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野心膨脹
海答應給后宮嬪妃的沖擊并沒有多久,因為胤禛對她只是偶爾換個口味而已,胤禛的絕大多數精力還是放在了政務上。
青海地區的膳后工作,還有借助青海已經被年羹堯打下來的契機,開展對甘肅、青海、西藏和蒙古部落經行一些列的打壓。
作為如今四省政務軍權的老大,年羹堯自然是當仁不讓的上書胤禛,根據實際情況給出自己的建議。
但年羹堯上書的政策,不能說全部不好,也不能說全部非常好他沒有一絲私心。
事實上年羹堯可能因為是文人科考出身,對于拉幫結派,搞個政黨這一套非常熟絡。
以前先帝沒有給年羹堯多少機會,因為先帝從始至終,除了母族佟家外,對漢軍八旗和漢人都不是絕對信任,很多要緊的官位從來沒有給過漢軍八旗和漢人當。
但等到胤禛這里,因為胤禛沒有多少心腹,因此上位后,就對自己的心腹下了一道口諭,讓自己的心腹給自己舉薦一些有真材實料的人,還特意吩咐了,舉賢不避親,不要刻意不舉薦自己的親朋好友。
怡親王胤祥、傅敏……包括蕙蘭的哥哥高瑞都給胤禛舉薦過人才,而且其中也包括自己的親朋好友。
年羹堯之前忙著青海的戰事,沒有在這事上分太多的精力,但等到自己打贏后,年羹堯就開始在琢磨這事了。
能在三十幾歲的時候就成為封疆大吏,而且還不是那種被人架起來的傀儡,年羹堯的真本事還是有的。
但也就是有真本事,年羹堯這一路,除了殿試的時候被皇上壓了名次落到了同進士里外,一路走得都是順風順水的。
他非常自信,等從文跨武,略施小計就打贏了讓京城那些人忌憚不已的羅卜藏丹津,內心更是直到了自負的程度。
覺得自己就是天才,沒有人比自己厲害。
內心的野心隨著這一場大戰的勝利,以及戰爭中期胤禛對年羹堯的予取予求全部同意的態度,在年羹堯心里飛速壯大。
手握四省的財政兵權,又已經是一等公了,父親也是一等公,兄長、妹夫都被胤禛安排了重要的肥差位子,可以說出了抬旗到滿洲八旗外,已經是做到了一個臣子的頂點。
可人的野心和YU望是不可能停止的。
走到位極人臣這一步的人。
就只有個選擇:
第一行曹參、霍光之法。
沒有改朝換代之心,但行架空皇上讓皇上做傀儡之計,自己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權派人物,連皇上的圣旨都敢反駁的那種。
可這種,操作不好的下場就是鰲拜。
即便是操作得好,等自己死后,家族也容易被重新掌權的皇帝算總賬。
第二成為王莽、曹操第二。
掌握大權后,篡權奪位,改朝換代。
成功的人不少,但失敗的人更多。尤其是之前清軍還撲滅過藩之亂。
第三聰明懂得節制,主動交權保命。
比如王翦、張良。
可這種人實在是太少了,畢竟權利實在是太誘人。
但對于年羹堯來說,他還有另外一條路可以走!
當今皇上的貴妃是他的妹妹,還給皇上生下了一個阿哥。
所以他還可以走輔佐外甥稱帝這一條路,這樣既不用擔心權利沒了,也不會擔心被皇帝下狠手。
這是一條充滿誘惑的路,但也是以年羹堯的立場來看,最有可能實現的路。
畢竟大清可是滿人建立的國家,京城那些滿洲八旗反對他的聲音,年羹堯又不是不知道。
自己造反,或者是架空胤禛都不可取,辦不到。
讓自己外甥繼承皇位,反而是最有可能實現的。
因為這一條路,擋在年家前面的只有慶貴妃母子,而另外兩條路,擋在年家面前的是整個大清的得利者,可不單單是滿蒙漢八旗,還有不少漢人。
想要對付慶貴妃母子,沒那么容易。
這輩子因為有蕙蘭在。
所以郭絡羅氏一族的兩支,都有不少人投靠了胤禛,雖然他們暫時達不到是胤禛心腹的地位,但胤禛對其的信任程度還是要比普通官員稍微高那么一點點。
年家的親朋好友被胤禛委以重任,郭絡羅氏一族的人也不差什么,甚至于因為和其他家族聯姻,勢力比年家更雄厚。
再加上,如何年家一門雙一等公著實讓很多人尤其是滿洲八旗的人妒恨不已,自然會有那種為了反對而反對的人出現。
這些人或許不是慶貴妃母子的支持者,但卻并不想看見年家得意,但他們對年家有利的事情反對,就是對慶貴妃母子的幫助。
所以年羹堯在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如何將九阿哥福惠扶上龍椅的時候,認真冷靜的思考很多。
正好胤禛又下了這樣的口諭,年羹堯簡直是如獲至寶。
他不是在青海大勝才琢磨這事的,早在第一次打贏后,年羹堯就已經寫了一封舉薦的奏折回到京城了。
其中很多都是年羹堯當年考科舉時候的同科同年們,除此之外就是他在軍中拉攏的一些心腹。
尤其是后者,年羹堯又補了一份為這些人請功的奏折。
介于胤禛實在是缺讓他足夠信任的官員,所以自己心腹舉薦過來的人,胤禛幾乎都沒有分辨對方的人品,只看重對方的能力、家世、經歷,以及——生辰八字。
年羹堯是一心有著輔佐九阿哥福惠稱帝的心思在寫的折子,自然舉薦到胤禛這里的人,不說人人都是天才,但也的確有些真本事。
于是胤禛都一一提拔。
沒想到這給了年羹堯錯覺,覺得胤禛對自己很是信任。
尤其是在青海大勝后,胤禛給年羹堯的回信里竟然寫了,“你就是朕的恩人”這樣的話,并且年羹堯后面舉薦的人,胤禛也一一提拔,讓年羹堯錯覺更深。
領兵作戰要靠自己,管家國家的文臣要靠自己推薦。
沒有了自己,皇上拿什么治理國家呀!
這讓年羹堯內心更加膨脹起來。
俗話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在處理好西北那邊的事情后,年羹堯就上奏折,要求回京述職。
一方面是回京好好炫耀一番,尤其是在那些滿洲八旗出身,各種說自己壞話的人面前去耀武揚威一番。
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年羹堯此時此刻接到了年貴妃薨逝的消息,得知九阿哥福惠被慶貴妃撫養了,擔心羊入虎口,得趕緊回去親眼看看,讓慶貴妃給個承諾,他才能安心。
這可是他最完美的后路呀!可出不得岔子。
對于年貴妃病逝,慶貴妃撫養九阿哥福惠這事,年羹堯其實很是不高興。
因為這代表著皇上更看好四阿哥弘昴,不然若是皇上看好九阿哥福惠的話,就應該直接讓皇后撫養九阿哥福惠。
他得進京去給九阿哥福惠站站場子,以免讓所有人都投靠了四阿哥弘昴,那等九阿哥福惠長大后,別說湯了,就是渣子都沒有了。
除此之外,年羹堯還是有點當官的自覺,想要親自回京和胤禛商量一下西北這邊后續的安排。
就算蒙古那邊安靜了,還有沙俄了。
這個更北方的敵人對大清可一直都在虎視眈眈著,時不時就會出手試探一二,或者是在暗中挑起某些蒙古部落的野心。
另外就是年羹堯雖然很是膨脹自負,但沒打算造反,所以朝中對他的種種彈劾,他必須要回去解釋一下,并且親眼看一下胤禛對此的態度到底是什么!
胤禛對他是不是如回信里的那般信任。
像年羹堯這種人,可不信什么傳話,他必須要自己親眼看見才會相信。
入主中原已經幾十年了,滿人也不像以前那樣單純,也學會用計謀了。
對于年羹堯的羨慕嫉妒恨,自然也不是嘴上罵幾聲就完事了。
不少人都在暗中收集年羹堯犯罪的證據,爭取給對方致命一擊。
而年羹堯這人,出身官宦之家,自然也有官宦之家的各種陋習,屁股并不干凈。
尤其是他心里還想著結黨為輔佐九阿哥福惠登基做準備,收買人可是需要給好處的。
再者,要知道胤禛繼位的時候,國庫空虛,又花了錢舉辦了下先帝喪儀,和胤禛的登基大典。
就沒多少錢了。
因此之前青海的幾仗,軍餉軍需補給都是年羹堯自己在四省內籌措。
胤禛對此自然是巴心不得,直接暗示會考府對著四省的虧空視而不見。
并且還給了年羹堯這四省各種政府,“錢袋子”的管理權,比如河東鹽場。除此之外還有,“捐納”的權利,也一并交給了年羹堯。
當時戰事要緊,年羹堯自然是以軍事為重,為了穩住后方,自然不能動行政人員。
他自己又沒有頭六臂,能管理這么多事情和地方,只能把事情全部都下發下去。
這其中自然就有人看不清形勢還是按照以前的,“潛規則”上下其手在里面各種撈好處,并且還送了一份給年羹堯。
為了后方穩定,年羹堯也,“不得不”同流合污,把好處收下了。
只是年大將軍似乎忙著打仗,忘了把這事向胤禛說了,如今肯定要回去解釋一番。
第282章 全得罪了
收到年羹堯請求回家述職的奏折,胤禛想了想同意了這事。
胤禛也是一個有著雄心壯志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剛剛繼位就設置了會考府。
對于一個皇帝來說,功績一般分為文治和武功兩方面。
現在文治正起了一個頭,效果不錯,武功年羹堯那邊也打贏了。
八爺黨這邊雖然胤禛對其是忌憚不已,但也沒完出什么破格花樣來,總得來說,胤禛繼位后的日子并不是特別難過。
還沒有挨到最強烈的毒打,所以胤禛野心很多,像文治武功都要,而且他有信心,兩邊都能抓好。
畢竟文有怡親王輔佐,武有大將年羹堯,憑什么不可以全都要?
人總得有點夢想才是。
不過對于胤禛來說,現實當下才是最重要的是——調和怡親王胤祥和年羹堯之間門的關系。
之前因為是事急從權,所以胤禛給了自己能給的最大的權利給年羹堯。
但現在不是打贏了嘛,邊關的事情沒有那么急迫了,所以很多事情就要好好思考一下。
首當其中的就是:年羹堯手里四省胤禛給其的財政條款,和怡親王胤祥如今主持的會考府的條款有矛盾。
胤禛去年讓年羹堯掌權的時候,是開恩免了四省的虧空,還給了年羹堯四省鹽鐵專賣的權利。
但會考府審計的大頭就是虧空,尤其是鹽鐵這方面的虧空。
之前胤禛和怡親王胤祥都以大局為重,下手的都是其他省。
可其他省也不傻呀!
要是怡親王胤祥放過這四省,那會考府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因為其他省份肯定不服,不會配合,肯定會抱有僥幸心里。
但年羹堯如今才打贏的仗,是大功臣,馬上就要給他一個灰頭土臉。
哪怕胤禛臉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同意年羹堯回京,胤禛也是想要年羹堯和怡親王胤祥坐下來好好商量這事。
年羹堯要是配合的話,這四省里怡親王胤祥的工作其實能輕松不少。
除此之外了,隆科多對年羹堯也很是不滿,不單單是個人原因,還因為吏部的事情,以及滿洲貴族對漢軍八旗的敵視。
要知道胤禛一上位,就把吏部交給了隆科多管。
但對于隆科多,胤禛也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這才讓身邊的心腹舉薦人才。
其他人心里都有些逼數,推薦是推薦,但基本上都在幾人之類,而且也不是所有人一開始都是高官,這還在隆科多的容忍范圍內。
到底這些人是胤禛的心腹,賣他們一個面子。
可誰承想,年羹堯卻不管不顧的推薦了很多人給胤禛,偏偏胤禛對年羹堯還很是信任,一一提拔,外面都有人在私底下稱呼為,“年選”了。
上一個這么玩的,不巧正是佟家。
再往上這么玩得人有:多爾袞、吳三桂、鰲拜、索額圖納蘭明珠、佟家,都是權傾朝野。
你要說年羹堯推薦的人有大才,或者說一直在體制內的,隆科多還能忍,算是內部調動。
可等到青海大捷之后,年羹堯竟然連自己家里的奴仆成鼎,也要保舉西安知府。另外一個奴仆魏之耀也給硬套了戰功出任署理副將。
這隆科多就不能忍了。
因為當年佟家都沒有年羹堯這么過分。
佟家再被稱為,“佟半朝”,那也是在大清潛規則內玩的,保舉的都是佟家自己人或者是親朋好友。
啥潛規則?
奴仆不能做官。
注意這種奴仆,指的是簽下賣身契的那種奴仆,不是滿洲里的,“奴才”。
年羹堯如此囂張的舉動,簡直就沒有把隆科多放在眼里,這怎么能不引起隆科多的重視和不滿。
隆科多是什么人?
當年陪同先帝擒拿鰲拜的人之一,先帝的嫡親表弟,敢讓廢太子胤礽等一眾皇子喊自己為舅舅的人。
他年羹堯算哪根蔥呀!
竟然敢搶他的權柄。
而且這也是一條金晃晃的發財致富的路子。
俗話說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
隆科多自然對年羹堯很是不滿,聯合不少滿洲貴族,向皇上參奏年羹堯。
除此之外了,其實胤禛對年羹堯也很是有些意見。
年羹堯高傲自大,胤禛已經習慣了,倒也見怪不怪,沒以前那么氣了。
他不聽胤禛勸和怡親王胤祥、隆科多和解的事情,胤禛一邊頭疼,心里一邊也松了一口氣,要是自己底下的三巨頭親密無間門,那胤禛反而是肯定得擔驚受怕。
但讓胤禛對其最有意見的是——年羹堯對胤禟的態度。
胤禛把胤禟調到西北大軍里,一方面是為了分隔胤禩、胤禟、胤俄幾人,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著年羹堯是自己人,讓年羹堯監視胤禟。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羹堯把心思都放在打仗建功立業上面去了,對這事極為敷衍了事,說的都是套話,沒有一丁點有用的信息。
這自然讓胤禛不滿意,但還是稍微可以體諒一二,為此他還接連寫了好幾封信去問年羹堯,結果年羹堯依然是敷衍了事。
最后,胤禛直接明說了,要年羹堯攔著胤禟,暗中監視胤禟不許他回京。
年羹堯這才寫了一封詳細的描述胤禟生活的信給胤禛。
當時胤禛雖然沒說什么,可心里卻給年羹堯記了一筆,覺得他老毛病又犯了。
不過因為當時戰火已經點燃了,胤禛沒精力和心思計較這些事情,所以沒表現出來,反而夸獎了年羹堯。
但這并不代表,胤禛忘了這事。
好在后面年羹堯好像是回過了神,或者是突然領悟到了胤禛的心思,寫了一封參奏胤禟的奏折讓人送回京城,這讓胤禛心里舒服了不少。
可沒想到在青海大捷之后,年羹堯竟然又寫了一封奏折,竟然為胤禟遮掩起來。
雖說年羹堯的用詞很是小心謹慎,但對于胤禛來說,幾個兄弟里他對于胤禟是最最厭惡的,所以胤禟有一丁點風吹草動,胤禛都能十分敏銳的察覺出來。
這次也不例外。
但胤禛知道胤禟這人生性狡詐,最初擔心年羹堯被胤禟忽悠了,因此忙寫信提醒他,要年羹堯小心謹慎。
不過心里,胤禛卻非常警惕,立馬秘密派人去西北,查看究竟。
結果這一查,可把胤禛氣了一個夠嗆!
年羹堯不但沒有對胤禟嚴加看管,反而是對其放松了監視,而且還準許胤禟在西北經營買賣,并且給了胤禟和他以前的心腹傳教士穆景遠等人交流聯絡的機會。
原本青海大捷的喜氣,都被年羹堯這一出沖散得干干凈凈。
此舉,完全和胤禛的心思不合,年羹堯這種監視,監視和不監視有什么區別嗎?
年羹堯難道不知道自己最恨的就是胤禟嗎?
哦,年羹堯可能還真不知道!
畢竟傳聞中胤禛和胤禟的那點恩恩怨怨,在外人眼里,胤禛要是還一直記著,那反而是小家子氣,掉價了。
除此之外,胤禛這會兒和之前可一直都沒有和胤禟撕破臉。
年羹堯這十幾年來一直在外為官,胤禛也不會拿自己和胤禟的不合與年氏說,年羹堯可能還真不知道。
雖然胤禛多次和年羹堯寫信,表明自己對胤禟的不喜。可胤禛其實也沒有寫的太明,只是不喜而已,不讓胤禟回京城而已,并沒有上升到想要胤禟性命的高度。
這就讓年羹堯有些錯判。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年羹堯其實心里一直覺得自己能有今天,靠得不是胤禛,而是先帝和自己的真本事。
瞧之前胤禛的心腹,又有哪一個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所以面對先帝的兒子九貝子胤禟的時候,年羹堯多多少少因為先帝的緣故,要給對方一些臉面。
而且他一向自傲,干不出對沒有多少私人恩怨是自己舊主兒子的人□□。
年羹堯前面走文路,也學到了一些陋習,凡事都要講究一些格調。
為胤禛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壞事,這種自降身份的事情,年羹堯不原因去做,覺得太掉價,有辱自己的身份。
畢竟年羹堯自己的確有真本事,憑借真本事也能升官封爵,那為什么要干那些齷齪的事情了?
但這在胤禛眼里,那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要是年羹堯竟然讓胤禟在西北經商。
這著實讓胤禛十分敏感。
畢竟當年胤禩能挖走大千歲黨那么多人,拉攏那么多人,到處撒錢去收買人心,讓人歌頌自己,靠得就是胤禟的錢財。
再加上滿洲貴族們之前參奏年羹堯的種種事情,其中一方面事情可是和八爺黨等人藕斷絲連,這自然讓胤禛心生警惕。
有兵,有錢。
真巧,還有一位留著年家血脈的皇子。
這要是勾結起來……
如何不讓人寢食難安。
但胤禛到底有做一個明君的心胸,尤其是年羹堯的確有些真才,對于真有才的人,心胸寬廣的皇帝都能容忍一二。
所以胤禛沒有第一時間直接殺驢卸磨,而是給年羹堯一個機會,回京述職,大家一起好好說清這些事情。
或許其中就有什么理解不到位,或者是被人蒙騙之類的,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第283章 都是錯覺
蕙蘭被胤禛委以重任撫養九阿哥福惠,在外人眼里十分榮耀的事情,在蕙蘭這里卻有些吃力不討好。
不過胤禛都開口了,蕙蘭也只能硬著頭皮上,按照以往弘昴三兄弟的待遇來給福惠,也給福惠找了一個識字的宮女,給他啟蒙讀書。
在翊坤宮住了一段時間后,福惠也習慣了在翊坤宮的生活。
這讓蕙蘭松了一口氣。
剛剛從西配殿出來,張高就迎了上來,小聲的說道:“主子,四阿哥派人來說,皇上已經同意了撫遠大將軍年大人回京。”
“本宮知道了。”蕙蘭應道。
對于這事,蕙蘭早有預料,甚至于還巴心不得。
若不是胤禛親眼看見年羹堯那么自負、膨脹、囂張,他或許也不會那么快收拾年羹堯。
要知道胤禛當時可是胤禩、胤禟、胤俄、隆科多、年羹堯幾人同一時間,一起收拾。
這種情況下,老實說,很容易翻車。
正常人,都會一個一個的收拾,這樣壓力和威脅都會少很多。
只能說,胤禛成為了最后的勝利者,靠的不是絕對的運氣,也有一部分實力。
年羹堯回京所有人都覺得蕙蘭這邊會有些動作,無論是緊張也好,還是決定合作也好,肯定會有些動作呀。
然而讓這些人失望了,蕙蘭對此并不在意,弘昴也是,只有九阿哥福惠有些期盼二舅舅的到來。
不過很快,很多人的視線都從蕙蘭母子身上移開了,因為年羹堯那邊發生的事情,可謂是讓人瞠目結舌。
年羹堯此次回家,是攜帶青海大捷而歸,所以胤禛也是按照給功臣的待遇給年羹堯的。
胤禛專門讓禮部擬定儀注,禮部滿洲出生的侍郎三泰對年羹堯頗為有些微詞,所以擬定的儀注就是按照舊例來的,自然讓胤禛非常不滿意,直接將其降一級,將迎接年羹堯的儀注抬高了不少。
這對于臣子來說已經是非常大的榮耀了。
沒想到,年羹堯人家自己已經安排好的怎么顯擺自己功績的榮耀之旅,他一路走來,讓人沿途墊道疊橋,鋪面俱令關閉。
陜西巡撫范時捷、直隸巡撫李維鈞跪地迎送。
不過在年羹堯達到京城的時候,這些事情還沒傳到京城來,但年羹堯一路上一直都被吹捧著,所以到了京城也沒有收斂,
從廣寧門進京,王公大臣亦跪接于廣寧門外,年羹堯策馬而過,毫不動容。王公下馬問候他,他也只略點頭而已。
【混賬!】
見年羹堯看著鼻孔看人,前去迎接他的不少人心里都是一肚子火。
不過是打贏了一個青海大捷而已,就如此猖狂,要是再立下功勞,年羹堯豈不是要上天。
唉,這些人小視了年羹堯,因為在他心里自己已經上天了。
胤禛賜座,年羹堯謝恩后,就大大咧咧的直接坐了下去,還是箕坐,全無人臣之禮。
見年羹堯這動作,胤禛心里就不喜了。
因為上一個在胤禛面前這么坐的人,正好是胤禟。
再加上之前年羹堯對胤禟的種種行為,胤禛心里越發覺得年羹堯是不是和胤禟勾搭在一起了,所以才會有相同的習性。
不過胤禛一向會隱忍,并未立馬發作,而是先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青海那邊的局勢到底如何。
這可是自己的戰績,年羹堯自然是詳詳細細的和胤禛說了,胤禛對此十分滿意,賞年羹堯雙眼孔雀翎、四團龍補服、黃帶、紫轡及金幣等物。
然后又認人叫來九阿哥福惠,讓年羹堯和九阿哥福惠去側殿說話。
年羹堯雖然膨脹了一些,可到底腦子還沒傻,見有人在屋子里,年羹堯見到九阿哥福惠也只是叮囑了他一些話。并沒有明說要小心慶貴妃之類的話,只是告訴他,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說出來,告訴皇上。
不過這話的意思,和明說差不多了,就是沒有完全撕破臉而已。
年羹堯回京后,除了走親訪友外,就是和頂上三巨頭拉扯。
因為年羹堯在川陜那邊做了十幾年的官,對那邊的情況很是熟悉。但胤禛知道一個官員一直在一個地方做官的威脅性,再加上之前的總總事情,胤禛有意將年羹堯調離西北。
但在不打算玩,“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之前,要將立下大功的年羹堯安置妥當,自然只有中央朝堂。
因此在年羹堯在京城的這段時間,胤禛經常召見年羹堯入宮,和他商量政務,就是想要看一看年羹堯有沒有這方面的才能。
除此之外了,胤禛也盡量開解年羹堯,要他體諒和配合怡親王胤祥有關會考府的工作。
胤禛對年羹堯的態度極為溫和,哪怕有人參奏年羹堯,胤禛也只是用非常委外的語氣和年羹堯說,想讓他知錯就改,但之前做錯的事卻不給予懲罰。
這樣的態度,給了年羹堯更大的錯覺,將胤禛的話當真,還真以為胤禛沒了他連朝政都處理不好了。
因此年羹堯一點收斂和遮掩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在京中招權攬勢,并且還自負自己是文武全才,肆意插手各個部門的政務。
與此同時,年羹堯還讓人宣揚自己的權威、功績,以求讓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牛逼,他有多得寵。
所謂有主必有其仆,他的家仆魏之耀也倚仗主勢,作威作福。
原本的直隸守道李維鈞讓自己的一個小妾認了魏之耀為干爹,然后扶正了這個小妾。
于是大清堂堂直隸守道成了年羹堯的家奴之婿。
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臉都不要了。
但靠著這層關系,李維鈞頂替了自己的上司趙之垣的位子,成為了直隸巡撫。
而這首當其沖的就是隆科多,在關于人員調動時,應該由吏部來做才是。
更讓隆科多氣惱的是,趙之垣被年羹堯彈劾被罷官后,竟然沒來找他,而是去找了年羹堯,對其行賄了二十多萬兩銀子的財物,請求年羹堯為自己保官。
年羹堯這人還是很有信用的,收錢辦事,借著這次回京的機會,他把趙之垣也帶上了,還真在胤禛面前保舉趙之垣,而且保舉看好幾次。
但胤禛顯然又不是一個傻子,他還記得之前就是年羹堯彈劾了趙之垣,這會兒又來保舉他,肯定有問題呀!
