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小鎮天空
清早,蘇月禾穿上利落的深灰色緊身運動服,同時,扣好手表。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依然帶著萬正烽當年送她的那只民國時代的手表,這種手表不會過時,而且走針很準,蘇月禾一直沒舍得換。
萬正烽起得更早一點,他在大廳給獵/槍上油。
聽說爸媽要打獵,萱萱也一早爬起來了,她9月份就要上二年級,個子竄的很快,都快跟鬧鬧一樣高了。
“爸爸,我也要去。”她知道媽媽不會答應,所以纏著爸爸,想跟著大人一起去打獵。
萬正烽:“你會拿獵/槍嗎?”
“我可以學。爸爸,我力氣大。”
“你過來。”萬正烽教女兒握槍,瞄準。
門口莊順蘭經過,看見獵/槍對著自己,她知道槍上沒子彈,走過來道:“萱萱,山上有好多蚊子,還有山螞蟥,知道什么是山螞蝗嗎?軟嘰嘰的,搭在你腳上吸你的血,想扒都扒不下來。”
萱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被奶奶嚇唬住了。
前天是三妹的升學宴,今天是村里最高壽老人的九十壽宴,莊順蘭道:“我今天要帶哥哥去喝喜酒,人多熱鬧,好多小孩都會去,武小龍也去,你不去那可惜咯。”
萱萱心動了,但同時還是不愿意放棄去打獵,“我先跟爸爸媽媽去打獵,等我打獵回來,再去找你們。”
莊順蘭:“哎喲,貪心的咧。什么都不愿意放棄。等你打獵回來,都散席啦。”
萱萱想了想:“我還是打獵吧。”
蘇月禾把頭發盤起來:“你還是去打獵吧……誰允許你去的。”
“我就要去!媽媽我保證聽話,你讓我干什么我干什么,我絕對不搗亂。我還可以幫你們扛槍。”
蘇月禾:“大雁山你看著不高,進山了你才知道山路有多難走。到時候你走不來,還得讓爸爸媽媽背你,再說,萬一我們打了野豬,你說我們背野豬還是背你?”
“我保證不拖后腿,不用爸爸媽媽背我。”
“你先把身體鍛煉好了,等你長大一點再說。”蘇月禾依然不答應。
萱萱是城里長大的孩子,跟蘇月禾小時候不一樣,這么小跟去打獵不合適。
“媽媽!”萱萱哀求著,又看向爸爸:“爸爸!我想去。”
萬正烽哄她:“回到縣城,堅持鍛煉,期末你能拿到你們班800米長跑前三名,過年爸媽就帶你進山打獵。”
過年,太遙遠了!
對于爸爸畫的餅,萱萱沒有興趣,應該說她沒有耐心等待。
她撅起小嘴,委屈巴巴:“以前媽媽說等我長大帶我去,我現在長大了,你們還是不愿意,你們夫妻兩個不是好人!”
蘇月禾被逗笑了,“我可沒有食言!你才幾歲啊?你長大了?昨天晚上還要奶奶哄你睡,你好意思說你長大了。”
“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去?”
“爸爸不是說了嗎?等你期末長跑拿了前三名,說明你體能可以,那過年我們帶你上山打獵。”
萱萱沒辦法,眼淚巴拉巴拉往下掉。
萬正烽心疼的不行:“這次打獵的大人太少了,我們再帶個小孩,萬一遇到什么事,很危險的。”
見女兒掉眼淚,蘇月禾心軟了,語氣緩和下來:“武小龍爸爸媽媽也去打獵,武小龍還比你大呢,他也沒跟著去啊,是不是?我們打獵首先要確保安全,懂嗎?”
她不想懂。萱萱擦掉眼淚,不理會他們。
鬧鬧比萱萱大一歲,他比較懂事,“萱萱,我們晚點一起放鞭炮,還可以去小溪邊撈魚。”
聽說撈魚,萱萱才來了點興趣,但小臉仍然氣呼呼的,最后還是被鬧鬧拉出去玩了。
這兩年實在太忙,蘇月禾萬正烽他們已經很久沒打獵了,這次難得空閑在家,他們約了武進趙青霞兩口子,還有二哥,總共五個人進山狩獵。
趙青霞背著獵/槍跟在蘇月禾后面,她問:“你大哥呢?他怎么沒一起?”
蘇月禾:“我大哥昨天回縣城上班了,他比我忙。”
走在前面的武進回過頭:“嫂子你這老板當的,太讓人羨慕了,手下能人猛將一籮筐,不像我們……你們一個陳慧明就把我們打了個稀碎。”
蘇月禾笑道:“能人猛將也不是天生就會打仗,都是跟著我一步步摸爬滾打走過來的。要不,你問問你們團長,他最清楚,我們一路走過來多不容易。”
“跟你們肥皂廠就打了好幾場架!”說著萬正烽把手里的砍刀遞給走在最前面的二哥,二哥要開路。
“我知道,那是他們不是我,我上來可沒敢打。打了連粥都沒得喝,不打還能有點肉渣。識時務者為俊杰也。”武進確實識時務,不然以柒月的擠壓方式,肥皂廠很難生存下來。
他又道:“還是要謝謝嫂子手下留情了。”
蘇月禾實事求是道:“不是我手下留情,是你策略得當。后期肥皂洗衣粉這條線都是陳慧明在管,我相信她沒有特意手下留情,當然,她也沒有按著你們來打,她就是按照自己的策略走。”
武進:“那也是嫂子給我指了明路啊。西南西北市場,給了我們飽飯吃。”
萬正烽邊走邊摘山邊的山稔子,摘好了一把遞給蘇月禾:“中國市場那么大,不是一家公司可以吃得下的,和平共處,就算是友商。就像制藥廠,全國大大小小有多少大型藥廠,各藥廠只要有自己的獨門秘方,就能活得很好。沒有獨門秘方的,那就響應國家號召,做平價藥,都能很好地生存。”
“團長說得有道理。”
趙青霞:“聽說以后要禁槍禁獵,這打獵的機會是,來一次,少一次了。”
萬正烽知道政策:“可能這里先禁獵,以后會全國禁槍。”
蘇月禾把手上的山稔子分給趙青霞一半,邊吃邊道:“確實要禁,要保護野生動物。我們這次就打點常見的野豬野雞野兔就好,其他的就別打了。”
趙青霞:“野豬該打,你要是不打,留著那可是禍害。這個稔子好甜。武進,你趕緊跟團長學學,你看看,人團長走路還不忘摘野果子給嫂子,你就只顧著悶頭走路聊天了。”
武進是個直男:“到處都是,你想吃不會自己摘啊。這玩意也不好吃啊。”
“嘖嘖嘖!不會聊天。”
大家笑著,一路暢聊著。
蘇月禾忽然聽見什么聲音,她問:“你們聽見了嗎?”
“噓!”
大家都謹慎地四周看著,萬正烽蹙起眉頭往后看,蘇月禾已然轉過身。
蘇月禾:“出來!”
后面山路旁邊的樹叢里,閃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萱萱手里握著一把小鐮刀,眼睛倔強地往別處瞟,不敢看媽媽。
蘇月禾無奈翻白眼,這小崽子,你越不讓她來,她偏偏要來,比蘇月禾小時候倔強多了。
萬正烽怕老婆生氣罵閨女,他趕緊走前去,訓斥:“你啊!膽子也太大了!萬一跟丟了怎么辦?”
萱萱是個小倔驢:“我才不會跟丟。”
趙青霞忙緩和氣氛,笑道:“哎喲,是萱萱啊!能跟上我們的速度,萱萱很厲害嘛,早知道你要來,我給你帶把小□□。”
萱萱滿臉都是傲嬌:“我有刀!”
“刀再鋒利,也不如槍厲害!曉得吧?”
