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江凜從醫(yī)務(wù)室拎著幾盒藥回去的時候看了眼時間又往食堂去打了飯, 推開宿舍門的時候看見行李箱沒了,臉色一僵,魂都被嚇沒了, 哆哆嗦嗦拿出手機正準備打個電話的時候, 衛(wèi)生間突然傳來水箱的聲音。
紀眠之頂著紅腫的眼睛看著門口舉著手機的江凜, 問, “站門口干什么?找信號?”
準備打電話發(fā)現(xiàn)人沒走,緩了一口氣又后知后覺想起來自己被拉黑的江凜默了默,怨氣極大的把飯盒放在桌面上,開始胡說八道, “找車送你走。”
只見剛才淚眼摩挲梨花帶雨的人揉了揉還發(fā)紅的眼角和鼻子,氣定神閑的走過去, “你不當家。”
江凜:“?”
紀眠之翻出手機,播放林隊長發(fā)過來的那條語音:“到新疆了吧,休整兩天去找江凜, 讓他帶你去找王工,你的那些資料周景川晚點傳過去, 學(xué)習夠了就趕緊給我回來啊,一個兩個都往西北跑,不知道家里忙的都冒煙了。”
“我這次呢, 奉命來的, 雖然有點陽奉陰違。”她說著感覺有點底氣不足,然后挺了挺胸給自己加底氣,“我來是找你結(jié)婚的。”
一陣猛咳, 江凜正喝著水, 猛地聽見她這么直白的話,口腔里的水一下嗆進氣管了, 俊臉通紅,連著耳根延伸往下,根本沒眼看了。
在飛機上打好的腹稿突然自動連詞成句了,紀眠之跟小學(xué)生國旗下演講一樣,一板一眼的,站在江凜面前,他坐著。
“我知道我有錯,你也不能一棍子就把人打死了,你可以批評我,我也可以改。”
“讓我走,沒門。”
“我已經(jīng)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怎么懲罰我都行,我肯定沒有半句怨言。”
“不過我當時說的是分開,也沒提分手兩個字,而且你也沒答應(yīng),咱倆現(xiàn)在頂多算冷戰(zhàn)。”
江凜聽這一番話,雙手抱臂,來了興致,收起手機明知故問道,“什么懲罰都行?”
紀眠之點點頭,“怎么都行。”
見她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江凜都沒心思吃飯了,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拎了手機就往外走。
他得出去吹個風靜靜。
*
等江凜從宿舍門口凍的都沒知覺了才準備往回走,臨走的時候還揉了一把臉,用力把笑的有點僵的唇角往下撇,做出一副臭臉樣。
這會才剛過晚上九點,江凜推開門之后發(fā)現(xiàn)床上有個小隆起,換下來的臟衣服被丟在床尾處,桌上的飯沒動,藥也沒動,他走過去掂了掂熱水壺,好似輕了點。
屋子里靜悄悄的,明亮的燈光落在眼皮上對于裝睡的人來說挺煎熬的,紀眠之微微撩起一個眼縫去偷偷看江凜。
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換的衣服,屋子里暖氣開的很足,江凜換上了深藍色的長袖睡衣,正在床尾的地方彎腰疊她換下來的衣服,然后拎著她弄臟的毛衣往衛(wèi)生間里去。
約莫十來分鐘,衛(wèi)生間的水聲停了,紀眠之三兩下把身上的被子蹬了個徹徹底底,然后閉上眼睛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
江凜洗完澡把她的衣服順手扔進臟衣簍打算明天出個太陽再洗,給衛(wèi)生間排好風之后邊邊擦著頭發(fā)邊往桌子旁邊走去收拾,眼角余光那么一瞥就看見紀眠之的眼皮一個勁的顫抖。
他裝作沒看見,故意摸起手機給齊覃打電話,還開了免提。
齊覃:“大晚上打電話干什么,忙死了。”
江凜暗嗤他沒腦子,清了清喉嚨,余光又掃紀眠之一眼,“一會你把老袁電話發(fā)我手機上,紀眠之來了,明天把她送走,老林那邊我去說。”
什么老袁?這是哪一號人?停頓了兩三秒,對面咳了幾聲,齊覃才轉(zhuǎn)過彎來,人這是追過去了,“不好吧,萬一人家真心求和呢,別給你臺階你不下。”
“下什么臺階,她這次能為這種事和我分手,以后沒準也能,掛了,把電話發(fā)我。”
江凜就站在她面前打的電話,紀眠之不敢睜眼,捏著枕頭一角小幅度用力,沒忍住打了個寒顫,抽了幾下鼻子,不經(jīng)意的翻了個身背對著江凜才睜開酸澀的眼睛。
柔軟的床鋪往下陷了一下,被紀眠之刻意踢開的被子重新被扯過來,一條硬邦邦的手臂也無比自然的穿過她的頸下,另一條蠻橫的壓在她腰上,溫熱的呼吸灑在耳后皮膚上,察覺到懷里人僵直的身體,江凜無聲的笑了笑,然后抬手關(guān)掉燈。
黑暗里一分一秒過得極慢,她今天早上臨時買的票,在飛機上一路胡思亂想又加上一夜沒睡落地后還折騰這么一會,現(xiàn)在又困又睡不著,整個人都要精神分裂了一樣。
察覺到頭頂?shù)暮粑呌谄骄彛o眠之費力的翻了個身面對著他胸膛,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用氣聲開口,“阿凜,你睡了嗎?”
沒人回答她,但是江凜的眼皮動了動。
她泄氣的把腦袋貼在他胸前抵著,有些苦惱,又帶了點那么懺悔的意思,小聲嘟囔,“其實藥特別苦。”
江凜睜開眼睛,眉心微動,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臂不自覺收緊了幾分,他知道她說的什么意思。
“你煮的雪梨銀耳我都喝光了。”
“說煩你是假的,我其實好——”好喜歡你。
像是突然支撐不住了一樣,呼吸突然變得平穩(wěn)悠長,江凜借著透進窗簾的那點微弱光芒低頭看她,那點氣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涌上來的是止不住的心疼。
“晚安,阿宥。”江凜在她側(cè)額角貼下一個吻,收緊了懷抱。
窗外,有風卷起,蕩起一片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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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宿舍門口一直吹冷風外加在機場門口蹲點十天半個月的后果就是江凜終于病倒了。
他睜眼的時候感覺頭重腳輕,喉嚨像含了刀片一樣,吞咽一次就疼一次。
“醒了?”紀眠之的精神比起他來說就好很多,臉色紅潤,松松垮垮的套著睡衣在廚房旁邊攪著鍋里的粥,然后抬手把油煙機關(guān)掉。
“哪來的食材?”江凜是臨時住過來的,冰箱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沒有,現(xiàn)在滿室飄著早餐的香氣。
話一出口,紀眠之跟見到什么新鮮事似的,從小廚房端著粥走過來,順手把昨天江凜買的藥抽了出來,明知故問,“感冒啦?”
然后才回答他上一句,“我餓了,去食堂碰見大劉還有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男人,好像是姓孫吧,他老婆給的。”
桌上擺著兩三道清口的小菜還有小半鍋白粥,旁邊的素白盤子里擺了十幾個小籠包,還冒著熱氣。
“你是不是在醫(yī)院沒好利索就辦出院了?”
紀眠之聽到這話眼睛都睜大了,“你不會以為是我傳染的你吧?”
她又顰眉,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捋了小半晌,粥都不喝了,放下勺子笑意盈盈的看著江凜,眼睛還稍微腫著,“你怎么知道我住院的?偷偷關(guān)心我啊?”
