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讓我正式開始追求你吧
“我……喜歡你？”望月霧奈臉上閃過一瞬的茫然和荒誕, 只此一瞬，卻也被六眼輕松地捕捉到。
五條悟怔愣在原地，心尖驀地一澀, 又扯出一陣鈍痛。
這樣的感覺，好陌生。
“你不喜歡我嗎。”五條悟高挑的身板微微弓起，目光定定地落在望月霧奈身上, 用近乎陳述的語調又問了一遍。
“五條同學，你是不是誤會了？”望月霧奈努力擠出笑容，卻是毫不留情地重復一遍, “我沒有喜歡過你。”
——我沒有喜歡過你。望月霧奈的話冷冷淡淡的，她似乎沒有意識到這冷淡就是殘酷。
這樣的殘酷足夠化為尖刀刺進人的心臟啊。
五條悟的嘴唇微微一翹, 那里居然殘留一點惘然。最為致命的是, 這是他主動握著這把刀刺進來的。
望月霧奈表面依舊努力維持著鎮定，但她藏在被子里，緊緊捏著潔白的床單、沁出汗的手心暴露了她的緊張和不知所措。
她現在腦袋也是一陣眩暈, 仿佛被錘子狠狠來了一下, 她到底做了什么才會讓五條悟有這樣的誤會？
望月霧奈把自己和五條悟相處的日常全部過了一遍, 完全找不到自己越界的地方, 一定要說特殊點的話，那大概就是她總是給五條悟送甜食。
但是, 只要五條悟和夏油杰還有硝子有接觸應該都能發現她給他送的，夏油杰和硝子基本都有，甚至品種更多。
她完全沒有搞特殊化。
不對, 不對，望月霧奈幅度極輕地搖了搖頭, 五條悟果然是開玩笑的吧。她始終抱著僥幸心理，偷偷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五條悟, 隱隱能感覺到對方周邊低迷的空氣。
望月霧奈暗紅的瞳仁微微一縮，一個可怕的想法浮了上來，又被她重重按了下去。
五條悟不可能喜歡她的。這太莫名其妙了。她反復告訴自己。
陽光斜斜打下來，始終籠罩著細小暗淡的灰塵，病房里沒有任何一個人要打破這份沉默。
五條悟近乎寂靜地看著病床上的少女，因為生病出汗，她額前的頭發有些散亂，顯得她依舊憔悴。
現在她笑著，五條悟卻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那樣笑，笑得那么牽強，說的語氣也讓人覺得不安。
啊，對了，五條悟低著頭，湛藍眼睛被劉海虛虛遮掩，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來，他好像被拒絕了，這種感覺……
難以置信。
恍惚里的苦澀，沉溺里的掙扎，掌心里的玻璃碴。
好像有人用魔法棒點了點他的額頭，說，心跳干脆停止吧。
新來的怎么會不喜歡他呢？五條悟身側的手一點一點收緊，他認真的，近乎執著地想。
她明明那么喜歡他。
小心地觸碰他的頭發。
寫滿了他名字的紙條。
永遠會出現的糖果。
間接接吻的果酒罐。
……
他一點一點地細數著彼此間星星點點的溫柔。
這都不是喜歡，那這些會是什么？
五條悟心里一陣兵荒馬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這不像他。
他心里涌起一陣不甘，張了張嘴，想要問個清楚，他想知道那些到底是不是喜歡，難道那些只是一時的玩弄嗎？五條悟不相信，新來的不是這樣的人。
可如果是這樣，他大概就要接受一個他無法接受的事實——新來的不喜歡他。
“可是霧奈醬偷偷摸了我的頭發。”五條悟彎下腰與望月霧奈平視，眼波和語氣都是難以想象的溫柔。
正在走迂回戰術之喝水術的望月霧奈差點一口水噴在五條悟臉上，她稍稍側過身，猛地捶了捶胸口。
他什么時候知道的哇？！
五條悟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望月霧奈的下巴，讓她的目光重新落在自己臉上，他低頭靠近她，目光認真專注，聲音低啞，“明明霧奈醬還愿意和我假扮情侶去買草莓味可麗餅誒～”
等等等等，我們那個難道不是為了蹭活動嗎！是五條同學你要求的誒！
“霧奈醬還總是順著我，這些也都是假的嗎？”五條悟眸光微斂，看著格外委屈可憐。
因為不順著你的話我就真的沒辦法學習啦！
“你真的不喜歡我嗎？”他額頭抵得太近，連呼吸都近在咫尺，望月霧奈清晰的在對方湛藍的、澄澈的眸子里看到自己怔住的樣子。
她的心跳毫無預兆地漏了一拍。
“如果霧奈醬答應和我在一起的話，我就幫霧奈醬成為一名合格的咒術師哦。”五條悟得意洋洋地試著放出大招。
差點陷入美貌陷阱的望月霧奈成功被這桶名叫“社畜”的冷水淋醒。
望月霧奈熟練地露出死魚眼：謝謝你，五條同學，你又成功喚醒了我的理智。
“霧奈醬，你就喜歡我吧，好不好～”五條悟那雙骨節分明且修長的手揪住望月霧奈藍白條紋病服的袖口，左右搖擺晃動著，像是一只撒嬌打滾的貓貓，無辜又可愛。
“霧奈醬喜歡什么我都會給你的！”他青澀的聲音沒有絲毫猶豫。
面無表情根本就不想當社畜的望月霧奈收了收手腕處的力氣，袖口依舊沒能掙開五條悟的折磨。
五條悟死繼續皮賴臉、胡攪蠻纏道：“和我在一起吧，霧奈醬。”只想，只想不擇手段的讓霧奈醬答應自己……
五條悟感覺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塊，只有不斷地觸碰望月霧奈才能把空出來的心虛虛填滿，但又無法徹底填滿，好像還差點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好想……占有。這樣的想法從心中快速地劃過。
望月霧奈抬起眼睛，困惑的眸光投射進五條悟的眼睛中，同時她的嘴唇輕啟，“五條同學，你……真的是喜歡我？”
“嗯……確定不是想要一個長期提供甜品的工具人嗎？”感覺五條同學說的很像真的，但還是先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吧。
五條悟垂揪住望月霧奈袖子的手松開了。
霧奈醬好像不知道她這樣的困惑會讓告白的人心痛。
啊，氣氛好像更僵了。緩和氣氛失敗的望月霧奈這樣想。
同時望月霧奈也是真的懷疑了，五條悟好像的確不是在捉弄她，但她也因此更加迷惑不解，五條悟怎么會喜歡她呢？
她真的不明白五條悟喜歡她什么，五條悟之前明明那么討厭她。
五條悟靜靜凝視望月霧奈幾秒，他伸出手，寬大的手掌壓到望月霧奈的頭頂上，完全沒有給她躲開的機會，柔軟的觸感讓五條悟稍稍得到些許慰藉。
“是啊，霧奈醬，我喜歡你。”五條悟輕輕笑了，帶著平日很少展現的溫柔和包容，他垂下眸子，湛藍的眸子里點綴著破碎的光。
他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望月霧奈。
他的喜歡不被相信，于是他就彎下腰撿起破碎的心緒，重新拼好，重新奉上。
望月霧奈是可以掙扎開的，五條悟并沒有刻意困住她，但她注意到了五條悟那漸漸失色的眼神。
也注意到五條悟小心翼翼的動作。
好像一旦她躲開了，五條悟就會像玻璃一樣徹底碎掉。
“可是，五條同學……你怎么會喜歡我呢？”望月霧奈認真地說，她頓了一下，動了動那只打著吊針的手，用她的指尖輕輕地觸著五條悟手背。
神經像是被電流輕輕地觸碰，讓人甘愿沉淪。
“你明明就討厭我啊。”
天真卻近殘酷的聲音。
“霧奈醬你這樣說我真的超級難過誒～”五條悟壓制住心里的苦澀，彎下腰對上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睛，努力用平日里耍賴的語氣道：“我平時對霧奈醬的特殊關照霧奈醬就完全感覺不到嘛？”
問到這望月霧奈就來勁了，她伸出另一只手推推五條悟的胸口，說什么也要讓五條悟明白他應該不是喜歡她。
是的，望月霧奈始終不太能相信五條悟喜歡她。
其實她也可以像拒絕以前的追求者一樣拒絕五條悟，但是，在這種不太相信五條悟喜歡她的前提下，她居然仍舊感覺到了五條悟的執著。
如果不讓五條同學明確自己的心意的話，他又像以前那樣無理取鬧吧……學習肯定會被影響的。“冷漠無情”的望月霧奈這樣想。
望月霧奈開始學著老師教書的樣子舉例子。
“五條同學你總是都是叫我‘新來的’，很少叫我的姓氏或者名字，其實是因為五條同學一直以來都不認可我吧，不愿意有我這個同期。”望月霧奈言之鑿鑿。
五條悟瞳孔微微一縮。
——因為“新來的”是只有我才會叫的名字，我不想和別人喊一樣的稱呼，不想沒有一點差別。
“五條同學你總是打擾我學習，喜歡一個人的話，會這樣嗎？”
五條悟眸色一點一點黯淡。
——因為我想一直待在你身邊吶，明明是你不愿意和我說話，把我推開……
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睛里染著深深的無奈，“五條同學，你真的幾乎天天在找我麻煩。”
五條悟徹底敗落。
——那不是找麻煩，是想和你談戀愛……
五條悟的心像是被系上了一根細細的繩索，一步一步被扯著走，被勒得微微疼，而繩索的另一端不在他手上。
“五條同學……”
望月霧奈話音未落，五條悟輕輕扯過她沒有打針的手臂，托著她的后腦勺壓在自己的心口，望月霧奈瞪大了眼睛，瞬間耳畔瞬間被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占滿。
“霧奈醬，我的心聲是不會騙你的。”
“既然如此，”五條悟眉眼彎起好看的弧度，“就由我來好好地追求霧奈醬吧！”
第32章 只有廢物DK才不會追女孩子！
“誒？”望月霧奈怔怔仰起頭, 錯愕的神色落在五條悟的眼里，后者抿嘴一笑，神情坦蕩。
這是真正的喜歡。望月霧奈看著五條悟出神, 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五條同學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不是捉弄，不是玩笑, 是真摯的、純粹的喜歡，就像山巔上的白雪。
這種喜歡值得尊重，哪怕自己并不喜歡對方, 她想起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突然感到一陣愧疚。
望月霧奈略微偏過頭，之前自己說的那些話好像太過分了。
“很可愛呢, 霧奈醬這樣的表情～”五條悟低下頭, 下頜輕輕碰了碰望月霧奈烏黑的頭發，癢癢的，隨即扶著望月霧奈的肩讓她重新躺回枕頭上休息。
望月霧奈小鹿一樣清澈的眼神懵懵懂懂望著五條悟。
“不, ”五條悟食指指腹念念不舍地點了點望月霧奈的鼻子, 垂下眼瞼, “或者說不論怎樣的霧奈醬我都喜歡。”
唔, 因為心意已經被知道了所以說起喜歡什么的也變得肆無忌憚了嗎。望月霧奈眨了眨眼睛，注意到五條悟紅得像被沸水煮過的耳朵。
“五條同學。”望月霧奈掌心撐著床單借力坐起來, 長長的黑發從肩頭落到胸口處。
“嗯哼～”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但我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望月霧奈平靜道。
宛若有一片無聲的雪崩在五條悟的身后，誒？他這是又被拒絕了一遍？（貓貓突然苦澀）
“沒關系，”五條悟雙眸倏而閃過了黯淡的光芒, “我會等，霧奈醬如果想要談戀愛了一定要第一個通知我哦！”
望月霧奈微微一笑, 沒有回答。
“霧奈醬或許不會相信，但, ”五條悟按了按后頸，喝了一些水，潤潤嗓子，隨即彎下腰眼睛對著望月霧奈，用故意拖長的語調回答道，“我就是最適合霧奈醬的人哦～”
好厲害……望月霧奈微微張大了眼睛，明明被拒絕了但很快就能恢復自信。
望月霧奈眼簾微微垂下，不愧是五條同學，自信這點要向他學習！
“咚咚咚”一陣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望月霧奈的聲音虛虛的，像是淋過雨的小貓。
“望月同學，要不要喝點粥？”夏油杰推開門，提了提右手手里的淺黃色的袋子，聲音溫和。
他視線在五條悟身上停留了幾秒，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病房內彌漫的奇怪的氣氛。
“謝謝你夏油同學。”
“這些都說謝謝也太客氣了。”該說謝謝的人是他才對，如果不是望月同學，灰原和七海生死難料，他無法接受他們都死亡。
五條悟像海螺姑娘一樣勤快地給望月霧奈在病床上架好吃飯用的小桌子，還貼心地用紙巾又擦了一遍。
夏油杰坐在椅子上解開保溫袋，揭開蓋著粥的蓋子，一串串水珠順著傾斜的蓋沿滾落，將冒著熱氣的粥平穩放在桌面上。
“醫生說你暫時只能喝白粥。”夏油杰笑著看了一眼望月霧奈苦瓜似的臉。
“好像很燙誒，霧奈醬要不要我喂你～”五條悟說著就伸手要去拿望月霧奈放在小桌子上的勺子。
“啪”，五條悟的手被夏油杰拍開。
“杰你干什么哇！”五條貓貓炸毛。
“望月同學，我和悟先出去走走，你慢慢吃。”夏油杰揪住五條悟的衣領，啊，這個動作他已經越來越熟練了呢。
望月霧奈如釋重負，握緊勺子的手放松下來，對著夏油杰輕松一笑，“幫大忙了，夏油同學。”