已經出發了,也不能被小崽子誤了計劃,蘇月禾只能妥協:“蘇定萱,你要跟上啊,跟不上,我可不管你。”
萱萱聽見媽媽雖然語氣很硬,但話鋒軟了,她小聲嘟囔:“爸爸管我。”
萬正烽趕緊捂著女兒的嘴:“跟緊隊伍,少說話,少做事,少惹麻煩。”
有了萱萱這個小拖油瓶,他們也不敢去危險的地方,就在麒麟窩外圍打轉,沒遇到野豬,遇到了一頭懷孕的野獐子,沒打,但打了一窩野兔,還有四五只野雞。
回來在野湖邊又打了三只鴨子,這一趟下來,收獲還算不錯。
萱萱全程都很興奮,她也不敢拖后腿,累的快要趴下了,也不叫苦。
回來路上,休息的時候,萱萱靠在媽媽的手臂上睡著了,夫妻倆都沒忍心叫醒她,后來是萬正烽把她背回來的。
誰能想到,這竟成了嶺下村村民的最后一次狩獵。
一個月之后,上頭下達了大雁山禁獵條例,從此以后,大雁山狩獵成為了歷史。
萱萱也算是抓住了機會,成為了最后一次狩獵行動的參與者。
*
重陽節前后,蘇月禾剛好來北京公干,她陪著萬正烽帶著鮮花和水果去春山墓園給他外公外婆和母親掃墓。
掃墓之后,兩人順著山道往回走。
蘇月禾道:“我們北京分公司早兩年納稅額已經符合要求,今年只要完成招工指標,就能拿到北京戶口名額。到時候,我想把我和兩個孩子的戶口遷到北京來,讓他們在北京讀小學。中學再遷來讀書還是太晚了,我怕他們以后會適應不來。”
是宜早不宜遲,從小在這里,圈子伙伴也都會不一樣,萬正烽道:“早點遷過來也好,只是可惜,我明年就要回青城,又不能跟孩子們在一起了。”
正民制藥是國企,萬正烽這次回去是要當廠長的,按照目前發展趨勢,他以后會是正民集團的董事長,事業和家庭有的時候確實很難完全兼顧。
蘇月禾安慰他:“現在交通發達了,想孩子坐飛機過來也方便。”
萬正烽牽著她的手:“我這次回去,可能還要內斗一番。”
“你帶領團隊把北方市場開拓的那么好,上頭領導是看得見的。有的時候,一定要表功,不能太謙虛了。”
“當然。領導是聰明人,我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確選擇。”
從山上下來,萬正烽問她是回公司還是回家,他開車送她。
蘇月禾搖頭:“我去找余瑾。她看中了一個劇本,缺投資呢,需要我幫忙。”
“余瑾拿幾個影后了?”
余瑾這幾年太風光了,國內國外基本上排得上號的電影節影后,她都拿到手了。
《黑土地》之后,她在香港拍了一部商業片,拿了香港當年的票房冠軍,后來又拍了兩部商業片,結果滑鐵盧,兩岸三地的票房都很差。
所以,她這段時間接電影都非常謹慎。
難得今天有她看得上的劇本,結果找不到投資商,余瑾是沒辦法,才找到蘇月禾這邊來的。
余瑾在新建的小區買了一套商品房,她平時一個人住,只請了一個保姆來搞衛生和做飯。
蘇月禾輕輕敲門,空了很久,余瑾才來開門。
“我以為樓上的乒乓球掉地上了,我新安裝了門鈴你怎么不按?”
蘇月禾沒看見有門鈴,她笑道:“我沒留意。”
進了屋,余瑾的新家設計感很強,應該說在這個裝修流行暖黃色色調的年代算是很前衛的,就簡單的黑白灰三色,用保姆的話說,看上去就冷冰冰的,不像個家。
但余瑾愛啊,她的客廳餐廳廚房都是這種冷色調,臥室又是另外一種極致的風格,暖色的公主房,堆滿了她從各國帶回來的布娃娃,有滿滿的安全感。
“我寄給你的劇本,你看了嗎?”
“何止看了,還認真研究了。”
“你覺得怎么樣?”余瑾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蘇月禾。
蘇月禾跟余瑾熟,她也不拐彎抹角:“你這個劇本可以沖一些小獎,票房可能會一般。”
票房一般已經算是蘇月禾委婉的說辭,這個劇本太過文藝,無論國內外,票房都很難起來。
余瑾嘆氣:“我也覺得是,再這樣下去,我都快要成票房毒藥了。你要喝什么?紅茶可以嗎?”
“都可以。你要獎有獎,你要票房,你也有在香港票房登頂的作品,國內外女演員有幾個能有你這樣的成就?更何況你才幾歲。未來可長著呢。”蘇月禾放下手提包,在沙發上坐下了。
余瑾給她倒了一杯紅茶:“我比較貪心,我既想要獎,又想要票房。如果一定要二選一,我想要票房。能幫投資人賺到錢,那才能顯現我的價值。”
作為生意人蘇月禾能理解余瑾的想法,她道:“你要是想得獎,這個劇本想辦法改一改還可以,但如果你想要票房,那就不要嘗試了,題材太小眾。”
余瑾重重嘆了一聲:“人啊,最好的道路就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穩扎穩打,慢慢爬上巔峰。像我這樣,出道第一部作品就把能拿的大獎都拿了,以后只能走下坡路,我真有點不甘心。”
按照書中走向,余瑾還會在五年之后迎來第二次的事業巔峰,就是她沉寂多年后,憑借一部女性鄉土題材,再次拿到了國際上的多個大獎。
她這輩子似乎跟高票房無緣,前年那部年度票房第一已經是巔峰。但這不妨礙余瑾在內娛的皇者地位。
僅憑電影獎項就可以壓死所有的后來者。
蘇月禾把茶杯放桌上:“你如果一定拍,我可以投資。”
反正小成本電影,也不需要很多錢。
余瑾是個實在人,“我再考慮考慮,雖然投資不大,但我也不能坑你啊。我回老家帶了扒雞,你要不要嘗一下?我去熱。”
蘇月禾正好有點餓了,就說好。
余瑾打開冰箱拿出扒雞去廚房加熱,“其實冷的也可以吃,但我喜歡吃熱的。熱的味道更好。”
“我肚子餓,你給什么,我吃什么。”蘇月禾坐在沙發上,剛好看見茶幾壓了好幾個劇本。
余瑾現在是不愁劇本的,只是好劇本難遇。
蘇月禾隨手翻開來看,看到了一本打印很粗糙的本子,上面寫著名字《小鎮天空》。
這部不就是上映即刷新兩岸三地票房記錄,結果才上一個星期就被禁了的魔幻電影嗎?
當時被禁據說是女主角偷稅漏稅外,劇本有影射的嫌疑,所以票房再厲害都被火速下線,從此隱沒人間。
沒想到這部電影曾經找過余瑾。
蘇月禾拿起《小鎮天空》劇本,快速翻閱著。
余瑾端著熱好的扒雞出來,手里還拎了一瓶啤酒。
蘇月禾問:“《小鎮天空》找你了?”
“是啊。劇本很好,我很喜歡,剛好我老師看了劇本,我老師說這個劇本有陷阱,搞不好會出大事。我就拒絕了。”余瑾又去拿了啤酒杯來。
余瑾的老師眼光毒辣啊!
“他們現在已經定好女主角,定了穆晴芳。”
“定了穆晴芳?”原書沒說《小鎮天空》的女主是誰,如果是穆晴芳那就說得過去了,她憑《北京一家人》火了之后,這幾年賺了不少錢,估計是沒少偷稅漏稅。
“是啊,不過據說他們投資還沒到位,也在等錢。”
啤酒杯滿上酒,兩人邊喝酒邊吃著扒雞,蘇月禾道:“我剛才看了劇本,這個《小鎮天空》講母愛,還有點懸疑色彩,是大眾都能接受的題材,風格風趣幽默,有票房大爆的潛力。這種題材境外版權也很好賣。”
“你這么看好?”