“你少自戀。”江凜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把自己偷偷交代出去,蒼白著一張臉給自己添粥,“也不知道誰給我打電話。”
“……我那是摁錯了好嗎!”
“對,拉黑我的時候不小心撥了出去。”江凜輕飄飄的用一把破鑼嗓子諷刺她。
紀眠之一下把盛粥的小鍋連同隔熱墊一同拉過來,另一只手蓋上蓋子,虛圈著胳膊摟著小鍋,典型的惱羞成怒,“那你別吃我做的飯!”
“不是,紀眠之。”江凜一噎,無語的看著她,敲了敲桌面,開始播放昨天的錄音,音量開到最大。
批評我,我改,懲罰我,怎么都行。
抽抽搭搭的聲音一千零八十度無死角超大聲循環(huán)在四十平單人間里,一遍又一遍。
她都不知道這人什么時候錄的音!
江凜抬手關(guān)掉,好整以暇的斜睨她,雙手抱著手臂,兩根手指拎著手機跟拿了什么免死金牌一樣,“才第一天就不讓我吃飯?”
“紀眠之的嘴,騙人的鬼。”
紀眠之千里迢迢來求和本來就理虧,現(xiàn)如今加上這么一段讓人臊不行的錄音,對面還是個病號,總不能真不讓人吃飯。
再說了,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不送她走了嗎。
她勉強露出一個極其公式化的笑容,整整齊齊的露出八顆牙,把鍋推過去,拿起江凜的碗,滿滿當當盛了一大碗,“多吃點。”
江凜禮尚往來的也給她盛了小半碗,半個多月沒見人,小半年養(yǎng)的肉一丁點都沒了,站在那風一吹就能倒了似的,抱著睡覺都硌得慌。
最近幾天新疆的天氣都陰晴不定的,今天是個大太陽,但是江凜還有點感冒,沒法手洗,衛(wèi)生間臟衣簍的衣服已經(jīng)快滿了,他抱著臟衣簍往樓下洗衣房里去,挺講究的拿出酒精濕巾仔細擦了擦洗衣桶的內(nèi)壁,把兩個人換下來的臟衣服扔進去,又倒了點洗衣液,旁邊有個認識他的男兵,看他這么潔癖的樣湊過去問:
“江隊,你這還挺講究哈。”
江凜忙著調(diào)洗衣時間和模式,聞言頭都不抬的回,“我媳婦兒的衣服不得擦擦才能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內(nèi)褲襪子都往里面扔。”
那人又說,“咱們這不都一人一個桶嗎,干凈著呢。”
江凜哼哼幾聲表示懷疑,上樓的時候又碰見大劉和給紀眠之食材的孫峰孫隊長。
這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帶過江凜三年的,江凜拎著洗衣液站在樓梯口那跟劉峰打招呼,“孫隊。”
孫峰是土生土長的新疆人,父親是少數(shù)民族,母親是漢族,他隨母姓,方臉形,鼻梁挺直,眉眼深邃,雙眼皮褶皺極深,皮膚也是黝黑的,一笑露出一排白亮亮的牙,“喲,不陪媳婦兒在這干什么?”
剛才站在江凜旁邊洗衣服的人咧嘴一笑,“咱們江隊下樓給嫂子洗衣服呢。”
“就你貧。”江凜抬腳作勢要踢他。
孫隊樂呵呵的一笑,“不錯,疼老婆又不是什么壞事,一會告訴你家那口子,你嫂子在宿舍樓前面等她,約莫十點就出來。”
江凜摸不著頭腦的上樓問紀眠之,“你什么時候跟孫隊的老婆關(guān)系這么好了?一會還讓你十點在宿舍樓門口等她,你不是剛來嗎?”
紀眠之正站在衣柜前面理著衣服,“哦,人家早上不是給我一小把菜和米嗎,我尋思著你不是都調(diào)回來了嗎,我又不知道你在這待多久,怕你吃不慣這邊,想著給你天天做飯,補償補償你。”
也不知怎的,江凜一下就想起在拉薩的時候,紀眠之喝醉酒說以后吃不到他做的飯那檔子事,站在桌子邊把藥拿出來,輕飄飄的開口,“也應(yīng)該是我給紀大小姐做,畢竟分手前某些人喝多了哭的稀里嘩啦的讓我去給她做個飯。”
那天喝多了紀眠之斷片斷了個徹徹底底,但是江凜講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像假的,她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哪有哪有。”
不過做飯這事江凜覺得挺好的,一來改善伙食,二來讓她多吃點。
他從昨天拿的那堆藥里翻出一盒沖劑來,三兩下沖好,“過來吃藥。”
紀眠之苦著一張臉看玻璃杯里褐色液體,垮著肩膀,“我又沒感冒。”
“你是沒感冒,但是我感冒了,你現(xiàn)在住我這萬一你也感冒了誰照顧我?”
江凜講完之后看了看時間,約莫洗衣機的時間差不多了,準備打開衣柜拿幾個衣架,結(jié)果紀眠之急喝一聲,“等等啊——”
說完了,衣柜已經(jīng)吐了,鋪天蓋地的往下掉。
被紀眠之塞得滿滿當當又搖搖欲墜的衣柜,在江凜暴力打開之后,最頂上那一塊兜頭砸了個正著。
江凜看著自己手里還有地上一兩件衣服,無奈的回頭看向罪魁禍首,“你不就拿了一個箱子,怎么那么多衣服?”
笑死,一個箱子怎么了,多少衣服使使勁都能塞進去,每一個縫隙都有她存在的意義,存在即合理。
見她表情無辜又單純,江凜也不指望她能干什么,自己彎腰撿起來,使使勁塞進去后,彎腰從床下的收納抽屜里拿出來幾個新衣架下樓了。
江凜走之后,紀眠之坐在桌前給自己瘋狂做心理暗示,絞盡腦汁的想自己用什么方式才能把著冒著苦味聞著就想吐的藥一口悶了,她從小就不喜歡吃藥,寧愿捱上幾針都不愿意吃,為這事紀青寺小時候沒少被她氣,一到喂藥的時候滿院子能看見紀青寺追她的影子,等她再長大點能喝膠囊之后,她也不怎么喝,嗓子眼細,每次生個大病,一顆藥一口水,藥沒吃完就喝飽了。
搖頭晃腦的查了半天攻略,正端起杯子打算一口悶掉的時候,眼角余光注意到旁邊的一個小東西。
她沒忍住勾唇笑,一張臉瀲滟生光,然后仰頭把藥喝了,也沒覺得苦,等江凜曬好衣服進門的時候,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抱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也實實在在的被親了一口,特別響的一聲啵。
他扯開她,偏頭咳了一兩聲,有點不悅,他還感冒呢。
不過總歸是高興的,他回看她,盡量如常,不讓她察覺到自己早就原諒她了,“干什么?”
紀眠之活像只偷腥的貓,晃了晃手里的眼藥水,尾音也嬌的發(fā)膩,勾著他脖子不撒手,“治嘴硬。”
治口嫌體正直的江凜。
兩個人靠的很近,呼吸都纏在一起,鼻尖虛虛靠著,這么一個敏感距離,江凜以為紀眠之還會親上來,手都準備放她腰上了,結(jié)果人一下撒手,走了,還哼著小歌。
江凜耳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紅著,延伸到前臉,他抬起一只手捂著,忍了半響,沒忍住,發(fā)了個微信給秦知珩炫耀。
他被他老婆撩了。
原來吵完架還有這種好處。
昨天剛被罵多管閑事今天又被江凜秀了一把的秦知珩眼都不眨的把江凜拖進黑名單,順便截了個圖發(fā)了個朋友圈,配文一只狗。
他這一條朋友圈誰也沒屏蔽,他們的共同好友都能認出來,而且他也沒給江凜的備注打碼。
周莉在家刷到這條朋友圈的時候,火急火燎的上樓給江云嵩說,“老江,老江。”
周老師這火急火燎的勁江云嵩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毛筆字都寫花了,一大團墨水暈在宣紙上,毛筆都沒放好,“怎么了?”
