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皇上退位
你以為第二步,皇上就是要收拾甄家了?
no!
皇上的第二步,就是在江南三大織造上京后,直接退位給十皇子!
退位!!!
跪在乾清宮聽圣旨的在場所有官員,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包括當事人十皇子,也沒有反應過來。
從繼后六皇子造反,為義忠親王平反后,皇上的身子的確是一日不如一日,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衰老著。
然而雖說身子不如以前了,但也沒聽說皇上得了什么大病,要病危了?
怎么突然好端端的要退位了?
還是退位給十皇子!
這消息實在是太勁爆了,信息量太多,著實讓人有些頭暈眼花,讓人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聽錯。
戴權念完圣旨,走到傻眼了的十皇子面前,雙手捧著圣旨,彎腰對著他說道:“平王還不速速領子謝恩。”
十皇子這才反應過來,但他并未第一時間去接旨,而是對著坐在龍椅上的皇上磕頭道:“父皇,還請您三思,兒臣何德何能,能擔當得起如此重任。”
此話一出,其他人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也連忙磕頭說道:“臣等還請皇上三思。”
在場幾乎沒有一個人押寶到十皇子身上,大家當然不愿意看見最后是十皇子成為勝利者,所以這會兒都心有靈犀的懇求道。
殊不知,就是這些人沒有一個支持十皇子,皇上才會退位給十皇子。
自從見了妙玉后,皇上就感覺到自己身子有些小恙,心里又有被信任的人背后捅了一刀的傷感,再加上這錯綜復雜的朝堂局勢,實在是讓皇上頗為有些心力交瘁應付不過來。
有了甄家的前車之鑒后,皇上連內閣都不怎么信任了,自然不能走提拔官員上來為自己分憂的路子。
可皇上又怕死,怕自己這么下去會突然駕崩,到時候自己的兒子們會互相殘殺。另外也怕自己對甄家動手后,會影響自己的史書評價。
于是他就想到了這個好辦法——退位給一位辦事認真,卻沒有勢力的兒子。
這樣未來大慶朝能有一位守成之君,免去了自己突然駕崩后兒子們會互相殘殺,與此同時把年號一改,后面發生了什么事那都不是自己的鍋了。
至于沒有勢力,那就是皇上的私心了,退位這辦法好是好,就是怕新帝繼位后會起自己的小心思,翻臉不認人,架空自己,最后軟禁自己。
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皇上自然要選擇沒有多少勢力的兒子,挑挑揀揀后,就選定了十皇子。
十皇子今年三十一歲,兒女雙全,辦事認真。
自己如今已經七十七歲了,最多也就能活十年,到時候十皇子掌權正好近四十歲左右,適應了整個朝堂運轉,是最合適的年紀。
“朕心意已決,爾等不必多言。禮部準備朕退位儀式,擬定新帝年號。”皇上說完,又對著一旁的內侍吩咐道:“傳旨,派禁衛軍去把平王妃等人接入皇宮,暫時住在東宮。”
“是!”內侍連忙應道,然后退下去傳旨去了。
“父皇……”十皇子還想要再推辭一番。
畢竟這種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三辭三讓”,太過急切了可不好。
若是第一次推辭,十皇子還有幾分真心的程度在,后面就是作秀了。
這種事情,一看就是皇上已經打定了主意,自然不可能發生什么反轉,那十皇子也就不用急了,也不能做出高興的神色來。
因為他知道,即便是他成為了皇帝,肯定會是傀儡皇帝——他沒有足夠信任的人手,接受朝堂皇宮里里外外的重要崗位。
就算現在皇上真把一切都交給他了,十皇子自己也玩不轉整個大慶朝。
而且皇上選他,不選其他兄弟,多多少少表露出來了皇上的態度——哪怕就是退位,皇上也不想放權。
所以十皇子現在是一點也沒有要當傀儡皇帝的喪氣。
畢竟傀儡皇帝也是皇帝不是。
等皇上駕崩后,他不就成了名正言順的皇帝了嘛!
而且有這么幾年的緩沖,十皇子也有自信收復一些心腹,到時候不至于會被權臣架空,或者是被兄弟趕下皇位。
“不必多言,朕一下金口玉言,你接旨吧。”皇上淡淡的說道,但心里對十皇子的舉動還是很滿意的。
十皇子聞言,這才結束了表演,對著皇上磕了一個頭后,雙手舉起從戴權的手上結果了圣旨“兒臣遵旨,叩謝父皇恩典,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皇上掃了一眼其他人,緩緩開口道:“眾人叩拜新帝。”
這是要定下君臣名分。
正常的人都是聰明人,一眼就猜到皇上打著什么主意。
有些人非常想要阻止這一切,可皇上在位多年,期間平定了兩次皇子逼宮的事情,威信太高。別說這會兒沒人準備好逼宮的事,就是有,也要掂量掂量一下。
心里雖然非常不愿意,可礙于現實,大家還是只能硬著頭皮跪下,給十皇子磕頭行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十皇子看了皇上一眼,見他點頭,才轉頭對著跪在地上的眾臣說道:“都起身吧。”
“散了吧,禮部三日內拿出章程來,皇上你留下。”皇上吩咐道,顯然已經進入了角色,現在就立馬以太上皇的身份自居了。
十皇子聞言非常乖巧的應了下來。
這個時候,自然一切都是父皇說什么,就是什么。
此時此刻沒有人關心皇上和十皇子密談了什么,大家都雙腳發軟的離開了乾清宮。
沒有人能一下子消化這個天大的消息。
皇上,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就退位了?
還是退位給十皇子,這坐實把所有人都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要說臉色最難看的,自然還是之前頗為有些勢力和名望的幾位皇子。
隨著早朝散去,皇上退位給十皇子的消息,迅速的傳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傳得到處都是。
榮國府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王熙鳳連忙跑去榮慶堂向賈母稟告這事。
走進榮慶堂正房,不出意料賈母正摟住賈寶玉和三春一起樂呵。
哪怕就是在經歷一次,王熙鳳也不知道賈母這到底是真喜歡賈寶玉還是討厭他。
不自己培養賈寶玉也就算了,賈政教育賈寶玉她也攔著,還配合著賈寶玉找各種理由讓賈寶玉不去上學,陪伴在自己身邊。
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見王熙鳳一臉正色的走了進來,臉上全無笑容,賈母知道有事,停了樂呵,看向王熙鳳問道:“有什么事嗎?”
“剛剛二爺派人傳回消息,說是皇上退位,傳位給了平王。”王熙鳳回答道。
“什么?!”賈母驚了。
王熙鳳連忙又把話重復了一遍。
“皇上退位傳位給了平王!”賈母這才有些回過神來,開始消化這個消息。
王熙鳳點頭“是,我已經派林之孝等人出去打聽了,想來應該不會有錯。”隨后又有些高興的說道:“說起來,因著去年的事情,二爺倒是和平王順王有了一點交集。
過年的時候我派人往平王府和順王府送去的年禮,兩府都收下了,想來平王和順王對咱們家沒壞印象。”頓了頓又說道:“二爺之前還說,順王挺看重他的,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點明這事,一方面是安慰榮國府上上下下的奴仆的心,他們榮國府是和新帝有交情,不會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時候倒下,大家安心做事,別有其他的想法,比如賣主求榮之類的。
另外一方面也是向賈母展現自己和賈璉當家的好處,賈政當家可和皇上和新帝都沒有什么交集。
賈母聞言臉色也好了不少,想了想后說道:“平王繼位,順王怕也會跟著被重用。”畢竟是一個養母,宗室里平王就和順王最親“順王如果真看重璉兒,要璉兒好好當差做事,別辜負了順王的看重。”
“是!”王熙鳳笑著應道。
其實這事,王熙鳳有點騙賈母。
年禮兩府的確是都收了,但順王看重賈璉,那就是王熙鳳在吹牛了。
賈璉領著賈薔真還了一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后,戶部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看賈璉和賈薔繼位順眼,順王相比較平王而言有些跳脫,也沒那么重規矩,當場就和賈璉攀談起來,說起賈璉抄家的事情,表示看好他。
這就是順王的一句帶著點玩笑的話,可不是看著順王真看好賈璉在朝堂上的發展。
不過用來騙騙賈母和榮國府的奴仆足夠了,反正這些人也沒機會和平臺接觸到平王和順王,更不可能問他們這事。
王熙鳳也不怕會被傳了出去。
一來是榮國府經過她整治后,不再是像上輩子那樣,賈寶玉內院屋里人的事連青樓女子都知道,下人的嘴巴嚴了不少,很多消息不會在被輕易傳出去。
二來就算被順王知道了,他自己可是說過那話的,只不過被她稍微加工了一下而已,談不上出格。
第82章 點名賈璉
等到賈璉回府后,賈母和王熙鳳才知道了事情略微詳細的經過。
畢竟賈璉當時雖然在皇宮中,卻沒有在大殿上,沒有親眼看見,很多都是聽說的。
不過他那些聽說,都是皇宮的第二手消息,比外面大街上的消息更靠譜一些而已。
皇位更迭,暫時對榮國府的影響很小。
對四大家族影響暫時也很小。
哪怕就是擔任京營節度使的王子騰,這事短期對于他來說也是有利而無一害。
他這位子最怕的就是皇位更迭的時候,要是天子一命嗚呼,哪怕就是留下遺言某位皇子順利繼位,也免不了動蕩幾日。要是出現事故,那更可怕了,最糟糕的情況可能就是血流成河。
如今天子來了一出退位,成為了太上皇,十皇子成為了皇上,名分已定,太上皇一時半會兒也駕崩不了,哪怕有皇子不甘心,京城也不會掀起什么風波來。
對于王子騰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
可在朝堂上在四王八公其他府上,影響就很大了。
首當其沖的就是平王妃娘家,從一翰林清貴人家成為了承恩公,變成了外戚。
要知道,一般功勛都是降爵世襲,哪怕就是北靜郡王,也是承恩不降爵襲了五代而已,五代后,依然要降爵世襲。
但承恩公卻不會降爵世襲,只要大慶朝不倒,那么就一直會是承恩公。
其次很多人家之前原本就壓根沒有押寶到十皇子身上,這下子全都坐蠟了。
有太上皇在,大家也不敢逼宮造反。
這心里的滋味,著實復雜難受。
不過很多事情都不以某些人的意愿進行,有太上皇推動皇上繼位的事情,這事辦起來倒也很快。
很快就舉行了儀式,然后確定了明年的年號——承德。
等事情都塵埃落定后,大家總算是勉強消化了這個事實,當然還是有很多人不接受這個事實,心里打著各種的小算盤。
史書告訴我們,如果不能逼宮,想要掌權,還有架空皇帝這一招。
所以雖然新帝已經繼位,可他的兄弟們卻還沒認輸了,還想要搏一搏。
這個時候,太上皇把妙玉這事甩個了新帝,讓他處理這事。
皇上在收到妙玉這個大侄女后,簡直驚呆了,仔細詢問了妙玉,外加看到太上皇查到的事情的經過起因后,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太上皇會突然選擇退位,傳位給自己。
怕是被自以為信任的人給傷到了。
太上皇對甄家是真信任,剛剛登基,母族都還沒給好處了,就先認命了自己的奶公當江寧織造,監視江南。
這都近五十年了,甄家一直任著江寧織造,中途還兼任過巡鹽御史,哪怕是丁憂太上皇也直接奪情一直都沒有換人,足以見太上皇對其的信任。
然而甄家卻辜負了太上皇對他們的信任。
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恨。
太上皇雖然把這事交給了自己,但皇上心里還是有逼數的,他現在手下一個心腹重臣都沒有,身邊的幕僚心腹等人放在朝堂上都是小蝦米,想要自己搞定這事肯定不可能,這事還得靠太上皇才行。
于是皇上制定了一份計劃,寫成一本奏折交由太上皇審閱。
計劃很簡單——下兩道圣旨。
一道是下給江寧織造的。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皇上剛剛登基,自然要立威,所以下旨清查江寧織造的賬目,讓甄家人護送賬本上京。
另外一道給甄家老太太,也就是太上皇的乳母,說是太上皇想她了,要甄家子弟送她上京。
這兩道圣旨下后,甄家當事人都被調得七七八八了,然后再派人率領軍隊直接查抄甄家,到時候查抄到實物,有沒有找到貪污賬冊都沒什么,實物就是最好的證據。
老實說這計劃有些粗暴簡單,但架不住實用。
說起來這事還是皇上從賈璉查抄下人家里得到的靈感。
太上皇現在非常不喜甄家了,也就對乳娘還留著一點感情,皇上這安排非常符合太上皇的心意,也就同意了皇上的安排,他也知道皇上手下沒人,直接點名了幾人。
皇上自然應了下來,不過皇上擔心甄家積威多年,甄家老太太還沒去逝,會有人放水,所以想了想后笑著說道:“父皇說得這幾位大人的確很是合適,只是這抄家的事,他們恐怕沒經驗。
要說這京城誰對這事最熟悉,還得當屬如今榮國府的當家人,父皇提拔的龍禁尉賈璉。不如將他也加進去,專門負責指揮抄家一事。再則甄家和賈家是老親,有賈璉在,也不用擔心有人故意陷害了甄家其他事。”
皇上這么一說太上皇立馬有印象了,對榮國府的大樂子,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自然沒興趣去吃瓜。但主要是當時正好遇見天災,若不是賈家歸還了一百萬兩銀子,國庫沒錢,怕是要動用他私庫銀子。
對此太上皇自然記著這事,畢竟多虧了賈家還錢,保住了他私庫的銀子。
按理說甄家和賈家是老親,對這事要避嫌,但皇上說得也有道理。
某些官員行事,完全不考慮現實,而是無腦迎合上面。
自己若是露出要收拾甄家的意思,肯定會有無數人參奏甄家各種違法亂紀的事情,其中肯定有真的,但也肯定有假的。
太上皇雖然不喜甄家,但看在乳娘的臉面上,也不容甄家被人污蔑,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這事。
見太上皇同意,皇上立馬行動。
一前一后的下了兩道圣旨,給很多人留下了非常大的想象空間。
這是皇上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準備燒江寧織造和甄貴妃母子身上。但太上皇要死保甄家,所以和皇上對著干?
很多事不關己的人,都著小板凳準備坐在一旁看戲。
王熙鳳原本就是其中一員,卻沒想到這事竟然還和自家扯上了關系。
“二爺回來了。”豐兒進來稟告。
王熙鳳還沒說什么,就見賈璉走了進來。
“鴛鴦端一盆水來,翡翠快去給二爺上茶。”說著王熙鳳起身,親自伺候賈璉脫去在外行走的外衣,換上一身家常一副。
王熙鳳一邊伺候賈璉,一邊好奇的問道:“二爺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還不到龍禁尉換崗,賈璉下班的時辰呀!
賈璉接過翡翠呈上來的茶,喝了幾口,才說道:“皇上今兒召見我了。”
王熙鳳聞言手一頓,有些好奇的問道:“皇上召見二爺做什么?”
這是真好奇,王熙鳳可不覺得能憑借還銀子那點事讓皇上對賈璉另眼相待,至少也得妙玉的事情爆出來,賈璉升官后,皇上才應該能看到賈璉。
“蘭臺寺的大人們,要下金陵辦事,皇上點了幾個龍禁尉去當護衛,其中就有我,明日就離京去金陵,今兒早日放我們回來收拾行李。”賈璉笑著說道。
這……
王熙鳳眨了眨眼睛“這算是好事?”
“得皇上看重如何不是好事!”賈璉瞪了王熙鳳一眼,然后喜滋滋的說道:“皇上說我去年才去過金陵,熟悉金陵那邊的情況,所以才點了我的名字,還讓我做這幾人的隊長了。”
王熙鳳聞言笑道:“那這可真是喜事。”
如果只是皇上隨便點,有幸運概率原因,不算數。
但皇上召見了賈璉,又和他說了話,還讓他做隊長,顯然是真知道賈璉這個人,這是入了皇上的眼。
這才算是真喜事。
“那二爺這次下金陵,行李需要準備什么?我立馬去準備。”王熙鳳積極的說道。
賈璉笑說道:“別收拾太多,除了官服外,再帶上幾套內衣就行了,再準備些碎銀子,一個包袱就行。”
“啊,這……”王熙鳳傻眼了“就這么點?”
她隨便去參加一場酒宴,都不止準備這些。
“面見皇上之后,出了乾清宮,我問過有這方面經驗的人,他們和我說得。出差本就應該輕裝簡行,而且這一路上我們都要穿官服,外衣沒必要帶,只帶指套內衣換洗就是。
若真有需要,到時候拿著銀子去買就是了。我們去的是金陵,又不是偏遠小山村,有得是成衣店。”賈璉笑著說道:“金陵又有祖宅,也有留守的管家在,你還怕我過得不舒服嗎?”
王熙鳳聞言笑著說道:“二爺頭一次當差出門在外,我哪有不擔心的。二爺這話雖然有理,但如今熱氣尚未褪去,不若在準備寫避暑驅蚊的藥,備著,這些東西也輕便小巧不占地方。”
“也好!”這事賈璉的確沒有想到,也沒人和他說。
見賈璉點頭,王熙鳳連忙安排人去準備賈璉明日要帶走的包袱。
除了之前說的,王熙鳳還準備了兩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準備讓賈璉帶著,以防萬一。
銀子雖好,但份量足,十兩銀子就是一斤,一個人又能背多少斤了?
數量有限,不如銀票來的輕便。
但銀票也有銀票的不好之處,那就是有些地方不認銀票,銀票在那些地方的人眼里就是一張廢紙,還得用白花花的銀子。
所以兩手準備都要做好。
第83章 以防萬一
賈璉換好衣服后,和王熙鳳一起去了榮慶堂。
“璉兒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賈母看見賈璉很是驚訝,賈璉不應該這個時候回府呀,還沒到點。
難不成……
賈母心里有些緊張起來,擔心京城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大事。
賈璉臉上堆著笑容說道:“孫兒是有件喜事要向老太太說。”
聞言,賈母緊張的心頓時放松了下來,笑著問道:“什么喜事?”瞧了瞧跟在賈璉身后的王熙鳳也是一臉喜氣的模樣,打趣道:“難不成是鳳丫頭有喜了?”
王熙鳳聞言羞澀道:“老太太臊我呢,我這段時間,大夫都沒有請,何來喜事。”隨后正了臉色笑著說道:“是二爺,有正經的喜事,要告訴老太太。”
賈母聞言,這次看向賈璉。
賈璉這次說道:“孫兒今日得到皇上召見,被皇上委以重任,領著龍禁尉的幾位兄弟一起,護送蘭臺寺的一位大人南下金陵。”
“當真!”賈母聞言雙眼一亮,臉上的笑容也大了不少。
“可不敢騙老太太,明日清晨就走,今日就要和老太太辭行。”賈璉拱手道。
“好好好!”賈母欣喜的說道:“璉兒你既得了皇上的看重,可要好好當差辦事。”
看向賈璉的目光也越發和藹了。
【看來自己之前的決定沒有做錯,璉兒果然要比政兒有前途,尤其是他能得到皇上的看重,只要不在出什么大事,榮國府未來五十年可保,自己下了地府也有臉見賈家的列祖列宗了。】
“孫子知道。”賈璉笑著應了下來。
賈母忙看向王熙鳳問道:“璉兒出差的行禮可準備好了,可馬虎不得,外面不必府上,常用的藥記得帶上。”
“還是老太太有見識,我就只想著給二爺準備衣服和銀兩,這就讓人下去收拾一些常用藥包起來,讓二爺帶上。”王熙鳳笑著說道。
賈母被王熙鳳奉承得極為舒心“你雖能干,可到底沒經歷過這事,有些疏忽也無礙。”
“可不得讓老太太好好教導我一番。”王熙鳳笑著說道:“二爺如今入了皇上的眼,怕是日后這種事情不少,可出不得差錯。”
“老太太可不能受累,都是她夸張了。孫兒這次去的是金陵,有什么缺的,到了地方買就是了。”賈璉笑著說道:“到了老家,老太太還擔心我什么。”
賈母聞言笑著點頭“也是,需要什么只管到族里取就是了。”
“可不是!”賈璉附和道。
幾人又說笑了一會兒,賈母就讓賈璉和王熙鳳回去收拾行李,并且傳話給膳房,要他們好好置辦一桌,晚上一家人吃個團圓飯,算是給賈璉踐行。
給賈璉收拾的行李很簡單,也就一個包袱,只不過聽了賈母的話后,王熙鳳在其中又加了一些常用藥。
等收拾好后,王熙鳳才好奇的問道:“二爺這次去金陵,要多久才回京?”
“算上路程,至少要一個半月。”賈璉說道。
“二爺在外面可要小心精神,我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可皇上讓御史去金陵,肯定沒什么好事。”王熙鳳叮囑道。
在元哥兒還沒長大之前,王熙鳳可不希望賈璉出事,不然家里就真沒有頂梁柱了。
“放心,金陵那就是我們四大家族的地盤,應天府知府也是史家之前舉薦上去的,我會小心。”賈璉笑著說道:“我去書房,和管家們交代一些事。”
王熙鳳還以為他要交代林之孝等人,他離京后,榮國府內務的事情,所以也沒攔著賈璉。
卻不想賈璉走出院子后,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賈璉可不蠢,上輩子只是沒有接觸到朝堂上的事情而已,但榮國府家里的事情,他可摸得清清楚楚。甚至于把公中銀子撈空后,想出來了拿賈母私房典當換錢的主意,減少未來賈寶玉獲取到的利益,繼續肥壯自己的私房,可見一斑。
這輩子,賈璉可是知道妙玉的身份,甄家家主之前又被太上皇招到京城,之前皇宮里又下了那么兩道旨意,這會兒又派蘭臺寺的御史去金陵……這一連串的事情,賈璉心里已經隱隱約約的有了些猜測。
只是事情沒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賈璉也不敢對外說出來,連張先生柳先生都沒有說。
賈璉到了書房后,寫了一封信,叫來林之孝,讓他立馬派人送到金陵。
他這不是給甄家報信。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上位的是十皇子,不是甄貴妃和十二皇子,皇上想要收拾甄家,太正常不過了,而妙玉的事情,怕也會惹怒太上皇。
在賈璉心里,甄家已經完蛋了。
且不說,王熙鳳之前把偽造的甄家的釘子把賈珠給睡死了的事也告訴了賈璉,就單說他去年南下的所見所聞,甄家在江南都快成土皇帝了,皇上能容忍才怪了。
在賈璉心里,甄家已經不在是賈家的老親,而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沒有底線想要孤注一擲拖賈家下水的仇敵。
這次皇上派御史過去,如果不是去查甄家還好。
若是真去查甄家,那可要做好完全的準備。
甄家在江南經營那么多年,尤其是金陵祖籍那里,一家可比四大家族,要不是賈家史家王家一直混京營,手握兵權,恐怕金陵還真成了甄家的天下。
哪怕太上皇和皇上下旨讓甄家不少人上京,可甄家是個大族,留在金陵,留在江南的族人肯定不少。
這些人其實反而沒有甄家家主謹慎小心,反而會仗著甄家,肆意妄為。
干出來的事情,反而是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對方干不出來——殺人放火那都是基本操作。
賈璉寫信去金陵,是提前讓金陵的賈家人準備些東西,用來保護他的性命安全。
如今他在榮國府大權在握,在朝堂上雖然官職不高但也如魚得水,還得到皇上看重,家里又有賢妻美妾愛子,賈璉可不想離開這么美好的花花世界,還想要享受幾十年了。
當晚在榮慶堂,賈母給賈璉踐行,除了賈寶玉又說了兩句“傻話”后,一切都非常和諧。
只是王熙鳳瞧賈政看向賈璉的目光,充滿了羨慕嫉妒和向往,心里微微一動。
不過暫時沒來得及理會賈政這里,許是要離京了,賈璉當天晚上在床上異常勇猛,讓王熙鳳沒心思去想別的事情,她連第二天賈璉是什么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第二天王熙鳳醒來,看見自己身上的痕跡,呸了賈璉好幾口,沐浴更衣后,才去榮慶堂給賈母請安。
隨后,王熙鳳到榮禧堂的二房打理家務,沒有賈璉她一樣能生活得很好。
“奶奶,官牙婆領著人來了,您可要一見?”來喜家的走進來稟告道。
“人都來了,那就見一面吧。”王熙鳳說道。
“是!”