“可以把有陷阱的話題刪掉,完全不影響故事主線,這么好的一個本子不接,浪費了。”
余瑾沒想到蘇月禾這么看好這部電影,“這也是個小成本電影……”
“你把制片人聯系方式給我,我去溝通,不夠的投資我給,但是女主角我一定要你上。”
余瑾不喜歡搶別人的角色:“這會不會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不是還沒拍攝嗎?再說了,穆晴芳帶不起這部電影。”蘇月禾也不能把人家偷稅漏稅的事說了,“只有你可以。”
余瑾跟蘇月禾輕輕碰了杯:“姐姐,你真是我的福星。”
蘇月禾這回沒謙虛:“等你拍了這部電影,票房爆了,你再來謝我。”
“我免費給蘇氏風禾拍三十年廣告!”
當然不可能免費,蘇月禾笑道:“我記住了。”
蘇月禾當即聯系了《小鎮天空》的制片方盧林,對方聽說是余瑾介紹的投資人,非常熱情,雙方約了地點晚上見面。
晚上蘇月禾、余瑾和盧林在一家餐廳見面,邊吃飯邊聊。
目前《小鎮天空》面臨的問題是,除了制片廠外,其他兩家投資商都是穆晴芳帶來的,一家投資20萬,另外一家投資15萬。
“你們資金缺口還有多少?”
“至少還要拉20萬。”
蘇月禾:“你們都簽約了嗎?”
“沒有簽約,都在猶豫,包括穆晴芳,穆晴芳是希望我們把演母親的那個演員,換成她推薦的人,我這邊早就定下來演母親的演員,都談好條件,簽完合同了,而且人家是制片廠的臺柱,我怎么敢把人換了。”
沒簽約那就太好了。
蘇月禾道:“我出一百萬,除了制片廠,就我們獨家投資,簽訂好的前輩演員不需要換。”
“蘇總!”盧林聽到一百萬,整個人都輕松了。
“不過我有兩個條件,一個是女主定余瑾……”
女主定余瑾那是盧林求之不得的事,余瑾演技、地位、國內外的知名度都比穆晴芳高太多了,就連拉來的投資商都不一般。
看看蘇老板這口氣,出手就是一百萬。
柒月和蘇氏風禾誰不知道啊?他們當年投資《孫悟空》直接給了三百萬,人家看得上他的項目,區區一百萬,估計也就是九頭牛上的一根毛。
盧林開心地當即表示:“余瑾能來當女主角,我求之不得,這哪算是條件,這是獎勵,是恩賜。蘇總,第二個條件是什么?”
餐廳周圍聲音嘈雜,但蘇月禾還是放低了聲音:“我看了你們的劇本,其中有兩個片段是有隱形風險的,我們作為投資人不能冒這個險,這兩個片段要進行刪減。”
盧林沒想到他的劇本竟然還有隱形的風險,他忙問:“哪兩個片段?”
蘇月禾拿出劇本,她把有問題的頁面都折了個角,盧林翻開來看,被蘇月禾這么一點撥,頓時恍然大悟。
“我們當初怎么就沒想到這個問題呢?這確實是,很容易被誤會。”
余瑾道:“不止蘇總覺得有問題,我老師看完劇本也覺得是個陷阱,所以我當時才沒敢接你們這部電影。”
蘇月禾:“主要是怕遇到競爭對手小題大做,去舉報你們。”
“這兩個片段就算刪了也不影響劇情,我馬上讓編劇改。”盧林很開心,一頓飯的時間,想要的女主角要到了,想要的投資,也有了,而且對方給的比想象中多。
當晚基本上談好了合作。
蘇月禾第二天就讓人去注冊了一家影視公司,取名:北京大明影視有限公司。
大明影視投拍的第一部電影《小鎮天空》只花了一個月時間就拍完了。
之后花錢到香港做了后期,并于1990年元旦,全國上映,上映期間,觀影人次上億,國內票房總收入達到6000萬。
同時賣了香港版權,單單香港這個彈丸之地的票房收入就有4000萬,其他各地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差不多2000余萬。
也就是說,這部投資只有一百多萬的電影,票房收入一個多億。
大明影視作為最大的投資人,出去電影院分成后,最后分到了一千萬的收益。
投入一百萬,收益一千萬,這么短的時間,這么高的投資回報,吸引了更多投資客把資金投入到影視文化市場。
國內電影提前進入群雄逐鹿時代。
一千萬對于現在的蘇月禾來說,并不算是多么驚濤駭浪的巨款,但是這筆投資由此揭開了她產業多元化的進程,同時,她開始涉足傳媒行業,在時尚界也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更為蘇氏風禾的全球化發展鋪開了道路。
第112章 格局
1990年3月底,在外經貿開完會,樊剛請蘇月禾在單位食堂享用簡單的工作餐。
蘇月禾點了2兩米飯,一份魚香茄子,一份涼拌魚腥草,跟樊剛坐在角落里吃。
樊剛看著蘇月禾盤中的菜,笑道:“你是會吃的。這個魚腥草我吃不來,味道太沖。”
蘇月禾:“很久沒吃魚腥草了,我們老家叫折耳根,田埂地頭到處都是,沒想到北京也有。”
“以前也很少見,現在南方的菜能運到北京了,這些菜才有機會上我們的餐桌。”樊剛吃的清淡,他就一份西紅柿炒蛋,“第一期鄭和計劃,就你們朗晴最成功,你們算是幫我們外經貿搭起了鄭和計劃的金字招牌。”
第一期鄭和計劃總共十個產品,朗晴是做得最好的,其次是痔瘡膏,其他的產品成績都比較一般,特別是美食類的,到了國外,購買的也基本是華人。
蘇月禾道:“中華美食固然好吃,但你想想啊,我們國家內部各地區,飲食習慣都各不相同,折耳根我們那里幾乎無人不愛,但是到了北京,我看點的人就很少。人類的味蕾訓練是有最佳時間段的,基本上過了童年,一個人的口味就固定下來了。”
“你說的有道理,我們第一期鄭和計劃里,食品類的確實太多了。”
“主要是我們出口的那些罐頭、涼茶和啤酒也不算是流行食物,不像外國的炸雞、薯條、可樂和漢堡就很容易征服小朋友,然后在我們這里形成市場。”
樊剛:“所以第二期鄭和計劃,我們挑選的范圍就放寬了很多。本來你們蘇氏風禾那個防衰老面霜是最適合加入鄭和計劃的產品,但你們已經提前出海了,還做得那么成功,可見,你們已經有很成熟的經驗,也不需要我們的幫助了。”
蘇月禾謙虛道:“那還是要感謝樊主任帶領我們摸著石頭過河。”
樊剛:“還真別說,我家閨女用了你們那個美白面霜,變白了,臉色好看了,人也有精神了,按照我閨女的話說,蘇氏風禾改變了一代人的容顏。你們這個產品真的值得一個大獎。”
蘇月禾笑道:“謝謝主任夸獎。”
“我說的是真心話。對了,我看你們沒有在歐美市場推美白面霜,為什么?”
蘇月禾:“以后會推,目前主推還是防衰老,歐美人老的快,他們對防衰老的需求比美白要高。”
樊剛吃著西紅柿:“我一直很好奇,你們美白霜對黑人有效嗎?”