周莉指著手機里的聊天記錄截圖給他看,激動的不得了,“和好了!我得趕緊回趟學(xué)校看阿凜的花開沒開,你趕緊的去一趟咱媽那,訂婚,結(jié)婚!”
“我以為多大事呢!”江云嵩氣呼呼的指著宣紙上的字,“我寫了一早上就寫出了這么一個合心意的,還被打斷了!”
“兩個孩子不鬧別扭了比你寫個好字重要多了!”周莉樂的都找不著北了,在書房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前一陣兩個人鬧別扭,一個在西北一個在醫(yī)院,可把她擔心壞了。
“老江,你跟那邊打個招呼吧?”
江云嵩抬頭看妻子一眼。
周莉:“把你兒子調(diào)回來,快過年了,他倆也快過生日了,今年好好辦,本命年呢。”
江云嵩喝了口熱茶,不搭腔,周莉急的團團轉(zhuǎn),好話勸不動他,就說他心硬不知道疼兒子兒媳婦,一杯茶喝盡,仍然是口干舌燥的,江云嵩氣定神閑的下樓。
周莉跟在身后,一個勁的追問。
“我說你這年紀越大腦子越不好用了。”江云嵩覺得自己都表現(xiàn)這么明顯了,周老師還沒get到一點他的意思,不免有點恨鐵不成鋼,“你生的兒子你不知道他那點花花腸子?”
“他調(diào)個屁的崗,就知道和阿珩一起唬人。”江云嵩一開始也被騙了,第二天一問,調(diào)個屁,休假去新疆看戰(zhàn)友了,臨了還讓林隊長和齊覃給他編個瞎話往外散消息。
“這要是紀青寺兩口子還在,你仔細你兒子兩條腿吧,不知道斷多少回了。”
第52章
紀家夫妻倆, 一個明著疼,一個偷著疼。
他們這一輩年歲都相仿,走的路子也都差不多, 能挑能選的學(xué)校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個, 高中遇不上, 大學(xué)總能遇的上。
徐舒婉那個脾氣和性格是提起來都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程度。
倒不是跋扈, 不過也和跋扈差不多,行事乖張,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約莫是他們倆結(jié)婚的第一個新年,一塊約著打牌, 紀青寺手氣不好,輸了不少, 第二天又約著打牌的時候,眼都不眨的贏了他們?nèi)痘厝ァ?br />
事后紀青寺才說,徐舒婉從小是從牌桌上長大的, 江云嵩還沒玩明白紙牌的時候徐舒婉都能搖出來豹點了。
往事種種,江云嵩想起也不禁失笑搖頭, 從酒柜里抽出兩瓶好酒叫著周莉去了趟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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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隊長的老婆是基地的醫(yī)生,叫王瑯,人漂亮性格也豪爽, 拉著紀眠之熟門熟路穿進菜市場, 一路上沒少打趣紀眠之。
這會兒菜市場人不多,兩個人買了些海鮮,王瑯挎著紀眠之的胳膊, 撩了撩頭發(fā), 又問,“剛才下樓的時候, 我看著小江在那晾衣服呢。”
紀眠之:“嗯嗯,他早上抱著臟衣簍下去洗衣服來著。”
王瑯抿抿唇,向紀眠之眨了下眼睛,“不是啦。”
“嗯?”紀眠之被一旁的新鮮番茄吸住了視線,半歪著頭聽王瑯講話,順便從旁邊扯了兩個塑料袋撿番茄。
“小江今天下樓洗衣服的時候用了一整包濕巾給你擦洗衣機呢,怕公共洗衣機不干凈。”
“我聽我們家老孫說的時候還吃了一驚,晾衣服的時候我還特地看了一眼,就你的一件上衣,別的都是他的衣服。”
“疼人著呢。”
紀眠之挑西紅柿的動作一頓,“嫂子,他有點潔癖。”
王瑯跟聽到什么笑話一樣,忍俊不禁,“天大的潔癖入了伍也都磨的差不多了,剛來新疆那會就他和小齊事多,天塌下來都得先洗個澡吃飯。”
“后來老孫帶著他們出去了訓(xùn)練一趟,渾身是泥,灰撲撲的回來,也不嚷著洗澡了,直奔食堂,竄的比誰都快。”
紀眠之對江凜在新疆這幾年的事了解甚少,幾乎可以用空白來形容,她先前也就是聽張晟提過這么一兩句,也沒親自問過江凜,現(xiàn)在遇見王瑯,自己也來了新疆,纏著她給自己講了不少關(guān)于江凜的事。
從菜市場滿載而歸的路上,兩個人又去超市買了點米面,結(jié)賬的時候,紀眠之看見貨架上的計生用品,悄無聲息的摸了兩盒三只裝。
*
十二點已經(jīng)過半了,江凜看時間的頻率越來越高,下了不知道幾次宿舍樓,收衣服一件一件收,扔垃圾也是,愣是沒看見人。
好幾次想摸出手機打個電話,每次都停在撥號界面的地方,江凜覺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又猴急跟人和好,又覺得自己得多端兩天,不能這么沒出息。
終于等到江凜再一次下樓倒垃圾的時候,沒忍住,打了個電話。
結(jié)果對方顯示正在通話中。
江凜臉都黑了,合著來找他和好,黑名單都沒給他拉出來。
說好天天給他做飯的,他眼巴巴的在家等著,都快一點了也沒見人回來,家里冷冰冰的,他胸口也冷冰冰的。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江凜從床上一下彈起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周莉的視頻電話,沒什么情緒的接起,攝像頭懟著自己的大臉,“媽。”
周莉看他一臉不情愿接電話的樣感覺自己著急忙慌的開車來學(xué)校好似一片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江凜啊,你要是不想接我電話,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把你拉黑掉的,你那些寶貝花也都扔出去。”
“沒有。”江凜有些頭疼的捏了捏太陽穴,“感冒了,沒吃午飯呢,阿宥也沒在。”
“花你別給我碰,下個周估計就回去了。”
聽江凜說感冒了,周莉急問,“感冒了?那你倆還住一起?你趕緊搬出去,阿宥剛好沒幾天,你給我消停點別把她傳染了,住了一個禮拜院,人瘦了一大圈,心疼死了。”
江凜冷笑,他就是撿來的,感冒了都沒人關(guān)心他一句,老婆不愛親媽不疼。
跟周莉來來回回公式化的寒暄了那么幾句,江凜沒什么精氣神的掛了電話打算睡個午覺,然后房門就被推開了。
他翻身裹著被子盤腿坐在床上,旁邊的小桌上一堆衛(wèi)生紙,他鼻音比上午還重,陰惻惻的看著大包小包喜氣洋洋的紀眠之,“你還知道回來。”
紀眠之換好鞋子,把東西拎到門口,“我不回來我去哪?”
“中午吃番茄燉牛腩行嗎?再燉個湯,我買了梨,你過來自己洗一下吃,咳一早上了感覺你要把扁桃體都咳出來了。”
江凜懶洋洋的往廚房走,啞著一把喉嚨,“梨在哪?”