得救了，剛剛經歷了一場意想不到的告白她極需一個人冷靜一下，至少五條悟不能一直在她身邊。
“誒誒誒，不要帶走我啊！”五條悟一邊用手抓著床尾故作掙扎，一邊在口袋里挑挑揀揀，“吧嗒”一聲，一顆漂亮的像紅寶石般的糖果落在望月霧奈面前。
“因為白粥根本就沒有味道嘛。”完全被當做拖把拖著走的五條悟雙手叉腰理直氣壯道。
望月霧奈怔怔地看著五條悟，真是閃閃發光的“拖把”。
“霧奈醬可以吃這個糖果哦！超——”
“咔噠”，是門關上的聲音，順便阻斷了五條悟沒說完的話。
夏風跑進窗口，吹動她的發梢，望月霧奈捏起那顆紅寶石一樣的糖果抬至眼前，可以看見糖紙折射的光芒，她的心悄悄悸動了一下。
那波動太小，她沒有察覺。
———
五條悟和夏油杰盡可能在醫院的綠化區慢步晃悠著，但奈何腿太長，走地又格外沒有姿態，吊兒郎當，一步也抵了別人快兩步。
“杰，你聽了多少。”五條悟雙手插兜，微微仰起頭，裝似漫不經心地問。
刺眼的陽光被擋在了墨鏡之外，高挑的身姿讓他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副瀟灑酷哥的樣子。
中午的風格外燥熱，蟬鳴更是聒噪，挾著暖意的夏風，輕輕吹動兩人的頭發。
“嗯……”夏油杰微微偏過頭，露出回憶的神色，隨即瞇眼對著五條悟神秘一笑，用比平時放大好幾倍的聲音道：“從你說你的心跳不會騙望月同學那里。”
五條悟猛地一退，一個趔趄，因為動作幅度太大差點摔了一跤，他堪堪扶了扶滑下來的墨鏡，飛快地左右張望幾眼，“喂喂喂，不要這樣大聲說出來啊，超級難為情的！”
“你也會覺得難為情？你的臉皮，在場的樹應該都沒法和你比吧。”夏油杰覺得格外罕見，他停在腳步多看了一眼五條悟，然后在人工湖旁邊的木椅坐下。
五條悟只當沒聽見夏油杰就半句話，大喇喇地擺擺手，跟著一起坐下來，翹起二郎腿，“也不是難為情啦，就是怎么說呢，說不上來。”
他仰起頭，身子往下滑，兩手隨意攤開，脖頸靠著椅背，萬里無云的天空透過墨鏡映入他的眼睛里，喃喃自語，“還是有些難受的。”
倒不如說在心意被懷疑的時候心都徹底碎了。
五條悟下意識地在心中念了一遍望月霧奈的名字，腦海里浮出少女一本正經的樣子，然后搖著頭，兀自笑了笑。
接著五條悟偏過頭，右手戳戳夏油杰的肩膀，像是在按壓果凍，“對了，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霧奈醬會拒絕我。”
“你進來的時候臉上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現在也是誒。”
夏油杰視線往旁邊一移，捋了捋額前的斜劉海，聲音清冽，“我以為我和你說的已經夠明白了。”
他有想過悟會表白，但沒想到那么突然，不，想到悟對望月同學的前科，他沒有強吻望月同學已經很好了。
“誒？你居然不是亂說的。”五條悟慢半拍地歪了歪頭，透過墨鏡也能感受到他眼里清澈的愚蠢。
一陣暖風呼啦啦吹過。
夏油杰露出禮貌的微笑：……他可以把這個笨蛋踢開嗎！
“超級挫敗的啊！”五條悟抱住后腦勺，鞋后跟翹起隨意摩擦著地面畫不圓的圓圈，語調格外委屈，“還以為我和霧奈醬是互相喜歡的說。”
“太自信了也不好吶悟。”夏油杰抬起胳膊，手掌貼在額頭上，遮掩住了眼中的無奈。
“那你說那些行為不是喜歡到底是什么？”五條悟不依不饒。
“悟，”夏油杰嗓音微微收緊，兩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臉上的笑意一一斂去，“望月同學對學習有著超出常人的執著。”
那是望月同學親口肯定的念想吶。
“在以這點為前提下，她對你的那些行為只是為了更好的學習，并沒有別的意思。”
五條悟停住反復摩擦的皮鞋后跟。
“總是送你甜食，大概率是發現了只有這樣你才會安靜下來不鬧騰她學習。”
五條悟定定看向夏油杰，抱住后腦勺的手漸漸松開。
“而且，望月同學也一直在給我和硝子送各種吃的。”夏油杰頓了頓，紫眸里的情緒看不明確，“你的是現給，應該是為了方便讓你直接安靜下來。”
五條悟徹底停滯住所有的動作，喉結微微動了動。
果然，知道真相的時候還是會難過啊。
“還有，望月同學可以對食物進行凈化。”夏油杰低下頭，掩蓋住眼底的情緒。
他最終還是說出了這件事。
望月霧奈沒有想對悟或者硝子隱瞞，她不說只是覺得沒有必要，或者……是因為望月同學覺得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失去味覺的事。
“凈化？”五條悟一手摩挲著下巴，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夏油杰稍稍停頓了一下，仔細的斟酌了一下語言，“嗯，讓嘗不出味道的人品嘗到食物該有的味道。”
“悟，其實我……早就試不出那些食物的味道了。”夏油杰坦白道。
他曾經覺得這句話他很難說出口，這樣的話太像妥協，讓他覺得自己的能力不夠，最重要的是，這點會成為他的弱點。
夏油杰右手的大拇指在左手虎口處輕輕按壓，他想起來望月霧奈的話，他要清楚自己的心中所想。
灰原和七海這次的事情……
“杰。”五條悟目光微沉地看向夏油杰，他隱隱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會發生變化。
“望月同學發現了，所以才會給我送各種吃的。”夏油杰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五條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他猜到了杰的不對勁，但沒有完全猜出這一層，杰實在是太能隱藏了。
但換句話說，他很信任杰，他相信他所表現出來的所有情緒，哪怕那是掩飾。
只是……
五條悟重重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周邊略帶沉重的氛圍驟然消散，“豈可修，霧奈醬都沒有告訴我她有這個能力，居然還在暗中幫助杰！”
五條貓貓非常不滿意！他要鬧啦！怎么可以偏心啊！
夏油杰把雙臂擱在椅背上，幾乎看不出地微微一笑，“之前一直沒有和你說，是以為你能一直守住這種平衡。”
和望月同學相互“誤會”的平衡。
“果然，青春期的男生，根本守不住平衡吶。”夏油杰兀自搖了搖頭。
五條悟不服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夏油杰，嘴巴一撇，“喂喂，杰和我一樣也是青春期的男生！”
夏油杰沒有和五條悟較真，而是成熟地選擇繼續拆開層層真相。
“至于你說寫滿你的名字什么的，嗯，”夏油杰肆意拍拍五條悟的腦袋，五條悟腦袋像籃球一樣有節奏的一上一下，“悟你沒有去普通學校讀過書很正常，一般情況下女生有喜歡的人確實會在本子上寫自己喜歡的人的名字，但是不會撕掉。”
“如果是撕掉的話大概率是被那個女生討厭了呢。”夏油杰對著五條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還比了一個大拇指。
“……杰你不覺得你的話對我太殘忍了嗎？”五條悟額前滑過幾道黑線，毫不留情地去踩夏油杰的腳。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破防幾次了。
“emmmm也許還有更殘忍的呢～”夏油杰快速躲開，持續燦爛微笑。
“啊，可惡可惡！”五條悟喊完就奄了下來，比霜打的茄子還沒精神，他彎著腰，兩只手像海帶條一樣搭在地上。
“振作點吶悟。”夏油杰彎了彎眼眸，長長舒出一口氣，感覺心中一直積郁著的惡氣終于散出來了。
呀嘞呀嘞，夏油杰心中的夏油杰舉起惡魔的叉子，這些話他真的早就想告訴悟了，終于不用看他臭屁的樣子了！
爽了！！
五條悟奄奄抬起頭，目光空洞，無力地扯了扯嘴角，“你這么一說，我感覺自己完全被霧奈醬討厭了……”
他有那么差勁嗎？明明也有超級多的人喜歡他誒。
夏油杰暫且沒有直接回應五條悟這句話，他稍稍抬了抬頭，陽光刺得逼他瞇起眼睛，嘴角微微一緊，眸色閃爍。
“悟，你就像太陽。”夏油杰壓低聲音輕輕地笑了，嘆了口氣。
“嗚嗚嗚嗚我被霧奈醬討厭了。”五條悟假哭。
“好像可以給所有需要光明的人光芒，在這片光芒之下的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照耀。”
“嗚嗚嗚嗚我被霧奈醬討厭了。”五條悟還在假哭。
夏油杰一只手直接從身后偷襲，果斷捂住五條悟的嘴，繼續端坐好，偽裝出最初干凈利落且帶著哲理模樣的風范。
“但總有太陽照不到的地方，也有可以自己給自己光的人。”
“望月同學，大概是后者吧。”夏油杰目光落在遠處，好像在看著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沒有落入他的眼中。
和大家不太一樣的望月同學，不同于咒術界的人，又不同于普通世界的人，在兩條線之間的望月同學……可以自己給自己支柱。
這樣的望月同學，如果不是主動心生向往，是不會走近太陽的，她不需要太陽……
“會孤單的。”五條悟扒拉開夏油杰的手，驀地出聲打斷了夏油杰的思緒。
“誒？”
“霧奈醬會孤單的。”五條悟對著夏油杰隨性一笑，語調卻是與之相反的認真。
“是嗎。”
“這點我確定哦，只是暫時的。”五條悟點點頭，“她身上的平衡。”
“雖然還不清楚那種平衡是什么，也許和東大有關吧，不過無所謂，我喜歡霧奈醬。”五條悟蹺著二郎腿，手臂撐在膝蓋上，手掌托著腮，看著空中。
“喜歡她我很開心。”
“雖然知道她不喜歡我，但就算這樣……我也認了。”
“可是，我……被霧奈醬討厭了嗚嗚嗚嗚。”五條貓貓繼續破防。
“不要再假哭了，好惡心。”夏油杰推開五條悟湊過來的臉，毫不留情道。
“杰你兇我！”五條貓貓張牙舞爪。
“沒有吶悟。”夏油杰站起來左右閃躲五條悟的攻擊，聲音有些無奈，“望月同學沒有討厭你。”
他會說那些話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悟說要認真地追求望月同學，那總得先看清楚他們彼此間感情的現狀吧。
五條悟攻擊的姿態停下來，難得露出些許真正的脆弱，“可是我以為的甜蜜回憶，全都只是我以為……”
“哦，這個確實是呢。”夏油杰慈祥地笑著肯定道。
Bang！！五條悟的心靈被重拳出擊了。
五條悟咬牙切齒，“這種時候就不要再說實話了！”
“但是望月同學沒有討厭你。”
夏油杰蹲到人工湖旁，隨手掐斷一根狗尾巴草來逗池子里不怕人的胖頭鯉魚。
“換句話說，她應該一直對悟抱著欣賞和尊重的態度吧。”
“誒？這么篤定。”五條悟也一起蹲下來，隨手扯斷一根狗尾巴草逗魚。
胖頭鯉魚阿巴阿巴張著嘴，卻什么也吃不到，一時惱怒，朝他倆甩了一尾巴的池水。
倆人默契的像一條斜線側身躲開，若無其事繼續逗其它的胖頭鯉魚。
“嗯，因為望月同學曾經和我說過，”夏油杰神情專注地看著水面，眼里映出小鯉魚們歡快地游姿，“‘五條同學是不一樣的，就算不喜歡他也不會討厭他’”
“她說，你是特殊的。”
五條悟怔愣在原地，然后低聲一笑，“不用想也知道，霧奈醬的特殊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夏油杰撐著膝蓋站起來，低著頭看向五條悟，“但是只要望月同學不討厭你，你就有機會追到望月同學，對吧？”
五條悟微微睜大了眼，站起來攬住夏油杰的脖子，聲音爽朗，“不愧是我的摯友！”
夏油杰露出欣慰的笑容。
“但我現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做誒。”五條悟撓了撓頭。
夏油杰對著五條悟露出璀璨的笑容，“廢物DK～”
第33章 對我來說五條同學是危險的人（改）
“哈？”五條悟感覺自己的額角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突突跳動, “杰你明明就和我半斤對八兩！”
“我們去打一架吧！”五條悟跳開半步。
“這是在醫院誒悟，你是想被夜蛾老師罰寫一萬字的檢討嗎？”
“我和悟可不一樣，”夏油杰的眼睛比平時更加閃閃發亮, 露出謙遜而得意的笑容，“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能做悟的戀愛軍師。”
五條悟恍然大悟，瀟灑地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拍了一記，咧嘴大笑, “好像有那么點道理！”
“悟你先說說你的直覺告訴你要怎么做，我聽聽。”
“然后讓軍師我幫你指導迷津。”夏油杰特地加重了一下那個“我”字。
其實沒有什么很特殊的原因, 夏油杰垂眸看著在那低著頭專注思考的五條悟, 露出無奈的笑容，他想要做的只是確定悟對望月同學的上心程度。
這兩個人對他而言都有著特殊的意義。