這是個好問題,蘇月禾解釋:“沒有太大效果。我們這個不是漂白劑,主要作用還是消減紫外線對皮膚的損傷,預防黑色素沉淀。每個人基底是不一樣的,例如小李的基底比小王要白,兩人同時用美白霜的情況下,小王怎么也不可能比小李白的。而黑人,他基底就是黑的,再怎么用美白霜也沒用。”
樊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其實這樣還比較好,不然每個人的膚色都一樣,那這個世界多無趣。”
林翰打飯打的慢,他把飯盒放樊剛旁邊,問他們:“你們喝不喝汽水?”
樊剛年紀大了,不愛喝這玩意,他搖手表示不喝。
蘇月禾是口渴了,她笑道:“我要一瓶。謝謝。”
林翰又去買了兩瓶汽水,他坐下之后,道:“蘇總,我們單位組織去看了你投資的電影《小鎮天空》,拍的實在太好了,好多人被電影里面的母女感情感動哭了。我周圍的人,都在窸窸窣窣掉眼淚。”
蘇月禾:“我陪我媽去看的,我媽是一個不輕易流淚的人,結果兩只眼睛都哭腫了。”
林翰:“是啊,你們這個劇本選的太好。”
樊剛:““我聽說你們這部電影打破了香港電影票房記錄,你跟余瑾一起上了那邊娛樂雜志封面。”
蘇月禾很意外,樊主任既然還留意香港娛樂雜志?
“這次很難得,香港媒體給面子。也可能跟朗晴和蘇氏風禾在香港各媒體的廣告投放都不低有關,用他們的話說,我是他們的金主。”
林翰和樊剛互相看了一眼,他們把話題引到這兒來,是有深意的。
林翰看似不經意地說:“蘇總,你還記不記得,幾年前,朗晴入選鄭和計劃第一期的時候,我和樊主任第一次去青城縣參觀你們的工廠,當時在賓館里開會,你給我們提了一個很重要的建議。”
蘇月禾放下喝著的汽水瓶,她聽出了林翰的言外之意。
當年她提的建議,最終外經貿并沒有采納。
她那個建議就是,跟歐美國家學習,師夷長技以制夷!也就是說,利用比較隱蔽的渠道,就像國外媒體滲透到我們國內一樣,進行反滲透。
林翰輕聲道:“你也知道,去年出的大事,雖然陽光系媒體倒下了,但還有很多大大小小被滲透成篩子的文化期刊和文人,潛移默化地在起作用。”
不過對比原書中描寫的劇情,其實去年發生的事,比書里情節已經輕了很多,陽光系垮臺還是有很大正面效果的。
蘇月禾:“是,潛移默化的作用非常可怕。”
不過國內輿論的事不歸外經貿管,今天他們特意跟她說這些,肯定是另有目的。
林翰:“我清楚記得,蘇總當時說過這樣一句話,你說‘我們不需要給國外的人洗腦,我們只是為了預防競爭對手發一些對我們不利的攻擊,只有掌控了部門媒體喉舌,我們才不至于太被動,才知道應該怎么反擊。’”
她還說過,不能只有別人滲透我們,我們也要去對方地盤,種下幾顆鉚釘。萬一真的有輿情危機,可以為我所用。
“是的,在國外,我們自己人幫自己說話并沒有什么用,不會有人愿意聽的。只有讓他們的人幫我們說話,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蘇月禾盯著他們,笑問:“兩位領導,是有什么工作指示嗎?”
樊剛笑道:“談不上工作指示,我們也不方便介入,不過朗晴和蘇氏風禾在國外逐步壯大,我看你們跟境外媒體的關系處得非常好,我是想啊,你當初說要出資在國外找一家小公司或者小組織,以公益組織的名義培養起來,這個事情,其實可以……可以那個嘛!”
樊剛不方便把話說的太白,蘇月禾秒懂,她道:“樊主任,我們是不謀而合啊。”
“是嗎?”樊剛聽見蘇月禾這么說,臉上不由浮起笑意,跟聰明人溝通工作,確實能省不少事。
蘇月禾如實道:“一開始你們沒有采納我的意見,我還挺失望的。后來我才想明白,我們國家跟歐美不一樣,你們確實不方便出面,更不可能出資,你們出面和出資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我想明白之后,就決定了自己做!就去年冬天開始,我們從海外收益中拿出百分之二,成立了兩家公益組織,具體名稱我也不方便跟你們透露,我們透過這兩家公益組織,在國外做了很多公益的好事,同時也在構架跟國外媒體和媒體人的關系,在國外做利國利民的好事。”
林翰聽激動了,他道:“我就覺得奇怪,為什么今年外部輿論對我們友善了那么多。”
蘇月禾輕聲道:“我也是略盡綿力,這些都是跟歐美人學的。他們的公益組織可比我們邪惡多了,我們是自保,自我防衛,讓外國老百姓看清楚一些真相,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文化侵略和洗腦。”
樊剛:“蘇總,有你這樣的企業家,是我們的幸運。你這兩個公益組織一定要好好運作起來,資金方面我們是沒辦法給予你們幫助,但是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牽線搭橋,讓更多出海做生意的國內企業,參與進來。”
人多力量大,這個道理沒錯。
但目前來說,這并不是蘇月禾想要的,她道:“樊主任,我覺得這個事情,不能有太多人知道,我國的企業特別是國企參與進來,會引起更多外圍的關注和警惕。我現在主要是拉國外和港臺的企業家和時尚界人士進來一起做公益,這樣我們能把這兩個公益組織做得更國際化,更無可挑剔。”
蘇月禾的思路顯然比他們想象的更為縝密。
樊剛贊嘆:“對,這么做更保險。”
“以后可以適當增加一兩個國內的企業進來,但也是以后,不是現在。資金的事,兩位領導不用太過擔心,我們也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從小做起嘛,這樣也不容易招人注意。”
聊了會兒,樊剛道:“那這事我們以后就不再提了,我和林翰當做完全不知情。不過,你們有困難,一定記得來找我們。”
蘇月禾笑道:“一定。”
林翰吃的快,他來得晚,結果還是第一個吃完的。
他把話題拉了回來:“蘇總,我們第二期鄭和計劃的名單快出來了,到時候,還想請你來跟大家授課,傳授一下你們出海成功的經驗。”
蘇月禾滿口答應:“可以,只要能幫到更多國內企業走出去,我樂意效勞。時間定下來之后,你們提前跟我們聯系。”
“蘇總,您真是比我們很多男同志都格局大!我們真心佩服!”
“來吧!我們碰一杯。”
蘇月禾跟林翰端起了汽水,樊剛沒有汽水只好端起自己的飯盆,跟他們碰杯:“我以飯代酒!敬我們的巾幗英雄!”
蘇月禾笑了,“兩位領導過獎了。”
*
北京的春天,在經歷過嚴寒之后,新冒出來的綠芽比南方的綠意盎然更有春天的氣息。
萬正烽親自扎了兩個風箏,帶著孩子們來郊外人少的公園春游。
皮皮和蛋蛋也一起來了,他們帶著兩個弟弟妹妹在山坡上放風箏。
萬正烽和蘇月禾把一塊野餐布鋪在草地上,食物拿出來后,兩人坐著草地上,邊看著孩子們嬉鬧,邊聊天。
鬧鬧萱萱的戶口1月份遷入北京,今年春節后便轉學到北京上小學,兩個保姆沒跟來,因為幺妹已經在讀中專,莊順蘭也解放了,她舍不得孫子孫女,便跟著來了北京。
蘇月禾現在如果不出差,基本上是北京青城兩地居住。
而萬正烽跟孩子們的軌跡相反,他去年年底回了青城,并且順利當選正民制藥的廠長,他最近來北京公干,趁著周末,帶著孩子來春游。
蘇月禾想起他們相親之后的第一次約會,看完電影之后,在青城縣的中山公園里,看別人放風箏。
當時萬正烽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可以跟她一起放風箏,現如今,當年的愿望都實現了。
他看著蘇月禾,笑道:“十一年了……”
誰能想到十一年后,他們能一家四口在北京的公園里放風箏呢。
蘇月禾懂他想說什么,“十一年前我也不敢想。我那時候心里想的還是我們家的豬能不能長快點,能不能賺到錢。”
萬正烽笑道:“相親第一天,你就帶我去買豬。”
蘇月禾也忍不住笑了:“你還幫忙挑了一段路,六頭小白豬,可沉了。第二次還是第三次約會,你陪我去買的番薯苗。找了一個這樣的對象,你那時候怎么沒打退堂鼓呢?”