紀眠之洗著菜呢,抽出空來點了點地上的一堆購物袋,“角落里,還有草莓,都沒洗,少吃點,等會吃午飯了。”
單人間的開放式廚房就那么大點,江凜握著一個白白胖胖的梨湊過去打開水龍頭,呼吸有些厚重,紀眠之放下菜刀,湊過去看他,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潮,她掛住江凜的脖頸把自己的額頭貼上,有點高。
飯也顧不上做了,江凜剛住進來什么都沒有,紀眠之又去找王瑯借了體溫計和退燒藥退燒貼,把人扶到床上,貼上退燒貼,忍不住輕斥,“你發(fā)燒了自己不知道?”
“還好不高,要不然就燒傻了。”
洗水果前沒覺得自己生病的江凜腦子里突然閃出一點不合時宜的東西,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手心溫度極高,目光灼灼的看她,“燒傻了怎么辦。”
紀眠之假模假式的嘆了一口氣,故作苦惱的思索一番,“能怎么辦,砸手里了,還好燒傻了不遺傳,要不然我姑娘要是隨你就完了。”
玩笑開完,紀眠之是真得開始照顧病號了,把水果洗好隨便切了兩下找了個小叉子端過去,“先吃點,等我做個飯再吃藥,退燒貼不涼了就換一個,不想自己換就喊我一下。”
跟他媽的照顧小崽子一樣,都沒燒到三十八度的江凜感覺自己在紀眠之身上看到了母姓的光輝,雞皮疙瘩要起來了,他搖搖頭,塞了塊梨到嘴里嚼著,然后又給秦知珩發(fā)了條微信,結(jié)果顯示感嘆號。
他也不惱,悠哉悠哉的又拉了個沒有紀眠之的群,指揮人把秦知珩拉進來,等人全了一個不落的冒了泡表示在線后,他才甩出一張照片,附贈一句話,【生病了被媳婦照顧真好/jpg】
下一刻,一個接一個的退群消息彈了出來,然后江凜就被掛在朋友圈示眾三天以譴責這種極兇極惡的秀恩愛行為。
紀眠之手腳麻利的做好飯,收汁的時候看著在床上一臉病容蒼白的江凜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病了。
江凜才不會告訴她,自己天天在機場等著,又吹了一晚上的涼風,今天上午下樓十多次。
人活著多少得要點臉。
紀眠之把最后一個湯端到桌上,“吃飯了,下床。”
溫度燒不上去的后果就是頭疼,沒胃口,江凜耷拉著眉眼,手邊放了一卷衛(wèi)生紙,隔一下就要撕一次,鼻尖都被捏的通紅了。
紀眠之看他不怎么好受的樣子也挺心疼的,試探性的問了句,“要不然我喂你?”
江凜沒說話,動作卻誠實的拖了下凳子,空出旁邊一個空位,又把碗往紀眠之那推了一下。
紀眠之怕江凜吃不下飯,還特地做了一個開胃的涼拌菜,她又忙忙碌碌的從外面剛回來,這會兒也是挺餓的。
一邊喂著江凜,一邊往自己嘴里塞,連筷子也沒換,絲毫不介意他生病了,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份量不少的湯菜都給解決了。
江凜吃了藥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看著廚房里紀眠之忙碌的背影聽著水聲潺潺,昏睡過去的前一秒,他想,他下午還得發(fā)個朋友圈炫耀一下,他老婆天下第一好。
這病本來就是江凜自己作出來的,現(xiàn)在人來了,自然好的也快。
兩個人窩在一張床上昏天黑地的睡了一個下午,天蒙蒙黑的時候江凜退燒了,出了一身汗,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抬手拉開燈,又把紀眠之晃醒,“天黑了,起床吃飯。”
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但是放在他倆這生物鐘上又挺合適的。
白熾燈的光芒刺的紀眠之眼皮疼,她最近一個月就沒睡踏實過,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好不容易逮個時間補覺,才不起,她抱著被子亂七八糟的哼哼了幾聲,“天黑了吃什么飯,睡覺了阿凜。”
江凜喊不動她,從衣柜里抽了睡衣睡褲去衛(wèi)生間洗澡,出了一身汗,膩死了,走進去一看,在悅庭高高矮矮的瓶瓶罐罐都被整整齊齊的碼在狹窄的衛(wèi)生間,旁邊還放了大幾十片面膜,在心里約莫著面膜的數(shù)量,江凜覺得她想待到年后走。
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口干舌燥的,走到桌前掂量了一下熱水壺空空蕩蕩的,江凜濕著頭發(fā)去燒水,中午的一堆袋子還在廚房那,不太雅觀,他蹲下身子收納了一下。
等把什么油鹽醬醋米面歸位之后,江凜從購物袋底部掏出來兩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還是超薄的。
他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夸紀眠之惦記他連這玩意都準備好了還是可憐自己生病了都得交公糧。
紀眠之睡的正香呢,臉頰突然被人用力的捏了兩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入目就是兩個小方盒,側(cè)頭就看見江凜戲謔的表情。
用腳趾頭猜都知道現(xiàn)在江凜想的是什么。
哦,我感冒了你都不放過我,真是個變態(tài)。
睡意一掃而空,她扒拉幾下凌亂的頭發(fā),半跪在床上去搶,“不是你想的那么齷齪!”
第53章
江凜仗著自己個子高, 就是不給她,似笑非笑的低頭看她,還不忘一直舉著手, “我想什么齷齪事了?”
“哎呀, 煩死了!”紀眠之鉆進被子里大幅度的動著, 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闔了闔眼,有氣無力,“我就是買來預(yù)防的。”
江凜點點頭,從被子里把她的手拽出來, 然后把那兩盒小東西放在她兩個手心里,“那你好好預(yù)防, 交給你保管了,關(guān)鍵時候記得拿出來。”
紀眠之左右手一邊一個避孕套,又羞又悔, 恨不得穿越回中午一拳把伸手拿這玩意的自己打死。
晚飯是江凜做的,清清淡淡的面, 紀眠之中午吃太多了,隨便吃了幾口就去衛(wèi)生間洗澡了。
等她包著頭發(fā)敷著面膜走出來發(fā)現(xiàn)江凜居然弄了一張折疊床過來,床上還堆著被子和枕頭。
他媽的, 他不會真以為自己禽獸不如到要睡他吧???
紀眠之一個箭步?jīng)_上前給自己找清白, “你弄這干什么?這地方本來就不大,我明天要拿衣服你擋住我的衣柜了。”
這床是今天早上江凜就找人借好的,他這會剛退燒, 感冒也沒好利索, 這兩天都一張床一張被子一個枕頭,誰知道哪時候就把她傳染了。
他長眉一挑, 順著她話往下走,“防賊。”
紀眠之人傻了,面膜精華往下滴她都不管了,睫毛一個勁的動,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我,賊?”
她整張臉都被面膜紙包著,根本看不出表情,但是兩只眼睛圓溜溜的睜著,直愣愣的盯著江凜,“不行,你不能睡。”
“這不是兩床被子兩個枕頭嗎,我們兩個分開睡,或者分頭睡。”
江凜是真怕傳染她,態(tài)度非常堅決,“一張床睡覺只會給你耍流氓的機會。”
他媽的到底誰耍流氓?晚上閉眼早上睜眼死死扒著她的是誰?
“你要非想和我睡也不是不行。”江凜從她懷里用了點勁把枕頭薅過來,“看你表現(xiàn),滿分制,你現(xiàn)在負分。”
簡直難以置信,紀眠之好不滿的嚷,“我今天伺候你一天還負分?”
