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 101 章
第101章
“之前我在顧家村見過關蓓同志, 不過關蓓同志可能沒見到我。”翟白凱身形瘦長,臉上帶著微笑,主動和關蓓齊成瑾握手。
又從兜里拿出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奶糖, 塞到齊雨佳手中。
“確實見過一次。”關蓓笑著回應,同齊成瑾對視了一眼。
想到家里的那些東西,關蓓想要再繼續問問。
翟白凱到底是不是住在翟家大院那個自己主動下鄉的知青。
但是還不等問題問出來,翟白凱就告辭了。
翟白凱和陳夢溪是同班同學, 但翟白凱不僅學習英語,還同時學習了葡萄牙語和西班牙語, 一個人當三個人用, 根本沒有多少空閑時間。
“這孩子自從回城就把自己逼得很緊, 今天要不是老荀騙他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根本見不到人。”嚴梅行看著翟白凱離開, 雖然是抱怨的語氣, 但更多的是心疼。
關蓓找兩人感興趣的話題聊天, 同時也從兩人口中得知了不少有關翟白凱的消息。
翟白凱小時候跟著嚴梅行學習過,只是沒趕上高考就下鄉了。
嚴梅行本來以為高考恢復之后,翟白凱會跟隨自己的腳步,繼續學經濟。
結果沒想到, 高考結束后, 自己再次見到翟白凱的時候,翟白凱竟然告訴嚴梅行, 說自己報了英語專業。
嚴梅行個荀中禮下放的時候,翟白凱經常去看兩人, 從那個時候起, 翟白凱就對外文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嚴梅行回城前,翟白凱曾去送別, 當時翟白凱曾經說過自己之后可能和嚴梅行無緣,想要學習別的專業。
但當時的嚴梅行并沒有在意,只以為這是翟白凱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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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不上首都大學才如此說。
沒想到,不是翟白凱考不上,而是不準備學金融了,轉行學了外語。
和荀中禮同吃同住了幾年,荀中禮就將自己親愛的學生拐跑了。
為此嚴梅行專門和翟白凱談了談,確認翟白凱對學金融確實一點都不感興趣,才不得不無奈放人。
后來嚴梅行才知道,原來翟白凱曾經在報考大學的時候,還考慮過報考影視學院,出來拍電影或者是電視劇。
最后考慮到電影電視劇看得人很少,所以才放棄了這個打算,選擇了相對喜歡的外文專業。
關蓓聽完這些,只覺得這個翟白凱更像是自己之前遇到的翟家后人。
當初她和齊成瑾就猜測過,如果翟家后人,知道自己的祖地在哪里,下鄉的時候應該會選擇祖地附近。
翟白凱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從嚴梅行家中出來,關蓓和齊成瑾翻出了自己之前得到的東西——香膏秘方。
這東西拿到手之后,關蓓和齊成瑾多次都想研究一下,看看根據這個秘方,到底能不能做出來。
但是次次都有事情耽誤了,一直遺忘到了現在。
“那我們試試?”關蓓看向齊成瑾,眼中是躍躍欲試。
“我們抽時間再去找一次翟白凱。”
兩人就這么敲定了這件事情。
雖說是香膏方子,但是上面有不少都是中藥材,齊成瑾騎車去買,關蓓則留下來整理這些東西。
等待香膏做出來的時間,關蓓又去了一趟之前去過的翟家大院。
大院里的那位大娘還對關蓓有印象,聽到關蓓考上了首都大學,夸贊的話不要錢一般涌出來。
又聽到關蓓說起下鄉的知青,大娘也順勢說起了翟家小子,這也正是關蓓愿意聽的。
但是大娘卻告訴關蓓,翟家小子沒回來,至少自己一直沒有見過人,翟家家門也一直都是鎖著的。
關蓓心下一驚,隨后又詢問了翟家小子的真實名字。
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就是翟白凱。
就是特意在匣子里留字條的,翟峰年的后人。
除了翟家大院,關蓓又特意從陳夢溪這里了解了翟白凱。
翟白凱是個大忙人,除了上課,日常見不到人,即便是陳夢溪也很少知道翟白凱的蹤跡。
關蓓沒有著急,而是等著第一份香膏成型。
按照秘方上的敘述,香膏不僅散發香氣,更多的是能夠滋潤皮膚,是皮膚看起來光澤有透亮感。
雖說這東西是齊成瑾和關蓓親自做出來的,但畢竟是用在臉上的。
齊成瑾擔心會出現什么意外,所以自己先用這個香膏試了半個月。
齊成瑾不論刮風下雨都日常早起跑步,正常出警,雖然不顯老,但皮膚確實比年輕時候粗糙了很多。
用了這個香膏,皮膚狀態竟然還好了很多。
關蓓終于確認,這些秘方確實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不是胡亂寫出來嚇唬人的。
為此關蓓特意拖嚴梅行,約了翟白凱。
為了好說話,關蓓直接將翟白凱請到了自己家里。
陳美云知道關蓓和齊成瑾在家里干正事,看到翟白凱來了之后,就哄著齊雨佳去不遠處的小公園玩。
翟白凱對于關蓓的邀請一頭霧水。
他一直感激關蓓當初在顧家村對嚴梅行和荀中禮的照顧。
但是他自己本身同關蓓并沒有怎么接觸過,像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關蓓和齊成瑾也足夠直接了當。
直接問翟白凱的家是不是住在翟家大院里。
聽到兩人這么問,翟白凱神色變了變,但最終沉默下來,繼而搖了搖頭。
“我聽說過那邊的宅子,但是我不住那里,總不能因為我也姓翟,你們就覺得我是大地主家的后代吧。”翟白凱說著,臉上重新帶上了笑意。
但關蓓和齊成瑾卻更加確定,翟白凱確實是翟家后人。
兩人沒有廢話,而是直接遞給翟白凱兩樣東西,一個是翟峰年留在匣子里的紙條。
一個則是翟家人留下的那些秘方。
翟白凱看到這些東西,面色沒有半點波動,“你們把這些東西給我做什么,這個翟家和我什么關系都沒有。”
翟白凱依舊咬死了,自己和翟家沒有絲毫關系。
“我就是個父母早亡的孤兒,在城里找不到工作,活不下去了,所以才會主動報名去下鄉的。”
“現在雖然各地都在給人平反,但是你們莫名其妙給我按一個大地主后人的身份,不管是對你們來說,還是對我來說,好像都沒有什么好處吧。”
關蓓沒想到,翟白凱竟然是咬死了不承認。
索性直接將之前保存良好的金條,全都拿了出來。
“我們找你之前,已經確認過你的身份了。”關蓓一邊將裝金條的匣子往翟白凱的方向推,一邊開口解釋。
“這些都是我們從翟家得到的,我們現在覺得應該物歸原主。”
關蓓心中慶幸早幾年的時候,自己和齊成瑾賺錢足夠努力,存折上的存款足夠他們買房子,沒有動用這些金條。
看到這些東西,翟白凱的表情顯得愈發沉默,但口中還是一再強調,自己和關蓓口中的翟家沒關系。
“咱們國家有那么多人,我這個名字也不是什么獨一無二的,遇到同名的,也很正常。”
“而且這東西又不是你們偷來搶來的,是你們運氣好得到的,既然到自己手上了,就是自己的,沒必要將這些東西推出去。”
翟白凱只看了一眼那些金條,就收了回來,完全不感興趣。
但是翟白凱越是推據,關蓓就越是確定翟白凱就是翟家人。
房間中突然沉默下來,最終還是關蓓打破了安靜,“你是不是忘了我丈夫是做什么的?”
翟白凱對上齊成瑾的眼睛,突然泄氣,連坐姿都變得隨意起來。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翟家后人,但是你們拿出來的這些東西,我也確實沒興趣。”
“既然到你們手上就是你們的了,沒必要將這些東西往外推。”
關蓓搖頭,“這不一樣。”
如果翟家真的沒有后人了,關蓓之后或許會動用這些金條。
但是現在翟家還有后人,而且那位翟峰年留下金條的時候也說了,這些金條是留給翟家后人,希望翟家后人東山再起的。
于情于理,關蓓都不可能當不存在。
關蓓的態度太嚴肅,翟白凱有些無奈。
“我是真的不想要翟家的東西,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自己和翟這個姓氏一點關系都沒有。”翟白凱顯得有些頹唐。
翟白凱同翟家的關系并不好,樹大分枝,翟家代代傳承下來,每一房都有不少人,當初還都住在一個大院子里。
還講究嫡庶,利用嫡庶來劃分翟家的資源。
翟白凱從記事兒起,就很痛恨翟家這一套規則。
翟白凱的父親是翟家的庶子,從生下來起,就不受待見。
翟白凱的父親成年之后想要搬出去,但是卻不被主家同意,只能在翟家偏安一隅,本想老老實實過自己的日子。
結果沒想到,因為家族內部的爭權奪利,竟然會有人心狠手辣地朝家里人下手。
翟白凱的姐姐遭受了無妄之災,被人拐走了,這么多年一直都沒能找回來。
后來翟家一個個都卷錢跑路,想要在海外謀求發展,只有翟白凱一家留了下來,就是為了找到被人拐走的孩子。
翟白凱的父母因為女兒的丟失,又趕上環境巨變,一直身體不好,沒幾年就去了。
翟白凱心中一直都恨翟家人。
如果不是翟家人為了利益,對自己姐姐下手,父母就不會為了找姐姐嘔心瀝血,早早離世,他們一家人還能團團圓圓在一起。
翟白凱曾經數次都想改掉翟這個姓氏。
他覺得這個姓氏的后人,不配當人,簡直是畜生不如。
但是為了姐姐,翟白凱沒有改姓,就是怕以后姐姐想起來找家人的時候找不到自己。
“這些金條既然拿到你們手上,就都是你們的了,別說什么翟家祖宗的遺愿,翟家早就沒有人了,剩下的都是畜生。”翟白凱將金條推回去。
目光又落在那些秘方上面,“這東西我就更用不上了。”
“知道為什么翟家以前開了那么多廠子,就是沒有做香膏嗎?”
“因為翟家已經沒有人能做出來香膏了,要不然翟家那種利益熏心的人,怎么會放棄這么大一塊肥肉。”
做生意的人,大多數都有一個共識——女人的錢最好賺。
尤其是香膏這種東西,即便是溢價再多,只要有用,就會有人爭先恐后地掏錢買。
而翟家之所以放棄這么一大塊蛋糕,不是他們良
依譁
心發現,而是他們不得不放棄。
翟家人做不出來,其實可以建成廠子,找幾個有天賦的大師傅來干,但是翟家人生性多疑,總覺得這樣,別人就會偷竊自己祖傳的秘方。
至于將秘方賣出去,翟家人更是做不到。
那就相當于翟家人親自將肉送到了同行嘴邊,自己只能聞到味道,卻半點好處都撈不到。
所以翟家人才會將這秘方藏起來,希望后人出一個天賦高的,能夠制香的人。
但是多年等待,終究是一場空。
翟家人就算是按照秘方一步步試驗,也像是被詛咒了一般,做出來的東西不是難聞,就是難用,根本沒有人會買賬。
“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們,多虧了你們把這東西拿走了,要是被別人發現,我少不得又是一通麻煩。”
翟家人全都跑了,要是關蓓沒有將那些金條拿走藏起來,被別人發現翟家還偷偷藏著金條,最后麻煩肯定會落到翟白凱身上。
翟白凱已經受夠了翟家人給自己留下來的爛攤子。
“到你們手上的東西,你們就安安心心拿著。”
“我有自己的目標,不想被一個我不想要的姓氏困住。”
“下鄉的時候,確實是我主動選擇了那里,但我也只是想找我姐姐。”
翟白凱一直覺得姐姐走丟,是翟家人自己動的手,所以想要去祖地尋找,但是一無所獲。
“如果真覺得過意不去,還請你們幫我個忙。”翟白凱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目的表達清楚。
他想要讓齊成瑾和關蓓找找自己的姐姐。
“我之前當知青的時候,聽說過市里警局,和福利院聯合了貨車司機還有火車乘務員幫福利院那群孩子找父母。”
“我想讓你幫我找找我姐姐。”翟白凱看向齊成瑾。
自從翟白凱從嚴梅行那里了解到齊成瑾的身份之后,這個想法就一直在腦海中盤旋。
尤其是知道齊成瑾曾經在人販子的案件中榮獲一等功,翟白凱就更想上門找齊成瑾。
其實這些年,翟白凱一直在堅持報案,也一直在堅持自己尋找,但是始終沒有收獲。
而在聽到齊成瑾破獲了案子后,翟白凱就對齊成瑾有了信心。
而且翟白凱覺得,如果能夠以私人的交情找上齊成瑾,而不是簡單的警局報案,找起人來應該會更用心。
但是翟白凱太忙了,而且找不到什么機會和齊成瑾攀交情,只能暫時擱置下來。
但是既然現在關蓓和齊成瑾找上門,翟白凱絕對不允許自己錯過這個機會。
“確實有這樣的做法,這個想法還是我媳婦兒提出來的。”齊成瑾說著,看了眼關蓓。
翟白凱看看齊成瑾,看看關蓓,臉上震驚的表情久久不散。
“關蓓同志真是好樣的。”
翟白凱說著,從兜里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四口,當時的翟白凱還很小,還被父母抱在懷里。
旁邊站著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女孩。
“這就是我姐姐,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找找她。”
這張全家福,翟白凱經常拿出來查看,上面已經有了磨損的痕跡,所以動作也變得小心翼翼。
“你放心,找失蹤人口是我們警察的責任。”齊成瑾站起來給翟白凱敬禮,表明自己的決心。
關蓓則是拿了紙筆出來,準備將小女孩的模樣畫出來。
照片對翟白凱來說是彌足珍貴的,不可能直接拿照片去找人,所以畫像是最優選擇。
“至于這些東西,你們就當是上天的饋贈。”
“畢竟香膏這種東西,就算是有秘方,還需要有天賦的人來調配。”
“要是實在不想要,可以送去革委會。”
翟白凱揮揮手,心情頗好地離開。
關蓓看著擺在桌面上的東西,輕輕嘆了口氣,“先收起來吧。”
至于將東西送去革委會,關蓓沒有想過這一點。
按照現在的發展,革委會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取締,現在革委會內部自己都是一團亂麻。
將錢送進革委會,誰知道這錢最終會落在誰的口袋里?做出什么樣的事情?還不如留在自己手里。
至少關蓓能確保自己不作奸犯科。
而且想著翟白凱的話,她覺得自己給這些金條想了個好用處。
但是現在還發揮不出來作用,還需要等待時間的沉淀。
天氣越來越暖和,關蓓到了放暑假的時候。
從確定關蓓放暑假開始,齊雨佳就日日捧著她的萬年歷看。
時不時詢問關蓓有沒有買車票,她想回家看看。
“我現在有好多小人書了呢,我想讓大家都看看。”齊雨佳拍了拍自己的書包,這里面都是她的寶貝,她想要和大家一起分享。
不止齊雨佳想回家,陳美云也是盼著回家的。
陳美云還是第一次和關中華分開這么長時間,對家里也有諸多掛念。
等到關蓓和齊成瑾都放假之后,一行四人買了回家的火車。
半年的時間,家里并沒有什么變化。
齊雨佳看到奶奶就撲了上去,嘴巴不停地說話。
最后還邀請方小草和自己一起回首都。
方小草笑瞇瞇聽著,但最終還是拒絕了。
王霞生了,如王霞所愿是個兒子,就是愛哭,身邊沒人守著要哭,身邊人太多了也要哭,渴了哭,餓了哭,可以說就沒有不哭的時候。
王霞一個人根本照看不過來。
“我要去看弟弟,我還沒見過弟弟什么樣子呢。”走到胡同口,齊雨佳開始全力向家里沖刺。
正好趕上思思放學進門,姐妹兩個撞個滿懷。
“我帶你去看弟弟。”
“我想去看弟弟。”
思思笑起來,又額外叮囑齊雨佳,“如果我們進去的時候,弟弟在哭,我們就不能看了。”
“弟弟只有不哭的時候,才是好看的,哭起來是個丑八怪。”
王霞正在房間里喂奶,正好聽到女兒說兒子是丑八怪的事情。
雖然無奈,但確實是事實。
齊雨佳運氣很好,小弟弟吃飽喝足,這會兒正高興,看見齊雨佳還給了個笑臉,可以說是最高待遇了。
王霞看齊雨佳喜歡小孩子,索性就說:“想要弟弟,讓你媽媽給你生一個,有了弟弟,以后你就能和弟弟一起上下學,你好好教弟弟,弟弟以后都聽你的。”
齊雨佳聽后,認真搖頭,“媽媽說了,只會有我一個孩子,弟弟雖然好,但我不想要弟弟。”
王霞驚訝地張嘴,正好看到方小草進門,剛想說些什么,隨后又看到方小草身后的關蓓和齊成瑾,最終還是將嘴巴閉上。
關蓓一向有想法,她這個時候勸關蓓生孩子,就算是剛到家,關蓓也不一定給她好臉。
況且方小草身為婆婆聽到這些話都沒有什么反應,她就是個當嫂子的沒必要勸生。
暑假一共一個月的時間,齊成瑾是老師,需要提前開學準備,關蓓也參加了一個調研活動,在家里差不多能帶半個月的樣子。
這些都是回來之前說好的。
關蓓的房間,方小草提前打掃通風,熏了蚊香掛了文章。
一家人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飯后,王霞和齊成國回房間哄孩子睡覺。
方小草拿了二百塊錢遞給關蓓。
“你大哥他們買屋子,錢不夠,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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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二百。”
“我想著也不用還了,就當是給他們的,這里的二百是你們的。”
關蓓不要,方小草卻很堅持。
自從分家后,方小草在這方面一直很清醒。
平常孩子們的孝敬是孝敬,但一旦是她這個做婆婆出錢的時候,一直都是一模一樣的。
“本來該跟著你們去看看的,但你嫂子這里脫不開身。”方小草說起這話,語氣中全是歉意。
關蓓搖頭,沒什么應不應該,孩子是她和齊成瑾的。
而且陳美云那里,關蓓也在想著怎么做。
畢竟常年讓陳美云和關中華分開,也不是個事情。
可是這會兒齊雨佳還需要人照顧,要是只憑關蓓和齊成瑾的休息時間,齊雨佳一個人肯定受不了。
但對于這一點,關蓓暫時沒有什么好的想法。
倒是回家吃飯的時候,關晨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關熙火車的線路調整,他開的那輛車次,終點站變成了首都。
這樣每隔幾天,關晨就能到首都一趟,還能在首都歇一天,能和關蓓幾人碰面。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關蓓和陳美云一起下鄉掃墓,去看看陳美玉。
陳美玉的墳在關蓓收到大學通知后,關中華就做主重新修整了一下,又專門叫人照看。
因此到墓地時,并不顯得荒涼。
燒完紙,趕上陰天,陳美云擔心這個時候回家,大雨淋在半路上,索性和關蓓一起留在了村里。
結果兩人剛剛睡下,就聽到有人翻窗而入。
第102章 第 102 章
關蓓和陳美云借宿的, 是陳美云姑姑的老宅子,也是當初為數不多,幫過陳美云姐妹兩個人的人。
之前陳美云姑姑獨自住在老房子里, 上個月摔了一跤,被孩子接到自己家去照顧,老房子就這么空了下來。
陳美云和關蓓正好住了進來。
聽到翻騰的聲音時,關蓓還以為是老鼠。
畢竟天氣越來越暖和, 老宅子的倉庫里還有沒吃完的小麥,招老鼠也很常見。
因此雖然被驚醒了, 但關蓓也只是翻了個身。
畢竟這老宅子沒通電, 大半夜的, 為了捉個老鼠,還要專門把煤油燈點著, 關蓓覺得不劃算, 倒不如明天一早起來滅鼠。
但是很快關蓓就聽到了吃痛聲, 那不是老鼠能發出來的聲音,像個人,像個女人的聲音。
關蓓睜開眼睛,側耳傾聽。
房間里時不時傳來抽氣聲, 還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而且距離關蓓越來越近。
關蓓伸手,在靠著墻根處摸到了白天上墳燒紙時, 專門撿回來的棍子,握在手心處。
聽著聲音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關蓓在黑漆漆的深夜中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陳美云, 悄悄下炕。
腳步聲似乎停下了,關蓓也順勢在門口停下。
這座老宅子, 是里外套間的形式。
里面這個門洞,只掛了簾子,沒有正兒八經的門板。
關蓓靠在墻上,悄悄向外頭看了一眼。
發現不遠處,窗戶底下的墻根,正縮著一個人影。
月亮光影透過窗戶照到那人的身上,顯得對方的影子很大,無端讓人生出幾分恐懼。
關蓓觀察了一下,發現對方始終沒有行動的想法,應該是剛剛翻窗的時候,扭到腳了。
看到對方受傷,關蓓的行動也大膽起來,握緊手中的棍子,朝對方走去。
對方顯然沒想到這座空宅子里還會有人,看到關蓓的出現嚇得一哆嗦,下意識求饒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有人,我現在就走。”女孩哆哆嗦嗦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這和關蓓預想中的情況一點都不一樣。
而這個時候,陳美云也醒了,發現關蓓不在炕上,立馬穿鞋下來找。
剛掀開半個簾子,就看到關蓓正在墻根處拿著棍子和人對峙。
陳美云拿著煤油燈就沖上去,站在了關蓓的前面。
看到房間里還有一個人,對方顯然更是嚇破了膽,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陳美云拿著煤油燈在對方面前晃了晃,“你是陳老根家的二女兒?”
陳二妮聽到陳美云口中的名字,哆嗦的更厲害。
“我現在就走,求求你們不要告訴我爹,我現在就走。”說著陳二妮靠墻跟站起來,一瘸一拐就想往外走。
“走什么走,你都瘸了,坐下來說說,大半夜不睡覺,來這兒干嘛?”