悟還是個感情白癡，需要一定的點撥, 雖然望月同學也不遑多讓。
“哼哼哼, ”五條悟自信叉腰, 無比篤定地說出自己的追求方法, “每天和霧奈醬說一遍‘我喜歡你’，說多了霧奈醬也會喜歡我的！”
“怎么樣？超厲害吧！”
這是他從網上看到的, 天天喊自己喜歡的人“老公”，一個月后，對方就會真的變成你的老公！同理, 他天天告訴霧奈醬他喜歡她，霧奈醬肯定也會喜歡他！
“啪！”夏油杰直接跳起給五條悟腦袋上來了一豎掌。
“給我認真點啊！”
五條悟抱住腦門, 幽怨地抱怨道：“我哪里不認真了，杰你今天真的很暴躁！”
夏油杰咬著牙給五條悟扯出一個微笑。
五條悟舉手投降, “嘛嘛，我認真說。”
“我并不清楚要做什么。”五條悟抬起頭，摘掉了墨鏡，正好映入眼中的半截陽光讓他湛藍的眸子微微瞇起，眸色卻更加通透澄澈，“正常的和霧奈醬相處就好了。”
五條悟偏頭看向夏油杰，語調自然，“刻意的追求只會讓她不適。”
夏油杰原本咬牙切齒的笑容轉換為短促而開心的笑聲，他捋了捋額前的斜劉海，神色溫和，“原來如此。”
和之前固執地認為是雙向奔赴相比，現在的悟已經清楚的知道了喜歡的含義呢。
真好啊，這種有自己喜歡的人的感覺。
———
“很快就可以離開醫院了哦。”替望月霧奈拔針的護士柔聲道，“雖然退燒了，但是因為你之前一直強撐的緣故，現在可能還使不上力氣，要你的家人來接你才行。”
家人……
望月霧奈扯被子的手停住，酒紅色的眸子里漫上些許難過，但她很快就把情緒壓了下去。
肯定是因為生病了，情緒才會那么脆弱，身體好了就不會這樣了。望月霧奈反復這樣告訴自己，她又把右手掌心按在鎖骨下方，借手指的力輕輕拍了拍自己。
像是哄沒有安全感的嬰兒那樣。
“下次可不要這么任性了，回去也要好好休息。”護士姐姐低著頭細致地幫望月霧奈把過長的袖口折好。
“謝謝。”望月霧奈乖乖點頭道謝，護士出去后她推開被子，試著動了動腳，發現確實沒有什么勁。
望月霧奈不喜歡這種非要有人幫忙才能有所行動的感覺，每次這樣的感覺一出現，她就會有一種不知所措感，然后一個念頭就會反復告訴她，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可以依賴的人。
那種無力感……
她不可以有這樣的弱點。
傷腦筋，望月霧奈咬了咬唇，這樣的話……
“霧奈醬～”五條悟卡點似的從門口晃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對坐在病床上的望月霧奈笑瞇瞇道：“我來接你回高專哦。”
一直盯著腳腕走神的望月霧奈聞聲抬起頭看向五條悟，眨了眨眼睛，“五條同學。”
五條悟和夏油杰出去的這段時間，她重新整理了自己被擾亂的情緒。
五條悟對她的喜歡其實與她無關，她認真讀自己的書就好了，她只做自己要做的事情。這是望月霧奈得出的結論。
五條悟從門口大步邁進來，兩手插兜，微微弓著身子，“一點都不驚訝嘛。”
其實有點驚訝。望月霧奈在心中默默回答，她以為五條悟冷靜下來以后不會很想見到她。
“五條同學，那顆糖很好吃。”望月霧奈坐直身體，歪著頭想了想，還是想和五條悟說這個。
她不是很愛吃甜食，但那顆糖的甜度莫名讓她有些眷念，可以專門去買點回來囤著。
五條悟在原地怔愣了一瞬，唇角微微揚起，幾步走到望月霧奈的病床旁坐下，聲音清朗，“那就好。”
病房又安靜下來。
望月霧奈等著五條悟后面的話，卻遲遲沒有等到，她茫然了一瞬，腦袋冒出幾個問號，她以為這個時候五條悟會告訴她在哪里可以買到來著。
“夏油同學呢？”望月霧奈見五條悟沒有聽出她言外之意，也不太好意思再問，只能干巴巴的開口問其他。她感到有些尷尬，只是臉上看不來，這種要和自己剛剛拒絕的男生繼續面對面聊天，望月霧奈還是頭一回。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五條悟，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五條貓貓坦然張開雙手，笑容燦爛，渾身發出白色背景板的強光，“他有事先走啦！”
望月霧奈一時梗住，看著一臉無所謂的五條悟，真誠發問：“夏油同學真的放心讓你來嗎？”
五條同學照顧人，嗯……有種靠譜又不靠譜的感覺。
“喂喂，就算我對霧奈醬的心思顯而易見，但也沒有那么無恥吧。”五條悟一手撐著下巴，假裝不滿地反駁道。
望月霧奈先是困惑，反應過來以后露出死魚眼，她并不是那個意思。
一直沒有理解望月霧奈的話的五條悟心虛地躲開望月霧奈的視線，咳，但杰去做任務之前確實是反復叮囑他要他不要一得意忘形就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
“五條同學，稱呼變了呢。”望月霧奈好心地提醒道，她不知道五條悟為什么突然轉變了稱呼，前面也是，五條悟突然就沒有再喊她“新來的”。
她有點不太習慣，又或者說，她怕自己會習慣。
“嗯哼，那當然！”五條悟揚起下巴，抬手想要敲一敲望月霧奈的腦袋，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趕緊撤回來，對著望月霧奈理直氣壯道：“我可不想再被霧奈醬認為那是討厭誒！”
望月霧奈條件反射地避開五條悟的視線，耳畔的頭發擋住她的臉，身側的手指動了動，她沒有想過是這個原因。
“好啦，鞋子穿好我們就回高專吧，就你那個體質自己肯定走不了，來吧，我來背你。”
“負責來接我們的人應該也快到醫院門口了哦。”
五條同學背她啊……望月霧奈想起上次五條悟背她的場景，上次是和五條同學一起吃飯然后不小心喝醉，這次是生病。
要改掉，要克服，這些遲早會成為絆腳石。
五條悟見望月霧奈遲遲沒有動作，驀地一愣，急匆匆道：“誒，那個，我不是說你弱，你現在正好是身體弱，啊，總之就是……”
“我知道五條同學的意思。”望月霧奈對著五條悟笑了笑，“我沒有那么敏感啦五條同學。”
五條悟舒了一口氣，直接蹲下來，兩手微彎，擺好架勢，弓起整個背部對著望月霧奈，“上來吧。”
望月霧奈挪到床邊，兩只手老老實實地搭上五條悟的肩膀，熱熱的、暖暖的，上面殘余著太陽的溫度，溫度透過皮膚，侵入體內，放松了望月霧奈略微緊張的心。
“抓緊咯！”五條悟的聲音有點興奮。
“啊……”望月霧奈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拱到了五條悟背上，柔軟又堅實，仿佛一下子跌進了一片溫暖的羽毛被褥。
五條悟走的很穩，每一步都讓人覺得踏實。因為電梯門口有很多人等待的緣故，他選擇走樓梯，不過根本原因是坐電梯的話速度太快了。
他想和霧奈醬多接觸一會。五條悟小心地掩蓋這這個心思。
望月霧奈的腦袋靠著五條悟的后頸，下午的陽光斜斜照在她的頭發上，兩個人在外貌上過于相配，引得路人總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五條同學。”望月霧奈驀地出聲。
“嗯嗯，在呢～”五條悟瞇起形狀姣好的眼睛，唇瓣縫隙露出牙齒。
“謝謝你的喜歡。”
五條悟步伐微滯，過了很久，含著笑意的青澀嗓音才緩緩飄了過來，“這個時候就不要再給我發好人卡啦，霧奈醬。”
“這個才不是好人卡。”趴在背上的望月霧奈悶悶道，她是真的在感謝五條悟的喜歡。
五條悟后頸柔軟的頭發不斷擦過她的側臉，望月霧奈耷拉下眼皮，但也只會是感謝了。
這樣的五條同學對她來說是危險的，可能會撼動她的意志。
閃閃發光的人啊……
她要遠離。
“不過霧奈醬，我這種身價過億的男人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嘛～”
望月霧奈懂裝不懂，適當地表現出困惑，晃了晃小腿，“五條同學是說你在咒術界的懸賞令嗎？”
“哈哈哈哈哈霧奈醬居然也這么幽默！”五條悟肆意笑出聲，他胸腔的顫動連背上的望月霧奈也能感受到。
“吶吶，霧奈醬霧奈醬，那如果我和你的試卷掉進水里了你先救誰？”
“不要自取其辱。”
“哈哈哈哈哈很毒舌誒，我會傷心的！”
五條悟聽見耳畔的輕笑聲，嘴角勾起，心情終于輕松些了啊，霧奈醬。
夕陽緩緩西沉，余暉把五條悟背著霧奈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第34章 對五條同學想想法（大改）
“麻煩你了五條同學。”望月霧奈不著痕跡地掙開五條悟扶住她的手, 雙手相疊放在前面，對五條悟稍稍鞠躬，聲音客氣且清冷, “謝謝你一直送我到宿舍。”
望月霧奈因為鞠躬而低著頭，走廊上略顯昏暗的光照在遮擋住她側臉的頭發上，夏風一吹, 發尾便晃動如波浪。
她今天已經感謝過了五條悟，所以對于五條悟喜歡的回應也就到此為止了。
“沒什么啦霧奈醬，這點小事不用感謝。”五條悟雙手按住望月霧奈的肩膀, 示意她不必這樣認真道謝。
不過因為五條悟沉浸在和望月霧奈接觸的喜悅中，因此一時忽略掉了望月霧奈語調里的生疏, 也沒有察覺到望月霧奈想要躲開他的微小動作。
“如果霧奈醬想要給我報酬的話, 那就多喜歡我一點吧～”五條悟雙手叉腰，微微揚起頭，理直氣壯地調侃道。
望月霧奈抬起頭, 睫毛顫了顫, 注視著五條悟一本正經道：“沒有人會不喜歡五條同學。”
“嗯？”五條悟先是一愣, 然后湊上臉緊緊看著望月霧奈那毫無波瀾的眼睛, 過了三秒又悵然地往后退開一步，一只手撓著后腦勺, 語調惆悵，“果然不是我期待的那種喜歡啊。”
“霧奈醬那么聰明，不可能不知道我在說什么吧。”五條悟嘴角斜向拉起露出一個笑容。
望月霧奈腳步往后退了一點點, 稍稍偏過頭眼神躲開了五條悟的視線，當做沒有聽到這句話。
“五條同學, 我要休息了。”望月霧奈垂下眼眸輕聲道，她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思緒。
“啊, 好，你好好休息，明天還是不舒服直接翹掉夜蛾老師的課就行！”五條悟隨手拍拍望月霧奈的肩膀。
“那樣對夜蛾老師也太失禮了，夜蛾老師會生氣的。”望月霧奈不太認可這點。
“有什么關系，文化課霧奈醬聽不聽都會。”
是直白的認可和贊揚啊。
“對了，霧奈醬，”五條悟喊住即將轉身的望月霧奈，對上她的眼睛后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眼神飄忽，身側的手也不自在地往后藏，“你和杰說，我是特殊的……”
不知道為什么，這句話讓他有些在意。
“那個嗎，”望月霧奈停下腳步，背著燈，落在暗處的臉上神色難辨，語調卻無比真誠，“五條同學本來就是特殊的。”
“對高專來說，或者整個咒術界。”她說的都是實話。
望月霧奈淺淺一笑，掩蓋住眉眼間的疲倦，像是發出某種感慨，“五條同學可是最強吶。”
其實那句話確實沒有什么特殊含義，她只是想表達五條悟是高專學生的精神支柱而已，但是如果這樣說的話五條悟可能又會問她是不是她的精神支柱，或者直接誤會。
太麻煩了，直接隨便糊弄過去吧。
不對。五條悟微微皺眉，霧奈醬說的話沒有問題，但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個怎樣的答案，但肯定不是這樣的。
五條悟敏銳地察覺到了望月霧奈的不對勁，他總覺得哪里怪怪的，感覺霧奈醬突然變得好奇怪，他歪了歪頭，但是，到底是那里不對？
應該只是霧奈醬太累了的緣故吧。
“霧奈醬，”五條悟再次喊住望月霧奈，湛藍的眸子看向望月霧奈，像是憑著直覺問道，“今天不給我糖嗎？”
霧奈醬每天都會給他糖，只有今天的還沒有給他。
望月霧奈愣了愣，轉過身，臉上帶著些許歉意，“抱歉，今天沒有帶，下次一定會給五條同學的。”
“一定嗎？”五條悟追問。
“一定的。”望月霧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點點頭。
五條悟確定得到了望月霧奈的許諾，滿臉歡喜地一蹦一跳地離開了，高專的夜晚很安靜，望月霧奈甚至可以聽見五條悟的哼歌聲。
一直到五條悟的身影在夜色中徹底消失，望月霧奈臉上的笑意才完全消失。
皎皎月色之下，那張臉看著比剛入學時看著還要淡漠。
望月霧奈轉過身，從左邊的口袋里翻出鑰匙插入鑰匙孔，往右輕輕一扭，門就打開了，她打開玄關的燈，彎腰脫下鞋子，換上拖鞋，把棕色的小皮鞋靠著鞋柜擺齊。
她解開高專制服的扣子，把外套放到一旁椅子的靠背上，里面的襯衫被汗滲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望月霧奈按下沙發旁邊小掛燈的按鈕，沉默著坐下來，慢慢陷入柔軟的沙發里，整個人被一條涇渭分明的光線拉開，一半在昏黃的光里，一半在黑暗中。
“五條同學，”望月霧奈額前的劉海散開，露出白凈的額頭，她一只手蓋住眼睛，徹底遮住了光線，“真是好看的人。”
“如果他有好感的人不是我就好了。”望月霧奈勾了勾腳，撈住快要滑落的拖鞋，低聲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無可奈何。