江凜聳聳肩,雙手攤開,扔給她一個不屑譏諷的眼神,“你負一萬分,今天才加一分。”
負這么多,加這么少,用頭發(fā)絲都能想到是江凜存心的,小心眼記仇她之前提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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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疊床不大,江凜一個人睡都有點擠,半夜的時候身邊突然擠進來一個熱乎乎的大型掛件,脖子那也被發(fā)絲撓的癢癢的,被子里溫度極高,江凜連翻身都困難,以為自己被鬼壓床了,費力的睜開眼摸過手機打光發(fā)現(xiàn)旁邊多了個紀眠之。
紀眠之笑瞇瞇的看著他,從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招財貓一樣上下擺了擺手,聲音清甜,“晚上好?”
江凜覺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被子被掀開,熱氣盡數(shù)往外散,江凜爬到大床旁邊開燈而后盤腿坐在床邊,眉眼都下垂著,明顯一副困得不行的樣子,“姑奶奶,現(xiàn)在凌晨兩點半。”
凌晨兩點半你居然還鉆我被窩!我就知道你對我圖謀不軌!
江凜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下午那會就不放任她繼續(xù)睡了。
感冒藥的藥效還是挺厲害的,江凜這會都要睜不開眼了,還是強撐著精神跟她談判,意識暫時還沒崩塌,“你是不是喜歡這張床?那你睡,我睡大床。”
紀眠之委屈巴巴的看著江凜,語氣也可憐兮兮的,紅潤的唇微微嘟起,“我睡不著。”
“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
“那你前二十四年沒瘋也是個奇跡。”江凜打了個哈欠點評道。
“不是。”紀眠之垂下臉,長發(fā)散亂的披在兩側(cè),“我失眠一個月了,昨天晚上是我睡的最好的一天。”
養(yǎng)成一個習慣只需要二十一天,戒掉卻不止。一開始兩個人冷戰(zhàn)的時候只是不說話,晚上照舊睡在一起,雖然睡的不踏實但是好歹能睡著,等出了院,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長夜漫漫,她才發(fā)覺江凜早就深入骨血無法割舍了。
平靜無波瀾的一汪泉眼突然被扔進一顆石子,在江凜心底掀起一場蝴蝶效應(yīng),根本無法自抑的心軟,他低低的嘆了一聲氣,認輸一樣,起身把她抱過來,還沒往扯過被子,兩個人一人一床被子的又這么攪在一起睡了。
睡在一起的后果就是,兩個病號湊在一起抽抽搭搭的吸鼻子。
整個屋子都是抽紙和擦鼻子的聲音。
江凜無語的看著鼻尖被捏的通紅的紀眠之,“我是不是說了不讓你和我睡,被傳染了吧。”
一直擤鼻涕煩的要死,紀眠之索性撕了兩節(jié)衛(wèi)生紙把鼻子塞住,全靠嘴巴呼吸,嗓子干癢癢的,聲音也厚重,“我哪知道你不跟我睡是怕傳染我,你早說不就完了,假清高。”
“你關(guān)心我是很見不得人的事嗎?你可以正大光明的關(guān)心我。”紀眠之給自己測了個體溫,三十六度多一點,挺正常的,除了鼻塞沒別的癥狀。
江凜不想把他拐了八十個彎的心眼子放到明面上,“你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沒睡到我還把自己弄感冒了,多新鮮。”
紀眠之長長的嘖他,心里跟明鏡似的懶得拆穿他。早飯還沒做,紀眠之犯懶,正想著差使江凜去做,手機嗡嗡的振動了起來。
是周莉的視頻電話。
她摁了接通,一張臉連同兩串奇奇怪怪的衛(wèi)生紙入了周莉的眼,甕聲甕氣的喊了句周姨。
周莉自然是知道江凜感冒的事,單從相同的背景就知道兩個人住在一起,想都不想的就開始數(shù)落江凜,上大課都不用擴音器的周老師嗓門極感人,隔著衛(wèi)生間一堵門江凜都能一字不落的聽清。
“江凜呢?是不是他傳染你?”
“這個點他不做飯跑哪去了?”
“小王八蛋!我昨天打電話特地囑咐了讓他搬出去住兩天,不聽,兩個人都感冒了吧,發(fā)燒了嗎?趕緊吃藥!”
江凜趿拉著拖鞋,嘴里還塞著牙刷,皺著眉讓自己入了鏡,含含糊糊的說,“你罵我干什么?她非跟我一起睡,我有什么辦法?”
紀眠之這邊還猜他咕咕噥噥的說的什么,周莉那邊都已經(jīng)開始罵他了,“我看你還挺享受的,今天晚上你倆別睡一起,一會里里外外消個毒,趕緊去把早飯給阿宥做了去,都幾點了還沒收拾完?”
“我去上課了,晚上檢查。”
不想做飯的紀眠之一下就有了底氣,拽了拽江凜的衣擺,滿臉無辜的說:“今天那就辛苦你了,也不用太麻煩,煮個小餛飩吧,謝謝。”
江凜冷哼一聲,鄙視她這種小人行徑,然后認命的去給她做早飯去了。
雖然本來也沒打算今天讓她進廚房,但是地位一下從太皇太后變成奶媽,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心理不平衡的。
江凜的報復(fù)方式也幼稚的不得了,翻出一堆感冒藥盯著紀眠之吃完才罷休,等到她睡著了,江凜才出去忙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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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次感冒沒有維持很久,吃了兩天藥兩個人就都好了。
紀眠之抄著自己的電腦和筆記本滿血復(fù)活和江凜去找王工了。
西北的基地比京港大多了,設(shè)備也更完善,湛藍的天空時不時的有飛機掠過,一道又一道的天際線很是惹眼。
“怎么這么多飛機?”
“估計今天有試飛。”江凜抬頭看了眼回。
紀眠之抬頭感嘆,“什么時候我的飛機能在上面飛啊。”
老遠處大劉就看見江凜和紀眠之了,一路小跑過來的時候正巧聽見這句話,撓了撓頭,傻愣愣的問,“嫂子是空姐?那不回京港了你的飛機就能在上面飛了?”
“不是,我是航空工程師。”
“我操!”大劉愣了,指了指江凜,目瞪口呆的,“齊隊真沒騙我們!還真是造飛機的!”
江凜來新疆的第三年,大劉才調(diào)過來,男寢都混著住,也沒什么別的制度,訓(xùn)練了一天都累的不行,晚上大家都喜歡說點新鮮事聽個熱鬧。
這天正好有個舍友的女朋友打電話,不知道誰先開的頭,扯到理想型這塊了,有人大著膽子問江凜喜歡什么類型的。
江凜沉默了挺久的,畢竟以往這種話題都不太見江凜參與,他們也沒指望他能回答,結(jié)果齊覃插了一嘴,“你們江隊喜歡的姑娘是造飛機的。”
宿舍一下就鬧開了,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都覺得這是假的,他們就沒見過江凜身邊出現(xiàn)過姑娘或者多看哪個女孩一眼,江凜的那一聲“嗯”都沒人理會,被一句接著一句的騙人壓在最底下。
紀眠之聽不懂他們打的啞迷,“齊覃說什么了?”
“沒什么,走吧,你不是還著急見王工,趕緊走了。”江凜催促著她,又把擋路的大劉撇到一邊,“你不去訓(xùn)練?你這個副隊長我看是挺閑的。”
王灝這會正忙著畫圖,門被敲響,他放下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小江來了?女朋友?”