不過直接拒絕年羹堯肯定不行,于是胤禛就把這事推到了隆科多身上。
隆科多倒是不怕背鍋,硬和年羹堯斗了好幾個回合,最后年羹堯敗下陣來,但年羹堯可不是那么心胸寬廣的人。
先安排了趙之垣貴州石阡府任知府,隨后年羹堯就狀告隆科多寵妾滅妻,其寵妾李四兒不但有謀害嫡母的嫌疑,并且還暗示隆科多有指示李四兒在暗地里賣爵鬻官。
對于年羹堯參奏的這事,其實在京城上層階級都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
要知道隆科多可是把嫡妻的誥命奪了給了李四兒,李四兒還穿著誥命夫人的禮服,進宮朝賀領宴了。
沒人告嗎?
怎么可能沒有!
不過是先帝和胤禛都無視了這事而已,因為他們都要依仗隆科多。
先帝當年是到了晚年防備著兒子逼宮,所以只能信任自己的嫡親表弟隆科多。
而胤禛這里,隆科多是做了十幾年的九門提督,對于京營掌控能力極強,在胤禛沒有掌大權之前,他不能動隆科多。而且隆科多還有助自己登基之功,各方面原因,胤禛都暫時動不得他。
對于一個事業心很重的男人來說,寵妾滅妻算什么事呀!只是私德有虧而已。
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對方大節無虧就是。
因此對于年羹堯的狀告,胤禛只能和稀泥。
他不可能真順著年羹堯的話,因此處罰了隆科多。
而且年羹堯入京后的總總表現,已經在胤禛心里扎了很多根刺,年羹堯如今對上了隆科多,要是讓他得逞了,那年羹堯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怡親王胤祥?
還是……他!
年羹堯對胤禛和稀泥的態度,十分不爽。
人都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當時做事行事難免會受到影響。
年羹堯也是如此。
尤其是這次針鋒相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是隆科多贏了。
這讓不少滿洲貴族心花怒放,四處宣揚,將隆科多視為自己這一方的領頭羊。
與此同時也讓年羹堯心煩意亂,擔心很多依附他的人,覺得他斗不贏隆科多,沒有前途,不能當好一個魁首,為大家謀取好處,擔心這些人因此騎墻。
所以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年羹堯禮儀鋪張、舉動傲慢,舉手投足見都是滿滿的老子是大清功臣,老子是皇上心腹愛將……你們都矮老子一頭的姿態。
連面對陵墓都修在胤禛隔壁的怡親王胤祥的府邸,年羹堯去參加宴會后,更是嘲笑道:“怡親王府邸外觀宏敞,而內草率不堪。矯情違意,其志可見。”
年羹堯一是見不到這種矯情的人,二是想要借此,向外人展示自己的實力。
連怡親王胤祥他都敢嘲諷,還有誰,比他更牛逼呀!
這副鼻孔朝天的姿態,著實令人反感。
第284章 開始下手
別人覺得年羹堯牛逼牛逼不知道。
但此舉,無疑是惹到了如今脾氣還算不錯怡親王胤祥。
怡親王胤祥原本只是和年羹堯在西北四省財務上有些政務矛盾,對他本人沒什么意見,畢竟之前以隆科多為首的人要求換將的時候,怡親王胤祥還力挺了年羹堯,也就是因為他的力挺,讓胤禛堅定了支持年羹堯的決心。
只是沒想到,年羹堯半點都不念著這事。
怡親王胤祥是沒有想過因此收到年羹堯什么好處,但沒想好好處沒有不說,反而是被年羹堯嘲諷。
他就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了。
怡親王胤祥雖說因為一廢太子的事情,沉寂了十幾年,但其實怡親王胤祥在這十幾年里日子過得不差。
先帝在不見待他,怡親王也是皇子,內務府的份例可沒有少,而且還有胤禛時不時的補助,至少怡親王胤祥是沒有淪落到像他哥哥胤裪那樣還虧空的時候需要賣自己嫡福晉的嫁妝。
這十幾年來,雖說有些拖垮了怡親王胤祥的身子骨,消磨了怡親王胤祥的意氣風發,但骨子里怡親王胤祥還是皇子,有著自己的高傲。
年羹堯或許是久在外面不清楚京城的事情。
和很多人一樣,怡親王胤祥也覺得如果不出意外四阿哥弘昴會是皇位最大幾率的繼承人,所以他的一言一行被很多人盯著,怡親王胤祥自然也會分出一絲精力來關注這事。
畢竟沒有說比怡親王胤祥更明白,一旦壓錯寶后,會有什么下場。
所以很多時候大家都覺得四阿哥弘昴是個風向標。
年羹堯回京后,四阿哥弘昴可從來沒有故意和年羹堯接觸過,還是采取了和之前一樣的策略,能躲就躲,躲不過就裝傻。年羹堯再狂妄,也不敢當著很多人的面,動手打皇子。
雖說四阿哥弘昴的態度和之前對別人的一樣,但問題是別人和年羹堯不一樣呀,因為九阿哥福惠被慶貴妃撫養著,這關系就不一樣了。
但四阿哥弘昴對年羹堯的態度卻是一樣的,這就不免讓怡親王胤祥側目。
怡親王胤祥在京城而且和胤禛走得非常近,所以看得很清楚。
胤禛不喜八爺黨等人,對著隆科多也防備著。
對年羹堯……
瞧四阿哥弘昴的態度,八成也防備著。
不過怡親王胤祥就比隆科多聰明多了,既沒有和年羹堯在朝堂上明著對著干,也沒有四處詆毀年羹堯,更沒有讓御史參奏年羹堯。
只是以,“開玩笑”的語氣和胤禛說了這事。
然后就當做對這事不以為然一般,之后半點都沒有在做出在意這事的舉動來。
怡親王胤祥雖說是以開玩笑的語氣說的,但聽到了胤禛的耳朵里,就不是開玩笑了。
他心里知道,怡親王胤祥既然會把這事說出來,那心里對此就肯定有些意見。
不過孔子《論語·堯曰》:“不教而殺,謂之虐。”
面對年羹堯如此的舉動,胤禛特意在朝廷上大談自古以來的君臣關系,以圖點醒年羹堯。
然而年羹堯不知道是對此不屑一顧,還是壓根就沒有覺得胤禛說得是他,行事作風絲毫沒有半點改變。
說了兩次年羹堯依然不改后,胤禛心里是真對年羹堯惱怒了。
胤禛的心腹有人察覺到了胤禛對年羹堯態度的變化,于是趁機上奏,建議扣留年羹堯。
但被胤禛拒絕了,一來是胤禛相信自己能掌控局勢,二來胤禛一向都喜歡謀定而后動,他還算是顧全大局的那種性子,之前可沒有想過要除掉年羹堯。
如今各方面都沒有安排妥當,突然將年羹堯拿下,會造成朝堂尤其是西北那邊動蕩。
胤禛可是想要武功的,還特意設置了西寧辦事大臣這一職位,這職位全稱為欽差辦理青海蒙古番子事務大臣,也就是駐藏大臣的前身。
他之前是準備籌備兩年軍械、軍械、銀糧,然后后面看準時間在西北來一個大的。
但現在看來,年羹堯打仗的本事有,但要是再讓他立功,他怕真的是要上天。
因此對年羹堯,胤禛心里現在的底線就是——人可以不殺,但一定要調離西北。
因此,在年羹堯十二月底啟程回西北的后。
胤禛一邊繼續穩住年羹堯,又以褒獎他平定青海及其他少數民族叛亂的功勞,特賜年羹堯一等阿思哈尼哈番世職(由次子年富世襲)。
另外一邊,胤禛開始拉攏以岳鐘琪為首的,之前青海大捷時候,名義上是年羹堯下屬的將領。
并且在與封疆重臣們的密折批示上暗示自己對年羹堯的不滿,并明示相關大臣要及時表態,最好還能就己所知揭發年羹堯的大小罪過與劣跡。
胤禛暗示的這些人里,不乏有一直都看不慣年羹堯所作所為的人。
不過胤禛覺得年羹堯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且天高皇帝遠的,真要造反,打到京城來也需要一些時日。
對于胤禛來說,反而隆科多讓他更加寢食難安。
隆科多一直參奏年羹堯的事情,讓胤禛心里一直很是不爽。
年羹堯該不該參奏?
該!
他干得那些事情,的確應該參奏。
但問題是,隆科多參奏年羹堯的動機卻是暗藏私心。
年羹堯之前說隆科多指示自己的小妾李四兒賣爵鬻官,這事還真不是在亂說。
其實這事早在先帝時期就有,不然那,“佟半朝”的外號是怎么叫出來的。
胤禛繼位后,因為是隆科多保駕護航的,所以對于佟家的勢力他是半點都沒有清算。
如今的佟家還是,“佟半朝”。
這也是為什么隆科多極為不爽年羹堯的原因。
在,“佟半朝”的佟家面前,年羹堯算哪根蔥呀!
竟然敢和他橫,搶他的,“生意”。
別看胤禛讓自己的心腹推薦人才,事實上如今大清官員絕大多數的調動還是吏部在管,自從胤禛上位后,隆科多就一陣在管著吏部,其中可撈了很多油水。
比起年羹堯,胤禛更忍不了隆科多,時不時就要倚老賣老對自己指指點點一番。
雖說站在外人的角度上講,兩人是半斤對八兩,差不多,五五開。
但誰讓年羹堯是外放,而隆科多天天都在胤禛面前晃悠。
俗話說,“遠香近臭”,自然胤禛對兩人的不喜程度不一樣。
翻了年,胤禛就找了一件事把隆科多發作了。
在胤禛繼位后,就讓隆科多的次子玉柱當了鑾儀使,這次就借著玉柱在擔任鑾儀使期間貪污受賄,犯了和隆科多當年一樣的錯誤為由,將奪職罷官,交由隆科多管束。
并且以此為由,奪了隆科多九門提督的官職,讓他回去好好教導兒子。
隆科多雖然因此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覺得是前兆。
但胤禛太會做戲了。
奪了隆科多的官職后,立馬將隆科多叫到了御書房,對其推心置腹一番。
還拿當年先帝時期隆科多在擔任鑾儀使時候貪污被人捅出來,然后先帝給予他懲罰做例子。
說是自己就是因為看重他和玉柱,所以才會罰得嚴,讓他們好好漲漲記性,改了性子。
這話還是能說得過去的,因為玉柱就是李四兒給隆科多生的兒子,隆科多平時可是一點都不會委屈了玉柱,對胤禛求官,也是替玉柱求,絲毫沒有想起自己的嫡長子,更何況是打罵他。
胤禛話里話外都是,等過段時間,兩人長了記性后,就讓兩人官復原職,而且還對其委以重任。
隆科多有沒有被騙到不知道,但他并沒有立馬造反。
胤禛要的也就是這一點。
***
另外一邊,年羹堯自己卻不知道胤禛已經在著手對付他了,胤禛給年羹堯的恩賞,迷惑住了年羹堯。
為此他依然不改性子,翻了年,還沒出正月了就指示自己的心腹陜西巡撫胡期恒參劾了一位下屬官員——陜西驛道金南瑛貪污。
為什么參奏他?
因為這位是怡親王胤祥保舉的會考府官員。
陜西驛道這個官職雖小,但油水多,而且消息靈通,又是運糧草的必經之處,因此年羹堯之前是保舉了自己的人。
然而沒成想因為這位子因為先帝駕崩所以之前空著,因此怡親王胤祥同時舉薦了金南瑛,最后胤禛選擇了金南瑛。
金南瑛因此就拜到了怡親王府門下,公務上雖然很是配合年羹堯,但在其他事情上,金南瑛仗著背后有怡親王在,根本就不理年羹堯。
這就讓年羹堯簡直是新仇加舊恨。
只是不巧,胤禛對金南瑛還有些印象。
比起年羹堯和隆科多,顯然胤禛更信任怡親王一些。
因此胤禛直接說這是,“妄參”,并且胤禛當眾點名批評了年羹堯,然后就讓吏部議處。
與此同時,胤禛還借此事,罵了隆科多一頓,認為他管理吏部,卻沒有好好管理好官員,讓他們肆意妄為的參奏、意圖擾亂朝政。
因此削了他太保和一等阿達哈哈番世職,卸下吏部的工作,命令隆科多去阿蘭善等處修城開墾土地。
第285章 僥幸心理
其實也不怪隆科多和年羹堯蠢,會被胤禛的演技迷惑。
因為胤禛在年羹堯回京后一直都表現出一副針對廉親王胤禩等人的態度。
先是罵胤禩辦事都是以結交人的心思為主,半點都沒有為大清江山社稷著想。然后反手就以裕親王保泰迎合廉親王胤禩,沒有君臣大義為由,罷黜了保泰的和碩親王之位。
和八爺黨攪得最深的宗室親王,就是裕親王保泰,他完全可以當做一個八爺黨的風向標。
而這個風向標被胤禛罷黜,就表明了皇上的態度。
隆科多和年羹堯都以為胤禛要收拾的,或者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火,燒到的對象不會是自己,而是八爺黨等人。
因為有些八爺黨的確仗著身份跳的很歡,不拿胤禛當一回事。
比如佟家長房出身的鄂倫岱。
在胤禛對自己姨母所生的兒子阿爾松阿以結黨營私罪處置的時候,鄂倫岱就跳了出來,直接把胤禛的御批當著所有人的面扔到了地上,極力黨護阿爾松阿。
在康熙朝因為先帝的縱容,養成了鄂倫岱膽大妄為的性子,又因為只要他們不造反,因為佟家人,先帝最多也就是革職而已。所以他倒也敢作敢當,把所有人罪責包括一些足以定死罪的罪責全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胤禛敢處死他嗎?
還真不敢。
鄂倫岱是長房繼承人,是佟家族長,再加上之前一直跟著佟家大部隊走,所以佟半朝的資源,鄂倫岱比隆科多擁有得更多。
在佟家還是佟半朝的時候,胤禛還真不敢直接處死他。
再加上,這輩子皇太后烏雅氏沒駕崩,那阿爾松阿可是皇太后親妹妹的兒子,這段時間,皇太后那么配合胤禛,胤禛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多多少少要給皇太后一點臉面,所以最后的結果就是將阿爾松阿革職發往盛京。
但即便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鄂倫岱很是不滿。
他跳出來和胤禛作對,當然不是傻了。
鄂倫岱看出來了廉親王胤禩和恂郡王胤禎現在都有些心灰意冷,沒有多少斗志的模樣,但八爺黨內成員還是有不少,所以他想要接手八爺黨。
而是想要當黨首,那就必須要護住黨內成員,不然還當個屁黨首呀!
然后也不知道鄂倫岱是真瞧不起胤禛,不滿這事,還是被人算計,多喝了幾杯黃尿。
竟然在雍正三年正月初一這一天清晨,直接在乾清門院內掀衣便溺。
這簡直就是直接打胤禛的臉,胤禛大怒,下諭旨罵其,“罪惡多端”,但也只能將其趕回家暫時待著。
所以隆科多和年羹堯就覺得,有鄂倫岱等人頂在前面,他們不可能是胤禛的第一目標。
事實上,他們的想法也沒錯,胤禛燒的第一把火的確是八爺黨等人。
只是罷黜了保泰后,胤禛見八爺黨等人掀不起什么風浪來,心是徹底放松了下來,然后嘛,和隆科多年羹堯想得不一樣。
胤禛見狀就覺得八爺黨等人都是秋后的螞蚱,逃不掉了,早收拾,晚收拾都差不多,不用特別著急。
先過個好年再說。
只是沒想好,這正月還沒出了,年羹堯就一頭撞了上來,目標還直指怡親王胤祥,這下子胤禛對他和隆科多忍不下去了。
要知道隆科多和年羹堯在他繼位后,除了有背景的官員外,中層階級的官員,被這兩人換了一半有余。
雖說換下去的人,的確都是屁股上有屎的,可上位的那些官員,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甚至于說句不好聽的,比之前那些官員都還不如了。
雖說中下層官員混亂,從一廢太子后就開始了,但這些人都還保有一點點的底線,那就是——貪污搜刮都可以,但絕對不能讓直轄的來個官逼民反。
當然不是誰微操都厲害,能精準的把握住這其中的度量,所以總會有一些地方的百姓活不下去,然后官逼民反了。
然而先帝用事實告訴了所有人,他可以對貪污之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誰逼反了百姓,誰倒霉,誰求情都沒有用的那一種。
另外了,先帝用人有自己的一套標準,哪怕就是在外人眼里順風順水的年羹堯,其實也在先帝的手下辦過一些小差事,辦得坦坦蕩蕩后,先帝才對年羹堯委以重任,而非直接空降。
那種沒辦過什么差事的人,沒有實操經驗的人,皇上就算再看好,也只會像蕙蘭的哥哥高瑞那樣塞到皇宮的侍衛大軍里,讓其歷練一二,表現好的,才會慢慢的委以重任。
而現在被隆科多和年羹堯舉薦上位的那些人,不少人都是直接空降,一點實操的經驗都沒有。
那這些人怎么辦了?
這里就要說一下為什么胤禛會那么討厭隆科多的原因。
一方面是當年他繼位的貓膩,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佟家。
佟家為什么能被稱為,“佟半朝”,就是因為在一廢太子之后,佟家利用先帝對皇子們的不信任,舉薦了很多自己的親朋好友,而這些親朋好友并非所有人都有能力。
沒能力怎么當官了?
這里就要涉及到了一個外地做官的潛規則了,那就是——雇傭本地的師爺治理民生、雇傭本地青壯當衙役。
所以才會有那么一句話——流水的知縣,鐵打的胥吏。
這些本地的師爺,一般都出自地方豪強,即便祖上不是,但等多當了幾年師爺,也變成了地方豪強。
而那些衙役,也多是地方大姓之家,在地方里人多勢眾,如此才能管得好治安。
民生有師爺,治安有衙役,官員只需要撈銀子就是了。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官員都這副樣子,人都有私心,都想過得更好,以師爺為首的那些人,怎么可能不趁機撈些好處。
這還算是人品不錯的,只是撈些好處,要是遇見一些人品不好的,會發生什么事情誰都不知道。
畢竟有些時候,人的下限,就是永遠沒有下限。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別人干不出來的。
或許不是佟家開的這個頭,但在胤禛眼里,卻是佟家將這個,“好習慣”發揚光大的。
因為之前先帝和其他皇帝玩平衡玩的不錯,沒有真正的有一黨是一家獨大過,哪怕是當年的鰲拜,其實那也只是因為宗室權王們想要看小皇帝的笑話而已。
所以一般情況下底下的官員不敢鬧得太過,以免被對方抓到把柄,告到皇帝那里去,沒了烏紗帽和性命。
而佟家這里,當時的先帝以為兩廢太子,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去管這些事情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兒子和宗室身上,對于外面的官員,唯一的標準是對他忠心,也不是能力和人品。
在這種情況下,佟家先天性的占據了優勢。
到了胤禛這里,隆科多怕是覺得姐姐孝懿仁皇后對胤禛有養育之恩,自己又對胤禛有上位之恩,所以想要把這事發揚光大。
怕是想把,“佟半朝”,變成,“佟朝”吧!
隆科多心里有沒有這么想,不知道。
但胤禛心里卻是這么想的。
因為年羹堯都假惺惺的,說自己眼睛和心臟不好,請求辭去撫遠大將軍之位,求胤禛將他調回京城。
這事是在剛剛打贏羅卜藏丹津之亂的時候,胤禛的封賞還沒下來,年羹堯上的奏折。
只要是聰明人都能看得出來,年羹堯這是在以退為進——要是真身體不好,咋不直接乞骸骨了,年家,“身體不好”那不是出了名的嗎?