來喜家的很快領了一個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三十多個五六歲的小丫頭。
“給奶奶請安。”中年婦女笑著給王熙鳳請安。
“免了,不知怎么稱呼?”
“勞奶奶問,我夫家姓邱。”邱大娘說道。
王熙鳳笑著問道:“邱大娘,這就是你這次帶來的人?”
“是,這些都是按照府上往年的要求,挑選出來的,奶奶您且看看,若是確定不好,我再挑些符合奶奶要求的送來。”邱大娘回道,她一直和榮國府打交道,哪怕賈家下人巨變,也影響不到她。
她是官方牙婆,不可是私人牙婆,有正兒八經的官方備案,不靠行賄之類的做生意。
“勞煩邱大娘了,喜鵲給邱大娘看茶。”王熙鳳吩咐道,然后又對著邱大娘說道:“邱大娘請坐,容我仔細瞧瞧。”
“奶奶請便。”邱大娘落落大方的說道。
作為官方牙婆,至少送到榮國府這種府邸的奴婢,一個個都是明確的來歷身份都是干干凈凈的,絕對不會有什么問題,邱大娘不怕被人打量。
得了邱大娘的話,王熙鳳讓這些人一一上前。
然后很快就看見了一個熟人——晴雯。
稍微愣了一下后,王熙鳳也回過神來,這也不算是什么巧合。
晴雯上輩子雖說是賴嬤嬤送給賈母的,可她也是和牙婆買的,邱大娘一直和榮國府打交道,打交道的人就是賴家。如此一來,晴雯出現在這里,也就不奇怪了。
一一看過后,王熙鳳微微點頭,官方牙婆手里的質量就是好,這三十幾人暫時瞧著都是好的。
“平兒去榮慶堂看看,若是老太太有空閑,就告訴老太太這事,請她老人家過目,若是老太太有事,便回來回我。”王熙鳳吩咐道。
“是!”平兒領命立馬去了。
王熙鳳則笑著對邱大娘說道:“邱大娘這次送來的小丫頭,都不錯。”
“奶奶能滿意就好。”邱大娘聞言大定,知道自己這一次肯定能做成生意,心里美滋滋的。
像榮國府這種人家,挑選小丫頭要求高,但給銀子也十分爽快,只要能做成生意,一次能頂其他人家好幾次。
第84章 查抄甄家
沒過多久平兒就回來了,福身道:“回稟奶奶,老太太讓奶奶做主便是,她就不掌眼了。”
王熙鳳聞言又說道:“那去問問太太。”
雖說邢夫人依然不管家,但名分擺在那里。
哪怕就是上輩子賈元春成為了貴妃,王夫人都只能坐在邢夫人的下手。
到了王熙鳳這里,可以不理會邢夫人的任何意見,但面子上要給足了邢夫人臉面才是。
上輩子她就是落了邢夫人臉面,才被邢夫人記恨。
仔細想想,上輩子自己也是蠢。
給邢夫人臉面又如何?
榮國府的大事,連王夫人都做不了主,得賈母點頭同意才行,更何況是邢夫人。
“是!”平兒又退了出去。
很快平兒又回來了,笑著說道:“回稟奶奶,太太說她要照顧老爺,就不來了,讓奶奶自己做主。”
“知道了!”
對于這個結果王熙鳳并不意外,邢夫人是一向都不管自己,也管不了自己,更何況是管家。
而賈母這邊,要是再插手,那就有些死皮賴臉不要臉面了,畢竟之前惹出大事來的,可都是她的陪房,賈母這邊現在是沒臉管家了。
只要王熙鳳沒有降低她和二房的份例,賈母也不在算計這事,畢竟她今年已經六十九歲了,明年就七十歲。
賈母如今這個年紀,那真的可以說是隨時隨地都能去逝,沒幾年可活了,只要一如既往的富貴生活,賈母也不愿意在費盡心神算計家務大權。
得了兩處的回話后,王熙鳳就開始選人,除了晴雯外,還選了十四個小丫鬟,一共十五人。
賈元春出孝后就會出嫁,算是以前是王夫人的丫鬟,就是陪嫁丫鬟都足夠了,倒也不用添人。
李紈那里同樣如此,出孝后,王熙鳳就教唆對方改嫁,不用添人。
賈寶玉、元哥兒、三春那里每人要預備著添四個小丫鬟,一共就是二十人。
賈母、邢夫人和自己這里每人也要預備著添四個小丫鬟,一共是十二人。
趙姨娘、周姨娘、蘭姨娘、賈琮、賈環每人也要預備著添兩個小丫鬟,一共是十人。
算上家生子,再購買十五個小丫鬟就夠了。
人多了,事少,空閑時間多,反而生事端。
官牙婆這里的奴婢質量有保證,但價格也不便宜,外面一個普通的小丫鬟賣身不過二兩銀子,但在官牙婆這里就翻了十倍,要二十兩銀子。
當然除了質量有保證外,在官牙婆手上買奴婢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怕日后惹上官司。
這世道拐子可不少,那些私人牙婆手里的奴婢來源可說不好,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惹上事。
但官牙婆這里,就算有事,也不會扯到自己,官牙婆自己會搞定。
所以好的東西,除了貴,真的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選好人后,王熙鳳爽快的付了錢。
邱大娘喜滋滋的接過,然后領著沒有被王熙鳳選中的小丫鬟離開了榮國府。
王熙鳳看著站在自己的面前的十五個小丫頭,對鴛鴦吩咐道:“帶她們下去先學三個月規矩,等三個月后再領來我瞧瞧。”
哪怕這其中有幾個眼熟的,王熙鳳也沒準備為對方搞特殊,又不是什么人,上輩子對自己又沒有恩典,憑什么要自己為她們搞特殊,先老老實實的學好規矩再說。
“是!”鴛鴦領命,領著小丫頭們下去,交給專門負責教導小丫鬟規矩的管家媳婦。
等鴛鴦退下后,王熙鳳對著豐兒吩咐道:“去把來旺家的叫來。”
豐兒忙領命去了。
沒過多久來旺家的就進來了,垂手躬身,恭敬的說道:“奶奶。”
王熙鳳招了招手,示意來旺家的靠進來一點,小聲的吩咐道:“你和來旺,去打聽打聽二老爺最近的行蹤,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還有二房那邊,可有什么事發生。”
“是!”來旺家的應道,見王熙鳳沒有別的吩咐了,才退了下去。
見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王熙鳳起身離開了榮禧堂,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沒去正房,而是轉腳去了元哥兒的屋子。
元哥兒此時此刻還在睡,王熙鳳也沒吵醒他,摸了摸元哥兒的額頭,見溫度正常,就退了出來。
小孩子就是要適量的多睡多吃才能長得好。
這邊王熙鳳輕車熟路的管著家,那邊賈璉也熟門熟路的一路奉著蘭臺寺的御史大人來到金陵。
御史大人一到金陵,直指駐扎在金陵的軍營。
要是太上皇敢讓甄家當了幾十年的江寧織造,不怕對方野心大了造反,原因就在于駐扎在金陵軍營的總兵是太上皇的心腹,甄家但凡有一丁點想要造反的跡象,就會立馬遭受金陵軍營的剿滅。
作為一個實權派皇帝,怎么可能完全放下一個人。
太上皇對甄家信任歸信任,恩寵歸恩寵,可該防對方的還是要防對方。
等總兵接了圣旨后,御史大人立馬讓總兵點齊了兵馬,將甄家祖宅圍了起來。
然后在甄家留守人員的呵斥和恐嚇下,拿出了第二張圣旨宣讀,末了讓賈璉接旨。
賈璉人又傻了。
太上皇和皇上要查抄甄家,也去查抄呀,這么把他也個搞進去了。
雖然心里很是忐忑不安,但目光對上御史大人的眼神,賈璉還是干凈利落的接下了圣旨,然后拿著拿著雞毛當令箭,開始狐假虎威發號施令。
抄家這事,他的確熟悉。
不止如此,賈璉還精通找到各種藏匿起來的財物這些技能。
再讓一部分人查抄甄家祖宅的同時,賈璉還讓人兵分幾路,查抄甄家在城郊的莊子,城內的鋪子、房子、園子等等一切甄家的財務。
因為是要查抄甄家在金陵的整個家財,不單單只是底下奴仆的家財,還有連帶著的甄家各種犯下的事,以及犯罪的證據等等……
足足忙乎了十天,賈璉才將其搞定。
對此,賈璉只能說,以前聽說的甄家是江南土皇帝這事,還真沒瞎說。
有些東西,皇宮里都沒有了,甄家都有。
庫房了還有不少打著“貢”字的東西,明顯是貢品。
賈璉這一次抄家,也算是出了些風頭,除了明面上的東西外,他還找到了甄家在夾墻藏金一萬兩,私庫藏金六千余兩,地窖埋藏銀二十萬兩。
甄家祖宅查抄完成后,裝箱封存,運往京城。
但賈璉還不能回去,得繼續跟著御史大人一起,南下江南各處,查抄甄家在江南各處的家財。
雖然有些辛苦,但這事也有個好處,來說避免了賈璉在京城,被甄家人大罵大義滅親、忘恩負義。
嗯,甄家人可能都收監了,可嫁出去的甄家女卻沒有。
自古以來,明面上都是禍不及出嫁女。
甄家這幾十年著實強盛,因此甄家女也嫁得一個比一個好。
在京城,除了在宮中的甄貴妃外,和賈璉同輩的甄家女,長女嫁給進了齊國公府,次女嫁給了北靜郡王。
甄貴妃是出不來皇宮,倒是不怕,可另外兩家那可是能直接去賭榮國府大門的。
所以不在京城也好。
放平了心態,賈璉對于抄家的工作,完成得一絲不茍。
這事他可太熟了,熟能生巧。
而且這其中還有不為人知的好處。
按照官場上的潛規則,抄家的話,除了那些負責抄家的士卒直接在查抄的時候就順手牽羊的東西,比如戒指、耳環、扳指等外,賬面上的東西,都會留下兩成,分給負責抄家的人,美其名曰“辛苦錢”。
從最上面的御史大人,到賈璉,到負責查抄的士卒,人人都有份,只不過因為地位不一樣,分得的“辛苦錢”也不一樣。
甄家雖然因為要支持甄貴妃和十二皇子奪嫡,所以每年都要上供兩人大把銀子,但甄家的財富也不可小覷。
把他們能找得到的甄家財產全部查抄了一遍后,所有的加起來,包括古董字畫珠寶房契地契等等,一共大約有一千七百萬兩銀子。
然后按照潛規則,大約三百多萬兩的東西,大家可以偷偷分了。
三百多萬兩,聽著多,但事實上并不全部都是金子、銀子,還有一張畫就是萬金的古董寶貝。
所以把價做實物后,就沒多少了。
作為主管抄家的負責人,賈璉自然劃分到了大頭。
更妙的是,其他人都不好要古董字畫等等,畢竟路上不好帶,讓人提前送回去又太囂張了一些。
畢竟潛規則只是潛規則而已,上不得臺面。
所以很多人都想要金子、銀子。
這可就便宜了賈璉,誰讓榮國府在江南也有自己的家產了,一些不錯的沒有標記的古董字畫,賈璉就要了過來,直接搬到榮國府的家產里,讓他們年底送租子的時候,一起送回京城。
賈璉這一次又攬了差不多三十多萬兩的東西入懷。
這讓他不由得感慨,難怪大家那些喜歡做官,難怪那么多人喜歡奉承皇上。
瞧,他這才是第一次當差了,就發了大財。
若不是有之前查抄奴仆的事情在,賈璉怕是早就迷失在了那么多銀子里,現在嘛,他還挺得住。
第85章 甄家垮臺
賈璉南下金陵后,沒多久,甄家老太太就在子孫的陪同下來到京城。
太上皇直接將甄家老太太接到皇宮。
就在大家都以為,要看到太上皇如何對甄家恩寵的時候,沒想到緊接著傳出來的消息竟然——除了甄家老太太和甄貴妃外,甄家在京的其他人都被打入了大牢。
而甄家老太太和甄貴妃都被軟禁在了皇宮。
這消息,實在是很是勁爆,鬧得沸沸揚揚,整個京城都在議論這事。
勁爆到什么程度了?
不但賈母知道了這個消息,連賈政也破天荒的對此很是關注。
“鳳丫頭,你二叔說得可是真的?”賈母有些緊張的問道。
畢竟甄家和賈家可是老親,雖說談不上一根繩上的螞蚱,但甄家要是倒霉了,對于賈家來說總不是什么好事。
王熙鳳皺眉道:“我剛剛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正在派人去核實,這消息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甄老夫人可是太上皇的乳母,皇上卻下令將甄家人全部打入大牢,這……”
怎么想都不符合邏輯。
賈母聞言,倒是冷靜了下來,這消息雖然匪夷所思,可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都經歷過了,十幾年前,誰能想一向被太上皇寶貝著的義忠親王會造反逼宮了。
當時消息傳回來,賈母也是滿臉的不敢相信。
可事實就是如此。
太上皇對甄家是好,可再好,甄家對于太上皇來說也只是下人而已,想怎么對你,就怎么對你。
現實是不需要邏輯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過了好一會兒,林之孝才打聽好消息回來了。
進門跪在賈母面前說道:“稟老太太,甄家一干人等果真都被打入了大牢。”
賈母聞言呼吸都停頓了一下,好半天后才開口道:“可知是什么罪名?”
林之孝立馬回答道:“不知,不過小的去打聽的時候,有消息傳出,聽說是和義忠親王有關,但不知真假。”
義忠親王!
賈母聞言頓時信了一半,只有沾了義忠親王的事,太上皇才會如此不合乎清理。
仔細想想,義忠親王壞事的時候,十二皇子可已經立住了,甄家因此升起野心來,在義忠親王逼宮的事情上插了一手進去,也合情合理。
畢竟一旦成為了皇后和皇太后,娘家就會有一個只要你自己老實本分就不會降爵世襲的承恩公爵位,會一直處于大慶朝上流階層里,這當然值得甄家去搏一搏。
不單單是甄家,所有人走到甄家那一步,恐怕都會去搏一搏。
想到這里,賈母突然想到一件事,立馬問道:“鳳丫頭,璉兒南下金陵可是因為這事?”
王熙鳳搖頭“二爺沒說,我也不知道,但現在想來,恐怕應該是。”
畢竟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賈母聞言,想了想,才開口道:“璉兒回京之前,咱們家就閉門謝客吧,尤其是北靜王府和齊國公府的人,暫時都不要見。”這兩家都有甄家女嫁進去。
扯到了義忠親王的身上,甄家到底會是一個什么結果,賈母也說不好,為了以防引火燒身,還是暫時不接觸明哲保身為好。
“是,我知道了。”王熙鳳連忙應道。
對比賈母和賈政什么情況都不知道,王熙鳳心里多多少少是猜了個七七八八的。
太上皇到底還是心疼妙玉,甄家老太太、甄貴妃、十二皇子等人,都比不過義忠親王一個人,太上皇處置甄家這是準備讓妙玉認祖歸宗,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也對,誰讓義忠親王死得那樣悲壯,尤其是在翻案后,更讓太上皇愧疚。
面對如今他唯一還活著的骨肉,太上皇想讓妙玉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在皇宮里生活,也不足為奇。
誰才是太上皇最愛的崽?
當然是義忠親王!
甄家對義忠親王唯一在世的骨肉行貍貓換太子之計,這觸及了太上皇的底線。
這是公然的在混淆皇家血脈!
原本大家還以為甄家下獄已經是天大的新聞了,沒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還有更勁爆的消息。
嗯,比起甄家倒霉,突然冒出來的義忠親王的親生女兒,顯然更勁爆。
畢竟只要不是十二皇子登基成為新帝,那么等太上皇駕崩后,甄家會被新帝清算的事情,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板上釘釘,聰明人都可以預料得到。
但凡有點腦子的皇帝,都不會容忍一個和自己無緣無故的人繼續霸占江寧織造這個肥缺的位子,更何況甄家之前可是野心勃勃,觸角伸到了江南方方面面。
然而這些比起突然冒出來的義忠親王的親生女兒這事,都是毛毛雨。
畢竟之前那事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有底,能猜想到。
可妙玉這事,就沒人能猜想得到了。
有這方面消息靈通的人,更是立馬坐蠟。
如果說皇宮里的那位妙玉姑娘才是義忠親王的親生女兒,那么秦家那位是什么人?
尤其是已經和秦家互換了庚帖,定下了親事的治國公府更是人都傻了,這……這算什么事呀!
如果秦可卿是假的,那這么婚事……
當然也有人懷疑妙玉的身份,但只要曾經見過義忠親王的人見了妙玉后,都會打消這個想法,因為妙玉長得真的和義忠親王非常像,這肯定是父女呀!——總不可能是元后給太上皇戴了一頂綠帽子吧!
太上皇親自下旨,冊封妙玉為秦國公主,賜下公主府。
這下子哪怕妙玉不是義忠親王的女兒,只要太上皇認了,那她就是義忠親王的女兒。
治國公府徹底坐蠟。
好在,治國公府沒坐蠟多久,因為沒過幾天,秦家三口人十分突兀的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京城。
至于是被太上皇殺人滅口了,還是送去了什么深山老林,誰也不知道。
治國公府和秦家的聯姻,自然告吹。
王熙鳳在聽說這事后,心里微微一嘆。
這事算是王熙鳳害了秦可卿。
只要妙玉的身份挑明了,秦可卿肯定沒有什么好下場,這是王熙鳳早就預料到的。
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就是這么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只能犧牲掉秦可卿。
再說了,在王熙鳳心里,秦可卿也不是什么好貨色。
能和公公廝混在一起的人,王熙鳳鄙視她。
可能第一次,賈珍是用藥或者是用強迫等手段,可后面了?秦可卿還不是自己屈服了。
要是秦可卿豁出性命不從,賈珍敢強逼嗎?
賈珍是肯定不敢的。
畢竟只要所有人認為秦可卿是義忠親王的骨肉,那無論秦可卿是不是,她都是。
只要鬧大,賈珍就不敢。
這輩子清清白白的去了,對于秦可卿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甄家,暫時還沒有宣判。
因為官場上的人,瞧太上皇這一次是真要治甄家的罪了,一窩蜂的瘋狂上奏折,不少人都在奏折里面寫了甄家的不少罪名——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有甄家做不出來的。
可惡,連小孩子的飴糖,甄家都搶!
真是太可惡了!
必須要嚴懲不貸。
太上皇把這事都扔了了皇上,美其名曰鍛煉他。
雖然是在做苦力,但皇上還是很是高興,畢竟這可是正兒八經的插手政務。
而且皇上在以前當皇子的時候,早就看甄家不順眼了。
畢竟當年皇上掌管戶部,甄家管著江寧織造,偶爾兼任巡鹽御史,這兩處都是稅收大頭和重點。
結果在甄家的執掌下,稅銀是越來越少,皇上又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到其中的貓膩之處,不過是皇上一直對甄家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無視甄家的各種罪證和貪污證據,誰也拿他們沒辦法。
甚至于,甄家在某一段時間里,把控制造和鹽政還是奉旨貪污。
太上皇當年直接擺明了,讓甄家貪。
這當然不是沒有緣由,太上皇讓甄家貪,可不是讓甄家貪污銀子來支持十二皇子,然后逼自己宮的。
而是為了讓甄家補足當年因為太上皇南巡,甄家四次接駕,從國庫里借的銀子。
可惜,甄家辜負了太上皇的一片好心,貪污是貪污了,但國庫欠銀可一個銅板都沒有還。
這自然讓經常面對國庫空空,發愁得發際線都往后退了一些的皇上,看甄家不順眼!
所以,面對給甄家治罪這事,皇上特別積極。
很快就羅列出來了甄家三十項大罪,貪污受賄、損公肥私、排除異己都是常規操作,其中還不乏后殺人放火的事。
等賈璉等人回京后,把甄家能找到的所有家財抄家清單交給皇上后,甄家的罪名和判罰才下來。
甄家但凡是參與了進去的人,一律被砍了腦袋,然后根據親疏關系、獲利情況、年紀性別等,有些判了充軍刑,有些判了發遣刑,有些判了流放,有些入了奴籍,有些當街發賣……
偌大的甄家,瞬間垮臺。
然而沒人關注甄家人的哭泣和眼淚,如榮國府這等人家,都因為甄家的垮臺,陷入了狂歡之中。
第86章 調職襲爵
作為外號是“江南土皇帝”的甄家倒臺,朝堂上瞬間就空出來了近二十個官位,這是甄家自己人的官位。
如果算上甄家的親朋好友,以及甄家扶持上位的人,空出來的官位就更多了,但目前為止太上皇和皇上還尚未決定要不要處置這些人,所以情況暫時不明。
可即便是如此,也夠很多人高興的。
甄家的這些官位自然是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所以對于官場上的人來說,這就是一場從上到下的狂歡。
官位從來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沒有空位,自己怎么坐上去?
現如今空了這么多出來,不可能一家人能全部將其吞下,較大幾率就是——各家各戶都有可能有份。
如何不讓人狂歡?
論功行賞且不提,畢竟排除后面跟風參奏甄家的人外,涉及到此事要獎賞的人也就那么幾人,還談不上讓人狂歡。
真正讓京城所有上流人家都狂歡的,還是那些運回京城的甄家家財。
真金白銀,自然是直接入了國庫。
有貢品標記的,直接入了內務府。
剩下的東西,最好的宮中的貴人挑走。
余下的,宮里貴人瞧不上的東西,對于京城的各家各戶卻是非常不錯的東西。
無論是房契、田契、地契,還是古董字畫……都是值錢的。
因為這些東西是實物,不能直接當做真金白銀用,所以按照規矩,戶部是要將其賣發掉,賣掉的銀子充入國庫。
這其中就涉及到一個問題——古董字畫這玩意,到底值不值錢,值多少錢?
對于這事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所以一般發賣的時候,都不會按照市價去賣,而是會降低兩三成左右。
然后戶部作為六部之一,是要臉面的,不可能像大街上賣大白菜的商人一樣,大聲招呼。
而且那么多東西,也不適用于一件一件的進行拍賣。
戶部上上下下的官員就那么多,每年的各地的審計戶部都忙不過來,這么能在這種“小事”上操心了。
自然是——快刀斬亂麻。
那這么賣了?
所有東西三下五除二的裝在一起一箱一箱的賣!