江凜雙手搭在紀眠之的肩膀上往前推了推,也沒否認但也沒承認,“介紹一下,我們基地的航空工程師紀眠之,老林跟您打過招呼了吧?來讓您開個小灶的,人我送過來了,還有點事,先去忙了。”
等江凜走后,王灝挑了挑眉,“到底是不是女朋友?”
紀眠之實誠的搖了搖頭,“不是女朋友。”
“那是什么?這小子吊著你?”
“沒有沒有,是未婚妻。”
王灝一怔,想起點什么,“美國回來的?”
紀眠之點點頭。
“我看過你的論文。”王灝抬手從書架上抽了厚厚一本筆記,“來吧小家屬,給你開個小灶,咱倆簡單學(xué)術(shù)交流一下。”
紀眠之從王灝辦公室出來已經(jīng)過了中午,眉頭還緊鎖著,單手拿著手機不停的敲擊屏幕,備忘錄里一個接著一個的點子被記錄下來,然后截了圖匯總給周景川。
王灝是汪赫承帶出來的,專業(yè)能力毋容置疑,短短一上午,紀眠之之前晦澀的幾個點都有了新的認知,腳步走走停停的一路都在和周景川討論新點子。
江凜這次來新疆也不完全是因為紀眠之,為了兒女情長這點事林隊長能放人才怪,新疆這邊有幾個出彩的好苗子,林隊長讓他考察考察,看看有沒有入得了他眼的讓他帶回來一兩個。
先前病了那么幾天,江凜今天才有空來盯他們訓(xùn)練。
基礎(chǔ)訓(xùn)練完之后又來到專業(yè)場地挨個進行專業(yè)技能測試,大劉現(xiàn)在是個副隊長了,原來在江凜手下插科打諢的小伙子也沉穩(wěn)的不得了,雖然只是個小隊長,但還是盡職盡責的,“隊長,你有看上眼的嗎?”
江凜盯了最后面那個有一陣子了,他揚了揚下巴,“把他的資料給我。”
薄薄的一張紙被江凜來回看了好幾遍,旁邊的大劉都摸不太準他什么意思,但是自己也挺喜歡著小伙子的,況且首都是個多好的地方,一個勁的夸,“沈宋真挺厲害的,上學(xué)也早,比同齡人小個兩歲,年輕又有天賦,來了小一年特別厲害,樣樣第一,有沖勁。”
“行了,一會訓(xùn)練完讓他過來找一趟我。”
江凜看了眼時間,猜測紀眠之那邊快結(jié)束了,準備忙完下午的事,明天帶她出去逛逛,來新疆半個多月該忙完的都忙差不多了,也該帶著人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了。
下午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白皚皚的一片,天色灰蒙蒙的,風似刀割,街道兩側(cè)一直有人在鏟雪,屋子里暖烘烘的,江凜談完事就先回去做飯了。
下雪不管放到什么時候都是極其新鮮的事兒,紀眠之捏了一點雪揉成球,悄悄推開門,把雪球連帶著冰涼的手一股腦的順著江凜衣擺鉆進去緊緊貼著他。
江凜被冰的肌肉都發(fā)緊,胳膊上一排雞皮疙瘩,他捏著她的手腕,氣笑了,“扣一百分。”
這加分制就跟鬧著玩似的,懲罰也跟鬧著玩一樣,江凜壓根就舍不得紀眠之干這干那,兩個人這幾天除了沒越界,整日里沒羞沒臊的混在一起晚上也一塊睡,和沒和好的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紀眠之沖了沖手,用手上殘余的水珠去甩江凜,兇巴巴的帶了點幽怨,“你這人怎么這樣,加分一分一分加,扣分一百分一百分扣。”
“那兩盒套子過期了都不一定能滿分。”
提到這兩盒東西,晚上吃飯的時候紀眠之都心不在焉的,眼神飄忽不定,一個勁的往床上看。
江凜順著她目光去看,“不好好吃飯看什么呢?”
紀眠之臉紅紅的咬了咬筷子,含糊其辭,“沒什么。”
過了半響,又問,“這宿舍是不是不太隔音啊?”
“一般情況吧,你見過有幾個在宿舍樓放隔音墻的。”
聽了江凜的話,紀眠之心放下大半,一般情況就是還行,動靜小點就沒人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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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燈之后,紀眠之扭了扭身子,窸窸窣窣一陣子之后把江凜胳膊移開,又往他那移了移,手也不安分的戳他腹肌,特別小的聲音,“能接個吻嗎?”她都來好幾天了,唯一親的一次嘴還是她主動的。
江凜還納悶她今晚怎么不枕著胳膊睡了,聽到她的話也不免有點心癢癢,但是加減分的話是自己撂出去的,總不能干打臉的事,他咬了咬牙想著明天找個由頭加個七八十分,“不親,你沒滿分,睡一張床都違規(guī)了。”
紀眠之才不聽,往上蹭了蹭,抓緊江凜的睡衣領(lǐng)子就往上親,牙膏的薄荷味流竄在口腔里。
江凜緊緊閉著牙,貼上來才知道身上衣服都沒了,眼睛忍的都快冒火了,“趕緊睡覺,明天還有事呢。”
“什么事能有現(xiàn)在重要?”紀眠之沒完沒了的占他便宜,從他脖子那抬起頭來臉上汗津津的,周圍熱氣騰騰的,散著一股詭異有曖昧的氛圍,她伸手把枕頭下面那兩盒東西拆了一盒抽出一片,氣喘吁吁的問,“做不做?”
活色生香的場面快要考驗死他了,他媽的他雖然不是柳下惠但他還打算要點臉不想明天被集體圍觀更不想讓她尷尬,忍著那股難受勁抬手把那一片扔到一邊,“隔音不好,過陣子再說。”
“沒事,我很小聲。”她真的很小聲開口。
江凜是真沒騙她,樓上樓下的都住著人,他倆一鬧動靜肯定不小,再說了她能小聲才奇怪,“真隔音不好,你小聲也沒用,趕緊睡覺,我明天帶你出去玩,給你加九十九分。”
豁出去一連被拒絕好幾次的紀眠之也來了脾氣,四絲毫不被那九十九分誘惑到,伸手探進被子里隔著睡褲重重的捏了一把,絲毫不顧江凜死活,一字一頓道:“你以后別他媽求我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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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七點剛過,紀眠之怨氣極重的從床上爬起來。
頂著兩個極重的黑眼圈在衛(wèi)生間洗漱,水聲嘩啦啦的,接著就是各種瓶瓶罐罐被暴力安置回去的聲音。
早飯是江凜做的,沒紀眠之會的花樣多但是勝在味道好,等他把湯端上來,紀眠之滿臉幽怨冷漠的拉開椅子坐下。
接過江凜遞過來的溫水三兩口喝了之后,夾起一塊雞蛋餅嚼了兩下,又放下,目光放空呆滯。
“怎么了?”
紀眠之咽下去,機械的轉(zhuǎn)頭看他一眼,江凜的睡衣領(lǐng)口頂端的扣子被解開兩顆,鎖骨處斑駁醒目,時時刻刻無時無處的不在提醒紀眠之昨晚有多荒唐,“你別和我說話,我明天就訂機票回京港。”
“沒臉在新疆混了,我要回去。”
江凜聽的想笑,整個人樂的不行,肩膀都抖著,故意火上澆油去逗她,“今天不能回嗎?”
結(jié)果紀眠之像看白癡一樣看他一眼,敲了敲手機,“今天沒票。”
看她郁悶的早飯都不一定多吃兩口,江凜昨天就特地把明天的時間空出來了,他撓了撓她的下巴,夾過去一個煎餃,“你求和,就這個誠意?”