“你放心我跟陳老根不對付,我才不會告訴他。”陳美云提起陳老根這個名字,語調中就難免帶了幾分嫌惡。
陳美云將煤油燈放在桌子上,讓陳二妮也坐在桌子旁邊。
幾個人也終于相互看清了樣子。
“你們是來村里掃墓的那兩個城里人?你們沒走,借了二姑奶奶的房子嗎?”或許是看出了兩分熟悉,也或許是沒從關蓓和陳美云身上感受到惡意,陳二妮自在了許多。
“陰天下雨路不好走,倒是你大半夜的干嘛呢。”陳美云問話的時候,眉頭都忍不住皺起,畢竟大半夜被吵醒,誰也不愿意,但看著小姑娘的樣子,又實在是不能生氣。
“我爹要把我賣了,我娘讓我趕緊跑,我半夜跑的時候,正好趕上我爹上廁所看見了我。”
陳二妮跑不過父親,擔心自己被陳老根抓到,只能想別的法子,所以她躲到了這座空宅子里,希望等父親離開這一片后,自己再想辦法跑出去。
只翻墻在院子里等著,陳二妮覺得不安全不安全,房間門推不開,所以陳二妮選擇翻窗戶跳進來。
但她本來就因為奔跑而腿腳無力,翻窗的時候還徹底扭到了腳,根本跑不動了。
“你說是你娘讓你跑的?你就這么一個小姑娘,能跑哪里去?”陳美云的眉頭皺起來,顯然很不贊同陳二妮的做法,但最后又說了一句,“你爹不是個東西,要是真能跑了也是一件好事。”
關蓓給陳二妮到了杯熱水,又回到里面房間,從背包里拿了膏藥出來。
這是臨出門前關蓓特意帶的,擔心陳美云走路多了膝蓋疼。
陳美云沒用上,陳二妮如今倒是需要。
“謝謝。”看到關蓓拿著膏藥出來,頗有些受寵若驚,最后還是陳美云看不過去,幫她貼上了。
看出來兩人都不是壞人,陳二妮緊張的心情也需要發泄,不知不覺間越說越多。
陳二妮的父親陳老根不是第一次賣女兒了。
陳二妮的姐姐陳大妮三年前就被陳老根賣過一次,賣了一百五十塊錢。
現在又要故技重施,將陳二妮賣給一個剛剛死了媳婦的男人,開口要了七十塊錢的彩禮錢。
男人不是陳家村人,距離陳家村有二十里地,而且比陳家村要窮很多。
本來陳二妮聽到陳老根要給她找婆家,沒什么反應。
畢竟到年紀了,結婚嫁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都是這樣,陳二妮沒什么額外的想法,只是覺得這婆家離得太遠了,以后回娘家不好回了。
雖然她不喜歡她爹,但是她娘還在家里呢,要是離得近,她可以時不時回家幫幫她娘,但離得遠就沒辦法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陳二妮也沒有什么反抗的心思,只等著對方過來見面,如果合適的話,兩人就能定親。
直到有一天,陳二妮和她娘去公社悄悄賣雞蛋,遇到了大姐陳大妮,丑惡的真相徹底被揭開。
陳大妮早三年嫁到了公社,丈夫也是陳老根親自選的。
陳大妮結婚前,同家里人關系都很好,尤其和陳二妮要好。
但是婚后卻不怎么回娘家,逢年過節回來,雖然會給陳二妮一點錢,但基本上都是獨身一個人回來,在家里留一兩個小時就會匆匆離開。
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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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以前想姐姐的時候,會去公社找姐姐,但是不管什么時候去,陳大妮總是不讓陳二妮進門。
次數多了,陳二妮也就不去了,同姐姐的關系越來越生疏,即便是去公社,陳二妮也不再想著去找姐姐。
但是這一次陳大妮是專門來堵陳二妮的。
自從陳二妮的婚事傳到陳大妮的耳朵里之后,陳大妮就心神不寧的,她不想讓妹妹嫁到泥坑了,但是又不敢回家。
一旦被陳老根發現自己提前泄密,陳老根不僅會打她,連親媽和親妹妹都要受苦果子吃。
只好算著陳二妮來公社換雞蛋的日子,一直附近蹲守。
而一直見到陳大妮之后,陳二妮才明白自己即將定下的婚事是多大一個坑。
陳二妮今年虛歲才剛剛十八歲,陳老根找的那個男人,今年已經三十九了,最大的那個孩子只比陳二妮小三歲。
而且那個男人是因為媳婦死了才會再娶的,男人的媳婦不是病死的,而是被男人打死的。
而之所以男人會同意陳老根要那么高的彩禮,是因為這個男人想要一個人當兩個人用。
男人的兒子已經十六了,在有些不講究的人家,差不多也到了結婚的年齡。
到時候父子兩個共享陳二妮一個人,這么算下來還省錢了。
而且父子兩個人都有暴力傾向。
男人的兒子自小就跟著男人不學好,從七八歲的時候就會對自己親媽拳打腳踢,年齡越大,下手越重。
如果陳二妮真的嫁到這樣的人家,這一輩子都完了。
“大姐,你怎么知道這些事情?”陳二妮聽完這些事情脊背發涼,但還是半信半疑。
陳二妮不喜歡陳老根這個當爹的,是因為他覺得陳老根做事情只想著自己,但是現在陳大妮直接告訴她,陳老根就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畢竟是自己親爹,陳二妮還是不愿意相信。
為了讓陳二妮相信,陳大妮將陳二妮兩人請回了自己家里。
自從陳大妮結婚后,陳二妮從來沒有機會進去看過。
最初是好奇,不明白為什么姐姐藏著掖著,后來是生氣,覺得姐姐故意的,嫁了個城里人就不想認家里人了。
但此時陳二妮長到陳大妮的家里,看著被綁在餐桌旁邊,胡亂流口水,還尿褲子的大男人,陳二妮還是深深被震驚到了。
“姐這是誰啊?哪里來了這么一個傻子?姐夫呢?沒在家嗎?”陳二妮看著那人的模樣,下意識向后退了退,目光在家中掃視一圈。
陳大妮苦笑,“那就是你姐夫。”
“姐,你說什么胡話呢。”陳二妮根本不信。
陳大妮婚后雖然不怎么回家,那位姐夫更是沒去過陳家。
但陳大妮結婚那天,陳二妮可是親自去送親的,清清楚楚記得姐夫的模樣,根本不是這個生活難自理,平常還需要被捆起來的男人。
“當初迎親那個男人,是他弟弟。”陳大妮這些年一直瞞著自己生活的真實情況,就是為了不讓娘家人擔心。
但現在為了阻止陳二妮繼續跳火坑,陳大妮將自己的真實生活展現出來。
“你還記得當初我結婚,咱爹要了多少錢的彩禮嗎?”陳大妮其實極其不愿意回憶這件事情,她也是通過這件事情才看透,她親爹原來是這么惡心一個人。
“本來說好要一百塊彩禮,我全留在家里,結果到我結婚那天,咱爹說要給弟弟結婚留出彩禮,一百塊不夠,要一百五。”
迎親的人都來了,陳老根將人堵在門外,如果不額外加五十塊錢的彩禮錢,陳老根不許迎親的人進門。
這件事情,陳大妮是不知道的,一直到嫁過來之后,發現自己真實的丈夫,和結婚的丈夫并不是同一個人,陳大妮才情緒崩潰。
但夫家對陳大妮的情緒并不看重,他們覺得他們對陳大妮已經夠好了。
陳大妮是他們花了一百五十塊錢買來的仆人,而且結婚前家里的情況已經和陳大妮說了,他們也不是騙婚,是陳家人心甘情愿的。
陳大妮的公婆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家里有兄弟兩個,是雙胞胎。
其中一個聰明能干,高中畢業就去了公社上班,結婚的時候是宣傳科的科員。
而另外一個則因為生產時間太長,在肚子里憋傻了,從小就智力不全。
但是身為父母又舍不得將孩子扔了,而且家里也不缺錢,索性就一直養著了。
一直到雙胞胎兩個到了相親結婚的年紀。
癡傻的那個孩子一直留在家里,會影響健康孩子的婚事。
家里人商量過后決定給傻子買個媳婦,結婚后讓傻子夫妻兩個搬出去,而他們家每個月都會固定給生活費,相當于花錢買清凈。
只是因為傻子見人不方便,所以結婚出面的是另一個健全的孩子,但這只是為了面子上好看。
不過他們是娶親,不是結仇。
在給高彩禮的同時,將事情也說清楚了,省得家宅不寧。
所以陳大妮婆家的情況,從一開始陳老根就是知道的。
但是陳老根寧可在結婚當天在彩禮上坐地起價,也沒有將真實情況同親生女兒透露出一分一毫。
剛剛結婚的時候,陳大妮找過陳老根理論。
但是陳老根不為所動,先是勸陳大妮已經結婚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現在陳大妮鬧騰已經沒用了,又語重心長地對陳大妮說,結婚后陳大妮就是城里人了,城里人都應該有份工作,讓陳大妮找自己的公公婆婆要份工作。
但陳大妮的公婆怎么會同意,畢竟他們當初同意高價娶陳大妮,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傻兒子找保姆,陳大妮要是出門工作了,這媳婦就白娶了。
而陳老根看陳大妮聽不進自己這些話,索性開始直接威脅陳大妮。
如果陳大妮敢將自己真實的婚姻情況告訴陳二妮她們,陳老根就會動手打人,甚至將陳二妮再賣一遍。
陳老根說如果陳大妮將婆家的甚至情況捅出去,婆家肯定會過來算賬,要求他退還彩禮。
家里沒錢,為了補上陳大妮的彩禮,到時候就只能把陳二妮也賣了。
陳大妮是個老實巴交的人,陳老根這么說,她就信了。
然后答應陳老根,她會好好守著婆家的秘密,但是陳老根要答應她,以后好好給陳二妮找個婆家。
至少不能像她那樣,為了彩禮賣女兒。
陳老根十分痛快地答應了,為此半文盲的陳大妮還特意讓陳老根寫了個字據,寫下了陳老根的名字。
老實巴交的陳大妮以為這樣,就能把持住陳老根。
讓陳老根給陳二妮找婆家的時候好好找。
但陳老根說話就像是放屁一樣,根本不記得自己承諾過什么,當然就算是記著,陳老根也不會在意。
眼看著妹妹也要跟自己一樣跳進火坑,陳大妮不想再瞞著了。
她已經過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不想妹妹也這樣。
而且陳家最近根本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也不是窮到揭不開鍋的狀態,陳老根就是見錢眼開。
所以陳大妮想勸陳二妮抓緊時間跑。
想要妹妹躲在自己家里。
因為陳大妮日常要照顧這個傻丈夫,平常除了買菜根本不會出門,也不會有人過來找她,她這里適合陳二妮藏身。
陳二妮突然從姐姐那里得知父親的真實面目,緊接著就要離家出走,神色恍惚了好幾天。
最后還是陳二妮的母親推了陳二妮一把,“走吧二妮,聽你姐姐的,你再不走,可能就沒命走了。”
陳老根想要快點拿到錢,時不時就和陳二妮說起這個沒見過面的相親對象,而且每次說起來的時候,都說對方力氣大,能干,雖然年紀稍微大了一點,但是年紀大的疼人。
反正在陳老根嘴里,陳二妮這個相親對象,全都是優點。
要說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忙了,一直沒空過來見面,兩人短時間內結不了婚。
陳二妮的母親在家里一向都是個隱形人物,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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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自己的意見,更多的時候都是陳老根說什么,她就去做什么,仿佛從來沒有自己的想法。
但這一次陳二妮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女兒拼了一把。
她趁著陳老根喝酒在家睡覺的時候,偷偷去大隊長家里開了介紹信。
說是陳二妮要去城里賣東西,順便走個親戚和再相個對象,來回差不多要三天,所以需要介紹信。
本來陳二妮的母親只想騙到一張介紹信之后,讓女兒離開陳老根之后再做打算。
可是等隊長開信的時間,她發現大隊長辦公桌的抽屜里有很多已經蓋了印章,但是還空白的介紹信。
所以晚上趁著別人都睡覺的時候,陳二妮的母親又偷偷去大隊辦公室,偷了好幾張空白介紹信回家。
她雖然沒錢給陳二妮,但是有介紹信,至少能讓陳二妮被人發現后不被送回村里。
姐姐和母親都支持陳二妮拿著介紹信跑人,陳二妮收下了那些介紹信,但是卻對母親和姐姐說,自己不想離開。
但其實這句話,是陳二妮隨口編出的謊話。
一旦她跑了,陳老根肯定肯定會追問她娘。
她娘和她姐一樣,說不出謊,到時候把陳老根逼急了,說不定會挨打。
所以她要將她娘騙過去。
至于從村里逃出去找她姐姐陳大妮,陳二妮也是沒想過的,那不是一個久留之地,要是讓陳大妮的婆家知道了,陳大妮的生活會變得更加艱難。
所以陳二妮決定一個人偷偷跑,反正等她跑了,她娘會知道的。
但是沒想到自己運氣那么不好,正好碰上半夜起來上廁所的陳老根。
“你們就當沒見過我行嗎?等天快亮的時候我會自己走的。”漫長的故事講出來,陳二妮的情緒好了很多。
“就算是你有介紹信,但是你沒錢,你能跑哪里去?”陳美云皺起眉頭,心里將陳老根這個人痛罵了八百遍。
要不是知道兩人往上數是同一個祖宗,陳美云恨不能上下罵他祖宗十八輩。
“你一個小姑娘……”陳美云還是不贊同陳二妮的做法,就算是跑,也應該找個目的地,現在路上這么多意外,真要沒目的的跑,就徹底和家里人失聯了。
“您說得對。”陳二妮附和著陳美云的話,“但我想著總得先跑出去,到時候用我兜里的錢買一張我能買得起的車票。”
“今晚遇見您,是我運氣好,我想求您幫我個忙,我聽說您是是在廠子里上班的,到時候我能打廠子電話找您嗎?”
陳二妮說完,就捂著嘴巴低低咳嗽起來,而面前那杯水已經所剩無幾。
陳美云指使著關蓓倒水,關蓓看了一眼陳二妮,覺得陳二妮是故意的。
但還不等關蓓說話,陳二妮的咳嗽聲更頻繁了,眼淚都掉了出來。
陳美云催著關蓓轉身倒水,自己則在沉思。
她早就退休了,關中華雖然還在軋鋼廠,但是經常找不到人……
“哎,你這姑娘你干嘛去啊!”關蓓剛剛把熱水壺蓋上,就聽到陳美云的聲音。
轉身去看,就發現方才看起來還一瘸一拐的姑娘跑了。
雖然還能看出來腿腳不舒服,但半點沒有影響到對方跑走的速度。
陳美云下意識要追,但剛剛走到門口,就已經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了。
下意識想要往村口走去,又正好看到陳老根。
“大半夜不睡覺,你在這里做什么?”陳美云本來就討厭陳老根,尤其是剛剛聽了陳二妮的話,更覺得惡心,厭惡之情溢于言表。
“你管我?”陳老根顯然也不喜歡陳美云,不愿意正眼看陳美云,只不過眼神又一直向宅子里張望。
“這一大早就準備走啊!還真把自己當城里人了!忘了自己的根。”陳老根這么說著,原本想要從陳美云另一側空隙走進院子的動作,卻及時止住了。
陳美云母女兩個都準備走了,看來那破丫頭片子應該沒在這里。
陳美云張嘴想罵,就聽到了自行車鈴鐺響了。
“媽,我收拾好了,我們現在就走?”關蓓已經將自行車調轉好了車頭,隨時整裝待發。
第103章 第 103 章
關蓓的突然出聲把陳美云嚇了一跳, 面上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消失不見。
“走,我們現在就走。”陳美云斬釘截鐵。
隨后又看向陳老根, “你再不走,我就去找大隊長了,你大半夜不睡覺,誰知道是想在哪里偷雞摸狗。”陳美云說話不陰不陽。
陳老根在原地站了片刻, 看著陳美云鎖上大門走遠,最終還是不放心, 決定進去找找。
他明明看見陳二妮就是在這里附近看不見的, 雖說他覺得陳美云又不認識陳二妮, 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也沒道理幫陳二妮。
但是又覺得萬一陳美云是故意的呢。
所以還是要進去看看才保險。
大門已經被陳美云鎖上了, 陳老根是跳墻進去的, 在里面仔仔細細搜尋了一圈, 還是沒能看到人,只好無奈出來,嘴里還罵罵咧咧。
而陳美云和關蓓兩人打開手電筒綁在車頭處,沿著路尋找陳二妮的蹤跡。
陳二妮的腳崴了, 就算是想跑也爬不了多遠。
但是關蓓和陳美云仔細找了一圈, 甚至到了上工的時間,田里已經有人在干活了, 兩人都沒有看到陳二妮。
不僅沒有遇到陳二妮,還再次遇到了陳老根。
陳老根看到兩人就皺起眉頭, 心中有了狐疑, “你們不是已經走了?怎么這個時候還在?”
“東西掉了回來找,也關你事兒?”陳美云不耐煩地嗆聲回去。
旁邊有人圍上來, 熱情地詢問是什么東西掉了,有沒有找到。
陳美云隨意找了個借口,并且說已經找到了,還特意拿出來讓大家看了一眼,增加真實性。
但兩人也明白,不能繼續在陳家村停留了,而且兩人準備明天就回首都,家里也還沒收拾呢。
“你說這丫頭能跑哪里去?”離開陳家村之后,陳美云還想著陳二妮的事情,心里還有點后悔。
后悔當時沒直接將廠子的電話號給陳二妮,要是給了好歹之后能有個聯系方式。
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一家人重新晃晃悠悠回了首都,為此齊成瑾專門買了關熙調配的那輛火車。
雖說不能見面,但至少覺得親近。
時隔半個月回來,齊雨佳顯得很激動,自己主動去整理書包,說是包里有大伯和爺爺送給她的禮物,等開學之后要帶去托兒所和班級里的小朋友一起分享。
而關蓓也投入了新一輪的忙碌之中,開學后沒兩天,舍友藍麗英找到了關蓓。
“關蓓同學,像上次那樣的資料,你手里還有沒有?”藍麗英的表情顯得有些激動。
之前關蓓給了藍麗英幾本資料,藍麗英全都拿去給了表弟。
表弟拿到資料之后,兩人就沒再見過,藍麗英還以為表弟被自己罵怕了,在心里還有些自責。
但真要讓她去找表弟,專門給表弟補課,她又實在不想自討苦吃。
所以只能得過且過,假裝無事發生。
一直到過暑假,表弟的期末成績出來,姑姑帶著表弟過來走親戚,姐弟兩人才重新見面。
還不等藍麗英詢問表弟的學習進度,姑姑就先給藍麗英包了個大紅包,還專門給藍麗英做了一件新襯衫。
突如其來的大禮,讓藍麗英受寵若驚,甚至有點良心難安,畢竟她之后也反思過自己,罵人的時候嘴太毒,可能是傷到表弟了,所以表弟才會不來她家里。
直到藍麗英的姑姑將期末考試的成績拿出來,藍麗英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表弟的成績和上次相比提高了三十多分,而且之前藍麗英教過很多遍,但表弟一直聽不懂的知識點,這一次竟然全對了。
“姐,都要謝謝你,要不是你給我的那幾本資料,我肯定到不了這個成績。”
“那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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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高考時候用的嗎?還有嗎?我還想要,實在是太好用了。”身為成績進步者的當事人,藍麗英的表弟才是最激動的。
當初跟著表姐學習了幾次之后,天天都被表姐說榆木腦瓜不開竅,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讀書。
甚至還跟他媽說,他不讀書了,早點進廠子上班,反正廠子穩定,也沒什么不好的。
但是被他媽罵了一通,郁悶去上學。
到了學校之后,發現他媽還專門將他姐給的資料全都塞到了書包里。
他沒心情看,但是同桌卻很好奇,索性就借給了同桌。
同桌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對著他大肆吹捧這本資料書,簡直說得天上有地上無,所以他才對這本書有興趣,開始慢慢看。
沒想到期末的時候,進步竟然有這么多。
“不僅我進步了三十多分,我同桌也有二十多分。”三十分的差距,一下子給了他巨大的信心。
所以這次不僅是來公布喜訊,也是想要知道藍麗英的資料是哪里來的,他想要各個科目都來一本。
不止是他,他同桌,還有班上幾個同學,都對學習資料很感興趣。
“這資料不是買的,書店里沒有。”關蓓一直覺得她們幾個人相互合作,一起出題搞出來的各個科目的習題集挺好用的。
因此藍麗英說起這個的時候,關蓓也沒有額外謙虛,“是我們一起學習的小組,大家商量出來的,每個人輪流出題,最后將合適的題目整理起來,合訂成冊。”
關蓓后續還整理過,將這些習題分成基礎的,有難度的,還有一些易錯題。
但之前拿給藍麗英的,基本上都是基礎題。
藍麗英找上來,說明自己手中的習題有很多人想要,所以關蓓想要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畢竟她現在可是一個存款微薄的人,一家三口,全靠齊成瑾的工資。
連陳美云都猜到兩人買了房子之后,雖然沒有借錢,但是手頭上并沒有那么寬裕,現在連買菜的錢都是自己拿的,關蓓想給陳美云錢,陳美云一直都不要。
她確實還可以像高考之前那樣,將書賣出去,哪怕價格稍微高一點,肯定也有人買。
但關蓓覺得不劃算。
她當初賣給那些同學,一來是認識,都是同學,高考那么久,終于可以重新考試,大家能找到的書籍資料少之又少,關蓓手上的那些可以解燃眉之急。
但現在是藍麗英的表弟,并且表弟還有同學也想要,關蓓不想變成一錘子買賣。
“你說我們合作怎么樣?”藍麗英看關蓓沉思,自己率先開口,“我家里有親戚是印刷廠的。”
藍麗英只稍微透露了一點,可以將關蓓的那些資料在印刷廠印刷成冊,最后賣給這些學生。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但是賣書也沒有那么簡單,至少只靠有印刷廠的親戚是絕對不夠的。
但藍麗英是首都本地人,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應該是有自己的關系和想法。
不過關蓓一時間沒有回話。
得益于自己的夢境,關蓓知道國家馬上就會召開會議,在會議上正式確立“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政策。
這個方針政策確立之后,國家將會以一種想象不到的速度發展著。
但現在這一切還沒發生。
“如果你同意,我們就四六分,你四我六,你這邊負責出題,我這邊負責印刷和銷售。”藍麗英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大膽,只讓關蓓回去想想。
關蓓心動,但覺得不用太急,而且她確實還有事情要商量一下。
畢竟出題的人不僅有關蓓和齊成瑾,還有陳夢溪夫妻兩個,這些總要商量好。
陳夢溪覺得藍麗英的想法有點大膽,但又考慮到她只需要出題就好了,這和她上大學之前做的事情并沒有什么區別。
最主要的是,她缺錢。
陳夢溪夫妻兩人雙雙考上大學,但是考慮到生活成本,再加上兩人也沒有孩子,所以都各自住在宿舍里。
而夫妻兩個都積極投身于學業之中,見面的時間少之又少,一直到放假才稍微好些。
所以兩人準備出來租房,但現在兩人的生活補貼都用來吃飯,想要租房就要動用之前的存款,只出不進讓人覺得十分不踏實。
而如果這些資料真能賣出去,這就是她們夫妻兩個的生活來源,不用再過只進不出的日子。
陳夢溪夫妻兩個答應,齊成瑾這邊更不會有意見,因此同藍麗英的合作很快敲定下來。
不論是關蓓手上,還是陳夢溪手上,都有不少之前復習攢下的習題。
幾個人湊在一起,重新將這些習題整合,每個科目整合出來兩本,交給了藍麗英。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交給藍麗英去辦了。
關蓓能做的也只是等待消息,畢竟藍麗英需要打通的是各個關節,確保這些資料最終在書店上貨。
關蓓是高考恢復后的第一屆大學生,時間緊張,所以學校經過開會商議,正式下發了通知,他們這一屆的學生,在學校的學習時間只有三年半。
這么算下來,只剩下完完整整兩年的時間,班級里的每個學生,都變得很有緊迫感,關蓓也不例外。
對內改革,對外開放這個原則,事關經濟金融,關蓓身為本專業的相關學生,將有關內容翻來覆去地看,還經常和嚴梅行這個老師一起討論,全身心投入。
*
“這幾天的飯菜真好吃,每天都能吃到這樣的飯菜就好了。”飯桌上,齊雨佳吃的頭也不抬,最后又自我開解,“你是個小學生了,你不能天天就想著吃。”
飯桌上的幾人都被齊雨佳的話搞得哭笑不得。
齊雨佳從小就是個鬼精靈,小小年紀就要上托兒所,現在又主動說出來自己準備去上小學。
她覺得自己托兒所上夠了,已經是個大孩子了,關蓓幾次確認齊雨佳在托兒所并沒有遇到什么麻煩,不論是老師還是小朋友都很喜歡齊雨佳。
齊雨佳想去上一年級,完全就是自己的想法和意愿。
經過全家人的投票,等九月開學,齊雨佳就能去小學上一年級了。
為此齊雨佳還專門要求做了一個大一點的新書包,擔心之前的書包不夠她裝書。
現在那個書包被齊雨佳放在衣柜里,每天早上去托兒所的時候,都要過去看一眼自己的新書包。
“媽媽,你吃雞腿,姥姥你也吃,爸爸吃個雞翅吧,爸爸跑起來比有翅膀的動物飛起來還要快!”