這算下來價格又會降低兩三成左右的。
價格到了這里,還沒有完,這只是對所有大慶朝上流人家而言的價格。
之后還會按照與皇上關系親疏、得到皇上看重恩寵、家世如何等等,分出三份名單來。
第一等,就是像忠順親王這種,皇上的鐵桿心腹,自己又是親王,地位高。
第二等,就是如賈璉這種,不算是皇上的心腹,但得皇上看重,自身家族勢力又強。
第三等,就是京城其他的上流人家。
分出來了之后,很多宮里瞧不上,但卻是很寶貝的東西,都會第一時間給第一等人看,讓他們先行挑選。價格也十分便宜,標價一千兩一箱的,兩三百兩銀子就能買到。
當然這種人不是很多,而且能成為皇帝的心腹,這些人都十分有分寸,不會趁機瘋狂的薅羊毛,便宜當然會占,但都會適可而止。
等這些人挑選完后,就輪到了第二等人,這些人能挑選的東西就少了很多,而且珍奇異寶也少了不少,并且價格也會高一些。根據里面的東西不同,標價一千兩一箱的,五六百兩銀子才能買到。
第二等人挑選完后,余下的還有,才輪到京城其他上流人家,而這就要靠各家各戶的關系網了,尤其是和戶部的關系網,手快有手慢無,而且全部都是按照標價買賣。
標多少,就是多少。
當然,這其中還有很多各種小手段。
比如戶部有人,讓其故意將某些珍奇異寶藏起來,沒給貴人看,直接暗箱操作買到自己手上,也是有的。
但明面上大家都是,明碼實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別說第一等和第二等人,就是普通上流人家只要能參與進去,那就是原本市價一千兩銀子的東西,現在只用花五六百兩銀子就能買到手。
直接便宜將近一半,這如何不讓人狂歡。
雖說戶部現在還尚未開始發賣,但不少人家已經囤積起金銀來,準備倒時候第一時間去挑東西。
買!買!!買!!!
榮國府這邊,王熙鳳和賈璉自然也在商議這事。
“二爺,你在戶部有門路,可以買到一些不錯的東西。但買多少,咱們是不是該斟酌一下?”王熙鳳說道。
賈璉點點頭“是該斟酌一下,這一次,公庫和咱們自己都要買。”
他可沒有什么大公無私的想法,公庫是榮國府所有主子的,而自己的才是全部都是自己的。
“公賬上咱們家能動用的真金白銀,全部加起來有十五萬兩銀子(其他是實物),我們兩的私房有二十五萬兩銀子,加起來一共是四十萬兩銀子。
但咱們家去年才還了國庫五十萬兩銀子,現在又拿出這么大一筆銀子出來,恐惹人眼。”王熙鳳說道。
賈璉想了想后,笑著說道:“這倒也沒什么,之前我在江南和東邊查抄下人家的事情,又沒有瞞過人,大家都知道我們賬上如今很是有些銀子。
但沒人知道具體數字而已,可參考之前咱們家還國庫欠銀的數目,江南、金陵、東北的加起來十幾萬兩銀子肯定是有的。這樣吧,暫定公中出五萬,我們自己出十萬,到時候看情況來定。如果情況不妙,那就少買些。”
王熙鳳想了想又問道:“那東府那邊?”要不要帶著他們一起發財。
“我等會兒去東府和薔哥兒說一聲,讓他先拿五萬兩銀子出來,到時候買回來了和公庫平分。”賈璉說道。
他是有些小自私,但卻沒完全到底,很有家族觀念,不介意帶著賈薔一起發財。
“那要不要和王家史家通個氣?”王熙鳳又問道。
憑如今賈璉和戶部的關系,倒也不用拉上王家和史家,只是三家人互為姻親自然要相互之間通些消息。
賈璉想了想后說道:“王家叔叔和史家舅舅那邊是怎么個想法,我也不知道,不過通個氣也好。”
像賈璉這種,家世很好又明顯得到太上皇和皇上的看重,偏偏官職低微,自然可以稍微放浪形骸一些。
但王子騰身為京營節度使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矚目下,有些事情賈璉能做,但王子騰卻不能做。
兩人剛剛商量完,就聽到外面傳來來旺媳婦的聲音“二爺,奶奶,有天使到,讓二爺接旨。”
賈璉和王熙鳳聞言連忙起身,招來旺媳婦進來,詢問清楚后,確定是天使來傳皇上圣旨。
連忙一邊換衣服,一邊讓人準備接旨用的香案。
沒一會兒,夫妻兩就到了榮禧堂。
這個時候,聞訊趕來的賈母、賈政等人也在。
眾人在香案下跪下,接旨。
見眾人都跪下后,天使這才展開圣旨,開始宣讀圣旨。
總的來說,圣旨內容就只有兩點:
第一是賈璉調了部門,從五品的龍禁尉調位從五品的戶部員外郎。從一群侍衛里脫穎而出,成為了戶部實職派人物,在中層官員里也能排得上號。
第二是賈璉得了爵位,賈赦現在已經癱了連床都下來不得,賈璉作為他的嫡子,皇上開恩讓賈璉提前襲了賈赦的爵位,但不是正常的逐級遞減的世襲二等將軍,而是直接襲了一等將軍的爵位。
這算是變相的賈璉被皇上升了一級爵位。
雙喜臨門呀!
賈璉臉上的笑容簡直是掩飾不住,接旨后,塞了一個大大的荷包給天使。
“賈大人,太上皇和皇上都還等著您進宮謝恩了,您請吧。”天使笑著說道。
“有勞公公領路。”賈璉聞言,顧不得去賈家宗祠將圣旨擺給祖先們看,慎重的交給賈母后,就立馬跟隨天使入宮。
等幾人走后,王熙鳳榮光滿面與有榮焉看向賈母手中的那張圣旨,讓賈璉去混官場果然是一件做正確的事情,雖說沒有升職,但卻提前襲了爵位,還是升了一級襲的。
大慶朝命婦的誥命是隨丈夫的爵位和官銜,賈璉襲爵后,王熙鳳也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品誥命夫人。
這讓王熙鳳如何不高興,不開心,這可是她上輩子做美夢都沒有的事“老太太,這可是大喜事呀!”
“的確是大喜事。”賈母笑著說道:“賞府上所有下人三個月的月錢,伺候璉兒的下人賞半年的月錢。”
四周的下人聞言,皆笑臉如花的想著賈母和王熙鳳道喜。
一聲聲的恭喜聲,讓賈母和王熙鳳心情好極了。然而這些話聽到賈政的耳朵里,卻猶如大雪天處在室外一般寒冷刺骨。
隨后賈母將圣旨交給王熙鳳,叮囑道:“送去宗祠供著。”
“是!”王熙鳳喜滋滋的應了下來,雙手接過,然后派人送到寧國府。
等賈璉襲爵自己成為了一品誥命夫人后,王熙鳳才想到了賈璉從侍衛處轉到了戶部的好處。
賈璉如今是戶部員外郎了,到時候發賣甄家家財,豈不是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
第87章 三喜臨門
京城的消息是傳的最快的。
還沒等賈璉進宮謝恩回來,各府的賀禮就陸陸續續的派人送到了榮國府。
賈璉平調到戶部這事,一個從五品的官自然不被各府放在眼里,但賈璉提前襲爵了一等將軍的爵位,又明顯得了宮里面貴人的看重,這就不得不讓眾人側目了。
像賈璉這種有家世背景的人,只要得了上面的看重,官升起來是很快的,三十幾歲做到封疆大吏位子的人也不是沒有。
自然這一次各府送到榮國府的賀禮,都比之前平日里的要厚幾分。
邢夫人和王熙鳳兩婆媳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來,手都手軟了,也沒時間一一清點,只是略微過一眼,確定是什么東西后,就讓人先送到庫房去,等過幾天不忙了在仔細清點登記入庫。
等送禮的高峰期過后,王熙鳳和邢夫人才得以喝上一口水。
人家派人來送來賀禮,自然不能讓派來的人放下賀禮就走了,多少要應酬兩句,謝對方主子的好意。
放下茶碗,邢夫人有些感慨的說道:“我嫁進來這么多年,還是只有老太太六十壽辰,以及珠兒和璉兒大婚的時候見過各府如此熱情。到底還是璉兒有本事,得了宮里貴人看重,如今還提前襲了爵位。”
邢夫人這番話,有五分真,也有五分假。
因為這明顯就是在奉承賈璉,并且在暗地里踩了賈政一腳。
“他也是多虧了祖宗保佑,還是宮里貴人的恩典。”王熙鳳笑著說道。
邢夫人聞言撇了撇嘴說說道:“之前宮里貴人又不是沒有給過恩典,可……”剩下的話,邢夫人沒有說,但很明顯聰明人都知道她說得是誰。
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王熙鳳只當自己剛剛沒聽見邢夫人說的話。
潤了潤喉嚨后,王熙鳳放下茶碗,笑著對著邢夫人說道:“二爺如今襲了爵,家里自然要宴請親朋好友來樂上一日。我年輕不知事,還是第一次籌辦這事,到時候還要向太太請教,太太可別嫌棄我事多。”
王熙鳳嫁進賈家后,還沒有遇到什么大喜事。
元哥兒的洗三、滿月宴,王熙鳳在做坐月子,自然不是她籌辦的。
等元哥兒的周歲宴,賈家又在守孝,沒有大辦,只榮國府內自己置辦了一桌酒席。
讓王熙鳳來辦這事,她當然能辦得好,上輩子老太太八十大壽那么大的場合王熙鳳都辦得坦坦蕩蕩的。
如今不過是為了岔開話題,并且給邢夫人一點臉面而已。
“你還是去請教老太太吧。”邢夫人擺手道,她心里十分清楚,這種事情她是沒有發言權的,賈母一向都不見待她。
好在如今日子挺好過的,賈赦癱了,在怎么惡語相對自己,邢夫人心里也有十足的優越感。
賈赦既然癱了,那自然他院子里的那些通房丫鬟都沒有必要存在了,以前給邢夫人氣受的,通通都被邢夫人趕了出去。
如今賈赦院里,邢夫人一人獨大,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在有過前面十幾年的被冷眼的經歷后,邢夫人如今倒是十分知足。
當然這也是王熙鳳這輩子婆媳工作做的到位,不過是多費幾句話而已,就比如這次一般。
王熙鳳笑著說道:“老太太那里自然是要請示的,不過太太比我經歷的事多,見識不凡,再有太太為我把關一二,定然能萬無一失。”
這話入了邢夫人的耳,聽著十分舒適,笑著對王熙鳳說道:“你若有不懂的,只管來問我就是。”
“有了太太這話,那我可就放心了。”王熙鳳笑著說道。
正說著了,鴛鴦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太太、奶奶,二爺回府了,如今往榮慶堂去了。”
“走,咱們也去榮慶堂。”邢夫人一邊說道,一邊起身。
“好!”
王熙鳳跟著起身。
因為是在榮禧堂管家接待外人,所以到榮慶堂也方便,轉個步就到了。
王熙鳳和邢夫人到的時候,賈璉還沒跨進榮慶堂了。
等了一會兒,賈璉才一臉喜氣的走了進來。
“老太太大喜,孫兒給老太太道喜。”賈璉滿臉笑容的說道。
賈母聞言笑著說道:“你這猴兒,知道你大喜,自家人不用在如此。”
賈璉聞言立馬笑著說道:“老太太可冤枉孫兒了,孫兒是真有其他喜事要恭喜老太太了,而且還不是一件。”
“哦?”賈母聞言挑眉,好奇的問道:“什么大喜事?”
“這頭一件喜事,就是皇上下旨,任命保齡侯接任江寧織造。”賈璉笑著說道:“史家舅舅如今接任了江寧織造,老太太您說是不是一件大喜事?”
“好好好!”賈母雙眼一亮“果然是一件大喜事。”
雖說如今史家當家的兩兄弟和賈母的關系沒有史湘云之父那么親密,但到底史家是她娘家,保齡侯和忠靖侯都不能不認她這個姑媽。
且不說甄家之前在江南有如何的聲望,賈家當年也當過織造,賈母是深知這位子有多得皇上信任,有多少權勢,并且有多能撈錢。
娘家好了,對賈母和賈家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
“還有一件喜事是什么?”賈母期待的問道。
“林姑父被調回京城,任內閣大學士。”賈璉喜滋滋的說道。
賈母聞言更是高興“林姑爺也上京了,好好好,這下子就好了。”
賈敏和林如海不用分隔兩地,她也不用擔心什么時候賈敏會突然離京,又是好幾十年母女兩不能見面。
再有,林如海成了內閣大學士,雖然沒有了實權,在朝堂上也不出任實職官位。但內閣大學士值錢在于能直接參與政務,能直接面對面的和皇上交流,經常在皇上面前晃,而且沒有任期。
哦,準確的說,內閣大學士的是有任期的,你死了,任期的結束了。
林如海如今才四十多歲,少說也有十幾年的壽命,這十幾年都能風風光光的,沒人敢惹。
畢竟你前腳惹了對方,人家可能后腳都敢在皇上面前告你全家,這誰不怕呀!
有這么一門顯赫的親戚,還是自己的親女婿,賈母如何不高興。
哪怕沒有任何好處,也能沾到不少的光。
“果然是喜事,還是三喜臨門。”王熙鳳在一旁笑著附和道:“二爺可派人去舅舅家和姑媽家報喜?”
賈璉聞言笑著回答道:“出宮后,我就派人去史家和林家報喜了。”這種賣好的事情,賈璉自然不會錯過。
“那我這就派人準備一份賀禮,送過去。”王熙鳳笑著說道。
賈母聞言看向王熙鳳說道:“你快去辦這事吧。”
“是!”王熙鳳應道,福身后,就退了出去,準備賀禮去了。
準備好賀禮,讓林之孝和來旺領著人分別送去史家和林家后,王熙鳳不由得有些感慨。
真是時也命也。
萬萬想不到一個妙玉,改變了這么多人的命運。
林如海竟然活著被調回京城,而史鼐卻提前外放,而且還是肥缺之位。
不過仔細想想,王熙鳳又能想通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妙玉的事情,是不能光明正大拿出來說的。
所以賈璉和林如海在這方面的功勞自然是不能明著拿出來給獎賞。
之前給賈璉襲爵的圣旨,給的理由都是查抄甄家有功,而非護送妙玉回京。
林如海這里也是如此,自然不能給林如海爵位,就只升官。
而既然是以處置甄家有功為由進行的封賞,那這事一出,江南官場怕是人人面對林如海都自危,連‘土皇帝’甄家都被林如海在暗地里捅了一刀全家完蛋了,其他人怎么可能不忌憚林如海。
自然林如海在江南官場上肯定沒有了人緣,一些隱蔽的工作沒辦法展開。
那干脆就將其調入京城。
比巡鹽御史還要高的京官,就只有各部的一二把手。
但一個蘿卜一個坑,各個部門的一二把手怎么可能有空缺,那就只能往內閣塞了。
要知道內閣大學士可是從二品,這不但給林如海升了兩級官,而且還是京官,這封賞足夠了。
內閣默認的是最多九位大學士同時任職,但一般情況下都是不滿的,一般都是在五六人左右。
把林如海塞進去正好。
而現如今,皇上才剛剛登基,年號都還沒改了,根本就沒有多少自己的心腹,尤其是接任朝堂重要位子的心腹。
自然像江寧織造那么重要的位子,皇上根本就沒心腹有資格接手,當然作為還不想放權的太上皇,也不會將這么重要的位子交給皇上的人。
史鼐當年封候就是救駕之功,之前賈史王三家可都是皇上的心腹,對皇上可謂是忠心耿耿。史鼐之前又瞄準時機,跟在賈璉的后,還了史家欠的國庫銀子,在皇上和太上皇面前都露了臉。
所以這會兒讓出孝后一直沒有補上官的史鼐,自己的心腹,去擔任江寧織造,完全合情合理。
但這對于他們自己家里,和對于賈家來說,可就是天差地別的變化了。
稱得上一句改變了好幾個家庭的命運。
而且都是往好得方面發展。
第88章 恭喜恭喜
這種變化是王熙鳳樂于見成的,有顯赫的親戚,哪怕自己什么都不干,也能得到好處。
因此這次送往史家和林家的賀禮,王熙鳳也加厚了三分。
至于史鼐家提前外放,而且當的是江寧織造這么重要肥缺的官職,會不會導致未來堂妹和史鼐嫡長子的婚事告吹,王熙鳳現在也沒辦法預料。
不過所謂“皇帝的女兒不愁嫁”,身為京營節度使的王子騰,他的女兒也不愁嫁,她倒也不用為堂妹王鸞鳳的婚事發愁,雖說史家的確是一門不錯的聯姻對象,可京城那么多戶人家,也不是沒有其他好人家。
王熙鳳略略思索片刻后,才放下茶碗,平兒就走了進來稟告道:“奶奶,這是膳房擬定的酒菜名單,還請奶奶過目。”說著將一張紙遞給王熙鳳。
接過來瞧了瞧,王熙鳳笑著說道:“很是妥當,不過今兒是給二爺賀喜,總得讓二爺吃著舒服。你拿一吊錢去廚房,讓他們再添做幾樣二爺平日里愛吃的菜,到時候擺在二爺跟前。”
說完把單子遞給了平兒,王熙鳳頓了頓又說道:“后日家里擺宴,你讓他們盡快把單子呈上來,這可是我一次辦這種大事,萬萬不能出錯。”
“是!”平兒應了下來,結果單子后,退了下去。
這個時候鴛鴦又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奶奶,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和寶玉來了,說是要給您道喜。”
王熙鳳聞言一笑“快請他們進來。”
有人要來奉承她,王熙鳳當然不會不接下。
鴛鴦笑著將三春和賈寶玉請了進來。
四人進屋后,依次排列站好,對著王熙鳳道喜“恭喜二嫂子,賀喜二嫂子。”
王熙鳳笑道:“又不是我升官襲爵,你們呀,該去向你們的二哥哥道喜才是,你們給我道喜,小心他吃我的醋。”
此話一出,三春和寶玉都笑了起來。
“璉二哥那里,我們在榮慶堂已經向他道喜,璉二哥襲爵,二嫂子馬上就要有誥命,這不也是喜事一件。”賈探春笑著說道。
王熙鳳看了一眼四人,心里有些感慨,哪怕她給賈迎春請了教養嬤嬤,可論機敏和討人喜歡,還是賈探春更勝一籌。
古人說三歲就能看老,誠不欺我。
“好妹妹,你們都有心了,可算我沒有白疼你們一場。”王熙鳳笑著說道,轉頭對著一旁的翡翠吩咐道:“把我前兒得的那盒宮花拿來。”
“是!”翡翠應道,忙退出去,去旁邊院子取。
賈寶玉這個時候開口道:“好嫂子,你給二姐姐她們宮花,給我什么呀!”
王熙鳳聞言笑著說道:“老太太那般疼你,你什么沒有,屋子里樣樣都是極好的東西,我那點東西哪里比得上老太太的,還是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好嫂子,老太太是老太太的,嫂子的是嫂子的,我絕對不會嫌棄。”賈寶玉撒嬌道。
王熙鳳知道賈寶玉不是貪財,就是被賈母寶貝慣了,見不得別人都有,而他沒有。因此笑著說道:“你既然這么說了,可不能嫌棄我給你的東西不好。”
見賈寶玉高興的應了,王熙鳳才對著豐兒說道:“去告訴你翡翠姐姐,讓她把那盒核桃雕拿來。”
賈元春這個時候突然走了進來,感嘆道:“鳳丫頭你也太寵寶玉了。”說完又瞪了賈寶玉一眼“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學會討人要東西了。”
賈寶玉聞言下意識的縮了縮頭,以前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溫柔可親的大姐姐,但現在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進宮失利如今被退了回來,一肚子青云之志沒辦法施展,所以賈元春把自己所有的期盼和野心都注之于賈寶玉身上。
還是因為賈元春瞧著如今二房的局面著急,面對二房唯一翻盤的希望賈寶玉,對其非常嚴格。偏偏賈寶玉之前被賈母寵溺慣了,散漫慣了,讀書什么的全憑喜好。
一下子面對從嚴的賈元春,賈寶玉無從適應,偏偏賈政還在一旁附和支持賈元春的行動,偶爾還自己親自上場教導賈寶玉,這讓賈寶玉平日里苦不堪言。
賈寶玉也不是傻的,還為這事在賈母那里鬧了一場,但因為之前的事情賈母對賈元春很是愧疚,而且賈元春的做法也是為了賈寶玉好,因此也不好給賈寶玉多撐腰。
賈母不給撐腰,賈政又支持,賈寶玉的日子就“水深火熱”了起來,弄到如今賈寶玉可算是怕了賈元春,看見她就像是看見賈政一樣,變成了一只努力把自己蜷縮起來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鵪鶉,不復之前的靈性。
王熙鳳見狀笑著說道:“都是自家姐弟,無妨的,大姐姐也別太對寶玉嚴苛了。說起來那些東西,還是之前二爺去金陵的時候,薛家送的,不過是一些小玩意而已。
薛家太太,寶玉不也要叫一句姨媽,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賈元春聞言笑道:“知道鳳丫頭你對寶玉好,自家人自然不用分你我,只是卻不能讓他養成了習慣,要是去別人家里也這樣,那可就丟盡榮國府的臉面了。”
“大姐姐也太多慮了,寶玉的規矩可是老太太親自教導的,誰人不說個好。出門做客,大家可都說寶玉的規矩好。”王熙鳳笑著說道。
賈寶玉其實也挺看人下菜的,王熙鳳這話可真沒睜著眼睛說瞎話。
別的不說去王家、史家,賈寶玉可從來都是老老實實的跟著賈政或者是賈珠賈璉去前院,從來沒有鬧著跟著賈母去內院。
可在榮國府上,三春的屋子,還有上輩子林黛玉史湘云居住的屋子,他都是連通報都沒有就直接走進去,半點不避嫌。
賈元春聞言卻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在皇宮里走了一遭,賈元春是心機見識大漲。
這府上的人,上上下下對賈寶玉都是極好的,但這種好卻……賈元春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尤其是和之前的賈珠做對比。
但那些事,賈元春又不能挑明了說出來,不然其實把賈母王熙鳳等人都得罪了,那他們二房怕是真要被趕出榮國府了,未來還有什么前途。
尤其是如今已經落得如此地步的賈元春,她更是要先顧著自己。
賈母私底下也對她說了,出孝后,就要安排她的婚事。
這年頭女子出嫁就是投第二次胎,想要一門好的親事,靠的就是父兄。
若不依仗著榮國府,光靠一個被貶官了的賈政,還有才七歲的賈寶玉,她又能得什么好的婚事了。
王熙鳳見賈元春只是笑了笑沒有在說話,也就把目光放在了三春和賈寶玉的身上,笑著說道:“薛家奉著皇商之職,專管皇宮內胭脂水粉、珠釵玉飾等物的采買,他們家的東西一向都是要比外面賣的更精致一些。”
“那我們可就白得二嫂子的好東西了。”賈迎春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一旁坐著的賈探春也笑著說道:“可見二嫂子待我們多好,好東西都便宜了我們。”
賈寶玉也連忙附和,在他心里,王熙鳳可比賈元春好上一百倍都不止。
“得得得,你們可別灌我**湯,別想再讓我往外掏東西。”王熙鳳笑著說道。
幾人說笑見,翡翠已經抱著一大一小兩個錦盒走了進來,放在王熙鳳手邊的桌子上。
王熙鳳示意翡翠把兩個錦盒都打開,然后對著三春和賈寶玉招手“快過來,瞧瞧,喜歡就拿走。”
三春和賈寶玉連忙圍了上來,看向兩個錦盒,齊刷刷的發出了驚訝聲。
賈寶玉從小錦盒里拿起一個核桃雕來,驚訝的說道:“這也太精細了吧,怎么雕刻上去的呀?”