畢竟年羹堯的父親年遐齡就是以這樣的理由,在仕途正好的時候乞骸骨了。
而年貴妃的早逝,也印證了這事。
這封奏折無不說明,年羹堯貪戀權勢。
可好歹人家年羹堯還假惺惺的擺出了一個姿態來,隆科多比年羹堯大幾十歲,可半點姿態都沒有擺過。
但無論是擺過姿勢的年羹堯,還是半點姿勢都沒有擺過的隆科多,在這樣讓他們胡搞下去,大清官場還不知道有多混亂。
剛剛繼位就設立了會考府的胤禛,顯然是非常討厭這些人的動作。
他是一個標準的滿人皇帝,官員搜刮一些民脂民膏,胤禛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這些人貪污到國庫,貪污到他頭上去了,胤禛可就忍不了啦。
尤其是在軍餉、軍械等有關一個國家命運的東西,也大貪特貪,作為繼位后還沒有遭到毒打,想著文治武功都要的胤禛,自然對此厭惡不已。
胤禛把年羹堯和隆科多都罵了罰了后,像是要安他們的心一般,讓他們心里覺得胤禛只是在維護怡親王胤祥,而非想要動手針對他們。
因此八爺黨等人又倒了霉。
這一次胤禛直接和八爺黨等人撕破臉了,他之前雖然有責問胤禩收買人心之類的話,那都是拿著以前先帝對胤禩罵的話在攻擊胤禩,自己并沒有玩出什么新花樣來。
而這一次,胤禛直接以結黨營私的罪名,要給胤禩、胤禟、胤俄以及阿靈阿、納蘭揆敘、鄂倫岱等人治罪。
連死人都翻出來治罪,這是徹底撕破臉了。
第286章 出孝之后
首當其中的就是鄂倫岱,直接被革除了領侍衛內大臣的官職,被發往奉天。然后死了的阿靈阿和納蘭揆敘也沒跑掉,被胤禛削官去謚毀名。
在所有人都覺得胤禛要趁勢把胤禩等人也一網打盡的時候,胤禛卻突然住了手。
以出孝的名義開始加恩,當然對象不是八爺黨等人,而是怡親王、隆科多,以及像馬齊那樣一起攙和進奪嫡里,但等胤禛登基后,立馬來抱大腿的人。
這一次馬齊就得到了一個騎都尉的爵位,可以讓嫡長子之外的兒子襲爵。
當然胤禛派發福利最多的人還是怡親王胤祥,他被特意恩寵了一個郡王的爵位,這個郡王爵位可以直接現在就讓自己兒子承襲。
怡親王謝恩后,選了嫡次子弘晈承襲,被胤禛冊封為寧郡王。
而如今胤禛自己的兒子,還是光頭阿哥了。
這讓所有人都明白了怡親王胤祥有多得圣心,然而總會有一些人想法異于常人,就是見不得把人好,把人越要就越喜歡將其拉下來,到了胤祥這里也不意外。
穩住了隆科多和馬齊,不怕沒有文官干活,運作不起來大清這臺國家機器。
與此同時像是擔心胤禩等人狗急跳墻,進行最后一搏,所以胤禛沒有繼續針對胤禩等人,而是將目光落到了年羹堯身上。
今年年初,胤禛徹底起了要打壓年羹堯的心思后,就找了一個理由,派都統楚宗去西寧,從年羹堯手里接過了監視胤禟的工作。
能在這個時候派出去的人,或許不是胤禛的心腹,但肯定是能讀懂胤禛心意額人,因此都統楚宗到了西寧后,就開始寫奏折拿著各種條條框框去參奏胤禟。
說得是非常有理有據的。
胤禛就拿著這個為由,表達了自己對年羹堯的不滿,說年羹堯不按照實情參奏胤禟,有負皇恩。
年羹堯心里是半點不愿意攙和進皇家這些齷齪事情里,再加上心里一直有先帝對他的知遇之恩,所以的確對胤禛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辦法,年羹堯只能將都統楚宗參奏胤禟的罪,謄抄了一邊,上奏了上去,并未給胤禟張羅更多的罪名。
結果這份奏折,胤禛一看,心里的火就起來了,覺得年羹堯這簡直是對自己敷衍了事,心里沒有自己這個皇帝了。
俗話說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對方做什么,都是錯的。
擱在年羹堯這里也是一樣。
三月京城罕見的出現了,“日月合璧,五星連珠”的天象,被欽天監的人說成是大吉之兆,是祥瑞。
按照官場潛規則,出現祥瑞,尤其是國都出現祥瑞,品級達到一定高度的官員都需要上奏折,恭賀皇上。
這一次也不知道是年羹堯一向都是大大咧咧不細心的性子,還是手下的幕僚是草包,奏折上竟然將,“朝乾夕惕”誤寫為,“夕陽朝乾”。
引得胤禛大怒,然后借此機會當著所有人的面痛罵了年羹堯一頓。
至此從翻了年后,年羹堯就一直再被胤禛訓斥,不少接到胤禛暗示的臣子,已經很多腦子靈活的人,都開始疏遠年羹堯來。其中不乏一些,之前是年羹堯舉薦的臣子。
胤禛要對年羹堯下手,自然不會指望這些墻頭草,他下令讓怡親王胤祥的連襟伊都立去擔任山西巡撫。
山西這地方,位于川陜于京城之間,年羹堯要是真反了,也有山西作為屏障,不會被他一口氣打到京城來。
為什么選擇他了?
除了因為伊都立是怡親王胤祥的連襟外,伊都立還是年羹堯的鄉試同科。
之前說過,年羹堯自傲于進士出身,所以對于鄉試和殿試同科看得很重,伊都立本就是滿洲勛貴出身,年羹堯對其自然是多有拉攏,兩人世交早在胤禛尚未登基的時候就很是不錯。
只是交情歸交情,哪有自己的前途重要。
胤禛下令讓伊都立做年羹堯的鄰居,著實又把年羹堯迷惑了一番,殊不知胤禛玩得是間諜。
一方面指示伊都立和年羹堯繼續交好,另外一方面讓伊都立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山西的兵權,接手山西陜西兩地最大的財源重地——河東鹽場。
因為是舊友,又是同科來接手,年羹堯雖然還是有些不情不愿,可好歹沒有劍走偏鋒直接造反。
只是不是人人都是伊都立,會老實的一心一意為胤禛做事,伊都立會如此老實,也是因為經歷過他外祖父索額圖的事情,知道不能和皇上對著干。
與此同時也有一些人心里打著各種各樣的小算盤在行事。
不過朝堂上的暗潮涌動,胤禛的三線操作,都沒有怎么影響到后宮的人。
出孝后,對于后宮的人來說,就有兩件事情要來了——五阿哥弘昤的大婚儀式,以及雍正三年的大選。
前者是先帝賜婚的,自然不可能更改,得讓欽天監選個吉日,讓五阿哥弘昤迎娶郭絡羅氏。
而大選這事,是大清的國策,守孝三年,宗室子弟又長大了不少人,需要娶嫡福晉了。
胤禛的兒子六阿哥弘晝這屆大選年紀也到了,該指婚了。
另外呢,這可是胤禛登基后的第一次大選,哪怕就是做做樣子,胤禛也要選幾個秀女入后宮。
不拘人數,但必須要有,以示自己對大清選秀這事的看重。
偏偏胤禛不單單是子嗣不多,后妃也不多,尤其是高位分的后妃更是不多。
這讓,不少之前沒有抱到胤禛大腿,或者是想要走捷徑路子的人,早就為此迫不及待了,家里已經教導了閨女三年,就等著這一次能,“高中”。
不單單是有資格參加大選的秀女人家為此蠢蠢欲動,連包衣人家里有一些也蠢蠢欲動。
雖說孝期內,沒人要求皇上能做到絕對的守身如玉不近女色,可這到底有問題,未來一個,“不孝”就能讓很多事情破產。所以不少野心很大的包衣,都沒有讓閨女們去勾引皇上。
畢竟如今居住在慈寧宮的那位皇太后就是大家的榜樣。
雖說皇太后和皇上的感情并不是很好,可皇太后該有的東西,皇上一點都沒有克扣。
光是一個承恩公的世襲爵位以及抬旗,就夠很多包衣眼紅呢。
可這對于后宮嬪妃來說卻是一個沖擊,誰也不喜歡新人,更不喜歡新人和自己平起平坐,甚至于超過自己。
對于蕙蘭來說,大選的事情有皇后,用不著她操心,想來皇后也不會將這事交給她去辦。還是弘昤大婚的事情,更讓她在意。
這天胤禛來了蕙蘭這里,蕙蘭就問起這事來:“皇上,昤兒指婚都已經三年了,您看是不是尋個吉日將人家姑娘迎娶回來。”
“皇后也和朕說了這事,你放心,朕記著了,已經吩咐欽天監和內務府了。”胤禛歪在榻上說道。
蕙蘭聞言笑著說道:“皇上日理萬機還記著昤兒的這點小事,妾替弘昤謝過皇上。”
“他可是朕的兒子,大婚又怎么會是小事。”胤禛瞪了蕙蘭一眼。
不過胤禛此時此刻是戴著濾鏡看蕙蘭的,因此笑著說道:“知道你關心朕,不愿意為了這些事情讓朕操勞,可朕卻甘之如飴。”
“皇上……”蕙蘭聞言羞紅臉,依偎在胤禛懷里,“妾瞧著皇上自從繼位一來,一日比一日瘦,不愿意皇上您為了這些事情再過操勞,皇上您可要注意些身子。”
胤禛抱著蕙蘭說道:“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將其一網打盡了。
蕙蘭聞言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沒有順著胤禛的話往下數。
因為她知道,現在敢玩三線同時操作,想著最后將其一網打盡的胤禛,是極為自信,也極為有壯志雄心的。
擔心自己活得不夠久,無法實現自己的雄心壯志,所以胤禛選擇了節省時間的一網打盡,而不是一個一個來。又因為對自己自信,胤禛才會選擇一網打盡。
這樣的胤禛,根本就聽不去別人的勸。
誰也別想阻止胤禛爆肝。
不得不說胤禛和皇后真是一對夫妻,在某些事情上都是一樣的固執,聽不見人勸。
更何況,蕙蘭其實心里也巴心不得胤禛早點駕崩,那樣等她兒子登基,她就是皇太后了。
再也不用像現在這樣,還需要費盡心思的算計。
只要不插手朝政,不去觸碰權利,真的是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料想沒有一個皇帝會在吃穿住行這方面克扣自己生母。
如今皇太后要不是有小兒子胤禎這個軟著,不知道日子過得有多快樂。即便是如此,皇太后的日子過得也不錯,不喜歡的人也不用強撐著應付,直接送客就行。
也就是因此,蕙蘭不敢接嘴剛剛胤禛那話,在有四阿哥弘昴的情況下,總覺得說什么可能都是一個錯。
那干脆不說好了。
這天胤禛留在了蕙蘭這里,晚上陪著九阿哥福惠玩了一會兒,又考察了一番他啟蒙的進度,很是滿意,對蕙蘭大加夸贊。
第287章 一點改變
第二天一大早,蕙蘭起床伺候胤禛離開后,自己也洗漱更衣,乘坐轎輦朝著承乾宮走去,進行幾乎是每天的例行公事——給皇后請安。
等皇后出來,一番見禮后,眾人落座。
皇后面帶微笑掃視了眾人一眼,然后笑著說道:“皇上已經下令讓欽天監測算吉日,很快皇宮里就要熱鬧起來了。”
這話,大家都知道說得是五阿哥弘昤迎娶嫡福晉的事情。
蕙蘭聞言同樣笑著說道:“昨兒皇上也說了這事,倒是要勞主子娘娘受累了。”
此話一出,皇后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然后繼續說道:“三年一次的大選,馬上就要初選,本宮不日就要回宮主持大選,圓明園這里的事情,本宮準備交給郭妹妹你暫管一段時間。”
蕙蘭聞言眉毛微挑,起身,對著皇后福身道:“妾多謝主子娘娘信任,只是妾尚無經驗,萬一哪里除了什么錯,就不好了,若主子娘娘執意如此要讓妾分擔宮務,還請主子娘娘將白嬤嬤留下來輔佐妾管理宮務。”
才說道一半,蕙蘭就察覺到了一股銳利的眼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等說完后,抬眼一瞧,果然是皇后。
迎著皇后的目光,蕙蘭對其微微一笑。
心里卻冷哼一聲。
呵,蕙蘭就知道,皇后根本就不想分宮務給自己。
只是大選是大清最重要的國策之一,馬虎不得,身為皇后必須要回去主持這事。
可問題是胤禛本來就有些畏暑,加上現在沒人管他了,可不是怎么舒服,就怎么來嘛。
因此一年到頭很多日子都是居住在圓明園里,尤其是如今天氣一天天熱起來了,胤禛自然更會住在圓明園。
皇后回宮主持大選,也是需要好幾天時間的。
其實宮中有舊例,只要按照舊例來就行,沒有那么多運氣不好的時候,遇上什么突發事件。
可問題是胤禛住在這里呀,如今大清朝凡事都要以這位為準為重。
皇后這是既想要名聲,又想不將手里的權利分出去。
打量著蕙蘭還是以前的蕙蘭,殊不知,蕙蘭心里已經有了拉下她,自己往上爬的想法。
而這其中,宮權就有些重要了。
有了宮權,自然也能更順利一些。
更何況,蕙蘭之前已經意識到的自己之前那,“完美”人設,現在好像要有些被反噬了。
她不能拒絕胤禛,這是能一句話決定她生死的人。但她可以對皇后張牙舞爪起來,慢慢的改變。
因此她直接一開口就堵住了皇后之后的話。
第一次要白嬤嬤輔佐,第二次學會了就可以自己一個人搞定,不在需要白嬤嬤了。
皇后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蕙蘭看,似乎也感覺到了她和以往的不同,眼角的余光掃過兩邊坐著的其他嬪妃,都是一副微微垂臉但耳朵豎得直直的聽好戲的模樣。
抿了抿唇,皇后開口說道:“本宮正準備說這事了,郭妹妹倒是先提出來了,這的確是妹妹第一次管理這些瑣事,需要一個熟悉宮務的人在身邊指點,本宮到時候會將白嬤嬤留下來,郭妹妹只管使喚她就是了。”
“多謝主子娘娘。”蕙蘭又福身行禮謝恩。
待蕙蘭坐下,皇后將頭轉向裕嬪,笑著說道:“這一次大選,要給六阿哥指婚,不過這才初選,裕嬪也不用急,等復選的時候,你就和本宮一起回宮相看秀女吧!”
“妾謝主子娘娘恩典。”裕嬪聞言大喜,連忙起身行禮謝恩。
一旁坐著的齊妃見狀,想了想對著皇后說道:“主子娘娘,不知這一次皇上會不會給弘時指人?”
皇后聞言,眸光微閃,笑著說道:“本宮會問問皇上。”
齊妃聞言,顯然不滿意皇后這個回答,眉毛微促。
她現在對三福晉董鄂氏十分不滿,因為三阿哥弘時的庶長子小名為桂兒,后被皇上賜名的永珅,在雍正二年正月夭折了。
也就是說,如今皇上只有一個孫子了,那就是四阿哥弘昴的嫡長子,被皇上賜名為永璋。
三阿哥弘時擺爛了兩年多,和三阿哥弘時的關系是越來越差,齊妃算是有些認命了,雖然心里還是有些不甘心,但表面上卻是消停了起來,不像以前那樣每次三阿哥弘時來她那里,齊妃都要念那些事情。
雖說齊妃暫時放下了那事,可對于三阿哥弘時的其他事還是非常用心的。
永珅夭折了,三阿哥弘時現在就沒兒子了,生下只有兩個女兒。
這叫什么事呀!
介于誠親王福晉和九貝子福晉以前的事情,齊妃對三福晉董鄂氏就有些刻板印象,再加上自己當年的親身經歷,就覺得三福晉這事想要自己的兒子,既是嫡子又是長子,因此下手害死了永珅。
雖然她沒有任何證據。
可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
因此齊妃想要趁著這次大選給三阿哥弘時選一個家世不錯的側福晉,一來是壓制一下三福晉,二來是讓新人給三阿哥弘時耳邊吹吹枕頭風,讓三阿哥弘時升起往上爬的野心,去爭那位子。三來齊妃也想要一個孫子,三福晉生不出來,就應該換人生兒子。
不過雖然想得很好,齊妃也知道,這事自己說了不算,皇后說了也不算,得皇上說了才算。
要是往前二十年,齊妃正當得寵的時候,她根本就不會去問皇后,自己直接去問皇上就行,保證效率還高一些。
但,“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的她已經是一朵明日黃花了。
蕙蘭見狀笑著說道:“齊妃姐姐這是想要給三阿哥指人?如今出了孝,其實也不用非等大選。”不等齊妃反應過來開口,蕙蘭就看向皇后說道:“昤兒馬上就要大婚了,妾準備指一個通曉人事的宮女給他,還望主子娘娘允許。”
這話一出,兩廂一對比。
不就成了,齊妃瞧不上宮女,想要指一個貴女給三阿哥弘時。
而她為什么想要貴女了?
自然會有人朝著蕙蘭想要的方向去腦補。
“這是應有的事,你敲定了人選,和內務府說一聲就是了。”皇后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
這種事情,皇后不屑于去故意阻攔給蕙蘭難看,因為事情鬧大最后難看的反而會是自己。
“嗻!”蕙蘭笑著應了下來。
齊妃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蕙蘭,一口在嘴里,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蕙蘭那話,一時半會兒齊妃還真想不出什么好的,不會被人過度理解的話,進行反駁。
一直到皇后叫散,齊妃心里的嘴邊的那口氣都依然還在嘴里,讓她臉色一直挺難看。
給弘昤的通曉人事的宮女,蕙蘭以及選好人了,也讓人提前教導過,只等著弘昤大婚的日子定下來后,就讓弘昤帶回去。
欽天監的動作還是很快的,沒等皇后回宮主持大選,時間就已經定了下來九月十三。
大半年的時間,足夠內務府和禮部走流程準備東西了。
“呼,總算是定下來了。”蕙蘭舒出一口氣來,臉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恭喜主子,賀喜主子。”屋子里伺候的奴才皆向蕙蘭道喜。
蕙蘭笑著說道:“都起來吧,都有賞。”
等第二天,蕙蘭才將弘昤叫了過來。
知道蕙蘭找弘昤肯定是因為大婚的事情,所以這一次弘昴和弘昸都沒有跟著來,只有弘昤一個人過來了。
“兒子給額捏請安。”弘昤笑著說道。
“來,這邊坐。”蕙蘭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子。
弘昤從善如流的坐了下去。
蕙蘭讓屋子里伺候的奴才都退下,看著玉樹臨風的兒子,笑著說道:“昨兒皇上已經給你定下了大婚的日子,等大婚后你就是大人了。”
“在額捏這里,兒子永遠都是您兒子。”弘昤笑著說道。
“貧嘴!”不過蕙蘭被哄得還是很高興,瞪了他一眼,才正色道:“皇上應該會讓你開始慢慢的接觸一些朝政,你要多聽多看少說話,不懂的事情,別開口,更不要指手畫腳。
最近朝廷上有些亂,你可別攙和進去了。”
弘昤聞言,也收起了之前嬉皮笑臉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道:“額捏我知道了,四哥之前就和我說過。”
哪怕不懂朝政的人,只要稍微了解一下最近這半年來,胤禛的種種舉動,智商正常都會感覺到一股——黑云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
因為皇上把如今朝堂上除了以怡親王為首的勢力外,其他大型勢力都給罵了一個遍。
實在是看不清皇上到底是對所有人不滿了,還是準備把水給攪渾了渾水摸魚。
在經歷過先帝朝的,“仁政”后,不少官員還抱著固有思維,以為是后者。
殊不知,皇上是前者——三線操作,三線都要。
“別的我也不多說了,上朝后好好當差,大婚后好好和嫡福晉相處,你的長子還是最好是嫡子,若實在是和嫡福晉相處不好,也不要勉強自己。”蕙蘭說道,她到底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不愿意委屈了他。
第288章 見識學習
弘昤聞言一愣,隨后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額捏,您放心,我會試著好好和福晉相處的。”
“也別勉強了自己,有些時候人和人之見就講究一個緣分,不過嫡長有序,后院才不會有那么多紛爭。”蕙蘭說道。
弘昤若有所思,“就像三哥后院那樣?”
蕙蘭聞言微微有些驚訝,“你怎么會這么想?”
“額捏,永珅沒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弘昤說道。
言下之意就是福晉董鄂氏可能對永珅下了手。
蕙蘭搖搖頭說道:“你也別把人想壞了,永珅沒了,福晉可能的確是最開心收益最大的那一個,但那事卻未必會是她做的。孩子太小,一場病就沒了,也是有可能的。
沒有證據的事情,皇上又沒有給福晉定罪,那你心里再怎么想,在怎么認定某人是兇手,也不能說出來。話只要一說了出來,那就沒辦法收回。”
這還真不是蕙蘭故意給福晉說好話,而是事實真有可能如此。
主要是蕙蘭和福晉接觸少,并不清楚對方的性子。
這種庶長子的事情,正妻會怎么看怎么做,其實也得分人。
有火爆脾氣忍不了的,直接下手。也有懂得忍辱負重的,生下自己的兒子后,再動手。還有就是脾氣軟的,不敢動手……
上輩子在時候奇遇的時候,蕙蘭見到了形形色色的女人,這皇宮里的女人,也并非全部都是心狠手辣主動謀害別人之輩。
“你也別多想,更不要拿這事,套到所有人的頭上,一桿子打死所有人。你瞧瞧九貝子福晉,同樣是嫡福晉無子,同樣也是董鄂氏,九貝子生下來的庶子庶女,可一個都沒有夭折。”蕙蘭說道。
頓了頓又說道:“你長大了,馬上就要上朝議政。你要記住,平時要多多觀察,每一個人都是不同,有不同的性格,行事作風也會不同。”
弘昤聞言連忙應道:“兒子記住了,額捏放心。”
蕙蘭隨后岔開了話題說道:“我已經給你選好一個通曉人事的宮女,等會兒你就自己帶回去。”
“是!”弘昤聞言面色有些微紅。
這事他之前聽說過,但蕙蘭管他們兄弟管的很嚴,身邊的宮女根本就不敢起別的心思,所以弘昤現在對這種也是處于只聽說,非常好奇怪,還沒有實踐的階段。
“別害羞,每個人都是會怎么過來。”蕙蘭看著好笑的說道:“你要是實在是不好意思,有些話不好和我說,就和你四哥說,他是過來人。”
“額捏!”弘昤更加不好意思的撒嬌的喊道。
蕙蘭見狀眼角的笑意就更多了,不過也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對那事真處于既好奇又不好意思的階段,所以并未繼續調侃,而是從一旁拿出來了一個小錦盒,放在弘昤面前。
“打開,看看。”蕙蘭說道。
弘昤看了蕙蘭一眼,才伸手將錦盒打開,最面上的是一張一千兩銀子的銀票,弘昤下意識的又朝著蕙蘭看過去,“額捏這是……”
“你四哥大婚的時候,我給了他一筆銀錢,他讓自己打理,現在你要大婚了,我也給你一筆銀錢。”
蕙蘭笑著說道:“以后,你手里是過得寬松,還是過得緊巴巴的,就看你自己會不會打理了,丑話說在前面,額捏不會再給你第二筆。”
“額捏……”弘昤有些不敢接,“額捏,你還是自己收著吧,兒子怎么能要您的私房了。”
“收下吧!你們兄弟一人一份,我都是已經分好了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那日后就多孝順孝順我。”蕙蘭笑著說道。
弘昤聞言這才不在多說什么,他要是執意不收下,那把收下了的四哥襯成什么樣子了?