“只是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道出自己的心意……”
“這一定是一場劫難吧。”望月霧奈的聲音很低，猶如波紋散去的水面，嘴角露出一絲苦惱的自嘲。
望月霧奈不再說話，房間又回歸了寂靜，可能是因為隔音效果不錯又或者是高專本就安靜的緣故，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大概過了一分鐘望月霧奈才慢慢睜開眼，用襯衫袖子蹭蹭微紅的眼角，嘆了一口長長的氣，“一定要遠離五條同學。”
現在的五條同學對她而言是危險的人。
因為……那不該有的惡趣味貌似被五條同學激起來了。
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眸子暗下兩層，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有些沉重，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掌心上的脈絡，又嘆了口氣。她很清楚自己的弱點，大多數時候那個也稱不上弱點。
她喜歡所有好看的事物，包括人。
所以看到自己喜歡的好看的東西只要經濟條件允許，她就會買下來。
至于人……
她的那種喜歡很是淺薄，純粹和臉有關。就像夏油杰對她的觀察那樣，因為五條悟有一張好看的臉，所以她才會在五條悟犯二的時候有更大的耐心。
就是因為她“喜歡”五條悟的外貌，對此感到無比的新鮮，但她感興趣的只有外貌，沒有其它。簡而言之，五條悟對她的吸引度更加像是個手辦。
望月霧奈重新仰面躺下，兩手隨意攤開，手指顫了顫，酒紅色的眸子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越發清醒的腦袋繼續整理思緒。
本身她這種喜歡是沒有關系的，也不會給她帶來負面影響，重點是被喜歡的那個人給的反饋，他給的反饋太強了。五條悟直接給了她一個信息，一個可以“擁有”他的信息。
接受五條悟的告白，和他在一起，她就可以“擁有”五條悟，相當于擁有一個活的手辦。
這個“擁有”并沒有任何褻瀆的意思，她并不想從五條悟那里得到什么，也沒有想要五條悟給她什么。對她來說就像多有了一個可以觸碰的、漂亮的擺件而已。
說來隨意，可這對喜歡美好事物的她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但，望月霧奈又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沙發上，一只手肘放在膝蓋上托著腮，神色愈發認真，然后兀自搖了搖頭讓自己更加清醒一點。
不行不行，她根本就不喜歡五條悟。
望月霧奈皺了皺眉，如果只是為了得到一個“洋娃娃”就答應告白，那也太奇怪了。
而且這種感興趣的時間并不會維持很久，擁有了就沒什么感覺了。要是為了這種東西答應五條悟，她會遭報應吧。望月霧奈扯了扯嘴角，繼續對自己的心思進行剖析。
干脆去買幾個手辦算了。
望月霧奈揉了揉太陽穴，她被整的有些頭疼，因為五條悟的情感反饋，讓她對五條悟有了像買洋娃娃一樣的心思，買漂亮的洋娃娃，然后收藏。
喜歡漂亮的東西就買下來，時不時看看，心情就會變好。
但人不一樣，望月霧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不可能做超出道德的事情。
可是五條悟的那種性格……想到這里望月霧奈面露愁苦，五條悟肯定會一直故意在她面前蹦噠。
要是五條悟不喜歡她就好了。為什么不能是普通的同期，或者朋友？就算是被討厭也好……
這樣下去肯定會影響她的學習。想到這里昏暗中望月霧奈的神色變得堅定起來，微微挺直了腰板，像是越發確定了本心，輕聲道：“所有阻礙學習的事情都不能發生！”
想到這里望月霧奈站起來，輕輕拍拍自己的腦門，然后打開了客廳的燈，視野一瞬間變得明亮，她看了看茶幾上攤開的題集和錯題本，心中原本的動搖重新回歸堅定。
她還有自己必須要完成的事，她一定一定要考上東京大學，不能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惹上麻煩。
其實在這個異世界，望月霧奈是真心感謝五條悟對她的喜歡，同時她也感謝五條悟之前的討厭，在這里只有五條悟對她的態度是最鮮明的，不論是喜歡還是討厭，這種鮮明讓她有了一種還存在的感覺。
望月霧奈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感覺，總之讓來自異世界的她有種她是真實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感覺。
畢竟在這個雖然是學校但和學習這件事完全沒關系的地方，很多時候她都只能靠一個人默默學習來寬慰自己的心。
但這次五條悟的告白也是真的讓她不安，望月霧奈垂下眸子，默默思索著解決問題的辦法。
“總之……”望月霧奈發出兩個音節，然后踩著拖鞋走向冰箱，有些費力地打開冰箱門，從里面翻找出一個草莓口味的甜筒，低頭拆開包裝，嗷嗚啃了一口，嫻熟地露出死魚眼，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語道：“為，為了大家著想，我要遠離五條悟才行。”
她還不想被高專人暴打。
除此之外，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一個是學習做飯，一個是鍛煉身體。前者是為了更好的補充營養，讓她減少對速食產品的依賴，后者是為了加強身體素質，減少對身邊人的依賴。
她在這里只有自己一個人，現在姑且還有人可以幫助她，等她離開高專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可就沒人幫助她了。
所以，要再獨立一點。
望月霧奈想到在醫院里的那種無力感，絕對不想再體驗了！這么想著她的視線落到已經吃了一半的甜筒上。
盯——
算了，都已經吃了一半了，吃完吧，別浪費了。
計劃什么的明天再執行。
第35章 霧奈醬要毀的約定
夏日。
太陽的光線穿透薄薄的云層, 照得薄紗窗簾閃閃發亮，一陣尚含涼氣的風卷開簾子，細碎的陽光在淺藍色的被子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望月霧奈微微皺了皺眉, 閉著眼輕輕哼了一聲，抬起左手手肘附到眼睛上，姑且擋住了光線的觸碰, 右手則像是探測儀那樣在身邊“掃描”，下一秒揪住被子的一角，chua地往上一扯, 咻地一下蒙住腦袋。
終于沒有陽光的侵擾了。
過了大概十來秒，被子里的望月霧奈迷迷糊糊睜開眼, 薄薄的藍色空調被在光斑下, 從里面看每一處的顏色都有點不一樣，深深淺淺的，似乎是在海水里看太陽的感覺。
“快要不能呼吸了……”望月霧奈磨磨蹭蹭仰面坐起來, 薄薄的空調被順勢從臉上滑下去, 像是一塊從盤子里滑落的巨大藍莓布丁。
望月霧奈略顯單薄的身子坐在床上, 偷偷躲進來的風吹開她的劉海, 發絲在斑駁的光點下發出纖維的顏色，翹起來的呆毛像小旗幟一樣晃了晃, 她一動不動地呆坐了幾秒，眼睛艱難的睜開又流暢地閉上，然后又艱難地睜開……
【要起床。】
憑著習慣, 望月霧奈向后探出右手，爪子刨坑似地從枕頭下面扒拉出手機關了鬧鐘, 大概是不喜歡鬧鐘聲音的緣故，她向來會比鬧鐘響早醒來幾分鐘。
快要困成一只綿羊的望月霧奈半瞇著眼睛, 兩條腿探出床沿，半附下身體，竭盡全力把手伸長去勾搭在椅背上的高專的校服，還，還差一點點，模糊又清晰的黑色衣角離她好像永遠都又那么一厘米的距離，望月霧奈努力伸長手指，毛絨絨的腦袋緊緊挨著的胳膊。
Duang！
她像只小倉鼠一樣“啪嘰”一下就摔在了淺色地毯上。
“嘶，痛……”望月霧奈半跪在地上，用手和膝蓋支撐著身體，睜開眼揉了揉腦袋，她已經完全痛醒了，高專的黑色校服也落在了她的膝蓋上，她像貓一樣伸展著團起的身體，然后憤憤不平地穿上害她滾一圈的校服，順帶整理好領口。
接著她又趴下來，臉頰挨在毛毯上，酒紅色的眼睛掃過床底，盯——果不其然找到了她那在床底睡得“四仰八叉”的拖鞋，她隨手一撈，把它們套在腳上，撐著膝蓋慢悠悠站起來，踩著粉兔子拖鞋“吧嗒吧嗒”走向洗漱臺。
刷牙、洗臉、梳頭發。
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她開始思考今天的學習計劃。
總體上學得差不多了，最近就多看點書吧，不過英語還是要寫寫，時刻保持手感和語感，數學的話就挑歷屆以來最難的題寫寫。
望月霧奈一邊想著一邊去收拾書包，試卷、錯題集、紅黑藍三色筆……最后望月霧奈把茶色的書包拎起放在玄關的角落，走到門口坐下來換好鞋子，彎腰拿起書包背上，腳步微微晃了一下，她把被書包壓住的長發解脫出來，順勢滑落在前肩，看著很乖巧。
“接下來就是……”望月霧奈站起來自然地把手伸進玄關架子上透明的圓形罐子里，里面只剩一層淺淺的糖果沉在罐底，她掏出三顆糖果順理成章地塞進口袋里，罐子里大概還剩個四五顆，亮晶晶的糖紙讓它們看著格外夢幻。
嗯，和以前一樣，早上出門前要做的事情都完成了，望月霧奈想。她又歪著頭仔細回憶了一遍，面無表情的臉上好像透著絲絲嚴謹，沒有發現什么問題。
有些東西可以落下，但糖一定要備著，畢竟如果沒有糖的話五條悟又要……望月霧奈一邊整理裙擺的褶皺一邊認真地想著。
等等，糖？五條悟？又要？又要做什么呢……望月霧奈即將推開門的手停在門把手上，把手冰涼的觸感像是夏天的海水，讓她有些茫然。她眨巴眨巴眼睛，呆呆愣在原地，像是被人按住了暫停鍵。
昨天的記憶如潮水一般向她沖擊而來。
「我喜歡你。」五條悟笑得肆意、自信。
「霧奈醬，你今天不給我糖嗎？」
……
「一定嗎？」月光下五條悟近乎執著地看著她，表情卻好像有點柔和，那柔和大概就像是深夜里的月光吧。
「一定的。」她聽見自己的聲音。
……
我要遠離五條悟。
五條悟對我來說是危險的人。
……
昨天的話和想法像是囈語一樣在她的腦袋里回轉，一遍又一遍，像是不會停下來的旋轉木馬。
望月霧奈低著頭，眸中的神色道不明確，她的手一點一點放進衣側的口袋里，明明是順滑的布料卻動的格外艱難。
呀，碰到了。
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感受著堅硬的觸感，三顆糖果聚在掌心里刺刺的，好像碰到了一只小小的刺猬，她握緊那幾顆糖，猶豫了很久，從口袋里拿出來舉至眼前，攤開掌心。
淺藍色的糖果、玫紅色的糖果、還有一顆白色的糖果。
都是很漂亮的顏色。
望月霧奈駐足于門前，緊閉的嘴唇擠成一條線，她酒紅色的眸色里閃過幾分遲疑，面無表情地無聲沉默了許久，她緩慢地捏緊掌心，三顆糖緊緊湊在了一起，像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人，仿佛很快就要融為一體。
下一秒，望月霧奈就松懈了力氣，那三顆糖完好無損的困在掌心之中，她的掌心里留下了淺淺的紅痕。
“嘎吱——”望月霧奈推開門，低著頭慢步走了出去，她抬起頭，直接照進長廊的刺目的光線讓她不得不瞇起眼睛，陽光的光線照到了她的手，穿過指縫的縫隙照在了糖紙上。
望月霧奈轉向長廊的出口，夏風吹開她的發尾，像是即將盛開的花瓣，她漂亮的側臉看著格外嫻靜，在發絲與風共同飄過窗口的那一刻，她把掌心里的三顆糖放在了狹窄的窗臺上。
———
夏日。
一片蒼翠的新綠中露出眾多房屋的屋瓦，如同一本本倒扣著的深黑色大書，顯眼奪目。
五條悟隨意拽著斜挎包走出門，像是扯著一根輕飄飄的絲帶，一個側轉“咔噠”一聲，輕輕把門關上，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不能被杰發現，他想。
這是他第一次那么早出門，現在才六點三十多。
今天可以收到霧奈醬送的糖！五條悟想到這腳步愈發輕快，每一步都像是要飛起來，他湛藍眼睛也亮晶晶的，里面蕩漾著陽光的彩暈。
他想去等她。他不是不想直接去找霧奈醬，是擔心那樣自己就又變得和以前一樣單方面沒皮沒臉地纏著望月霧奈，他不想被自己喜歡的人討厭。
既然決定了要自然的相處，那就自然地來。五條悟加快腳步，又不敢用瞬移，太快的到達會磨損期待，他摩挲著下巴，嘴角微微一揚，額前的碎發被吹開，愉悅的眉眼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少年青澀的喜悅像是汽水一樣咕嚕咕嚕冒泡，完全沒有被蓋住，光是聞著就感覺澀澀甜甜的。
陽光穿過葉與葉間彼此推搡出的縫隙，漏出來落在地上的光點隨著風動而顫動，像是會跳躍的螢火蟲。