只見一個小小的核桃核被雕刻成了一個獅子頭,整個獅子頭栩栩如生,連毛發都雕刻得絲絲入扣,非常精致。
除此之外,還有花籃、船只、葡萄、葫蘆、佛像等等風格的,一個個都精致小巧。
賈寶玉倒也大方,見有許多,也不自己一個獨吞,叫著三春一起挑選。
最后四人一人選了一對,剩下的說是讓王熙鳳收起來留給元哥兒玩。
王熙鳳聞言笑了,拉著賈寶玉對眾人說道:“往日里你們都說我和老太太偏疼寶玉,瞧寶玉今日這行事,可見我沒白疼他。”說著又拿出一對來放在賈寶玉的手上。
“你這個做叔叔的心意,自然要元哥兒受著。不過迎春她們既得了核桃雕又要得宮花,最后反而是寶玉你白得了討要東西的名聲,給一對給大姐姐,這一對你且拿著玩去吧,留一對給元哥兒就是。”
“謝謝二嫂子。”賈寶玉喜道,忙將其收到了荷包里,他是最愛這種精致小巧的玩意。
王熙鳳笑著將一對核桃雕塞到了賈元春的手上,不容她拒絕,然后又從裝著宮花的錦盒里,取了一對白色花瓣帶一點點淡黃色花心的茉莉花樣式和一對同色的白水仙花樣式的宮花給賈元春“大姐姐雖還在守孝,不過這兩對倒是合適。”
說著又讓翡翠取了一對梔子花和一對白玉蘭花樣式的,拿錦盒裝起來,送到李紈那里。
第89章 意料之內
賈元春推辭不了,只能收下,將兩對宮花交給了身后的丫鬟。
王熙鳳又招呼春選。
春左瞧瞧右看看,覺得哪一對都很好,哪一對都喜歡,哪一對都想要,但這肯定不可能,所以下不了決心到底要哪一對。
這盒宮花是絨花不是絹花,全部都是用蠶絲染色制成,所以每一片花瓣都流光溢彩璀璨奪目,又用珍珠、瑪瑙、各色寶石等物做花蕊和陪襯,顯得極為珠光寶氣,看著就富貴堂皇。
市面上根本就沒有這種花簪賣,這全是上等貢品級別的東西。
王熙鳳見春怎么也拿不定主意,就替她們做主。
給賈迎春的是一對桃花和一對金絲菊,給賈探春是一對粉玫瑰和一對黃素馨,給賈惜春是一對綠萼梅花和一對粉紫繡球花。
余下了王熙鳳看了看,還剩四對,想了想說道:“平兒,你等會兒將這對蘭花和這對杏花拿錦盒包起來送去林家,就說讓林妹妹戴著玩,這對海棠和這對粉薔薇包起來送去史家,說讓云妹妹戴著玩。”
“是!”平兒連忙應下。
“鳳丫頭把好東西都給我們了,怎么不自己留著。”賈元春笑著說道。
王熙鳳笑道:“我要幾個腦袋才能戴得下這么多宮花呀,這些小玩意多了也沒意思,平日里都放在盒子里積灰,還不如讓姐妹們戴著玩。”
事實上,王熙鳳早就選了,她喜歡的牡丹、石榴、芍藥、荷花、蜀葵、山茶花等,早就被她拿出來放在自己的梳妝臺上,都已經戴上頭了。
余下的,都是她瞧不上的。
這輩子王熙鳳可不會委屈了自己,凡事都會先顧著自己,然后在力所能及下,才會顧著別人。
至于留給巧姐兒,離巧姐出生還有好幾年,等巧姐長大到能戴這些玩意的時候,怕是得十幾年之后。
王熙鳳雖然貪財,但不是那種鐵公雞一毛不拔的性子。
與其放起來留給巧姐兒,還不如提前拿出來做投資。
四春在王熙鳳眼里就是一個兩個上好的聯姻對象。
等十幾年后,能幾十倍的收回來。
再說了,薛家既然能買到這樣的宮花,日后肯定也能買到,如果到時候需要,去買就是了,虧不了巧姐兒。
“這也是二嫂子疼我們。”賈探春笑著說道。
要是旁人,寧愿放著生灰也不愿意給別人。
畢竟這么一對絹花,隨便拿出去,一百兩銀子輕松能賣的出去。
王熙鳳聞言笑著攬過了賈探春“瞧你這小嘴甜的,真叫人愛得不行,我可不就疼你嘛。”
幾人說說笑笑,很快時間就過去了。
在管家媳婦進來稟告家務事的時候,賈元春領著幾人告辭離開。
看著賈元春的身影,王熙鳳鳳眸微閃,讓人將來旺叫來。
等處理完家務事后,來旺也過來了,在外面候著。
王熙鳳將他叫進來,問道:“那事,外面的情況怎么樣了?”
“只有少許人知道那事,只是二老爺許是也被甄家倒臺的事情給嚇著了,這段時間并未出府。”來旺回答道:“小的也沒辦法知道外面的人對二老爺對那事到底是什么態度。”
王熙鳳轉了轉眼珠子,吩咐道:“發話出去,就說保齡侯府的宴筵榮國府肯定會出席,別的什么都不用說,但一定要把消息傳到北靜王府和齊國公府。”
“是。”來旺應道。
誰也沒有想到,賈政之前竟然和甄家絞到了一起,甚至于還和沒有倒霉之前的甄家家主有了口頭協議,說是要娶一位喪夫的甄家女。
還好這事沒成,甄家就被皇上給處置了。
但這事卻瞞不過別人,尤其是王熙鳳之前察覺到了異樣讓人盯著賈政。
王夫人沒了,賈政如今才四十出頭的年紀,想要娶一個繼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事在王熙鳳的意料之內。
原本王熙鳳是準備算計賈政一把,讓他娶一個如邢夫人、尤氏這樣破落戶做繼妻,沒想到還沒進行了,賈政自己就給自己找了一門“好親事”。
這么大的好事當然得好好為賈政宣傳出去,讓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才是。
最后無論是賈母和賈政不要臉皮了,硬是反悔這門親事,還是賈政硬著頭皮捏著鼻子娶了甄氏,賈政日后都不會受到其他人的待見。
趨利避害嘛。
如此一來,賈政的復起之路,就更難了。
畢竟就像上輩子二房當家一般,對于榮國府的親朋好友來說,榮國府誰當家都無所謂,大家依然是親戚朋友。
在這個基礎上,自然是希望有本事的人當家。
如今有賈璉得宮里面貴人看重之事珠玉在前,榮國府明顯有了合適的當家人。
賈政的妻族又是王熙鳳的娘家,他復不復起,在親朋好友之間看來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不會主動幫忙。
而以賈政的性子,別人不主動幫忙,他大幾率是抹不下臉面去求人。
幾乎沒有了復起的可能。
所以對于賈政來說,他唯一咸魚翻生的機會就是娶一門不錯的繼妻,靠著繼妻娘家復起。
之前他盯上甄家女,其實并沒有錯,很符合他自身的需求。
娶了甄家女,讓甄家出面幫忙復起,因為不可能出任京官,外放的話自然是繁華的江南最好,而甄家在江南又是土皇帝,賈政去做官肯定能如魚得水。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甄家倒霉垮臺了,賈政的萬般算計都成了一場空。
但這也給王熙鳳提了一個醒,賈政還沒死心了,得讓人一直盯著才是。
“二老爺那里,繼續讓人盯著,有什么異動,立馬來報我。”王熙鳳吩咐道。
來旺連忙應道:“小的明白。”
“去吧!”打發走來旺后,王熙鳳繼續辦事。
之前派人去史家林家的人回來了,帶回來一個消息——保齡侯府于五日后舉行慶賀宴筵,第二天就出發去金陵接任江寧織造。
至于林家,賈敏暫時并未打算立馬大辦,而是準備等林如海進京后,再宴請親朋好友。
這也是應有之理,當事人不在,總覺得少了幾分感覺。更何況,旁人去林家道喜,多半也是沖著林如海這位剛剛高升的內閣大學士來的,而不是賈敏。
收到了消息,王熙鳳親自去榮慶堂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賈母。
賈母對此不置可否,史家和林家的事她都管不了,不過面上還是高興的說道:“到時候咱們都去。”
“自然是要好好去沾沾喜氣,我可盼著二爺能向史家舅舅和林姑父那樣步步高升。”王熙鳳笑著說道。
賈母聞言笑道:“你這丫頭,如今璉兒這么出色,你還不知足?”
以賈璉這個年紀來說,其不說爵位,就單是官位也非常出色了。
“老太太之前不是說我是吃著碗里的望著鍋里的,我可不就是貪得無厭嘛。”王熙鳳湊趣道。
果然此言一出,屋子里的眾人都笑了。
賈母一只手捂著嘴,一只手揉著肚子,笑個不停。
“快給我把璉兒叫來,讓他瞧瞧,你這輕狂的樣子。”賈母指著王熙鳳嗔怪道。
王熙鳳卻絲毫不慌的說道:“誰不盼著自己的夫婿有出息,當大官。若我要是不盼著二爺好,他才應該哭了。”
因為那就說明王熙鳳不愛他了。
“你就有歪理。”賈母指了一下王熙鳳笑著說道。
“老太太,鳳丫頭也是盼著璉弟好。”賈元春笑著說道,她心里也盼著賈寶玉和自己未來的夫婿能當大官了。
至于賈政,賈元春已經放棄他了。
其實以賈政如今才四十出頭的年紀,再憑借著賈家的勢力,復起后,未必不能散發第二春。
但賈政最近萎靡不振貪酒女色的樣子,再想到過往的事情,賈元春心里已經認定賈政靠不住了。
當然賈元春不會說出來,說出來除了白得一個“不孝女”的名聲外,什么好處都沒有。
“可不是,我也盼著老爺當大官了。”賈寶玉也在一旁附和道。
這話一出,旁人倒是不驚訝,王熙鳳卻驚訝極了。
賈寶玉什么時候喜歡當官了?
這還是賈寶玉嗎?
不過隨后王熙鳳想明白了這事。
賈寶玉其實現在應該對當官沒什么意識,他之所以希望賈政當大官,那是因為賈政之前任著工部員外郎的時候,非休沐日都會去工部點卯,一個月只有四天在家休沐。
可現在賈政被罷官了,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家,自然見賈寶玉的日子多了,對他的訓斥也多了起來。
所以賈寶玉的邏輯就是:賈政當了大官后,就不會經常在家,他就不會經常被賈政叫過去訓斥,被賈政大罵一頓。
這很賈寶玉!
只是可惜,賈寶玉的期盼要失望了,因為賈政怕是要在家里待上好幾年。
和甄家沾上了姻親關系,賈政現在能復起才是怪事。
王熙鳳抿嘴一笑,并未接嘴,這種事情她一個晚輩不好接話,同樣的賈元春等人也不好接嘴,最后還是賈母把這話給岔開,屋子里的氣氛才又喜氣起來。
第90章 拿錢辦事
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賀喜。
除了賈政有些不自在外,其他人的心里都很是不錯。
尤其是賈璉和王熙鳳兩人。
一個是準備去戶部大展拳腳,另外一個是等著一品夫人的誥命下來。
用完午膳,賈璉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戶部報到。
而王熙鳳則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在榻上休息,讓豐兒給自己捶腿。
如今這一切對于王熙鳳來說,挺美妙的。
偏偏這種美妙還是真的,可讓人笑開了花。
果然,人有些時候就得夠狠,才能過得好。
“奶奶,膳房的單子送來了。”鴛鴦走進來稟告道。
王熙鳳聞言坐起“拿給我瞧瞧。”
鴛鴦連忙雙手遞了過來。
拿過單子,王熙鳳仔細的看了看,換了幾道菜,又交給了鴛鴦“讓他們重新寫過來。”
“是!”鴛鴦接過后,退了出去。
隨后王熙鳳又處理了幾件,有關后日宴筵的事情,這宴請賓客可不是一件簡單的時候,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
還好榮國府自有舊例,王熙鳳只需要在舊例上增增減減就行了。
這兩日事多,賈母派人過來免了王熙鳳去榮慶堂的請安。
王熙鳳自然也就從善如流的應了下來,沒有過去,到了飯點后,就用了晚膳。
晚上,賈璉是喝得醉醺醺的回府的。
他今兒去戶部,也不單單只是去報到,還去請客吃飯,請戶部大大小小的官員。
所以今日不但回來得晚些,而且還喝了不少酒,整個人都醉了。
王熙鳳最討厭爛酒鬼,兩杯黃尿下去,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因此王熙鳳直接讓昭兒等人將賈璉抬到了隔壁蘭姨娘的院子里,她才懶得伺候賈璉,就是讓賈璉進屋,王熙鳳也嫌棄賈璉會弄臟自己屋子。
王熙鳳自己主動找個姨娘進府,不就是打著這種主意,自己不愿意沒心情的時候,讓對方去伺候賈璉。
在外人眼里,還要夸自己賢惠了。
蘭姨娘對此倒是任勞任怨的,從不抱怨什么。
畢竟賈璉身邊也伺候的小廝,她身邊也有兩個貼身伺候的丫鬟,院子里還要專門負責掃地的丫鬟和做粗使的婆子,根本就不用她自己去親手伺候賈璉梳洗等。
陪一個人睡,陪一個人笑,總比陪一群強。
蘭姨娘自己知道自己無法懷孕,所以對現在的日子挺知足的,面對王熙鳳扔過來的賈璉,無論賈璉是什么狀態,她都不會拒接,任勞任怨。
等賈璉第二天被蘭姨娘叫醒,要算著時間去戶部點卯,賈璉對自己睡在蘭姨娘這里也不奇怪。
因為賈璉已經習以為常了——自己要是喝醉了回來,王熙鳳是絕對不會自己來伺候他的。
頭一次,賈璉還有些不高興,覺得王熙鳳不在意自己。
可立馬就被王熙鳳懟得啞口無言——榮國府這么大的攤子,日日都要她操勞,每日都有事清閑不下來,她要是晚上不睡好覺,白天沒精神這么處理好家務事呀!
姨娘這種身份的存在,不就是為了更好的伺候好賈璉嘛。
要是事事都要她王熙鳳來做,那要姨娘做什么?白養一個人不說,還要每月給她月錢月例。
當冤大頭嗎?
然后王熙鳳就扔給了賈璉一個二選一:要她親自伺候賈璉行,那就從此賈璉身邊一個女人都不許有。要想要小妾,那就得讓小妾干活,她不養閑人。
自然賈璉選擇了后者。
畢竟王熙鳳這歪理,聽上去還是十分有道理的。
到如今,賈璉已經習慣了。
在蘭姨娘這里穿戴好衣服,梳洗用膳后,賈璉就直接出府去戶部點卯。
而蘭姨娘慢悠悠的仔細打扮好自己后,才去了隔壁院子給王熙鳳請安。
“給奶奶請安。”蘭姨娘福身道。
王熙鳳這個時候正在用膳,見狀笑著說道:“起來吧,二爺已經走了?”
“二爺已經去戶部點卯。”蘭姨娘說道。
王熙鳳聞言笑著說道:“昨晚辛苦你了,可用了早膳?”
“謝奶奶關懷,不敢受‘辛苦’二字,今早我已經用了早膳了。”蘭姨娘笑著說道。
王熙鳳聞言不置可否,也不在管蘭姨娘,自己安靜的用膳。
等用完膳,凈了口,才移步到東次間,榻上坐下,看向蘭姨娘道:“昨天府上的喜事,你可知道了?”
“自然是知道的,還沒給奶奶道喜了,恭喜奶奶了。”蘭姨娘說道,神色中又著說不出的羨慕。
一品誥命夫人,這是她連做夢都不敢做的場景,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得到了,叫人怎么不羨慕。
王熙鳳聞言臉上的笑容大了不少,笑著說道:“二爺得蒙皇恩提前襲爵,對于咱們大房來說是一件好事,等明日大宴后。我還會在屋子里擺上一桌,我們院子里的小宴,到時候你可得準備好送給二爺的賀禮。”
“是,我知道了。”蘭姨娘應道。
像她這種姨娘,也沒人指望她能送什么名貴的東西,不過是一些針線而已。
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閑來無事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做針線打發時間。
蘭姨娘自然也是如此,不可能在繼續像在青樓那樣練琴之類的,所以這會兒要立馬準備給賈璉的賀禮,倒也不難。
“二爺才剛剛去戶部上任,這頭一段時間,怕是經常會喝得醉醺醺的回府,你可要仔細伺候好二爺,明白嗎?”王熙鳳叮囑道。
“我知道了。”蘭姨娘應了下來。
王熙鳳吩咐了任務下去,自然要給“工錢”,待蘭姨娘應下后,王熙鳳從一旁取出一個匣子來,打開,里面放著一小套珍珠首飾:項鏈、手鏈、耳飾和發釵。
“你只要好好的伺候好二爺,我就不會吝嗇賞賜。拿著吧,也算是沾沾二爺這次升官襲爵的喜氣。”
蘭姨娘聞言笑著接了過來“謝奶奶賞。”
王熙鳳給,她就敢接。
將蘭姨娘打發走后,王熙鳳起身去榮禧堂耳房處理家務事,尤其是明日大宴的準備情況。
有正事辦,時間過得非常快,一晃眼,一天就過去。
今天賈璉從戶部回來的不算晚,而且沒喝醉,所以晚飯是和王熙鳳一起用的。
因為賈璉沒喝醉,王熙鳳自然沒有將他趕走。
兩人坐在榻上,說起明天的事。
“我已經向尚書請好假了,明日調休,保齡侯府的宴筵,我怕是參加不了了。”賈璉說道。
王熙鳳笑著說道:“保齡侯府和咱們家是什么親戚,史家舅舅肯定能體諒你的,再說了還有老太太了。”
其實這種事情,如果不是關系很鐵,或者是想要故意巴結史家的人,一般的親朋好友,只要禮物到了,隨便找一個看上去像正兒八經理由的說辭就可以了。
“也是。”賈璉笑道。
賈母是史家女,是史鼐和史鼎的姑媽,這是誰都沒辦法改變的事實,只要賈母在,史家和榮國府就是關系最近的親戚,關系太親密了,有些事情就不用太居于禮數。
“對了,你如今成為戶部員外郎,那咱們購買甄家財物的事情,會不會有變呀!”王熙鳳問道。
賈璉卻有些莫名其妙“能有什么變的?我成了戶部員外郎后,操作這事起來還更方面了,我準備再多買些。”
王熙鳳想了想說道:“榮寧兩府和咱們的私房加起來已經是筆不小的數目了,還是別太貪心,你才上任了,指不定就有人在背地里盯著你,可得謹慎小心些才是。
再說了,你如今成了戶部員外郎,這一次甄家的事情,親朋好友們肯定會找你。尤其是林姑父,他剛剛升任內閣大學士,肯定是要在京城安居。
林家那里,你不問問姑太太的想法?要是姑太太也有意,咱們一家子親朋好友占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王家和史家,那自然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包括要去金陵當江寧織造的史鼐,也會留下信任的人和金銀,到時候加入狂歡之中。
賈璉聞言若有所思“你說得也有理。”
財不外露嘛!
賈璉如今也學會了悶聲發大財。
誰也想不到,短短一年多,他的私房就從幾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極速膨脹,現在足有幾十萬兩銀子。
“那到時候,我看情況行事。”賈璉想了想說道。
“這樣也好。”王熙鳳有些擔心的說道:“我覺得這次皇上嘗到了甜頭,等日后,這種事情怕是少不了。如今二爺當家做主了,這方面的事情可得注意。
尤其是族里,咱們府上下人都那樣猖狂,那些族人,怕是……別日后成為皇上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賈璉聞言皺起了眉頭來“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這事可不好辦。”
處置榮國府的下人,其實只要注意別讓對方狗急跳墻了,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賣身契在手,賈璉怎么做都有理。
可如果是處置和管理賈家旁系子弟,那可就沒有那么簡單容易了,一個不小心,會引發族里抗議和動亂的。
“是不好辦,可總比日后被牽連為好,二爺要是拿不住,不然去問問張先生,或者是我二叔,史家舅舅,等林姑父上京后,也可以問他。他們到底比我和二爺見識廣些。”
第91章 參加宴筵
別看王熙鳳說得那么嚴重,而且還有賴家之前,事實上賈家旁支的那些人,還真沒賴家猖狂。
主要是那些都是旁支,賈家旁支靠自己有出息的人幾乎沒有,很多人都是依附榮寧兩府生活。
而榮寧兩府的嫡支之前勢力太過強大,但除了賈珍有點混外,之前的幾任當家人都不是那種知法犯法的性子,不會包庇旁支犯的錯,所以賈家旁支不敢太過猖狂。
也就干干仗勢欺人的事情。
但雖說沒有賴家那樣猖狂,但旁支的人也混賬得狠。
賈家宗學就是一個很經典的縮影。
但這種事情王熙鳳一個媳婦是不能去管的,只能讓賈璉出頭去做。
賈璉想了想后說道:“我問問舅舅他們了來再說。”
王熙鳳聞言,沒有在說什么,說多了反而會引起賈璉的反感。
左右賈家旁支雖然都不成器混賬得很,可大禍這些人也闖不了,未來慢慢想辦法就是。
“二爺快睡吧,明日還要忙一天呢。”王熙鳳說道。
賈璉聞言說道:“你也早點睡吧。”
這招待客人,可不是一件輕松的活計。
尤其是尤氏、李紈和賈元春還在孝期,這種場合她們是不能參加的,除了邢夫人外,王熙鳳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賈璉也是如此,賈赦癱在床上,也只有賈政能搭一手。
雖說作為當事人,賈璉和王熙鳳出了一天的風頭,可累是真的累。
一天時間操辦下來,王熙鳳只想躺在床上,不想動彈了。
也沒心情去伺候賈璉,直接把賈璉扔到了蘭姨娘那里。
她需要被人伺候,而不是伺候別人。
養精蓄銳了一天后,王熙鳳又盛裝打扮,奉著賈母和邢夫人去保齡侯府。
因為賈母特殊的身份,史鼐夫人和史鼎夫人親自來到二門迎接賈母“姑太太。”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禮,你們今也忙,不用特意來招待我,去忙吧。”賈母笑著說道,這保齡侯府她可生活了多年,熟悉得很。
史鼐夫人聞言笑著說道:“姑太太疼我們呢,可我們卻不能失禮,姑太太、表嫂和鳳丫頭快請進。”
賈母等人從善如流的走了進去,院子里已經到了不少人了。
這一次來保齡侯府參加宴筵的人,多半都是功勛之家,自然也多半都是賈家的熟人,不少人前兩天還參加了榮國府的宴筵。
一坐下,就有人湊過來聊天。
這種場合,王熙鳳也不用去伺候賈母和邢夫人了,待在自己的圈子里,或是和以前待字閨中時候就認識的小姐妹說笑,或是和嫁入賈家后結識的各府同輩們聊天。
賈璉如今襲了爵,等年底的時候,王熙鳳一品夫人的誥命就會下來,而且賈璉明顯是得了宮里貴人的看重。
所以這兩天王熙鳳一躍成為了圈子里的核心人物。
控場、找話題。
這個是王熙鳳最擅長的,上輩子只在秦可卿死的時候顯擺了一次,這輩子總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王熙鳳一邊一個都不冷落的和四周的人聊著天,一邊還有精力去關注北靜王府和齊國公府有沒有人來。
前天賈家自己擺宴筵的時候,可沒請這兩家。
畢竟在外人眼里,賈璉如今的風光那可都是踩著甄家才有的,而北靜王府的王妃和齊國公府的大奶奶那可都是甄家女。
北靜王府和齊國公府顯然都是要臉面的,沒有讓北靜王妃和大奶奶立馬病倒然后病逝,但用腳趾頭也能想象得到,兩人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宮里面的皇上她們不敢恨,但狠狠底下辦事的人還是沒問題的。
而這其中,就以賈璉為最。
其他人都可以說是立場不同,本就是敵人。
可賈家和甄家那可是老親,結果賈璉知情不報不說,反而是親自上場查抄賈家,踩著甄家更進一步。
俗話說,比敵人更讓人仇恨的是叛徒。
自然賈璉身上的仇恨值拉滿。
今兒保齡侯府是肯定請了這兩家的,畢竟史家和北靜王府齊國公府沒什么恩怨情仇,即便是史鼐馬上要接任江寧織造的位子,這也是事后太上皇指定的,不是史家算計甄家得來的,所以問心無愧,自然要請這兩家。
這兩家不來還好,要是真來了,那就有好戲看了……
事情的發展和王熙鳳預料得相差無幾。
北靜王府來了,齊國公府也來了。
不但如此北靜王妃和陳家大奶奶也都來了。
這兩家一來,屋子的氣氛就頓時有些變化,誰都知道甄家完了,但這事卻還沒結案,誰知道宮里面的貴人會不會將其搞大,來個順藤摸瓜,把和甄家有往來的人都通通查一般。
這年頭,誰屁股上沒有一點屎,絕大多數人都是不經查的,大家自然對兩位甄家女躲躲閃閃的。
一方面是怕被牽連,另外一方面也是怕這兩人求他們幫助甄家。
許是知道眾人對自己的警惕和躲閃,北靜王妃和陳大奶奶一直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各自的婆婆身邊,沉默不語。
時間一長,難免大家有些放松,對其沒有那么謹慎小心。
在這種場合,婦女之間難免就要提及一件事——兒女婚事。
或是真有意,或是試探,反正說到最后,總是會提到這事上。
這次也不例外。
賈母豎著耳朵聽著,想要給賈元春找個夫婿,雖說現在賈元春還未出孝,但這種事情已經可以私底下偷偷相看了。
要是等賈元春出孝后,再找,合適的怕都已經定了下來。
畢竟賈元春現在的情況有些糟糕。
年紀大,父親白身,兄弟太小。
在和榮國府門當戶對的人家里面找,想要找一個上進的,沒有惡習的夫婿,很是困難。
其實如果將要求降低,不要求門第,多給點陪嫁,依靠著榮寧兩府,找個夫婿還是不難。
可偏偏賈母不太怎么愿意降低要求,她自覺榮國府犧牲了賈元春,對賈元春有愧,所以還拿賈元春未進宮之前的要求去找,這自然是不可能找到。
因此現在只要別人一說起這方面的事情,賈母耳朵就豎了起來,認真的聽著。
聽到有兩家婦人口頭達成了一門親事,賈母臉上露出了絲絲羨慕的表情來,她什么時候能給賈元春找到這么一門好親事呀!