啃老?不孝?
這都是一旦傳了出去,兩兄弟肯定要翻臉的話。
那到時候豈不是便宜了別人。
“多謝額捏,兒子以后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弘昤看著蕙蘭一臉認真的說道。
“額捏等著。”蕙蘭笑著應下。
弘昤在蕙蘭這里是吃了晚膳才回自己的住處,同時也把蕙蘭指給他的通曉人事的宮女帶了回去。
之前,弘昤有幸見過四哥的那位通曉人事的宮女,只能說額捏的選擇標準都是一致的,都是那種不太漂亮,瞧著老實本分,不會主動惹是生非的人。
作為一個皇子,弘昤從來都不覺妻四妾有問題,但額捏的話和四周的環境告訴他,嫡長有序才好,對于嫡福晉他不免有那么一點點的期待。
***
定下弘昤大婚的日子沒多久,皇后就離開了圓明園回京城主持大選去了。
而她也的確將圓明園的宮務交給了蕙蘭,同時也把白嬤嬤留了下來。
皇后給,蕙蘭就敢接。
對于管宮務這事,蕙蘭還真沒有干過,上輩子哪怕有奇遇見過很多人干過這事。
但腦子和手那是兩回事。
很多時候會出現:腦子覺得自己會了,可手認為自己不會。
所以沒有自己實操過,都不能說自己會。
蕙蘭這一次一反常態這么硬氣,也是為了日后著想。
皇后要是駕崩了,哪怕皇上不立繼后和皇太后,可重要人管皇宮宮務吧,再不濟后宮的宮務應該要交給一個高位分的嬪妃管著吧!
自己作為唯一的貴妃位,到時候胤禛把宮務大權交到了自己手里,可自己卻干不下來,那就可丟臉了。
至于說舊例什么的。
也不是不行。
可你要是真半點不會,那很容易被人糊弄。
然后一步步的養大了這些人的野心和胃口,最后甚至于想要雀占鳩巢,取代你的位子。
前朝如此,后宮如此,包衣奴才也是如此。
所以可以不精通,但必須要會。
蕙蘭除了想要借此做出改變,讓所有人都不拿之前的那個,“完美人設”繼續看她,也是想要趁此機會積累經驗。
這事呀,怕是就只有這么一次了。
下一次……
怎么可能會有下一次,皇后不會再傻傻的問了。
因為蕙蘭是真敢接。
不過這好歹是一個資歷,雖說這資歷水得不能再水了,就這么幾天時間,誰都不會在意。
但在皇后薨逝后,這很資歷就足夠了耀眼。
蕙蘭讓桔子等人接了賬本后,領著白嬤嬤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開始了自己的學習。
她只是想要學習如果管理宮務,并沒有挑戰大清的祖宗規矩,以及皇后的地位。
因此蕙蘭是一點都沒有改規矩,依然按照舊例來辦。
皇后走的這幾天,也是看好日子的,中間沒有什么大事,也不用蕙蘭多費什么力氣。
其實有她沒她,都無所謂。
當然其實還是有所謂的,畢竟辦事的是人,不是機器,蕙蘭那么一個大活人擺在那里,在這其中的人,怎么可能不多想?
這事件終究還是人的天下,很多事情都要考慮人的主觀能動性,人可不是機器,會無論如何路上遇見什么險圖都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更多的還是一窩蜂跑了。
白嬤嬤來慶貴妃這里之前,還以為她準備要打皇后娘娘的臉。
管理宮務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事情。
所以不可能沒有一丁點問題,要是雞蛋里面挑骨頭,肯定能找到一些不妥之處,還有一些是皇后故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過去的。
白嬤嬤雖然覺得以慶貴妃的智商,應該不會得志便猖狂,拿到宮權就當自己是皇后了,在圓明園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可也不覺得慶貴妃會放棄這么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一次肯定會小動作頻頻,挑些事出來打皇后的臉。
而這其中最容易抓到的把柄就是貪污。
事實證明白嬤嬤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蕙蘭明天除了看賬冊,詢問一些事情的安排流程外,就沒有干其他事了,既沒有趁機修改什么規矩,也沒有趁機安插人手。
但白嬤嬤依然沒有放松,反正她心里是一直不信,在遇見機會的時候,慶貴妃不去拼一把。
可偏偏蕙蘭就是不如她的愿。
一直到皇后主持完大學初選回宮后,白嬤嬤依然沒有抓到蕙蘭的任何小動作,然后她就一臉不解和疑惑的被蕙蘭連著賬本一起送回了皇后那里。
“嬤嬤,你這是怎么了?”皇后好奇的問道,怎么感覺白嬤嬤是一副震驚和羞愧的樣子了。
“主子,奴才覺得咱們是不是誤會了慶貴妃。”白嬤嬤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因為她知道皇后不喜慶貴妃。
果然!
聽見白嬤嬤這么說,皇后的眉毛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怎么,去了她那里幾日,就被她折服了,準備投靠她?”
白嬤嬤聞言,連忙跪下說道:“主子明鑒,奴才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思,奴才說出此話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皇后挑眉問道。
“奴才奉命去監視慶貴妃,可這幾日里,慶貴妃卻什么都沒有做,連趁機拉攏內務府的舉動都沒有。”白嬤嬤說道。
皇后聞言,想了想說道:“或許她是知道本宮防著她一手。”
第289章 下獄病倒
白嬤嬤聞言不敢在繼續說下去,她已經意識到了一點,如果之前她覺得皇后只是對現實的不甘,有些執念,但現在看著好像已經變成了皇后的心魔。
然而關于大阿哥弘暉病逝的事情,雖說和白嬤嬤沒有半點關系,但如果皇后不講理起來,也可以追究一個失察之罪。
就像紅姑姑對齊妃無語了一樣,白嬤嬤對皇后也有些無語,不敢說什么,只能在一旁看著,別讓她做些傻事就行。
畢竟皇后現在的舉動可以說是在惡心慶貴妃,但問題是這些事情本就在廣義的皇后的職責范圍之內,并未刻意針對。
倒是慶貴妃,白嬤嬤心里稍微升起了一點點贊賞。
這世道,說,“穩住”一字容易,但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得到?
就算有人能做到,又有誰能幾十年如一日的做到呢?
蕙蘭可不知道皇后和白嬤嬤的對話,如果知道,肯定會說一句:皇后娘娘想多了!
她不是防備著皇后,而是后宮所有人都防備,包括懋嬪、寧嬪等人,甚至于是胤禛。
不過很快皇后就沒有心思東想西想了,因為胤禛很是看重這一次的大選。
這到不是胤禛好色,壓抑了那么久,自己好不容易登基了,沒人敢對自己指指點點了,來個報復性的選妃。
胤禛看重這一次的大選,只是想要借著這一次大選的機會,當胡蘿卜,讓很多人因此不會絕望,來一出狗急跳墻。
尤其是今年大選,他還有一個兒子要指嫡福晉。
宗室里,怡親王胤祥的嫡長子,莊親王胤祿的嫡長子,年紀都到了該指嫡福晉的年紀了。
這些都是誘餌。
都能讓家里有適齡格格的人家,為此蠢蠢欲動,其中以馬齊最為積極。
他孫女,以及他親弟弟的女兒,可都在適齡范圍內。
也因此,倒年在朝堂上辦得十分輕松。
年羹堯又不是滿洲出身,再加上性子行事作風原因,看他不順眼的人比比皆是,胤禛要收拾他,可謂是阻力最小的。
四月十八日,年羹堯就接到了圣旨,革除川陜總督一職,由撫遠大將軍調為杭州將軍。
年羹堯就算是傻子這個時候也知道情況不妙,可他不想束手就擒,也舍不得如今的地位,因此各種搞了花樣,什么身體不好呀,什么川陜民眾跪求他不要調離,什么川陜突然有亂軍想要稱帝……希望留在川陜。
但胤禛已經下定了決心,除非年羹堯走造反的這一路子,不然根本沒辦法。
而造反這一路子,胤禛早就給年羹堯堵死了,他直接寫了一封信給年羹堯,上面寫道,“朕想你若自稱帝號,乃天定數也,朕亦難挽;若你自不肯為,有你統朕此數千兵,你斷不容三江口令人稱帝也”。
胤禛這表明了就是:自己早就做好了你造反的準備,就看你敢不敢造反,你原地造反了,朕也不怕。
事實證明年羹堯不敢,他父親妻兒都在京城。
另外就是糧草問題。
川陜四省的確是大省,可之前四省的老底以及被搜刮的七七八八了,外地的糧食,還沒大規模的運到川陜。
現在川陜四省的糧食,打仗的話可支持不了多久。
到時候那可就真沒有什么后路了。
而且胤禛只是將他調離川陜,還給了他一品杭州將軍的位子,并不是直接拿他下獄。
所以這給了年羹堯一些希望,心里還存著僥幸心理,覺得胤禛不可能那么狠心對待自己這個功臣。
因此年羹堯最終還是離開了川陜,去當了杭州將軍。
只是這在外人眼里,就是年羹堯走下神壇最只管的感受,因此之前一些還顧忌著年羹堯的人,也開始紛紛上奏彈劾年羹堯。
其中有真憑實據的,也有渾水摸魚的,更有跟風的。
還有一些就是參奏年羹堯從西寧到杭州這一路上種種僭越的行為。
比如帶領千多人下杭州,以至于府衙根本住不下。
還有就是胤禛之后貶責年羹堯,讓年羹堯去守城門。年羹堯去是去了,但骨頭一點都不軟,因為他是穿著黃馬褂去的,無聲的向所有人說,皇上虐待功臣。
為此,還把胤禛氣了一個夠嗆。
看到上面觸目驚心的事情,原本還準備放年羹堯一馬的胤禛,徹底鐵了心。
胤禛借著這些人的參奏,派人秘密下杭州,將年羹堯抓捕下獄。
并且借此機會,用年羹堯的重重罪行,將胤禟牽扯了進去,理由就是年羹堯的罪證里,有些就是包庇胤禟的。
不過胤禛并沒有在胤禟身上花多少精力,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年羹堯的身上。
胤禛已經不會再給年羹堯活路了。
但年羹堯全家如今都已經下獄,翻不起什么浪花來了。
胤禛也就不用那么吃香難看,可以慢慢的一件事一件事的給年羹堯找罪名,總會找到一條能處死年羹堯的罪名來。
為此他心情還算不錯。
解決了年羹堯,又小小的惡心了一下胤禟。
不過朝堂上的腥風血雨,因為胤禛牢牢的把控著局勢,自然對后宮的影響很小。
大家重點的關注,還是在大選和九阿哥福惠身上。
年羹堯連累全家下獄后,自然會有,“好心人”去告訴九阿哥福惠。
這事蕙蘭都沒辦法瞞住他,當然蕙蘭也不想瞞。
因此九阿哥福惠病了。
太醫來診斷,是急火攻心。
“傻孩子,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別想那么多,快快好起來。”蕙蘭坐在九阿哥福惠床邊說道。
九阿哥福惠也不是一兩歲的小孩了,他懂,“下大牢”的意思,因此面色蒼白的說道:“慶額捏,外祖父他們是不是……”
蕙蘭知道九阿哥福惠想要說什么,直接伸手堵住了他的嘴,然后開口道:“你要相信你汗阿瑪,他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皇上會看在你的份上,會徹查清楚,只要年老大人和年大人沒做錯什么,就會繞過他們。所以你要好好的,乖乖喝藥,快點好起來。”
說完見九阿哥福惠聽進去了,蕙蘭才放了手。
“那一舅舅……”九阿哥福惠一臉期待的看著蕙蘭。
蕙蘭抿嘴,然后才開口道:“人做錯了事情,就應該受到懲罰,你一舅舅做錯了事,所以你汗阿瑪要懲罰他。”
九阿哥福惠聞言松了一口氣,他還小,不知道有些懲罰是要命,還以為蕙蘭口中的懲罰是打板子抄書之類的。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胤禛也的確沒有下賜死年羹堯的圣旨,蕙蘭這也不算是在騙他。
直接說年羹堯死定了,那才不妥。
因為沒這方面的意識,所以九阿哥福惠心里的那塊大石頭一下子就沒了,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也乖乖的喝了藥。
蕙蘭見狀心里松了一口氣,九阿哥福惠若是現在一命嗚呼了,那肯定會有人認為這不是巧合,而是蕙蘭下了黑手。
或許沒有什么證據,但卻會影響到別人對自己感官,尤其是皇上對自己的。
等福惠喝完藥睡下后,蕙蘭給他蓋好被子,才走了出來。
剛剛跨出房門,就看見站在外面的胤禛。
蕙蘭一愣,隨后才反應過來,準備向胤禛行禮問安。
只是她還沒行禮,就被胤禛制止了,“辛苦你了。”
蕙蘭聞言莞爾一笑,“只要能為皇上排憂解難,妾都不覺得辛苦。”
胤禛聽了蕙蘭這話,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暖暖的,下意識的伸手握住蕙蘭的手,拉著她朝著正殿走去,“走吧,外面熱。”
哪怕是在圓明園,八九月的天氣的確還是有些熱。
蕙蘭從善如流的被胤禛拉著回到了正殿,然后就有奴才搬來冰塊放在屋子里的大水缸里。
“皇上是為了九阿哥過來的吧!太醫說了,九阿哥只是急火攻心,如今醒了,喝了藥,就沒什么大礙了,只需要好生調理一番身子。”蕙蘭說道。
胤禛聞言看著蕙蘭說道:“你總是那么貼心,朕過來,除了擔心福惠,也是擔心你。”
蕙蘭聞言微微睜大了眼睛,看向胤禛。
“如今暑氣還沒過,你也別因為操心福惠的事,忽略了自己的身子。”胤禛說道:“朕還記得,你當年侍疾后可是好好的調理了一段時間的身子。”
“皇上……”蕙蘭眼眶微紅,“妾會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的。”
“別累著了。”胤禛握了握蕙蘭的手,然后又開口道:“過幾天回宮,你就留在園子里照顧福惠吧。”像是怕蕙蘭多想一般,胤禛又說道:“等殿選后,朕和皇后就會回園子。”
蕙蘭聞言對著胤禛一笑,“妾謝皇上體恤,就容妾偷懶一次。”
作為后妃如果要參與到大選里去,那也是一個折騰人的事情。
“如果不是福惠病了,朕可容不得你偷懶。”胤禛聞言笑道:“下一次大選要給弘昸指嫡福晉,可不許你偷懶了。要是指個弘昸不喜歡的嫡福晉,朕就讓他找你這個做額捏的。”
“妾相信皇上和主子娘娘的眼光。”蕙蘭抿嘴笑道。
下一次大選,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開始了。
第290章 受不了她
“皇上……”蕙蘭頓了頓,看向胤禛遲疑的說道:“皇上,不知可有查到在九阿哥耳邊說閑話的人?”
九阿哥福惠身邊都是胤禛安排的人,除了那樣的事情,蕙蘭可不敢查,直接甩給了胤禛。
胤禛聞言臉上的笑意消失了,整個人也變得冰冷起來,淡淡的說道:“這事朕正在查。”
蕙蘭聞言沒有在問,而是岔開了這個話題和胤禛說起別的來。
她以為胤禛是還沒有查出什么來,實際上胤禛已經查到一些事情,但問題是有些事因為總總原因是不能公布出來的。
出事后,胤禛就第一時間查了,并且有懷疑對象。
順藤摸瓜之下,雖說對方有斷尾求生,但胤禛心里多多少少還是有一個猜測——齊妃!
這后宮只有她是真正對年貴妃出手過,裕嬪只是收買奴才打聽消息,性質和齊妃不一樣。
而這一次,那些散播到九阿哥福惠耳中的流言蜚語,線索都隱隱約約的指向齊妃。
不過,依然沒有找到證據。
這種事情,真的非常難找到鐵證。
人證,可從來都不是鐵證。
因為人可以隨時隨地改口說謊。
而胤禛之所以不告訴蕙蘭,倒不是因為沒有鐵證,所以胤禛不好說出來,覺得丟臉,也不是怕蕙蘭九阿哥福惠恨上齊妃。
而是因為胤禛在心里已經安排好了齊妃的結局。
早在年貴妃病逝后,審問她身邊的奴才,竟然發現了兩個意外的收獲外,胤禛對齊妃和裕嬪在心里就起了疙瘩,然后讓人監視了這兩人。
裕嬪還好,六阿哥弘晝來她那,裕嬪都是叮囑六阿哥弘晝好好照顧自己,好好讀書,沒有說別的什么。
而齊妃就不一樣了,雖然三阿哥弘時一直都不怎么理會她,拿她的話是左耳進右耳出,可齊妃還是鍥而不舍的在三阿哥弘時耳邊念叨一些爭搶皇位上進的話。
雖說現在三阿哥弘時還沒改變,可俗話說,“謊話說千遍,也就變成了真的”,在這樣下去,三阿哥弘時遲早會受到齊妃的影響,到時候會干出什么來,誰也不知道。
胤禛是那種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本來胤禛就因為當年侍疾的時候,對齊妃非常有意見,以至于后面幾年都不怎么去她那里。
現在看見她對三阿哥弘時的各種慫恿,暗地里又在宮里挑事,實在是皇宮里唯一一個不穩定的因素,這讓胤禛沒辦法容忍她了。
他不想自己兒子也來一出慘烈的九龍奪嫡,更重要的是三阿哥弘時真的不適合做皇帝,他也不是沒有給三阿哥弘時機會,但他自己作掉了。
因此趁著現在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沒辦法的時候,胤禛準備親自解決這個不穩定因素。
他也不是沒有給過齊妃一些暗示,只是不知道齊妃是真沒有察覺出來,還是裝作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直都沒有改變。
連三阿哥弘時有些時候都受不了她,齊妃依然不改。
這種人沒辦法靠言語解決問題,因為對方已經認了死理。
解決不了問題,就只能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他這不是為了慶貴妃母子,而是為了三阿哥弘時,因此在胤禛心里齊妃已經是過去式了。
但為了顧忌三阿哥弘時的臉面,也為了三阿哥弘時不會知道真相后,反而心思左了,所以胤禛并不準備把自己查到的關于齊妃的事情公布出來。
而是準備就這樣,讓齊妃慢慢的在后宮里凋零。
***
沒幾天,胤禛就奉著皇太后,領著皇后、齊妃、裕嬪一起回皇宮。
園子里的事情就交給了蕙蘭,蕙蘭猜想皇后可能會在盯著她,所以根本就沒有做什么手腳,反正胤禛他們這次回宮最多也就是半個月的時間。
等皇后回來,蕙蘭還是要將宮務交還給皇后,皇后肯定會清查一遍。
蕙蘭可不敢去賭,皇后能不能清查出什么,所以也就懶得折騰,一直待在院子里照顧九阿哥福惠,日子倒也過得悠閑。
“主子,懋嬪娘娘送來了拜帖,想要下午來拜見您。”于安捧著一個盒子走進來說道,然后將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蕙蘭將盒子打開,取出了里面的拜帖,打開一看,眸光微閃,“你去回話,就說本宮恭候她的大駕光臨,對了記得拿幾兩銀子去膳房那邊,要些茶點,下午好招待懋嬪。”
多要些東西沒什么,但必須要付銀子,不然就壞了規矩,會讓皇后抓到把柄。
“是!”于安連忙應道。
下午,午睡的時間過去后,懋嬪就領著幾個奴才過來了。
“給郭姐姐問安,郭姐姐萬福金安。”懋嬪笑著說道。
蕙蘭聞言也笑著說道:“不必多禮,坐。”
等懋嬪坐下后,蕙蘭才繼續說道:“天這么熱,怎么不在屋子里納涼,二公主怎么沒有和你一起來?”
話是這么問,但從二公主沒有跟著懋嬪來,其實蕙蘭心里已經多多少少有些猜出懋嬪這一次來找她的目的了。
今年二公主已經二十歲了,前面可以說是守孝,不適合指婚。
但出孝后,胤禛卻依然半點都不急,并沒有給二公主指婚的意思。
這次大選都要給六阿哥弘晝指嫡福晉了,但二公主的婚事卻一點跡象都沒有,懋嬪這是急了吧。
果然!
懋嬪帶著幾分尷尬和忐忑的說道:“妾是瞞著她過來的,就是想向郭姐姐打聽一下,皇上可曾提過二公主的歸屬,今年她都雙十呢。”
哪怕就是皇家的女兒不愁嫁,這年紀也大了。
蕙蘭聞言笑著說道:“這種事情皇上自然是和主子娘娘說,怎么會和我說,不過你也別愁,二公主可是皇上的親生女兒,如今又是唯一的女兒,皇上哪能不好好為其考慮。”
二公主的婚事,胤禛到底是個什么想法,蕙蘭也猜不到。
因為上輩子沒有,“舊例”可以做參考。
至于撫養在皇后身邊的三個格格,那很明顯是胤禛撫養來和蒙古聯姻的。
胤禛如今就二公主這么一個親女兒,未必會愿意將其遠嫁蒙古。
不過蕙蘭到底不是胤禛肚子里的蛔蟲,胤禛也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事,蕙蘭還真不知道胤禛的打算。
懋嬪聞言有些失望,慶貴妃也不知道,皇后那里更是不可能問得出來,難不成去問皇上不成?
可那不是間接說皇上對二公主不上心嘛,會被皇上厭惡的。
想到這一點,懋嬪心里發愁。
在蕙蘭這里打聽不到什么消息后,懋嬪沒有待多久就離開了。
看著懋嬪的背影,蕙蘭嘆了一口氣,養孩子真的是要擔憂一輩子,這就是父母。
懋嬪在園子里擔憂著二公主的婚事,回宮的裕嬪也在操心著六阿哥弘晝的婚事。
裕嬪的娘家雖說家世連齊妃都比不上,可內務府包衣也有內務府包衣的好處,那就是——打聽消息快。
最近朝廷上風起云涌,瞧著讓人心驚膽寒。
裕嬪本就有些慫——哦,應該是識時務——要是慶貴妃只有一個兒子,裕嬪或許敢冒風險去搏一搏,可慶貴妃三個親生兒子一個養子,那還博什么?
反而是給自己和兒子招禍。
躺了吧!