五條悟笑瞇瞇地站在樹下，“螢火蟲”落在他的身上，高專黑色的校服變得格外夢幻，他雙手背在身后，按壓在略微粗糙的樹皮上，大拇指悄悄扣了扣樹皮，回過神又趕緊輕輕拍拍手，清掉手上的小木屑，接著重復整理領口，又無意識地甩甩頭，伸出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不對，五條悟整理發型的手頓了頓，臉有點發紅發熱，他才不需要這些，他可是最強！
咳，但如果可以更帥的話肯定最好（貓貓確信！）
不遠處的鳥鳴一陣接著一陣，五條悟也不覺得吵，他好像完全聽不見這些，依舊一副快樂地就要飛起來的樣子。這里是望月霧奈平時一定會經過的地方，五條悟堅信他一定會是最早見到霧奈醬的那個人！
五條悟靠著樹仰起頭，鼻尖動了動，眉眼舒展，空氣真是清醒吶，沒有開花哇，他用六眼掃視一圈，還是覺得可以聞到甜甜的花蜜味。
霧奈醬其實也沒有那么不喜歡我吧！五條悟左手握拳放在嘴邊輕輕咳了一聲，忍不住這么想。
這鳥鳴還挺好聽的。他開始走神。霧奈醬怎么還沒有來？
到時候霧奈醬給我糖的時候我要說些什么呢？五條悟像少女一樣托著腮，露出有點嬌俏的表情。
也許可以輕輕拍一下霧奈醬的頭，或者直接約霧奈醬去看煙花，淺草最近有煙花大會呢！那邊夜市的東西也很好吃，但晚上人很多，霧奈醬會不會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
霧奈醬……不會更喜歡圖書館吧？五條悟懵了一瞬，趕緊用力搖了搖腦袋，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甩了出去。
五條悟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亂，一下這一下那，但心里的喜悅和期待卻是壓不住的，他能明白自己的心。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那么期待昨天沒有得到的糖，總之就是很想要很想要，而且這是霧奈醬答應他的！（完全忘記是自己過于執著）
期待，強烈的期待感像夏天的云一樣在五條悟心中膨脹開，又快速的幻化成爆米花，每一顆都迫不及待地往外炸。
五條悟稍稍挺直腰靠著結實的樹干，喉結因為緊張而凸起，又忍不住咧嘴笑，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他的眼睛片刻不離地落在望月霧奈習慣經過的那條路上，像是一個等待歸人的妻子。
第36章 霧奈醬的選擇
望月霧奈似乎還有點困, 她一邊走路一邊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像是一只被迫喊醒卻依舊昏昏欲睡的貓。
忽的，一個白色的蓬松后腦勺闖進她的視線的一角。
嗯？望月霧奈放下捂著嘴打哈欠的那只手, 酒紅色的瞳孔微微一縮，眉梢顫了顫，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那是……五條同學？！
望月霧奈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手伸進口袋，指尖只觸碰到了順滑的布料和口袋底的有些粗糙的縫線，摸空的觸感讓她心微微一滯, 茫然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過，后知后覺才想起來, 啊……對了, 她今天沒有帶糖。
與此同時她腳下的步子猛地往后收住，重心隨著向后一倒，鞋跟往軟泥里陷進一點點, 穩住后, 后跟留下了濕潤的泥土的水痕。
望月霧奈像是躲在人影里似的, 靜默地站在原地, 臉頰微微地動了一下，目光遠遠地看向站在樹下時不時伸個懶腰又蹦兩下的五條悟, 像是一只活躍漂亮的蝴蝶。
逆著光，她看不清五條悟的表情，距離有些遠, 她聽不見五條悟的聲音，即使如此, 卻莫名感受到了一種期待的存在。
期待……望月霧奈微微抬眼，像是心中有所感應, 五條同學是在期待她今天沒帶來的糖果嗎？
那三顆落在狹窄窗臺上的糖果在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來，又像泡沫一樣逐漸消散，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眸里染上幾分堅定，她已經不可能再帶糖果給五條悟了。
直接走上前去告訴五條悟吧。望月霧奈心里的想法算得上果斷，但酒紅色的眼中閃過幾分猶豫。
就這樣直接邁步走向五條同學，然后在五條同學面前挺直腰板，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她再也不會給他帶糖了，聲音要冷漠一點，臉上的表情要嚴峻些，最好還能直視五條同學的眼睛……
既然決定遠離，就要徹徹底底，做事情拖泥帶水的不是她的作風。望月霧奈給自己的想法持續添磚加瓦。
挾著暖意的夏風，輕輕吹動望月霧奈肩膀前的長發，她的臉上泛起緊張的神色，握拳給自己加油的手已在發起抖來，毅然決然地抬起了腳。
只是她抬起頭，看見了五條悟參差的額發在風中輕蕩，隨風翻飛的銀色柔發在斑駁的日影下泛著微微的暖意，仿佛鑲嵌了一層閃耀的金邊，這一次，望月霧奈似乎看見了五條悟的表情。
五條同學好像是在笑。意識到這點的望月霧奈僵持住了。
……
「一定嗎？」
「一定的。」
五條悟的聲音在她的腦海里又一次回蕩，酷似夏天清晨的風，青澀又炙熱，就算想躲開也躲不掉。
“啊……”望月霧奈發出輕微的不知道帶著什么含義的聲音，聽起來既不安定，又在漂浮。她邁出去的那步腳始終懸在空中，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阻力，無論如何都踩不下去。
又過了一會，抬起的腳像是小蟲震顫的翅膀那樣顫抖，望月霧奈把緩慢地把腳收了回來，像是武打片里的慢動作，一幀一幀的，她抿住嘴唇，低著頭看著深棕色的鞋尖，在淺薄的陽光下閃著淡淡的光澤。
穿過樹葉縫隙的陽光亦斜斜打在望月霧奈的肩膀上，螢火蟲般的光點在她身上更像是碎白點花紋，顯得沒有那般活潑。
望月霧奈低著頭思索著，時間一點一點地走過，繁雜的思緒卻像根藤蔓般纏在她的神經上，悄悄向上生長，最初的想法幾乎要被掩蓋住。
帶著熱氣的暖風卷過周邊蒼翠的樹葉，發出沙沙的令人煩躁的聲響。
望月霧奈略顯蒼白的臉上表現出抑制自己感情的搏斗，兩只手輕輕垂在身側，指尖微微動了動，她突然閉上了眼睛，那原本很長的睫毛，在陽光的照射下垂下來一道深深的陰影。
望月霧奈躲開漸漸熾熱的朝陽，慢騰騰地轉過臉，身體也隨著側過去，又邁動了腳步。
換條路走吧。望月霧奈聽見自己這樣說。
———
“霧奈醬怎么還沒有來？”站在樹下的五條悟覺得有些無聊，干脆大模大樣地盤著腿坐下來，一只手托著下巴，一只手放在膝蓋上，時不時還歪著腦袋往路口觀望幾眼。
他并沒有等的不耐煩，只是心里隱隱有些擔心，五條悟沉吟片刻，慢慢仰起頭，墨鏡下湛藍的眸子閃過幾分擔憂，霧奈醬不會是又發燒了吧。
嗯？五條悟像松鼠一樣動了動耳朵，是人走過來的聲音！他勾起唇角，展露出大大的笑容，以一個瀟灑的姿勢撩了撩頭發，迅速挑了一個自認為最帥氣的角度扭過頭，“霧……”
“五條學長！”額頭上冒著汗水的灰原雄喘著氣興致勃勃地快步跑過來，后面還跟著同樣冒著汗水的七海建人。
五條悟快速地收回絕佳的燦爛笑容。
“喲！是灰原和娜娜米吶！”五條悟舉起一只手朝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揮了揮，像是海里飄動的海帶。
灰原雄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眼睛亮晶晶的，整個人看起來很有精神，“早啊五條學長，學長今天那么早就出門了誒！”
面無表情跟上來的七海建人，“早。”
“哼哼哼，你們也很早嘛。”五條悟帶著清爽的笑容。
灰原雄調整好呼吸，指了指七海建人，然后撓著后腦勺道：“我和娜娜米想要加強一□□能，所以在學校里晨跑，剛剛結束。”
“不錯，很有干勁！”五條悟有些敷衍地點點頭，他沒有很想繼續聊天，他的目光穿過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倆人之間的縫隙，希望從這看到他一直等待的身影。
“學長這么早出現在這我和娜娜米還很驚訝呢，因為五條學長看著就像會是卡點到的那種哈哈哈哈哈。”灰原雄意識到五條悟視線的移動，開玩笑道。
“怎么可能，學長我可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哦！”五條悟想也不想地回道，還揚了揚下巴。
明明就是卡點吧。七海建人雙手環胸，站在在一旁默默想，他剛入學的時候五條悟還專門一臉驕傲地和他說過如何更好的卡點，然后五條悟就被夜蛾老師給了一鐵拳。
至于品學兼優……七海建人微扯嘴角，如果是祓除咒靈的話那確實沒話說。
“學長不和我們一起走嗎？”灰原雄看著依舊坐在地上，沒有站起來的打算的五條悟困惑道。
“我在這等人。”五條悟單手手肘支著臉側，輕輕頜首，他想到了望月霧奈，忍不住又笑了笑。
“等人？”灰原雄微微歪著頭好像想到了什么，張嘴道：“不會是……”
“灰原。”七海建人及時拽住灰原雄的胳膊，打斷了他的話，側身朝五條悟道：“既然這樣那我和灰原就先走了。”
七海建人大概猜到了五條悟在等誰，只是……他和灰原跑過來的時候好像看到望月學姐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應該是有意的，這條路去教室是最近的路。
望月學姐想要躲著五條悟。七海建人得出這個結論。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嗯，畢竟是望月學姐救了他們，這件事就不和五條學長說了。七海建人覺得很合理。
“啊好，拜拜啦！”五條悟愉悅地揮揮手，送走了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繼續等待望月霧奈。
時間是一秒一秒的走，五條悟卻覺得是一年一年地過，簡直比蝸牛還要更慢地在挪動。
七分鐘里他看了不下十次時間。
“什么啊，居然又才過了一分鐘……”五條悟悶悶地抓了抓頭發。
沒過多久，他又一次拿出手機，低頭一看，已經七點一十了，說起來，這個時間對霧奈醬來說已經不早了。
“莫西莫西，夜蛾老師，霧奈醬今天請假了嗎？”五條悟撥通了夜蛾正道的電話。
“什么叫我為什么叫霧奈醬叫霧奈醬啊，關系好的話肯定可以這么叫吧！”五條悟理直氣壯。
“沒有請假嗎，那沒事了，夜蛾老師再見！”
“不會遲到的啦夜蛾老師，你看我哪次遲到過，卡點那叫準時！”
“什么？作業？咒術師需要完全作業嗎？啊咧咧，聽不清楚誒！”五條悟一如既往地理直氣壯還在夜蛾正道要罵他之前搶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沒有請假啊。五條悟看向湛藍的天空，一朵云悠悠飄動著。
遠處的太陽已經高高掛起，風也變得比之前熾熱，讓人感覺悶悶的很不舒服。五條悟腦子里閃過好幾個想法，他原本輕松的神色幾度變了變，安撫自己似的搖了搖頭，不會的，霧奈醬從來都沒有騙過他。
昨晚的霧奈醬雖然有點怪怪的，但是……誒？五條悟亂飄的思緒驀地頓住，眨巴眨巴墨鏡下蒼藍的眼睛，有點怪怪的？
不過昨晚的霧奈醬好像有點太好說話了，可是霧奈醬之前也很好說話，又好像有點心不在焉？那肯定是因為霧奈醬太累了。
而且霧奈醬答應了給他糖，五條悟固執地想，她說了一定。
那是霧奈醬親口說的一定。五條悟極力顯出一副恬淡的樣子，雙手抱住后腦勺，仰面躺倒在柔軟的草叢中。
霧奈醬不會不來的，霧奈醬也不會躲著他的。
這樣想的五條悟后知后覺地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他怎么會覺得霧奈醬可能不來，甚至可能躲著他呢？
一片樹葉從枝頭左右搖擺著落下來，時而穿過幾點光斑，輕飄飄的，五條悟卻覺得有些沉重。
那一直揮之不去的不安如今已經泛濫成災。
第37章 五條同學也想送糖
八點二十五。
霧奈醬不會來了, 五條悟仰著頭想的出神，放在身側的手捏緊了一條枯枝，明明答應了為什么不給呢？
是他哪里又做錯了嗎？五條悟神情有些恍惚, 像是茫然又像是不知所措。
他很少做錯什么，或者說他并不覺得自己會做錯什么。
在這實力為尊的世界，五條悟擁有絕對高的話語權, 然而現在的五條悟發現好像不是這樣，至少在望月霧奈面前不是這樣。
可是他明明……只是想和霧奈醬好好相處而已。
還是之前他的那些行為對霧奈醬來說已經成了陰影。
像走馬燈一樣，五條悟突然想到了很多, 霧奈醬對他其實一直都很好，只是生氣的時候不和他說話而已。
但是他呢？五條悟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歪著頭, 湛藍的眼睛貌似失去了聚焦點, 在明知道霧奈醬很在意學業的情況下還去反復挑釁，不停的打擾，他其實給霧奈醬造成了很多困擾吧……