然后語氣惋惜的繼續(xù)說,“明天還想帶你出去玩,那有點遺憾了,市區(qū)有一家挺好吃的新疆菜。”
到也不是非走不可,就是求歡被拒早上睜眼身邊空落落冰涼涼的一片有些苦悶,說白了就是覺得不太好意思,江凜都快把臺階親自送到她腳邊了,紀眠之裝模作樣的摸了摸鼻尖沉吟兩秒,“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邀請我,我就勉為其難多待兩天吧。”
“今天的早飯還不錯,給你加個分,中午記得把海鮮做好,我去王老師那收個尾。”
說好的她來求和,現(xiàn)在反倒是他不厭其煩的哄著。
不過江凜挺樂在其中的,自己媳婦,能怎么辦,反正早就被他慣壞了,要是為這點事天天計較來去那還不如不在一起。
他媳婦兒被他養(yǎng)的生動又鮮活,江凜心比棉花糖都軟,半點脾氣都沒有,薄薄的眼皮垂下,臉上盡是縱容,輕哂一聲,“好,行。”
看著紀眠之把早餐吃好江凜又翻出幾顆不讓人犯困的感冒藥讓她吃了,然后去廚房翻出來一個保溫杯往里倒了滿滿一杯雪梨水,放到桌上臨走讓她拿走。
江凜心力交瘁的叉著腰垂眼看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奶媽了,昨天玩?zhèn)雪,夜里咳了兩聲都讓他記掛一晚上,他就起了一個大早去買水分糖分都足的雪梨煮湯給她喝。
紀眠之正蹲在床邊開電腦,臨時有個東西要加一下,結(jié)果電腦打開之后黑屏了,她胡亂拍了兩下鍵盤,還是沒反應(yīng),正打算重啟一下試試的時候,頭頂降下一道無奈的聲音。
“你平常就這么糟蹋你電腦?”他指的是她剛才匡匡拍鍵盤的操作,太炸裂了。
紀眠之后仰著脖子用一種很詭異的角度看他,“有什么不對嗎?我電腦之前出問題的時候使勁拍幾下就好了,今天肯定是我拍的還不夠用力。”
她作勢又要拍。
江凜先她一步拎走電腦,把上面的U盤拔出來,又把自己的電腦遞給她,紀眠之習慣把所有資料都備份到U盤里一份,所以用誰的電腦沒什么區(qū)別,“你先用我的,我一會給你看看。”
“喲,開飛機的還會修電腦呢?”紀眠之維持著剛才的動作艱難的同他交流。
這個角度看什么都是死亡的,江凜抬手把她頭推回去,“不會,我試試。”
“我連飛機都能修,電腦不是小兒科嗎。”
紀眠之欲言又止的看他,到底是沒忍心打擊他的自信,摸過桌上的被子蹦蹦跳跳的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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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灝剛推開辦公室的門紀眠之就過來了,扎著馬尾圍著大紅色圍巾的姑娘彎著眼睛和他打招呼,“王老師早。”
王灝擺了擺手,應(yīng)不起她這聲老師,“你跟著江凜喊我?guī)熜志托校揖捅人髠十幾屆,倒也不必把我叫這么老。”
十幾屆,而已。
不過紀眠之從善如流,邊拿電腦邊和他閑聊,“師兄,你讀汪老師博士的時候感覺怎么樣?”
“太黑暗了,比讀研都黑暗。”
“江凜帶你去見老師了?想去他那讀博?”
紀眠之點點頭,先前汪老提過一次之后她就有了這方面的想法,在美國沒讀完的確是挺可惜的,汪老的研究方向剛好又是她感興趣的,打算過了年準備申請一下試試。
王灝短暫回憶了一下自己暗無天日的博士生涯,“以你的條件,應(yīng)該不會像我一樣延畢一年。”
紀眠之謙虛了幾句,王灝這十多年的貢獻幾乎是填補了一些領(lǐng)域的空缺,這種量級的人才都會被延畢,她都不敢想自己。
昨天她把幾個點匯總給周景川之后對方又傳來新的設(shè)計圖還有幾個模糊不定的點,三個人約了線上交流,互相交換一下意見然后重新整合數(shù)據(jù),等紀眠之回去之后大規(guī)模的修改。
晦澀難懂的專業(yè)知識和一串接著一串的公式鋪滿整張紙,紀眠之抻了抻胳膊,摸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過去四個小時了。
她拖著轉(zhuǎn)椅滑到對面桌子上擰開保溫杯,熱氣帶著雪梨的清甜香氣蕩了出來,她歪在軟椅上一下一下的輕啄著,想著回去也買個同款杯子,保溫效果還挺好的。
王灝從洗手間出來擦了下手,看見紀眠之還對著電腦,出聲喊她,“小弟妹,你看一下天氣預(yù)報,外面好像又有點下雪。”
“好嘞。”
江凜的電腦桌面上就有軟件能看天氣,不用去搜索軟件去搜索,紀眠之推了推眼鏡打算順便看看明天的天氣預(yù)報,要是明天出去玩遇見下雪天就太掃興了。
她邊拖動鼠標點開軟件,邊憑著感覺去放杯子,頁面跳轉(zhuǎn)出來的那一刻,紀眠之怔忪了一下,手里的杯子一下從桌沿上掉下來,滾燙的雪梨水灑了一地,發(fā)出一聲震響。
王灝腳步匆匆的走近,“沒燙到吧?”
紀眠之沒什么反應(yīng),依舊呆呆的看著屏幕,然后滑了一下,看見排在后面的幾個城市。
王灝看她臉色凝重以為出了什么大事,順著她目光看過去,笑了聲,“嚯,這小子還挺深情。”
天氣預(yù)報上顯示的幾個城市都是美國的,第一個出現(xiàn)的是劍橋,她讀書的地方。
如果第一個是巧合,那么后面出現(xiàn)的又該怎么解釋。
帕薩迪納,西拉法葉,舊金山,阿拉斯加。
美國幾所空氣動力學(xué)出名的學(xué)校所在的校址,能看到極光的地方。
每天的天氣預(yù)報。
紀眠之難以想象這些東西存在的時間。
下一秒,她又想起什么。
打開江凜瀏覽器的歷史記錄。
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江凜沒有刪歷史記錄的習慣,同一個賬號遷移過來的歷史記錄,數(shù)量驚人,排列在前面的幾條就是搜索阿拉斯加的,再往下面一點就是幾個著名期刊的搜索記錄,再往下就是她的名字,還有美國的各大學(xué)校。
不顧王灝的呼喊,紀眠之杯子都不記得撿起來,抱著電腦頂著飄飄而下的雪一路跑回宿舍,氣喘吁吁的站到江凜面前。
江凜正處理蝦,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沒想到她這么早就回來了,沖了下手,打算把洗好的草莓端給她。
“你手機呢?”紀眠之一臉凝重,一路跑回來氣息還有點不穩(wěn),臉上也泛著點紅,脖子上空蕩蕩的,圍巾也沒圍,包也沒拿,頭發(fā)也亂糟糟的,跟遭了難一樣。
江凜抬起一直胳膊,側(cè)身用下巴點了點右側(cè)褲兜,“褲子里,自己拿。”
紀眠之把電腦隨手放在桌上,三兩下解開鎖點進他的天氣,一個京港,一個劍橋。
她閉了閉眼睛,一縷哭腔隨著話出來,“你這人怎么這樣啊。”
江凜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正好好做飯呢,他老婆就站在他面前紅著眼圈捏著他手機。
不知道的以為他手機里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邊問邊湊過去,“怎么了?”