所以面對這一次大選有好些家世不錯的秀女,裕嬪也沒有動心,她一心朝著小門小戶實惠的人家的格格瞧。
最后選誰,雖說是胤禛下圣旨,但裕嬪還是有決定權的。
在回宮之前,裕嬪就和兒子好好的聊了聊,兩人都是聰明人,都不想娶個嫡福晉,就沾染上朝堂上現在的腥風血雨,也不想被慶貴妃母子視為大敵,成為對方主要的針對對象。
因此裕嬪在胤禛最后給出來的六福晉的人選里,選中了家世倒數第二差的。
對于這個結果,胤禛沒有說什么,皇后反而是反復的問了裕嬪幾次,見裕嬪堅定的選擇了那一位格格,皇后才沒有繼續說什么。
只是心里對慶貴妃母子的魔障更深了——裕嬪母子這是準備不戰而降,果然是包衣奴才出身,沒志氣,就算成為了主子,也是奴才作態。
裕嬪挑選好了六福晉的人選后,離殿選沒幾天了。
殿選接受后,第二天皇上就賜下了指婚的圣旨。
很快消息就傳到了圓明園來。
“六阿哥指了滿洲鑲紅旗副都統五什圖之女吳扎庫氏?”蕙蘭有些驚訝。
要知道這一屆大選,秀女的質量還是很高的。
比如馬齊的嫡親孫女富察氏,馬齊弟弟李榮保的嫡女富察氏,也是上輩子乾隆的孝賢皇后。
還有滿洲老牌勛貴盛京戶部侍郎雙喜之女伊爾根覺羅氏,不是大阿哥胤禔嫡福晉那一家。
蕙蘭其實都已經做好了六阿哥弘晝迎娶富察氏的的準備了,沒想好這輩子六福晉還是吳扎庫氏。
這……
到底是裕嬪選的,還是皇上選的?
蕙蘭猜測了一會兒后,就沒有繼續猜測下去,畢竟無論是誰選的,賜婚圣旨已經下了。
大局已定!
但隨后蕙蘭抿了抿嘴,也是這種時候,怕是越是有人看自己母子不順眼,想要搏一把大的。
需要更加的小心謹慎才是。
第291章 齊妃病了
上輩子的孝賢皇后指給了誰?
胤禛的二十三弟,先帝的二十三阿哥胤祁。
這輩分倒是對了。
即便是這輩子多出來了一個莊親王胤祿嫡長子也要指嫡福晉,其他人的指婚也都沒有變。
除了給自己的弟弟、兒子、侄子指婚外,三阿哥弘時那里進了兩個格格,皇太后也給恂郡王胤禎指了兩個格格入府。
要知道自從康熙四十六年后,恂郡王胤禎府上就再也沒有喜訊傳出,也不知道是恂郡王胤禎不行了,還是別的原因。
在皇太后眼里這自然不好,先帝在世的時候,皇太后不好插手兒子的后院,但現在先帝不在了,皇太后就可以任性起來,直接選了兩個看上去好生養的指給了小兒子。
除此之外,胤禛也選了三個秀女入宮,和不少人盼望的不一樣,胤禛選中的三位秀女都是漢軍八旗出身,而且都是小門小戶人家。
也因此三人初封的位分很低。
蕙蘭也是在胤禛回到圓明園的第二天,早上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在皇后那里看到了三人——郭常在、常答應、顧答應。
看到這三人,哪怕上輩子已經和三人生活過下半輩子,蕙蘭看見這三人的時候,面色還是忍不住的露出古怪之色。
為什么?
因為這三人,怎么瞧,都有幾分年貴妃的模樣。
不單單是身姿,連臉的某個角度看過去都有幾分像年貴妃。
要不是蕙蘭知道胤禛在處理年羹堯的時候,半點都沒有考慮過年貴妃和九阿哥福惠,恐怕還真會以為年貴妃是胤禛的真愛,前面那個海答應氣質身形也有幾分年貴妃的模樣。
胤禛喜歡的不是像年貴妃的人,而是年貴妃那樣的類型正好是胤禛喜歡的。
不單單是蕙蘭面露古怪之色,沒跟著胤禛回皇宮參與大選的懋嬪、寧嬪等人也是一臉古怪的看著這三人。
然后又不動聲色的,偷偷的看蕙蘭臉上的表情。
畢竟之前大家都覺得皇上更寵愛慶貴妃一些,但如今大選皇上選了這三位后,大家突然發現事情好像有些變得不一樣。
蕙蘭是什么表情?
一臉古怪。
不單單是因為郭常在三人,還因為齊妃今日還沒有來。
按理說,她應該是最后到場的那一個才對。
不等蕙蘭多想,皇后就從里面出來了,一番見禮又坐下。
皇后笑得一臉和藹可親的對著郭常在三人說道:“你們還沒見過慶貴妃、懋嬪、寧嬪,今兒見了,就好好的記住,免得日后鬧出笑話來。”
郭常在、常答應和股答應連忙起身應下,隨后又給蕙蘭、懋嬪、寧嬪分別行禮問安。
在皇后面前,蕙蘭三人日后不會玩什么下馬威,并未為難三人。
等郭常在三人重新坐下后,皇后看著蕙蘭對面空著的位子,挑了挑眉,“齊妃今兒還沒來嗎?”
一旁守門的小太監連忙進屋說道:“尚未,也沒有齊妃娘娘身邊的奴才過來報信。”
倒也不清楚,齊妃今兒不來,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是突然生病了,還是膽子大了故意不來。
“派人去齊妃那里看看,可是因為什么事給耽誤了。”皇后面色有些冷意的說道。
今兒雖然看見了慶貴妃一臉不自在的表情,讓皇后的心情愉悅了不少。但齊妃突然不打招呼就不來請安了,又讓皇后的心情壞了幾分。
好一會兒被派去齊妃那里查看的奴才,才小跑步的走了進來,跪在皇后面前說道:“啟稟主子,齊妃娘娘身邊的奴才發現齊妃娘娘昏迷不醒,一時亂了方寸,忘了派人來主子這里報信,奴才去查看的時候,那邊還亂著了。”
“齊妃怎么會突然昏迷不醒,可去請了太醫?”皇后聞言皺眉問道。
“已經去請了太醫,不過太醫尚未趕到。”那奴才回話道。
這個時候蕙蘭開口道:“主子娘娘,要不我們去李姐姐那里看看?要是李姐姐那里亂哄哄的,還得主子娘娘去坐鎮才是。”
總不能發生因為底下奴才混亂,以至于耽誤了主子醫治的情況,導致主子沒了,這種大離譜的事情發生吧!
皇后沒有接話,但卻用行動來告訴了大家她的選擇,起身,朝著外面,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見狀,蕙蘭跟在了皇后的后面,然后懋嬪等人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齊妃的院子。
果然是亂糟糟的,皇后連忙接手了齊妃的院子,不徐不疾有條不紊的吩咐了下去,很快齊妃的院子就恢復了井然有序。
這個時候太醫也急急忙忙的趕到了,向皇后行禮問安后,就連忙去內室給齊妃把脈。
然后蕙蘭就開始聽太醫說各種天書,總結來說,就是齊妃因為來回奔波原本有些中暑,然后引發了身體里其他疾病,總得一句話——齊妃需要好生靜養才行,不能讓人打擾!
皇后聞言眸光微閃,讓太醫給齊妃開藥后,就去胤禛那里親自稟明了此事,還提議讓齊妃去離胤禛最遠,也是圓明園最偏僻景色偏偏最美的方壺勝境去養病。
胤禛同意了這事,然后皇后沒等齊妃蘇醒過來,就讓人收拾了東西,把齊妃一路,“護送”到了方壺勝境。
等三阿哥弘時和三福晉接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齊妃已經被送到了方壺勝境,然后兩人又跨越了半個圓明園,走到了方壺勝境。
不過此時此刻齊妃還是沒有蘇醒過來,三阿哥弘時看著奴才給齊妃灌下藥,又守了一會兒后,實在是不能就在后宮待了,才讓三福晉留下照顧齊妃,自己先回去了。
“齊妃被皇后送去了方壺勝境?”蕙蘭聞言抿了抿唇。
這可是上輩子沒有的事,因為上輩子這個時候三阿哥弘時已經被胤禛逐出宮廷,過繼給了胤禩。
齊妃最大的依仗三阿哥弘時已經完蛋了,自然沒有人在會去對付一個已經是失敗者的齊妃。
然而這輩子,雖說胤禛之前讓三阿哥弘時去修書,但到底并未直接下圣旨剝除掉三阿哥弘時繼承皇位的資格,那么對方齊妃就有意義了。
枕頭風的威力,可不小。
雖說明君都不受枕頭風的影響,但是對于外人來說,有枕頭風和沒枕頭風是兩個概念。
有沒有用是一回事,有沒有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在很多人眼里,齊妃還是很重要的,即便是她現在不怎么得寵。
蕙蘭想了想,對著張高吩咐道:“想辦法去探察一下,齊妃那病到底嚴不嚴重。”頓了頓又說道:“不要通過太醫院。”
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似乎太巧合了一些。
雖說這事最受益的人還是她們母子,然而有些好處可要不得。
“是!”張高應了下來。
等張高出現后,蕙蘭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抿了抿嘴,若齊妃這一次不是巧合,那太醫院也不值得信任了!
現在就要看后續。
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蕙蘭在心里摸摸的安慰著自己,雖說理智告訴她這很有可能不是巧合。
任憑蕙蘭想破了頭也不會想到,這事是胤禛吩咐下去的。
他厭惡極了,齊妃在三阿哥弘時耳邊說的那些挑動兄弟不合的話,又不想因為齊妃臟了自己的手,所以讓齊妃一直病著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這樣即便是日后被三阿哥弘時發現了端倪,胤禛也有話說,而不是直接讓三阿哥弘時恨上自己。
而且三阿哥弘時之前唯一的兒子夭折了,身下如今就兩個女兒,實在是不好。
胤禛還想要三阿哥弘時努力讓后院女人多生幾個孫子了,自然不能讓齊妃死了,因為那樣三阿哥弘時又要守三年孝。
雖說蕙蘭不知道這事胤禛的手筆,但她的第六感的確很對,太醫院的太醫吃得可是皇糧,自然要聽從皇上的吩咐,絕對不能全信。
齊妃病了,這只影響到三福晉,其他人都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因為方壺勝境在圓明園最偏僻的角落里,所以每天三福晉都要繞圓明園半園子去方壺勝境給齊妃侍疾,倒是辛苦她了。
不過三福晉倒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態度讓三阿哥弘時更敬愛她了,而且每天來回就是一圈,直接鍛煉了身體。
因為齊妃只是病了,不是死了,因此五阿哥弘昤的大婚依然按照之前敲定的吉日進行。
直接在圓明園辦婚禮。
吉日當天,五阿哥弘昤一大早過來跪謝父母的養育之恩后,就騎著高頭大馬迎娶五福晉郭絡羅氏到園子里,然后這一天蕙蘭都再也沒有見到弘昤。
當然她也在幫助,幫著招呼進園子參加弘昤大婚的宗室福晉和命婦們。
這可是她唯一能在皇后還活著的時候,壓過皇后的日子,而且還不會被人記恨。
畢竟今兒可是蕙蘭兒子的大喜之日,她高興些出彩些是應有的,誰讓蕙蘭肚子爭氣了。
皇后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瞧蕙蘭就是,只坐在皇太后一旁和怡親王福晉等人說話。
第292章 嘆一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蕙蘭就起床,讓桔子橙子給自己梳妝打扮好,等著五阿哥弘昤和五福晉的到來。
等了很久,外面才有人報信,五阿哥和五福晉朝著蕙蘭院子里走來了。
蕙蘭連忙坐直了身子,等著兩人過來。
很快弘昤就和郭絡羅氏前后腳走了進來,然后在蕙蘭面前跪下,小兩口向蕙蘭行大禮。
蕙蘭面帶笑容的接受了兩人的行禮,又喝了五福晉奉上來的孝敬茶,又給了準備好的見面禮,才忙讓奴才將兩人扶起來。
“日后你們兩要夫妻同心好好過日子。”蕙蘭說道。
“是!”五阿哥弘昤和五福晉都應了下來。
蕙蘭又和兩人說了好些話,留兩人用膳后,才放兩人離開。
下午他們還要去三阿哥弘時的院子,將五福晉介紹給兄弟姐妹們。
這算是廢太子胤礽當年留下來的傳統,不過當時胤礽作為皇太子是君其他兄弟是臣,自然是只能去廢太子胤礽居住的毓慶宮。
現在沒了君臣之別,卻有長幼之分。
這事弘昤也是和蕙蘭、弘昴等人商量過后,才定在了三阿哥弘時那里。
弘昤大婚后,內務府還歇不下來,因為胤禛要補辦封后大典,以及封妃儀式。
像是為了補償皇后一般,這一次封后大典舉辦得甚是宏大,算是皇后入宮一來最為高光的一刻,連蕙蘭的光芒也被皇后襯托成了昏暗的月光。
不過沒多久就是蕙蘭被冊封為慶貴妃的儀式,胤禛是按照之前孝懿仁皇后當年被冊封為皇貴妃的規格,減去了一部分舉辦的,不過照樣能得命婦跪拜。
這一天就是蕙蘭的日子。
從皇后那里聽訓謝恩后,蕙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然后趕緊讓桔子橙子給自己寬衣卸去頭飾,這幾十斤穿在身上,可太費人了。
等清清爽爽后,蕙蘭才從里屋出來,接見親人。
“額捏。”蕙蘭拉著鈕祜祿氏的手激動的說道:“您這么會在京城,難不成阿瑪被調回京城了?”
之前可沒人和她說起這事來。
鈕祜祿氏握著蕙蘭的手說道:“老爺那邊并未有什么調令,是奴才特意從天津專門回來參加娘娘的冊封典禮。”
“額捏,這冊封典禮也沒什么好看的,您如此,阿瑪怕是要吃我的醋。”蕙蘭笑著說道,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鈕祜祿氏的身邊。
兩人坐在炕上,完全能坐得下來。
“他都多大的年紀了,怎么會吃娘娘的醋。”鈕祜祿氏笑道:“娘娘這幾年可好?奴才這幾年在外地也不得和娘娘一見。”
“我都還好,額捏您不必為我擔心。”蕙蘭說道:“哪怕就是看在昴兒他們兄弟的份上,皇上也不會冷落了我。”
鈕祜祿氏聞言嘆道:“奴才知道奴才是瞎擔心,幫不了娘娘什么,可就是忍不住。”
畢竟蕙蘭可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女兒。
“額捏,女兒在宮里一切都好,真的一切都好,您不用擔心。”蕙蘭勸道,雖說她知道這事根本沒辦法勸好。
又說了一會兒話后,鈕祜祿氏將兒媳婦支走,看著蕙蘭小聲的說道:“娘娘,奴才這次進宮,是老爺托奴才請問娘娘一件事。”
“什么事?”蕙蘭好奇的問道。
鈕祜祿氏湊近了蕙蘭的耳朵,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清楚的音量說道:“老爺想要奴才來問問娘娘,那位子,您和阿哥可有想法?”
那位子?
哪個位子?
還能有哪個位子呀!
當然是龍椅了!
蕙蘭眸光微閃,這算是胤禛登基,她入宮后,娘家人第一次如此直白的說起這事來。
之前雖說對于這事大家都要一定的默契,可卻從來沒有人如此明擺著的說出來。
“額捏,要說對那位子沒想法,肯定是假的。”蕙蘭輕輕一笑,“誰又會沒有對那位子的想法了?只是這事……”
蕙蘭搖搖頭,“皇上立下了秘密立儲制度,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別人說誰好,都猶如是一個屁,到底最后是誰,皇上自己決定。你們都幫不上什么太大的忙,還得看弘昴自己。
額捏您回去告訴阿瑪他們,只要不扯后腿,就是對弘昴最大的支持了。其他的事情,我心里都有數,不用他們擅自做主,若是有用得著家里的事,我也不會客氣。”
也就是對鈕祜祿氏,蕙蘭才會說的如此明白,其他人包括大嫂在內,蕙蘭都不會說出這些話來。
“奴才知道了。”鈕祜祿氏聞言立馬應了下來,對于這些事情她一向不做評價,只當傳話筒。
“額捏,您好好照顧好阿瑪和您自己,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了。”蕙蘭說道。
鈕祜祿氏聞言笑了,“奴才會的,娘娘放心。”
送走額捏和大嫂后,蕙蘭嘆了一口氣。
隨著年羹堯的倒臺,以及隆科多被冷落,胤禩等人被胤禛或是消弱或是軟禁。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胤禛的皇位是越來越穩,而弘昴的儲君之位也備受很多人看好。
蕙蘭只能慶幸胤禛不長壽,不然……怕弘昴又會是一個廢太子。
胤礽會被廢,雖說他的確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也有很多人在里面推波助瀾,但核心原因只有一條——先帝活得太久了。
一天天年邁的先帝,和一天天成熟穩重起來的皇太子,彼此之間有著太多太多利益沖突的事情。
哪怕康熙四十七年,先帝不廢皇太子,皇太子怕也沒辦法再支撐十幾年。
然而這事蕙蘭在知道胤禛不長壽的情況下,那些看不慣蕙蘭母子以及郭絡羅氏一族的人,可不希望蕙蘭母子順風順水,三阿哥弘時自己躺了,但不是還有六阿哥弘晝嘛。
六福晉烏札庫氏說起來,也不差,至少家世比兩個妯娌差不了多少,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是大族大姓。
但只看本人的家世,鑲紅旗的烏札庫氏一族,家里也有兩個世襲佐領之位,其中一個六福晉的阿瑪襲了,另外一個是六福晉的叔祖襲了,這一點就比較實惠,比當年的皇后娘娘家里強。
蕙蘭覺得鈕祜祿氏會問出這樣的話來,肯定外面又有什么流言蜚語了,而這其中最靠譜的猜測就是和六阿哥弘晝有關。
啥,你說六阿哥弘晝還在讀書,根本就看不出胤禛對他的喜愛。
誒,對了!
就是因為六阿哥弘晝還在上書房讀書,還沒上朝議政,朝堂上的官員沒有明晃晃的感受到皇上對六阿哥弘晝的態度,所以現在才好,“騙”人嘛。
對于一個皇子來說,沒有上朝議政前,皇上給的寵愛都是假的,玩真資格了,才能看得出來誰才是皇上最喜歡的崽。
就比如先帝的九阿哥胤禟一般,小時候因為額捏宜妃是寵妃,所以在外人眼里九阿哥胤禟應該備先帝寵愛才是。結果眾皇子大婚后,開始上朝議政,大家才看清楚了真相。
先帝是一點實權都沒有讓九阿哥胤禟沾到,惹得九阿哥胤禟干脆自己擺爛,去經商和民爭利去了。
這事的參照組就是胤禛,孝懿仁皇后病逝后,胤禛立馬就變成了汗阿瑪不愛,額捏不疼的小可憐,還因為一件事被先帝罵他,“喜怒不定”。后面眾皇子封爵,胤禛卻比只大他一歲的三阿哥胤祉壓了一頭,所有人都覺得先帝不喜胤禛。
結果一朝大婚后,皇上上朝議政,胤禛先是在六部各個部門轉了一圈后,就被先帝委以重任安排到了重要部門——戶部。
所以說任憑你前期吹得再厲害,還得大婚后上朝議政才能看出真正的成色來。
到了六阿哥弘晝這里也是一樣,就是因為他還沒大婚,只是被指了婚,不知道之后會是什么結果,所以才會讓人期待,給了某些人發揮的空間。
對于一個志在入住慈寧宮的女人來說,任何一個活著的皇子都是自己兒子的威脅,因為你永遠也無法預料到,未來會有什么發展。
蕙蘭很清楚的認識到,她們母子現在被人看好的一切是有一個前提的,前提就是——胤禛壽命不長。
不然……
這輩子還會在雍正十三年去世嗎?
蕙蘭不確定,沒有把握。
但她可以人為主動的增加成功的概率。
接下來的一年里,蕙蘭沒有在關心八爺黨、隆科多、年羹堯等人的下場。已經完全把控住局勢的胤禛,不可能翻船,所以無需操心。
她只專心致志的干了一件事——研究能和皇后接觸的人,他們的作息、行動規律,然后這些規律能不能和上輩子園子里害喜的奴才的生活有交集,或者是能外出的人和這些人有交集。
而且這樣的人還不能太多,最好一個,這樣才能讓皇后也害喜。
經過了足足一年的研究,蕙蘭終于找到了一個人,一個負責采辦的小太監,他每個月都要外出采辦,然后這個小太監私底下認了一個干爹,這位干爹是內務府的一個管事,每月要向皇后匯報用度。
人找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看長生天成不成全呢!
第293章 沒有證據
雍正四年九月。
胤禛的心情很是不錯,因為胤禩和胤禟相繼去逝,胤俄也被圈禁在府,胤禎也向自己服軟半圈禁在府,康熙朝赫赫有名的八爺黨終于落下了帷幕。
然而很快,胤禛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因為京城出現了有人感染了天花。
先帝時期雖說研制出來了人痘。
可接種人痘,不是嘴上說推廣,就所有人都接種了。
人痘,首先要花一定的時間先培養出成熟的痘苗來,才能接種,不然那就是在殺人。哪有那么多成熟的痘苗供給所有人,自然是有權有勢的人優先。
其次,大清朝可不是做慈善的,接種人痘是需要花錢的,一般人家根本就花費不起那么高額的服用。
也因此,大清朝的人痘接種,雖說推行了差不多半個世紀了,實際上也就官宦和地主階級普及了,底下的黎民百姓根本無力接種人痘。
所以才會有天花依然肆虐的事情發生。
京城鬧起了見喜,可不是一件好事。
天花這玩意那是這的能感染一座城池。
死的人要是多了,就會爆發更大更復雜的瘟疫,到時候未必不會危及自己的性命。
為此胤禛最近很是頭疼,不但讓怡親王親自抓這事,還取消了自己的萬壽節大宴。
只是胤禛肯定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怕什么,就越會來什么。
這一天,在胤禛照常在書房一個人批閱奏折的時候,蘇培盛突然屁滾尿流的一臉驚駭的快步走了進來,不等他放下筆詢問,蘇培盛就立馬跪在地上驚慌不已的說道:“主子,皇后娘娘見喜了!”
胤禛聞言愣了愣,他的第一反應是皇后懷孕了?緊接著看見蘇培盛那張驚慌不已的臉,知道不可能是皇后懷孕,不然蘇培盛不會如此驚慌,然后才意識到了蘇培盛說得是皇后出了天花。
“皇后怎么可能見喜了!”理智回籠后,胤禛放下了御筆,皺著眉問道。
蘇培盛搖搖頭,“奴才不知道,但太醫院院使就在門外。”
這么大的事情,料想太醫院的太醫們不敢亂說,肯定是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才會主動跑來稟告。
“宣!”胤禛沉下臉來說道。
蘇培盛連忙爬起來,去請門外的太醫院院使進來。
等太醫院院使進來,胤禛立馬問道:“皇后真的見喜了?”