不被喜歡什么的, 也是正常。得出這個結論的五條悟想要反駁, 但是不知道從哪里反駁。
他又自作主張地告白, 說什么追求的話, 看似好像給了霧奈醬選擇，但根本就沒有, 他其實……還是在困擾霧奈醬啊。
霧奈醬其實很討厭這些吧。
在霧奈醬沒有做出試圖接納他的樣子的時候，他好像不該這樣去困住霧奈醬。他又一次告訴自己。
要克制自己的喜歡。
五條悟坐起來，半靠在樹桿上, 兩手相疊，風一直吹啊吹, 頭發與臉相觸碰的位置有點癢，他的思緒開始亂飄, 隨處飛舞。
霧奈醬真的不會來了。五條悟眨眨眼，一種模糊的直覺在他心里晃蕩著，他拿不到霧奈醬的糖了。
或者不只是這一次拿不到，這只是一個開始。五條悟的思緒徹底沉默下來，心口有一點酸澀。
“叮鈴鈴鈴鈴———”
上課鈴聲突然響起，像是敲響了某道警鐘，五條悟一瞬間愣住，反應過來后立馬站起來扯著挎包開跑。
“呼——呼……”五條悟弓著腰，雙手按住膝蓋上，垂著毛絨絨的腦袋喘著粗氣，他可以直接用瞬移，但是那一刻他完全忘記了這點。
鈴聲結束，他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砰砰砰”的心跳聲。
五條悟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緊閉的門——他跑到了望月霧奈的宿舍門口。
這是他在無意識間做出的選擇。
沒有人在。五條悟低下頭，露出一副被舍棄的樣子，似乎是有些不甘，心中的期待徹底破碎。
避開云后的陽光肆意照進來，斜斜地落在了窗臺上，三顆糖在陽光的照射下糖紙折射出彩虹一樣瑰麗的顏色，安靜又漂亮。
五條悟的目光不自覺地看了過去，他偏過頭，眼睛驀地微微睜大，那是霧奈醬平時給他的糖果。
他快步走向窗臺，幾乎顫抖著拿起那三顆糖，它們就這樣躺在他的掌心，幾乎不存在的重量讓五條悟感到近乎破碎的安心和失落。
這是要給他的糖果。五條悟獨自站了幾秒鐘，擦擦眼睛，嘆了一口氣。
霧奈醬拿出來了，但又放下了。
不是忘記，是猶豫后的選擇。
這是霧奈醬最后給出的答案。
在得到答案之后，他面前已經只有一扇關著的門，還有幾顆本來屬于他但又不屬于他的糖果。
五條悟茫然無措地轉身，身后只有漫長的長廊和空蕩蕩的晨光。
———
“五條悟！你給我站到門口罰站！”夜蛾正道精準地甩出一根粉筆，“bang”地一下砸在五條悟的腦袋上，他被砸地腦袋往后微微一仰，粉筆一瞬間就斷成了兩截。
大概是太過順利的緣故，教室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像是時間突然被凍結了般，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家入硝子偏過頭看了一眼五條悟，沉思了幾秒，最終決定趁這個空隙扭頭趴著睡覺。
夏油杰想了想，看看五條悟又偏頭看看望月霧奈，心底大概有了個簡單的猜測，悟和望月同學之前應該是又發生了些什么。
只有夜蛾正道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詫異，這小子今天居然沒有躲開？！居然也沒有開無下限？！等等，悟不會生病了吧！
在看書的望月霧奈也抬起頭，一瞬與五條悟視線交匯，后者朝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眉眼彎起好看的弧度。
望月霧奈抿了抿嘴，避開了五條悟的笑容，繼續低頭看手里的書，她最近又換了一本看，是川端康成的《千只鶴》。
只是，望月霧奈現在無論如何也看不進去了。窗外的樹葉被風胡亂交纏在一起，像是她此刻的思緒 。
五條悟遲到了還要被罰站。望月霧奈微微趴下來，下巴搭在書本上，但是這些關她什么事，對于這里的學生來說其實遲到不遲到根本就沒有關系吧。
他們并不關心這個吧，五條悟看著也不是在意學習的樣子，不存在影響學習的問題。她這么想著，桌上邊緣的鋼筆不小心被她手肘碰了一下，直接從桌面滾落地板，腳下濺出一灘墨汁，她移開椅子，伸手摸索著從地上拾起鋼筆。
不會摔壞了吧，這支還挺貴的。撿起鋼筆的望月霧奈有些苦惱地想，都怪五條悟！（瘋狂甩鍋）
她只能重新坐好，托著腮坐在桌前，眼睛直直盯著書頁，她眼眸垂下來，書上的文字像天上的白鶴，高高低低的，在她眼中飛舞。她搖了搖頭，額前的頭發隨之晃動，思緒微沉，隱隱覺得五條悟是因為她才遲到的。
是一直在等她嗎？望月霧奈指腹輕輕摩挲著書頁，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明明就是五條悟自己要一直等她，她一直沒來不知道就自己去教室嗎。
五條悟肯定會看時間吧！管他呢，五條悟就是個笨蛋！望月霧奈有些生氣地想著。
他遲到和罰站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才不要自責和愧疚！望月霧奈兀自點點頭。
“好的夜蛾老師，我這就去罰站。”五條悟清朗的聲音響起，然后乖巧且自覺地轉身站到了門口。
夜蛾正道往后退了退，他被嚇了一大跳，不敢置信道，“悟，你沒生病吧？”
五條悟探出半個頭，墨鏡下湛藍的眼睛卻不看夜蛾正道，一個勁的往望月霧奈那瞟，“說什么呢夜蛾老師，我現在強的可以一口氣吃整整十罐糖！”
望月霧奈耳朵輕輕動了動，可惡的五條悟又在這里點她！
“趕緊給我滾去罰站！”夜蛾正道氣急敗壞地又摔了一根粉筆過去。
五條悟腦袋往后一躲，精準地閃開了。
看到這一幕的夜蛾正道舒了一口氣，擔憂的心重新放了下來，這還是平時的五條悟。
……
“好了，下課。”夜蛾正道拿著幾本書走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五條悟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嗯，咒力沒有出現問題。
“下次注意點。”夜蛾正道叮囑道。
“好的夜蛾老師！”五條悟莫名情緒高漲，整個人和剛剛在教室門口的樣子有著天差地別，夜蛾正道張了張嘴，沒再說話。
看到夜蛾正道走遠，五條悟像閃電一樣閃進了教室，視線精準地落在望月霧奈身上。
“霧奈醬！”五條悟跳到望月霧奈面前，他看著她的眼睛，雙手撐在望月霧奈的桌子上，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五條同學，你有什么事嗎？”望月霧奈看了五條悟一眼，關上手中的書，沒什么興致似的抬起頭問道。
啊啊啊啊五條悟不會要來找她麻煩吧。
“霧奈醬你今天……”五條悟的話驀地頓住。
他怔怔看著望月霧奈沉靜的酒紅色的眼眸，像是有著一層薄薄的霜，那一瞬間，他不禁覺得望月霧奈對他過于無情了些。
真是冷漠吶。
答應了他卻毀掉了約定。
都取出了糖卻不給他。
見到了還要躲開他。
……
只是，在看到望月霧奈因捏緊書脊而微微泛白的指關節和刻意緊繃的臉時，他忍不住笑了。
霧奈醬其實也有些自責吧，她其實不用自責的，但是霧奈醬一直都是一個心軟的人吶，嘛，雖然知道霧奈醬自責的點估計怪怪的，也不是他想要的點，但是沒關系。
五條悟最初想問的問題在頃刻間全部消散，像是被風吹走的沙子。
“五條同學？”望月霧奈困惑地歪了歪頭，心生狐疑，嗓音有點緊，“你要說什么？”
五條悟彎下眉眼，湛藍的眼眸里帶著平和的寧靜，唇角勾起的弧度分外柔和，他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糖，是粉紅色的，落在他的掌心中央。
“霧奈醬，這是我給你的糖哦～”
第38章 來自五條同學的第一顆糖
望月霧奈表情為難到好像他在逼迫她做什么決定一樣。五條悟心里長嘆一口氣, 她果然就是不喜歡他。
低著頭的望月霧奈沉默不語，垂下來的目光落在五條悟掌心的那顆糖上，是很漂亮的糖果, 在五條悟的手上就像一顆瑰麗的寶石。
和五條同學一樣耀眼的糖果。
“五條同學，我不喜歡吃糖。”比起這個，五條悟不如給她送幾套新出的題。
望月霧奈抬眼看向摘下了墨鏡的五條悟, 微微一怔，他的笑容映入她的眼中，整個世界都變得柔軟而干凈, 不摻雜質。
望月霧奈的手指并在一起往掌心里收了收，她的心緒驀地有些亂, 其實很多時候她都不明白五條悟為什么會喜歡她, 就戀愛來說，她覺得自己是個比較無趣的人。
畢竟一天到晚只知道學習。
不過，望月霧奈腦子里緊繃的那根弦終于松了松, 她稍稍有點安心, 因為五條悟沒有直接說今天的事情, 糖果可能是暗示, 但至少沒有直說。
她不喜歡難堪，那種感覺就像放了太久的粥, 變得更加黏糊難以洗干凈。
五條悟微微屈膝和望月霧奈平視，他的動作讓走神的望月霧奈重新回過神。
五條悟盯了望月霧奈幾秒后偏過頭沮喪地嘆了口氣，聲音里透著淡淡的失望, “又要被霧奈醬拒絕了啊。”
好像一只被拋棄的小狗。望月霧奈默默地想。
“我并沒有想故意拒絕五條同學。”望月霧奈表情沒有分毫變化地開口道，她坐直身子, 像是在進行一場嚴肅的談判。
即使如此，望月霧奈還是猶豫了, 心里那一絲愧疚像小石子落入湖面那樣，展開陣陣漣漪。
五條悟啞然失笑，“可是霧奈醬確實每次都在拒絕我。”
望月霧奈略微偏過頭，稍稍轉移了視線，不去看五條悟的表情，五條悟也看不見望月霧奈的眼睛。
“但是，有什么關系。”五條悟的語調又歡快起來，里面或許還帶著幾分囂張，“我還是會堅持給霧奈醬送糖的！”
“收不收是霧奈醬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
聽到這望月霧奈突然覺得有些疲倦。
“而且霧奈醬對我……”五條悟驀地剎住話，不再多說。
“總之霧奈醬不喜歡可以隨意處理哦！”
“再見啦霧奈醬。”五條悟直起身，將那顆糖放在桌面上，右手在望月霧奈眼前揮了揮，拖著旁邊的夏油杰就走。
“拖人之前好歹說一聲吶悟。”夏油杰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即使被五條悟拖著也不失儀態，朝望月霧奈揮手告別。
誒？望月霧奈稍稍有些驚訝地看著五條悟和夏油杰離開的背影，今天就這樣走了嗎？
望月霧奈低下頭，目光盯著桌面上的糖，心里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一直都是她給五條悟送糖，這還是第一次收到五條悟的糖果，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像是有些驚喜，又或者是其它，總之是說不上來的情緒。
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五條悟的反饋。
望月霧奈慢慢伸出指尖，右手食指的指腹按壓在糖果的包裝紙上，發力讓糖果來回滾動，像是在玩一個小玩具。
……收下好了。望月霧奈猶豫再三還是把糖放進了口袋里。
空空的口袋有了今天屬于它的第一顆糖。
看似趴著睡覺其實一直在光明正大聽的家入硝子微微抬頭側目看了一眼望月霧奈，平靜的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還是收下了呢，望月。
其實和大家一樣，她，悟，杰都發現了望月對高專的疏離，悟他或者一時說不清這些，因為望月對悟的態度要稍稍不一樣，嘛，大概是因為悟總在犯賤，所以對他的方法和別人肯定是不一樣的，感受也不一樣。
但她和杰對此卻很清楚，望月在和高專劃開距離。其實她并不打算對這點進行干涉，只是……家入硝子默默看著繼續一個人捧著書看的望月霧奈。
望月有時候真的太寂寞了。
不是說望月一個人學習寂寞，而是那種透著寂寞情緒的靈魂……望月也會希望有人陪著她吧，嘛，雖然肯定是在不影響她學習的情況下。
她明明一直都是希望有人可以走進她，但又矛盾地上了一把鎖，不需要把一切劃的那么分明吶望月。
不過，家入硝子垂下眼眸，收下悟的糖這應該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高專路上。
夏油杰掙脫開五條悟的手，紫眸染著笑意，“悟，你今天不太對勁呢。”
居然意外地“霸道”和果斷起來，這兩者意外結合的很好。
“被喜歡的女生又拒絕了有不對勁也正常吧。”五條悟深深嘆了口氣，聳了聳肩膀，他有想過自己會被拒絕，但那么徹底實在是讓人有些遭不住。
“果然如此。”夏油杰拍拍褲腿上的灰塵平靜道。
“喂喂，這些事情如果都在杰的預料之中的話會讓人感覺很生氣誒！”五條悟扭過頭看向夏油杰，故作生氣道。
夏油杰看著五條悟笑著攤了攤手，“沒那么夸張了悟。”
“我以為你會放棄。”夏油杰頓了頓，幾乎沒有遮掩語調里的幸災樂禍，“被人那樣拒絕，悟肯定是第一次吧。”
是摯友就應該直接嘲笑的啦！而且夏油杰也突然意識到悟并不是他們想象中那樣無所不能。
老實說悟的性格雖然糟糕了些，但臉確實無可挑剔，說悟會在感情上受到挫折什么的他其實覺得概率很低很低，但是喜歡美好事物的望月同學居然能那么堅決地拒絕悟，這點他其實很驚訝。