就在賈母一邊羨慕著對方,一邊在心里為賈元春嘆氣的時候。沒想到會有人和自己說話。
“賈老夫人也別看著別人羨慕別,您府上不也好事將近,不知什么時候辦喜事,我作為侄女,必然要登門去喝一杯喜酒。”北靜王妃突然對著賈母笑盈盈的說道。
賈母第一時間被問懵了,做在下面的邢夫人也懵了。
什么好事將近?
沒有了吧!
賈母沒有轉過神來,主要是賈政還沒來得及和賈母說那事了,甄家就完蛋了。這下子賈政就更不敢說了。
北靜王妃見賈母遲遲沒有開口說話,心里惱怒不已,難不成賈家是看甄家倒了,準備退婚?
這種事情在歷朝歷代都不乏發生。
一旁的陳大奶奶見狀,笑著說道:“政叔叔已經出孝了,怎么,貴府還沒有選定日子嗎?我也一直等著喝姑媽的喜酒了。”
陳大奶奶這話說得明了不少,賈母雖然腦子里還是一團霧水,但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面對咄咄逼人的北靜王妃和陳大奶奶。
賈母雖然還沒搞明白敲了敲門,但秉持著,對方越是希望我做什么,我就越不能做什么的原則,冷著臉說道:“王妃和陳大奶奶說笑了,老二媳婦的孝期都還沒過了,哪里來的喜事。”
她這話留了余地,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但顯然北靜王妃和陳大奶奶兩個小年輕,沒聽出來,加上心里急切。
甄家她們是沒辦法救了。
好在兩人都生下了兒子,在各自婆家站穩了腳跟,加上這兩家還要點臉,所以兩人并沒有被生病。
但即便是如此,也各自被警告,不許她們伸手去接救甄家人。
可甄家的出嫁女,不在甄家之列,禍不及出嫁女,這是明文規定的條款。
也因此,北靜王妃等甄家女躲過一劫。
北靜王妃等人還好說,夫家還能提供給她們保護,可那些需要甄家保護的出嫁女,就倒了大霉。
已經有人被退婚,有人“被生病”送去別院了……
在這里面,北靜王妃和陳家大奶奶發現,有一位姑姑情況有些特殊,守寡后回到娘家,前不久甄家家主和榮國府的二老爺賈政達成了口頭婚約。
北靜王妃等人自然想要促成這一件事,這事不但能讓惡心賈家其他人,還能讓姑姑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但北靜王妃又擔心榮國府想要私底下解除婚約,于是就想著把事情鬧大,讓賈家悔婚的成本變高,那樣對方就不敢輕易毀約了。
然而她們怎么都沒有想到,賈母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因此沉下來說道:“賈老夫人是準備不認這門親事了?”
此話一出,屋子里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賈母身上。
第92章 一品夫人
賈母這輩子經歷的事情不少,連叛軍堵門的事情,她當年都經歷過。
但從來沒有現在這么讓她難堪過。
不過賈母到底是賈母,一路從孫媳婦熬成太婆婆輩的女人。
只見她臉上微微掛著笑容,從容不迫,不慌不忙的說道:“自古以來,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庚帖為證,不然就是私定終身。所謂‘聘則為妻,奔則為妾奔者為妾,父母國人皆賤之’。北靜王妃,你也是嫁了人的婦人了,怎么不懂這個道理?”
賈母既沒有說自己要反悔,也沒有說自己不反悔,而是反問北靜王妃。
這一手,的確妙。
北靜王妃和陳大奶奶要是拿不出庚帖來,豈不是在胡言亂語,故意陷害榮國府。
而庚帖,賈母相信賈政不會干出不和就說一聲,就給自己找一個兒媳婦的事情出來。
對于兩個兒子的“孝順”,賈母可是拿捏得死死的。
果然!
北靜王妃和陳大奶奶拿不出庚帖來,臉色陰沉的看著賈母。
但賈母卻絲毫不懼,無論她們臉色有多難看,賈母依然巋然不動。
這點臉色算什么,當年她謀害賈代善那些小妾的時候,對方的眼神可是真的想要殺了她,可笑到最后的人,是她。
賈母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還有閑情心喝茶。
北靜王妃和陳大奶奶原本還想要說些什么,但立馬被各自回過神來的婆婆給阻止了,并且還得了一個‘惡狠狠回去收拾你’的眼神。
屋子里坐著的其他人見狀,連忙岔開了話題,沒一會兒屋子里的氣氛又好了起來。
但在眾人心里,卻不停的八卦這事。
然后還不等賈母參加完這次宴筵回榮國府,這事就傳開了。
雖說之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賈母贏了。
然而在眾人心里,卻是信了北靜王妃和陳大奶奶的說辭,認為賈政之前和一位甄家女有過聯姻之意,但因為甄家倒臺反悔了。
其實這種事情在大家族并不罕見,但被鬧出來了,還是會遭受不少人嘴上的譴責。
畢竟大家都喜歡那種“不離不棄”的故事,而非“嫌貧愛富”的故事。
一下子,賈政和榮國府的風評都不好起來。
尤其是賈璉的生母當年病逝的時間門太過敏感,這會兒又被人翻出來炒冷飯。
這下子,原本有意的人家,也立馬打消掉了聯姻的想法。
嫁女兒,一般都是兩個目的——女兒過得好,女婿家能幫自己。
可經過這兩件事,足以說明榮國府顯然不是一個好的聯姻對象。
只能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
甚至于以榮國府現在的權勢,對門當戶對的人家來說,錦上添花都難。
這還聯姻個屁呀!
把女兒嫁給其他人家,不好嗎?
京城又不止賈家一家。
賈母雖說表現得氣定神閑,但還是敏感的察覺到了眾人對待她的態度變化,氣得賈母心肝疼。
一方面是惱怒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另外一方面也是惱怒賈政竟然沒有把這事和她說,以至于現在賈母覺得有些難堪。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筵結束,賈母立馬告辭,領著邢夫人和王熙鳳回家。
原本賈母準備和史鼐夫人和史鼎夫人商量史湘云的去處,想要接史湘云去榮國府住,因為這事也沒有了心情。
回到榮國府,賈母沉著臉對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去叫二老爺來。”
身后的邢夫人和王熙鳳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幸災樂禍。
雖然很想留下來看好戲,但邢夫人和王熙鳳還是在賈母開口親自趕人之前,主動提出離開。
賈母自然是巴心不得的,直接同意了,并且還以今天去史家參加宴筵累了為由,免了她們晚上的請安。
邢夫人和王熙鳳也樂得輕松,所以并未拒絕。
走出榮慶堂,邢夫人幸災樂禍的說道:“真沒想到,二老爺也有私相授受被人抓到這一天。”顯然邢夫人也信了北靜王妃和陳大奶奶的話。
因此邢夫人又說道:“還好老太太臨危不亂,反應得快,說出來的話沒有被別人抓到什么把柄,不然……元春的婚事怕是不好辦了。”最后一句話幸災樂禍的味道就太明顯了。
王熙鳳聞言淺淺一笑“太太,這都是二房的事情,關我們什么事。大姐姐的婚事,自有老太太了。”
“我倒要看看老太太能給元春找一門怎么樣的婚事。”邢夫人聞言冷笑道。
當年賈元春養在賈母身邊,邢夫人嫁進來的時候,因為賈元春得到賈母的喜愛,自然王夫人在賈母面前比她有臉面,邢夫人又是一個小心眼的,自然也對賈元春有些不滿。
如今看見賈元春倒霉,邢夫人心里自然是舒服了。
王熙鳳抿嘴一笑“太太這話可別對別人說,要是傳入了老太太耳朵里,那可就不好了。”
邢夫人聞言下意識的縮了縮頭,對于賈母她還是非常忌憚的“我就只和你說說而已。”
但王熙鳳可不敢和邢夫人一直聊這事,因此笑著岔開了話題說道:“說起來,這段時間門,怎么不見邢姑娘來府上玩?可是我這個做嫂子的招待不周?”
“哪里。她這幾天被姑太太接到林府去了,說是林姑娘想她了。”邢夫人笑著說道。
雖然有些不見待邢忠夫婦,但對于邢岫煙能交好林黛玉,邢夫人還是很滿意的。
她也是看出來了,姑太太果然不愧是賈母以前獨疼的女兒,連賈寶玉,姑太太都敢不給他好臉色看,但老太太卻拿姑太太沒辦法。
牛!
這根大腿,要是能抱上,自然要抱上。
更何況,隨著林如海高升為內閣大學士,現在林家越發鼎盛,這根大腿就更粗了。
“是這樣呀!”王熙鳳笑道。
正好走到了分叉路口,兩人分開,各回各屋,各自休息。
王熙鳳和邢夫人是可以安心休息,然而在榮慶堂,卻氣氛卻沒這么寧靜美好。
也不知道賈母對賈政說了什么,反正從這一天后,賈政整個人就顯得意志消沉,時不時就在梨香院喝得大醉一場。
王熙鳳瞄準這個好機會,在賈政酒里下了藥,讓賈政陽痿。
這樣即便是賈政日后娶妻,也不用擔心他再生下一子來。
別看賈政現在這樣,事實上想要做賈政繼妻的人不少,只是門當戶對的人家肯定不會愿意將女兒嫁給賈政,但一些小門小戶還是愿意的。
賣一個女兒,換取榮國府的政治資源,多劃算呀!
不過之前賈母和賈政心高氣傲,沒看上這些人而已。
但未來未必看不上,王熙鳳此舉也算是釜底抽薪了。
干完這事后,王熙鳳雖然依然派人盯著賈政和趙姨娘等人,但自己的關注力卻沒在放在二房的身上,而是開始了進行過年的準備。
這一年又過去了,和去年相比,依然是收獲滿滿的一年。
敢在年底之前,王熙鳳一品夫人的誥命下來了。
在榮禧堂接旨謝恩后,王熙鳳穿上發下來的一品夫人的誥命服飾,跟隨前來宣讀圣旨的六宮都太監,乘坐馬車前往皇宮謝恩。
皇上繼位。
沒有嫡母在世,生母也早早就去了,只有養母一人在世。
但因為有太上皇的存在,因此養母李德妃不能被尊為太上皇后,只能被尊為德太妃。
好在皇上有正妻,所以此時此刻皇宮里還是有名正言順的女主人的。
王熙鳳此行,就是要進宮去皇后娘娘所在的棲鳳宮,叩謝皇恩。
誥命夫人在京的都是統一在年底一同冊封,所以今日不單單是王熙鳳一人進宮謝恩,其他被冊封誥命的女眷,也一同進宮叩謝皇恩。
只不過王熙鳳算是站在前面的人里,年紀最小的,最年輕的一位。
畢竟一般情況下,女眷的誥命都是跟著夫君走,在官場上要爬到一品二品的官位,正常情況下沒幾個四五十歲,想都別想。即便是襲爵,像賈璉這種情況的也很少見。
所以王熙鳳在一眾誥命里,算得上是鶴立雞群,十分顯眼,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皇后對一眾誥命夫人很是可親,畢竟彼此之間門沒有什么太大的利益關系,自然能笑臉相迎。
這種場合也沒人敢玩花樣,搞出一個大新聞出來。
因此這次進宮叩謝皇恩,就是走一個過程,要一個儀式感。
領到皇后娘娘給的賞賜后,就算完成,大家一同出宮,然后各回各家。
坐在馬車上,王熙鳳打開了剛才皇后娘娘給的賞賜的錦盒,定眼一看,原來是一本《女則》。
頓時,失望的表情浮現在臉上。
她還以為是什么好寶貝了,原來是《女則》。
王熙鳳撇了撇嘴,對這個不屑一顧。
據說《女則》是唐太宗的元后長孫皇后所著,但以王熙鳳的眼光來看,長孫皇后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唐太宗睡嫂子搞大弟媳肚子等等亂了倫理的事情,她可一點都沒有去勸,直接當了瞎子。
可見,名聲道德,就是被勝利者隨便打扮的小姑娘。
勝利者享有一切。
一如上輩子那樣,賈家所有的壞事都被她都被大房給背了。
如今她還沒有笑道最后,對二房還是不能松懈。
第93章 林海回京
趕在年底前,不單單是王熙鳳的一品夫人的誥命下來了,林如海也平安進京。
進京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向宮里遞牌子,等待太上皇和皇上的召見,等見過這兩位后,才能出府去走親訪友。
好在林如海之前擔任的巡鹽御史,是太上皇的心腹。又是妙玉回宮最主要的參與者,在皇上心里林如海此舉是直接促成了自己繼位,對他很有好感。
太上皇和皇上都對其有好感,都想要見見他,了解一下情況。
于是林如海直接插隊,當天下午就火速的收到了宮里的回復,讓林如海第二天一大早進宮覲見太上皇和皇上。
在外人眼里,這就是在彰顯林家的地位。
對林家更是高看一眼。
這時間一定下來后,之后的時間也就好安排了。
林如海當年的師座已經去世,不用去拜見。外祖父一家沒在京城,在外地做官,自然也不用去拜見。
如今需要去拜見的就只剩下岳父家——賈家。
林如海覲見太上皇和皇上,分別詳細的陳述了一遍之前在蘇州發生的事情,并沒有刻意夸大自己的情況,全部都是實話實說,也說了賈璉的功勞。
然后得了皇上給的半個月的假期——等過完年后,林如海再走馬上任。
回府后林如海和賈敏商量了一下,準備明天就去拜見賈家,賈敏連忙派人去榮國府遞了帖子。
“奶奶,門房那邊來報,說是林府送來了拜帖。”翡翠拿著帖子走了進來說道。
王熙鳳聞言有些驚訝,一邊接了過來,一邊疑惑的說道:“姑太太來我們這兒,什么時候需要送拜帖了。”那就是回娘家。
接過一看,王熙鳳頓時恍然大悟,一臉喜色的說道:“原來是林姑父上京了,明日要來拜見我們。”
這性質又不一樣了,林如海是林家的一家之主,自然不能想賈敏那樣,得有一家之主的排場。
“帖子我收下了,就說我們明日恭候大駕。”王熙鳳吩咐道。
“是。”翡翠應道,然后退了出去,傳話去了。
榮國府如今就只有賈璉需要去戶部點卯,明天雖說不是賈璉的休沐日,但不是還有賈政在家嘛,這種事情王熙鳳可以自己應下來。
等忙完了手里的事情,王熙鳳才拿著林家的拜帖去了榮慶堂。
“老太太,喜事來了。”王熙鳳走進去笑著說道。
賈母卻好奇的笑著問道:“什么喜事?”
要是賈母最大的優點是什么?
那就是沒心沒肺!
賈政之前搞出那么大的事情,還讓人當面給她難看,賈母生氣后,沒兩天就像是忘了這事一般,又恢復了之前的心情和狀態。
一如前面賈珠病逝,賈家大變樣,賈母也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一如既往的過著在富貴榮華的日子,沒有半點精神負擔和陷入無線循環的思念和懊悔。
這心態,這調節能力,王熙鳳不得不說一個“服”字。
上輩子她要是有這么好的心態,也不至于落得那種下場。
要知道王熙鳳上輩子也是被賈璉和賈家的其他人搞哭過,雖然只是私底下自己一個人默默流淚,可心態也崩過。
王熙鳳笑著走上前,將手中的拜帖遞給賈母,笑著說道:“林姑父上京了,明日就來榮國府拜見您。”
賈母聞言眼前一看,打開拜帖,定眼一看,果真如此。
“好好好,平安回京了就好,敏兒和他也不用天各一方了。”賈母高興的說道,又叮囑王熙鳳“明日的宴筵可的準備好,林姑爺在江南這么多年,怕是吃不慣京城的菜,多叫廚子做幾個江南的菜。”
王熙鳳從善如流的笑著應道:“還是老太太想得周到,我就這派人去吩咐廚房。”
“二嫂子,林妹妹明天會來嗎?”賈寶玉坐在賈母旁邊突然問道。
王熙鳳聞言一愣,隨后笑著說道:“姑老爺回京,這是第一次登咱們家的門,姑太太和林妹妹自然會一起過來。”倒是林瑞因為年紀太小,可能不會來。
賈寶玉聞言立馬笑著說道:“太好了,我之前得了一串瑪瑙手串覺得林妹妹肯定會喜歡,就等著送給她了。”
這樣呀!
王熙鳳有些失望,還以為賈寶玉找林黛玉什么事了,結果就這?
如今賈寶玉和林黛玉都還小,就算相互送禮,也達不到私相授受的程度,反而會被人說一聲兄妹感情好。
說起來,只要不勸賈寶玉讀書上進靠功名,賈寶玉對姐妹還是挺好的,有什么都念著姐妹們。
只不過他的這種好,和他人一樣,像是永遠長不大那樣,從始至終都改變不了什么大事。
王熙鳳有些感慨的說道:“寶玉對她們姐妹可真沒話說,之前,我還聽說寶玉送給了云妹妹一串珍珠手鏈,現在又要送給林妹妹一串瑪瑙手串。”
眼珠子轉了轉,王熙鳳笑著說道:“就是不知寶玉準備送我什么?”
賈寶玉聞言愣了一下,隨后傻傻的說道:“二嫂子要什么沒有?若是瞧上我什么,只管從我那里拿就是了。”
“噗……”
此話一出,眾人都笑了。
王熙鳳也笑了。
賈母摟著賈寶玉,一邊笑,一邊啐王熙鳳“都是做嫂子的人了,還這么頑皮。寶玉這孩子就是個實心的,你可不能這么開玩笑,瞧他都當真了。”
“哎喲,寶玉不過是疼我這個嫂子,我這還沒有要了,老太太就護上了。”王熙鳳說著嘆了一口氣“我就是該勞力勞心,還得不到好的命。”
賈母聞言笑道:“原來是吃味了,玉兒和湘云兩個小表妹的醋也吃,你也不害臊。罷了,別說沒人疼你,春華去把我那套紅寶石首飾拿來,賞她。”
王熙鳳聞言立馬笑著說道:“謝老太太賞,還是老太太最疼我。”
“去去去,我可不疼你,讓璉兒疼你吧!”賈母笑著說道。
王熙鳳聞言瞬間羞紅了臉,羞澀道:“老太太臊我了。”
“我可沒臊你,我還等著你給我再生一個大胖小子了。”賈母笑道。
“老太太……”王熙鳳臉更羞紅了“我先下去吩咐底下人去了。”說著,對著賈母行了一禮,立馬離開。
賈母見狀笑得更樂了,一邊笑,一邊還不忘吩咐道:“春華別忘了把東西給鳳丫頭。”
“是!”春華也滿臉笑容的說道。
賈寶玉此時卻有些似懂非懂的說道:“老太太,二嫂子還沒說她看上我屋子里什么了?我好給她送去。”
賈母摸了摸賈寶玉的頭,笑著說道:“你送什么給你二嫂子,她都高興。”
聞言,賈寶玉想了想說道:“我記得我小時候玩的九環鎖、兔兒爺、七巧板……還收著,我這就去讓她們找出來,送給二嫂子,讓她給元哥兒玩。”
“這些東西送給你二嫂子正合適。”賈母欣慰的說道。
賈寶玉如此懂事、聽話、乖巧,叫賈母如何不偏疼他一些。
得到了賈母的同意,賈寶玉也是一個說干就干的主,立馬就要回屋子收拾東西。
賈母見狀也沒攔著他,多和王熙鳳搞好關系,也更有利于賈寶玉。
而另外一邊,王熙鳳也的確是辦事去了,剛剛派人去吩咐了廚房,鴛鴦就進來稟告道:“奶奶,先前您安排再去學一段時間規矩的那些小丫鬟,張媽媽說,已經教好規矩了,如今來請奶奶示下。”
王熙鳳聞言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眼光銳利了不少“可真是學好規矩了?要是在來糊弄我,她也不用進府當差了。”
“都訓練好了,我親自去看過。”鴛鴦笑著說道。
心里為張媽媽默哀,上一次其實張媽媽也不是故意糊弄王熙鳳,她就是按照之前榮國府的規矩教導的小丫鬟們。
誰承想,王熙鳳當家后,所有的事情都嚴了,自然小丫鬟們要學的規矩也嚴了不少。
偏張媽媽沒有一顆與時俱進或者是讀懂王熙鳳內心想法的心,于是上一次張媽媽教導出來的小丫鬟,自然沒有一個人能入王熙鳳的眼。
“叫她們進來,我瞧瞧。”王熙鳳聞言說道。
“誒。”鴛鴦應道,然后退出去傳話。
沒一會兒,張媽媽就領著幾十個小丫鬟走了進來。
王熙鳳仔細觀察這些小丫鬟,這次走進來的時候,都是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動作一致,這還差不多。
“蹲下!”王熙鳳說道。
幾十個小丫鬟聞言立馬蹲下,姿勢都很標準。
王熙鳳又考核了她們幾下,都表現的不錯,這才點點頭,算她們過關。
隨后王熙鳳看向張媽媽問道:“這些小丫鬟里,誰最出色?”