萬正烽把剝好的炒花生米,遞她嘴里,自己也吃了兩顆:“我怎么舍得打退堂鼓,那么美麗的姑娘,又自強又自立,我那時候滿心滿眼都是你,晚上做夢也是你。”
蘇月禾斜眼瞪著,笑他:“有沒有做什么不好的夢。”
萬正烽咳嗽了一聲不說話了,蘇月禾輕輕推了推他:“我就知道。”
“圣人曰,食色性也!”
兩人都忍不住笑。
看著天上自由自在的風箏,吹著和暖的春風,遠處傳來淡淡的青草香味,真舒服。
蘇月禾擰開水瓶喝水,“姐夫下半年應該能調到北京來上班,到時候他們一家也就團聚了。”
這還是萬正烽和蘇月禾幫忙跑的關系,再加上李時剛本身檔案干凈,資歷也好,所以調進來比想象中簡單。
萬正烽:“這挺好,姐姐終于不用那么辛苦兩地分居了。馬師長退休后也在北京養老,以后有機會可以聚一聚。”
兩人聊著天,蘇月禾想起一事,趕緊拿出紙筆記下,萬正烽見狀,給她建議:“你現在那么忙,應該找個助理給你分擔工作。”
蘇月禾:“是啊,以前不是紅姐小雨就是亞梅跟著我到處出差,但她們現在也忙啊,段玉卿在安排幫我招聘秘書了。”
“紅姐去年說要退休,怎么今年又還到處跑?”
“她不到六十呢,精力能力還在,退休不止工資和分紅會低,在家帶孫子她也坐不住啊,當然不如繼續奮斗事業,繼續發光發熱。”
春天水果不多,只有耐存放的蘋果、鴨梨和橙子,萬正烽把蘋果削好,分成四瓣,叫孩子們來吃,可惜孩子們玩瘋了,一個都叫不過來。
蘇月禾感嘆:“萱萱現在可皮了,上個星期班主任來家訪,說她在學校跟男同學打架,打得人家男孩哇哇哭。她還聰明的很,打人不打臉,也不打要害部分,就單腿把人男同學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為什么打架?”
“男同學嘲笑她是小縣城來的,現在人家也不敢嘲笑她了。”
萬正烽欣慰笑道:“就應該這樣,自己占理的時候,絕對不能被人欺負了。”
“奶奶還獎勵她,說她打得好,搞得人家老師有點下不來臺。”
萱萱氣喘吁吁跑過來:“媽媽,我餓。”
蘇月禾坐起身:“剛才不是不餓嗎?叫也叫不來。”
“先吃塊蘋果。”
萬正烽把蘋果用簽子插好,遞給女兒。
萱萱大口吃著蘋果,蘇月禾把面包餅干和牛奶都拿了出來。
“快去叫你三個哥哥過來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
“他們不餓。”
萱萱吃了蘋果,接著吃了一塊餅干,然后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萬正烽站起身,端起蘋果和餅干,“叫不來。我還是拿去給他們吃吧。”
蘇月禾抬頭,今天晴空萬里,碧藍的天空,一片云朵都沒有,只有兩三個風箏在半空游弋著。
偶爾有春風拂來,夾帶著些許的柳絮,蘇月禾輕輕在面前扇了扇,北京春天唯一的不好,那就是無處不在的柳絮。
*
四月底,是香港一年一度的金羊獎電影頒獎典禮。
蘇月禾這次作為電影出品人,與《小鎮天空》劇組一起去參加盛典。
原書中的《小鎮天空》因為被禁,所以沒敢申報境外獎項,所以蘇月禾也辦法提前知道這次會不會得獎。
其實她并不在乎獎項,她在乎的,是這個平臺提供的交流機會,可以結識到很多港臺的富豪權貴、頂流華人電影圈、時尚界的人士。
蘇月禾作為新貴,同時是本屆金羊獎頒獎禮的贊助商,當然是大家都樂意結交的對象。
頒獎禮前一天有歡迎晚宴,金羊獎組委會主席帶著蘇月禾跟大家打招呼。
跟商人,聊的是最近的股市行情以及慈善事業,蘇月禾并沒有著急去推自己的公益基金,而是先參與別人的,香港本地有很多慈善公益組織,只要對方邀約,蘇月禾必定給人面子,樂捐善款。
因為她的慷慨,富豪們也愿意跟她交朋友。很多富豪缺的不是錢,而是一起賞臉攢局的人。
進了這個圈子,以后再慢慢往她的池子里引水,這是一項長期的事業,她并不著急。
而電影圈那些電影人和明星更是愿意跟蘇月禾做朋友。
電影人把她看作同行以及投資者, 有合適的項目缺少資金的, 或許還能邀請蘇月禾一起參與。
這類人蘇月禾都交給章磊去應酬, 章磊現在是大明影視的總經理, 幫蘇月禾打理影視投資和運營。
港臺大部分明星都在用蘇氏風禾的產品,無論男男女女,他們跟蘇月禾見面說的第一句話,大概就是——
“蘇總,我在用你們家的美白霜!不得不說,太好用了!”
“自從用了你們蘇氏風禾,我現在面膜都用少了。很多時候敷面膜都是心理安慰。”
“我去好萊塢,夸張一點說,你們的防衰老面霜在好萊塢比黃金還受歡迎。”
“你們這個價格必須提高,賣太便宜了,在國外,你就算賣兩百美金一瓶,都會有很多人愿意買。”
……
蘇月禾臉上含著笑意,觥籌交錯間,輕松自在地跟大家聊著天。
跟明星們交際是最輕松的,他們有心眼,卻沒有商人那么多彎彎繞繞的腸子,而且,在明星眼中,蘇月禾既是金主,又是業內人士,還跟時尚沾邊,能跟蘇總交上朋友,那是蘇總看得起自己。
余瑾在旁邊幫忙穿針引線,整個晚宴,蘇月禾的時間被擠得滿滿當當,人們排著隊來跟她喝酒,就算不能交換名片也希望混個臉熟。
聊到最后,只見一個熟悉的人影,舉著香檳杯走過來,“蘇總!”
蘇月禾定睛一看,忙笑著打招呼:“愛媛!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高愛媛走過來,跟蘇月禾輕輕抱了抱。
高愛媛這次是作為明潔的代表來參加晚宴的。
蘇月禾之前在金羊獎的贊助商名單中看到了明潔日化,她以為珍妮.李會來,沒想到來的是高愛媛。
也是,珍妮肯定能想象得到,蘇月禾會搶盡風頭,她來了也沒太大意思。
高愛媛:“珍妮她沒空,而且我剛好遞交了辭職信要回香港,就來幫他們完成這最后一項工作。”
蘇月禾詫異:“你辭職了?”