“爸爸跑第一!”齊雨佳晃晃悠悠德將雞翅夾進齊成瑾的碗里。
也是因為齊雨佳的話,關蓓才注意到飯桌上的菜,好像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變得豐盛了。
吃完飯,關蓓去廚房洗碗的時候,發現廚房里竟然還有兩塊肉,還有半只鵝。
不年不節的,家里廚房竟然有這么多肉?
“咱們胡同不遠處,每天早上都有人過來賣菜賣肉,賣完就走,雖說大部分東西都比供銷社稍微貴點,但東西好,也不要票,每天挺多人買的。”
“小齊每天跑步的時候,就會捎帶著買點回來。”
“聽說是附近村里的人挨家挨戶收了東西之后,一大早過來賣的。”
陳美云對這個早上的流動小攤感覺很滿意,雖說這里距離供銷社挺近的。
但是供銷社有時候東西也不是那么齊全,尤其是想買肉的時候,完全就要看運氣,而這個小攤,是可以提前預定的,廚房里的兩口肉就是陳美云提前定的。
陳美云和關蓓剛來首都的時候,打聽了一下胡同附近的黑市,但是只去了一次,母女兩個就不去了。
首都這里的黑市比他們那邊的巷子角管得嚴,進去要花錢不說,還沒什么好東西。
如今早上有了這么一個流動攤位,還就在胡同口,陳美云十分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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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多的。”關蓓說得篤定,陳美云也點點頭。
“媽,你之前不是打算回家一趟?”關蓓收拾好廚房的垃圾,看見陳美云正在曬洗床單,而齊雨佳則在研究哪天去給奶奶打電話。
關蓓看著這一幕,突然想起這件事,“媽,你買回去車票了嗎?要不然咱們下午去買?”
今年關中華就到了退休的年紀了,關中華成天開大車,每次出車都小心翼翼的,而且因為開車久坐,關中華現在的腰并不好。
所以陳美云就勸關中華到年紀之后,直接辦理退休,人年紀到這里了,總要給年輕人騰位置。
關中華本來答應好好的,還說等退休后,就直接來首都,為此陳美云還特意在日歷上標記了一下,提醒自己到時候去車站接關中華。
結果眼看著時間臨近,關中華再次打來電話說,廠里領導想要他多干一年,再帶一帶新人。
畢竟開貨車不比別的,旁邊還是要有個老司機,心里才覺得踏實。
再者關中華雖然年紀到了,可是身體看起來依舊康健,廠里對他也信任。
關中華答應了廠子,所以和陳美云約定好的來首都這件事情,自然是不作數了。
陳美云雖然失落,但也應了,畢竟是廠子里需要。
結果上次和關熙見面的時候,卻聽關熙說,關中華這段時間腰疼的比以前厲害,膏藥都比以前用的多。
而這件事情,關中華還特意瞞著家里人,要不是去醫院拿膏藥的時候,正好碰上齊成玉,關中華還打算一直將這個事情瞞下去。
電話里勸不動關中華,再加上話費貴,寫信來回時間太長,陳美云就想著回家盯著,至少不能讓關中華這么下去。
陳美云準備回家,但齊雨佳這里離不了人,所以就想著讓方小草過來。
但是打電話回去,聽說王霞這段時間上班扭了腳,齊建設的身體也不太舒服,陳美云就再也沒提過回家的事情。
今天關蓓主動提起來買票回家的事情,陳美云還想推據,但陳美云堅持。
從她來首都上學,陳美云為了孩子就一直待在首都,這事情如今都成了關蓓的心結了。
現在明明想回家,陳美云還不能回,關蓓想想也怪難受的。
“我爸的性子您也知道,您要是不回去,他肯定還一聲不吭繼續上班呢。”
“雨佳到九月份就上小學,剩下這段時間索性也不用一直上托兒所,我和齊成瑾輪流帶著就行。”
“到時候我再讓齊成瑾和領導商量商量調課,確保我們每個人都有時間。”
關蓓雖然這么說著,但心里也不抱希望。
齊成瑾所在的警察學院,今年已經開始帶著學生小范圍實習了,在各個警局派出所輪轉。
齊成瑾身為老師,需要學校和警局兩頭跑。
但這些話沒必要和陳美云說,要不然陳美云會更擔心。
陳美云到底是想回家的,兩人索性帶著齊雨佳去車站買票。
首都的車站,不管什么時候不缺人,關蓓在售票窗口排了十幾分鐘,買到了一張臥鋪,后天晚上出發。
陳美云將火車票仔仔細細藏起來,才有心思打量火車站。
“要糖嗎?”
“要雞蛋嗎?”
時不時就會有人主動上前詢問,雖說聲音很低,但人卻不少,和前面幾年有很大變化。
前面幾年雖然一直都有人在火車站、醫院這種地方偷偷賣東西賺錢,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買賣東西全靠意會,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主動推銷。
關蓓買了點白面和大米,又給齊雨佳買了點糖,才準備回家。
兩人剛剛為了方便,將自行車停在了角落里,這會兒去推自行車。
走近之后,卻發現角落那里,不知何時來了個乞丐。
關蓓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這兩年回城的知青越來越多,那些家里沒關系往回調,自己也沒考上大學,但是又想回城的知青,之前就有裝成過乞丐回城的例子。
只是后來聽聞回城后,家里早就沒了他的地方,之后關蓓便沒有聽到過這人的消息。
關蓓以為角落這個乞丐,也是想盡辦法回城的知青,因此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倒是陳美云去給車子開鎖的時候,多看了兩眼,察覺出來不對勁。
正好和臟兮兮的乞丐對上了,兩人四目相對,顯然都愣住了。
“陳二妮?”陳美云的記憶力不錯,雖然對方的臉像花貓一樣,但呆愣過后還是將人認了出來。
陳美云以前就對陳二妮有印象,但關蓓和陳二妮只有那煤油燈下的相見。
燈下黑,又過去了這么長時間,關蓓絲毫記不起來當初的陳二妮什么樣子,倒是陳美云還清楚。
“姑,是我。”陳二妮想跑,但轉了轉身,聽到陳美云喊她,還是停在原地,應了一聲。
陳二妮跟著陳美云回了家,一路上陳二妮都沉默寡言,關蓓還特意留意了一下,陳二妮走路,一旦走快之后,就會顯得一瘸一拐。
應該是當年逃跑的時候落下了病根。
“你這孩子怎么弄成這樣?”陳美云一路上都皺著眉頭。
“姑,你別擔心,我沒遇到什么麻煩,故意的。”陳二妮笑笑,“我沒想到在這里也能遇到你們。”
“你后來就一直沒回家?陳老根沒找到你吧?”
“沒有,我跑出來后就去了南方。”陳二妮說起自己的經歷,依舊覺得神奇。
她當初跑出去的時候,想過在公社或者縣里躲一躲,但最終還是拿著介紹信去了火車站,在火車站買了一張最便宜的票上去。
但到了下車的站點,陳二妮沒有選擇下車,她選擇了逃票。
人多的時候,她就躲在車座下面,人少的時候她就在座椅上裝睡,逃避檢查。
在火車上饑一頓飽一頓,到了她不認識的南方城市下車。
下車后,陳二妮已經餓的頭暈眼花,但好在遇到了一個好心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輩子只有一個女兒,結果女兒出了意外,老太太也不想活了,準備跳海的時候遇到陳二妮,被陳二妮給救了。
陳二妮則說自己是來這里找親戚的,結果轉悠了一圈,也沒找到親戚,而這個城市她誰也不認識,已經在街上游蕩兩天了。
老太太可憐她,她也可憐老太太,兩人索性搭伙過日子,但老太太本來就身體不好,女兒的去世讓老太太大受打擊,雖然有陳二妮在旁邊照顧著,但也沒扛過多少時間。
陳二妮安葬了老太太,拿著手中為數不多的錢,在當地買了點特產,準備學她之前在路上看到的招數,在火車上和人換東西,想要賺點錢,回去看看她姐和她娘。
結果沒想到干的太好,被人給盯上了,自己手上的貨被人搶了,那幾個人還盯上了她。
不得已陳二妮換了衣服,故意將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在火車上來回倒騰了好幾次,陰差陽錯在首都站下了車。
第104章 第 104 章
“我本來是打算直接回老家的, 但他們追我追的太緊,我在好幾輛火車上來回倒騰,怎么也甩不開他們。”
“那幾個家伙好像看穿我之前換車的把戲了, 一直跟著我,我就趁著人多,直接跑到站外,想著等著他們走了之后, 我再上車。”
結果沒想到下車的地方竟然是首都,更沒有想到, 竟然會這么巧遇到陳美云和關蓓。
她這么臟兮兮的, 陳美云竟然一眼就認出她來。
陳二妮本來是不打算和陳美云相認的, 只當做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但陳美云認出了她,還主動喊住了她, 她最終還是跟陳美云回了家。
“那你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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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什么打算?”陳美云皺起眉頭, “我正好要回家, 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看看你娘和你姐姐。”
陳二妮明顯有些意動,雙眼發亮,但很快又拒絕了這個提議。
她雖然想回去見見她娘和她姐姐, 但是她不想這么回去, 她要向她娘和她姐證明,跑出來之后, 自己過得很好。
還想要將她娘她姐也都接出來,離陳老根遠遠的。
“姑, 你準備啥時候回去, 能幫我捎點錢回去給我娘嗎?”陳二妮一邊說著,一邊在自己的身上左右摸索, 一毛一分的都找出來,最終湊夠了十塊錢。
“我想要您幫我把這錢捎回去,您看行嗎?”陳二妮手上的貨雖然被搶了,但是身上的錢還有點。
她不能回去看看她娘和她姐,她總得向她娘證明一下,她在外面過得不錯。
“行,我幫你捎回去。”陳美云二話不說答應了,還琢磨著自己也買點東西回去看看。
當然她的東西,絕對不能進陳老根的肚子。
“我幫你捎回去,看看你娘和你姐,你自己有啥打算?”
“我手上還有點錢,想著再進點小東西,去火車上賣。”這是她最熟悉的方法,雖然車上有危險,但對她來說熟悉代表著安全。
畢竟她識字不多,又不想回家,正常在城市扎根,去廠里找個工作這種事情根本輪不到她。
所以稍微倒賣一點東西,對她來說才是最適合的。
陳美云還想再勸,陳二妮這個行為屬于投機倒把,容易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落個人財兩空的地步,另外投機倒把被發現,很容易去吃牢飯。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進去吃牢飯,出來后名聲也不好聽。
眼看著陳美云就要張口,關蓓及時出聲打斷,“你這兩天就先這里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之后再做打算。”
“謝謝,謝謝。”陳二妮放下手中的熱水,還想磕頭下跪。
當初她離開村里的時候,要不是陳美云在面上打掩護,她估計很快就會被陳老根抓住的。
現在自己貨物被搶,還差點被人抓住的時候,也是遇到了陳美云母女兩個,她才徹底安全下來。
陳二妮執意下跪,力氣很大,陳美云和關蓓兩個人合力,才終于阻止了陳二妮的動作。
“你還記得火車上找你麻煩的那幾個人嗎?”關蓓轉移了話題。
“記得,他們是三兄弟,看著差不多就是二十來歲,應該經常在火車上賣東西。”
兄弟三人,看不出一點相似的地方,賣東西的也都是分散在各個車廂。
因此陳二妮不是一起碰到的,而是一個一個見的。
最開始的時候,陳二妮還覺得自己運氣不好,這輛車上賣東西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多,生意要難做了。
陳二妮沒什么本錢,身上的貨物也都不怎么值錢,基本上都是一些吃的用的,但因為擔心壞掉,帶的也不多,最多的就是清涼油。
車上人多,暈車的人也多,陳二妮的清涼油賣的還不錯。
她也不只是賣,還同意拿東西換,生意做得還行。
火車走到一半的時候,陳二妮就覺得自己被盯上了,她一直小心翼翼躲著。
結果發現盯上她不是一個人,竟然是三個人。
那三個人在火車上假裝不認識,還一個接一個故意到她身邊看看,還想要和她套近乎。
陳二妮知道這輛車是不能坐了,所以在火車即將停站的時候,打開窗戶逃了,順勢跑上了另外一輛火車。
結果沒想到那三個男人,竟然窮追不舍,也跟著跑到另一輛火車上。
陳二妮知道自己跑不過三個人,就假意一點點將自己的貨物全扔了。
當時她只以為三個人對她狂追不舍的目的就是為了她身上貨物。
雖然很不舍,但為了小命,陳二妮還是扔了。
結果沒想到自己都已經將貨給出去了,那三個人還是追著她不放。
在火車上東躲西藏之后,陳二妮眼看著就要被人追上,最后不得已跟著人流出站了。
陳二妮其實是不像出站的,火車站每次進站的時候,查車票都很嚴格,她雖然中途換乘,或者到站不下車的時候,從來都不買票。
但正常進站的時候,她都會買票,一張票幾塊,十幾塊,每次買票的時候,陳二妮的心都在滴血。
要不是實在擺脫不了那三個人,陳二妮絕對不會選擇出站。
“我們現在就去報警,就說你在火車上遇到了人販子。”關蓓當機立斷,推上車子就準備出門。
“人販子?”陳二妮有些呆愣,但還是下意識站起身,跟在關蓓身后準備出門。
“你都把貨給他們了,他們還追著你不放,不是人販子是什么?”關蓓騎車帶上陳二妮,還順帶教了陳二妮說話的話術。
“還記得那三人的樣子嗎?能不能簡單描述一下?”值班的警察面色嚴肅,涉及到人販子,不管什么時候都應該嚴厲打擊。
陳二妮畢竟和這三個人有過直接接觸,這會兒三個人的相貌還記得很清楚。
聽到陳二妮的描述,關蓓就從自己的包中拿出紙筆開始記錄。
而問話的民警,也拿起自己手邊的紙筆,隨著陳二妮的敘述,將三個人的形象畫了出來。
“警察同志,你還會畫畫啊?”陳二妮看著面前的三幅畫像,顯得很有興趣,“還畫的這么像!這個人就長這個樣子!警察同志,難不成你之前見過這三個人?”
關蓓也探頭看去,發現對方畫出來的人物要比自己清晰許多。
陳二妮和這三個人糾纏了好幾次,因此在敘述過程中,難免會對這三個人進行一些自己言語藝術上的修辭加工。
關蓓下意識跟著陳二妮的話,描繪人物畫像。
畫出來的東西,只能說確實是三個人,但又沒有什么特點。
但是警察同志畫出來的三幅畫像,神態都是清楚的,可以直接拿著去找嫌疑人的程度。
“我們小王警官就是學這個的,自從我們小王警官來了,我們警局的破案率都提升了。”畫像的警官還沒有開口,坐在旁邊的同事就已經迫不及待炫耀。
“小王警官還沒畢業呢,在我們警察學院讀書,在學校就是學這個的,每次畫出來的犯罪嫌疑人畫像都很精準,這樣的人才還沒畢業,我們局長已經去打報告申請了,一定要將小王警官留在我們局里,這可是我們局里的寶貝!”
關蓓聽到警察學院后,仔細看了這位小王警官一眼,不出意外,這人應該是齊成瑾的學生了。
齊成瑾在學校最主要負責的還是這個專業的學生。
而陳二妮對這位小王警官也更加信任,仔細和小王警官說起自己的經歷。
陳二妮沒說自己上火車是賣貨的,就是說她來首都探親,為了表明真實性,陳二妮還主動拿出了自己的介紹信。
陳二妮說自己第一次出遠門坐火車,總覺得好奇,所以就在火車上動看西看,結果就被這三個人盯上了。
為了躲這三個人,陳二妮換了好幾個車廂,好不容易挨到火車進站停下,陳二妮頭也不敢回地往外跑,并不太確定這三人到底有沒有追著自己過來。
陳二妮第一次來首都不敢亂跑,只敢躲在角落里,等著親戚來接她。
和親戚見面之后,決定來警局報案。
陳二妮將有關事情交代地很清楚,警察手中又有較清楚的三張畫像,因此兩人沒再警局中久留,起身準備回去。
但是還不等走到警局門口,就看到齊成瑾過來了。
“來警局找我?”齊成瑾走近關蓓,問得自然。
關蓓搖頭,“我陪二妮來報案。”
關蓓雖然偶爾能從齊成瑾口中聽到一點他關于工作的安排,但是也沒多少心思關注。
況且首都城里那么多警局,關蓓就算想找他,也不知道應該在哪里找,所以更多的時候都是去學校。
結果沒想到偶然一次遇到,齊成瑾竟然說得這么順嘴。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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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很快,關蓓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因。
她這個時候來警局,肯定有事情,齊成瑾這么說,大家都會明白她和齊成瑾的關系,到時候警局的同志們肯定會用心。
齊成瑾順著關蓓的介紹,看了一眼陳二妮,發現自己并不認識陳對方,但還是禮貌點頭。
倒是將陳二妮嚇得不輕。
陳二妮和關蓓母女兩人,一共就兩面之緣,根本沒見過齊成瑾。
陳二妮看看關蓓,又看看齊成瑾,低聲說了句:“姐,那我出去等你。”
而警局的幾個人看齊成瑾和關蓓說話,呆愣片刻后,上前去打招呼。
尤其是方才的小王警官,耳根都是紅的。
剛剛同事夸他的時候,他嘴里雖然謙虛,但行動上確實故意向兩人展示自己的實力。
沒想到竟然展現到自己師母跟前來了。
“你這老師當得真值,挖出了好苗子。”關蓓看出小王警官的不好意思,沒有久留,離開前還客氣地邀請對方有時間去家里吃飯。
第二天一早,陳美云起床做飯,卻發現廚房已經全都收拾好了,本以為是齊成瑾今天晨跑結束比較早,順手將早飯做了。
結果一扭頭看到陳二妮拎著一條魚走進來。
“姑,你醒啦,我做完飯了,你嘗嘗合不合口。”
早上不用做太復雜,家里有咸菜有包子,陳二妮熬了一鍋粥,炒了個素菜,足夠了。
“今天早飯是你做的?”
“你手上那條魚是在胡同口那里買的?”
“我起得早,做完飯也沒什么事兒,正好看到有人在那里賣,還挺搶手,最后一條魚被我搶到了。”
“我借住在這里,關蓓姐還帶著我去報警,我心里挺過意不去的。”
“做飯也不是什么麻煩事兒。”
早飯后,陳二妮還要搶洗碗的活,被陳美云拒絕了。
不過有了陳二妮的到來,陳美云回家的時候,顯然沒有那么憂心忡忡了。
送完陳美云回到家,正好收到警局的消息,那三兄弟已經找到了
但是三個人并不承認自己對陳二妮有歹心,只說在車上發現陳二妮投機倒把,他們追陳二妮是想將陳二妮交給乘警。
投機倒把這種事情就應該嚴厲打擊。
對于三個人的指控,陳二妮咬死不認。
這是她和關蓓已經商量好的,不管怎么說,都不能承認自己投機倒把。
“我第一次出門走親戚,我姑和我姐以前還幫過我,我好不容易來看她們一次,我當然要多帶點東西。”
“就因為火車上多帶了東西,你們就覺得我是投機倒把?這話也太沒天理了!”
“而且后來我為了躲他們,把我帶的行李都扔了,連件換洗的衣服都沒了,他們還對我窮追不舍,這樣的行為不是人販子是什么?”
“警察同志,我要求對這三個人販子從重處罰,他們追我那架勢,一看就是熟手,說不定以前就拐賣過年輕姑娘。”
“警察同志,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警察同志,你們不能不管!”
陳二妮的聲音慷鏘有力,還紅了眼眶,看起來有些可憐。
“你胡說!你完全就是胡說八道,說什么你是來探親的,你能拿的出車票嗎?”
“好端端的,誰這個時候來探親?你說來探親就是來探親的?我還說你就是搞投機倒把,你身邊那個女人就是你的接頭人,你們兩個互相遮掩,一起挖社會主義墻角。”
“你們這種人,就應該吃槍子!”
那兄弟三人已經開始胡亂攀扯,但陳二妮和關蓓絲毫不怕。
“我姑準備回老家看看我姑父,又擔心她走了之后,家里小孩沒人帶,就想到了我。”
“車票這個我承認錯誤,我為了省錢沒買到站。”陳二妮眼淚掉下來。
“我姐說我來首都是來幫她的,她幫我出車票錢,讓我自己買票。”
“我心疼錢,沒買全票,剩下的錢自己攢起來了。”陳二妮抽抽噎噎從兜里拿出錢來,遞給警察,“我把錢補上,您別罰我了行嗎?”
“警察同志放心,以后這種事情我再也不干了。”陳二妮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自己手中的錢,顯然是十分不舍,但又不得不拿出來。
做戲做全套,關蓓及時阻止陳二妮的動作,讓陳二妮將自己的錢收回去,自己又從兜里掏出來一份。
“說了給你報銷車費,這錢就應該我來出,”關蓓將錢交給警察,“警察同志,我將這錢交給您,您幫我買張票,就當是補全上次那張,您看行嗎?”