“微臣不敢欺瞞皇上,皇后娘娘真的見喜了,不僅如此,皇后娘娘身邊的一個宮女也有發燒的跡象,也有可能會見喜。”
太醫院院使一臉嚴肅的說道:“皇上,天花有半個月的隱蔽期,皇后娘娘從未出宮,也未曾接見外人,她卻見喜了,微臣斗膽猜測怕是已經在園子里傳開了,還請皇上做決斷。”
胤禛想了想問道:“除了皇后那例外,園子里可還有其他人見喜?”
“不成!”太醫院院使和蘇培盛異口同聲的說道。
天花!
大清朝可謂是談之而變色。
天花可是奪去了大清一位皇帝的生命。
又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敢隱瞞這事。
也就是說,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像太醫院院使大膽猜測的那樣,有人染了天花帶進了園子。另外一種就是有人知道外面有人得了天花,所以想要借此除掉皇后。
在后面一種想法的時候,胤禛的腦子里冒出來了蕙蘭的名字。
沒辦法皇后要是薨逝了,最大的得利者就是蕙蘭。
懷疑很正常。
但隨后胤禛就將蕙蘭的名字拋到了腦后。
且不說蕙蘭以往對皇后的恭敬,就說現在的局勢,蕙蘭根本沒有必要冒著風險去對付皇后。
因為這么多年下來,蕙蘭一直以來的形象,讓胤禛不相信蕙蘭會是傻子,會是那種得志便猖狂的人。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時候,調查的事情可以放在以后,現在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妨礙胤禛下令,“傳朕旨意,封鎖圓明園,只許進不許出。再派人封鎖武陵春色,同樣只許進不許出。
所有人除非必要都閉門不出,太醫給園子里所有人診脈。蘇培盛挑選見喜和種痘過的奴才,在外行走。”
“嗻!”太醫院院使和蘇培盛連忙應道,然后見胤禛沒有別的吩咐了,連忙下去辦事。
等兩人走后,胤禛叫來暗衛,讓他去調查這事。
***
另外一邊,在蘇培盛屁滾尿流的向胤禛稟告這事的時候,皇后見喜的事情,也以飛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園子。
自然蕙蘭也知道了。
“什么!”蕙蘭裝出一副驚慌的神色來,右手拿著帕子的手握緊,“主子娘娘怎么會見喜了?”
張高搖搖頭,猜測道:“奴才不清楚,但聽說宮外之前有人染上了,或許是有奴才不小心染上了,帶進了園子。”
蕙蘭聞言雙眸微閃,然后沉聲說道:“你們下去問問,本宮院子里的人,誰出過誰種過痘,都沒有的,讓他們待在屋子里盡量不要出來走動。”
張高聞言咽了咽口水,看向蕙蘭說道:“主子,奴才沒有出過,也沒有種過。”
像他這種小時候都窮得要進宮挨一刀做太監的人,怎么可能種過痘。
不等蕙蘭發話桔子就說道:“主子,奴才種過痘。”一旁的橙子也連忙說她也種過。
大清朝宮女都是包衣出身,自然能享受到八旗福利,除非是那種家里實在是窮瘋了沒錢的人家,一般人家都會給家里小孩種痘。
因此在皇宮,宮女很多都種過痘,太監反而基本上沒有種過痘。
“那這段時間你就在屋子里好好待著,如今園子里鬧起了天花,也沒什么好打聽的。別的時候,本宮會吩咐桔子橙子他們去做。”蕙蘭說道。
“嗻,奴才謝主子體恤。”張高有些感動的說道。
“下去做事吧,院子里的人都一一問清楚,別漏了。”蕙蘭說道。
“嗻!”
幾人退下。
蕙蘭看著幾人的背影,抿了一下嘴唇,突然覺得有些口干舌燥,連忙端起炕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大口。
事情都已經做了,成與不成,接下來就要看天意了。
不單單是皇后能不能熬過去,同樣還有皇上那邊會不會查出來。
蕙蘭自覺應該查不出來,但這種事情,只要是人做的,就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幾率。
事情是蕙蘭寫信讓哥哥高瑞做的,不過高瑞其實也不知道所有的事情,當然等皇后見喜的消息傳出后,他肯定能反應過來。
因為蕙蘭只是讓高瑞在那個小太監無意間和一個已經確定得了天花的病人來了一場,“意外”的親密接觸,然后再讓高瑞暗中偷偷放了痘痂在他身上。
這是要確保他感染上天花。
沒錯,這事蕙蘭是特意叮囑了高瑞,一定要他親自去做。
因為其他人去做,都有可能在事后,被皇上的人暗中嚴刑拷打,招出真相來,只有高瑞絕對不會背叛她。
高瑞是種過痘的,所以接觸痘痂不怕。
他如今掌管了一部分禁衛軍,按照皇上的旨意協防京城天花的疫情,能輕松搞到痘痂。
這個時代又沒有照相機、攝影機,蕙蘭和高瑞的書信,彼此都是看完就燒毀,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任何證據。
沒有證據,以高瑞如今的地位,哪怕胤禛都不能隨便拿他下獄。
只要高瑞不主動出賣自己,蕙蘭相信就算暗衛再厲害,最多就是懷疑自己而已,不可能查到真憑實據的鐵證。
顯然高瑞不可能出賣自己。
蕙蘭要是當了皇后,對高瑞也是有好處的,哪怕就是皇上并不打算立后,后宮也會是蕙蘭一人獨大,有利于四阿哥弘昴繼承皇位。
一旦四阿哥弘昴繼承了皇位,必然是要賞賜母族一個承恩公的爵位,高瑞作為嫡長子,這承恩公的爵位,等阿瑪明海去世后,就是他襲。
誰能給高瑞開出更大的好處,讓他出賣自己了?
蕙蘭想不出。
而宮外拿不到鐵證,園子里就更不可能拿到蕙蘭的證據了。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讓任何人和對方接觸過,那一條傳染鏈上的人,蕙蘭一個人都沒有讓人和對方接觸過。
蕙蘭都不認識對方。
是真的不認識,見面絕對叫不出名字。
她的算計全部都是利用對方的生活規律。
小太監每日都要去孝順自己的義父,義父又要按每月規定,準時去皇后那里匯報宮務,所有的一切都和前面幾年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意外和波瀾。
都是按宮里規矩行事。
和自己完全沒有交集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讓他們將天花傳給皇后的。
根本不可能。
按理說,蕙蘭的這般算計,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被抓到。
但之所以蕙蘭現在心里還有些虛,不能安心,原因就在于:人心。
皇后死了,任憑誰都會覺得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會下意識的懷疑是她做的。
沒有什么證據,就是人心。
其他人的猜忌,蕙蘭都不怕,蕙蘭唯一怕的就是胤禛也會這么想。
若胤禛真這么想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蕙蘭可猜不到。
歷史上,又不是沒有皇帝干出殺母立子的事情。
第294章 皇后病逝
對于蕙蘭來說現在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穩住。
穩住,不露出一絲馬腳來。
不要多做任何動作,引起胤禛的懷疑。
歷史上真的有非常非常多的事情,真的是一個巧合,當然很多人可能不會認為是一個巧合。
這就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蕙蘭自己一定要把這事當做一個巧合。
沒有什么陰謀詭計,沒有什么幕后黑手,就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巧合嗎?】
胤禛看著暗衛調查出來的東西,微微皺眉,從證據上講,沒有什么陰謀詭計的證據,一切都看上去是一個巧合。
皇后管理后宮,的確是比后宮其他嬪妃接觸外人的多一些,園子里要是真有人染上了天花,那皇后見喜的幾率的確是要比后宮嬪妃大一些。
那個負責采購的小太監見喜了,和他有密切親密接觸的人也見喜了,無論是從病情發作的時間,還是從病情的輕重來說,都沒有什么問題。
至于那小太監在宮外,路線什么的也已經查出來了,的確同時有之后診出得了天花的人也在一處,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被傳染上的。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合情合理。
胤禛想了想開口問道:“園子各處可有什么異動?”尤其是后宮。
“回皇上,除了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不安外,并無異動。”蘇培盛回答道。
【真是巧合了!】
胤禛深呼吸了兩下,然后又問道:“皇后那里情況怎么樣?園子里還有人見喜嗎?”
“回皇上,太醫說皇后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平日里又要為宮務勞累,這一次見喜又來勢洶洶,怕是……”蘇培盛頓了頓,咽了咽口水,才繼續說道:“怕是情況不怎么好。”
見胤禛沒什么大反應,蘇培盛才繼續說道:“園子這兩天已經沒有診斷出新的見喜的奴才,其他人也都閉門不出。想來,以及遏制住的傳遍。”說道這里,蘇培盛的語氣明顯高興了一點點,因為他也是那種沒見喜過也沒種痘過的人。
“那就好!”胤禛聞言松了一口氣。
只要已經遏制住了傳遍就好。
因為只要沒有新增加的病人,那實在是不行,到了山窮水盡的那種程度,還有一種解決辦法,那就是——把患病的人全殺了。
雖然聽上去很是殘忍,但這是斷尾求生,在胤禛這種皇帝眼里是必要時候可以割舍掉的部分。
高瑞給那個小太監下了最新鮮的痘痂,就是要確保對方染上天花,自然是威力不凡。
也多虧了他平日里走動還算規矩,沒有到處竄,因此被他傳染的人不是很多,但這些人都非常嚴重,陸陸續續的有人頂不住死了。
蕙蘭這段時間一直都窩在院子里念佛抄寫經書,一方面是做給外人看,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求自己一個心安。
雖然蕙蘭不后悔自己這么干,但里面的確有一些人是無辜的受到連累的,蕙蘭都記在心里,對于這些人蕙蘭只能說一聲抱歉。
皇宮里不就是這樣,不論對錯,只論你贏還是我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主子,主子……”桔子一臉古怪表情的跑了進來,不等蕙蘭發問,就跪在地上大聲說道:“主子,皇后娘娘薨了。”
正在撥弄著手中的佛珠念經的蕙蘭,聞言立馬睜開了眼睛,看向桔子,“當真?”
“當真!”桔子帶著一些喜氣的說道:“主子這種事情,誰敢亂說。”不要命了!
皇后娘娘死了,的確是一件大喪事,可那是對于別人來說,對于蕙蘭身邊的奴才開始那可就是大喜事了。
蕙蘭聞言心里松了一口氣,但還不敢放松警惕,因為這事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讓胤禛在心里懷疑是自己干的。
想了想,蕙蘭說道:“繼續去打聽打聽,皇上那邊的消息,需不需要去舉哀。”
甚至于要不要經行火化!
因為皇后是因為天花才去世的,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但凡是因為疫病去世的人,無論身份高低,都必須要火化。
章皇帝當年也是因為得了天花去世,也是火化后才入葬的。
皇帝都不例外,皇后能例外嗎?
顯然不能!
胤禛對皇后的確有敬重,但更顧自己的命,皇后火化了,以骨灰盒的方式下葬。
不過舉哀哭靈等儀式還是有的。
等百日后,胤禛給皇后上了謚號:孝敬皇后。
蕙蘭也因此跪了皇后一個月,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蕙蘭跪得心甘情愿。
等將皇后的梓宮送出園子后,后面的事情就和后妃們沒什么關系了。
一個月的時間也足夠胤禛調節好,因為皇后薨逝而傷感的心情,并且想好很多事情。
最要緊的就是宮務大權。
皇宮可以沒有皇后,但卻不能沒有管宮務的人。
尤其是后宮的事,一個皇帝自己管后宮,可是十分掉價的事情。
對于這事,其實大家都有些心知肚明。
胤禛和皇太后的感情不怎么樣,哪怕皇太后如今軟了很多,很多事情也會向著胤禛,但不少人都看得出來兩人也就是面子情而已。
也因此大家并不覺得胤禛會將宮務大權交給皇太后。
萬一,只是萬一哈!
萬一皇太后依然喜歡小兒子,那她手握宮務大權后,未來會不會給胤禛來一個里應外合呢?
別覺得這好笑,是在亂想。
歷史上真的有成功的案例擺在那里。
現實有些時候就是如此的不需要邏輯。
那生下的嬪妃里,高位分的嬪妃如今死的死病的病,只有四人——慶貴妃、懋嬪、裕嬪、寧嬪。
宮務大權舍慶貴妃其誰呀!
因此早在皇后病逝之后,就有人開始巴結蕙蘭,以及巴結蕙蘭身邊的奴才。
可對皇后動手這事本就是蕙蘭干的,自然不會被利益沖昏頭腦,而是早就想好了要如何應對。
這在外人眼里,頗為有幾分榮辱不驚的高人風范。
其實風范個屁,蕙蘭恨不得胤禛立馬下旨冊封自己為后。
但她知道這不可能,胤禛和皇后之間相處的幾十年里或許有些磕磕碰碰,但皇后死了,就只有好了。
再加上胤禛的人設和性子,必然會為皇后守孝三年,絕對不可能立馬封后。
所以這個時候需要做得就是穩住,而不是猖狂。
因為這三年除了要為皇后守孝,同時也是對繼后候選人的考察時間。
梓宮離開園子后,蕙蘭就一直在等胤禛來找自己。
這一天終于來了。
“皇上……”蕙蘭看向胤禛臉的目光帶著幾分心疼,“您瘦了。”
胤禛看著蕙蘭的目光,有些恍惚如隔日,這目光有些那么幾分熟悉,當年塞外自己得了時疫,蕙蘭過來侍疾,也是這么瞧著自己的。
滿滿的心疼,不帶有,或者說在胤禛心里不帶有任何別的東西。
純粹的為自己心疼。
“蘭兒。”胤禛一時情動,將蕙蘭攬入懷中,頭埋到了蕙蘭的頸處,嗅著蕙蘭身上一直有的芳香,就想要這樣一直沉靜下去。
蕙蘭自己倒是有幾分莫名其妙,不知道胤禛腦補了什么事情,不過這顯然是利好她,蕙蘭當然不會傻傻的跳出來破壞這樣的氣氛。
好半天后,胤禛許是已經平復好了心情,才開口道:“皇后逝了。”
對于這事,胤禛沒有什么痛徹心扉,但胸口也悶悶的,到底是自己的發妻,當年那么多風風雨雨陪伴自己一路走過來的女人。
“還請皇上節哀。”蕙蘭說了一句套話,然后又說道:“皇上您這樣主子娘娘也走得不安心呀!娘娘見喜,就是因為外地的得了病的人,在本地治理不好,為了活命,所以跑到了京城來,才還得娘娘見喜病逝。
您一定要振作起來,避免這種事情再一次的發生。”
蕙蘭就差明著說某地的官員是垃圾了,管理不好政務,導致四月份爆發天花,隔了下半年都還沒治理好,還讓人跑到京城來了。
對于胤禛這種以大清江山社稷為己任的工作狂來說,這種安慰,比別的干巴巴的安慰強多了。
當然最關鍵的是,皇后在胤禛心里是有地位,但并不是特別重要,所以悲傷程度有限。
果然,別蕙蘭用如此清奇的角度安慰了一下,胤禛不說原地滿血復活,但也打起了精神來。
他一向不喜歡那種尸位素餐之人,因此在自己上位后,非常喜歡提拔一些有本事小門小戶的人。蕙蘭這番話倒是提醒胤禛了,有些人沒有虧空,不代表能當好官,因為對方有可能不會干事。
胤禛心里微微有了一個想法,不過暫時被他壓制了下去,因為今天他來蕙蘭這里是有要事的辦的。
“蘭兒,皇后薨逝了,宮務朕準備交給你來管。”胤禛說道。
蕙蘭聞言看著胤禛咽了咽口水,心里是想要立馬答應下來,她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但嘴上卻帶著幾分遲疑的說道:“皇上,妾多謝您的信任,但妾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得好。”
她之前雖然名義上管了,可實際上根本沒多少經驗入賬。
第295章 攝六宮事
丑話要說在前面。
這樣才不會讓人對你抱有太大的希望,等你成功做好后,反而會給人驚喜。
人性有些時候就是如此的讓人無語。
壞人做一千件壞事,只要做一件好事就能洗白得到夸贊。而好人做一千件好事,只要做一件壞事就變成了罪大惡極。
這絕對是蕙蘭的經驗之談。
因此哪怕蕙蘭再想要接過宮務大權,也必須要先給胤禛說清楚,別對她抱有太大的希望。
尤其是皇后做得的確面面俱到非常好的情況下,繼任者肯定會被拿來比較,一般這種情況,肯定是死人贏呀!
傻子才去和死人爭。
蕙蘭看向胤禛用最真摯的語氣說道:“妾很愿意為皇上分憂,但妾怕自己做不好,辜負的皇上的信任。”
對此胤禛自然也考慮到了,蕙蘭在這方面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任何經驗,之前那一次也只是名義上管了圓明園的事情而已,其實有沒有蕙蘭這個名義上的管理者,都一樣能運轉。
“朕考慮到了這點,所以準備讓周嬤嬤來你這里,輔佐你管理宮務。”胤禛說道。
周嬤嬤!
蕙蘭眨了眨眼睛,這是養心殿的管事嬤嬤,是胤禛的心腹,從王府帶到宮里的。
胤禛都把話說道這份上了,就不會允許蕙蘭拒絕,當然蕙蘭也不會拒絕。
于是蕙蘭笑著說道:“原來皇上早就考慮到了,妾算是白擔心呢。皇上看重妾,妾一定不會辜負皇上的信任,好好管理宮務,讓皇上不必為后宮之事操心。”
“朕信你。”胤禛低頭看向蕙蘭,看見了她臉上有些藏不住的疲憊,畢竟哭靈可不是一件輕松事,手下意識的撫上蕙蘭疲憊的眼角,關切的說道:“別累著自己。”
蕙蘭聞言笑道:“皇上會因此心疼妾?”
“自然!”胤禛回答道干凈利落。
如果蕙蘭真的因為管理宮務倒下了,那胤禛不單單是會心疼,更會頭疼。
因為到時候后宮就找不出最合適的人選管理宮務了。
李氏,胤禛是不會讓她在出來興風作浪。
自從齊妃養病后,三阿哥弘時耳邊沒人念叨某些事情,就更躺了。
對此胤禛卻是十分滿意。
咋說了,胤禛這就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出手對付兄弟,可以。
自己兒子們自相殘殺,不行!
那倒時候后宮剩下的就只有三個嬪了。
讓嬪位來管理后宮,胤禛丟不起那個臉,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只能先提拔到高位分,在委以重任。
對于這些事情。
其實皇后病逝后,就有人提出了立繼后的事情,對此胤禛自然心里有些想法。
只是,胤禛的目光看向蕙蘭——從各方面來說蕙蘭都是最好的繼后的人選。
家世拿得出手,有侍疾之功,生育之功。
但胤禛還沒下定好決心,因為就像蕙蘭自己說的那樣,她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管理好宮務。
胤禛也不敢確定,蕙蘭能不能當好繼后。
有了皇后這個先皇后擺在那里,至少在胤禛這一朝,皇后的標準被拔得有些高,不是什么精致的花瓶擺設,或者是大號管家婆,而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胤禛的賢妻。
雖說現在胤禛登基后,并不需要皇后做太多事情,可依然有。
所以,胤禛讓人傳出他要給皇后守三年孝,一方面是輿論和自己人設,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考察一下蕙蘭能不能承擔得起皇后的重任,以及弘昴等人的言行舉止。
如果蕙蘭承擔不起,那宮務雖然依然會讓蕙蘭管,但蕙蘭就只會是慶貴妃。
如果弘昴因此得志便猖狂,自覺自己儲君之位穩了,做出些讓胤禛不喜的事情來。那胤禛就不單單是不會給蕙蘭晉封,還會考慮是不是換一個人當繼承人的考察對象。
不是胤禛心里沒有蕙蘭,而是皇后這個位置不一樣,不能是完全的私心,還要考慮到各方面的事情。
否則也就不會有當年孝懿仁皇后只當了一天皇后的事情出現,先帝早就冊封她為三繼后了。
皇后,母儀天下。
既是一份榮耀,也是一份責任。
只有昏君才會憑自己的喜好行事,顯然胤禛不是昏君。
蕙蘭雖然沒有猜到胤禛的想法,但她理論豐富,知道繼后在立后之前,都有一個考察期,所以行事很是謹慎,也對三個兒子耳提面命。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蕙蘭聽到胤禛不假思索的回答,心里暖烘烘的,有些被感動道,至少在這一刻她是十分感動的。
眼睛里有水霧彌漫,蕙蘭眨了眨眼睛,卻感覺自己更加的看不清胤禛的臉。
蕙蘭索性干脆不看了,直接將頭埋到了胤禛的懷里,雙手抱住胤禛的身子,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和激動的說道:“妾會好好照顧好自己的,妾會的。請皇上放心,妾會一直陪伴在皇上身邊的。”
猛然被蕙蘭緊緊的保住,胤禛稍微有些驚住了,因為規矩上講不許有這的行為,平日里也沒人敢對他這樣。
這還是胤禛的第一次,聽到蕙蘭的話后,胤禛還想歪了,覺得蕙蘭是認為自己擔心她會像皇后那樣早逝,擔心自己依然沒有走出皇后病逝的悲傷中,因此才會那么說。
額,只能說真的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各自腦補得有些過了。
因為胤禛如此腦補后,反而越發覺得蕙蘭愛自己,在意自己,對她更滿意,伸手將她反抱住,柔聲說道:“那你可要真做到喲。”
“妾當然能做到。”蕙蘭堅定的說道。
如今這一朝皇宮里,沒有人比蕙蘭更在意養生這事。
畢竟她可是老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熬死皇后和胤禛,要長命百歲。
當晚胤禛在蕙蘭這里歇下了,當然只是純睡覺。
第二天,胤禛就下了圣旨,著令慶貴妃攝六宮事掌宮務。
這事并不出人意料,所以大家接受的程度還是挺好的,畢竟后宮現在高位分的嬪妃基本上都躺了,實在是沒什么波瀾。
蕙蘭接到圣旨后,大品梳妝,穿上朝服,分別去胤禛和皇太后那里謝恩。
胤禛自然不會為難她,勉勵了她幾句后,就讓周嬤嬤跟著她走了。
皇太后那里,蕙蘭和皇太后其實一直不怎么熟,因為以前皇后在的時候,蕙蘭一直都老老實實的當背景墻。
不過好歹,兩人之間因為各自兒子有了一分交情,皇太后也沒為難自己。
等拜過這兩處后,蕙蘭才回到自己的住所,接受后宮嬪妃的道喜。
“妾/奴才恭賀娘娘。”
“都起來吧!”蕙蘭坐在上首說道:“坐。”
等所有人都起身坐下后,蕙蘭打量著底下的眾人。
其實都是老面孔,只是蕙蘭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角度看著眾人,這種視角著實有些不一樣,甚是奇妙。
讓人,忍不住飄飄然。
因為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低自己一等。
好在蕙蘭現在還不是皇后,也不是皇太后,心里還十分謹慎小心,沒真飄起來。
“本宮得皇上信任,執掌宮務,一切只按規矩行事,眾位妹妹需緊記恪守宮規。”蕙蘭說道。
先把丑話說在前面。
反正一切按宮規行事,誰違反了就罰誰,除非皇上開口,不然蕙蘭誰都不會給臉面。
沒養過豬,但蕙蘭還是見過豬跑的。
對于怎么管后宮這事,她是見過很多人管的,理論知識豐富。
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除了皇帝外,就不要怕得罪人!