感情上的問題讓絕對性的“神子”出現了偏差，好像又走近了些人間，這是一件好事，對悟，對咒術界。
五條悟把胳膊壓在夏油杰的肩膀上，還故意往下壓了壓，刻意帶著痛徹心扉的語調，“不是第一次，是第三次。”
“誒？”下意識對此做出對抗的夏油杰眨巴眨巴眼睛。
“我被霧奈醬拒絕了整整三次！”五條悟再次強調道，接著磨著牙咬牙切齒道：“喂喂，杰你在笑什么啊！”
“哈哈哈哈抱歉，”夏油杰捂著肚子大笑，根本直不起腰，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不過悟還能堅持下去我真的很驚訝。”
“因為霧奈醬不是故意的啊。”五條悟說的很坦然，語調也很隨意。
“我其實知道她在糾結什么。”
“一方面是不喜歡。”五條悟說著說著語調一頓，抓耳擾腮，發出來著內心的困惑，“我為什么要這樣刀自己……”
但五條悟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冷靜，“另一方面，確實是我的問題……”
夏油杰等著五條悟詳細說，但五條悟沒有再繼續講明。
“我做不到不追尋霧奈醬，但，我也會盡量不打擾她的學習。”說到這里，五條悟腦袋偏向夏油杰，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不斷放大，“哈哈哈哈哈一想到我們高專居然會出一個東大生我就覺得很有趣呢！”
夏油杰愣了愣，似乎在腦補那個場面，隔了好久才反應遲鈍般道：“……別說，還真是。”
“說不定會變成招生招牌！”五條悟笑容格外肆意張狂，“嘛嘛，到那個時候夜蛾老師的表情肯定也很精彩，直接變成特級教師哈哈哈哈哈！”
“我們學校學生會變多吧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也忍不住笑了笑，“話雖如此，望月同學學籍掛的可是帝丹。”
“有什么關系，”五條悟臉上笑嘻嘻的表情一滯，語調不滿，他雙手叉腰叉在腰間，微微仰著頭理直氣壯道：“霧奈醬是我們學校的！”
夏油杰看著五條悟溫和地笑了笑，還真是奇怪的占有欲啊，悟。
“欸？悟你今天有任務要做嗎？”夏油杰喊住突然往高專門口走的五條悟。
五條悟扭過頭，聲音隨性，“沒啊。”
“那你……”夏油杰欲言又止。
“我去給霧奈醬買糖。”五條悟聲音平和，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問題。
夏油杰試著整理措辭，“……霧奈醬不是不喜歡吃糖嗎？”
“總會有霧奈醬喜歡的那款！”
說著說著五條悟的眼神中透出微妙的熱情，好像燃起了什么獨特的激情，“而且霧奈醬其實沒有她自己想象的那樣討厭這些！”
夏油杰怔愣在原地，看著五條悟轉過去的背影有些走神，表情逐漸軟化下來，悟好像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變化了。
“對了悟，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夏油杰驀地出聲道。
五條悟一個急剎車卡在大門處，一手捏拳，扭過頭憤憤道：“話要一次性說完啊！”
“你是在望月同學面前裝可憐吧。”夏油杰直接拆穿五條悟。
五條悟根本笑不出來，“現在的我已經不需要裝了呢杰。”
———
望月霧奈在教室看完今天計劃要看的書的頁數以后重新收拾了一遍桌子，順便喊醒了一直在熟睡的家入硝子，得知硝子還要去醫務室后就一個人背著書包往宿舍走。
中午的陽光很強烈，連空氣都是溫熱的，簡直就像在熾熱的夏天里喝溫水，嗓子都覺得隔應。
但望月霧奈不在意這些，她懷里抱著幾本書，只想趕緊回去寫試卷，在真正考上東大之前一刻都不能松懈，她這樣告訴自己。
“誒？”走在外廊上的望月霧奈發出輕輕的驚呼聲，她的腳步停住，視線落在房門旁的木色窗戶的邊緣上，上面空空如也。
她早上放在這里的三顆糖不見了。
是被五條同學拿走了。這個想法很快在她腦海里浮現。其實也有別的可能，但望月霧奈總覺得就是這個。
所以五條同學才會遲到。望月霧奈睫毛顫了顫，她大致能夠猜到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為她一直沒有出現，所以在最后的時間里，五條同學來找她了吧。
五條同學是笨蛋吧，為了糖還特地跑到這里來，這么愛吃糖就算勤奮刷牙也會長蛀牙的！望月霧奈想，她果然還是不能理解笨蛋的想法。
望月霧奈索性不再關注那三顆糖，她取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把頭發別在耳畔，彎腰脫下鞋子，然后把鞋子靠著柜子擺放整齊，站起來時她頭微微一側，目光停在了玄關處架子的那個快要空的糖罐上。
她站在原地歪著頭想了想，手放進口袋里把五條悟送她的那顆糖拿出來抬至眼前，磨砂似的質感在拇指和食指間交替感受。
望月霧奈走近那個糖罐，面容模糊的映在上面，她把手里的糖沿著罐子的邊緣放了下去，“你就在這里待著好了。”
就這樣，與周邊其它幾顆完全不一樣的糖進入了這個罐子里。
日后還可以還給五條同學。走進房間準備刷試卷的望月霧奈這樣想。
第39章 會表演的五條同學
“嗒”的一聲, 一顆淺藍色的糖落在了望月霧奈剛剛合上的硬殼書封上，望月霧奈愣了愣，仰起頭看向樹頂, 細碎的光穿過樹葉的縫隙散落她的眼中，結實的枝干上只有一只剛剛飛過來的麻雀蹦來蹦去。
沒有看見五條同學的身影。望月霧奈把那顆糖放進口袋里，又從口袋里取出一本小冊子放在并攏的膝蓋上攤開默讀。
“五條同學, 你還在對吧？”望月霧奈兩掌一拍，合上小冊子，她仰起頭, 聲音平和卻篤定。
除了吹過耳畔的風聲，沒有人應答她。
望月霧奈隨意捻住自己胸口處的一根頭發絲, 微微揚起來的聲調里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 “五條同學，你掉頭發了。”
“嗯……總覺得會禿頭呢。”望月霧奈低著頭若有所思地補充一句。
下一秒五條悟就從茂密的樹叢里迅速露出半個身子，還帶出好多片零零散散的樹葉到處飛, 大聲反駁道：“最強才不會變成禿頭！”
……
雙腳倒掛在樹桿上的五條悟與樹下站著頭頂樹葉的望月霧奈面面相覷。
“誒哈哈哈哈哈好巧啊霧奈醬。”五條悟尬笑著撓了撓頭, 順帶把纏在自己頭發上的葉子帶了下去。
一點都不巧, 望月霧奈拿掉頭上的樹葉, 露出死魚眼。
從那天開始望月霧奈就不斷收到五條悟送她的糖，一開始五條悟還是當面給她, 但她一次都沒有收下，后來五條悟就直接改了策略，不再當面送她糖, 而是偷偷地送，一般都是悄悄藏到她的書桌里, 或者放到她沒有拉上拉鏈的文具袋里，還用橡皮擦遮住一半, 再或者放到她宿舍門口的窗臺上，偶爾她也會在帽子里發現一顆糖……大概是怕她退回來，每次都是送一顆小巧且精致的糖果。
最開始望月霧奈會把糖放回五條悟的桌子上，但下一次這顆退回去的糖就會和新來的那顆糖一起出現。
反反復復。
這一度讓望月霧奈不知道怎么處理才好，后來干脆就把五條悟送的這些糖通通放進了那個快要空的糖罐子里。
等到罐子滿的時候再還給五條悟。
總之，除了上課，這段時間望月霧奈看見五條悟的次數并不算多，但依舊是處處都充滿了五條悟的氣息。
五條悟，一個不在但是存在感極強的人。
不過也多虧了五條悟的奇怪操作，她對五條悟的感知性也更強了，靠著直覺，她猜出了五條悟還沒離開，就在離她很近的地方看著她。
“五條同學，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望月霧奈不動聲色地退開半步，聲音透著淡淡的無奈。
平時的五條同學放了糖就走，或者停留那么一會會，有時候也會停留比較長的時間。
這種彼此都后退一步的選擇幾乎成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某種平衡。
但今天五條同學待在這的時間比平時長太多了，五條同學有話要和她說。
望月霧奈能感覺五條悟幾乎沒有掩蓋自己存在的氣息，只是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出現而已，索性她干脆地把五條悟喊了出來。
“哈哈哈哈被看出來了啊，”五條悟借著腰部的力量向上一仰，一個旋轉跳下來站在望月霧奈面前，假裝若無其事道：“我聽杰說你今天要去帝丹參加考試？”
其實不是杰告訴他的，是他昨天路過辦公室不小心聽到的，一提到帝丹五條悟就想起了杰和他說的那些話，有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要追霧奈醬！
五條悟從不覺得自己會輸給他們，但是！五條悟心中的小小五條悟暗暗握緊拳頭，萬一呢，萬一望月被帝丹那群臭小子的話給哄騙了呢！不行，他也要跟著去！
他堅決不能讓別人來打擾霧奈醬學習之路！
“嗯，”望月霧奈朝著五條悟輕輕點點頭，表情沒有變化，她把手里的小冊子收好，“等會就去。”
望月霧奈沒感到驚訝，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其實以她的能力就算不去學校參加考試也無傷大雅，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青木老師還是執意要她去學校參加最近的考試。
“奧……可是霧奈醬，高專沒有空出來的車了誒。”五條悟走近望月霧奈一點，但又維持著一個適當的距離，果斷拋出自己所得到的消息。
望月霧奈神色一滯，啊？沒車？
“今天臨時多出了些任務，高專這邊的輔助監督都開車送學弟們做任務去了。”他這話半真半假，車其實還有，但開車人暫時是真的沒有。
五條悟頭微微側著，眼睛往下瞥，做出思考的神色，“霧奈醬要從這里去坐電車的話很遠吧。”
“……是有點遠。”望月霧奈想了想從高專到東京的距離，講真到現在她都沒有弄明白高專的位置。
五條悟扶了扶架在鼻上的墨鏡，神情有些不自在，“咳，要不，我喊我家司機送你去？”
“嗯？”望月霧奈仰起頭困惑地看向五條悟，風吹開了她耳畔的發絲。
“有交換條件的！”五條悟對上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睛連忙開口道，“我想去看看普通的高中是什么樣。”
“我從來都沒有去過……”五條悟聲音軟下來，語調里帶著幾分委屈和可憐，他下意識想要去扯望月霧奈的衣角撒嬌，但很快又收住了手，沒讓望月霧奈看出來。
“五條同學……”望月霧奈皺了皺眉，她覺得五條悟又越界了。
她和他現在只有每天給顆糖的關系。（敲重點）
五條悟趕緊拍著胸脯保證道：“我就站在門口看看，絕對絕對不進去！”
望月霧奈默默盯著五條悟，五條悟的嘴角下意識抿了抿，一直到五條悟都以為望月霧奈已經看出了不對勁才聽見望月霧奈說道，“好吧，我知道了。”
五條悟松了一口氣，表情甚至顯得有點愉快，大步走到望月霧奈前面朝她揮揮手，“那霧奈醬趕緊跟我來，司機已經到高專門口了哦！”
要去教室拿書包的望月霧奈：她是不是中計了？
———
是超級豪華的車，和高專的車完全不一樣。
五條悟幫望月霧奈拉開后車門，望月霧奈感到有些局促，“謝謝五條同學。”她壓著裙子坐了進去，往里面的窗口位置移了移，下一秒五條悟就坐在了她的旁邊。
司機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只有這個時候才開口道：“少爺，望月小姐，可以出發了嗎？”
五條悟的頭湊到望月霧奈面前，湛藍的眼睛眨了眨，亮晶晶的，“霧奈醬～”
“可以。”望月霧奈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她心里有點小激動，哇呀哇呀，原來豪車是這種感覺！
但是……好安靜。她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望月霧奈中規中矩地坐好，兩只手相疊放在膝蓋上，偏過頭看向車窗外不斷后移的景色。
好像太安靜了，五條同學怎么一句話也不說？
望月霧奈借著過洞口的時機，車窗上漸漸映出五條悟無可挑剔的面容，只是那頭銀發……大概是在樹上亂竄的緣故銀色的頭發有些胡亂地翹起，像一只亂糟糟的貓貓。
安靜的五條同學，真是個漂亮的人，如果……望月霧奈速速把腦子里的想法壓下去，手指屈起指尖按壓著掌心。
如果再這樣只能和五條同學實話實說了。
望月霧奈的視線一時無處安放，她只能從書包里掏出一本《高中生必背詞匯》來分散注意力，還沒讀完第一首的題目，書就被一雙白凈的修長有力的手給合上了。
望月霧奈怔怔地看著五條悟，直到他拿著書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笑盈盈道：“在車上看書對眼睛不好哦霧奈醬。”
望月霧奈掩飾般兇巴巴地瞪了五條悟一眼，“我知道了。”
莫名被瞪的五條悟：貓貓委屈jpg.