張媽媽連忙指了一個,指給王熙鳳看“奶奶,就是她。”
王熙鳳一瞧,又是一個熟人,是上輩子賈母身邊的大丫鬟玻璃,能在比鴛鴦等人小幾歲的情況下,升上一等,自然是個出色的。
但這人,她卻不能要。
最好的自然要留給最為長輩的賈母才是。
作為晚輩,是不可能越到長輩前面的,得先孝順長輩。
第94章 二房事端
王熙鳳隨便指了幾人,包括玻璃、紫鵑在內“這幾個,我瞧著都不錯,就派到老太太院子里。”
又指了幾個,派到了邢夫人院子里。
然后是自己這里,王熙鳳選了晴雯和麝月,然后又選了兩個上輩子沒印象,但看著老實的。
隨后把其他小丫鬟都安排到各處。
“就這樣吧!”王熙鳳說道。
“是!”張媽媽應道,然后領著小丫鬟們規矩退下,只留下了剛剛王熙鳳選中的四個小丫鬟。
四個小丫鬟倒也機靈,當然也有可能是之前張媽媽教導過她們,連忙跪下,磕頭道:“還請奶奶賜名。”
王熙鳳想了想說道:“從左邊起,分別叫:晴雯、麝月、懷香、蘭枝。”
“謝奶奶賜名。”四人又磕頭道。
王熙鳳看向一旁的平兒開口吩咐道:“平兒,你最了解我的脾氣和我這里的規矩,她們四人就先跟著你,學學我這里的規律,按小丫鬟的份例來。”
“是。”平兒連忙應了下來。
“帶她們下去安置吧。”王熙鳳擺擺手說道。
平兒聞言連忙對晴雯四人招手,讓四人跟著她一起退了出去,然后將四人領到了下人房里,四人一間屋子。
“奶奶,來旺家的求見。”豐兒走進來稟告道。
王熙鳳把手中的茶碗放在了炕桌上“讓她進來。”
“奶奶。”來旺媳婦走進來稟告道:“廚房已經把明日姑老爺來府上,準備的飯菜單子擬好了,請奶奶示下。”說著將手中的單子遞給王熙鳳。
王熙鳳接過來瞧了瞧,點頭道:“很是妥當,就按這備菜。”
“是!”來旺媳婦重新接了過來應道,隨后又小聲的說道:“奶奶,廚房那邊讓我來向奶奶討個示下,二老爺這一段時間,天天酗酒,一天就要和兩三斤,這額外的支出……”
算在誰頭上?
王熙鳳之前可是從嚴規定了,廚房有超出規定之外的支出,必須要經過王熙鳳,不然被查了出去,那就自己賠吧,沒錢就直接截留月錢。
所以賈政這么個喝法,廚房可受不住。
在外面大米酒一斤也就三十文左右,如今一千二百文兌換一兩銀子。
也就是說一兩銀子可以買四十斤酒。
賈政一個月最多喝九十斤酒,也就二兩多銀子的事。
當然榮國府購買的酒,自然要比市面上普通人喝的酒要貴一些。
但也貴不到哪里去,賈政一個月喝的量,價值還在十兩銀子之內。
王熙鳳聞言想了想說道:“二叔的月錢并沒有減少,就在二叔的月錢里扣吧!”
反正現在賈政也“戒了”養清客,也不需要出去交際應酬,月錢多了,也只會便宜趙姨娘。
要知道因為賈政之前做官,要出去交際應酬,所以他的月錢可不是如王夫人一個月二十兩銀子,而是直接翻了五倍,一個月一百兩銀子。
就是為了賈政出門在外的時候方便有錢應酬,不用去找王夫人要錢,畢竟這個時代女子的嫁妝是歸自己的,不歸丈夫所有。自己主動拿出來資助丈夫,和丈夫伸手要,那是兩回事。
也因此,一般大戶人家,在兒子長大后,需要外出應酬都會漲月錢。
這月錢在賈政被罷官后,王熙鳳也沒去收回來,因為那樣吃相太難看。
一年一千兩百銀子,的確讓王熙鳳有些心疼,上輩子她放高利貸一年才能有這個數的收益。
但賈政當時只是被罷官,可沒有說一輩子都不能復起,明面上賈政可是需要錢去應酬尋找復起機會的。
若王熙鳳把這個給收回去了,這不是像所有人表明自己對二房的惡意嘛。
這可不行。
現階段榮國府大房二房必須要“相親相愛”。
好在,如今賈璉也做官了,也是一個月一百兩銀子的月錢,賈璉的月錢和私房都被王熙鳳收著。
除此之外王熙鳳因為成為了當家奶奶,要經常出門去各府應酬打賞,所以月錢也提升到了和賈母邢夫人之列,一個月二十兩銀子。
這稍微撫平了王熙鳳內心的心疼。
來旺家的聞言立馬應道:“是!”
等來旺家的走后,王熙鳳低頭思索,她給賈政下了陽痿的藥,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這方面的消息爆出來。
這應該是賈政死死的把這個消息給捂住了吧!
不然為什么這段時間,會喝那么多酒了,賈政的酒量就那樣,一天兩三斤的酒,肯定是天天爛醉如泥。
喝醉了,自然也不用去面對那事了。
借酒消愁?
王熙鳳嘴角上揚,賈政這個讀書人難道不知道嗎?
借酒消愁,愁更愁呀!
轉了轉眼珠子,王熙鳳對一旁的喜鵲吩咐道:“去把王信家的叫來。”
“是!”
很快王信家的就過來了。
王信是王熙鳳的陪房,他心腹自然也是王熙鳳的心腹。
“奶奶。”王信家的走了進來,垂手,一副聆聽狀。
王熙鳳把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才問道:“趙姨娘那里最近可有什么異動?”
“趙姨娘這段時間,倒是和娘家來往的有些勤,聽守在梨香院外面的門房說,趙家人每次來都是拿著一個大包袱走的。”王信家的隨后小聲的說道:“我問過二老爺身邊伺候的人,二老爺的私房被趙姨娘私自動過,數目和東西對不上。”
王信家的頓了頓,又說道:“奶奶,今兒也是瞧了,正好趙家人又來了,可以抓一個正著。”
王熙鳳聞言想了想說道:“二叔現在在哪里?”
“二老爺最近一段時間,白天一直都在書房,喝個爛醉。”王信家的說道:“今日也不例外。”
王熙鳳聞言立馬當機立斷的說道:“你親自去守著,別讓趙家人走了。”
“是!”王信家的立馬應道。
隨后王熙鳳起身,朝著賈母的榮慶堂走去。
等到了榮慶堂,王熙鳳走了進來,笑著對賈母說道:“老太太,廚房那邊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你做事,我一向放心。”賈母笑著說道,隨后就將賈寶玉等人給打發走了,她知道王熙鳳突然去而復返,肯定有事。
等賈寶玉等人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賈母、王熙鳳和兩人身邊的大丫鬟,賈母才看向王熙鳳問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
“老太太,這事其實我也不知道如何說好,再加上我的身份,就更不好說了,但我總覺得還是要來告訴老太太一聲,讓老太太您知道。”王熙鳳苦惱道。
賈母聞言心里咯噔一下,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變得嚴肅正經起來“發生了什么事,你只管說。”
“梨香院那邊的門房說,最近一段時間趙姨娘的娘家人來的特別勤,本來這也沒什么,都年底了,他們來得勤也沒什么。但今兒廚房那邊的人說,二叔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酗酒天天喝得爛醉,要請示我,這超出的份例記在誰名下。
我聽著有些不信,二叔多文雅的一個人呀,怎么會喝得爛醉,又怕廚房串通了二叔身邊伺候的人一起說謊,所以我讓人去打聽了一下,沒想到卻打聽出來一個消息。”
不等賈母詢問,王熙鳳就小聲的說道:“說是趙姨娘趁著二叔喝醉了,偷了二叔的私房,然后讓娘家人來搬。”
然后王熙鳳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來“這事,無論是真是假,我這個做侄兒媳婦的實在是不好管。但老太太,這事無論是真是假,總得管,不然傳來了,那就不好了。”
要是假的,趙姨娘被人冤枉無所謂,關鍵是賈探春和賈環身上會被背上一個生母是賊的名聲,不利于未來。
要是真的,那就更要管了!
賊,是不可能主動停手的,沒有被人發現的情況下,只會一次又一次的助漲他們的貪欲,一次比一次下手重。
所以一旦發現了賊,就要立刻處理,不然后患無窮。
賈母聞言表情更嚴肅了“你說得可是真的。”
“這事我不敢保證是真的,但我的確是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就是王信家的說的。”王熙鳳說道。
賈母也知道王信家的是王熙鳳陪房,雖然不如來旺家的和來喜家的得臉,但也頗得王熙鳳的信任,不可能在這種一問就能戳穿的事情上撒謊。
“對了,今兒趙家人又來府上了。”王熙鳳補充說道。
賈母聞言想了想說道:“我知道這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王熙鳳從善如流的退下。
在事關賈政的事情上,王熙鳳的確不好插手,交由賈母處理是最好的辦法。
至于賈母要怎么處理,處理得讓王熙鳳滿不滿意,那就不知道了。
不過王熙鳳也不在意,賈母要是處理得不讓王熙鳳滿意,大不了再來一次。
如今她不過是顧著之前的事情還沒發生多久,要是二房再出事,很容易會被陰謀論愛好者,聯想到自己身上。
許是越缺什么,越在意什么。
王熙鳳也是如此,這輩子王熙鳳可就非常在意自己的名聲,不愿意為了一點小事,壞了自己的名聲。
第95章 遭家賊了
沒過多久,王熙鳳就聽到了賈母處置這事的結果。
趙家人全部都被送去了城外的莊子上做苦力,然后賈母把自己院子后面,一間屋子置辦成了佛堂,把趙姨娘關了進去,對外就說她為賈家禮佛。
實際上,賈母派人在屋子外面守著,讓人一天只喂趙姨娘一頓飯,讓她餓不死但也吃不飽,沒力氣鬧事,也沒力氣自殺逃跑。
至于賈政。
只是聽說賈母單獨和他談了話,具體談了什么卻不知道,但從事后賈政依舊我行我素天天酗酒買醉可以看得出來,賈母的話賈政沒聽進去。
對于這個結果,王熙鳳還算滿意。
趙姨娘的命隨時隨地都可以要,但不能臟了自己的手,先關起來把人控制起來,以免再出什么幺蛾子來。
等過個幾年,來個病逝,比如今直接弄死強,因為這樣不會傳出什么流言蜚語來。
不管怎么說,趙姨娘也是賈政的小妾,賈探春和賈環的生母,要是她名聲不好,另外三人也會跟著不好。
尤其是賈探春,攤上這么一個生母,要是趙姨娘以偷竊的罪名被處死,她日后別想嫁得好。
所以賈母現在的處置就很是妥當。
當然也可能是王熙鳳把賈母想得太壞。
賈母或許真的只是處罰趙姨娘一輩子軟禁在佛堂,并未要她“病逝”的想法。
但對于王熙鳳來說,上輩子趙姨娘那樣的謀害自己,自己這輩子肯定要報復回來,賈母若是不干,那她來。
上輩子的因,這輩子的果。
一報還一報而已。
就在王熙鳳心里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外面傳來了豐兒的聲音“奶奶,二爺回來了。”
“二爺回來了。”王熙鳳抬頭看去,賈璉已經進屋了,臉上有些醉意,一屁股坐在火炕上,歪著身子說道:“快給我倒茶來。”
“再去廚房那里,端碗醒酒湯。”王熙鳳吩咐道,自有丫鬟去辦。
王熙鳳上去,親自伺候賈璉換衣服,笑著問道:“二爺今兒怎么又喝多了,不是說年下沒有事了?”
戶部年底的確忙,忙著各省各府的上計,但即便是如此也會在過年之前做完,所以除夕前幾日反到會清閑下來。
賈璉先拿起喜鵲剛剛端過來的茶碗喝了幾口茶,才笑著說道:“明兒姑父不是要來咱們府上,明日不是我休沐日,我準備找人頂替一天,這不請別人吃酒,難免多吃了幾杯。”
“原來如此,要我說,反正最后幾天沒事,早放假不就得了。”王熙鳳撇撇嘴說道。
賈璉聞言卻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懂什么,就是沒事,也要去點卯,萬一又是發生,放了假,到時候耽誤了正事就不好了,萬一那正事還是天災**之類的,要是耽誤了,腦袋可能都會沒。”
“行了,二爺你有理,你是對的,反正又不是我當官。”王熙鳳敷衍道。
她倒是想當,可這世道容不得女子在朝廷上當官。
女子想要在朝廷上大展拳腳,就只有一條路能走得通——成為皇太后或者是皇后,成為一國之母。
但這一條路,在王熙鳳重生回來的時候就被堵死了。
賈璉聞言懶得和王熙鳳繼續斗嘴,歪在火炕上,換了一個話題說道:“我聽人說,咱們府上又出事了?說是又糟了家賊?”
王熙鳳聞言有些詫異“二爺是怎么知道這事的?”
“真遭家賊了?”賈璉聞言立馬坐直了身子,表情嚴肅的看向王熙鳳。
“唉,就是趙姨娘偷偷拿了二叔的私房,然后給她父母兄弟,這事具體怎么一回事,我也不太清楚,老太太處置的,想來不會冤枉了趙姨娘。”王熙鳳說道。
這話她可沒說假話,她的確不知道事情的具體情況,這事也的確是賈母處置的。她只不過是隱瞞了,這事是她去告密的細節而已。
賈璉聞言神色舒緩了不少“原來如此呀,我說了,難不成我之前看走眼了不成,竟然還有人敢貪污。”他還以為是有下人在頂風作案了。
這種事情,只要利益足夠大,大到只干一票,下半輩子不愁吃喝,那肯定會有人去做。
再怎么威懾,再怎么處罰,只要利益足夠大,就有人會去做。
至于賈政和趙姨娘的事,賈璉就不在怎么關注了,一來是賈母已經處置了,二來是涉及到長輩的事情他要避嫌。
“對了,我聽說姑父這次上京來,還帶了兩個侄兒一同上京。”賈璉岔開話題。
王熙鳳聞言真震驚了“不是說姑父家五服內已經沒有親戚了嘛,怎么突然冒出兩個侄兒?”
要是林如海還有侄兒,上輩子林黛玉也不至于在榮國府香消玉殞。
“你也說了,只是五服內沒有,可蘇州林家還有了,五服外的不也是侄兒。”賈璉不以為然的說道:“這次姑父進京之前,可是先回了蘇州祭祖。”
王熙鳳皺眉問道:“你從哪里得來的消息呀!我怎么聽著有些不靠譜呀,怎么姑父的行蹤你在千里之外還了如指掌。”
他們家應該沒人去監視林如海吧!
因為沒有利益。
賈璉聞言笑著說道:“都說了我是聽說,自然是聽酒樓里的那些‘大嘴巴’說的,那些人是最喜歡說倒這些消息。
姑父能在巡鹽御史的位子上連任好幾年,本就是不常見的事情。這會兒又連升兩級,直接入了內閣,那些人可不得說道說道好幾天。”
有些時候,不得不佩服一些“消息靈通人士”,消息那真的是非常靈通。
你永遠也想不到,對方到底是怎么知道某些消息的,而且準確度還非常高。
實在是神奇。
這可能就是特殊能力吧!
“那我吩咐人去再多準備一些。”王熙鳳說道。
賈璉卻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看你也不用忙活了,書香門第講究多,以對方的身份,是不會跟著姑父上門的。”
畢竟是出了五服之外的侄兒,不是親侄兒。
當然要是賈母到林家去,那兩人自然要去拜見賈母一番,但肯定不會主動來榮國府這邊。
要來,也要先下帖子,打聲招呼過來,而不是貿然就登門拜訪。
“先備著,有備無患。”王熙鳳說道,叫來鴛鴦吩咐了幾句后,就讓她去廚房傳話。
聞言賈璉沒有在多說什么,而王熙鳳還在琢磨這事,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兩個林如海的侄兒呀!
其實事情很簡單,就是賈璉說得那樣。
林如海領了圣旨后,和新一任的巡鹽御史交接好事情后,就先去蘇州祭祖。
內閣大學士這官位可沒有任職期限,到他去逝之前,林如海恐怕沒有什么大事,下半輩子不會輕易出京,自然也沒辦法回蘇州祭祖,所以趁著這個時候過來祭祖。
林家族長熱情的接待了林如海,因為這次扳倒甄家蘇州這邊也是出了力的,林如海也沒吝嗇,雖說沒有直接給錢,但卻在蘇州買了一些祭田送給族里。
雙方的關系雖說達不到親密無間,但也不向之前那樣甚是冷漠。
那事說破了,也就那么一回事,亂世世家玩多頭蛇嘛。
只不過對于當事人來說,心里情感上有些接受不了而已。
這些年來,蘇州林家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和好,但林如海這邊是侯府,一直都是高官,根本不需要蘇州林家做什么。
沒有利益,反而有些拖累,自然不會主動。
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得雙方雙向奔赴才行。
一直到妙玉這事,雙方才算是破冰,開始和好。
當然這些年來,蘇州林家也不是啥事都沒有干,等著和林如海這邊和好,一心想著抱大腿。
蘇州林家其實也有子弟參加科考,并且也有子弟做官。
但都是小官,上面沒人扶持,在和平年代想要升官很難。
不過如今林如海愿意和蘇州林家和好,有了林如海在內閣,只要林家子弟不是太混賬太垃圾,往上爬的速度肯定會比之前快。
這不,經過林家族長推薦,兩個已經考上了舉人,準備明年進京考會試的舉人,輩分上是林如海的侄兒的兩個人,就跟著林如海一同上京。
一方面有個照應,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林如海傳授一些科考經驗,以及一些科舉考試的小技巧。
沒錯,科舉考試也是有各種各樣的小技巧的。
尤其是鄉試。
卷面整潔、字跡清晰、文章從上到下要點題之類的就不用多說了。
這里說說,在實力范圍外的小技巧。
那就是考官的喜好!
是人,就會有自己的喜好。
哪怕有人說自己沒特別喜歡的,但他也會有自己的立場。
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沒有自己立場的人。
而這,也能看作是一種喜好。
一般閱卷的人,都不是一個,所以以想要討好所有閱卷的人為目的寫的文章,八成要倒霉。
討好不客氣,但可以避免一些對方討厭的東西。
在這種快速要審閱幾百張文章的情況下,閱卷的人是非常疲憊的,對于一篇文章也只是看看表面東西,不會深思,所以只要不讓對方討厭自己,保底分就有了。
第96章 賣不了錢
“對了二爺,說起林家,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王熙鳳說道。
賈璉瞧了她一眼,好奇的問道:“什么事?”
王熙鳳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賈璉的身邊,湊近他,小聲的說道:“這都年底了,怎么還沒有賣發甄家那些東西的風聲傳來呀?不會是不賣了吧!”
賈璉聞言笑著說道:“你算是問對了人,要是別人,怕是找不到什么門路,我也不會告訴他。”
“哦,這里面有內情?”王熙鳳奇道,用手推了推賈璉,示意他快點說。
賈璉很是小聲的說道:“戶部沒錢,馬上就要舉行皇上的登基大典,雖說皇上說了一切從簡,可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簡得下來,這些花費足以把戶部掏空。
你可別忘了,皇上之前管著的就是戶部,對這里面的彎彎繞繞清楚得很,恐怕皇上心里已經大致的估算出能賣多少銀子,但這筆銀子對戶部實在是杯水車薪。
所以,這事拖著,我瞧著怕是皇上覺得按照以往舊例賣這些東西,賣不了多少錢。因此準備想一個辦法出來,多賣些銀子。”
王熙鳳聞言皺眉說道:“可這樣拖著,也不是一個事呀!哪怕就是一兩銀子,也總比沒銀子強吧。”
對于戶部缺錢,皇上缺錢這事,王熙鳳當然知道,甚至于上輩子親身經歷過。
皇上缺錢,已經缺到不顧臉面想歪門邪道的辦法了——讓后宮嬪妃省親,建省親別院,然后靠賣東西大賺一筆。
這也是王熙鳳雖說知道省親這事,但這輩子也只敢倒賣一下奇石,不敢插手其他東西的原因。
畢竟沒有人比她更懂,建設省親別院需要什么東西,而這些東西什么規格的才是上上等,能賣上一個好價錢。
因為這本就是皇上為了撈錢想到的辦法,自己“巧合”的借了這股東風大賺一筆,皇上不會說什么,但如果自己把大頭全部都賺了,那皇上肯定會盯上自己,甚至于對自己出手。
當然除了這樣原因外,王熙鳳也是為了規避風險,畢竟其他東西提前囤積,有壞了或者是賣不出去的風險,奇石就沒有那多風險了。
大不了,自己建院子的時候用。
賈璉搖搖頭“皇上的心思,我怎么知道,不過你放心,咱們家肯定能買到最好最優的。”
至于是不是最便宜的,這個就要看情況而定了。
開玩笑,他如今是戶部員外郎,走得可是內部渠道。
對此王熙鳳沒有說什么,賈璉好不容易雄起一把,有顯擺的資本,王熙鳳就不打擊他了。
上輩子自己就是一心想要壓下賈璉,實在是在他面前,貶低他和賈家,抬高自己和王家,導致夫妻感情開始有了間門隙,這輩子自然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雖說王熙鳳依然覺得這沒什么了不起,賈家依然沒什么本事,但這輩子王熙鳳學會了只在心里想,不說出來。
話只要不說出來,就不會傷害到別人,然后反噬到自己身上。
賈璉得意了一下后,又小聲說道:“不過你說得也有理,所以皇上也有可能是準備把和甄家關聯的人都收拾了,一起賣發也不一定。”
說著賈璉笑道:“甄家倒臺后,可是有不是聰明人,抬著銀子來戶部還國庫欠銀。”
所以皇上這一招殺雞給猴看,還是有用的。
至少舉行登基大典的銀子是有了。
“二爺記得這事就行了,咱們家如今收拾了那些刁奴,每一年都有銀子的結余,又不能四處添置家產,放著也浪費。”王熙鳳說道。
按照今年的結余來算,在府上不辦什么大事,以及不出現天災**的情況下,每年都有十萬兩銀子左右的結余。
大事是指:壽宴、迎娶、出嫁、喪儀……
這些事情,肯定會支出大量的現銀。但這些事情又不是每年都有,自然不能當做日常開支來算。
至于為什么不能四處添置家產,還是因為賈璉的官不夠大,保住現階段的家產都有些困難,如果不是榮國府有幾門好親戚鎮著,怕是早就被人強買強賣了。
要是再添,那就太惹眼了,尤其是在榮國府之前還歸還了國庫五十萬兩銀子的情況下。
銀子是個好東西,但太多了,卻會招致禍事。
好在,之前歸還國庫欠銀的時候,因為沒有查抄東北、金陵和江南的家產,為了湊齊五十萬兩的現銀,王熙鳳還賣了一些東西給王家和史家,這些事情都流傳了出去。
實際上,那只能算是抵押,后面查抄了東北、金陵、江南的家產后,王熙鳳又把東西給“贖”了回來。
但在外人眼里,就是榮國府為了還國庫欠銀被“掏空”了。
因此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知道榮國府的家產加起來有多少數,也暫時沒人來打榮國府的主意。
現在還有時間門讓賈璉成長,等他坐到了林如海現在的位子,那就可以添置家產了。
賈璉笑著答應了下來“放心吧,我記著這事了。”
賺錢的事情,怎么可能會記不住。
肯定會一直記著呀!