是人就有犯錯的時候,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小意外,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有些事情就必須要下狠手,別怕得罪人。
一次就將對方打痛,這樣才不會被人當做軟柿子,一次一次的越過紅線,最后無法無天沒辦法收拾。
“是,妾/奴才謹記娘娘教誨。”眾人起身行禮道。
蕙蘭聞言笑著說道:“都是自家姐妹,本宮這也談不上什么教誨。”
又說了幾句后,蕙蘭像是想起什么來一般,對著眾人說道:“皇太后一向喜靜,初一十五才讓人去請安。以后,初一十五這一日你們再來請安。”
言下之意就是蕙蘭這里,不用像皇后在世時那樣,需要天天早上來請安,只需要初一十五來就行。
這對于后宮其他人來說是一件大喜事,誰可愿意大冬天的早起呀,因此連忙起身福身道:“嗻,妾/奴才遵命。”這一聲倒是要比之前來的真誠很多。
其實蕙蘭對早上請安這事,沒什么好印象,其實對雙方來說也都沒有什么好處,誰都不想早起,然后在看見某一個情敵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
只是以前沒辦法,現在她又是貴妃,不是皇后,犯不著擺這個譜,讓人覺得她還沒上位了,就開始猖狂起來。
正好取消。
至于初一十五,那沒辦法,要去給皇太后請安。
大清以孝治國嘛,連胤禛心里對皇太后再怎么覺得她偏心,也要時不時的去向她請安,更何況是后妃。
沒得選。
第296章 各自心思
胤禛和皇后管家還是挺嚴的,一直都是以規矩辦事,很少有人能得到,“開恩”。
因此對于蕙蘭的話,眾人倒是沒有多意外。
夫唱婦隨嘛,皇上喜歡規矩,自然大家都愛講規矩。
又說了幾句,蕙蘭就讓眾人散了。
她忙著接手宮務,實在是沒多少心思和精力花在后宮嬪妃們上。
出了院子,懋嬪對著其他人說道:“我突然感覺有些身體不適,就先行一步。”
“姐姐請便。”裕嬪和寧嬪都笑著說道,隨后兩人也離開了,只是心情各不相同。
對于皇后病逝,慶貴妃攝六宮事,大家既意外又不意外。
意外的是皇后會突然見喜病逝,不意外的是在皇后去世后慶貴妃攝六宮事。
不過寧嬪無所謂,反正誰當老大,對她都沒什么影響。
畢竟寧嬪家世還行,而且這輩子都生不出來兒子,要是這有的人,都去克扣,那后宮其他人就必然會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和上面的人死磕了。
因為這意味著,“躺”也沒有什么好下場,那就只能,“爭”了。
懋嬪這里也差不多,皇后突然患病病逝的確讓她驚訝,不過好在一公主在去年年底,皇上就已經給她指婚,然后在皇后病逝前就已經出嫁。
所以現在誰當老大,對懋嬪的影響也不大。
皇后病逝這事,對裕嬪的影響才是最大的,但也有限。
裕嬪很聰明,知道現在的局勢六阿哥弘晝上位的可能性不高,可人總的有那么一點點幻想嘛,沒有幻想和咸魚有什么區別。
萬一了?
結果皇后病逝,慶貴妃攝六宮事,這一點點的僥幸心理一點點的幻想全沒了。
雖然有些失望,但裕嬪還不至于絕望。
只是心里不舒服了幾天而已。
反倒是被胤禛算是,“軟禁”起來的齊妃反應激烈,她現在真的是腸子都悔青了——當年,當年要是她在慶貴妃剛剛進門的時候就對她下了手,時不時……時不時現在當貴妃攝六宮事風光無限的人會是她?
不怪齊妃會這么想,實在是胤禛的子嗣太少,在這種情況下,長子優勢挺大的。
然而齊妃要是真的敢在那個時候動手,皇后肯定會笑死,然后毫不客氣的把齊妃處置了,將她剛剛生下來的三阿哥抱到自己身邊養著。
紅姑姑當年并不是在耽誤齊妃,而是當時已經是光腳的皇后真的敢那樣做。
把兒子抱走后,再想辦法讓齊妃生病,來個病逝。
胤禛還能為齊妃休了皇后不成?
肯定不可能呀!
只能說世事無常,誰也猜不到未來的發展。
然而有些人就是只看結果,不會去看過程。
齊妃對著紅姑姑好一陣的埋怨,她本來,“生病”要靜養就十分心情不好,現在受到了這樣消息的刺激,心情就更不好了,自然要發泄出來,而最好的對象便是紅姑姑。
對此,紅姑姑心里其實也有那么一些后悔,當年誰能想到如今的情形了。
如果當年他們真的知道四貝勒能成為皇帝,也就不會和皇后鬧得那么僵了。
可惜,誰也不知道呀!
不過好在,他們還有三阿哥弘時,還不至于像皇后那樣竹籃打水一場空,三阿哥弘時現在是皇上的長子,日后一個和碩親王的爵位肯定是穩穩的。
主仆兩在屋子里,面對慶貴妃攝六宮事的事情,唉聲嘆氣,話語里都是滿滿的后悔。
原本齊妃只是想要發泄一下心里的苦悶,卻不想她的這些話都被胤禛派去的人聽見,然后一字不漏的告訴了胤禛。
對于齊妃,胤禛老早就對她失望了,現在不過是更加失望而已。
并且嘲諷自己當年的審美,怎么會瞧上齊妃這么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胤禛沒有對齊妃下狠手的想法,但也不允許她出來興風作浪,因此吩咐底下的人,給齊妃加一點藥量,讓她沒功夫想這些事情。
沒兩天,院子里就傳出齊妃因為給皇后娘娘哭靈累著了,因此病情又加重了的消息。
這消息,沒幾個人驚訝。
因為像這種喪儀活動,每次都能哭病好些人,甚至于直接帶走幾個都很常見。
唯有三阿哥弘時和三福晉因為此緊張擔憂了一陣,好在養了幾個月后,齊妃瞧不上好了一些,這才讓三阿哥弘時和三福晉稍微安心。
也算是時間有些巧,胤禛下旨后,沒兩天就是初一,給皇太后請安的日子。
眾人一大早就來了蕙蘭這里,連著三個皇子福晉也來了蕙蘭這里。
蕙蘭踩著點出來,也沒有和這些人說話聊天的想法,見人到齊后,就領著人去了皇太后那里。
“妾/奴才給皇太后請安,皇太后萬福金安。”蕙蘭第一次領著眾人向皇太后行禮問安。
“都起來吧!”皇太后不咸不淡的說道。
“嗻。”眾人這才依言起身坐下。
皇太后看向三福晉說道:“你有孕在身,不必如此多禮,好好養胎才是。”三福晉在給皇后哭靈的時候暈倒了過去,被診了兩個月的身孕來,應該是在皇后爆出見喜之前懷上的,不算踩雷。
三福晉聞言笑著說道:“謝皇太后關懷,就是得了您的話后,妾才好偷懶呢。”
“一切都以子嗣為重。”皇太后根本不接三福晉的話頭,依然淡淡的說道。
“是!”三福晉臉上笑容僵硬的應了下來。
蕙蘭在一旁見狀,忙開口道:“皇太后說道是,這禮節哪有子嗣重要,三阿哥如今身下只有一女,皇上之前還為三阿哥擔憂呢。”
后面這話就有點假。
不是說胤禛不擔心三阿哥弘時的子嗣問題,而是胤禛即便是關心三阿哥弘時這方面的事情,也不會和蕙蘭說。
“如今就你的肚子最精貴,請安就免了吧,好好養胎。”皇太后說道。
“嗻,謝皇太后恩典。”三福晉臉頰有些發燙的應了下來。
若是在以往,皇太后還會多說其他人一句,懷孕生子的事情。
不過現在因為是在皇后孝期內,所以皇太后也就沒說這話。
等關心完了三福晉,皇太后才把目光放在蕙蘭身上,“慶貴妃,皇上對你委以重任攝六宮事,你可別辜負了皇上對你信任。”
“妾定當不辜負皇上對妾的信任,好好打理好宮務。”蕙蘭笑著說道,卻半點沒有說什么,“不懂的來請教皇太后”之類的話。
皇太后之前是對她有嗯,可蕙蘭不也早就還了回去。
胤禛不愿意皇太后插手宮務,如今蕙蘭管著宮務,自然也不愿意皇太后插手,誰樂意頭上有一個上司呀!
和皇后爭奪宮務的皇太后實在是太多了,甚至于有些皇太后連皇上的權利都要搶。
皇太后現在表現的很好,都是為了小兒子胤禎。
現在胤禛的皇位徹底坐穩了,對胤禎是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
再有胤禩胤禟相繼被囚禁而死的事情,讓皇太后更不敢,“忤逆”胤禛。
哪怕胤禎和胤禩胤禟等人不同,是胤禛一母同胞的弟弟,可胤禛囚禁死胤禩和胤禟也算是突破了大清一直以來維護的宗室潛規則。
這在宗室里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很多人都不滿胤禛,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表面上看,大家都慫了,都臣服了胤禛。
可實際上,大家都記在心里,只等著在某一個時候爆發出來。
這也是上輩子乾隆登基后,還會發生弘晳逆案的原因之一,就是皇帝對宗室壓制得太狠了,宗室的極限反彈。
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知道胤禛是慫了不敢在對宗室下手,還是熟能生巧,弄死兩個后,變得手熟起來,不會對下一個手軟。
也因此不少膽大的人都在躍躍欲試。
蕙蘭不知道皇太后是哪一種想法,但她知道貪欲都是被人給慣出來,從一開始就拒絕了,就不會有那么多甚至于無法收拾的事情發生。
皇太后聽了蕙蘭的回答后,也沒說什么。
關心了曾孫子曾孫女一番后,就將人打發走了。
從皇太后這里出來,大家各回各家。
不過蕙蘭這里,四福晉和五福晉都先跟著蕙蘭回了她的院子。
“還沒給額捏道喜,恭喜額捏得到汗阿瑪的信任,管理宮務。”四福晉和五福晉笑著說道。
這種事情不好單獨跑一趟過來道喜,因為那樣有些太高調,吃相難看。
蕙蘭聞言卻感慨道:“如果可以,本宮倒是情愿不管宮務。”
這話聽著假,卻有三分真。
管宮務這事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下來的。
接手宮務,哪怕有周嬤嬤在一旁幫忙,蕙蘭也著實手忙腳亂的一陣。
好在皇宮的事情一切都有舊例,只要按照舊例來行事,就能有個大差不差。
但問題是哪怕有舊例,皇宮和圓明園、暢春園等地方,那么大,那么多人,要處理的事也不少。
蕙蘭有些懷疑,皇后這一次會被天花一擊斃命,就是因為管理宮務太過勞累,導致身子虛弱,因此沒有抗住。
這事真說出去,肯定會有無數人罵蕙蘭矯情,可管宮務是真的累人,但又不能不管。
第297章 子嗣不豐
這算是有些幸福的煩惱。
最關鍵的是,蕙蘭現在是貴妃,不是皇后,不能將宮務劃分出去交給懋嬪等人幫忙管著。
一方面是怕宮務分出去后,沒辦法名正言順的要回來。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蕙蘭知道這是對她的考核,考核能不能當好皇后之位。
因此宮務絕對不能讓出去,再苦再累也只能自己硬撐著。
好在九阿哥福惠已經滿了六歲,搬去阿哥所了,不然蕙蘭的工作量會更大。
九阿哥福惠去了阿哥所,對于蕙蘭來說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日后九阿哥福惠要是病逝,和蕙蘭的關系就不大了。
當然以如今的局勢,蕙蘭還是希望九阿哥福惠不會病逝,但這種事情可沒人敢打包票。
不過這些事情,只有蕙蘭一個人知道,所以她的那翻話,聽上去的確有些欠揍。
四福晉和五福晉面面相覷,不敢說什么。
尤其是四福晉,要瞧著局勢越來越好,她內心自然也有那么些野心冒出來,這是人之常情,但她也從未想過有人會嫌棄宮務大權。
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沒有多在意兩人的無語,蕙蘭看向四福晉問道:“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永璋可還受得住?太醫怎么說?”
四福晉聞言立馬回答道:“額捏放心,妾請太醫給永璋把過脈,并無大礙。”
對于永璋,四福晉可比蕙蘭、弘昴和胤禛都看得重,因為這不單單是如果皇宮里唯一的皇孫,也是四福晉這輩子的依靠,她可不想未來成為孝敬皇后第二。
“皇后薨逝,皇上要為其守孝三年,雖說咱們滿人不信這個,但至少頭一年,你們要管好后院,別傳出什么喜事來。”蕙蘭叮囑道。
“嗻,妾記住了。”四福晉和五福晉都應了下來。
四福晉對此是樂見其成,畢竟如此一來后院的其他女人也別想懷孕了,而她早已生下了嫡長子。
永璋今年五歲了,都已經啟蒙讀書,明年這個時候都能去上書房讀書呢。
最小都能拉開六歲的年紀差距,這在皇宮優勢不算小。
但五福晉卻有些壓力,她嫁給弘昤一年了,肚子卻沒有傳出喜訊。弘昤也敬重她,在她沒有懷孕之前,不但不怎么去侍妾那里,每次去了還讓人送藥。這讓五福晉倍感甜蜜的同時,壓力更大了。
這年頭孩子就是女人頭頂上懸著的一把劍,連皇后都不例外,否則當年的仁孝皇后也不會難產去世。
蕙蘭又和四福晉五福晉說了一會兒話,就將兩人打發回去。
到底是兒媳婦,有些話有些事,蕙蘭是不會和兩人說的。
雙方身份地位有差距,年紀也有差距,有代溝,說不怎么到一塊去。
主要是蕙蘭覺得自己還年輕,犯不著讓兒媳婦來伺候,一句,“額捏”一句,“兒媳”,把自己都叫老了。
老不老這事,心態也是很重要的。
將兩人打發走后,蕙蘭叫來了周嬤嬤,繼續忙起宮務來。
馬上就要到臘月了,按照規矩,臘月是要回皇宮的,因為過年的一連串宴筵和儀式都要在皇宮里舉辦才行。
過年的事,不是前朝的事,也不是后宮的事,而是前朝和后宮一起的事。
所以蕙蘭要忙的事情可不少。
她現在雖然名義上是貴妃,可實際上各方面都是干著皇后的活。
等這個新年忙完,蕙蘭差點累趴下,再一次的確信,累是真的能累死人。
“不是都說了讓你別累著自己嘛?”胤禛走進翊坤宮正殿,就看見一個累得趴下了,想要掙扎著起來給自己請安的女人,連忙上去制止,然后不悅的說道。
蕙蘭聞言以極大的自制力,硬撐著自己爬了起來,坐直了身子,笑著說對胤禛說道:“妾多謝皇上關懷,妾只是猛然接手這么多的事,又笨手笨腳的,事倍功半,讓皇上擔心了。”
胤禛見蕙蘭這么說,也不在勸,只是說道:“過了這幾天,你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妾會的。”蕙蘭笑著說道:“妾還想看得永璋娶妻生子呢。”她怎么會愿意這么早就死去了。
說道永璋,胤禛眉頭先是一松,隨后又緊皺了起來,有些嘆氣道:“弘時他們都隨了朕,子嗣不豐,等下一次大選,你可要給他們好好選幾個好生養的。”
如今皇孫一輩,就只有兩人,四福晉的嫡長子永璋,三福晉的嫡長女。
余下的不少夭折了,就是還沒生下來。
著實瞧著子嗣不豐。
蕙蘭聞言有些試探性的說道:“下一次大選,弘昴他們還沒出孝呢。”
雍正六年大選,可還不到出皇后孝期的時間。
“無妨,只是指幾個格格而已。”胤禛無所謂的說道。
原本滿人就不信守孝之類的,之前又不是沒有在孝期懷孕的事情發生,真懷上了,誰也不會逼著對方打掉。
只是為了好統治中原,為了拉攏漢人,所以才會說自己要守孝,其實漢人自己硬斗硬真執行的也沒幾人。
不要大張旗鼓的辦大喜之事就行了,大家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今無論是已經成親的三阿哥弘時、四阿哥弘昴、五阿哥弘昤,還是尚未成親的六阿哥弘晝等人,都一直在皇宮里住著,沒有出宮開府。
所以只指格格進后院的話,連酒席都不用擺,直接將人領回去就行了,的確不會太驚動,引起熱議。
胤禛的話,蕙蘭自然不會反駁,因此笑著說道:“妾記下了。”
“這些日子,朕讓弘昴去祭祖,他做得不錯。”胤禛突然說道:“十三弟說他在會考府也做的不錯。”
蕙蘭不知道胤禛到底是什么心思和自己說起這種事情來,因此避重就輕的說道:“他都這么大一個人了,要是還當不好差事,那可丟人了。這也是皇上和怡親王教導有方。”
“十三弟對弘時他們兄弟的確很用心。”胤禛有些感慨道。
不枉胤禛對怡親王胤祥好,怡親王胤祥很多時候對他的兒子,比對自己的兒子還要用心。
蕙蘭聞言卻撇了撇嘴,要說胤禛什么都好,就是——對怡親王胤祥有些好得太過。
怡親王胤祥的兒子如今兩個都有爵位了,而胤禛自己的兒子,一個個的都還是光頭阿哥呢。
更不要說大清朝第一為世襲罔替的和碩親王爵位,還有什么陪葬皇陵之類的。
實在是有些過頭了。
好在怡親王胤祥是個聰明人,這或許也和他的經歷有關,因此等胤禛繼位后,怡親王胤祥從來都不攙和進皇子奪嫡里面去,不然他支持的皇子,先天性就能贏面比別人大幾分。
但如果不能笑到最后,那下場也會比普通人更慘。
所以怡親王胤祥干脆不參與這事,對所有皇子都一視同仁,哪怕是對叫他,“阿瑪”的六阿哥弘晝也沒有什么優待。
“妾還記得當年六阿哥病危,還是怡親王滿京城里找大夫,多虧了怡親王找到了,六阿哥這才轉危為安。”蕙蘭順著胤禛的話說道。
胤禛顯然也記起來了這事,有些感慨的說道:“是呀,多虧了十三弟。”
如果是怡親王胤祥當年真的是費了心用心去找,六阿哥弘晝可能真會病逝。
畢竟胤禛當年一是沒時間和精力去滿京城找大夫,二是有些拉不下身份,其實之前京城有名的大夫胤禛都讓人請到府上給六阿哥弘晝看了的,但沒一個人治好。
“妾聽說怡親王府上的弘暾阿哥最近又病了,正準備請示皇上,是不是送些藥材過去,但又怕怡親王府誤會了。”蕙蘭說道。
弘暾就是怡親王的嫡長子,在外人眼里日后會繼承怡親王府的人。
但怡親王福晉兆佳氏在懷上弘暾阿哥的時候,是在一廢太子之后,胤祥最落魄最沒有精氣神的時候,也是他們那個小家最擔驚受怕的時候,因此當時兆佳氏沒有養好胎,弘暾阿哥一生下來就很是體弱,經常生病。
可以說多虧了,一廢太子后怡親王胤祥失寵了,以至于不少人都覺得胤祥不可能再爬起來,因此沒有盯著胤祥,讓胤祥的后院爭斗沒有那么大,這才讓弘暾阿哥平安長大。
但即便是如此,弘暾也經常生病。
胤禛聞言微微皺眉,“你派人送些上好的藥材過去吧,朕會和十三弟說一聲的。”以免他誤會。
“是。”蕙蘭應道,心里卻在吐槽【瞧瞧,怡親王這待遇,聽著就讓人羨慕,連上輩子的年貴妃都比不上,只是皇上當年收拾年羹堯的時候,可半點沒有想念著年貴妃】。
要不是知道兩人是兄弟,胤禛也的確沒有那方面的愛好,不然蕙蘭還真會懷疑是不是胤禛瞧上怡親王了。
對怡親王,比對父母、對同胞兄弟、對妻兒都要好的多。
畢竟這年頭好男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癖好,比如廢太子胤礽。
要說最出名的就是今年二月被胤禛找了一個借口奪爵的簡親王雅爾江阿,這位在先帝朝可是自己直接養了一個戲班,為他收集男色。
第298章 巨型大礦
第二天一大早,送走了胤禛。
張高走了進來,靠近蕙蘭,小聲的說道:“主子,宮外面傳來消息,說是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蕙蘭聞言嘴角上揚,“本宮知道了,你傳話出去,讓他們按計劃行事。”
只是稍微有些可惜,可惜裕嬪腦子沒被沖昏頭腦,要是她給六阿哥弘晝選的是富察氏做嫡福晉那就完美了。
不過,雖然如此不完美了,但裕嬪母子自己躺了,對于蕙蘭母子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蕙蘭和弘昴都沒有自己給自己上難度的愛好。
“嗻!”張高應道,然后又退了下去。
蕙蘭低頭瞧了瞧自己的手指,眼里滿是亮光,她要為自己為娘家補足最后一塊短板,那就是——爵位!