“少爺，望月小姐，已經到了。”司機穩穩停住車。
五條悟先從車里出來，等在門口，伸出一只手示意望月霧奈搭著他的手出來。
望月霧奈對上五條悟笑著的唇角，只能順勢為之，“謝謝你五條同學。”
“霧奈醬別那么客氣啦！”
“奧奧！這就是霧奈醬讀書的地方啊！看著很大很不錯呢！”五條悟橫起右手放在額間，兩眼放光，踮著腳左看著右瞅瞅。
“不愧是百年名校，好多學生！！”五條悟興致高昂，繼續湊到望月霧奈身邊嘰嘰喳喳，“高專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學生！”
高專如果有那么多學生這個世界就是咒術師的天下了。望月霧奈面無表情地想。
“五條同學，請你冷靜一點。”望月霧奈一掌推開無意識蹭過來的五條悟的臉。
軟軟的……望月霧奈像被燙到了似的收回手。
“望月同學，你來學校了！”一個身穿藍色西裝款校服的寸頭男生一臉羞澀地跑過來。
望月霧奈微微一愣，很快就認出了面前的人，“你是田吉同學。”
寸頭男生突然激動起來，“是！就是我！望月同學你還記得我！”
望月霧奈露出淺淺的笑容，稍稍鞠下一躬，“上次多虧了田吉同學帶我去新的領書室，不然我大概會繞很久。”
“咳，這這沒什么，”田吉同學逐漸紅溫，一只手瘋狂地撓頭，嘴角露出傻傻的笑容，“幫助同學都是我應該干的！”
五條悟：盯——
“望月同學是來考試的吧！說，幾考場，我帶你去。”田吉同學退開半步，腰板挺得筆直。
“考場布局和以前沒差，我自己可以能找到的。”
“喂喂喂，霧奈醬，他是誰啊？”五條悟大步擠過來，墨鏡堪堪遮住了眼里的不悅。
他全都聽見了，不遠處還有好幾個男生在說這個什么吉同學憑什么一馬當先，而且為什么還有女孩子的聲音啊！
“望月同學，這位是？”田吉也收住話，他和五條悟的視線驀地對上，兩道視線噼里啪啦激烈地打起來。
田吉：這個白毛混蛋小子居然敢喊望月同學叫霧奈醬！！！
“他是我現在學校的同學。”望月霧奈對兩個人之間的暗斗沒有絲毫感覺，五條悟是咒術界的人，過多介紹不合適。
“這位是田吉同學。”
兩個人誰也沒多看誰一眼。
“霧奈醬，我也想進去～”五條悟摘下墨鏡，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揪住望月霧奈的衣擺左右搖晃，他湛藍的眸子對上望月霧奈的眼眸，仿佛蘊含著點點水光。堅決堅決不能讓霧奈醬和這個寸頭進去！！
一旁的田吉睜大了雙眼：不是，這個人這是在干什么！
“五條同學，你忘了你來之前說的話了嗎？”望月霧奈平靜地提醒。
五條悟臉色一僵，頓時失去了活力。
望月霧奈猶豫了一下，走近踮起腳輕輕拍了拍五條悟的肩膀，聲音平和，“聽話。”
快要變成活化石的五條悟一怔，湛藍的眼眸豁然睜大，周邊開出了好幾圈粉紅色小花花，露出像向日葵一樣燦爛的笑容，“我會一直在這里等霧奈醬噠！”
第40章 不要啊！一輩子的高三生
“這里的話, 只要把x代進去就可以完成了。”
苦苦思索的毛利蘭和鈴木園子下意識聽從這個聲音的話，“誒！真的，解出來了！”
“數學真的好神奇！”鈴木園子忍不住發出感慨。
“謝謝你！”毛利蘭抬起頭, 恰好對上望月霧奈酒紅色的眼睛。
好漂亮的女生，誒？這身校服，好像不是我們學校的。
望月霧奈目露困惑, 這個女生怎么看著有點眼熟？但語調沒有什么變化，依舊很平和，“不用謝, 可以的話能夠麻煩你們告訴我新修的教師辦公室在哪里嗎？”
她是臨時接到了青木老師的電話，說要她去一趟辦公室, 結果發現之前作為辦公室的那棟樓變成了教室。
本來想問田吉同學, 但是進入學校以后因為考場不同兩個人恰好是反方向。
她剛好看到有學生坐在網球場附近解題，就打算過來問問。
“一直往前走往左轉就到了！”鈴木園子熱心地指出了方向。
“謝謝。”望月霧奈點點頭，禮貌道謝。
“那個人好眼熟……”毛利蘭看著望月霧奈離開的背影, 喃喃自語道。
鈴木園子站起來哼哼兩聲, 雙手抱胸, “是望月學姐！”
“誒？望月學姐！”毛利蘭驀地一驚, 這才想起來剛剛的熟悉感來自誰，“望月學姐不是轉學了嗎？”
她們見過一次望月霧奈, 是在新生入學儀式上，因為除體育以外的成績過于拔尖，所以在新生代表發言后學校又安排望月霧奈說了幾句話。
“好像只是暫時去另外一所學校讀書, 學籍還是掛在我們這里的啦！”鈴木園子解釋道，她歪著頭陷入回憶, 聽說校方當時為此也頭疼了很久，生怕這么一個好苗子就被拐跑了, 幸好學籍還是掛在帝丹。
毛利蘭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不愧是帝丹永遠的第一名啊！學姐超厲害的！”這可是能讓學校為之力爭的人！
等等，剛才那兩個女生，好像是毛利蘭和鈴木園子吧？走在路上的望月霧奈后知后覺的想起來，踩在地板上的腳跟驀地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望月霧奈暗暗穩住腳步，一向沒有什么表情的臉有些扭曲，繼續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心里依舊不太平穩。
從她知道自己讀書的學校叫帝丹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但是她也沒有遇到案件什么的，就猜測這還不是名柯元年，但是今天遇到了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真的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所以她們現在到底是高一還是高二？！如果是高二的話她豈不是這輩子都畢不了業了蛙趣！
一……一輩子的高三生？？
“咚咚咚”望月霧奈抬眼確認了辦公室的門牌號，懷著復雜的心緒輕輕扣響門。
“請進。”
“青木老師。”望月霧奈走進來，暫時將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的事情拋開。
青木空也放下手中的紅筆，側身看向望月霧奈，眼中帶笑，“啊，望月吶，好久不見，最近學得怎樣？”
見到了熟悉的老師望月霧奈稍稍放松下來，“很順利。”
“那就好。”青木空也瞇著眼假笑起來，咬牙切齒道，“雖然不知道你的監護人為什么非要你去那所沒有任何師資力量，也沒有好的教師且升學率居然為零的破學校讀書。”
望月霧奈面色平常。
青木空也深吸一口氣，目露擔憂，“但老師這邊還是很關心你。”
望月霧奈緩慢眨了眨眼睛，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平常的師生情了。
“謝謝老師的上心，但還請老師不要拉踩學校。”隔墻有耳，這些話傳出去不太好。
青木空也笑容燦爛，“老師可沒有拉踩哦，這都是我對那所學校客觀的了解呢。”搶走她學生還不認真教學的學校都給她倒閉吧！
“老師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好像是。”望月霧奈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現在可是很重要的一年，下個學期還是不回來讀書嗎？”
“老師，我暫時還不能回來。”望月霧奈神色堅定，聲音真摯，“但是還請老師相信我，我一刻都未曾懈怠過。”
她一直，一直都在努力著。
“可惡，也不知道你現在的監護人是怎么想的！我就說糟老頭子沒一個好東西！”青木老師皺著眉破口大罵，下一秒又笑靨如花，“不過望月的話，我當然是相信的。”
“只是在那種沒有任何學習氛圍的學校學習肯定不容易吧，面對老師，就算說說那所學校的壞話也沒有關系的。”青木空也想到自己這個懂事的好學生平時的樣子，不禁有些擔心。
“望月，不要讓自己壓力太大了。”
望月霧奈乖乖點頭，青木空也覺得她沒有聽進去。
青木空也想到自己喊望月霧奈來的正事，從桌上拿起一張通知遞給望月霧奈，“這次考試結束學校會組織一場修學旅行，望月要不要參加？”
望月霧奈接過通知單，低著頭一目十行地看了幾秒，抬頭看向青木空也，“青木老師，我現在不在帝丹讀書……”
“這個就交給老師好了！把你們那邊班主任電話號碼給我，我親自和他交流交流，居然敢壓我最喜歡的學生的正常活動，哼哼哼！那種自己沒條件舉辦修學旅行的學校哪來的臉哇！”青木空也自信滿滿地從抽屜里拿出手機。
“不只是這樣青木老師，”望月霧奈繼續出聲道，那沒有什么起伏的聲音似乎有些落寞，“我和班上的同學其實都不太熟悉……”
青木空也怔怔看著望月霧奈，等著她把后面要說的話說完。
“大家都有陪同的人的話，我一個人恐怕只會更加孤單。”望月霧奈語調平靜地說完這句話。
出去參加集體活動好累，還是學習吧。
望月霧奈的面容太過平和，以至于讓青木空也覺得那些落寞的情緒只是她自己的想象。
可是……望月說的這點確實關鍵，望月一直都是盡心學習的學生，空閑的時間也都是在看書，因為身體不是很好的緣故就連體育課也很少去上，差不多就完全錯過了和同學接觸的機會，在沉默寡言的基礎上再加上一直都是第一名的頭銜……她貌似也沒有注意到哪個學生和望月的關系比較親密。
她光顧著想讓望月參加活動多出去走走的想法，完全忽略了修學旅行是集體性的活動，一個人的話……本想讓望月放松的想法恐怕只會適得其反。
青木空也想到一個人孤零零站在末尾隊伍的望月霧奈忍不住淚眼汪汪，嗚嗚嗚嗚哇她可憐的學生！都怪那個什么咒術高專的破學校！
“這樣啊，那也是……”青木空也放在椅子上的手動了動，眼睛閉了閉，最初的精神削弱了不少。
“那就讓學姐和我們一起吧！”鈴木園子從門口大步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毛利蘭趕緊走進來拽住鈴木園子的手腕，“園子！”
毛利蘭壓著鈴木園子一起朝著青木空也和望月霧奈鞠躬道歉，“抱歉抱歉，青木老師，望月學姐，我和園子不是故意偷聽你們的談話的。”
她們兩個是來找青木老師交作業的，結果剛好聽到了青木老師和望月學姐說的話。
“是鈴木和毛利啊。”青木空也這個學期在給二年B班代課，很快就認出了這兩個學生。
“青木老師，就讓望月學姐和我們一起好不好，我肯定會照顧好學姐的！”鈴木園子拍著胸脯大聲保證道，滿臉都寫著［交給我吧絕對沒問題！］
“小蘭你說是不是！”鈴木園子偏過頭看向毛利蘭。
毛利蘭微微一愣，看向面前身形單薄的望月霧奈，望月學姐一個人孤零零的參加修學旅行或者不能參加，那也太可憐了，望月學姐明明就是一個超級好的人。
突然有種不祥預感的望月霧奈：總覺得對方在腦補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毛利蘭的表情逐漸堅定起來，“嗯，我和園子會照顧好望月學姐的！”
“誒？”這下望月霧奈真的有些慌亂了，她緊張地看向一旁認真思索是否可行的青木空也，“但是我和……這兩位學妹不是一個年級的吧？”
她真的只是嫌麻煩不想參加而已！
“沒有關系啦學姐！”鈴木園子大大咧咧地拉過望月霧奈的手。
望月霧奈扭過頭看向青木空也，目光殷切，心中尚又一絲寄托，“……青木老師？”
千萬別答應啊！上次有這種沒轍的感覺還是面對五條同學！
收到眼神的青木空也眼睛一亮：了解！她的學生還是很想去的！
“沒關系的望月！我去和理事長說說她肯定會同意的！”理事長也很欣賞望月同學呢！
青木空也站起來拍拍望月霧奈的肩膀，笑著看向毛利蘭和鈴木園子，“而且毛利和鈴木都是很好的女孩子，望月你肯定能和她們好好相處的！”
望月霧奈懸著的心摔得徹徹底底，整個人變得木然，青木老師，問題不是這個吧……
“好了望月，考試還有十五分鐘左右就要開始了，你提前去考場準備吧！”青木空也重新變成了最初精神狀態超好的樣子。
這個角度望月霧奈剛好看到了辦公桌上一個角落貼的粉色便簽，上面寫著「關心望月同學的心理狀況」，旁邊還畫了一個星號。
望月霧奈愣了愣神，“好。”
她應答了下來。就當是讓青木老師放心吧，青木老師一直都很關心她，是個好老師呢。
望月霧奈眼眸垂下來，朝著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稍稍鞠下一躬，聲音溫柔，“到時候拜托毛利學妹和鈴木學妹的照顧了。”
“學姐太客氣啦！還有叫我園子就好啦！”鈴木園子哈哈大笑起來。
毛利蘭一臉溫柔，“學姐可以叫我小蘭，我和園子都很喜歡望月學姐的。”
那個……我們這好像才是第二次見面。望月霧奈在心里默默地想，不過，如果是鈴木園子和毛利蘭的話，這種自來熟的情況貌似也正常。
望月霧奈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既然如此就去吧，只要不會發生案件就好。
所以話說回來，毛利蘭和鈴木園子現在到底是高一還是高二啊？
望月霧奈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在走出辦公室前假裝若無其事地問道，“那個，鈴、園子和小蘭現在是幾年級的學生？”
“是高二啦學姐！”
高二啦
高二
二
……
“啊？”望月霧奈的眼睛徹底失去了高光。
她不要讀一輩子的高三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