高愛媛聳了聳肩:“跟珍妮的管理理念始終沒辦法一致,太累了,想做點簡單而又有意義的工作。”
這幾年高愛媛的父親是朗晴在香港的渠道商,蘇月禾跟高家一直保持著來往。
對于高愛媛這個人,蘇月禾還是了解的,當初明潔對付蘇月禾,珍妮全程隱瞞著她,就是因為珍妮知道高愛媛是個有底線的人。
而且她美國名牌大學畢業,有能力,也有自己的人脈和資源,是不錯的人才。
蘇月禾適時拋出了橄欖枝:“愛媛,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一抹驚喜從高愛媛眼神中滑過,她笑道:“但是,我跟明潔簽訂了競業協議。”
柒月跟明潔日化算是競爭對手,如果員工簽了競業協議,離職后,至少半年內不能去競爭對手的公司上班。
蘇月禾笑道:“我又不是只有柒月一家公司。”
去蘇氏風禾?蘇氏風禾總部在邊遠的青城縣,高愛媛猶豫道:“我離家太久了,想在香港陪陪父母。”
蘇月禾在內地根本不缺人手,她笑道:“我就是希望你能在香港幫我。打理我們在這里的外貿以及其他業務。”
高愛媛知道蘇氏風禾未來的出口外貿將大有所為,她沒有再猶豫,而是伸出手:“蘇總,合作愉快。”
蘇月禾笑了,“合作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章完結哈,番外會寫,應該也只有兩章。
第113章 國貨之光
2000年,清明節前,嶺下村昨晚下了小雨,清早依然有濃重的霧氣。
蘇家大院在兩年前重建,修成了二層樓的圍合瓦房,既保留了傳統建筑的特點,又升級了室內的軟硬裝,整體住起來更為舒適。
鬧鬧和萱萱出國留學之后,莊順蘭回到了嶺下村居住,現在老家就她和蘇老爺子,外加兩個保姆。
而蘇運昌已經去世三年,他是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猝然離世的,蘇運昌這輩子過得最風光的,可能就是他的葬禮。
之后,蘇家孩子也算是孝順,每年清明掃墓就是蘇家人最齊的時候。
三妹蘇月華碩士研究生畢業留在北京工作,之后又考讀了博士,她現在對結婚找對象完全沒有興趣,全身心都在半導體的研究上。
幺妹蘇月紅在中專畢業后,就開始在蘇氏風禾上班,她能力強,做事雷厲風行,已經能獨當一面,結婚后,生了一個女娃娃。
早兩年,讀書最厲害的蘇月華成了莊順蘭的心病,但她現在想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再操心也沒用。
一大早,莊順蘭在菜園里看著保姆摘菜,她站在邊上指揮人家。
莊順蘭這個人比較挑剔,這兩年換了幾個保姆,她都不滿意,唯獨狗蛋的媳婦,做事細心,聽得懂她說的話,還算符合她心意。
莊順蘭喜歡吃自家種的菜,外面市場上買的,她總覺得沒有自家菜園里種的好。
摘好菜,回家路上,遇到梅嫂子。
梅嫂子年紀也大了,農忙時還是要幫家里干活,不忙的時候,就來找蘇老爺子和莊順蘭聊天打牌。
今天也不例外。
“蘭嬸,晚點打牌嗎?”
莊順蘭擺手:“今天不打,晚點她們姐妹幾個都要回來,明天清明掃墓。”
“都回來啊?”
“老三不回來,她沒空。”
梅嫂子:“很久沒見你們月華了,她現在怎么樣?談對象了沒?”
莊順蘭嘆氣:“沒聽說,談不談我也不知道。她也不會聽我的,以前我說一句,她能頂我十句,現在人家也懶得頂我,我一說嘛,她就笑著轉移話題。算了,我還是識趣一點,少管那么多。”
“月華多少歲了?”
“三十七了。”
在農村,三十七歲當奶奶的都有了。
梅嫂子勸慰道:“其實你也不用想太多,她有本事,也不怕沒人養老,蘭嬸,你就看開點吧。”
“曉得,年代不一樣了,她過得自在就好,做父母的,也不能總嘮叨。”
梅嫂子換了個話題:“你們鬧鬧和萱萱出國留學,啥時候回來?還回來嗎?我聽說好多去國外留學的,都不愿回來。”
說到孫子孫女,莊順蘭臉上終于有了舒展的笑意:“當然要回,怎么能不回?我們家兩個娃兒,都是要回來的。他們去國外是學習,不是去享受,出去的時候就說好了。”
“那也是,你們家大業大的,不得回來繼承啊?”
莊順蘭:“兩回事,在外哪兒有在家好,是不是?”
“我們嶺下村,還得是你們家。不,應該說,我們省都還得是你們家。”
“不說了,回家做飯去。明天后天也不能打牌,大后天我們再打。”
“要得。要得。”
到了中午,三輛轎車開進了蘇家大院旁邊的停車場,蘇月禾下車的時候,正拿著手機打電話,是武進打來的。
縣肥皂廠前幾年改名飛雁肥皂廠,因為業務一直停滯不前,縣委現在想把飛雁賣了。
蘇月禾本來對飛雁沒興趣,但如果她不買,人家明潔后面肯定會下手,想想以其讓飛雁落入外資手里,渠道被占用之后,慢慢死去,不如她花點錢買下來。
跟武進聊完,掛了電話,蘇月禾看了眼四周。
蘇家院子周圍養了花圃,平時有專人打理,這個季節正是鮮花盛開的時候,所以目之所及,都極為養眼。
回到家,連呼吸都順暢了。
不遠處是大伯家新建的房子,蘇柏橋蘇柏林兄弟兩個,一人修了一棟漂亮的別墅。
幺妹蘇月紅在指揮人拿東西進屋,現在月紅已經是蘇家大總管,無論大小事務,都歸她管。
蘇月禾樂得清閑。
蘇老爺子就站在房間門口,樂呵呵看著晚輩們,老人家已經九十多歲,依然神采奕奕,耳清目明,精神狀態很好,他一直認為自己能活到這個歲數,是因為吃了七品葉人參。
蘇月禾看到爺爺就忍不住逗他:“爺爺,最近打牌贏了嗎?”
“沒得。都是你媽贏錢。”蘇老爺子說著,小聲道:“你媽狡猾!月華呢?我怎么沒看見她?”
蘇月禾道:“她不回來。她單位最近有項目在攻堅,沒空。”
“正烽呢?”
“他去上海出差去了。”
正民藥業上市申請已經批了,在上交所上市,萬正烽這次去上海,是跟證券公司溝通工作的。
屋里屋外熱鬧起來。
蘇月青和莊鐵華的兒子已經讀小學了,是個小胖墩,目前是蘇家第四代里,最頑皮的一個。
小家伙沉迷打游戲,按照以往慣例,他回到家就要玩游戲的,但他怕蘇月禾,所以沒敢玩。
他小姨蘇月紅說他:“敦敦,你幫忙看著妹妹,別老想著玩游戲。”
“我不要。她又不聽我的。”嘴里說不要,最后還是帶著小妹妹在院子里瘋玩。
結果瘋得太過,害妹妹摔了一跤,二妹蘇月苗跑過去抱起哇哇大哭的小娃兒,并嚴肅批評了敦敦兩句。
敦敦頂嘴:“我說了我不要帶她玩,她又不聽我的。”
蘇月苗:“你媽媽小時候是最乖的,你爸也乖,怎么就生了你那么皮!”
大人們聞聲趕來,都忍不住批評數落敦敦。
敦敦也不示弱,誰批評他,他跟誰頂牛。
蘇月禾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她知道怎么回事之后,朝敦敦招手:“敦敦!”
敦敦聽見蘇月禾的聲音,馬上乖巧地閉嘴了,他乖乖走過來:“大姨!”
“今天怎么沒看見你玩游戲啊?”