為自己積攢更多封后的資本。
而且這事,屬于百分之一百能成功的類型,不像之前孝敬皇后見喜那般,還有幾率患不上病。
因為那些東西就擺在那里,沒人能偷走拿走,能百分之一百的成功。
后宮嬪妃怎么可能半點不依靠家世。
后宮和前朝從來都是一體的。
沒過幾天,高瑞和高慶就單獨求見了胤禛。
胤禛沒多想,直接將兩人叫了進來。
“何事?”胤禛直接問道。
高瑞和高慶先給胤禛請安后,才開口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稟告,懇請皇上屏退左右。”
胤禛聞言愣了一下,不過他都考慮要不要冊封蕙蘭為后了,自然是極為信任高瑞和高慶的,想了想就讓蘇培盛領著屋子里伺候的奴才下去了。
“說吧,什么事?”胤禛沉著臉問道。
高慶從衣袖里取出一張紙來,雙手捧著,上前奉給胤禛。
“皇上,奴才有一屬人在外行商,來往于漠北和大清。他們之前有一次在漠北迷路了,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卻在荒郊野嶺之地,發現了一座巨大的露天煤礦,隨后又在四百里左右的地方發現了一座巨大的銅礦。
經過幾年時間探察,他們終于確定了兩座礦山的位子,就在喀爾喀汗國境內,烏拉特后旗,離巴彥淖爾城也不過一千里左右的距離,當地人稱那座銅礦為綠寶石嶺。”高慶說道。
胤禛聞言立馬打開高慶呈上來的紙,是一張地圖,上面清楚的標記出來了兩座礦山的位子,看位子的確離巴彥淖爾城不遠。
“你所說的話,可當真?”胤禛慎重的問道。
高慶聞言立馬跪下,“奴才不敢欺瞞皇上,奴才所言句句是真的。”
“可知那兩座礦山有多大?”胤禛想了想問道,如果不是特別大,倒也不用太過費心費力。
“據奴才的屬人說,一眼看不到尾那么多,一大座山脈都是,感覺比京城都要大。而且他們查看過煤礦和銅礦,品質十分優良,還帶回來了一些樣品。
不過奴才沒有親眼看見,不敢確定有沒有那么大的規模,但這種事情奴才的屬人不會說謊話來欺瞞奴才。”高慶回答道。
聽了高慶的話,胤禛的心砰砰直跳,一座煤礦一座銅礦,比京城都大,這得是多大的礦山呀,這得是多大的利益呀!
中原很早就學會了用煤,有白紙黑字作為證據的,都能追溯到西漢,其后的王朝一直都用煤去煉鐵,制造兵器,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講,煤也是一種戰略資源。
至于銅,要知道從古至今民間用得錢,用得最多的,可不是什么白銀黃金,而是銅錢。
中原因為缺少高質量的礦石,銅也非常缺,再加上一直以來中原人都有陪葬的習俗在,所以不少金銀銅都被埋藏在了地下,這就讓中原更缺銅了。
不是一時半會兒的缺,而是無時無刻,歷朝歷代都缺。
到了大清朝這里也是如此,缺呀!
為此還讓倭國鉆了空子,幕府鑄造了大量的寬永通寶銅錢,用于中倭貿易,換取貨物。
因為大清前面幾任皇帝,目光不是放在江南藩和鄭家身上,就是北方準噶爾部和俄國身上,都沒什么精力和心神去理會倭國這些偷雞摸狗的小事。
所以這現象一直持續到乾隆朝,乾隆當時打遍天下無敵手了,沒事做了,才來管了這件小事。
不過因為大清實在是缺銅,所以乾隆管這事的結果,就是讓倭國從私底下悄咪咪的從民間換取,改為直接和大清官方交易。
如果真的是那么大一座銅礦,這得是多大的利益呀,能直接解決大清的銅慌。
好在胤禛經歷過太多的事情,心臟已經鍛煉出來了,深呼吸一口氣,他沒有被這個巨大的驚喜沖昏頭腦,而是吩咐道:“去將礦石拿來,傳令讓工部虞衡清吏司窯冶案房派一位大匠進宮覲見,另外傳怡親王、莊親王……進宮。”
“嗻!”高瑞和高慶領命,連忙退下去辦這事去了。
胤禛沒有在意兩人的動作,他正死死的盯著這兩座礦山的位子,和自己腦子里那一副蒙古地圖做對比,然后很快就皺起了眉頭來。
這地方看位子是屬于喀爾喀汗國境內烏拉特后旗,可問題是草原可不比中原,固定地盤那就是一個笑話,隨著季節進行牧羊,地盤也會發生變化,只是大致在一個區域而已。
而且既然現在知道了那地方有兩座大礦,胤禛就不可能在將其交給烏拉特后旗,必須要大清中央直管。
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問題,最關鍵的問題是這地方處于準噶爾部落的刀鋒之下,康熙朝的時候噶爾丹可是把這一片地方名義上都打下來了。
之所以是名義上,那是因為那地方就是荒郊野嶺,根本沒人,所以畫地圖都是隨便畫,想要就畫,不想要就不畫。
誰也不會站出來抗議。
但如今那地方有了兩座大礦,肯定是要讓人進行開采。
那么大的礦,哪怕就是有夸張的說辭,想來也不小,沒個幾十年開采不完。
胤禛這可完全錯估了那兩個礦的情況,這可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塔本陶勒蓋煤礦和奧尤陶勒蓋金銅礦,用現代機器設備以不顧后果完全不留余地的挖,都足夠開采至少五十年,按照大清這時候的開采技術,幾百年都挖不完。
不過能開采幾十年的礦,也足夠胤禛樂呵了。
這樣的大礦開采,必然要在附近建設房屋等配套設施才行,而且一個是煤礦一個是銅礦,最合理最節約成本的辦法就是當地開采當地冶煉。
在這種情況下那地方最合適的解決辦法,就是建設城池。
建設城池,對于大清來說雖然耗費很大,但只要銅礦足夠大,完全能承擔得起,而且還能加深對漠北蒙古的統治。
但最大的問題是在那地方建設了城池,簡直就是給準格爾部落這種野心勃勃之人的豎起了最最明亮的靶子。
不解決準噶爾部的事,這兩座礦山開采就有危險,別到時候給別人做了嫁衣。
胤禛肯定不會放過這么大的利益和好處,畢竟有些問題其實就是沒錢,有錢了很多事情就都沒問題了。
銅礦在這個時代就等于錢。
因為銅礦可不單單只產生銅,它還附帶金銀。
但大清要想直管,并且運行起來,就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問題,這些問題都需要胤禛和怡親王等人商量好。
這事需要保密,不然讓準噶爾部落的人或者是漠北蒙古的人提前知道了,那就有些麻煩了。
前者是軍事上的麻煩,后者就是政治上的麻煩。
所以這一次胤禛叫來的人,都是他的絕對心腹。
這些人當得知這一天大的好消息后,也是興奮異常。
對于準噶爾部和漠北的一些野心家,這些人就一個字作為自己的意見——打!
除了見錢眼開,的確為大清著想外,這些人其實也有一點點拍胤禛馬屁的情況在里面。
西北那邊的戰事,之前進行得很是魔幻。
第一次帶兵打仗的小年輕十四阿哥胤禎贏了,第一次帶兵打仗從文轉武的年羹堯也打贏了。
這就讓胤禛有了一個錯覺——對面就是一群垃圾,大清隨便怎么打都能贏。
因此,在年羹堯臨死掙扎的時候各種明示暗示胤禛,西北戰事其實是靠他一個人才打贏的,胤禛自然不會相信年羹堯能牛到這種程度。
再加上年羹堯各種作死,竟然玩什么老虎進年家,年家有祥瑞,年羹堯是大清將星這一套,實在是把胤禛惡心到了,因此下了狠心賜死了年羹堯。
不過年羹堯當時說的話,卻讓不少人聽到了,因此有不少看不順眼胤禛的人都在私底下傳什么胤禛殺功臣。
對此胤禛自然是心里憋了一口氣,賜死年羹堯后,他就讓人準備糧草備戰,準備再打一個勝仗,讓所有人都看看,他可不是靠年羹堯才贏的。
去年才準備了一半,大家都覺得胤禛這口氣還沒散,還是傾向于主戰這邊,所以這才人人附和。
而且這也附和草原上的規矩——拳頭大才是老大。
就得打痛或是打死對方,才能保住自己的地盤自己的利益。
第299章 另一份禮
打,怎么打?
誰都知道準噶爾部野心勃勃,但一般人還真惹不起對方。
前面年羹堯擊敗的青海羅卜藏丹津,戰敗后就逃到了準格爾部,受到了部落首領策妄阿拉布坦的接納,胤禛派人多次去所言,策妄阿拉布坦都不鳥胤禛,一邊說著要和平,另外一邊卻做出各種挑釁大清的事來。
其心思完全的表露了出來。
也因此打準噶爾部的理由是完全可以找得到的,能說得上是:出師有名。
但怎么打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兩座礦山爆出后,不單單要防備準格爾部落的人,還要提防漠北蒙古眾多部落,以及俄國。
除此之外,還有大清內部的問題,那可是兩座,“金山”,誰能不心動?
哪怕就是有些人沒有半點私心,也會想要把兩座,“金山”劃到自己所在衙門的名下,因為這代表著業績!
有了業績,就可以步步高升。
不過這些都考慮得稍微有些早。
怡親王等人給胤禛的建議是,現在最關鍵的人派人去那兩座礦山查看一番,確定其規模,如果真是巨礦,那才值得大清投入眾多資源,如果只是小礦,品質再高,也沒有特別大的必要了。
這個建議很現實,胤禛準了,由高慶領頭,帶領他的屬人領著勘察這方面專業人士以及護衛去勘察礦山,當然名義上肯定不是去勘察礦山。
而是胤禛隨便找了一個借口,說是給和碩額駙多羅郡王策棱送去賞賜。
策凌駐扎在阿爾泰城,一方面是他的部落在那里,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防備準格爾部東出。
嗯,值得一提的是,準噶爾部的上一位首領噶爾丹當年野心勃勃干掉的第一個部落就是策凌所在的部落,不過當時還是策凌的爺爺當家,雙方可謂是血海深仇。
從巴彥淖爾城出發到阿爾泰城的話,一路向西北方向走,路線在荒郊野嶺的地方只需要稍微偏北一點點,就能到達兩個礦山。
胤禛的幾個姐夫妹夫里,他最看重的就是漠北蒙古喀爾喀出身的策凌,登基第一年就給他爵位晉升為多羅郡王,如今派人送賞賜,也不會讓人意外。
這事胤禛下了封口令,在礦山沒有勘察清楚之前,絕對不能泄露半點情況。
不過蕙蘭還是聽到一些風聲,她主要是從弟弟高慶被派出京城的事情里,琢磨出來的。
現在就只等著時間流逝,那一天的到來。
蕙蘭相信自己送給胤禛的大禮,會讓他欣喜若狂。
恐怕不單單是胤禛會欣喜若狂,整個大清都會,那可是一座以現在科技水平開采幾百年都不一定能開采完的巨大礦山,整個礦脈無比巨大。
將這事告訴胤禛,蕙蘭主要是有兩個目的:
第一就是給自己家里搞個爵位,發現了那么大兩座礦山,胤禛不給個爵位可說不過去。
或許在很多人眼里胤禛有些,“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在他信任你的時候,給好處也絕對不會手軟。
比如年羹堯,一個輔佐恂郡王胤禎打贏西北之戰的功勞,先帝當年是已經獎賞了年羹堯。但胤禛上位后,又拿這個理由足足賞了年羹堯兩次,還將他旗籍抬到了漢軍鑲黃旗。
說句不好聽的,年羹堯之后會那么膨脹,膨脹到明明知道胤禛要收拾他了,也依然半點不改行事,純粹就是被胤禛自己給捧起來的。
外人看著這事牙酸的不行,可如果對象是自己,那就非常美滋滋呢,恨不得賞賜力度再大一些。
第二就是讓胤禛更加重視和準噶爾部的戰爭,避免,“博克托嶺、和通泊之戰”的大敗,這一次失敗,可算是把胤禛所有在軍事上的進取心全部都給打沒了,即便是后面重新打了回來,但胤禛后面依然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內政上。
避免這一戰的失敗,能更多的保留大清元氣外。
除此之外,中原人有個非常神奇的事情,從先秦時代到后面,但凡是能種地和有礦有利益的土地,那是無論如何想方設法都不會讓其丟掉。
即便是某些王朝武將不行,甚至于割地賠款的事情都有,但收復的心卻一直藏在中原人心里,等下一個盛世,必然將其收復。
不過這里有個前提——那就是要上層階級的人意識到那地方有利益才行。
后世罵大清放棄北邊那么多土地,實際上那些土地在大清都是不毛之地,一點利益都沒有,駐扎反而花錢,分散兵力,自然割起地來一點也不心疼,反而覺得是甩掉包袱。
誰知道那些土地里埋藏了那么多東西呀!
這個時代在草原上的人又不認識銅礦石。
嗯,是真不認識。
銅礦石擺在沒有相關知識的人面前,那就是一塊綠色的石頭,誰知道那能練成銅呀!
銅器可是黃色的,按照一般邏輯來說銅礦石難道不應該是黃色的嗎?
只能說,知識真的能改變命運。
綠寶石嶺的地名,可被叫了幾千年,就沒有一個草原人發現這筆巨大的財富。
但對于入主中原的大清來說,只要證明草原上某個地方有巨大利益,只要利益足夠巨大,那哪怕就是打成屎也絕對不會讓。
至少現在的大清不會讓,又不是王朝末期,怎么打都打不贏的時候,到了那種時候,自然是不讓也得讓。
不讓的話,就涉及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這么大的事情,這么大的利益,這領頭的必須要是宗室里懂軍事的人。
上輩子胤禛出兵攻打準噶爾部,可能的確是受到了年羹堯的影響,覺得對方是一盤菜,也或許是為了爭一口氣,結果派了岳鐘琪和傅爾丹當大將軍,負責這次征戰。
雖說軍中也的確有宗室隨軍,但卻不是領頭羊,都是些類似于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戰爭這事真不是隨便一個人指揮都能打贏的。
岳鐘琪和傅爾丹的確有本事,康熙末年他們跟著恂郡王胤禎打贏了,后面跟著年羹堯也打贏了,看上去這兩人挺厲害的。
可實際上,這兩人都是一個出色的將校,而非是一個出色的統帥,得有人在上面指揮兩人,同時也為兩人抗住來自朝堂和八旗的壓力,才能讓這兩人發揮出戰斗力。
上輩子胤禛敢這么做,一方面是因為年羹堯,另外一方面是因為擊敗準噶爾部是大清的國策不假,但不擊敗對方,其實短期來看對大清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傷害,所以有試錯的空間。
可多了兩座礦山那就不一樣了,宗室、八旗都不會允許胤禛這么做,必須要求一擊致命,像先帝那樣拖拖拉拉打個三征都不行。
多耽誤一天,就少開采多少礦呀,那可不是石頭,是錢!
斷人錢財,可是如殺人父母!
在這種情況下,在八爺黨已經煙消云散,恂郡王胤禎已經向胤禛服軟的情況下,胤禛是有一定幾率復起恂郡王胤禎的。
整個宗室,目前為止,就只有恂郡王胤禎有統帥大軍的實績,項目也對口是西北戰事,而且還是打贏了的那種。
不過這事蕙蘭是沒有半點把握,畢竟胤禛對恂郡王胤禎的態度誰都能看得出來,不加掩飾的不喜。
但如果一旦成了,皇太后就會成為自己的助力,皇后之位,幾乎沒有任何阻攔了。
可這事全憑胤禛的心思,根本就沒有什么操作空間,連向皇太后和恂郡王胤禎透露一點,讓其配合都不行。
在無法百分之一百確定胤禛心意之前,絕對不能和恂郡王胤禎沾上。
只能收買一個和自己這邊絕對沾不上什么關系的人,在適當的時候,提出讓恂郡王胤禎統領大軍的話。
結果如何,在胤禛說話之前,誰也不知道。
蕙蘭只能抱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想法,盡人事聽天命。
不過在此之前,蕙蘭還要準備一份禮物送給胤禛。
只是這份禮物就不是大喜,而是大怒。
***
怡親王胤祥日常按照時間乘坐轎子去皇宮上朝議政,只是這一次剛剛出府,就被人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侍衛警惕的大聲呵斥道。
“怡親王恕罪,奴才有要事要報。”來人是一個三十四歲的中年男子,跪在怡親王轎輦之前,一臉急色,帶著一絲慌張和擔憂,以及堅定。
胤祥聞言倒也見怪不怪,自從皇兄登基后對自己委以重任,總是會有人跑來想要自己主持公道,他哪有那么多的時間處理這種小事,掀開轎簾吩咐了身邊的奴才幾句,讓身邊的奴才將其打發走。
對方要是有冤屈,就去順天府告狀。
本以為很快就能重新上路,沒想到身邊奴才卻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主子,奴才有要事要報。”
“什么事?”胤祥奇道。
奴才掀起簾子,將半個身子伸了進去,低著頭小聲的對胤祥說道:“主子,對方說他是馬齊大人府上的奴才,會俄語,他在無意中發現了馬齊大人在私底下和俄國人……”
第300章 賣國求榮
胤祥聞言十分震怒,“此事當真?!”
奴才連忙跪下回話道:“奴才不敢欺騙主子,那人就是這么說的。”
“把人給本王帶過來。”胤祥吩咐道。
“嗻!”奴才連忙起身去吩咐這事。
將中年男子先搜身,確定對方并沒有藏什么利器,可以對怡親王不利后,才將他帶到了胤祥的面前。
“你把剛剛說得話,重復再說一遍!”胤祥冷著臉吩咐道。
“嗻!”中年男子在胤祥面前跪下,重復的說道:“奴才是馬齊大人府上的奴才,在書房伺候,會一點俄語,不久前奴才發現了馬齊大人在私底下和俄國人交流,對方是俄國代表團團長薩瓦,他是經由傳教士巴多明才結識了馬齊大人。
他要馬齊大人在俄國和我們談判的時候把我們的底線和大臣們的態度和意見全部告訴了他,并且要他在邊境上促使有關問題的解決要支持有利于俄國的辦法。作為回報,他會贈送2000盧布的貂皮給馬齊大人。
王爺,奴才所言絕無半點虛假,此事真的是確有其事。奴才雖是馬齊大人府上的奴才,此行是背主之舉,但奴才卻是大清的子民,實在是看不下去馬齊大人如此明目張膽的賣國行為,這才來檢舉他,還請王爺明察。”說著對方就給胤祥磕了一個頭。
胤祥表情很是嚴肅,對著他說道:“此事本王需要調查事情是真是假,你且先到王府住著,等查明真相后,若是確有其事,本王會替你向皇上表功。”
當然若沒有這事,這個中年男子是誣告馬齊,那他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這是胤祥沒有說出來,但雙方心知肚明的事情。
“謝王爺,奴才絕對沒有說半句假話。”
胤祥聞言也沒說什么,叫來侍衛,將其帶回怡親王府嚴加看管起來,然后自己依然乘坐轎輦入宮。
進了養心殿,還沒行禮,就聽見四哥胤禛關切的問道:“今日這么來的晚了些,可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臣弟卻有一件不知是真是假的要事要稟告皇上。”胤祥說道。
“哦!?”胤禛聞言來了興趣,什么事,連是真是假胤祥都沒有去調查清楚就要告訴他了?
放下御筆,讓身邊伺候的奴才都退下后,胤禛才看向胤祥,“你說。”
胤祥把之前的事告訴了胤禛。
胤禛是越聽臉越黑,最后直接將茶碗給砸了,“混賬!”
“皇上息怒,此事尚未調查清楚,并不一定是真的。”胤祥見狀連忙說道。
胸口上下起伏,胤禛深呼吸了幾口氣,將內心的暴怒壓下,冷笑著說道:“若是別人,這事或許八成是假的,可馬齊,呵,汗阿瑪當年說得對,這種賣主求榮的事情,他們家當年又不是沒有做過,而且做得還不止一次!
當年二哥一被廢,他就迫不及待的去捧老八的臭腳,等老八下去了,他就來捧朕。如今馬齊倒是越發出息了,見朕給不了他好處,拿國家去賣。”
胤祥聞言也不敢在多說了。
八爺黨就是胤禛心里的一根刺,哪怕如今胤禩和胤禟都死了,這根刺依然存在。
而對于胤祥來說,一廢太子就是他心里邁不過去的坎。
當年一廢太子之前,馬齊是怎么支持廢太子胤礽的?
作為皇太子一黨的胤祥看得清清楚楚,連自己嫡長子都押上去了。
可一廢太子之后了?
那副嘴臉,胤祥想想都覺得惡心。
最關鍵的是胤祥這人很是念舊,在胤禛上臺后,胤祥幾乎是正大光明的拉攏以前還殘存沒投靠八爺黨的皇太子一黨的成員,各種接濟,各種提拔,甚至于還和其中的人聯姻。
當然他敢這么做,一方面是自己念舊,另外一方面也是胤禛暗示他的。
有這些堅定不移的人一旁,就更顯馬齊有多讓人惡心了。
好在胤祥還有一些理智在,等胤禛罵完平復好心情后,胤祥才開口道:“皇上,依照臣弟之見,需要徹查此事,不可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就認定了事實真相。”
胤禛這個時候也冷靜了下來,雖說他覺得這種事情馬齊是八成做得出來的,但胤祥說得也對,馬齊和富察家在官場上并非沒有政敵,而且這關乎國家大事,必須要徹查清楚才行,“這事就交給你。”
“嗻!”胤祥聞言也不奇怪,直接應了下來。
畢竟這種事情傳了出去還是很是丟臉的,而且需要私底下秘密調查,另外調查一個一品大臣,需要有一定權利的人才行,這樣才不會被馬齊嚇到。
如今這情況,最合適的人自然是他了。
冷靜下來后,胤禛智商回籠,腦子開始瘋狂運行起來,想了想說道:“十三弟,如果這事是真的,你認為俄國那邊是出于什么情況會干出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情來?”
胤祥想了想說道:“如果真的想薩瓦代表官說的那樣,談不好就立馬和我們開戰,那么俄國的兵力應該會十分充沛。但顯然他這樣的行為,可不是他話里說得那樣。”
大象踩螞蟻的時候,需要去偷聽螞蟻的話嗎?
不需要!
大清這些年東征西討的時候,遇見那些弱小的部落或者是勢力的時候,玩過這些招數嗎?
沒有!
只有對付大明朝的時候,才會玩這些招數。
“他們怕是也不想和我們打仗,恐怕他們也知道不可能打贏我們,但又想要獲取足夠的利益,所以才會采用這種最簡單出力最小的辦法。”胤祥分析道。
俄國因為國都在西邊,離的太遠太遠了,加之人種不一樣不方便安插間諜,所以大清對俄國并沒有一個很清楚的認知,并不清楚這兩年可謂是俄國近一段時間里最亂的兩年。
一個叫做葉卡捷琳娜的女人,在丈夫死后,自己稱帝了。
這算得上是俄國歷史上的頭一次,就如同中原歷史上武則天稱帝一般,俄國上上下下現在都各自混亂著。
有得利的人支持,也有不得利或者是看不起女人的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