警察本來就偏向陳二妮和關蓓,兩人又如此通情達理,自然準備加強對那三人的審問。
那三人顯然也沒想到事情會這么發展,明明他們在火車上觀察了很久,確認陳二妮就是在火車上的一個二道販子,還就只有她一個人。
當時他們眼紅陳二妮手中的東西好賣,才動了心思。
沒想到竟然成了這樣,兄弟三人直接進局子了。
最終三個人全都交代了。
他們確實是在火車上投機倒把,遇到陳二妮帶了很多貨,看起來還很好賣,所以就動了搶的心思。
本來兄弟三個值準備搶到貨就收手,結果其中一個發現陳二妮還長得不錯。
而他們三個都還沒結婚,所以心思就變了。
不僅要將陳二妮手中的貨搞到手,還要將陳二妮這個人搞回家,給他們當媳婦。
兄弟三人最初開始在火車上投機倒把,就是因為沒錢娶媳婦。
她們兄弟是堂兄弟,而且全都有娘沒爹,好不容易長大,一點結婚的錢都拿不出來。
為了湊彩禮錢,三個人商量了一通,決定上火車上干點小生意。
他們村附近東南方向就有一條鐵路,每天半夜兩點,都會有一輛火車經過。
這輛車不是拉人的,而是拉煤的。
三個人先爬上火車,在半路上兩輛火車相遇時,就抓緊機會,跳到另外一輛火車頂上。
等火車減速的時候,就通過窗戶或者是列車門鉆進去。
這種行動雖然有危險,但是最省錢。
三人在火車上就這么干起了小買賣,手上存夠了彩禮錢。
本來人合伙的時候說好,等到攢夠錢,他們就回家賺工分。
但錢夠了之后,大家卻舍不得散伙,畢竟能賺快錢,誰想去下地賺工分呢。
只不過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火車上倒騰買賣的人越來越多,兄弟三個手上也沒有什么好東西,錢賺的不如以前了。
所以在看到陳二妮一個年輕的小姑娘,還能將東西賣的那么好的時候,三個人就動了歪心思。
然后很快又發現,陳二妮其實長得不錯,所以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陳二妮搶回去,給他們三個人當媳婦。
這樣以后也不用出彩禮錢了,只要保證陳二妮以后生三個孩子,他們三人,一人一個,以后養老就足夠了。
結果沒想到,陳二妮看著普普通通,竟然那么能跑。
他們當時一心就是將陳二妮抓回去當媳婦這個想法,再加上陳二妮倒騰了好幾輛車,都是在不同的火車上跑。
因此陳二妮出站的時候,三個人也沒注意到,也直接跟著出來了。
三人本來打算依照之前上火車的方法,逃票上火車回家。
但是首都這邊查票比別的地方嚴多了。
兄弟三個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找到機會,還直接被警察抓起來了。
確認了這三個人沒有好果子吃后,關蓓就沒再關注后續,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學校發了通知,說過段時間,會有外國的考察團過來,學校從每個專業選了兩個人出來,組成了一個臨時的校園接待團。
關蓓和藍麗英就是其中兩個,除此之外還有陳夢溪和翟白凱。
翟白凱每次見到關蓓都想問問自己姐姐的事情,但找一個失蹤多年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關蓓還是用的以前的辦法,和鐵路還有貨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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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合作,將翟白凱姐姐的畫像發散出去,看能不能有新消息進來。
翟白凱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急,畢竟自己一家找了那么長時間,都始終沒有音信,又憑什么指望關蓓能輕輕松松找到。
所以這幾次見面都盡力克制著。
這一次也不例外,明明都走到關蓓面前,張嘴想問這個問題,但又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很突兀,翟白凱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翟白凱以后打算走外交路線,想要進外交部實習,尤其是今年和m國正式建交,外交人才更加緊缺,翟白凱更想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成為外交部門的一份子。
“外交部最近情況特殊,可能有時候聯系不到我,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話,留給嚴老師就行。”
“行,你放心一旦有消息,我肯定第一時間就通知你。”關蓓嚴肅答應下來,隨后又和陳夢溪說了幾句。
心中悵然若失,因為她發現大家好像都有想法和打算,唯有自己還模模糊糊的。
陳夢溪想要當翻譯,藍麗英已經準備畢業就進招商局。
只有自己,好像還下不定決心。
但不等關蓓多想,幾個人就相互使眼色——考察團來了。
考察團是個外國公司,這次被特意邀請過來,在大學參觀的時間也就半天時間。
學生招待團的幾個人都想盡力給第一批考察團留下好印象,關蓓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關蓓沒想到,這次考察團竟然還是熟人,來人是安娜女士。
幾年過去,安娜女士顯然也還對關蓓有印象,特意將關蓓叫到了自己跟前。
第105章 第 105 章
“關蓓, 好久不見。”幾年過去,安娜女士似乎沒有多大的改變,一眼認出了關蓓。
關蓓也表情如常地和安娜打招呼, 幾年過去,關蓓的口語更加流利,一通交流下來,兩人都很愉快。
簡單的參觀會結束, 安娜女士還邀請關蓓去涉外飯店做客。
關蓓沒有拒絕。
“關蓓,你現在已經不設計稿子了嗎?”涉外飯店里, 安娜主動用中文和關蓓交流。
幾年過去, 安娜的中文也有了不少進步。
“不設計了, 這兩年都在專心讀書。”設計衣服這件事情,關蓓從辭了制衣廠的事情之后, 就沒再出過設計。
有時候自己靈感來了, 會畫圖, 也會自己買布裁衣服,但也機會很少,畢竟每天都還挺忙的。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江郎才盡了。”安娜看到關蓓搖頭, 輕松起來。
之前制衣廠的外貿訂單, 基本上都是和安娜名下的公司合作,最初的時候關蓓給制衣廠固定供稿, 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制衣廠就會收到新款合作。
安娜對此一直表示很滿意, 但是這兩年, 制衣廠送過來的設計圖,越來越老土, 半點看不出創新。
有幾次竟然還用之前被她們公司斃掉的設計稿來濫竽充數。
安娜很生氣,以為關蓓已經江郎才盡,最近幾次已經不再和制衣廠合作了。
沒想到這次考察竟然會在首都看到關蓓。
知曉關蓓沒有江郎才盡,安娜很高興,當初關蓓給她當助理的時候,她就很看好關蓓,現在依然看好。
“我們公司在兩個月后,有個模特展示秀,這是邀請函,我希望你能來。”安娜將包里的邀請函遞給關蓓,“我們很看好這片土地,覺得這片土地能煥發出不一樣的生機。”
“謝謝,我到時候一定準時到。”關蓓將邀請函收下,對于模特秀這種東西很好奇,她從來沒有見過,想要去開開眼界。
在等待模特秀的時間里,藍麗英帶著關蓓去了一趟書店。
新華書店最顯眼的地方,終于擺上了關蓓出的習題資料。
“等下個月,我們就能結算收益了。”藍麗英將其中一本抽出來,讓關蓓打開看看。
“今天是上架的第三天,我問了書店的銷售員,雖然不多,但是銷量在穩定上升。”藍麗英看著面前的資料,心中也升起許多豪情壯志。
她第一次拿著這些資料書找到教育局親戚的時候,這位親戚只以為她是小孩子瞎胡鬧,根本不上心。
她連著找了幾次,將爸爸媽媽姑姑都拉去做保證,那偉親戚才察覺出來,她不是小孩子胡鬧,終于正視起來。
但就算是這樣,在出版過程中也遇到了不少問題,但好在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是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我準備和幾個高中都談一談,集體訂我們的資料,可以比書店的價格稍微低一點。”
“如果這次的資料賣的不錯,你們就可以繼續準備第二輪的習題了。”藍麗英知道關蓓手中還有不少習題,因此整個人都躍躍欲試,想要做件大事。
“行,那我們等你的好消息。”關蓓買了幾本書回去。
“你不用買,我和印刷廠那邊說好了,等明天就給你送過去。”
關蓓搖頭,“就當是紀念了。”
當初苦思冥想出題給自己做練習的時候,關蓓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能成為正兒八經的學習資料,還擺在書店里售賣。
陳二妮在家里,看著關蓓抱著好幾本書回來,表情有些夸張。
“姐,這些都是你的作業啊?”陳二妮最近和關蓓逐漸熟悉,說話也隨意親近了很多。
她之前有一次見關蓓在家學習,堂屋里的座鐘都敲了好幾下了,關蓓那屋的電燈還亮著,聽說是在寫作業。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關蓓臉上的黑眼圈怎么也遮不住。
從那之后,在陳二妮眼中,學習不僅是個高大上的東西,還是個要下苦功夫的東西。
陳二妮沒上過幾天學,看別人讀書的時候,總覺得讀書很簡單。
就是到點上學,到點放學,輕輕松松就能逃避農活,到農忙秋收記工分的時候,只要名字和工分都寫清楚,最后沒算錯賬,就能很輕易獲得別人的夸贊。
但是看了關蓓之后才知道,原來讀書也這么不容易。
這次看關蓓直接抱回來這么多本書,更覺得驚訝和佩服。
這么多作業,得寫到啥時候才能寫完啊。
“不是作業,是高考資料。”
“我能看看嗎?”陳二妮有些好奇,她還沒有正兒八經看過書呢。
關蓓遞了一本過去,自己進房間倒水喝,她買這幾本準備寄回去。
陳二妮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小心翼翼摸著這本書,眼睛里全是感嘆,雖然這書不是她的,她也不識字。
但只是摸著,她就有一種自己很厲害的感覺。
前兩天她還只跟著齊雨佳看過小學課本,現在她連高中課本都見到了!
關蓓喝完水就看到陳二妮一臉贊嘆地摸著書本,想了想開口,“二妮,你有沒有想過繼續讀書識字?”
“我?”陳二妮一愣,隨后又擺手,“不行不行,我都這么大了。”
“而且讀書多浪費時間,我就想多賺點錢,好給我娘長臉,把我娘我姐都接出來。”說到錢,陳二妮的眼睛發亮,“姐,你說我做點小吃擺攤怎么樣?”
陳二妮雖然不能在火車上倒騰賣貨,但是賺錢的想法并沒有停歇,而是和胡同口那個每天來賣菜賣肉的小攤販搭上了關系。
陳二妮不是本地人,不可能直接搶人家的生意,就從人家手里訂貨,自己跑遠一點去賣。
雖然利潤不大,每天折騰的時間也很長,但折騰了一段時間后,也賺了點錢。
本錢多了,陳二妮便想要自己折騰出個小攤。
畢竟她發現這種在鄉下收菜收肉再來城里賣的人,越來越多了,陳二妮本來就是個二道販子,肯定競爭不過這些本地人。
所以依靠自己的手藝做點小買賣是最合適的。
她之前在南方生活,和老太太相依為命的時候,老太太教她炸過麻花和油條,她自己還會打燒餅。
這會兒本錢也多了,所以就想擺個攤。
至于擺攤的位置也想好了,就去火車站附近,距離不算遠,那邊人流量也大。
“小攤的話沒必要非去火車站,咱們胡同口就行。”聽了陳二妮的話,關蓓全力支持。
對內改革開始,革委會逐漸被取代,這種小攤小販以后會越來越多,而且也確實能賺錢。
她也嘗過陳二妮炸麻花和炸油條的手藝,好吃得沒話說。
“要是錢不夠,我給你。”關蓓又補充了一句。
依譁
陳二妮最初住進家里的時候,齊雨佳同陳二妮不熟悉,關蓓也不放心陳二妮帶孩子,所以基本上都自己帶著。
自己去上課的時候,就將齊雨佳安置在嚴梅行的辦公室,
后來齊雨佳和陳二妮逐漸熟悉,基本上都是陳二妮在照顧齊雨佳。
關蓓和齊成瑾商量后,準備一個月給陳二妮二十塊錢,當做辛苦費。
之前陳美云幫帶齊雨佳的時候,關蓓也提出過給錢,被陳美云臭罵一頓。
關蓓不死心,直接將錢放在陳美云房間里的箱子,被陳美云發現后罵的更狠了,關蓓就沒再提起這件事。
但陳美云是親媽,和陳二妮不一樣。
結果沒想到陳二妮怎么也不要自己的錢,關蓓說起給錢,她就說給關蓓房租。
關蓓不收房租,她就不住。
陳二妮不收錢,關蓓也不可能真的讓陳二妮幫自己白干活,只能想辦法從別的方面補貼,給陳二妮買衣服買鞋。
“咱們胡同雖然看著普普通通的,但都是正式工,要是在胡同口擺攤,也能賺不少,回家也方便。”關蓓又說了一遍。
但陳二妮還是搖頭,“火車站也遠不了多少,我想多賺錢還是去火車站好。”
關蓓看陳二妮打定主意,就沒有再勸,陳二妮對關蓓笑笑,掩下自己的真實目的。
現在擺攤的人雖然比以前多了,但到底還要擔著風險。
陳二妮擔心到時候她在胡同口擺攤,萬一被人舉報,可能會牽連到關蓓。
關蓓是大學生,齊成瑾是警校的老師,怎么也不該受到她的牽連。
火車站就不一樣了,只要她嘴巴閉上,什么都不說,就不會牽連到家里。
雖然有了想法,但陳二妮還準備再去火車站觀察觀察,不著急開工。
因此又重新低頭看向手中的資料。
其實高中的知識,對陳二妮來說和天書差不多。
不過雖然看不懂,但陳二妮還是看得津津有味,這是她離書最近的時候,她喜歡書上散發出來的油墨味,讓她覺得心安。
陳二妮的表情太明顯,關蓓根本不用猜,就知道陳二妮在想什么。
“年齡大了也能讀書,我打聽過了,最近街道辦還在辦掃盲班,你要是愿意,可以去報名參加。”關蓓想起自己回來路上,聽到的動員,提醒陳二妮。
“這次的掃盲班主要是晚上開課,不耽誤你白天賺錢,而且會識字會算數的話,對你擺攤也有好處。”
陳二妮的表情生動起來,關蓓又推了她一把,“等咱們吃完飯就一起去看看,就當是遛彎了。”
陳二妮果然同意了,飯后到街道辦的辦公室,直接報上名了。
陳二妮拿到了一個簡單的入學通知書,要求陳二妮下個月一號晚上七點半去學校上課。
上課的地點就在齊雨佳的小學。
“那我以后白天上課,陳姨晚上上課嗎?”齊雨佳看著陳二妮手中的通知書,滿是好奇。
回家之后還專門將自己的通知書拿了出來,兩個放在一起對比。
“我通知書上的字比陳姨的多。”齊雨佳顯然很高興。
報了掃盲班,陳二妮在心態上都不一樣了。
之前齊雨佳學習的時候,陳二妮最多就是時不時看一看,但從來不多問,一直覺得自己看不懂。
可是現在她開始跟著齊雨佳一起學習,有不認識的字,也會主動詢問。
而齊雨佳學習的時候更認真了,她認為自己現在是陳姨的課外小老師,如果她這個老師到時候回答不上來學生的問題,多丟臉啊!
所以學習比之前更用功。
陳二妮準備好了自己炸油條的東西,給自己選了一個好日子,大早上四點就出發了。
齊成瑾、關蓓還有齊雨佳都一起陪著。
陳二妮本來只想自己悄悄過來,畢竟大早上四點,天都不亮。
但是齊雨佳知道陳二妮的開業時間后,說什么都要來,大家拗不過她,只好全都過來。
有齊成瑾和關蓓幫忙,陳二妮用最快的速度將攤位擺起來了。
“麻花,好吃的麻花,要嘗嘗嗎?”
“油條,油條,來一根嗎?”
這會兒火車站的人不算多,但正巧有一輛車到站,陸陸續續有人下車,陳二妮看了眼周圍正在擺攤的人,喊出了聲,吸引了不少目光。
陳二妮負責炸油條,關蓓負責找錢。
齊成瑾負責留意來往的人群。
雖說陳二妮已經觀察了好幾天,沒有人過來檢查這種小攤,甚至是鼓勵的姿態。
但畢竟是第一天,怎么小心也不為過。
而齊雨佳接替了之前陳二妮的工作,幫著陳二妮吆喝。
四個人個忙個的,相互配合,很快小攤前就排起了隊。
因為是第一天擺攤,陳二妮沒敢多做,因此六點出頭,今天的面已經全都用完了。
四個人迫不得已收攤。
陳二妮臉上還帶著明顯的不舍,但還是回去了。
齊雨佳到底是小孩子,雖然賣東西的時候,表現出精神奕奕,但回去坐在自行車上的時候,就已經睡著了。
關蓓擔心她一個人坐在自行車前梁上掉下來,索性關蓓將人抱在了自己懷里。
連著幾天陳二妮的生意都很不錯,為此還給齊雨佳發了紅包當工資。
齊雨佳自告奮勇給陳二妮做了一個小牌子,上面簡單寫著“好吃不貴”四個字。
雖說不知道有沒有起到作用,但陳二妮自己挺看重的。
為此齊雨佳還要求爸爸重拾木匠手藝,做一個大點的牌子,將她的字刻上去送給陳二妮。
陳二妮這邊的生意熱火朝天,齊雨佳正式踏入一年級的教室,成了一年級的小學生。
關蓓也參加了安娜女士的模特秀。
安娜為了自己的新服裝,一共找了十二個模特,其中三個是外國人,剩下九個,都是安娜在首都精挑細選出來的。
安娜女士的模特秀地點距離涉外飯店不遠,專門在大廳里搭了t臺,更方便模特們展示衣服。
據說安娜最初是準備申請戶外模特秀的,她想要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模特秀,畢竟她的根本目的是想要將模特身上的衣服賣出去。
但是戶外的申請沒有通過,只能改成室內。
但即便是這樣,安娜也盡可能地邀請了很多人,有不少都是制衣廠的人。
“我想要我的衣服進入王府井。”這是安娜這次模特秀的真實目的。
現在的情況和前幾年已經不一樣了,安娜身為一個常常來回往返各個國家的人,有著最敏銳的嗅覺。
現在這個國家的情況已經不一樣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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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國家的人,大部分還沒有回過神兒,所以她更要搶占這個先機,盡可能地賺錢。
“怎么樣?”安娜的講話結束之后,主動走到了關蓓身邊。
關蓓看秀的時候,位置很不錯,身邊大部分都是首都各個制衣廠的領導。
后面一排則是安娜從各個方向邀請過來的年輕女孩。
這個絕佳的位置,可以說讓關蓓見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姑娘們愛美,即便是那十年也沒能徹底磨滅掉,她們心中對美麗的追求,因此看到模特身上的衣服后,都額外激動。
這些衣服新穎,大膽,讓她們為之心動,她們想要和那些模特一樣,穿上好看的衣服。
而坐在同一排的制衣廠的人,也分為了兩種態度。
一種對安娜這個模特秀,嗤之以鼻。
認為資本主義就是資本主義,整天想著吃喝玩樂,花里胡哨的。
另外一部分人則在想著,安娜這次的新衣服是不是準備找制衣廠承制,那他們制衣廠應該給出什么樣的優勢,才能讓安娜選擇自己,提高他們廠的收益。
“我已經注冊了品牌,王府井那邊也已經有人在對接了,一切都只等開始。”一場成功的模特秀,讓安娜的心情很好。
特意倒了一杯紅酒遞給關蓓,“你嘗嘗,味道不錯,我喜歡喝酒之后微醺的感覺,這讓我覺得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關蓓接過安娜手中的紅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但心里卻在等待安娜開口。
安娜專門請自己過來,還和自己閑聊,覺對不是漫無目的的。
果然看關蓓喝下紅酒后,臉上并沒有厭煩的表情出現。
安娜重新開口:“我這次找你來,是想要邀請你加入我的女裝品牌,想邀請你成為我這個品牌的首席設計師。”
“現在品牌剛剛創立,所涉及的只有女裝這一個品類,但我的想法遠不止于此,女鞋,女包,我們都會慢慢涉足。”
“而你關蓓同志,會在我們的設計部門,擁有足夠的獨立自主權,如果以后業績不錯,公司也會相應分出去一部分股份。”
“這些我們都可以寫在合同里。”
“關蓓,我真的覺得你是個很有想法和靈氣的女孩,有了你的加入,我的女裝品牌肯定會有更好的發展。”
“你不用著急拒絕,可以回去考慮考慮,至于待遇福利,絕對讓你滿意。”安娜說完,又重新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關蓓。
又親自安排車子送關蓓回去。
在模特秀場的時候,關蓓被安娜突如其來的邀約搞得有些反應緩慢,但回家的一路上,關蓓已經想明白了。
她不想去給安娜打工。
誠然,安娜確實是個很大方的老板,當初一個月的助理,沒少給關蓓獎勵,關蓓也在安娜身邊學了很多東西。
對此關蓓是感謝安娜的,如果不是當初安娜給了她機會,她肯定不會懂那么東西。
但現在她也能明確地說出來,她不想給安娜打工,不是安娜這個老板不好,而是她不愿意幫著一個外國人賺國人的錢。
國家剛剛開放,人民對物質文化的需求日漸增多。
一個外國人能專門創立一個品牌想要在國內扎根,想要國內所有的人都穿上她們的衣服。
既然外國人能做,為什么她不能做?
關蓓越想越清楚,原本模模糊糊的想法,逐漸清晰起來。
她也要創立自己國家的服裝品牌,不止要讓國人都穿上自己設計的衣服,還要讓自己設計的衣服,走出國門,讓品牌的名聲,在那些外國人耳中,也達到如雷貫耳的程度。
說干就干,關蓓沒有絲毫遲疑,當天晚上就寫起了自己的創業計劃書,想要寫完之后,讓嚴梅行幫自己把把關。
現在創業書雖然還沒有正式出來,但關蓓已經直接回復了安娜。
安娜給出的條件固然令人心動,但不是她想要的東西。
安娜對于關蓓的拒絕,顯得很失落。
安娜做服裝已經很多年了,在自己的公司本部,有著不少已經成名的設計師,這些設計師中也有愿意跟她過來,重新開創品牌的人,但安娜一個都沒選。
安娜想要品牌本土化,所以想要找一個本土的設計師,而關蓓是她最看好的人選。
兩人之前認識,有過合作,還很愉快。
關蓓是個有想法,也很有靈氣的人,她相信關蓓給自己帶來的價值。
因此安娜又勸了勸,但關蓓不為所動。
關蓓想做自己的品牌,而不是在開放之后,國內的市場和品牌,被外國人提前搶占。
關蓓將自己的創業計劃書改來改去,終于下定決心拿到了嚴梅行手中,想要嚴梅行給自己提出一點建議。
而嚴梅行也給關蓓帶來了另外一個消息。
學校準備在她們專業挑幾個學生,組成調研小組,前往廣州調研。
按照嚴梅行的想法,關蓓也會是這個調研小組的一員。
第106章 第 106 章
“這次調研小組的事情剛剛被提起, 學校還不準備正式發通知,現在告訴你,是想你有個心理準備。”
班級里有不少女學生都是生了孩子的, 但一直將孩子帶在身邊的,只有關蓓一個人。
“這次廣州之行,少說也要兩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你準備去, 要和家里商量好。”
“不過就算學校發通知,準備讓調研小組過去, 也是明年暑假的時候, 還有幾個月, 你可以好好想想。”
他們這一屆學生的學習時間本來就緊張,這種課外調研的活動, 基本上都會安排在假期, 關蓓已經不陌生了。
不過一去兩個月的時間, 也確實夠長。
“聽說你拒絕了安娜的公司?”嚴梅行將關蓓手中的計劃書接過,一邊隨口閑聊。
“安娜一邊給你發邀請,另外一邊也給學校打了聲招呼。”畢竟現在大學畢業,都是包分配的。
安娜想要挖走畢業生, 肯定需要學校這邊的同意。
學校是不愿意的, 畢竟是第一屆大學畢業生,一想到剛畢業就去給外國人打工, 雖然聽起來掙得多,但心里多憋屈啊。
只不過這畢竟關系到關蓓日后的發展, 所以學校便告訴了嚴梅行, 讓嚴梅行問一問關蓓這個學生,對之后的發展路線是怎么規劃的。
臨近畢業, 有幾個大工廠,還有招商局之類都開始和學校聯系。
畢竟是首屈一指的大學,又是這十年里第一屆正式考上來的大學生,在哪里都是寶貝。
嚴梅行還沒來得及找關蓓談話,就聽到關蓓拒絕安娜的消息。
“你不想進工廠或者是商業局?”嚴梅行將關蓓的企劃書看完,神色淡淡,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老師您覺得怎么樣?”