敦敦小聲道:“我不喜歡玩游戲。”
蘇月苗笑了:“哎喲,見到你大姨就像老鼠見了貓。剛才還聽你媽說你,一放學就想著玩游戲。”
敦敦:“¥%#@*”
小孩子一起玩,摔跤很正常,蘇月禾沒跟著大家說敦敦,而是道:“玩游戲可以,控制好時間,該做作業的時候做作業,該玩游戲的時候玩游戲。”
敦敦啄木鳥似的點頭。
“作業做完了嗎?”
“沒有。”
“有沒有帶回來?”
“帶回來了。”
“做完作業,每天給你半小時玩游戲的時間,去吧。”
每天能公開玩半小時?!
敦敦如獲大赦,高興地上樓做作業去了。
“還是聽大姐的。”
蘇月禾:“孩子想玩游戲很正常,你不能一味打壓他,不能一點不給他玩,要適當給點時間,不然他反而會更沒有心思學習,心里頭只有游戲。”
“有道理。越得不到越想。”
說起這個游戲,蘇月紅走前來跟她大姐說:“你之前說要收購的那家智平游戲公司,雖然要價也不算貴,只要一百萬,但我跟投資部的同事評估了一下,他們手上的這款游戲,也不值得一百萬啊,最多也就值得五十萬。但智平的實控人就是咬死了這個價錢不松口,這要怎么處理?”
“一百萬多少股份?”
“全部,智平老板孫志平手里的所有股份,占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七十。”
智平游戲未來會發展成國內排名第一的游戲公司,開發了數款長紅游戲,主要還是因為老板孫志平的個人能力很強,如果買下孫志平手上全部股份,那孫志平就算暫時能留下來做管理層,以后肯定也會出去獨立門戶。
她不就等于買了人家的空殼公司嗎?
蘇月禾:“我們入股智平,只要百分之四十左右的股份就行,到時候我們作為大股東,不參與智平的日常運營,但必須保證孫志平繼續掌控智平游戲。”
蘇月紅:“就單純入股?”
“對,就單純入股。”
“如果我們只要百分之四十股份,五十萬應該是可以的。”
“你去談。價格高點沒關系。”
蘇月紅不解:“大姐你怎么就那么看好智平游戲呢?”
蘇月禾:“我不是看好智平游戲,我是看好孫志平,我投資的是孫志平這個人。”
“我懂了。”
莊順蘭從廚房出來,問她們:“田埂里的艾草很嫩,你們想不想吃青團?”
都說想吃,剛好大家也沒什么事,二妹四妹去摘艾葉,幺妹打電話溝通工種,蘇月禾則去睡了個午覺。
每次回到家,窩在自己房間的被子里,總是有種特別的安全感。
現在她到處是房產,在北京上海也住了多年,但只有故鄉才是能讓她真正心安的地方。
*
第二天掃墓之后,蘇月禾沒在家多呆,而是回縣城去談收購飛雁的事。
本來這事不需要蘇月禾出面的,前期投資部已經跟縣國資辦談好了價錢,誰知半路殺出兩個程咬金,明潔聯合另外一家外企強盛跟上頭國資委直接談,同時收購蜜寶和飛雁。
想想書中這兩個國產品牌被收購后,都漸漸沒落,品牌和產品,跟人一樣,都有自己的生命線,兩家國產品牌沒落了,雖然很可惜但沒到不能接受的地步,蘇月禾主要是不想讓這兩家品牌的渠道,被外資占用了。
回到縣城,蘇氏集團投資部負責人王大川已經在公司等候。
王大川見到蘇月禾,便跟上來道:“上頭壓下來的,這邊國資辦讓我們跟縣委唐書記談,讓唐書記幫忙跟上邊去溝通。”
蘇月禾進了辦公室,桌上已經放了秘書泡好的蜂蜜花茶:“蜜寶是北京的公司,飛雁是青城縣的,哪個上頭的國資委能一起把這兩個打包賣給別人?”
王大川:“你的意思是?”
去年蘇氏集團總部從青城縣遷往上海,青城縣委出面挽留沒挽留住,當時唐書記剛上任,很多人以為蘇月禾是在針對唐書記。
但總部遷移是蘇月禾十多年前就定下來的策略,她根本就沒有針對任何人。
蘇月禾道:“青城縣委肯定是主動配合了,不然上頭也不會硬來,你懂吧?”
王大川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跟縣委書記溝通沒用?”
蘇月禾不想去求人,關鍵是求了還自貶身價,柒月和蘇氏風禾在青城還有不少廠子,沒必要把關系鬧僵。
以其這樣,不如不求。
求就求個更高等級的。
“你跟縣委那邊約時間了嗎?”
“約了明天上午。”
“縣委那邊咱們兩個就不去了,讓段玉卿去聊。我們直接去北京。”
王大川知道老板進京是要直接找上邊聊,這也是最好最快的方法。
“好。我先去跟段總溝通。”
正聊著,武進匆匆趕來了,知道有其他競爭者,他也很著急,特別是競爭者還是外企。
“嫂子,我打聽到一個消息。”
蘇月禾的辦公室不算很大,軟裝也很低調,“什么消息?坐下來說。”
武進坐下后,道:“明潔出價只比你們高五萬。”
兩千多萬的交易,雙方收購價相距卻只有五萬元,要說沒有內鬼給明潔透露信息,那是不可能的。
知道蘇氏集團出價的人,不是蘇氏自己人就是縣委那邊的,這個內鬼不可能是蘇氏的人,那就只可能是縣委的。
武進憤憤不平:“我懷疑有人收了回扣。”
作為退伍軍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種糧倉里的蛀蟲。
蘇月禾道:“不一定收回扣了,我們得罪的人也多。”
“我建議你們往上加十萬。”武進知道十萬對于蘇氏來說,只是個小數目。
蘇月禾喝著蜂蜜茶:“沒用,他們是兩家外企聯合收購兩家國企,單單多五萬沒有什么作用。”
武進急了,飛雁可以變成民企,但變成外企,這味道就不對了。
“那現在怎么辦?”
蘇月禾:“這次是北京那邊壓過來的,青城縣委自從我們把總部搬走之后,對我們有情緒,不可能幫我們頂住壓力,所以我只能去北京了。”
“需要我們這邊做什么嗎?” 武進想了想,“要不,我們工人聯合起來抗議,反對被外資收購,可以嗎?”
這也是對上頭的一種壓力,蘇月禾點頭:“可以試試。不過不要過火,不要影響到你廠長的位置。”
“我明白。我會把握分寸。”
*
蘇月禾出發去北京前,先給林翰打了個電話,現在林翰已經是外經貿其中一個司的司長。
他在國資委有認識的領導,再由那個領導出面,幫忙穿針引線,跟負責這次收購所在部門的徐處長聯系上了。
蘇月禾和王大川抵達北京后,直奔國資委。
徐處長的辦公室里,徐處長昨天本來是沒興趣見這些找上門來的私營企業家,結果聽說是柒月的老板,他作為朗晴洗發水的忠實用戶,最終答應了見面。
徐處長國字臉,一頭烏黑的頭發,看不出具體的年齡。
他親自給蘇月禾和王大川倒了茶,“兩家外企聯合收購國企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了解了一下情況,確實是我們處牽線,讓北京朝陽區國資辦和青城縣國資辦直接跟外企溝通……”
蘇月禾道:“徐處長,是這樣的,我們這邊跟飛雁肥皂廠溝通了半年,已經談妥了接下來的整合規劃,同時也跟青城縣國資辦談好了價錢,現在明潔聯合強盛打包收購,國企變外企,那將會是我們國有品牌的損失。”
徐處長笑道:“蘇總,做生意,不能有太多的民族主義情緒,我們現在是地球村……”
顯然這是一個對外開放態度比較積極的領導,而且他說的話沒有錯。
蘇月禾和王大川互相看了一眼,王大川道:“現在確實是地球村,但企業和品牌,還是有國界的。”
這話一出,顯然徐處長有些不高興了,顯得他不愛自己國家的企業似的,“這位同志,你說的是兩碼事。”
蘇月禾知道現在談這些沒用,她趕緊轉圜笑道:“徐處長,您說得有道理。改革開放二十多年了,那我們撇開別的不談,在經濟領域,我們就只談經濟。”
“對,蘇總你這個覺悟可以。我們改革開放吸引外資進來,是要充分利用好外資,盤活市場,我們能有今天的經濟成就,是離不開外資貢獻的。本身我們對外資就有很多限制,但在這些日化產業上沒必要再給人家上枷鎖,是不是?經濟領域,我們就用經濟說話。”
很顯然,徐處長認為日化不是那些關乎國計民生的大業,誰掌控并不重要。
蘇月禾順著他的話說:“那我們就用經濟說話,我用比明潔高的價錢收購飛雁行不行?而且我們先談的。”
徐處長并不是說偏向外資,他是希望能夠公正對待外資和私營企業,他聽蘇月禾說完,馬上道:“當然可以,價高者得。但是現在是打包收購,你能把蜜寶也一起并購了嗎?”
