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端康成明顯還要掙扎一下:“人生短短幾十年,有機會展現自己的價值卻不珍惜,我不認為這是明智的選擇。難道你就不想親手建造一個讓自己認同的家園么?現在萬事百廢待興,人民依舊處于迷茫困苦之中,有能力的人更應該讓他們從這種境況中解脫,如果只是用來空耗的話,恕我無法理解。”
綾辻不為所動的說:“就因為短命才要珍惜每一天,過好每一天。比起各處跑,和一群金魚打交道得身心俱疲,在陽光下品嘗糕點和咖啡也是一件不錯的愜意之事。”你的社畜光環(huán)都要溢出來了,謝謝!
川端康成第一次遇到這么擺爛的人,簡直是油鹽不進。他這過去的十四年生活在舜國,舜國的朝臣……非常卷。
自己卷還要帶著別人卷,明明是一群壽命接近永恒的地仙,卻非常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生怕自己睡多一秒,舜王和舜后又有什么考驗他人心靈的騷操作(劃掉),深怕舜國的國民……
算了編不下去了。可能是觸底反彈吧,為什么兩個擺爛王能生出像主君那樣的社畜狂魔。可能是長輩不靠譜,孩子就得被迫擔當?
川端平復了一下心情,知道自己這次的任務是完不成了。他說:“其實主君屬意讓你把剛才所有職業(yè)都兼任了。”
安吾干巴巴的說:“不可能做到的。”
川端:“主君覺得綾辻先生有這個資質。”
安吾:“有這個資質耗盡自己的精力,猝死在崗位上嗎?”
川端康成,似乎這才第一次將坂口安吾這個人看在眼里。就在安吾被盯得有些不安,以為他要動手的時候,聽到對方說:“你很好,這份吐槽功力請繼續(xù)保持。”
轟的一聲,安吾的臉紅了大片。
——別瞎詛咒啊,我為了在部下面前保持上級的格調,可是拋棄吐槽很多年了!
綾辻抿了一口咖啡:“無聊的試探環(huán)節(jié)已經過去,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吧。現在來說說你們對我這位殺人偵探的審判吧。”
安吾:“……???”
等等,剛才那些話都是試探嗎?!啊,也對,誰會缺人缺到把那么重要的崗位讓一個沒有經驗的人來擔任,而且那個人還是被稱為特級危險異能者的綾辻老師。
川端聽著綾辻的話,也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對方剛才的反應那么堅決,一點縫隙都不給。
——倒是很清醒,就是過于清醒。
——與其是說是認為主君不是真心想讓他擔任那些重要職位,不如說,即便是有一絲可能性,也自認為自己有那么危險的異能在身,不適合在人前出現,免得引發(fā)恐慌。
但這樣聰明的男人,不會真的不明白手握權力的重要性。正因為自己的異能讓人無法放心,與其指望上頭的人憐憫,還不如手握權力,讓自己有更多的主動權。
一旦時局有變,也不至于連自救的能力都沒有。
這樣自尊心強烈的男人,盡管是自愿被捕,但被軟禁了五年,被支使了五年,見慣了高層各種迷之愚蠢的操作,不可能真的一點怨氣都沒有。
說穿了,人性本就是各種私欲的集合體。
“主君來時說過,他會給予你庇護和自由。”
綾辻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是何種自由?關在籠子里,關在獵場里,心情可是不一樣的。”
“如果獵場足夠大,大到就算是幾天幾夜,幾個月都走不到底的話,算不算得上是一種自由呢?以整個國家為牢籠,出國只需要帶上必要的護衛(wèi)人員即可,行事不受任何限制,我想,如果這不算是自由那估計自由的意思就可以重新定義了。”
川端如此說著。
這一點并不難辦到,主要是綾辻的異能里發(fā)動條件限制太多,第一個需要滿足的就是接受他人委托。
即便是看到有人在他面前殺人,沒有滿足第一點,異能也不會發(fā)動。
就算會發(fā)動也無所謂……受到主君(飛仙)庇護的近衛(wèi)軍,早已脫離了命運線,像綾辻這種因果律的異能反倒對他們沒有作用。
能夠殺死他們這些近衛(wèi)軍的,要么手執(zhí)冬器,即是每一名近衛(wèi)軍的佩劍。但冬器這種存在,在這個世界除了他們這群人以外,無人能用。
冬器落在這個世界的人之手,也不過是一把拔不出的,連砍砍木頭都辦不到的鈍器罷了。
而另一種殺死他們的辦法,便是異能攻擊。異能武器又或者將異能作用在武器上的物理傷害。
綾辻,在這時候才真正露出詫異的表情。
他能推斷出對方口中的主君不過是覺得自己是一張好牌,才會有特殊待遇。但他沒有預料到的是,對方竟然……不將他關起來。
不打算像特務科做的那樣,將他關在小小的事務所里,出入都有一群特工跟隨,甚至有監(jiān)察員貼身跟著,二十四小時都在狙/擊/手的視線范圍內。
但他看上去并沒有高興的樣子,而是皺著眉,一臉陰沉的說:“你們到底是誰?”