“是個不錯的想法,但不覺得自己想法太急了嗎?”嚴梅行對關蓓的計劃書很滿意,但覺得開創服裝品牌這件事情,還可以再等等。
“我就是想先將計劃書做出來,等我畢業之后,再著手這件事情。”
“如果你不準備聽從學校的分配,那你就做好準備。”
關蓓自入大學以來,成績一直都是數一數二的,還沒畢業就已經有很多單位看上了。
這個時候關蓓提出自己不聽從學校的分配,學校肯定還是希望關蓓能好好考慮。
“謝謝老師。”關蓓將計劃書裝進自己包里,對自己的計劃書又多了一份信心。
廣州之行這件事情,學校還沒有發通知,關蓓也沒有提前說。
最近藍麗英開始催新的學習資料上市,并且將分紅帶給了關蓓。
“現在不僅首都的書店里擺滿了我們的資料,有好幾所學校都和我們形成了合作,外面也有越來越多的地方和人開始販賣我們的資料,聽說現在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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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南北來回倒騰的倒爺,都會特意進我們的書。”
“等再過兩個月分紅的時候,到手的錢肯定會比現在更多。”藍麗英將錢給關蓓帶來的時候,總擔心自己在路上遇到危險。
現在這么一兜子錢,成功送達關蓓這里,藍麗英心里也輕松很多。
“至于你們幾個的錢準備怎么分,就和我沒關系了。”
“我現在就等著第二批學習資料,等你們定稿了告訴我一聲。”雖然第二批的資料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到自己手中,但藍麗英已經開始暢想了。
“我覺得最好是明年高考成績出來之后,如果今年定了咱們資料的學校,考上大學的人數明顯增多,對我們資料也是一種宣傳,到時候第二批資料就不用愁了。”
藍麗英來去匆匆,關蓓對著一大袋子錢看了很久,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在房間做了很久,一直到齊成瑾回來,才騎車出門去找陳夢溪夫妻兩人。
陳夢溪兩人最近已經不住校了,租了一個小房子,和房東夫妻兩個人同住,平常不做飯,都是在食堂解決。
因此關蓓到兩人家門口的時候,兩人也剛剛回來,聽到關蓓的來意,恨不得將自行車登出火星子。
這些習題都是他們四個人的成果,關蓓分配的時候也特別簡單。
她和齊成瑾拿一半,陳夢溪夫婦拿一半。
陳夢溪看著書桌上拿一兜子錢,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你說這么多錢,都是我的?”
陳夢溪的家庭條件一直不錯,但看著這么多錢放在一起,還是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這么多,都是我的?”陳夢溪覺得自己眼睛都不夠用了,又重復了一遍。
“是的,都是你的。”關蓓點頭確認。
“出書這么賺錢啊!這下我們能買房子了。”陳夢溪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現在租房和房東同住,基本上只有晚上休息的時間才回去,已經盡量不和房東夫妻碰面了。
但依舊會有些摩擦,感覺像是在被人監視一樣。
之前陳夢溪家里人打電話說,兩家家人都出力湊一湊錢,讓陳夢溪夫妻直接在首都買房子。
陳夢溪雖然心動,但還是拒絕了。
她和丈夫都已經這么大了,現在還讓家里長輩出錢給自己買房,總覺得有些不好。
而且距離畢業也沒多久了,等到畢業后,單位會分房子的。
沒必要現在讓家里人出錢。
但是當看到自己賺錢后,陳夢溪的第一反應還是買房子自己住。
自己獨門獨院,再也不用像是被監視一樣活著。
“你們有中意的房子了嗎?”關蓓開口詢問。
“之前租房的時候看過幾個,只是不知道對方賣不賣。”其中一個距離學校很近,房屋保護得也很好,只是當時的租金要價比較高,兩人商量后還是放棄了。
而且當初房東也說了,她的房子不愁租,畢竟現在回城的知青越來越多,家里不夠住,出來租房子的人也越來越多。
幾個月過去,陳夢溪也不確定自己看中的房子有沒有被租走或者被賣出去,只打算明天去看看。
送走陳夢溪夫妻兩個,關蓓和齊成瑾相對而坐,看著桌上錢發呆。
“你有什么想法?想買房?”關蓓看向齊成瑾。
齊成瑾微微點頭,“如果這筆錢你沒有別的用處,咱們就買房吧。”
“依照現在的形式,回城的知青會越來越多,房價肯定也會越來越貴。”
關蓓知道齊成瑾說得是事實,房價確實在緩慢地升高中。
“所以你有目標了?”如果沒有目標,齊成瑾應該不會說這么多話。
“另外一條胡同里面,有個三進的宅子,比我們這個大不少,以后爸媽兄妹都過來,我們家里也能住下。”
齊成瑾將首都城摸得很熟悉,甚至還專門找過五進的大院子,但基本上都不怎么好。
但是三進的院子卻差不多,齊成瑾問過價格,剛剛也數過桌子上的錢,雖然差了一點,但是差的不多。
“如果真想買的話,我們可能需要將老家的那間房賣掉。”那間房關蓓一直覺得自己是靠撿漏得來的,到了自己手上之后,關蓓也沒有住過,甚至日常都想不起來有這間房。
“你想好,要是真將那間房賣了,等我們帶著孩子回家,孩子就要和我們擠在一起睡。”
齊成瑾是個很注重個人領域的人,尤其是齊雨佳越來越大,齊成瑾肯定做不出這種事情。
“那我再想想。”想起三進的宅子,齊成瑾還是不愿意放棄。
雖然沒有說好一定會買那套宅子,但關蓓抽空還是去看了看,發現那邊的宅子,距離齊雨佳的學校其實更近。
關蓓想動用金條,但又很快搖頭。
如果是之前,她應該會動用這些金條,但是現在她想留著創業的時候用。
關蓓和齊成瑾又清點了一下家里的存款,差額不算多,也就是兩三百的樣子。
現在齊成瑾一個月有七十五塊的工資,關蓓寫稿差不多有二十塊,兩口子加起來一共是九十五,但是要留出一家人的基本花銷,一個月差不多能攢下來五十多塊錢。
這樣算需要攢半年,但半年時間在兩人看來有點長,畢竟半年后,說不定房價還要繼續向上走。
但是齊成瑾的工資卻不會有太大變動。
其實還有個辦法,就是賣掉現在這套小宅子,去買那套三進的宅子,但兩人誰都沒有提起過這個做法。
或許是上天聽到了關蓓缺錢買房的心聲,很快就有機會送上門。
來人是齊成瑾同事的妻子何娟,比關蓓大五歲,在百貨大樓上班,關蓓之前跟著齊成瑾和對方見過幾面,并不算熟悉,只記得對方是個很干練的人,腳下的小皮鞋锃光瓦亮。
結果沒想到對方這次直接帶著東西上門了。
“這是火車站那里賣的小麻花,買過一次后,我女兒天天纏著我要,給你也帶了點,味道不錯的。”
“咱倆男人是過命的交情,按理說咱們兩個也應該經常聚一聚的,但我這邊忙著上班,你那邊學習也不輕松,見面反而不多了。”明明和關蓓的見面次數并不多,但說起這些話的時候,何娟卻半點都不顯尷尬,反而有一種親昵在。
“嫂子說的是,就是太忙了,等哪天不忙了,放假的時候我們帶著孩子出去玩。”
“嫂子身上這衣服是百貨大樓的新款式吧?還沒見人穿過呢。”關蓓不明白何娟的來意,索性先順著對方的話寒暄。
好在何娟也不是兜圈子的人,看關蓓心情不錯,索性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我聽你趙哥說,小齊每天用的潤膚油是你們自己做的?”
看關蓓點頭后,何娟顯得更激動,“你們做的多嗎?能不能賣我一點?”何娟覺得自己這趟來對了。
齊成瑾最初調來警察學院的時候,請學校的老師和老師的家屬們吃過一頓飯,當時趙哥和何娟夫妻兩個一起出席的。
也是第一次見齊成瑾和關蓓。
聚餐結束之后,何娟還和她丈夫趙哥小聲抱怨過。
說齊成瑾和關蓓都長得不錯,兩人站在一起就賞心悅目,唯一不好的就是齊成瑾的皮膚看起來太黑了。
何娟說到這里還吐槽了自己的丈夫。
當初何娟和丈夫結婚的時候,丈夫曾經也是個鮮嫩的帥小伙。
但是幾年過去,老的太快,變得有點又黑又壯。
雖然沒有身材發福,但看起來也不如以前了。
尤其是臉上的皮膚,黑紅黑紅的,摸起來簡直剌手。
何娟丈夫對何娟的話嗤之以鼻,覺得男人到了歲數之后都是這樣的。
而且他們是警察,還是經常出外勤的警察,平常也懶得用什么蛤蜊油收拾自己,皮膚會白才奇怪。
結果沒想到前段時間何娟去學校給自己丈夫送飯,在辦公室里再次見到了齊成瑾。
和之前相比,齊成瑾的臉白了許多。
何娟第一眼看上去還以為齊成瑾臉上上粉了,但是她多打量了好幾眼,發現就是正常的膚色。
因此見過一面之后,何娟就開始好奇,齊成瑾到底是怎么變白的,強迫丈夫去問了齊成瑾。
得到答案后,何娟找了個休息日就登門了。
“你這潤膚油什么價格合適?家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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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啊?這潤膚油不僅我自己想要,我還有幾個姐妹也想要。”何娟說著露出幾分不好意思。
何娟是本地人,是繼承母親的工作,何娟上面還有三個堂姐都和何娟一樣,在百貨大樓上班。
還有另外兩個妹妹,在供銷社上班。
幾個人都是追趕時髦的人,聽說有能讓人變白的潤膚油,幾個人都很感興趣。
“還有幾罐,嫂子要用我就去給嫂子拿。”關蓓起身將一直在房間里放著的東西拿了出來。
自從上次發現有用之后,關蓓陸陸續續做過幾次,但齊成瑾很少用,只有關蓓一個人用,所以用的很慢。
“就當是我送給嫂子的,不要錢。”關蓓擺擺手,不愿意接何娟送過來的錢。
齊成瑾最初調過來上課的時候,趙哥幫了齊成瑾不少,就當是朋友之間的正常走動,沒有必要收錢。
“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況且這些也不是光我自己用的,我還要帶給別人,不要錢不合適。”何娟也很堅持。
將東西接過之后,就將自己帶的錢拿了出來,“百貨大樓里那些不能美白的潤膚油都要兩塊錢,你這個能美白,比百貨大樓的東西值多了,算三塊五怎么樣?就當是你給嫂子面子。”
“要是這次用著效果好,以后還長遠著呢。”
何娟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心滿意足地離開。
何娟一共拿走了六瓶,給了關蓓二十一塊錢。
關蓓愣了會兒神,才將這些錢收起來。
這次之后,關蓓對于研究翟家的秘方香膏有了更大的想法和動力。
關蓓最初是為了驗證這些秘方的真實性,找了其中一個方子來實驗,后續做的也不多。
但是現在,關蓓的想法卻改變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一直守著一座金山,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竟然就這么被自己忽略了。
能被翟家這樣的大家族,專門藏起來的秘方,當然有其過人之處。
只不過關蓓之前一直沒有在意。
有了想法之后,關蓓瞬間有了行動力。
她將那些秘方又重新找了出來,自己摘抄了幾個,去了學校。
關蓓向學校申請了化學系的實驗室,自己進入實驗室倒騰。
在實驗室的效率要比關蓓在家里的效率更好多,但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出成果的,關蓓鎖上了實驗室的大門,等待著最終成果的出現。
離開實驗室后,關蓓又埋頭于書房,重新開始整理自己之前各個科目的習題,并且對于那些易錯的知識點,又重新出題,想要盡可能快地將復習資料的定稿交給藍麗英。
為了節省時間,關蓓中午在學校宿舍時,也會經常在宿舍的小桌板上出幾道題,等晚上回家有時間的時候,會重新審視這幾道題,將自己認為最合適的題目挑選出來。
“關蓓,你也在做家教啊?”關蓓將手中的筆放下,稍稍轉動脖子,準備上床稍微躺一會兒,身后突然傳來室友的聲音。
“家教?”關蓓重復了一遍。
“我們幾個都在做家教,給今年高二高三的學生補課,一節課一塊錢呢,我現在每天晚上補一節課,周日補四節課,一周下來十節課,能賺十塊錢。”
一周十塊錢,一個月就能有二十多塊,比廠子里的一級工也不少什么了。
平常吃飯有補助,再加上家教賺的錢,每個月都能往家里寄錢,因此大家幾個都很有干勁兒。
舍友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關蓓和藍麗英都在宿舍,兩人對視一眼。
關蓓手上沒有樣書,倒是藍麗英利索地打開自己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來幾本書。
這幾本是最初樣書出來的時候,藍麗英拿到宿舍來的,本來想給舍友們用。
但是問了一圈,發現舍友的家里面都沒有準備高考的考生,藍麗英也不好意思當著舍友的面炫耀,所以就將書放在了柜子里。
沒想到還有拿出來的一天。
“這書是在哪里買的?上面的題看起來都很有用。”幾個舍友拿到書之后,聚在一起討論起來。
“這本資料我教的那個學生也定了,我看過上面的習題很全面,不僅有單個知識的習題,有的習題還會將知識點綜合起來考察。”
幾個舍友說的熱火朝天,藍麗英給關蓓豎起大拇指。
“你們打開看看第一頁那里,主編的名字。
“關蓓?”
“關蓓這書是你寫的?”舍友湊到關蓓身邊尋求真相,看關蓓點頭后,更是激動,“關蓓!你怎么這么厲害,我還以為是經驗豐富的高中老師出的。”
“你們給學生補課的時候,也可以參照類似的出題思路,給學生進行小檢測。”關蓓打開一本書,將自己的出題思路說清楚,一整個宿舍的人都圍了過來。
一直到下午上課,大家才陸陸續續平靜下來。
下午上完課,關蓓和藍麗英一道回家。
“你說我們投資開補習班怎么樣?”自從有了創業的想法之后,關蓓腦海中一直模模糊糊的窗戶紙徹底被桶開了,徹底理解之前夢境中夢見的“改革開放后,遍地是黃金”的說法。
現在這片土地上確實有著無限可能,只要用心留意,就會發現不論是哪里都擁有商機。
“我們的補習班可以不止負責高中,連初中的課程也補。”讀書無用論已經是過去式,大家只會一年比一年重視學習成績。
“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們投資補習班,家長過來報名繳費,老師們到時候拿課時費,也不用擔心補習完這個學生,就沒有下一個學生了。”藍麗英很快接上了關蓓的話,越想越覺得劃算。
正好她手上那部分資料的分成還沒有花出去,用來投資補習班最合適不過。
“等我們都回去想想,每個人都寫出一份商業計劃書來。”藍麗英的興趣比關蓓大多了。
雖然這個補習班目前還只是一種想法,但在藍麗英看來,距離成功已經不遠了。
高考復習資料熱賣,藍麗英那個在教育局工作的親戚有了升職的跡象,也給了藍麗英不少好處,現在的藍麗英完全可以在自己家里橫著走。
如果補習班的事情也能落定,賺錢多少先不說,她在家里的待遇也能上一層樓。
一想到出門后,大家都對自己充滿夸贊,藍麗英就覺得天更藍了,風也更合適了。
兩人有相同的想法,手上也都有錢,還有出題的能力兜底,補習班做起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不過之前齊成瑾相中的那套三進的宅子,可能要錯過了,畢竟關蓓想要拿出這筆錢來投資,房子就沒錢買了。
“首都這么多房子,我們也不是非要這一套。”
“等關老板發財之后,我們就能換個更大的房子。”
“我守成,你冒險,我們永遠都有退路。”齊成瑾抱住關蓓,低聲呢喃。
齊成瑾身為一個最愛深入敵軍探險的將軍,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話會從自己口中說出來。
但這確實是事實,關蓓利用手頭的資源和自身的想法,大膽開創事業,他則在身后托底。
不管最終的結果是怎樣的,家庭永遠都能當關蓓的靠山。
關蓓現在的想法是這樣的。
開補習班的投資小,回報速度也快。
所以她現在先投資補習班,在發展補習班的同時,接觸相關化學系的學生,尋找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關蓓想要利用翟家的那些秘方研究女性的護膚品,只靠自己是絕對不可取的,還要有相關專業的人才。
尤其是翟家的秘方傳承許久,有些可能已經不再適用了,需要一點點改進。
關蓓想要利用補習班積累人脈和錢財,然后加大對護膚品的投資,能讓護膚品快速立起來,收獲大家的喜愛。
繼而再擴充自己的服裝生意。
護膚品的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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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自己從零開始,不管是建工廠,還是買機器,都是一個從無到有的狀態。
而服裝品牌這一塊,關蓓暫時沒有直接建廠的打算。
她想要和制衣廠合作。
不過這些都只是關蓓的計劃,具體能不能落實,應該怎么落實,還需要一點點進行。
補習班以最快的速度開了起來,里面上課的老師都是首都大學的學生,學生的習題資料也是獨一份的,外面都沒有。
因此很快就在家長中流傳開,不同的科目,不同的年級都有不同的分班,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報名。
補習班如火如荼的時候,也到了關蓓出發去廣州的時間,而一直很聽話的齊雨佳鬧起了脾氣。
齊雨佳一直都很支持媽媽的學習和工作,唯獨這次是例外。
聽說關蓓要去廣州,整個人都掛在關蓓身上不松手,想要自己也跟著去。
第107章 第 107 章
“媽媽, 你也帶我一起去吧。”齊雨佳抱住關蓓的腿不愿意松手,“媽媽,我舍不得你, 我還沒有和你分開過呢。”
齊雨佳眨巴著眼睛,想要擠出眼淚,但沒能成功。
看關蓓不說話,齊雨佳再接再厲, “我是個大孩子了,我跟著過去不會給媽媽添亂的。”
關蓓被女兒磨得沒辦法, 但這次過去是學習調研, 跟著學校的小組一起行動, 帶著齊雨佳絕對不合適。
即便齊雨佳多次強調自己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需要大人照顧的小朋友了, 現在小學放學后, 都是跟同學一起回家, 不需要大人接送。
但是這些,在關蓓看來是不夠的。
“寶寶,這不一樣,你上學的路已經走了很久, 周圍的人也都認識你了, 可是廣州媽媽也是第一次去。”
“而且從首都到廣州,需要做很長時間的火車, 媽媽在火車上可能也還要學習,有可能照顧不到你。”關蓓干脆將齊雨佳抱在懷中, 低聲說著自己不帶她的原因。
齊雨佳去年就已經開始竄個子了, 關蓓已經很少抱她,現在突然被關蓓抱起來, 原本還想要繼續撒嬌耍賴的齊雨佳安靜下來。
沒再強求自己一定要跟著關蓓去廣州。
這個暑假齊成瑾的工作不算忙,到時候可以留在家里照顧齊雨佳。
關蓓答應等從廣州回來,會給齊雨佳帶禮物,齊雨佳終于安靜下來。
關蓓以為這樣家里的事情就算解決了。
結果沒想到兩天后,就接到了陳美云的電話。
陳美云聽說她要去廣州,想要帶著齊雨佳和關中華一起過去。
“我和你爸聽說那邊的發展和咱們這邊已經不一樣了,我們都想去看看。”
“反正我和你爸都退休了,在家里也沒什么事兒,我們就帶著孩子一起去,你去學習,我們帶著孩子去玩。”
“你們學校定了什么時候出發?我和你爸帶上雨佳和你們一輛車,在車上還有個照應。”
“家里也沒什么事兒,我和你爸先去首都找你,等到時候我們一起出發。”陳美云匆匆說完掛斷電話。
關蓓扭頭看向正在一旁豎起耳朵偷聽電話的齊雨佳。
“你給姥姥打的電話?”關蓓坐在了齊雨佳跟前。
“媽媽說擔心在火車上照顧不了我,但姥姥姥爺能照顧我,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了。”
“而且我問過姥姥的,姥姥是自己愿意去廣州的,不是為了我才去的。”齊雨佳條理清晰,看關蓓沉默不語,還特意將桌面上已經洗干凈的蘋果遞給關蓓。
“媽媽蘋果甜,吃蘋果!”