第二天一大早,榮國府的動了起來,等待林如海一家登門。
林家人來的不早不晚,轎子抬到榮國府,直接從大門抬了進去。
林如海如今身為內閣大學士,自然是有資格走大門的,連著賈敏和林黛玉也走的大門。
之前其實賈敏和林黛玉走的都是側門,最初是因為守孝,不能打開大門迎客,不然會被人罵不孝。
后面就是因為賈敏是榮國府的姑太太,關系太親密了,沒必要勞神費力的走大門。
因為大門一般都是鎖著的,門板又重,打開非常不方便。
賈璉特意和人換班等著家里,這會兒就在前面等著,見林如海等人下轎,連忙迎了上去,笑著請安“姑父、姑媽、表妹,這邊請,老太太今兒一大早就盼望著你們來了。”
林瑞,以及跟隨林如海上京的兩個侄兒,果然沒有一起跟著過來。
“倒叫老太太久等了。”林如海笑著說道。
賈璉引著林如海一家去了榮慶堂。
林如海給賈母請安后,就退了出去,期間門不超過一盞茶的時間門。
若是賈敏不再世,林如海必然只能跟賈母談一些事,但現在賈敏還在世,有什么話,賈敏和賈母說就說了,不用他一個大男人去說。
賈敏和林黛玉留在了賈母這里,另外一邊,賈璉領著林如海先去和賈赦見了一面。
賈赦和林如海可沒什么話好說,以前林如海就是賈赦妒忌的對象,現在更是了。
而且賈赦不學無術,和現在即便是老了也依然是翩翩佳公子的林如海,沒有什么共同語言。
客氣了一番后,賈赦就讓賈璉帶林如海去見賈政。
許是知道今天林如海會來,賈政這些天來難得的沒有喝醉,今天甚至于沒有喝酒。
可他那樣子,喝和沒喝沒什么區別,都是意志全無,精神渙散,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
林如海對于兩個大舅子的情況,自然是之前就聽說過的。
但聽說和親眼看見是兩回事。
如今親眼看見了,林如海只能說,真是辛苦賈璉了,有這么兩個不靠譜的男性長輩,賈璉能長成這樣,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林如海之前對賈璉一些壞習慣的偏見,現在也沒了。
就賈赦和賈政的情況,賈璉這已經算是歹筍里出好筍了。
不容易呀!
在之后的宴筵上。
賈赦躺在床上不愿意動彈,當然主要是不愿意在林如海面前自慚形穢,所以并未出席。
賈政倒是來了,還把賈寶玉也一起拽了過來。
不過面對外表看上去和賈政是一路人的林如海,賈寶玉緊張得像一只小鵪鶉,瑟瑟發抖不敢說話,只在林如海詢問他的時候,條件反射版的回了過去。
這父子兩的交際能力,面對林如海的時候,幾乎沒用。
最后還是賈璉一個人撐起場子,接待林如海,沒有讓氣氛尷尬。
對此林如海更是心疼賈璉了,還真是歹筍里出的好筍,得好生照看才是,不能讓這顆唯一的好筍也沒了。
不是林如海犯賤,一定要幫助賈家,而是互為姻親,相互之間門的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賈敏是林家的當家主母,要是賈家不好了,賈敏能抬得起頭見人嗎?
在官場上夫人外交,也是一直交際。
這也是為什么上流階層的人喜歡門當戶對,因為有些事情,真得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姑娘根本就干不下來。
且不說刁奴之類的,光是對外的人際交往,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下來的。
這家的喜好是什么,那家的避諱是什么?
都不能錯,不然那就是結仇了。
對于這些事情,別人自然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告訴全世界,這些事情都是只能靠婆婆和母親的指點,才能知道。
而且面對大場合,一些人怕是根本沒有經歷過,看見那種大場合腿都軟了,話都說不出來,看見人都先怯三分,這還怎么交際呀!
第97章 壓力在身
賈敏和林黛玉都是熟人。
接待這兩人的小心翼翼,早就在去年沖散了。
男人那邊略顯尷尬的氛圍,絲毫不影響女眷這邊樂呵的氣氛。
尤其是有王熙鳳在,又沒有什么利益糾葛的事情,自然氛圍很好。
下午送走林家三人后,賈璉和王熙鳳回了自己的屋子。
然后賈璉就歪在了火炕上,嘆了一口氣。
“你怎么了?”王熙鳳好奇的問道:“姑父應該不會為難你呀!怎么唉聲嘆氣的。”
賈璉嘆氣道:“你是不知道今兒前院有多讓人尷尬,我總算是知道為什么二叔之前一直都升不了官。”
對妹夫的林如海都是如此,就這交際手段,能混出頭才怪了。
以前賈璉還不知道賈政這么廢柴。
畢竟沒和賈政一起出去接待人過,但現在嘛……
賈璉算是大悟了。
雖然他現在在戶部混,而賈政之前在工部混,部門不同,但人際交往這一塊,卻是相通的。
在戶部混了這么久。
賈璉也琢磨出一點名堂來。
別看從五品的戶部員外郎品級不高。
畢竟這里是京城,城頭一塊磚砸下去,砸到十個人,可能其中七個人和皇孫貴族都有關系。
但對于六部來說,從五品的戶部員外郎已經算是中層偏上的官職了。
坐到這位子上,那些苦差事已經不用干了,比如整理數據,統合數據。
正五品的郎中和從五品的員外郎,已經是一個管理人員,負責審核底下主事、主薄、司務、司書統計出來的數據。
所以,這位子,能力的確要有,但要求沒想象中的那么高。
算數據,審核數據,最重要的還是細心。
至于做假賬之類的,一般情況下是從最初的數據弄,多報一些,賬面一般都不會有問題。
如果有,那就說明對方已經□□裸的不掩飾了。
這種賬能到員外郎的手里,那就是惹不起的存在。
比如以前的甄家,人家那干脆就是奉旨貪污。
所以賈璉覺得戶部員外郎的位子不難做,但處理各方面的關系卻十分復雜。
年底的時候,賈璉也不是沒有遇見過,別人想要行賄他,讓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情。
哪怕對方的賬目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很多人都會為了求一個心安,塞紅包。
有些紅包可以拿,但有些紅包卻拿不得,這其中的度,才是最讓人費心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載一個大坑。
而這其中交際能力就要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但賈政……
唉!
在賈璉沒有看見的地方,王熙鳳撇了撇嘴。
不知道,王熙鳳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不就是賈政在榮國府的人設嘛!
方正。
萬事都是別人干的,他自己可是啥都沒有做。
好事壞事都不是他做的,所以好事他享受了,壞事和他無關,他什么都不知道。
久而久之,賈政可能真變成了那樣的人,然后……在外面也不會交際了。
當然,也不能這么說。
應該是賈政不會阿諛奉承別人的交際,別人阿諛奉承他的交際,賈政還是非常樂意參加。
但在外面可沒有人會像賈母那樣偏心賈政,會像榮國府的下人和他一手養著的清客們,那樣捧著奉著賈政。
雖說從五品的員外郎官職并不低,可擱在京城的確也不高,一品二品大臣都是幾十數。
想了想王熙鳳說道:“二叔如今都罷官了,之前又鬧出悔婚的事情出來,在外面名聲都沒了。難不成你還對二叔抱有期待?讓我說,還不如指望薔哥兒了。”
這到不是因為賈薔和王熙鳳關系好,王熙鳳就這么說。
而是賈薔這人在人情世故這方面,比賈璉還要厲害。
他說起來雖然是寧國府的正派玄孫,可實際上和賈家旁支差不多,都是依靠寧國府過活。
可賈薔愣是混得風生水起,榮寧兩府的主子對他的印象都不錯。
要知道賈薔可是從小長在寧國府,這種除了門前的獅子干凈外就沒有其他干凈的地方,他小小年紀,能做到這種程度,實屬天賦異常。
這個世界是真的有天才的,必須要承認這一點。
王熙鳳就覺得賈薔的天賦可能全部都點在了人情世故這方面,去混官場的話,肯定能如魚得水。
“你說得也對,是我迷障了。”賈璉揉了揉額頭“咱們親戚多數都是在軍營,朝堂上也沒個幫手,還好如今姑父入了內閣。”
王熙鳳聽出來了賈璉話外之意,有些緊張的問道:“怎么了,難不成戶部有人給你穿小鞋了?”
賈璉聽出來了王熙鳳的關心之意,笑著說道:“當然沒有,不過就是有些時候,不自覺的就會顯得我和很多人有些格格不入。”
戶部官員,多數都是科舉出身,只有少數是萌蔭出身。
賈璉這種也算是萌蔭出身。
在這種情況下,有些文人說的話,不學無術的賈璉根本就聽不懂,自然更不可能和他們聊天。
有些時候是別人故意的,但有些時候卻是別人無意的,就是一路科舉讀書形成得文人特有的習慣。
但賈璉自己會感覺尷尬和無奈。
總之,這個戶部員外郎本職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但想要坐穩,想要混得如魚得水,也不是那么容易。
“二爺如今不過是才當差,這當差自然和管理家務不一樣,一時之間有些不習慣的地方,也很正常。”王熙鳳并沒有聽明白賈璉的話,但也大致明白賈璉遇到了什么困難,所以不妨礙王熙鳳安慰賈璉。
不就是一時之間的不適宜而已。
這種事情其實在官場上挺常見的。
且不說外放的那些官員,離鄉背井的去外地上任,人生地不熟,經常會被地方豪強和那些經年累月盤踞在那里的師爺等人忽悠。
就說京官,前面一直刻苦努力讀書,一心鉆在學問里。猛然從知識的海洋,要跳到人際交往和民生的海洋里,很多人都會不適應。
其中不乏一些狀元、榜眼、探花。
做官后,因為不適應而辭職了的一甲,可不是一兩個,而是很多。
“只要多待一段時間,適應了就好了。”王熙鳳鼓勵賈璉。
賈璉聞言淺笑著說道:“我知道。”
做官了一段時間,賈璉也算是漲見識了,也知道賈家現在處于什么情況,對此有非常清楚的認識。
比賈母、賈政、王熙鳳等人更清楚的認識。
賈家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他作為長房長子,現在榮國府的當家人,不能退,只能往上爬。
不然……
除非賈家突然出一個天才,能成長到林如海的高度。
不然史鼐、王子騰這一輩的人退下去后,賈家要是沒有一個人頂上來,就必然要走下坡路,到時候連門第都保不住了。
現在雖說也在走下坡路,可門第還是保住了的,還在上流階層混。
但只要賈璉一直在官場上,并且保持住向上的勢頭,不必升得很快,甚至于未來不必做到一二品大臣的位子,也能在未來保住賈家的門第。
門第很重要,不單單是關乎家中女孩出嫁的婚姻情況,也關乎方方面面的情況。
最簡單的事情就是,如果沒有榮國府的這層皮,就賈家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保不住那么多家產。
那可都是上好地段的莊子、鋪子、園子、房子,哪一處不讓人眼饞呀!
真的是知道的越多,壓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但這種事情,賈璉是不會告訴王熙鳳的。
一方面是覺得有些丟臉,另外一方面就是覺得政務上的事情女眷不用管,這算是賈家的傳統。
因此基于那些事情,賈璉其實還是挺希望賈政復出做官的,為自己分擔一些壓力。
但瞧賈政現在的模樣,賈璉打消了這個想法。
還真得像王熙鳳說得那樣,與其指望賈政,還不如指望賈薔。
在之前的事情里,賈薔表現得算是可圈可點。
尤其是送給了賈璉五千兩黃金,這個可太戳賈璉的心里。
這孩子能處,有前途。
“不過,還得有一年時間,薔哥兒才出孝。”賈璉說道,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一般,也或許是為了岔開話題,問道:“你和珍大嫂子還沒合好?”
王熙鳳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冷著臉說道:“我們兩從來都沒有好過,何來合好一說。”
這話,王熙鳳真不是故意賭氣說的。
她沒事的時候仔細的想了想兩輩子以來和尤氏的相處,從某種程度上講,都是尤氏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和她在相處,很多事情也都是尤氏主動讓著她。
比如上輩子在大觀園建好后,賈母給自己慶生。
尤氏給自己敬酒,自己開玩笑的說讓尤氏給自己跪下。
當時那是真開玩笑,至少王熙鳳自己是這么覺得。
但在死后奇遇的時候王熙鳳見識多了起來,也知道了那事是自己做的不對。
開玩笑也需要分寸,不然就會在別人心里起一個疙瘩。
然后在經過一些事情,積少成多之下,量變會引發質變。
最后……
或許就會像尤氏后面那樣,心里對自己有些不滿,可能沒有害死自己之心,但也樂得自己栽一個大跟頭,看自己出丑一回。
為什么自己敢那樣對尤氏了?
按理說,尤氏是嫂子,身上又有三品淑人誥命,比王熙鳳瞧多了。
而且尤氏在寧國府可比自己過得舒服,畢竟尤氏就只需要伺候賈珍一人,而賈珍雖然在男女關系上混賬了些,但他沒打女人的習慣。
為什么了?
一方面是源于家世,王熙鳳出自王家,而王家因為有王子騰在,日子蒸蒸日上,自然比尤家那種已經變成破落戶的人家強太多。
另外一方面是因為尤氏自己的行事作風,她雖然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并不比王熙鳳差多少,但行事作風卻要溫婉很多,對上榮寧兩府的主子們,都是能讓就讓,能退就退。
以王熙鳳上輩子火辣得寸進尺的性子,自然在遇見尤氏這種行事作風后,會更得寸進尺,兩人間的交際比重,就會慢慢的一天天的往王熙鳳這邊傾斜。
最后導致王熙鳳心里不拿尤氏當一回事,那種玩笑都敢開,而且開了還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這種交往,是不健康的。
很容易讓其中一方生出間隙來。
這不,尤氏最大的靠山賈珍沒了,尤氏也不裝了,直接和王熙鳳翻臉,而且一直都沒有像以前那樣主動退讓,主動來和王熙鳳合好。
王熙鳳之前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是時間久了,尤氏一直沒有主動過來,才慢慢的意識到這一點。
她們兩呀,從來都沒有真心好過。
所以她沒有主動低頭合好的想法。
而尤氏上輩子明知賈璉偷娶尤二姐的事情,隱瞞她起來,也毫無壓力。
是,尤氏的確是管不了賈珍、賈蓉和賈璉,但偷偷和她說一聲,會死人呀!
結果了,尤氏最后選擇的還是那個她恨得不行,壓根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妹妹。
所以說,兩人本就是打著各自的小算盤和對方交際著。
都沒什么感情,合什么好呀!
賈璉想了想說道:“珍大哥去逝,到底我們還是有一份責任的。再說了,榮寧兩府是兄弟,你和珍大嫂子一直鬧不對付,可不好。”
許是因為小時候養在賈母身邊,而當時賈珠又比賈璉有出息多了,所以無論是賈母還是二房等人,對賈璉教導的都是兄友弟恭,再加上時代特色就是家族為重“只有千年世家,沒有千年王朝”,所以賈璉對賈家人還挺看重的。
等當差后,更是覺得如此。
孤木難支呀!
“我什么時候和珍大嫂子鬧不對付了?”王熙鳳挑眉,不悅的說道:“明明是珍大嫂子自己賭氣不和我交好,你怎么向著她說話,反而責怪是我的不是?
是,珍大哥是在我們府上去世的,我們有責任,可這是我們故意的嗎?不是呀!這就是一個意外,誰也不愿意看到。我之前可是禮也賠禮,歉也道了,你還想要我怎么樣?難不成要我給她跪下不成?”
王熙鳳怒氣滿滿的說道:“她配嗎?”
別說現在王熙鳳身上有一品夫人的誥命,就是上輩子沒有誥命,尤氏也不配得到王熙鳳的下跪。
“我不是這個意思!”賈璉見狀連忙說道:“我只是不愿意咱們府和寧國府日后分道揚鑣,都是一家人,彼此之間有什么,相互理解一下包容一下。”
王熙鳳聞言冷笑道:“合著,你還是覺得是我的錯。你這話應該對珍大嫂子說才對!賈璉你給我聽好了,是她不愿意和我說話,不是我不見待她。”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賈璉急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我只是想讓你再努力一下,再去和珍大嫂子好好談談。”
“這事沒得談,我可不想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王熙鳳冷笑著十分強硬的說道。
不過這輩子她走得就是盡量不和賈璉鬧翻的路子,想了想語氣溫和了一點說道:“二爺,這真不是我不愿意,老太太的臉面珍大嫂子如今都不給了。
要我說,與其指望珍大嫂子突然想開,和我和合好,還不如等薔哥兒出孝后,娶個媳婦,我直接和小薔奶奶交際來得實在。”
賈璉聞言想了想“你這想法,也是不是辦法的辦法,怎么薔哥兒的媳婦你有人選了?”
“我有什么人選呀,薔哥兒的媳婦就是宗婦,這豈是我能插手的。”王熙鳳白了賈璉一眼,無語的說道。
雖說重生后一路過得順風順水,坐到了上輩子夢寐以求的高位上。
但王熙鳳卻沒有像上輩子那樣妄自尊大,覺得有人告榮國府造反都沒事,她心里還是有些逼數的,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插手的。
比如宗婦的人選,就不是王熙鳳能插手的,連發言權都沒有。
“再說了,我一天到晚管家忙得團團轉,哪有那空閑時間想這些事。要是真有那閑工夫,與其去想薔哥兒娶誰做媳婦,還不如去想大姐姐嫁到哪一家好,哪一家有合適的人選。”王熙鳳又白了賈璉一眼,當她一天很閑嗎?
說道這里,王熙鳳用手推了推賈璉“你當差日子也不少了,有沒有看見合適的人選?”
賈璉搖頭“年紀合適的都已經娶妻生子的,沒妻子的,又不合適。”說完賈璉嘆了一口氣“我如今在官場上接觸的那些人,就算有我覺得合適的,恐怕老太太也看不上眼。”
對于賈母的心思,雖說沒有明說明問,但賈璉還是能猜得出來一些的。
“其實我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王熙鳳笑著說道:“就是不知道二爺覺得如何?”
賈璉聞言看向王熙鳳好奇的問道:“誰呀!”
“你表哥,楊璋!”王熙鳳公布答案,不過眼底卻有一絲戲謔。
“他不成!”賈璉搖頭“我知道問過表哥這事,他說他已經定親了,只等著明年高中,就將未婚妻迎娶過門。”
王熙鳳聞言裝著不知道這事的模樣,詫異的問道:“誰家呀,下手這么快,楊家還沒平反多久吧!”
按理說,哪怕就是平反了,不少人家也會心存顧慮,不會那么快聯姻。
“人家幾十年前就下手了。”賈璉笑著說道:“據說是小時候定的娃娃親,如今楊家平反,表哥又那般有出息,這婚約自然就成了。”
“哪一家了?”王熙鳳明知故問道。
這事其實她是知道的,不過故意這么說,自然是有她的目的。
“濟南傅家,就是如今任著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傅大人的女兒。”賈璉說道,然后又笑著說道:“外面有人還說傅姑娘是無顏女,之前又喪母,所以出孝后也沒人上門提親,誰承想人家早就已經定好親事了。”
王熙鳳笑著說道:“我之前倒是有幸見過傅家姑娘一面,哪是什么無顏女,雖說不是什么絕色美人,但容貌也是上等。我之前也偶爾聽過這事,當時還覺得奇怪。
咱們家都不可能讓大姐姐成為老姑娘不出嫁,傅家書香門第怎么會讓自己姑娘成為老姑娘不出嫁了。原來是早就已經定下了婚事。”
“可不是。”賈璉隨后又嘆了一口氣“可惜了。其實要不是表哥定了娃娃親,其實他和大姐姐還是挺配的。”
楊家雖然現在落寞了,但楊家的名聲還在,楊璋還在,而且瞧著就是一個有出息的,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又是親戚,親上加親,也不怕楊璋對賈元春不好。
“說起你表哥,我倒是又想起了兩個人來。”王熙鳳眼珠子轉了轉說道。
“哦,誰呀?”賈璉問道。
王熙鳳笑著說道:“跟隨姑父進京的那兩個林家子弟,我讓人打聽過了,因為這些年苦讀,也沒定親,年紀和大姐姐也相差無幾。若是有人能明年金榜題名,賈家和林家也算得上門當戶對,豈不是和大姐姐正相配?”
上輩子王夫人各種嫌棄林黛玉,結果這輩子賈元春卻要嫁到林家去,想想王熙鳳都覺得可樂,不知道王夫人地下有知會不會被氣得詐尸。
當然王熙鳳也不是要坑賈元春。
門當戶對的人家,實在是沒有合適如今的賈元春的人。
將門第降低后,自然要找個有前途的。
王熙鳳又給元哥兒定下了走文這邊的路子,自然不可能將賈元春再嫁入功勛之家,不單單是賈元春,三春她都不會。
但王熙鳳在文人圈里可沒有什么人脈關系網,這方面她比李紈還不如。
原本是準備厚著臉皮,在李家給李紈找二婚夫家的時候,讓他們幫賈元春看看。
但如今林如海活過來了,林家反而蒸蒸日上,又正好有兩個不知道從什么犄角旮旯冒出來的林家侄兒。
王熙鳳腦子活絡,立馬想到了可以和林家聯姻。
林如海當年可是在探花出身,這些年又一直身居高位,是太上皇的心腹,在文人圈子里地位可不低。
還有什么比和林家再聯姻來的好。
林家也是有底蘊的家族,家境富足,又有和賈敏的關系在,賈元春嫁過去必然不會吃苦。
她也沒虧待賈元春。
賈璉聞言心里一動,如今林如海進了內閣,林家眼瞧著是越發好了,他當然也有親近之意。
雖說如今的林家主母是他親姑姑,可能和林家更親密一些,自然是更好的。
第98章 協理管家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賈璉雙眼放光的說道。
能被蘇州林家頭一批推出來跟隨林如海的人,想來肯定有真本事,一甲三明可能有問題,但金榜題名應該問題不大。
這倒不是有什么內幕。
而是蘇州的情況就擺在那里。
這幾百年來,江浙滬閩地區古代出現狀元最多的州府,其中就以蘇州和福建為首,進士這兩地也是最多的,兩地加起來幾百年下來進士足有八千多人。
也因此,在文人圈子里,大家都默認會試考場上蘇州和福建的解元(鄉試第一名)在發揮正常的情況下,要是沒有考上前五十名之內的進士,那這一科肯定有貓膩。
就是這么強!