明明知道他的異能是什么樣子,卻擁有這種自信。難道不擔心某天他的異能會殺死自己的同伴么?這可是一種被動式的,連他自己都無法完全掌控的因果律能力。
是什么資本給予這些人如此大的自信?
綾辻覺得這些人應該很清楚,用這種方式竊取一個國家,而受到影響的僅是普通人,而不是異能者。擺在他們面前最迫切的不是這個國家的內務,而應該是……來自國外的施壓,或者自以為正義的鎮(zhèn)壓!
川端露出了一個非常淺,不仔細看無法發(fā)覺的淺笑:“是誰?這一點你很快就知道了。對了,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川端康成,異能力名——千只鶴。今后還請您多多指教。”
見到綾辻錯愕的失態(tài)模樣,川端康成笑意加深:“呀咧呀咧,看來知曉我等存在過的人,也不少。這可真是太榮幸了。”
知道不死軍團存在的人……倒是比想象中的多。但他這樣的小人物也能夠被記住,還真是……惶恐。
川端收回了笑容,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說著:“其他的你可以拒絕,但有一個職位是不允許回絕的。主君認命你為異能特務科的監(jiān)察長官,擁有與特務科長平起平坐的權力。”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閑職。
綾辻:“……”就算是他也會心動的職位。“沒有其他條件?”
“如果硬要說條件的話……”川端思索了一下,說道,“給他們好好的修修腦子,以前那套做派可以直接摒棄了。而你作為新特務科的監(jiān)察長官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協(xié)助坂口長官,促成‘廢除三刻構想’這一計劃的順利進行。”
安吾幾乎繃不住自己的表情。他覺得接收的信息量太大。
“你在路上被特務科的異能者襲擊過,你應該知道這種認職并沒有太大的意義。”綾辻說著,看向了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可是現任特務科長官——種田山頭火的班底人員,卻選擇了將他推上長官的位置。也就是說,種田山火頭會被撤職。
那么,前長官辻村深月是否也……?
“所以你們現在只是光桿司令,頂多加上特務科里的普通人。但,特務科里普通人本來就占著很大基數,異能者才是少數群體,所以問題并不大不是么?”川端起身說道,“接下來的事情還請你們跟我來吧,待會的會議,你們二人都要出席。這是事關你們部門未來的重要會議。”
大門被打開,幾名穿著和川端康成相同制服的男人走進來。
顯而易見,這些也都是異能者。可能是為了區(qū)分出地位,川端康成領口的樣式與這幾人有些區(qū)別。
“隊長,車已經準備好了。”其中一人如此對川端說道。
川端點了點頭,朝著綾辻和安吾比出一個請的動作。
他知道這兩人會同意前往。不說綾辻,坂口安吾也不會退縮。因為坂口安吾……比誰都迫切的想從這次會議中收集到有用的情報,回饋給種田山火頭。
*
港口五大樓。
中原中也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地下室,他覺得自己今天受到的沖擊有點大,那個……可能是太累了吧,畢竟這兩天工作多,也沒休息好。
對對對,睡一覺就好了。
說不準剛才是出現幻覺了呢?不然……他怎么會看到魏爾倫那個家伙和一個金發(fā)男人在滾、滾……
啊啊啊啊——!不要回憶起來啊!
中也白著臉回到自己所在辦公室的樓層,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嘛,其實魏爾倫都這么大歲數了,會有這種對象很正常……
——但為什么是長得和蘭波一模一樣啊!難道是……
中也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出任務時,和太宰治住一間酒店房間里一起看的狗血電視劇,里面的就是……替、替身梗!
——好渣!
——可是魏爾倫和蘭波是那種關系嗎?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如果是那種關系,那、那我和太宰那個混蛋殺死了蘭波,豈不就是殺死了……不不不,魏爾倫也殺死我的好友了啊!頂多算是扯平!
——才不扯平好不好!
越想頭越痛,中也無視路過的部下疑惑的視線,打開了辦公室門,渾渾噩噩的腦袋讓他的五感有些下降,等發(fā)覺屋里多了幾個人時已經晚了。
陌生的黑發(fā)男人坐在他的辦公椅上,身后還站著兩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
黑發(fā)男人的坐高與他平時一樣……啊,是調低了座椅么?
中也右手握成拳,砸在了左掌心,身上紅光扎現,咧開嘴角狂肆的笑著說:“小子,我可沒在組織里見過你們,不請自來的人,應該懂規(guī)矩的吧。”
大咧咧的闖入他的辦公室,還沒有驚動外面的人,顯然是有點本事的異能者。中也不想管那么多……反正調他的座椅就是不行!
本應該待在執(zhí)政大樓的結城信一,好整以暇的雙手交合放在膝蓋上,說道:“我是來跟你談談有關你的媽媽——阿蒂爾·蘭波的事情,中原中也君。又或者說,鐳缽街原址前軍事基地的甲二五八番。”
中也,一臉驚愕。
結城:“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提到這個編號的話,能有效讓你不要鬧出太大動靜。”
但中也在意的是另一個問題:“什么媽媽?”我哪來的媽媽?我不是實驗室里蹦出來的嗎?!還有,為什么媽媽是蘭波啊!!!
結城,輕輕的歪了歪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點子,露出了一個如沐春風的淺笑。
他身后的檀一雄跟島崎藤村,默默的往后面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