聯合起來對付正房,還真沒有見過兒子對付老子的。
你們內地玩得這么狠嗎。
林景華微微張嘴震驚不已,連帶沈祖軒遇事不驚的性格看陶年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欣賞。
楊則惟看到這一幕,心里陣陣發笑。
陶年的樣貌和性格非常有欺騙性,讓人以為他是一個溫柔,平和的人。
遇到歹徒第一時間拿出身上的財物,舉起雙手站在墻邊,是歹徒行兇時最喜歡的人,也是最放松警惕的人。
誰都想不到就在歹徒轉身那刻,舉手投降的人會從懷里抽出一把刀直捅對方,面無表情下手兇狠,人流了一地血,他才拿出手機報警。
林景華忽然覺得自己身邊好像多了一頭怪物,很不好惹的樣子。
“那就不打擾你了。”
陶年點點頭:“好,再見。”
隨后他退出了視頻會議,梁振文緊跟其后,趕著回家提醒他爸。
林景華又點了一支煙,沈祖軒沒有阻止他,甚至自己也想抽。
“不是,我怎么沒看出陶年是這么……”林景華有點想不出形容詞,無法形容。
楊則惟忍住了炫耀:“他一直都是這樣。”
林景華反問:“是嗎,你又知道?”
楊則惟還是沒忍住:“他來港的第一天就砸了他爸價值千萬的彩盤,送他進醫院住了兩天。”
林景華“哇”了一聲,真情實感:“真牛逼。”
在不孝子的榜單中直沖第一名。
沈祖軒意味不明地對楊則惟說:“你也不賴,人還沒到港,就訛了人一千多萬。”
楊則惟謙虛地挑眉:“還行。”
這兩人又在打啞謎,林景華發瘋:“你們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話。”
楊則惟和沈祖軒對視一眼,默契地斷開了視頻。
自動化碼頭是灣區重點建設項目,該項目由泰弘股份有限公司投資建設經營,總投資約77億元。
項目建成將推動港島基礎設施服務能力,與灣區城市形成互補,互惠共贏的港口,航運,物流等配套服務體系。
自從灣區發展紅頭文件啟動,不少企業抓住機遇,讓企業進一步。
泰弘作為第一個嘗螃蟹的人,備受矚目,如今又有項目的加持,常駐兩地的經濟版頭,正式打通了港島與內地的道路,讓緊跟其后的車輛暢通無阻。
手握話語權的泰弘,借發布會的名義集結港島和內地的商業名流,也正式向公眾介紹參與這次項目的各位負責人。
發布會當天,林景華被三安堂事件影響了心情,一向喜歡和媒體貧嘴的林少今日興致缺缺,一聲不吭跟在沈祖軒身邊。
媒體又對著林景華一頓拍,可能是猜測林少爺失戀,帶著傷心心情參加宴會。
陶年雖然口頭上沒有正式答應作為楊則惟的男伴出席,但他收下了邀請函。
楊則惟準時到陶年樓下接人。
陶年上了一輛陌生車輛,徐阿姨在樓下下意識記下車牌號碼。
達到發布會現場的時候,有媒體認出了楊則惟的車牌號碼,紛紛移動鏡頭對準車門。
個個猜測今晚宴會楊生會帶著哪位小姐出席,大部分人說楊先生會帶新歡,因為最近與霍小姐沒有同框,兩人已經拆伙。
司機和保鏢下車各自到后排兩邊打開車門。
好長的腿,嗯?西裝褲,锃亮的皮鞋,兩邊都是。
今晚楊則惟沒有帶女伴而是帶了男伴。
楊則惟出席公開活動難得面帶笑意,下車時等待另一邊的陶年過來。
陶年表情溫和,并肩和楊則惟走進會場。
有膽大的媒體朝楊則惟發問:“楊先生今日的心情如何?”
平時楊則惟根本不會看一眼媒體區,更別說回答媒體問題。
楊則惟笑了笑:“心情不錯。”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媒體再次發問:“事關今晚發布會?”
楊則惟眼睛掃了一眼一本正經的陶年:“是因為今晚我的男伴很帥氣。”
不出意外,鏡頭又轉到陶年身上。
陶年不習慣鏡頭,前段時間被狗仔坑了一道,對此有心理陰影,沉默地面對一切。
楊則惟開心地帶著陶年進入會場。
楚儀挽著梁振文的手臂出席活動,兩人是港島出名的恩愛夫妻,有媒體朋友的作證,梁少爺半夜三更都要搭楚儀到朋友家打麻將,任勞任怨。
楊則惟和陶年進入會場后并沒有分開,陶年想,但楊則惟不允許的,去哪都帶著陶年,像個沒戒奶的小孩隨身帶著奶瓶。
宴會隨楊則惟的到來激起高潮,又慢慢地回歸熱鬧。
不多時,門口媒體再次聚眾。
剛進來的賓客對其他人說:“楊老先生來了。”
楊老太爺幾日前和楊則惟說過他要出席發布會,楊則惟隨他去,人生在世,也沒幾次了。
不過今日好似不是他一個人出席這么簡單,許久未露面的楊老先生這次帶了女伴——
霍曉悅,楊則惟的緋聞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