林家這兩兄弟,既然能從蘇州考場脫穎而出,還被家族看重,給了目前為止最大的資源,想來中舉的名次不低,有真本事,對會試有一定把握。
只要考上進士了,以林如海如今的地位,運作他們進翰林院不成問題。
雖說不是一甲三名,進入翰林院只能做沒有品級庶吉士,并且在三年后還要考一次、。但走文臣這邊的路線,想要入內閣,默認的潛規則就是必須要是翰林院出身。
即便是林如海為了避嫌,或者是對方的確水平有限,考不進去翰林院,那也沒什么,憑借林家的關系運作一個京官還是沒問題。
可以說,只要林家這兩兄弟考上了進士,前途是可以預想到的一片光明。
當然如果遇上了賈政這樣的坑貨那就沒辦法了,現實中的確是有一些人能考上狀元,但適應不能官場。
但這也比現如今他們私底下為賈元春相看的那些人強很多。
能力有,林家和賈家也是門當戶對。
那兩兄弟從林如海這里來算,也只是林家旁支而已,祖輩沒有高官,娶榮國府嫡長孫女賈元春還是對方高攀了。
不過賈元春如今情況特殊,雙方對比起來,算是半斤對八兩,剛好真合適。
“等明年他們考中了進士,我們就先和老太太姑媽說,把這事先定下來,等出孝后,再成親。”賈璉美滋滋的說道。
王熙鳳聞言笑著說道:“我也是這樣的想法,對了,既然林家兄弟要會考,楊家表哥明年也要參加會考,那不如你介紹他們相互認識一下,多多交流,再請姑父指點一番,也顯得你這個表弟,是真把他記在心思不是。”
這話,才是王熙鳳主動提起這事的最重要原因。
林家那兩兄弟,王熙鳳上輩子沒聽說過,也不知道蝴蝶效應后會是什么,是好是壞可沒辦法預知。
但楊璋這里,明顯是皇上的心腹,肯定是要見縫插針的先和楊璋搞好關系才是。
“我也是這么想的,等過幾日,姑父沒那么忙了,我就去和姑父說這事。”賈璉笑著說道。
雖說林如海拜見了賈家后,在京城就沒有什么親戚必須要走了,可林如海的朋友也不少,同年同科都要拜訪一下,后面幾天時間可不得閑。
“二爺心里有數就好,都是親戚,能幫就幫一把,楊家表哥要是能金榜題名,說出去二爺也光彩不是。”王熙鳳笑著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
這方面的人情世故,賈璉自覺自己比王熙鳳更明白。
接待了林如海后,榮國府正式進入了過年的倒計時。
因為今年王熙鳳獲封了一品夫人誥命,除夕、大年初一這兩天也要跟著賈母、邢夫人一起大品梳妝進宮朝賀、行禮、領宴。
等她們三一走,榮國府就沒個鎮場子的人,李紈雖說還是珠大奶奶,但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而且她身上還帶著兩重呢。
于是在意識到這點后,王熙鳳想了想,若是上輩子的王熙鳳肯定會逞強,但這輩子嘛……她才不會讓自己累著。
在第二天早上請安的時候,笑著對賈母說道:“老太太,年底事多,咱們除夕和大年初一又要進宮朝賀,隨后拜祭先祖,府上不能沒有一個暫時管事的人,我想請老太太給個恩典,讓大姐姐來幫我幾天。”
賈母聞言看向王熙鳳“元春還沒有出孝。”
身上戴孝的人,避諱很多。
沒得選的情況還好說,比如寧國府,是在守孝,但尤氏也管著家,但有選擇的情況下讓身上戴孝的人管家,對外的話,別人會有意見。
“老太太只管放心,送往各府的年禮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已經陸陸續續的送出去了。大姐姐只需要幫我照看一下府內的一些小事而已,至于祭祖,有珍大嫂子呢。”王熙鳳笑著說道。
頓了頓,王熙鳳不等賈母開口,又說道:“老太太,明年年底大姐姐就要出孝了,出孝后就要給她相看人家,想來也就一兩年的時間,大姐姐就要出嫁。之前大姐姐在宮里可沒學過管家的事情,要是出嫁后管不好,這……”
可要丟榮國府的臉,也要丟賈母的臉。
畢竟名義上講,榮國府的姑娘都是賈母這個超品誥命夫人教養的。
王熙鳳把話說得如此明了,賈母自然也聽明白的她的話畫外音。
“你對元春用心了,考慮得極為周道。”賈母自然不會反對,不然日后丟臉的人就是她了,之前才因為賈政丟了一次臉,賈母可不想丟第二次,尤其是明年還是她七十大壽。
因此賈母笑道:“不過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說了不算,得元春自己同意才行。”
王熙鳳從善如流的去找了賈元春,笑著求她幫忙。
賈元春當然是應了下來。
且不說這是王熙鳳的請求,她自己也意識到等出孝后,不會在府上待多少時間,她就會出嫁。之前她可沒怎么學管家的事,如今能在王熙鳳身邊看看學習一下,積累一些經驗也是好的。
哪怕是嫁過去有婆婆在,婆婆管家,可總有一天她自己也會管家。
王熙鳳將賈元春領到了榮禧堂的耳房,雙方在火炕上面對面的坐下。
“平兒去把賬冊都拿過來。”王熙鳳吩咐道。
這輩子王熙鳳只玩真實,她可不是讓賈元春來觀摩的,而是讓她直接上手當管事的。
等平兒將賬冊拿來后,王熙鳳笑著對賈元春說道:“府上的事情都有舊例,只要按照去年的舊例來,在根據今年的情況做些增減就是了。”
“我知道了。”賈元春應道。
賈元春可比賈探春見識多,心機深。她不會像賈探春那樣,一上來就要大顯身手玩改革。那樣可不單單是得罪王熙鳳,也會得罪一直按照舊例來辦事的賈母和王夫人。
因為這豈不是再說賈母、王夫人和王熙鳳管家不利嘛,這對于一個古代婦人來說,可是很重的罵人的話。
自己的婚姻掌握在這幾人手上的時候,得罪了這幾人,自己能有什么好結果?
在自己不夠強大之前,沒有自己掌握自己命運之前,蕭規曹隨才是好辦法。
“也就除夕和大年初一這兩天,大姐姐你會忙一些,這兩天我要和老太太、太太一起進宮朝賀領宴,一直到下午才能出宮回府,等回府后怕是沒有什么精力了。
需要提前安排人準備好熱水和熱騰騰的飯菜,等老太太回府后,就送過去。這兩天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自己按照舊例做主便是。”王熙鳳叮囑說道。
賈元春聞言應了下來。
對于這事賈元春也是清楚的,她入宮前養在賈母身邊,也是看著賈母、邢夫人、王夫人年年都是如此,對于榮國府來說這是榮耀,外人也羨慕不已,想去也去不了,可對于當事人來說,卻讓人累得慌。
尤其是在宮里,處處都要小心謹慎,花費的精力可遠超其他時候。而且宮宴上的菜也不敢多吃,當然很多菜其實送上來的時候已經冷了,也沒多少食欲,因為怕在皇宮里出丑,基本上都是餓著肚子回來。
所以,回來后,加餐那是必須的。
而這一切都需要府上有一個人運籌帷幄。
有需求,但王熙鳳不想逞強,正好有人選,王熙鳳就干脆順水推舟,讓賈元春管家好了。
過年事情的確多,非常忙。
不過王熙鳳還是長了一個心眼的。
她給賈元春的賬本,就像她給賈母說得那樣,都是對內的賬本,也就是榮國府的支出賬本。
榮國府收入賬本,王熙鳳是不會拿給賈元春的,以免她出嫁后內心失衡。
哪怕王熙鳳不苛扣賈元春的嫁妝,而且賈元春也是以榮國府嫡長孫女的名義出嫁的,可她的嫁妝還是有限的。
肯定達不到賈敏那樣的十里紅妝,畢竟賈敏出嫁的時候榮國府可正值最頂峰的時候,最多就是和王熙鳳的嫁妝差不多。
王熙鳳的嫁妝自然不少,很是豐厚,擱在京城除了嫁進皇家外也不差其他人什么,可和榮國府的家產比起來,就是九牛一毛了。
許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人心一向是沒辦法預料的,所以還是讓賈元春管那些雞皮蒜毛但又非常瑣碎的小事好了。
第99章 都中榜了
今年誥命夫人們進宮朝賀領宴,因為涉及到新帝登基的事情,所以更累了。
家務事王熙鳳甩給了賈元春,賈璉被王熙鳳甩給了蘭姨娘,而她自己則好好休息,保養身子。
等過完年后,王熙鳳讓賈元春又總管了好幾天,等自己休息夠了,才接了過來,不過一些費神的小事還是讓賈元春管著。
對此賈母沒有異議,其他人就自然更沒有了。
出了正月,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三年一度的春闈。
經過賈璉的牽線搭橋,不但楊璋搭上了林家,張先生和柳先生的兒子也經常去林家。
一來是林如海是前科探花有這方面的經驗,又是高官,對官場上的忌諱很熟悉,稍微提點一二對這些人來說都是受用不盡。二來哪怕就是考中了狀元也沒人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互通有無還是很重要的。
會試分三場舉行,三日一場。二月初九進行第一場,十二進行第二次,十五日繼續第三次,然后二月底揭榜。
大慶朝的會試吸取前朝經驗,并沒有規定一科一定要錄取多少名貢士,而是按照前一年各個部門官員缺補情況,進行錄取貢士。
多的時候會試一科能錄取四百多人,少的時候會試一科只錄取九十幾人。
所以沒有哪一位舉子敢懈怠,即便是蘇州福建兩地的解元,也不敢絲毫松懈。
尤其是今年這一科,算是這些舉人們撞上好時候了。
第一是新帝繼位,按理說新帝繼位都是需要格外開設恩科的,只是不巧,正好撞上了,所以雖然不另外設恩科,但這一科錄取的人設必然會比正常情況要多一些,不然新帝臉面上不好看。
第二是甄家倒臺了,還牽連到了不少人家,因此朝堂上清洗了不少人,空出不少位子來。
因此皇上正式繼位后,奏準了戶部上奏的起復舊員的折子。1
可想而知,朝廷上空位有多少。
這些位子雖然舉人們是別想覬覦,等他們看上后出頭,絕大多數怕都被其他人已經占了,但那些人占了后留下來的空位,有些被翰林院的庶吉士補了,有些還空著,這就給了這一科考春闈的舉人的機會。
用腳趾頭想想,這一科錄取的人數也會很多。
為此大家熱情更高,誰也不想錯過這么好的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會試那可是全國舉人都來考,而且不限年紀和次數,所以一般每一科報考人數都在四千以上,偶爾幾科還會有上萬人。
考試的壓力不小!
雖榮國府沒有人這次去春闈,但賈璉和王熙鳳也在密切關注這事。
賈璉更是在會試期間親自去接送楊璋。
這下子,楊璋的身份就捂不住了。
不過既然已經認了賈璉這個表弟,楊璋也就沒有想過一直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沒過多久就到了會試揭榜的日子,一大早王熙鳳就派來喜領著幾個人,去守著,看看和自己家有關的這幾人有沒有榜上有名。
因為到底不是自己兒子去考試,王熙鳳倒也不急,照常管家。
對于她來說,這幾人中了最好,沒中也沒什么,榮國府暫時又不靠這幾個進士。
好半天,來喜才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
“奶奶,喜總管回來了。”豐兒進來匯報道。
王熙鳳聞言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連忙說道:“快讓他進來!”
來喜這才進來,也不敢直接看王熙鳳,連忙跪下行禮道:“給奶奶道喜,楊大爺中了會試第三名,林珀大爺中了二十二名,林琿大爺中了八十七名,張大爺中了一百五十名,柳大爺中了一百六十七名。”
“都中了!”王熙鳳驚喜道。
自己這是時來運轉嗎?怎么突然感覺自己這輩子運氣一次比一次好。
來喜笑著說道:“可不是,都中了,而且這一次一共錄取四百五十名貢士,按照以往殿試的慣例,柳大爺這名詞也沒有落到同進士里。”
進士和同進士還是有些區別的。
不過,同進士那也是進士,也就那些書香世家會計較而已,其他人只要考上了,都高興得不得了。
“好好好。”王熙鳳喜道,吩咐一旁的平兒“去把我之前的準備的賀禮拿出來,來喜你派人送去。”
“是!”平兒和來喜都連忙應下。
等吩咐妥當后,王熙鳳就起身朝著榮慶堂走去。
“老太太,大喜事呀!”王熙鳳剛剛踏進去,就笑著說道。
“什么喜事?”賈母此時此刻正在閉目養神,聞言睜開了雙眼,好奇的問道。
王熙鳳走了進去,坐在賈母旁邊笑著說道:“今日春闈揭榜了,跟隨姑父一同進京的那兩位舉人,如今都考上了,一個二十二名,一個八十七名。還有之前二爺請的兩位師爺,都考上了,張大爺中了一百五十名,柳大爺中了一百六十七名。”
“這倒是喜事。”賈母臉上笑了起來,雖說他們中舉,賈家是分不到什么實質性的好處,但親戚好了,總比親戚倒霉一心想要依附自己強。
不過賈母高興的有限,只吩咐道:“你且看著辦吧。”
“老太太,還有比這更大的喜事了。”王熙鳳笑著說道。
“什么喜事?”
“二爺的表哥,楊大爺,也在這一科,中了第三名,之后殿試怕是要列于一甲之列。”王熙鳳笑盈盈的說道:“就算一甲不中,翰林院肯定能進。”
賈母聞言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后微微有些變化“楊家?”
“對呀,就是先太太的娘家。”王熙鳳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笑著說道。
賈母聞言嘴角扯了扯,說道:“這的確是大喜事一件。”說著又嘆了一口氣“我們家和楊家自從那事后,就再也沒有走動了,都是親戚,不要太生疏,這一次賀禮,你可要準備得厚一些。”
“我知道了。”王熙鳳笑著應了下來。
已經把楊璋在賈母這里露了臉,王熙鳳可不想接受賈母的盤完,因此岔開話題道:“還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和老太太說。”
賈母聞言,看了王熙鳳一眼,讓伺候她的下人都退下,然后才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之前二爺去林家,也見過林珀和林琿,說是一表人才,人也生得好。最關鍵的是年紀和大姐姐相差無幾,身上還沒有婚約,如今今科已中倒也配得上大姐姐。
林家和賈家也是門當戶對,只是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要我來問問老太太的意見。”王熙鳳說道。
賈母聞言沉思了起來,會試中了后,雖說還要進行殿試,可殿試是排位賽,一般情況下不往下刷人。
以林珀林琿會試中榜的名次,進士是肯定穩了,林如海如果愿意給兩人操作一下,林珀入翰林院肯定沒問題,林琿稍微有點懸。
今科進士的身價自然不低,在聯姻市場上也是搶手貨。
但以榮國府的地位,只是考慮這一點,就嫁女兒,那就太掉檔次了。
家世,肯定要考慮進去。
林家和賈家自然是門當戶對,但這個林家和賈家都是指得嫡支,而林珀和林琿顯然不是。
見賈母沉思著,王熙鳳又說道:“二爺有這心思后,我派人去打聽了打聽,這兩人家里在蘇州也算是土財主,家里不是一清二白,又有姑媽的關系在,大姐姐嫁過去必然不會吃苦。
二爺也不是沒有給大姐姐相看過別人,門當戶對也相看多,但合適的都已經娶妻了,沒娶妻的都是紈绔,如何能讓大姐姐嫁過去。現如今也就林珀和林琿畢竟合適。”
賈母想了想說道:“你們相中的是誰?”
王熙鳳搖頭“二爺只是覺得兩人瞧著各方面都合適,但到底選誰,還得看老太太和姑太太的意見。”
頓了頓王熙鳳又說道:“論理這事,我這個做弟妹的,哪有資格操心大姐姐的婚事,尤其是大姐姐如今還在孝期,只是進士三年才一科,大姐姐又是我表姐,若有合適的,讓她錯過了,我心里實在是難安。”
榮國府這樣的上層門第,在京中也不多。
那些次一等門第的人,可就沒有那么挑家世了,而且林珀和林琿的家世也不是拿不出手。
賈母聽懂了王熙鳳的話,也就是怕自己這邊出手晚了,等想明白后再出手,人家都已經定親了。
大慶朝雖然沒有了“榜下捉婿”的風流事,但暗地里投資新進舉人進士的人家卻不少。
“這事,你暫時不要去和敏兒說,讓我好好想想。”賈母吩咐道。
“是!”王熙鳳應道。
她也沒有要說出去的想法,畢竟賈元春還在孝期,傳了出去不好。
對于這門親事,王熙鳳是真想要結成,畢竟對誰都好,在想要找這么一門各方面都很好的親事,怕是不容易。
就是不知道,賈母那里對賈元春還有沒有憐愛了。
要是賈母一心想要賈元春去博個富貴,自然就瞧不上林珀林琿。
別看賈元春如今出宮了,但還有王府這一條路了。
正妃做不了,側妃還是有希望的。
第100章 中了狀元
王熙鳳實在是碼不準,賈母的想法。
你說賈母不疼小輩,有很多事情都能反駁這話。可你說賈母真疼小輩,但無論什么事情賈母做出來的決定,都是最有利于自己的,而不是小輩的。
總得來說,賈母的疼愛是有前提條件的,那就是——不會損害到自己的利益,哪怕讓自己讓利都不行。
在這種情況下,王熙鳳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她自認為自己是對得起賈元春了。
隨后王熙鳳就把這事暫時拋到了腦后。
不過顯然賈母心里還想著這事。
前面的日子里,賈母也不是沒有私底下偷偷為賈元春相看,但之前是賈母看不上眼。后面就是因為賈政在聯姻市場上壞了名聲,連累到了賈元春,但凡有些資本的人家都不愿意和榮國府結親。
賈母心里也不是因此沒有生出別的想法來,但終究賈母的心沒有硬到底。而且賈元春已經為家族“犧牲”過一次了,讓她再犧牲一次,她心里會不會有怨言?到時候反而對榮國府不妙。
這年頭,因為在娘家日子過得不好,出嫁后,和娘家鬧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不是誰,都會愚孝。
但賈母并不準備現在就和王熙鳳說這事,因為之前二房倒霉賈璉夫婦獲利的事情,賈母對賈璉和王熙鳳心里總是有那么一絲信任不徹底。
讀書厲害,可不代表人品好。
所以賈母在三月初九賈璉生日這一天,賈敏領著林黛玉來府上祝壽的時候,私底下直接詢問了賈敏。
“我之前聽鳳丫頭說,住在你們府上的兩個林家族里的哥兒都高中貢士了?”賈母笑著問道。
賈敏沒多想,只以為賈母是在好奇,因此笑著說道:“這兩人倒也爭氣,一人中了第二十二名,一人中了第八十七名,老爺為此甚是高興。”
他們這一支的子嗣問題,實在是沒辦法,都幾代單傳了,怪不到賈敏頭上去。也因此哪怕是除了五服的族里侄兒,林如海也頗為看重。
林珀和林琿倒也不負眾望,會試考的甚是不錯,殿試又是排名賽,只要不亂來,進士已經穩了。
“他們住在林家,你覺得這兩人品性如何?”賈母問道。
賈敏聞言有些詫異,但還是說道:“都是一表人才,林家的家教規矩一向都是按照書香門第教導的,對我和老爺甚是恭敬。”但末了還是好奇的問道:“老太太問這個做什么?”
“你覺得他們和元春配嗎?”賈敏是賈母的親生女兒,也不用繞圈子,更不怕賈敏出去多嘴敗壞賈元春的名聲,于是賈母直接挑明了說道。
“啊!”賈敏驚了,她可從來沒有想過這事。
結親,都是兩姓為好。
賈敏已經嫁給林如海了,林賈兩家實在是不需要再聯姻。
賈母見賈敏一臉驚訝的表情,嘆了一口氣后說道:“都是我們耽誤了元春,如今和賈家門當戶對的人家,已經沒有合適的了。年紀上合適的,不是家世不行,就是人是紈绔子弟,我怎么舍得把元春嫁過去。
我也讓璉兒在外面幫著相看,也不居于是不是繼室,只有人靠譜,有一定家世就行。但璉兒也一直沒有相中一個合適的人選,直到前幾天,璉兒知道他們中貢士后,動了這心思,我覺得也不錯,就是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聞言賈敏暗中琢磨了一下,這事還真不錯。
賈政在外面的名聲,以及賈元春的名聲,賈敏在外行走也不是不知道,等出孝后,這婚事的確讓人頭疼,這不可能真讓賈元春嫁個販夫走卒吧!
而林珀和林琿這邊,想來也樂意和榮國府結親,那樣不單單是扒上了榮國府,和自己這邊關系也親密了不少。
“聽老太太這么說,我也覺得不錯,只是不知老太太相中了誰?”賈敏笑著問道。
賈母搖搖頭“我和璉兒就是有這么一個想法,人都只見過一次面,倒也不知誰比誰強。”
“這樣吧,等殿試放榜后,我在林家擺宴,讓元春來林家,和他們見上一面,看看元春相中了誰,老太太您覺得如此?”賈敏想了想說道。
“這辦法倒是不錯,只是元春還在守孝……”出府好像不太好。
“只是自家人而已,沒事的。”賈敏說道,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一件事要告訴老太太,他們雖未有婚約,但父母尚在,這婚事我和老爺可替不了他們做主。”
萬一這中間有什么變數,可別怪在他們頭上。
賈敏這是先把丑話說出來,免得日后自己被埋怨。
如今這還沒殿試了,就已經有人再向她詢問林珀林琿兩兄弟的婚事情況,其中不乏大族旁支,或者是次房。
對于這些人來說,一個進士自然不值錢。
但一個有大家族做靠山的進士,那就值錢了!
顯然林珀林琿是后者,有林如海提攜他們兩,只要這兩人不是廢柴,林家不是皇上的眼中釘肉中刺,那往上爬的速度會很快的。
賈母想了想后說道:“那你回去和姑爺說說,問問姑爺的意見。”
“好!我也盼著元春有一個好歸屬。”賈敏笑著說道。
賈敏回去和林如海說了這事,林如海也覺得不錯,榮國府雖然看上去走下坡路了,但賈璉卻是個不錯的,又在皇上那里露了臉掛了名,日后只要不胡來,前途大大的有。
不過賈敏和林如海都沒有立馬和兩人說起這事,一來是殿試在即,不想讓他們因此分心,二來是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給其中一個人找了賈元春,另外一個人怕是會心生不滿。
好在之前已經有人詢問過賈敏兩兄弟的婚事,如今再挑出一家來,也不難。
殿試后沒過多久,就有了結果。
林珀在殿試發揮出色,更進一步,終榜是第二十名,翰林院庶吉士已經穩了。林琿和其他人都穩定了各自會試的排名。
唯獨楊璋這里,有些出人意料的被太上皇和皇上點為了狀元。
之所以是“點”而不是“考中”,那就是因為大家都默認的殿試前十名,由皇上自己親自排序,并且排序后不會立馬公布出來,而是會直接打開看,如果有不妥之處,還會立馬調換位子。
不知道有多少考上第三名的考生,因為年紀長相問題,不夠帥氣,被人頂替。畢竟探花郞,要得就是長得好看!
當然也不乏考上一二名的,因為年紀偏小或者是其他原因,被壓了名次。
所以才會說“點”而非“考中”。
“奶奶大喜,奶奶大喜……”來喜家的走進來喜滋滋的說道。
“什么事呀!說出來也讓老太太他們一起高興高興。”王熙鳳笑著說道。
來喜家的一臉喜氣的說道:“楊大爺中了狀元!”
“啊!”王熙鳳聞言吃了一驚,她雖不知道上輩子楊璋科舉考試排名是多少,但很顯然不會是一甲,不然上輩子榮國府這邊也不會半點不知道他的存在。
要知道一甲三人可是要游街的。
而游街自然會被眾人八卦。
京城人民的八卦水平,那叫一個厲害,保管把對方十八輩祖宗都能翻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榮國府不可能會不知道楊璋的身份。
所以說,上輩子是楊璋藏拙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了?
見王熙鳳驚住了,來喜家的笑著提醒道:“奶奶這可是大喜事呀!”
“的確是一件大喜事。”王熙鳳回過神來笑著說道:“快派人通知二爺。”
“鳳丫頭你去忙吧!我這不用你伺候了。”賈母突然開口道。
王熙鳳一愣,隨后從善如流的應道:“是!”隨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給楊璋準備的賀禮,現在就有些拿不出手了,畢竟狀元就是狀元,代表著第一。
王熙鳳讓人找出自己之前準備的賀禮,然后又在上面加了幾件東西,重新包裝好。
“你把這些都送去,說是我們送給表哥的賀禮。如果遇見了二爺,你問問二爺,需不需要我這邊來安排慶賀的宴筵。”王熙鳳對著來喜吩咐道。
“是,小的都記下了。”來喜應道,然后才領著幾個下人,拿著賀禮,去了別院。
嗯,如今楊璋還住在賈家的別院里,至于以后是什么個章程,要等賈璉回來再說。
不過沒多久,王熙鳳就知道自己白操心了,因為皇上直接給楊璋賜了一座府邸,雖沒榮國府大,但可是帶花園的三進院,足夠楊璋一個人住了,日后娶妻生子都夠了。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在新帝登基之前認楊璋的好處了!
雖然不少人都認為,宮里面那兩位對楊璋這么好,又是點中狀元,又是賞賜府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彌補當年因為義忠親王被廢跟著倒霉的楊家。
但也有不少人認為,賈家在這其中其到了重要的作用,不由得高看了賈家一眼。
事實上這些人全部都猜錯了,皇上對楊璋這么好,純粹是楊璋本就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