關蓓忍不住戳了戳齊雨佳的額頭,“從小就是個鬼精靈。”
陳美云那么疼齊雨佳,齊雨佳自己提起去廣州的事情,陳美云肯定不多加思考就會同意。
齊雨佳笑笑,知道媽媽沒打算怪自己。
隨后又拿出日歷,將姥姥姥爺抵達首都的那天圈起來,“我去火車站接姥姥姥爺,我給姥姥姥爺提行李。”
關蓓開始收拾東西,把齊雨佳的衣服裝進行李箱里,又叮囑齊雨佳帶上自己的毛巾被,擔心到時候招待所里齊雨佳睡不好,有個氣味熟悉的東西,好歹能安心一點。
齊雨佳正是討巧賣乖的時候,關蓓說什么都答應。
陳美云和關中華下午到站,齊雨佳吃過午飯后就鬧著要去,齊成瑾和陳二妮也跟著一起。
幾人見面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左右。
陳美云似乎是擔心買不到去廣州的票,剛見到面就催著關蓓去買票,買三張,也買上齊雨佳的。
關蓓自然是滿口答應,向售票窗口走去。
“姐,你能不能幫我也買一張?”陳二妮一邊說著,一邊將買車票的錢遞給關蓓。
陳二妮之前在南方落腳的小城市,距離廣州不遠。
之前陳二妮上火車倒賣東西,以為自己還會回去,所以家里的東西還沒有收拾干凈,這次想要跟著去廣州之后,再去家里看看。
陳二妮每天跟著關蓓和齊雨佳聽廣播,對廣州這個地方的好奇心越來越大。
陳二妮有去廣州看看的想法,但是舍不得自己的小攤,畢竟耽誤一天也有好多錢。
但看關蓓準備去買票,還是變了想法,她也準備去看看。
萬一去了廣州,會給她帶來不一樣的機遇呢。
當初陳二妮連出陳家村和公社都不敢,但是跑出來之后,卻發現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聽廣播的意思,廣州現在比首都還要繁華,她想要去看看。
這么一折騰,家里只有齊成瑾一個人了。
臨出發前,齊雨佳拉著齊成瑾的手,依依不舍,“爸爸,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齊成瑾搖頭,“爸爸還要工作。”雖說假期的工作比之前輕松許多,但也不能擅離職守。
“爸爸一個人在家好孤單啊,爸爸你放心,我會給你帶禮物的,我還會每天都想你。”齊雨佳給了齊成瑾一個大大的擁抱,將貼心的女兒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
依依不舍地松開爸爸,齊雨佳將自己的小書包背在身上,牽住媽媽的手,準備出門。
還沒走出大門,齊雨佳又回頭看爸爸,“爸爸,我還沒出門就已經開始想你了,你也要記得想我啊。”
“既然你這么想爸爸,不如就留在家里陪爸爸吧,到時候爸爸帶你一起去上班。”齊成瑾一邊憋笑,一邊靠近齊雨佳,想要將齊雨佳抱起來。
齊雨佳傻眼了,連忙躲到另一邊。
“爸爸你不要開玩笑了,車馬上就要開了,我們不能浪費車票,浪費可恥。”齊雨佳說著松開關蓓的手,跑到了最前面,牽住了關中華。
一直到上了火車,齊雨佳才終于正兒八經和齊成瑾告別,“爸爸你放心,我還會回來的,不管在哪里我都會想你的,爸爸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火車開動,齊雨佳靠著窗戶,使勁往外看,看到不認識的樹,還一定要拉著關中華問個清楚。
好在關中華走南闖北,知道的東西也多,倒是沒讓齊雨佳問住,祖孫兩人其樂融融。
關蓓那邊和學校同行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后,和陳美云坐在了一起。
“讓你爸出來走走還是好的,我回家盯著他不讓他去上班,他最開始還想朝我發脾氣,說自己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都要變成一個廢人了。”
但就算是這樣,陳美云也硬壓著沒讓關中華回去上班。
關中華就算是再覺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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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身體天下第一棒,但年齡在那里擺著,可不是開玩笑的。
陳美云每天不讓關中華上班,閑著沒事兒就拉關中華去小公園轉悠。
其實陳美云還想要關中華去釣魚,釣著魚就當是改善生活,釣不到就當是打發時間,總歸不會在家里抱怨。
但是關中華對釣魚沒興趣,只堅持了兩天,關中華就再也不去了。
齊雨佳給家里打電話的時候,關中華正在和陳美云商量去上班的事情。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會悠著點的,我也不干什么,我就看看。”
“我總不能天天躺在家里吧,這兒子還沒結婚呢,到時候關晨帶著對象回家一看,家里公公婆婆整天啥也不干,這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這樣你監督我,我每天最多就上班三個小時,廠里知道我的情況,不會讓我加班的。”關中華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陳美云巍然不動,不管關中華怎么說都不答應,兩人都差點說紅眼了。
齊雨佳的電話適時進來,打斷了兩人的爭吵,因此在齊雨佳說自己想去廣州的時候,陳美云迫不及待地答應了。
繼續在家里待下去,她和關中華遲早吵紅眼,還要兒女來勸和,出來散心反而不錯。
陳美云回家之后,關中華就不上班了,關蓓就打電話給關中華,希望關中華來首都,但是關中華不愿意,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總之就是怎么也不來。
但是現在外孫女親自打電話了,關中華當然要積極響應,掛了電話就出門買車票。
“你公公馬上也要退了。”陳美云的目光時不時掃一眼正興致勃勃說話的祖孫倆,繼續同關蓓說起家里的情況。
“我聽說你大伯哥分的房不太好,想要和人換房,或者自己再添點錢買房,你說咱家買不?”陳美云有些拿不定主意,主要是手中的余錢不是很多。
早些年,關蓓尚未出嫁的時候,家里有亂七八糟的窟窿,關蓓出嫁那年,家里的窟窿也正式還請,從那之后才算是正兒八經開始攢錢,但算起來時間也不長。
而且買房的話,肯定不能只買一套,陳美云之前和關中華說過買房的事情,關中華的興趣不大。
關晨雖然還沒有畢業,但是畢業去向已經定了,要去汽車廠,廠子在省里數一數二,關晨又是大學生,到時候福利待遇都不錯,單位分房也能等到。
關熙這邊已經參加工作好幾年了,論資排輩再等兩年,也能等到分房。
既然都分房,根本就不用買房子。
到時候關晨和關熙結婚,就先住在家里,但也住不了多久就能分房,根本不用額外花錢買房。
但是陳美云覺得等著單位分房的時間太長了,現在就連軋鋼廠分房的速度都放慢了,關晨和關熙又年輕。
到時候如果在分房之前就有了孩子,到時候家里根本轉不開身,關榮放假回家,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夫妻兩個誰也說服不了誰。
“能買的話還是買吧,買房總歸是不吃虧的。”關蓓贊同買房,就算買了不住,還能出租出去收一份租金。
關蓓看了眼正在教齊雨佳認識外面樹葉子的關中華,有點理解兩人爭吵的點,大概率是錢的問題。
廣州比別的地方熱鬧很多,這次之行,或許可以讓關中華和陳美云賺點錢。
等手里的積蓄夠了,兩人就不會繼續吵架了。
火車到站的時候,臨近晚上,濕熱的風吹來,齊雨佳最先受不住,抹了一把臉上的汗。
但她坐了一路的車,有點蔫吧,沒有說話,被關中華抱著往招待所走。
關蓓帶著齊雨佳和陳二妮睡一個房間,關中華和陳美云睡在隔壁房間。
招待所是前不久剛剛翻新過的,房間里也通了水龍頭,能簡單洗漱,方便不少。
關蓓坐車做得腰酸背痛,頭挨到枕頭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關蓓要和小組的人集合去調研。
這次的調研地點是學校提前聯系好的——正光食品廠,聽說是華人投資的,里面的機器都是國外進口的,廠房面積很大。
這次的調研小組一共有六個人,和關蓓都是同班同學,幾人之間也比較熟識,走在路上也沒什么尷尬的感覺。
遠遠的,就看到了食品廠偌大的牌子“正光食品廠,好吃又放心。”
“這廠子看起來是真有錢,連牌子都這么大。”
“這廠子生產的都是新品小吃,聽說生產出來后,將其它廠子的食品都比下去了,供銷社的人天天過來拉貨,不僅廣州本地在賣,別的城市也在陸陸續續鋪貨。”
大家來之前對正光食品廠進行了不少了解,此時一言一語說了起來。
正光食品廠門口,有個年輕的女孩子在等著,看到六個學生抵達,主動上前介紹,“大家好,我是正光食品廠的廠長秘書,今天由我來替大家介紹我們食品廠。”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將幾個人帶去了一間休息室。
“我們廠對衛生要求比較高,各位進去參觀之前,還需要穿上我們廠的服裝。”
不僅有衣服,還有帽子,口罩,手套和鞋套,十分全面。
六個人對視一眼覺得有些稀奇,但對方這么說了,大家還是老老實實穿上,女生將頭發全都塞進帽子里。
全副武裝之后,基本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秘書才終于帶著幾人走進去。
食品廠是去年才建立起來的,但可以說一戰成名,其中干脆面和火腿腸是光正食品廠最出名的兩樣代表。
秘書帶著幾人到了生產車間,車間很大,光線也很好。
車間的每個工人都和她們六個一模一樣的裝扮。
工人在空檔中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又低頭繼續忙碌。
關蓓看的十分仔細,不知不覺從生產車間已經走到了研發車間。
生產車間的工人雖然井然有序,但也能看出來生產線上的人基本上沒有年輕人。
光正食品廠是接受本地一家小型食品廠的攤子重組而成的。
重組的時候,將之前食品廠的大部分工人都接收了,差不多就是生產線上的那些人。
但研發車間這邊不同,這邊是食品廠真正的核心,年輕人要比生產線那里多一點。
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雖然帶著口罩,但是那雙眼睛只一眼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這位就是我們的老板,白思女士。”年輕的女孩子從研發車間走出來,秘書略帶驕傲地向大家介紹自己的老板。
大家沒想到這個廠子的老板竟然這么年輕。
“去我辦公室說吧。”白思假裝沒有看到幾人神色各異的臉,帶著幾人去了辦公室。
這邊的辦公室有三層小樓,白思的辦公室就在第三層。
辦公樓后面還在建設,白思簡單介紹了一下,說后面那一片,是用來蓋宿舍給職工用的。
白思從小在國外長大,父母都是戰亂年代避出去的,出去之后一直想回來,好不容易有了回來的機會,但身體已經不允許長途跋涉,所以只有白思一個人回來了。
白思自從回國后就抓住機會開辦食品廠,成了有名的企業家,連報紙都上過。
白思一邊說著,一邊還帶著他們去銷售科的辦公室看了看,銷售科的辦公室很大,里面還裝著三臺電話,但是辦公室里的人卻不多。
應該都外出跑業務了。
眾人對于白思的發家史很感興趣,白思也沒有故意藏著掖著,基本上大家問了,白思就會給出回答。
關蓓拿出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筆本,將白思那些的話全都記錄下來。
或許是看白思的次數多了,關蓓總覺得白思的側臉有一點熟悉,但打量正臉的時候,又沒有任何感覺。
白思接下來還有會議,調研小組的幾個學生準備去當地的供銷社看看。
廣州這邊許多地方都在開發,基本上都是準備蓋工廠的,小組的人商量好,決定都去看看,關蓓也沒有意見。
但是跟著大家下樓的時候,關蓓一摸書包,發現自己竟然將筆記本忘在了白思的辦公室里,不得已轉身回去。
“來拿你的筆記本?在這里。”白思看到關蓓回來,用手指了指沙發旁邊的茶幾。
“我看剛剛你落在了地上,剛準備給你送出去,你就回來了。”白思雖然這么說著,但其實人坐在辦公桌后面,根本沒打算動。
看關蓓拿起筆記本,白思又繼續說道:“我剛剛撿起來的時候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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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里面還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一家四口還挺好看的,是你的家人嗎?”
“不是,是我朋友的合照,照片上的小女孩是我朋友的姐姐。”
“朋友?你和照片上那個小孩在談戀愛?”白思說話很直接,倒是讓關蓓措手不及。
“不是不是,就是朋友,我們倆是同一個老師,這個朋友一直在他姐姐,所以聽說我要來廣州之后,特意多印了幾張照片,送了我一張,想要我幫忙找找。”
“你的筆記本是故意落在我辦公室的吧?白思沒著急讓關蓓離開。
“你故意將那張照片放在筆記本里,又特意將筆記本忘在我的辦公室,是覺得我和照片上那個小女孩長得像?”白思又重新從關蓓手中接過那張照片,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上面的四個人。
“我和這個小女孩像嗎?”白思將那張合照舉起來,似乎是想要關蓓更清楚地對比。
但是很快又放下,“我從小在國外長大,我父母也只有我一個女兒。”
“不過關蓓同志這么熱心,這張照片就留給我吧,我好歹也能利用自己的人脈幫忙找找。”
“聽說你們準備去別的地方,快去吧,等天黑了這里可不安全。”白思揮揮手,沒再理會關蓓。
關蓓雖然沒有得到明確答案,但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沒錯。
這位白思,應該是翟白凱在找的姐姐,只是看起來對方并沒有和翟白凱相認的念頭。
關蓓回到招待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幾個人都在自己房間里。
齊雨佳正在興致勃勃試衣服。
“媽媽,你看這條裙子好看嗎?這條呢?這雙鞋是不是也很漂亮?”齊雨佳也不嫌換衣服麻煩,像個花蝴蝶一樣換個不停。
每換一件衣服,都要先自己照照鏡子,再讓每個人都點評一下。
“你們怎么買了這么多衣服給她?”關蓓看著床上的衣服,頗為震驚。
不僅有衣服,還有各種帽子和鞋子。
數量多到讓關蓓懷疑她閨女能去當蜈蚣精。
“也沒多少,而且這里的衣服不要票,好看又便宜,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們當然要多買點。”陳美云對關蓓的說辭很不滿,白了關蓓一眼,看向齊雨佳的時候又是滿面笑意。
關蓓再一次理解什么叫做隔輩親。
“你們買這么多東西,都能被人當成進貨的,回去自己擺攤了。”關蓓走近那些衣服,發現有大有小,基本上就是齊雨佳這兩年能穿的衣服。
“你也覺得我們能進貨,回去擺攤賣?”陳美云的聲音大了一點。
“如果你們想的話,完全可以啊,這邊的衣服比我們那邊制衣廠的好看,價格也便宜,拿回去賣肯定有市場。”
“爸媽你們準備賣什么衣服?男裝女裝?”關蓓掃了一眼滿床的衣服,又加了一句。“還是賣童裝?”
如果賣童裝,齊雨佳肯定是最開心的一個。
“我們不賣,二妮準備賣。”陳美云將視線轉向一旁安靜的陳二妮。
“我進了一批喇叭褲,準備到時候也在火車站賣。”
“到時候早上賣油條和麻花,下午就去賣褲子,我還買了點短袖,但買的不多。”陳二妮一邊說著,一邊將墻根處的包裹打開,今天的購物成果顯現出來。
“陳姨買了好多好多褲子,比我的多多了。”齊雨佳在旁邊幫腔。
“姐,你覺得這褲子能賣出去嗎?”陳二妮其實本來沒有賣衣服的打算。
她來廣州,一是因為廣州距離自己之前去的那個小城不遠,二是想在廣州買點當地的特產,像以前一樣在火車上賣。
來了之后就發現原來這邊這么繁華,賣衣服的市場更是人擠人,其中以喇叭褲最為火爆。
陳二妮覺得喇叭褲好看,但陳美云和關中華都覺得這是奇裝異服,欣賞不來。
所以陳二妮雖然要了,但是沒多要,此時聽到關蓓的話,覺得心里踏實了一點。
“現在大街上好多年輕人都穿這樣的褲子,爸媽要不你們也進點貨,回家賣給年輕人。”這樣多賣兩次,手中就有足夠的錢買房了,兩人也不用天天吵架了。
陳美云:“這褲子我看不好,那市場上大部分都是年輕人的衣服,我和你爸的眼光跟不上,別到時候賣不出全都砸手里了。”
關蓓和陳二妮都在旁邊勸,說可以她們兩個去挑款式,但陳美云和關中華還是沒松口。
關蓓想了會兒,又繼續說著:“年輕人的衣服褲子欣賞不來,咱們可以賣襪子內褲吧。”
“這兩個又不講究有多好看,價格也便宜,爸媽你們怎么想?”
陳美云和關中華對視一眼,“我們再想想。”
沒有拒絕就是心動了,關蓓打算臨走前抽一天時間和陳美云一起去市場看看。
但現在任務之重還是落在小組調研上。
男方市場的繁華給了調研小組的人很大的觸動,每個人每天都有說不完的想法,而這些都會整理成報告。
關蓓在整理報告的同時,又專門采訪了幾個本地人,和專門過來做生意的人,準備整理素材后投稿。
為了增加素材的豐富性,關蓓又跟著幾個同學去了幾個不同的工廠。
第108章 第 108 章
調研時間很長, 因此大家參觀的也不止一個地方,關蓓自從有了創業的想法后,就格外關注這邊的各個工廠。
兩個月的時間她們可以說將新劃分出來的經濟特區看了個遍, 但是越看越驚訝。
僅僅是兩個月的時間,變化就已經不小了,好像處處都在動工。
如果過兩年再回來,說不定變化大到都要不認識路了。
關蓓甚至產生了干脆就在這里投資辦廠的想法。
她現在手里有資金, 也有相應的秘方,就連人才也接觸的差不多了。
現在這邊吸引投資建廠, 如果在這邊建廠, 會有相應的優惠政策, 關蓓打聽之后,很心動。
但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這邊還是太遠了, 不合適。
而且她陸續接觸的幾個人才, 基本上都是北方人, 這邊距離家太遠,不一定愿意過來。
況且她還沒有畢業,選首都才是最合適的。
臨近回校,調研小組的任務輕松下來, 關蓓也終于空出時間和陳美云幾個人逛進貨的地點。
這個時候關蓓才知道, 陳二妮和陳美云已經做了好幾筆買賣了。
陳二妮進了第一批喇叭褲之后,沒在這邊久留, 很快就買了一張火車票回了自己之前落腳過的小城市。
因為貨物多陳二妮還大方地買了臥鋪票,在車上遇到了幾個年輕的小姑娘趁著暑假出來玩, 正好看到了陳二妮的貨物。
所以在火車上, 陳二妮就賣出不少。
等下來火車,擺攤還沒幾個小時, 帶過去的貨物已經銷售一空。
那個小城本來就受經濟特區的影響大一點,陳二妮帶過去的東西十分受年輕人歡迎,因此短短時間就賣光了。
有了這么一個好開端,陳二妮的膽子也大了一點,開始坐短途火車,向周邊的城市售賣。
看人賺錢哪有不羨慕的呢。
本來陳美云和關中華還想再考慮考慮,擺攤做小生意這件事,但眼看陳二妮的生意越來越紅火,兩人也坐不住了,跟著陳二妮一起行動起來。
陳二妮賣衣服,他們就在旁邊賣襪子內褲,還捎帶上齊雨佳嚴選的兒童小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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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生意都不錯,現在可以說是越干越有癮了。
“以前從來沒想過,擺攤竟然能賺這么多錢。”陳美云忍不住和關蓓感嘆。
現在這買東西和賣東西,都跟搶劫差不多,只要稍微一猶豫,東西可能就沒了,因此膽子也大了許多。
陳美云第一次見這種陣仗的時候,還擔心會引來警察,然后發現根本不會這樣。
等關蓓有時間陪她們去進貨的時候,陳美云幾人已經將能進貨的地方全都摸清楚了。
甚至和一個小型的制衣廠形成了簡單的合作。
那個制衣廠是今年剛剛辦起來的,廠長是原來國營廠的一個主任,廠長妻子也是車間的員工,只是夫妻兩個之前惹上了廠里的大領導,這兩年一直被穿小鞋,在廠里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所以才花大價錢買了機器,自己搞了個小廠子。
工人不多,基本上只要有活兒就干。
陳二妮和陳美云基本上都在這個廠子拿貨,都形成穩定合作了。
這個廠子之前關蓓和小組進行調研的時候,也聽說過,廠長為了買機器,身上還背著欠債,當時幾個同學就議論紛紛。
一部分認為廠長的膽子太大了,背著這么多債,出來創業,一旦虧本,以后的生活都會受到影響。
另一部分佩服廠長的勇氣,廠長才三十歲,還年輕,這個年齡在國營廠就能做到主任的位置,說明廠長的能力肯定不弱。
被廠領導穿小鞋,如果還在以前的廠子里,說不定這輩子就被蹉跎到那里了,還不如趁著年輕出來闖闖。
關蓓同陳美云和陳二妮進貨的時候,也跟廠長見了一面。
因為廠里的人手不足,廠長和廠長媳婦都在車間干活,看到陳美云和陳二妮過來,連忙打招呼。
“上次的貨賣完了?這次想要進什么貨?”廠長媳婦走到陳二妮跟前介紹,“我們做了套秋衣秋褲,你們要不要看看?”
“除了秋衣秋褲,還捎帶腳做了圍巾,我聽說你們是北方人,過段時間就回北方了。”
“這個天,雖然咱們這里還熱著,但北方的天兒變涼了吧?應該都能用得著。”廠長媳婦對陳美云和陳二妮的態度很好。
他們這個廠子剛剛開起來,還是多虧了陳二妮和陳美云不間斷下單,才一點點撐起來。
陳二妮和陳美云甚至結識了不少專門從北方過來進貨的人,現在這些人訂單雖然不多,但大部分都在她這廠子拿貨。
有錢的就像陳二妮那樣拿大頭的褲子短袖,不愿意出那么多成本的,就像陳美云那樣,主要是拿襪子內褲之類的小東西。
不過敢這個時候從北方跑到南方來進貨的人,基本上沒有膽子小的。
所以這其中大部分人,只要賣襪子內褲賺到錢之后,大部分都會選擇進衣服,畢竟衣服的利潤空間更高。
一來二去的,廠長對陳二妮和陳美云就更熱情。
而且北方人多了,廠子老板也逐漸變通,逐漸開始生產秋衣秋褲和圍巾,了解北方的情況。
“這質量看著不錯,要不咱們也買點帶回去?”陳美云看到秋衣秋褲明顯也動了心思。
關蓓的調研已經結束了,她們也要準備離開這里,所以這次應該是最后一次進貨。
手里的本錢也比之前多了很多,所以準備多買一點。
而且這秋衣秋褲質量看著確實不錯,陳美云很心動。
“我和你爸打算直接買了回家那邊去賣,二妮跟著你回首都。”最初的時候陳美云想著從廣州回去,就帶著關中華去關蓓那里住一段時間,正好能照顧齊雨佳。
但是現在開始做小生意了,陳美云著急賺錢買房,去北京的心思也就淡了。
陳美云剛剛已經算過了,等再多賣幾次,買房根本不在話下。
別說是一套房兩套房,就算是四套五套也沒問題。
最開始跟著擺攤賣東西的時候,陳美云只是想攢夠房子錢。
關晨雖然是個大學生,但是年紀到底不小了,家里有了房子,關晨以后結婚也更方便一點。
關晨有了,關熙也得有吧。
給兩個兒子買房,不管兩個女兒也說不過去。
兩個兒子買了房,兩個女兒的房也不能少。
這想法就這么一層壘一層,層層遞進,賺錢的行為怎么也停不下來。
“我多進點貨回家去賣,二妮也進點就在首都車站那里賣。”
“蓓蓓你要不也進點貨?你別看不起擺攤,這不少賺的,你說你過來一趟,總不能就這么空手回去吧?多虧啊!”陳美云說到賺錢這件事,越說越激動,恨不得讓關蓓也跟自己一樣,多進點貨回去。
關蓓確實準備進貨,但不是秋衣秋褲,她已經有了別的目標,而且有固定的顧客人群。
看關蓓有自己的打算,陳美云就跑去一邊和陳二妮商量,準備進貨進多少。
她和陳二妮雖然賣同一種東西,但是隔著十萬八千里,并沒有競爭關系。
而且秋衣秋褲這東西不怕壓貨,陳美云就想著盡可能多買,反正慢慢賣,總歸是能賣出去的。
陳二妮和陳美云是差不多的想法,因此兩人說了一個廠長完全沒有預想過的數字。
“這量太多了,只有這么幾天,完全做不出來。”廠長的眼神糾結,完全沒想到兩人這次要貨量這么大。
“要這么多貨,到時候回去路上也不好拿。”關中華在旁邊開口提醒,就算是再想掙錢,但該有的分寸還是要有。
陳美云和陳二妮都不說話了,少拿點就相當于少賺點錢,這想著容易,說出來可就難了。
“廠長您辦公室有電話嗎?要是有電話的話,不如我們就先訂貨,到時候我們電話聯系,剩下的貨,您之后幫我們發過去?”關蓓開口。
“有有有,我把電話號留給你們,等這批貨趕出來,我就把貨給你們發過去。”這么一個大單不會丟,廠長夫妻兩人的笑容真實起來。
站在一旁的關中華聽到發貨兩個字,來了精神,想要跟廠長夫妻說,到時候他可以開著大貨車來拉貨。
但一個眼神,陳美云就知道關中華在想什么,因此關中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陳美云阻止了。
陳美云定了一大批秋衣秋褲和襪子內褲,陳二妮則是秋衣秋褲要的少了一點,喇叭褲是其中貨量最多的,還去鞋廠定了點厚底鞋。
從工廠出來,陳美云看向關蓓,“你有啥想法?”