蘇月禾毫不猶豫:“我可以。我可以出比他們高的價錢。”
之前蘇月禾從沒想過要收購蜜寶,她不知道蜜寶是這個時間段被外資收購的。
原以為還要再等好幾年呢。
而且蜜寶和蘇氏風禾是可以互補的,蜜寶現在主攻低端市場,蘇氏風禾主要是中端和高端市場。
徐處長提醒:“蘇總,你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收購蜜寶,蜜寶跟你們蘇氏風禾可是競爭對手。”
蘇月禾笑道:“我們跟蜜寶在市場定位上是可以互補的,而且我們有經驗,可以把蜜寶做得更好,可以把這個做了幾十年的國民品牌發揚光大。”
“我看出來了,蘇總是有國家民族情懷的人,現在這樣的商人已經很少了。都說商人趨利……”
“我也趨利,那是天性。只是,趨利的同時如果可以獲得更多,何樂而不為呢?”
“希望你們能成功。”
徐處長去叫了這個項目的負責人過來。
該負責人提出,最好是兩方再另外各自報價,同時參考兩家被收購企業自身意愿。
徐處長覺得這樣可行:“不然外資會認為我們在針對他們,站在國家層面,這是很不好的。你們各自報價,我們一視同仁。公平公正,可以嗎?”
蘇月禾表示沒問題。
飛雁那邊有武進掌控著,蘇月禾并不擔心,但蜜寶,是被蘇氏風禾打敗后,往下游走的,他們未必會愿意選擇蘇氏集團。
更何況,梁馨月現在已經是蜜寶的副總經理,她會愿意加入蘇氏?這是個重要的變量。
從國資委出來,王大川道:“看來,我們只能從報價上,壓他們一頭了。”
蘇月禾把手提包給了秘書:“你們投資部認真算一下,這是筆投資,可以適當溢價,但價格不能高太多。”
“我知道。我相信外企也不會出很高的價錢,他們是務實主義者。”上了車,王大川道:“不知道蜜寶是什么態度?我們是不是應該提前跟蜜寶溝通一下?”
蘇月禾想了想,搖頭道:“先不用。”
蜜寶肯定很快就會收到消息,蘇氏集團要與外企競爭,收購他們,如果蜜寶愿意跟蘇氏集團溝通,他們會主動上門。
兩天之后,蘇月禾剛起床,保姆進來說,有客人來訪。
孩子們出國之后,北京的家里,平時也只有保姆在,四合院在兩年前重新裝修了。
蘇月禾問:“誰啊?”
保姆道:“她說她是蜜寶的負責人。”
蘇月禾一聽,趕緊洗漱出來。
沒想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竟然是梁馨月。
“馨月,好久不見。”蘇月禾上前,熱情打招呼。
梁馨月站起身,笑道:“大嫂,好久不見。”
“快坐。今天怎么那么早?”
梁馨月知道跟蘇月禾說話不能兜圈,她也就直接說了,“我聽說你們要收購蜜寶。”
“你消息真靈通。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蘇氏集團?我可以確保,蜜寶加入我們之后,跟蘇氏風禾是絕對分開,完全獨立自主,但是我們可以在配方和管理上,給你們建議和支持,讓你們在下沉市場坐得更穩固。”
梁馨月如實道:“我不知道蜜寶的其他人有沒有興趣。”
蘇月禾驚訝,原來梁馨月不是代表蜜寶來跟她談的。
有意思!
保姆給她端來了熱牛奶,蘇月禾端在手里,盯著梁馨月,笑問:“那你有沒有興趣?”
客廳里有一座從民國傳下來的古老座鐘,滴滴噠噠走著秒針。
梁馨月攪拌著手里的紅茶杯,緩了緩,才道:“我愿意加入你們。我也愿意,幫你們說服大家。”
很好!這是來遞投名狀的!
蘇月禾欣喜地笑了。她其實很欣賞梁馨月,這是個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女人。
她直接問:“什么條件?”
梁馨月:“我想做下一任蜜寶的總經理。而且我相信,現在廠里沒有人比我更適合。您可以對我進行考察,只要您不滿意,隨時可以把我撤了。”
姿態放的夠低,同時也很自信,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是蘇月禾喜歡的。
蘇月禾微笑著點了點頭:“你為什么選擇我們呢?”
“因為……雖然你們把我們打敗了,但我個人很喜歡、欣賞你們。我會以加入你們為傲。”
這個答案不錯。讓蘇月禾滿意。
蘇月禾舉了舉手中的牛奶:“那就,看你的了!”
見蘇月禾同意,梁馨月高興地笑了。
三個月后,在兩方報價相差無幾的情況下,因為兩家國企更偏向加入蘇氏集團,最終蘇氏集團成功收購蜜寶和飛雁。
而蜜寶和飛雁兩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國民品牌,在蘇氏集團的帶領之下,于下沉市場,與外資明潔、聯合麗美以及強盛進行了激烈的市場爭奪,最終完成了歷史的逆轉。
在幾十年之后,這兩個品牌依然傲立于國貨品牌的貨架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最后一章。
推薦筆友的年代文《八零凝脂小保姆》,作者:姜姜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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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蘇燕婉從小被賭鬼爹賣給牙婆當瘦馬。
等到及笄,又被鹽商買下,成了后院女子勾心斗角的靶子。
她憑借美貌與生意頭腦,搭上府上宴請的貴客,一躍成了風光無限的王府寵妾。
她替王府扭虧為盈,賺進家財萬貫,卻落了個兔死狗烹身首異處的下場。
再醒來,她穿到了八十年代。
按照話本,后爸親媽為了攀高枝兒,攛掇渣男毀掉她清白。
婚后她被丈夫虐待,后爸一家得了好處不僅對她的遭遇視若無睹,
還在她被毆打致死后,收了渣男的封口費。
剛穿過來時,蘇燕婉正被關在房里,等到晚上就會被渣男毀掉清白。
蘇燕婉哄騙親媽放下戒心,打暈渣男,頭也不回的跑走。
這輩子,不管是婚姻還是事業,我的人生我做主,沒人可以強迫我。
*
靳澤,大院年輕一輩最有前途的軍官,也是靳家這一代領頭人。
他從小接受家族教育,克己復禮,自律正直。
至于婚姻和政途,早已被安排好,而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能到達頂峰。
可偏偏出現了這么一個人,
靳澤知道她利己、圓滑、虛榮,
知道她狡猾,冷漠,嘴里沒有一句真話,
卻還是一步步淪陷在她的甜言蜜語下,無法自拔。
大院的所有人都以為靳家那個新來的保姆是來釣金龜婿的,沒想到她真是來當保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