關蓓沒藏著掖著,而是帶著兩人來到了一家文具廠。
關蓓調研的這三個月各種大廠小廠沒少研究,甚至已經和文具廠的老板談好了生意。
“這些都是你的貨,你看看清單對不對。”
“但是咱們先說好,你在這里檢查好,如果有什么質量不好的,我現場給你換,你要是再過個三五天過來,我廠子可是不認的。”
“有的筆是不能摔的,你這長途火車,肯定會磕磕碰碰,要是有損壞,也和我這廠子沒關系。”
“放心,我心里清楚。”關蓓一邊對清單,一邊隨機檢查這些東西,陳美云三人也在一旁幫忙。
關蓓買了一堆文具,準備到時候在補習班附近租個臨街的店面,專門賣這些文具,補習班的學生們放學之后,也正好能進去看看。
定下這些貨,又定下了回家的時間,關蓓給齊成瑾打了個電話。
畢竟她和陳二妮都帶著貨,還要帶著齊雨佳,和關中華陳美云也不是同一輛車。
所以提前和齊成瑾打電話,讓齊成瑾到時候去車站接他們。
“這么多東西,你們先不要自己回來,我買車票去接你們。”齊成瑾接到關蓓的電話,聽著幾個人都這么多行李,心中并不算贊同。
反正他還有假期沒有休息,還不如請假去接關蓓。
“我現在就去買票,你們等我到了,咱們再一起回來。”
齊成瑾買了最近的一趟車抵達,關蓓帶著齊雨佳去車站接她。
齊雨佳一見到爸爸,立刻就撲上去了,“爸爸,我好想你啊!我每天都想你!”
離開經濟特區的時候,回程的火車關蓓依舊和調研組的同學一起。
不過在出發前,關蓓先將陳美云和關中華送上了火車,用招待所的電話給關熙和關榮打了電話。
讓關熙聯系自己的同學同事,如果有人跑陳美云坐的那輛列車,在路上稍微照顧一點。
又和關榮說了兩人火車到站的時間,到時候記得去接站。
最后關蓓幾人才上火車。
回程的票幾個
憶樺
同學的位置都是連著的,關蓓發現不止她的行李變多,所有人都大包小包,其中有一個男同學最離譜。
對方抱了一臺彩電回去。
從上車開始就一直抱著彩電,路上恨不得不吃不動不睡覺,讓關蓓深感佩服,竟然有這樣的人出現。
這位同學自從上了車就收獲了最多的目光,這個時候能買得起彩電的人,那可是稀有中的稀有,大家都看個樂呵,想要知道彩電長什么樣子。
火車晃晃悠悠,終于是抵達首都。
齊雨佳下了火車后,還有點戀戀不舍,“媽媽,下一次坐火車是什么時候?”
關蓓正招呼附近的人力三輪車來拉貨,聽到齊雨佳的問題,眨了眨眼睛。
她沒想到自己閨女竟然還能愛上坐火車,這愛好夠新奇。
“等再放假的時候,等放假以后,媽媽就帶你回家看看爺爺奶奶。”
齊雨佳一聽,將自己的小拇指伸出來,“媽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關蓓無奈地給齊雨佳蓋了個章。
關蓓回到家,沒有第一時間處理自己這批貨,她實在是太累了,需要結結實實睡一覺。
等睡醒第二天收拾。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齊成瑾正在院子里打拳鍛煉身體,齊雨佳還在房間里呼呼大睡,倒是陳二妮已經不見蹤影。
“一大早就起來了,不舍得耽誤,把炸小麻花的小推車推了過去,還帶著今天準備賣的衣服,中午不回來了。”齊成瑾今早起來看到陳二妮在廚房忙碌的時候,驚訝不已,本想勸陳二妮歇一歇,但陳二妮不愿意,推著小推車就走遠了。
“她好像準備買房了,早上的時候找我打聽了幾句,不過具體買在哪里還沒有確定。”
“要是真能買房,也是一件好事。”陳二妮的夢想就是把親媽和姐姐接出來,遠離陳老根。
買了房有了落腳的地方,陳二妮也能成功邁入下一步了。
關蓓簡單吃了個早飯,又同齊成瑾說起自己接下來的安排。
她準備把香膏護膚品盡早研發出來上市,她調研的時候已經聯系了相關的機器,只是因為要走相應的手續,暫時還到不了首都。
但廠子地點可以選起來了,關蓓打算看看首都周邊有沒有那些經營不善而破產的廠子,到時候把地盤買下來,但位置估計不會太好。
除此之外,關蓓這么著急,也是想留住自己看好的人才。
她們馬上就要畢業了,如果不在這個時候行動起來,讓自己看好的科研人才,察覺到跟著她大有可為,等學校開始分配單位。
她到手的人才就要飛了!
“我接下來肯定會很忙,孩子那里你多多費心。”關蓓想到齊雨佳還是忍不住擔心。
家里人都忙,齊雨佳還是個小孩子,關蓓覺得自己照顧不周,覺得有些對不起齊雨佳,自己沒能給齊雨佳最完整的陪伴。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整天陪著齊雨佳。
“你說要不我們找個人幫……”關蓓的話還沒說完,齊雨佳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我是大孩子了,不需要你們擔心的!”齊雨佳再次強調自己已經長大了。
“媽媽,你信我一次好嗎?我是大孩子啊!”齊雨佳跑到關蓓跟前坐下,看看關蓓又看看齊成瑾。
關蓓將到嘴邊的話咽下去,同樣神色嚴肅地告訴齊雨佳,自己接下來會很忙,有可能晚飯都不在家里吃。
不僅自己忙,陳二妮進了那么多貨,肯定也很忙。
齊成瑾這會兒看起來雖然清閑,但也只有這幾天的時間,等學生正式開學,齊成瑾也會忙到飛起。
警察學院的學生越來越多,老師已經逐漸有點不夠用了,尤其是齊成瑾帶教的專業,屬于新型專業,之后肯定會更忙。
“給我半個月的時間好嗎?”齊雨佳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媽媽,我馬上就是二年級的學生了,你應該尊重我的意見。”
“如果半個月的時間,你覺得我將自己照顧得很糟糕,再找人幫忙好不好?”齊雨佳越來越有自己的主見,她不想有陌生人住到自己家里。
她最初連陳二妮都不喜歡,不過陳二妮到底是親戚,和陌生人還是不一樣的,所以齊雨佳接受的很快。
齊雨佳一再強調自己長大,還和關蓓立了字據,兩人約定好了賭約。
關蓓也正式開始忙碌,上完課之后,就開始各種地方考察,經常打電話詢問機器的進度,還提前和自己看好的人才簽了簡單的合同,租了實驗室,開始研究潤膚油。
而補習班旁邊的文具店,也正常開始運轉,關蓓沒功夫在這里賣文具,所以面試了一個初中畢業,剛剛回城的知青,讓對方幫自己盯著店面,自己只需要每個月查賬就好了。
工廠地址也選了出來,是早些年紡織廠的老廠區,已經閑置好幾年了,拿下地皮的價格并不高,關蓓在原有的廠區建筑上擴充修建了一下。
現在只等著機器運到,再招幾個工人,關蓓的工廠就能正式開工了。
關蓓也確實如之前所說的那樣,連每天回家的時間都變晚了。
而齊雨佳也是真的貼心,每天都會給關蓓留小紙條,叮囑關蓓晚上早點休息,注意身體。
關蓓第一次看到小紙條上的留言時,差點哭出來。
齊雨佳才二年級,有的字還不會寫,比如健康兩個字,齊雨佳就是寫得拼音標注。
不過這些也清楚讓關蓓意識到,女兒真的長大了,而不是口頭說說。
關蓓注意身體,盡可能晚上回來和齊雨佳吃晚飯,聽齊雨佳分享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但是忙碌程度并沒有減輕。
所以等關蓓下課,在教學樓下面看到白思的時候,整個人都回不過神。
“有時間嗎?我們聊聊?”白思顯然是故意來等關蓓的。
關蓓和白思最終坐在了一家私房菜菜館里。
“照片上的這個人,你能聯系上嗎?”白思已經來首都兩個域的時間了,該查的事情也都查清楚了,也不準備浪費時間。
“白總確認了?”關蓓并沒有多大的驚訝,或者說在經過短暫的愣神后,關蓓就意識到了白思的來意。
白思點頭,“我想和他當面談一談。”
找翟白凱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飯后關蓓就帶著白思去了嚴梅行家里。
嚴梅行和荀中禮正湊在一起下棋,聽了關蓓的來意后,打了個電話。
“你們坐在這里等等,大概有半小時就能回來。”嚴梅行打完電話,雖然棋局還在繼續,但心思顯然已經在白思身上了。
翟白凱的經歷和想法,嚴梅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關蓓都能看出來白思和翟白凱有些相似,嚴梅行更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白思在找關蓓之前,已經將翟白凱這些年的所有經歷都調查清楚,對于嚴梅行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時看嚴梅行打量自己,白思也只是笑笑,目光時不時掃向門口。
嚴梅行叫翟白凱回來并沒有說出明確的理由。
因此剛踏入大門,翟白凱就發出了疑問,他正在跟著外交部那邊的人學習,嚴梅行這種時候很少會給他打電話。
因此接到電話的那一瞬間,翟白凱將所有壞情況都想了一遍。
但是當眼睛對上白思之后,翟白凱的身體突然僵住,喋喋不休的嘴也突兀閉上。
兩人就這么對視著。
最后還是白思打破了安靜。
“翟白凱你好,我叫白思。”
翟白凱嘴唇顫抖,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第109章 第 109 章
或許真的是血緣親情, 翟白凱從見到白思那一刻起,就盡顯激動,相比起來, 白思反而要平靜許多。
嚴梅行看不過眼,拉著翟白凱坐下,空出空間讓兩人好好聊聊。
“找了這么多年,終于找到了。”樓上的小書房中, 嚴梅行忍不住感嘆。
荀中禮坐在一旁有些沉默,但也點了點頭。
關蓓則是趁機和嚴梅行說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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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 她準備提前和學校申請自主創業。
“既然下定決心, 就去做吧, 我看好你,現在國家也有相應的政策支持, 學校不會拒絕的。”嚴梅行看過關蓓更改后的計劃書, 對于關蓓的想法也是贊同的。
“你廠子什么時候能建起來, 工人找好了嗎?包裝呢?”嚴梅行對關蓓的后續很關注,關蓓也將自己的安排一一說了。
現在廠子的情況,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等機器, 等機器到廠安裝之后, 就可以正式開工了。
“之前打電話聯系過,機器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再等等就可以了。”關蓓恨不得一天一個電話打過去,但是那些機器要過海關, 確實速度比較慢, 關蓓也只能等著。
大概半個小時后,翟白凱從樓下上來了, 眼眶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
“謝謝,謝謝你關蓓。”翟白凱給關蓓深深鞠了一躬,最初和關蓓說起找姐姐這件事的時候,其實翟白凱并沒有抱多大希望,畢竟走丟的年份越長,找回來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因此在嚴梅行這里看到白思的第一反應,其實是不可置信。
褪去最開始見面的激動之后,翟白凱就忍不住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人知道了他在找姐姐,故意找了個長得相似的人來冒充,從而接近他。
畢竟翟家以前在首都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這種人家就算是已經分崩離析,破敗不堪,在很多人眼里,家里也一定給祖孫后輩藏著好東西。
翟白凱見到白思之后,一邊激動一邊懷疑,最終還是白思主動向翟白凱展示了自己脖子后面的胎記。
那塊胎記很隱秘,只有黃豆大小,被頭發和衣領擋著,很少有人會知道。
這一點也是翟白凱父母死前,才告訴翟白凱的。
本來翟白凱就因為血緣親情,見到白思之后忍不住掉淚,現在白思拿出證據,翟白凱更加確信,白思也同翟白凱說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白思當年被人拐賣,從首都賣到了南方,在聯系到買家,即將把白思出手的時候,白思病了。
病情來勢洶洶,白思高燒不退,整個人開始說胡話。
買家看了一眼,覺得白思很有可能會被燒成一個傻子,買家買白思回去是為了當個童養媳,以后伺候他兒子,買個傻子回去,顯然不合適。
白思沒了出手的價值。
被隨意扔在了雜草叢生的路邊,然后被現在的養父母撿到了。
當時的養父母正在籌劃著出國,看她燒的迷迷糊糊的,只想帶著白思看完醫生,兩人就離開。
結果白思一直抓著養母的手,不松開。
最后兩人不得已將白思也帶回了家,準備等到白思病好之后,將白思送回自家找親人。
白思的一場高燒,持續了整整五天,終于退下,人沒有被燒成傻子,但是卻將以前的事情都忘的差不多了。
想不起來自己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叫什么,只隱隱記得自己叫白什么。
養父母都是善心的人,看白思什么都不知道,最終帶著白思出國。
取名為白思,思念故土,思念親人。
白思的養父母看到能重回故土之后,兩個人都想回來,但是兩人的身體不好,常年住在療養院里。
而且雖然能回國了,但是在手續上也很麻煩,最終還是白思一個人回國。
白思回國的時候,養父母就一再叮囑她,讓她回國之后好好找一找親生父母。
白思雖然高燒,遇到他們的時候,也已經瘦骨嶙峋,但是手掌細膩,沒有常年干活的老繭。
養父母都覺得白思原有的家庭條件應該不錯,認為這樣的家庭不會輕易丟棄掉自己的孩子,他們一致覺得白思應該是不小心走丟的,這些年家里人說不定一直在找白思,白思應該回家和真正的血緣親人團聚。
白思回國之前答應的好好的,但是回國之后根本沒打算找自己以前的親人。
白思之前雖然燒了腦子,將小時候的事情都忘了個七七八八,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反而能想起來一些了。
在她迷迷糊糊的記憶中,那個將她親手送到人販子手中的人,自己是認識的,還叫他叔叔。
叔叔能做出賣侄女的事情,一家子肯定沒什么好人,再說了她這些年有養父母的愛護,對于尋找不知品行的親生父母,著實沒有多少興趣。
遇到關蓓后,白思認出那張照片上的女孩就是自己,聽聞關蓓說親人一直在找自己的時候,白思有些嗤之以鼻,覺得可能只是裝模作樣。
但她還是留下了照片,在關蓓走后,找人查了翟家的事情。
當初的拐賣團伙已經全面偵破,當年白思被拐賣的事情也有相應的記錄,
通過各種調查,白思發現當初自己記憶中中哄騙自己的那個叔叔,和自家的關系并不好。
而自己真正的父母親人,也確實在尋找自己。
親生父母離世之前,也對自己念念不忘。
現在唯一的弟弟也沒有放棄。
好多地方的貨車司機和火車乘警的手上都有她小時候的照片,弟弟真的盡力在尋找自己。
查清楚這一切后,白思決定和翟白凱見一面。
她不是被人丟棄的,她之前的家人也很愛她。
“今天打擾了,我就先走了。”關蓓不清楚白思和翟白凱兩個人具體說了什么,但白思說起離開,翟白凱也只是說自己去送人,激動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
姐弟兩人雖然看著都很客氣,但并不尷尬,翟白凱這些年的尋找,總歸是有了一個好結局。
翟白凱和白思相認的第三天,關蓓在自家門口,再次見到了白思。
白思手上提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關蓓以為白思要離開首都,特意前來告別,將人請進房間。
結果沒想到,白思竟然將行李箱直接放到了關蓓面前。
“我和弟弟能相認,多虧了你,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怎么謝謝你,還是送東西最直接。”白思點點下巴,示意關蓓打開看看。
關蓓不明所以,對里面的東西也確實好奇,打開之后傻眼了。
里面裝的整整齊齊,全都是錢,差點晃花關蓓的眼睛。
“這不行,我不能要。”關蓓將行李箱推了回去,“真要說感謝的報酬,你弟弟之前已經付過了。”
關蓓說的報酬白思也知道,是之前關蓓自己在翟家宅子里找到的金條和秘方,但是她和翟白凱的想法是一樣的,那是關蓓自己運氣好。
關蓓心地善良,遇到翟白凱之后,愿意將金條的事情告訴翟白凱。
如果換個人不告訴翟白凱,翟白凱什么都不會知道,所以這些金條和秘方從始至終都和翟白凱沒關系。
況且她們姐弟兩個相認之后,有個共同的怨恨對象,兩人都對翟家沒有任何好感。
翟白凱已經開始跑警察局詢問改名的事情了,以后他就不叫翟白凱,直接叫白凱。
反正他已經找到了姐姐,翟家這個姓氏已經能和他脫離關系了。
關蓓不愿意收下白思的感謝禮物,實在是太多了。
說到最后,關蓓直接說這些錢算是白思給自己工廠的入股,等工廠盈利之后,關蓓就開始給白思分紅。
關蓓這么說,白思反而能將錢收回去了。
“我是來感謝你的,不是跟你在身后撿錢的,你手上也不缺錢。”
“假如你之后有擴大生產的打算,需要投資的時候,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之后應該會兩地經常跑,我們以后見面的機會多的是。”
白思最終還是提著錢回去了,隨后又買了一堆禮物上門,還專門給齊雨佳準備用金子打造的生肖屬相,出手闊綽。
在聽聞關蓓的工廠遲遲不開工是因為機器一直沒有運過來,白思回去之后幫著打電話聯系了一下。
最終告訴了關蓓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對方之所以遲遲沒有運過來,是因為將這批機器賣給了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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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出價比關蓓高了百分之三十,哪怕算上合同上的賠償金,最終也還有賺頭。
但是那邊也不準備和關蓓直接解決,想要賺關蓓的錢,所以一直在用海關手續緩慢的借口來搪塞關蓓。
關蓓接到白思的電話后,重新聯系了賣家,對方倒是沒有繼續抵賴,非常爽快地答應賠償違約金。
但關蓓為了這批機器已經等了很久,現在對方毀約,關蓓只能繼續聯系,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但除了機器到位,關蓓剩余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了,關蓓提前聯系了之前在她這里拿到過潤膚油的何娟。
提前和何娟預定了等產品出來,直接上架百貨大樓。
何娟和何娟的家人都用過關蓓的產品,對于關蓓的要求十分樂意,但是何娟那邊也說了,需要關蓓說個差不多的時間,這樣百貨大樓的柜臺才好預留。
如果訂新的機器,等待的時間不知道會有多久,關蓓擔心到時候不能按照計劃中入駐百貨大樓。
關蓓又重新給白思打電話,詢問白思是否可以幫自己找新的渠道預定機器。
之后關蓓又去了一次涉外飯店,想要去找安娜,但是運氣不好。
安娜最近離開了,歸期不定,關蓓根本聯系不到。
白思在知道關蓓預定的機器出現問題時,就已經開始拖朋友打聽了。
因此在關蓓打完電話兩天后,白思便通過朋友聯系到了機器,并且比關蓓之前談的價格還要便宜一成。
關蓓擔心這次的機器運送途中再出現幺蛾子,恨不得自己親自去押送,但首都這邊也確實脫不開身。
最后白思承諾一切都包給她,白思的這批機器是從港城買到的,白思在港城有生意,特意派了助理,將這批貨從港城運到首都。
關蓓收到消息說機器運到的那天,一大早起來就去工廠等著,看著機器安裝好,確保能正常運轉之后,關蓓才終于抽出時間里對著白思道謝。
這次要不是白思的消息靈通,關蓓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現在機器成功安裝,成本還比之前要低,給關蓓省了一筆錢。
“我沒做什么,況且要謝我謝你。”白思說完又和關蓓介紹自己身邊的人。
這批機器是保修的,但是工程師只會在國內停留三個月,三個月后就會離開,之后關蓓如果遇到問題打電話報修,估計要等很久。
白思考慮到這一點,這次安排壓貨的自己人,也是機器工程師。
“她最近一年都會跟我身邊東奔西跑,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隨時聯系我。”
“周蘿,過來和我們關總打聲招呼。”
關蓓這才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白思身后的女人那里,四目相對,關蓓一愣。
“怎么?你們認識?以前見過?”白思看關蓓怔忪的模樣,有些奇怪。
“可能是我比較大眾臉,所以關總看我有些面熟吧。”周蘿笑著接話。
隨后主動介紹自己,“關總,我叫周蘿,土生土長的港城人,說話口音可能有些奇怪,關總別介意。”
周蘿雖然特意強調自己港城人的身份,但關蓓其實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曾經的那個周命。
那個曾經卷走革委會的錢,最后成功跑走的人。
世界這么大,關蓓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遇到周命的一天,還是在這么猝不及防的情況下。
周命顯然也沒有和關蓓相認敘舊的打算,否則也不會強調自己的身份。
等人離開后,關蓓又找機會向白思打聽了一下周蘿。
周蘿是白思在港城發展酒店生意時候遇到的,周蘿詩歌孤兒,一邊上學一邊打工直到畢業,但畢業后在港城的工作不順心。
人生不順的時候,遇到了正在招助理的白思,兩人就這么開始合作。
周蘿這次跟著白思來到首都,也是因為白思的公務調整,以后去港城的時間會變少。
周蘿身為白思的助理,自然也要跟著白思轉移。
不管對方是周命還是周蘿,對關蓓并不是什么大事,機器到了之后,關蓓開始全面開工。
距離關蓓畢業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關蓓的產品正式在百貨大樓上架。
除了基礎的護膚品,關蓓還另外研發了香水。
上架的同時,關蓓還利用報紙打了廣告,除此之外,還進行了幾次地陪推廣活動。
關蓓最開始是打算用電視機打廣告的,但是在詢問了價格和排期之后,暫時放棄了。
大家本來就對新鮮的東西擁有好奇心,因此關蓓的貨品上架之后,很快就吸引了一批顧客,而關蓓這批潤膚油見效很快,因此短時間內就已經有了不少回頭客。
白思看中了商機,成為經銷商之一,進了一大批貨物去南方售賣。
工廠的收入利潤節節高。
新品上市,市場的反饋效果很好,關蓓接下來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準備畢業。
畢業典禮那天,關蓓代表優秀畢業生演講,關蓓在校期間成績優異,畢業后相應國家號召,開辦工廠,跟隨國家政策走在前沿,可以說是這些學生中的第一人,大家都沒意見。
領畢業證的那天,關蓓也并不輕松,跟著宿舍的幾個人吃了一頓散伙飯。
當初大學開學時,除了藍麗英,大家手頭的錢都不算寬裕,甚至是緊巴巴的。
現在和以前已經是天差地別。
補習班的建立,不僅給關蓓藍麗英兩人帶來了巨大的收入,宿舍中的幾個人也有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和孩子家人分隔兩地的,都盡可能將孩子接到了身邊,生活上也不用繼續扣扣搜搜省錢,餓肚子。
現在每個人的工作單位都已經落定,單位對于大學生分房都有優惠政策,基本上兩年就能搞定分房,大家對于未來都充滿了希望。
關蓓和宿舍幾人聚餐結束后,又和自己廠里的幾個人才聯系了一遍。
重新簽訂合同,并且用股份留住了對方。
關蓓之前一共選了相關專業的六個人才,當時廠子剛剛起步,雖然自己對這個工廠很有信心,但是除了關蓓,剩下幾個人并不覺得能夠長久,大家當時還是覺得不夠穩定。
所以關蓓當時正常給對方每個月發工資,說了簽訂合同之后的福利待遇,但是并沒有說簽合同的事情。
一直到新品上市,大獲成功,大家的心思逐漸開始轉變,覺得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關蓓拿了六份合同,最終三個人簽訂,剩下三人選擇了學校的分配。
關蓓早有預料,倒也不失落。
畢竟研發團隊不能急,而且還有翟家的秘方兜底,關蓓心中有數。
和學校告別,又安排了工廠的事情,最后關蓓決定回家看看。
來首都上學之后,除了第一年的假期,關蓓回家,之后一直都沒能抽出時間。
方小草和齊建設兩人也幾次都說想要來首都,但最終還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耽誤,所以這次回去,關蓓想要留久一點。
而且關蓓也不只是單純地回家看看,她還有別的打算。
護膚品牌打響了第一槍,新品的精華油和面膜,都在研究當中。
接下來就該是服裝品牌了,她想要回老家。
關蓓曾經在制衣廠工作過,對制衣廠有感情,而且前期服裝品牌的投入不宜過多,否則可能會影響另一個廠子的資金。
所以和制衣廠合作,這是關蓓暫時的計劃。
不僅關蓓準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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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夢溪夫妻也準備回家。
“你真就這么放棄分配啊?”看到關蓓之后,陳夢溪立刻不敢置信的追問。
在畢業之前,關蓓就和陳夢溪說過這個話題,陳夢溪覺得關蓓就這么放棄分配,實在是太可惜了。
陳夢溪其實也一直在補習班工作,一邊負責給補習班的學生們補課,一邊負責教學資料的英語題庫,一年下來能有不少錢。
臨近畢業的時候,藍麗英還專門找陳夢溪聊過,詢問陳夢溪有沒有留在補習班的想法。
關蓓自從有了開廠的想法之后,后續再也沒有出習題資料,但是陳夢溪卻堅持下來。
藍麗英和陳夢溪重新簽訂了合同。
陳夢溪靠著習題出版和補課,工資可以說遙遙領先,但藍麗英找到她的時候,她依舊拒絕了。
不過也答應藍麗英,如果之后工作不忙,自己可以繼續出習題和藍麗英合作。
其實不止陳夢溪覺得關蓓的行為太大膽,大部分人都這么覺得。
關蓓倒是不覺得奇怪,畢竟現在大家的思維還沒有徹底轉換過來。
這幾年大家都覺得拒絕分配的人太冒險,但是再過兩年大家的想法就會改變。
關蓓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非要爭個明白。
陳二妮這次也跟著關蓓一起回去,陳二妮在火車站的小攤擺得如火如荼,現在已經正式發展成了店面。
陳二妮舍棄了賣衣服的事業,而是專心經營自己的小吃攤。
有了門面之后,陳二妮不止賣油條和小麻花,而是增添了新的品種。
小麻花改成了全天售賣,早餐賣豆腐腦和油條,午飯則是賣炒面和湯面。
小攤太忙,陳二妮一個人忙不過來,特意請了一個家住在火車站附近的大娘。
但最近陳二妮覺得這個大娘手腳有些不干凈,想要將人辭退,所以想要再回家勸一下自己的親媽和姐姐。
過年的時候,陳二妮回過一次家,想要將親媽和姐姐帶來首都,但是兩人說什么都不愿意,擔心給陳二妮添麻煩。
但是這一次陳二妮已經想好了,兩人過來不是給自己添麻煩,而是來給自己幫忙,這么說,兩人說不定會改變心意,徹底離開那樣的環境。
一行人各自都帶了不少行李回家,方小草和陳美云幾人也早就在火車站等著。
齊雨佳是其中最激動的人,看到陳美云和方小草之后,就上去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齊雨佳嘴巴從下了車之后,就沒有停過。
連晚上睡覺的時間都往后一拖再拖。
關蓓理解齊雨佳的激動,倒是沒逼著齊雨佳睡覺,但自己熬不住先睡了。
知道關蓓回來,過來串門的鄰居很多,關蓓也在其中看到了闊別多年的吳敏。
不僅吳敏從鄉下回來了,吳家小子也回來了,現在一大家子又住到了一起,吵得比以前還厲害。
第110章 第 110 章
關蓓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吳敏, 是王霞眼神提醒,關蓓才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吳敏。
當初吳敏下鄉的時候,可以說很決絕, 后來知青陸續回城的時候,街坊鄰居也都討論過,吳敏會不會回城。
有人說吳敏肯定會回城,當初吳敏下鄉完全是被吳家小子坑了,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回城的機會,當然會回來。
城里的日子再不好過, 也總比當知青好。
另一部分人則說, 當初吳家都鬧成那個樣子了, 就算是回城,在吳家也沒有好日子過, 而且下鄉幾年, 吳敏從來不和吳家聯系, 就算能回城了,肯定也不會回。
但是沒想到,吳敏不僅回來了,還是吳家人求著吳敏回來的。
去年吳敏考上了市里的大專, 自己回來上學, 一點風聲都沒有透給吳家。
還是吳老頭以前的一個老朋友,在那所大專學校附近掃大街, 看著像是吳敏,專門跑到吳家說了一嘴。
畢竟現在大學生值錢, 家里但凡有一個孩子能考上大學, 簡直就是神話故事中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恨不得把“我家有大學生”這幾個字印在腦門上。
幾年過去, 吳家夫妻兩人對吳敏依舊是怨恨居多,覺得當初吳敏的做法,讓他們這些年一直在大院抬不起頭,而且當初吳敏發瘋的樣子也著實嚇到了他們。
后來他們迫于無奈,主動聯系吳敏,吳敏還不認他們。
吳家人對吳敏的怨氣就更大了,自從知青開始陸陸續續返鄉之后,吳老頭和吳老太太會經常背著城里的兩個兒子,寫信給小兒子,希望小兒子回城,但是對于吳敏這個女兒,卻是半點都不曾提起。
可是聽到以前的老朋友說吳敏考上大學,夫妻兩個又瞬間變了想法,并且順理成章地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兒女可以不孝,但是他們不能不慈。
周老太太看到吳老頭夫妻兩個人的行為,在院子里痛罵兩個人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吳家人只當聽不見。
畢竟和吳敏修復關系這件事情,不僅吳老頭夫妻兩個愿意,吳家的兩個兒子也是同意的。
那可是大學生!金貴的大學生,畢業直接就是干部了!
吳老太太和吳老頭重新化身成為好人,三天一回,上學校慰問吳敏,搞得吳敏全校都知道,吳敏是家里最受寵的女兒。
大院的幾個人都覺得吳老太太和吳老頭就是瞎胡鬧,當初吳敏在鄉下過的不好,都沒想過要回家。
現在吳敏成大學生了,眼看著輝煌的生活就在眼前,哪里會回家重新讓兩人吸血。
但是吳敏的決定,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吳敏回來了,每周上課的時候住在學校,但是休息日的時候回家住。
周老太太覺得吳敏太傻,抓著吳敏的耳朵罵,覺得吳敏腦子不清楚,又回到這個泥坑中。
對于周老太太的話,吳敏只是笑,不說話,該怎么做還是怎么做。
后來周老太太經常勸她,吳敏干脆說了,她覺得回家住也不錯。
“我現在是大學生,他們都只敢巴結著我,不敢把我怎么樣的。”
面對吳敏這種話,周老太太也只能無奈放棄。
而吳敏回家沒多久,吳家小子竟然也偷偷回城了,吳家瞬間熱鬧起來。
尤其是吳敏和吳家小子,完全就可以說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兩人完全不能在同一屋檐下和平共處,這可苦了吳家老兩口。
如果是以前,老兩口肯定一味偏心兒子,畢竟兒子才是最要緊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女兒成了金鳳凰,等畢了業就能成干部,兒子成了土里糞,眼看著不僅不能養老,說不定還要靠她們養,待遇自然就不一樣了。
夫妻兩個的舉動,顯然刺激到了吳家小子。
吳家小子在鄉下過得并不好,本以為父母經常給自己寫信,叫自己回來,是叫他來城里享福的。
結果享福沒有,還天天被吳敏壓著,以前哪里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而吳敏和吳家小子的回來,也讓吳家另外兩個兒子提高了警惕心,恨不得天天住在家里。
當初吳敏和吳家小子接連下鄉,兄弟兩人可以說是最高興的,畢竟當時的大家都說,一旦下鄉,可能一輩子就回不來了。
兩個人連續下鄉,到時候家里的房子,就能是他們兄弟兩個的。
因為早早將房產視作自己的所有物,吳家老大即便是分房搬出去了也時不時回來看看。
而自從吳家小子回來,吳家的兩個兒子更覺得危機感爆棚。
他們心里都清楚,老倆口現在對吳敏捧著哄著,是因為吳敏看起來最有出息,最能長面子,能給他們養老。
但是吳敏歸根到底是個女孩,嫁了人之后,就是別家的人了,所以即便看起來老倆口對吳敏再好,兩個人心中也不會有多大危機。
但是兒子不一樣,即便現在老兩口再不喜歡這個小兒子,等之后分房產的時候也一定會有他那一份,兩人都不想看到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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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雖然老兩口還活著,但其實這兄弟兩人已經想好了怎么分配遺產。
等到時候,兄弟倆就一人要一間房,剩下的一間半就賣出去,到手的錢平分,誰也不吃虧。
這樣的分配方式,兄弟兩人曾經透過意思,老倆口心中也都清楚,相當于現在只有一層窗戶紙還沒捅透,但現在吳家小子回來了。
這意味著這種分配方式,可能會發生改變。
到嘴的鴨子眼看要飛了,兩人著急不已,明明已經分房搬出去了,但還一天三趟回來。
后來更是離譜,直接帶著老婆孩子搬回來了,將自己分到的房子租了出去。
這一大家子又恢復了以前的狀態,準確地說住房比以前更擁擠了。
畢竟之前家里沒有小孩,現在家里還有小孩。
一大家簡直是睜開眼睛就吵架,最近戰火升級了,因為他們得知吳敏在鄉下結婚有孩子了。
吳敏的丈夫是當地村支書的兒子,兩人當時約定好一起考大學,但是吳敏考上了,對方沒考上。
吳敏就先過來讀書,接受吳家老兩口的示好,也是因為想要房子,想要將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接到城里來。
這是吳家大嫂路過郵局的時候,聽郵局的工作人員說的,說吳敏每周日六下午都會固定去打電話。
吳家大嫂最初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還不信,畢竟吳敏回來這么長時間,從來沒有聽吳敏說過自己有孩子。
之后她特意跟蹤了吳敏,甚至還從吳敏的小房間里翻出了孩子的照片。
吳家更新一輪的家庭戰爭爆發了,警察都過來調解了好多次,但是什么用都沒有。
現在附近的警察一聽和吳家有關的事情,直呼腦袋疼。
“你看見李美麗的白頭發沒?我覺得那白頭發就是愁吳家的事情給愁出來的。”
“我好幾次都看見李美麗悄悄去找街道辦主任,想要把大院管事兒給辭了。”王霞的嘴巴從開始講話之后,就沒有停下過。
不過好歹沒有添油加醋,方小草也就在一邊聽著,沒有阻攔。
關蓓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王霞分享這種八卦了,突然間聽到,還覺得有些想念 。
看到大家都聽的這么配合,王霞又放出了一個大瓜。
“你看沒看見吳家那兩個小孫子。”王霞下意識壓低聲音,還專門向門口看了一眼,就怕有人在這個時候突然進來。
“看起來挺淘氣的,院里那么多人呢,就要玩鞭炮,一點都不看著周圍的人。”雖然回來之后只見了一面,但這兩個孩子可以說給關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深刻理解熊孩子有多么令人生厭。
但偏偏熊孩子的家長,半點都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問題,關蓓甚至還聽到吳老太太夸那兩個孩子。
說那兩個孩子會買東西,這次買的鞭,連聲音都格外響亮。
“那不是淘氣,那就是招人煩,到時候惹到石老頭,被石老頭揍一頓就老實了。”王霞無所謂地擺擺手,又將話題轉回來,“不是淘不淘的事情,你看那兩個孫子的樣子沒?”
“吳老大那個孩子,一點都不像吳老大,但是像吳老二。”
“吳老二那個孩子黢黑黢黑的,和吳家人沒有一個像的。”
“大家都說吳老二那孩子一看就不是親生的,吳家還不承認。”
“不過我覺得吳家幾個人心里應該清楚,就是嘴上不愿意認,畢竟養了好幾年的孩子呢。”
關蓓端起茶缸子喝水,遮擋了一下自己的神情。
吳家老大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關蓓心中差不多的清楚,畢竟當初可是親眼撞見過的。
但是吳老大的兒子親爹是吳老二,吳老二的兒子親爹不詳,著聽起來也太……
難不成當初吳老大借種都借到自己親弟弟那里去了?也不知道吳老大是怎么說出口的?
“這都是沒影兒的事,你出了門別瞎說。”方小草及時警告了一句,雖說她心中的想法和王霞一樣。
但是千萬不能說漏了嘴。
結果沒想到,這邊剛叫王霞閉嘴,王霞的小兒子突然開口了。
“我見過,我見過小黑他爸爸,和他一樣黑,他爸爸還給他帶水果糖。”說到糖,小孩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小孩突如其來的插嘴,令房間里為之一靜。
“你怎么沒和姐姐一起出去玩?”王霞壓根忘了兒子還在自己身邊,兒子突然插嘴,把她嚇了一跳。
下意識看向方小草,以前孩子在身邊的時候,方小草都不讓她說這些的。
方小草沒空管王霞,正教導小孩子,這種話,以后不能對著外人說。
小孩乖乖舉起手,“我知道,我不會對外人說,只有家里人的時候才說。”
小孩說完又看向王霞,對著解釋:“姐姐給娃娃換衣服,我不想玩。”
齊雨佳回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個娃娃,還帶著娃娃的衣服,是送給思思的禮物,估計是覺得給娃娃換衣服沒意思,這小子又湊到了大人跟前。
不哭不鬧,豎著耳朵聽,大家也都沒在意他。
小孩子不想離開,王霞也不好繼續當著兒子的面說別家。
畢竟小孩子的嘴不把門,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了,給家長徒增尷尬。
不能說別家,王霞干脆說起了自己。
雖然經常和關蓓寫信和電話交流,但怎么也不如面對面。
之前關蓓回家的時候,方小草給了關蓓二百塊錢,說齊成國買房子借了二百。
當時兩人是看分房無望,從同事手中買了筒子樓。
只是筒子樓的問題和當初關蓓分到手的那套,一模一樣,出門就是廁所。
其實這一點,王霞倒是不在意,畢竟大家都一致覺得住筒子樓比住大雜院舒服。
尤其是桶子樓開始一點點裝暖氣了,大雜院可沒有這種待遇。
但是搬過去兩天,王霞就搞得焦頭爛額。
兩個孩子她根本看不過來,女兒當時已經大了,基本不用她操心。
但當時的兒子還小,還是個愛哭鬼,根本不能有絲毫清閑,王霞一個人根本沒辦法照顧。
但是讓方小草專門搬到筒子樓照顧孫子,筒子樓那邊又住不下。
除此之外,每天早上上班的時候,王霞都會受到鄰居們的抱怨,說孩子晚上哭鬧,讓鄰居都睡不好覺,搞得王霞也覺得自己有苦說不出。
因此只在筒子樓住了兩天,王霞就搬回了大雜院,將筒子樓租給了別人。
后來去年的時候,齊成國終于得到了分房資格,分的是大雜院,但那個院子距離現在這個大雜院有些距離,而且院子里的鄰居不好相處,院子看著更是破舊,王霞和齊成國都不喜歡。
現在兩個孩子越來越大,分開睡刻不容緩,王霞再次感受到了房子的迫切性。
王霞和齊成國商量著,將廠子分的房也賣了,這樣手中的錢就能多點。
而且要買的房子,他們也看好了,就在自己這個大雜院里,之前李美麗租過的房子。
這個房子這兩年也是有租戶住進來的,但住的時間一直都不長。
齊成國索性聯系了房東,想要將房東的房子買下來,房東也答應了,準備過段時間回來辦手續。
關蓓之前就從方小草和陳美云口中斷斷續續聽過齊成國買房子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講完房子,關蓓又問起了工作,王霞說到工作這件事情,可講的內容更多了。
王霞本來就是個愛打聽的,什么八卦都要聽一聽,陳美云去年從南方帶回來一大堆貨物的事情,王霞也是清楚的,還專門去陳美云的攤位上買東西,就當是支持親家。
到了地方才發現,陳美云的生意做的不錯,人擠人的,收錢的速度讓王霞看的心動不已。
看陳美云的小攤賣得火熱,王霞還像廠子里建議,想要廠子也做襪子手套圍巾內褲,這些東西做起來省布料,效率也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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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從南方運過來,成本肯定高。
他們制衣廠本地生產本地賣,肯定會價格低廉,制衣廠的福利也會更好。
王霞的這個建議,沒有被廠里通過,甚至毫無水花,仿佛這個建議從來沒出現過。
王霞覺得不甘心,畢竟她在制衣廠這么多年,現在大大小小也是個領導,深深明白一個道理——只有制衣廠好了,她才能好。
看廠領導不為所動,王霞甚至還親自去堵過廠長,但是廠長眼里根本看不見王霞這個小蝦米,這件事情最后不得已不了了之。
“我覺得廠子最近估計是安穩不了了。”王霞想到這件事情,還有點傷心,畢竟廠子現在的情況,已經有點影響到生產了。
“廠子在搞內斗,新來的這個廠長,我覺得有點眼高于頂,不屑于和我們這些人說話的感覺。”
對于這一點,王霞可以說是一直都耿耿于懷。
她明明是好心為了廠子考慮,但是廠長卻假裝聽不見,廠長的秘書還諷刺她,咸吃蘿卜淡操心,說她想要升職的心都擺到臉上了。
從那之后,王霞說起來廠領導就是滿腹怨言。
關蓓聽王霞這么說,也不自覺皺起眉頭。
她這次回來,是想要和制衣廠合作的,但如果制衣廠現在是這種情況,關蓓覺得這次合作可能不會太順利。
“這個廠長是……?”
關蓓雖然沒將話說完,但王霞已經懂了,“我打聽過,這個廠長是撿漏才上位的。”
當初關蓓辭去制衣廠兼職畫稿的時候,制衣廠的廠長已經換過一次了。
那位廠長是依靠批斗上位的,每次開會的時候都有一大堆長篇大論的廢話,廠里的人都不喜歡這個廠長,恰好這兩年有清算活動,這位廠長以前的一堆破事兒都被翻了出來,聽說現在還在牢里蹲著。
廠長下臺,自然要有人來接手,好像是兩方人為了廠長的位置,斗來斗去,最后被之前一個看起來毫無競爭力的人撿漏了。
新廠長上任之后,總覺得自己什么都是對的,根本不愿意聽廠里職工的意見,恨不得天天翹個尾巴,比之前那個廠長還要煩。
“我聽人說,廠子里幾個膽子大的,都商量著停薪留職的事情,想去南方闖一闖。”王霞聽人這么說,只覺得對方大膽,但是連著看了幾天報紙,聽了幾天廣播之后,又開始覺得說不定南方真的能賺錢。
可是讓她停薪留職,她還是不敢。
畢竟廠子再怎么說,也不至于不發工資,但是自己做生意可就不一定了。
可是看人賺錢,王霞又羨慕。
尤其是這次花大血本買房,一下買兩間屋,王霞本來還想學上一次,利用買房錢不夠的借口,再從方小草手上借一點。
反正從上次就能看出來,只要是家里真需要,婆婆也不說是借,就是直接給,自己也不用還債。
但齊成國完全不贊同王霞的做法。
之前著急買筒子樓借錢,確實是因為手頭的錢不太趁手。
但現在完全不是這樣,自己手里明明有錢,還要去借父母的錢,齊成國做不出這種事情,也不允許王霞做這種事情。
因此王霞就更想賺錢了。
“我想跟著你媽賣這些東西,你覺得咋樣?南方真有那么繁華?”王霞這個想法已經在腦子里盤旋了有一段時間了,準備過段時間就去問問陳美云能不能帶著自己一起干,恰逢這個時候關蓓回家了。
問關蓓肯定要比問陳美云方便。
“南方確實挺繁華的,大嫂要是有想法,也可以找人一起去南方看看。”關蓓說了一些當時自己的見聞,王霞越聽越激動,一直連連點頭。
方小草看了一眼,沒說什么。
在齊家呆了一天后,關蓓又去找了陳美云。
不僅陳美云和關中華在,關晨和關榮也都在家,至于關熙今天晚上到站,回家休假。
家里幾個孩子已經很久沒有集齊了,晚飯的時候,陳美云和關中華坐著中間,笑容滿面。
唯有一點不好,家里幾個孩子除了關蓓竟然都沒有結婚。
現在陳美云走出門,迎接的都是夸贊,說她會教孩子,家里四個孩子從小就聰明,還一個比一個能干,這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福氣。
但唯有一點,不能說起婚事。
關晨早些年婚姻不順,陳美云找人給關晨算過卦之后,也不敢催關晨結婚。
關熙,工作動不動就幾天不見,再加上之前陳美云一直在首都,關中華即便是催婚,但也只是個口頭行為,說不了兩句。
關榮這邊更直接,說自己是第一次帶學生,擔心找對象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到時候學生的成績不行,影響自己工作,所以自己要等著學生畢業之后,再開始考慮個人的婚姻大事。
總歸是各有各的說法,陳美云生氣,但是又無可奈何。
唯一慶幸的是關蓓結婚早,還聽勸又了孩子,雖然只生一個,第二個怎么都不愿意生,但至少家庭看起來不錯。
不至于讓自己走在大街上因為兒女都沒結婚,而抬不起頭。
因此幾人看到陳美云的眼神,就知道陳美云想說什么。
關晨身先士卒,臉蛋微紅,“媽不用擔心我了,我有對象了,等過段時間我帶她回來見您行嗎?”
“行行行,您先上女方家登門拜訪,給人家女方家里人留個好印象。”陳美云徹底笑開了花,拿出了一連串的問題追問,生怕關晨是為了哄自己開心,胡編亂造出這么一個人。
好在關晨終于是鐵樹開花,是真的有了感情不錯的對象,并不怕陳美云的追問。
相比較關晨頭頂上的太陽當空照,剩下的龍鳳胎兩人,頗有點凄凄慘慘戚戚。
畢竟頭上擋風遮雨的人沒了!該他倆直面暴風雨了!
關榮和關熙對視一眼,在陳美云發問之前,率先搶答。
“學校里有老師要給我介紹對象,我同意了!”
關熙晚了一步,再陳美云如雷達一樣的眼神中,默默低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