剩余關(guān)心詢問的話語看到手機屏幕的那一刻全都戛然而止,他轉(zhuǎn)頭又看不遠處的電腦屏幕,也是天氣。
“就幾個天氣。”
就幾個天氣,說的好輕巧。
怕不是一開始不知道她在哪,一個個搜索,添加,慢慢排除鎖定,最后留在手機上的只有一個劍橋。
紀眠之擦了把淚,想起他年初去阿拉斯加的事,抬頭淚眼摩挲的看他,哽咽的問,“你是不是去過好多次美國。”
江凜沒否認,點了點頭。
“十多次吧。”
她走的那年暑假,他身上沒多少錢,也不太能隨隨便便出國,和秦知珩費勁巴拉的辦了簽證,兩個人把這么多年的壓歲錢零花錢什么的都取了出來,奔著紐約待了十多天,漫無目的的找了那么幾天什么也沒打聽到灰溜溜的回來了。
后來他進航校,出國的難度又大了點,只能鎖定幾個目標,然后挑著美國學(xué)期去一個個城市踩點,去一次也待不了很長時間,更多的次數(shù)被他勻在阿拉斯加極光期。
等到畢業(yè)進部隊,出去一趟更難,年初那一次還是有點事情要辦,軟磨硬泡求來的機會。
沒想到陰差陽錯的也遇見了。
頭幾年找不到的時候心浮人也冷,手機上幾十個天氣,沒事就翻著看,想著美國那邊是下雨還是晴天,她帶傘了嗎,那么嬌氣的一個人有沒有記得拿防曬,那個未婚夫?qū)λ貌缓谩?br />
后來搜到她的論文,他算著時間那時候紀眠之已經(jīng)快畢業(yè)了,他又走不開,手機上幾個城市刪刪減減就剩下一個劍橋。
遺憾的是,十數(shù)次去美國,他去過三四次劍橋,竟然一次也沒碰到她。
時光苛待他,卻又厚待他。
江凜用手背骨節(jié)輕輕碰了碰她濕潤的眼角,認真的說,“還好沒白去,最后一次讓你碰見了。”
那天阿拉斯加剛下過雪,趕在極光期結(jié)束前來觀光的人比往常還要多,人流涌動,江凜縮在人潮里直覺轉(zhuǎn)身都是困難,目之所及全是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偶爾看到一個華人面孔想上去問上一問卻又停不下腳步。
后來她回國,偶爾深夜江凜驚醒,伸手碰在身邊熟睡的她時,又偶爾會想,會不會在無數(shù)個節(jié)點里,他們已經(jīng)擦肩過無數(shù)次,只是他們都沒有上帝視角,沒辦法走向最圓滿的相遇。
“我要是,我要是知道你會來,我就天天站在最顯眼的地方。”紀眠之話都說不太完整,一直抽泣著,捏著江凜的衣擺,頭靠在他手臂上,哭的不能自已,“你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告訴我。”
抄經(jīng)書不告訴我,編那么多同心結(jié)不告訴我,買好多戒指不告訴我,去美國不告訴我,偷偷保存那么多城市天氣不告訴我。
紀眠之無數(shù)次打開過江凜的手機,卻沒有一次是點開天氣預(yù)報的。
她現(xiàn)在伸手抱著江凜,怎么也問不出那一句,手機上還保存著唯一一個城市,是不是還怕她會回去,所以才不刪除。
“藥真的很苦。”
“我知道。”
“我一點也不討厭你。”
“嗯。”
“沒有覺得你煩。”
“我知道。”
“不理你不是故意的。”
“我沒怪過你的。”
“阿凜——”
“我在。”
“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我也是。”
“刪掉好不好。”
“好。”
“以后別不過生日了好不好。”
“好。”
“我一點都不喜歡加分,本來就是滿分的江凜要怎么加。”
“愛哭鬼,紀眠之。”
紀眠之是愛哭鬼,江凜是膽小鬼,兩個都是幼稚鬼。
第54章
江凜抱著她輕聲哄了好一會才繼續(xù)做飯, 結(jié)果剛拿起鍋鏟翻了兩下旁邊就多了一個還抽搭不停的紀眠之,他干什么她就跟在后面。
跟尾巴一樣,甩都甩不掉。
廚房里煙熏火燎的, 江凜無奈的回頭看她, “這兒就這么大點地方, 你去旁邊先吃水果。”
紀眠之搖搖頭, 眼尾鼻尖的紅還沒有完全散去,窗外大雪飄搖,窗戶也被狂風陣陣拍著。
江凜屈起指節(jié)碰她的額頭,熱熱的, 然后他轉(zhuǎn)身從桌子上的小袋子零食里抽出一根棒棒糖,垂眸撕開包裝紙, 塞進她嘴里。
“唔——”紀眠之咬著糖棍,抬眼看他,雙眸明亮, “你什么時候買的?”
“早上出去買梨的時候,水果店老板的兒子在吃, 我就順手拿了兩根。”
“聽話,去旁邊呆著。”
紀眠之這次乖乖點頭,把電腦抱走, 手里還捏著江凜的手機, 自己一個人念叨著,“那我去研究研究明天去哪玩。”
她是第一次來新疆,但是博昭然不是, 她邊打開搜索軟件邊給博昭然彈了一個視頻電話, 對面接的很快,紀眠之找來手機支架調(diào)整好角度, 手拖著下巴,頂著一雙紅紅的眼笑著。
“新疆有什么好玩的啊。”
博昭然報了幾個比較小眾的打卡地點然后半信半疑打量著她紅紅的眼睛問,“你倆吵架了?不可能吧,你家江凜前兩天還拉了個群秀恩愛。”
“啊?”紀眠之驚訝的張了張嘴。
博昭然見她不知情,原原本本的把江凜刺激秦知珩和拉群秀恩愛的事說了一遍,前一陣他倆鬧別扭,秦知聿和阮霧也冷戰(zhàn),就江凜春風得意的,能不招人恨嗎。
不大的手機屏幕突然又冒出一張臉,秦知珩下巴上還有被蹭上的面粉,“江凜呢?”
紀眠之把攝像頭轉(zhuǎn)過去,對準圍著圍裙做飯的江凜。
秦知珩隔空喊話,“你倆趕緊回來教我倆做飯,我倆要備孕了,我就不信了,一年還學(xué)不會了。”
博昭然狠狠地點了兩下頭,她倒是挺喜歡進廚房研究的,奈何手和腦子從來不同步,不能等小孩出來之后還要每天吃三明治和火鍋。
那得多可憐。
每天回家蹭飯根本不現(xiàn)實,他們兩個又是挺注重隱私的,不喜歡請阿姨,也不能天天吃外賣,無奈之下只能自己學(xué)。
江凜聽見他命令式的話語,端著一盤蝦走過來,“自己去報班,我倆沒空。”
真服了,報班這種事他們倆能不知道?但凡他倆能有點天分就不會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師傅。
“你倆也備孕?”
江凜鄙夷的看他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還需要備孕。”
兩個大男人隔著手機屏幕眼神對視,電光火石見隱形的火花四濺,然后秦知珩淡淡反唇相譏,“總比某些人不厲害強。”然后把電話掛了。
這坎兒就過不去了。
博昭然懷孕烏龍之后秦知珩其實挺不開心的,突然掉下來那么大一個消息等你完全適應(yīng)又開心的不得了的時候突然告訴你是假的。
那天晚上他們四個都回大院了,半夜三更的,秦知珩打電話叫江凜出來喝酒,給他排憂解難。
結(jié)果江凜上下看他一眼,粗粗定在小腹下一寸,目光晦澀,湊近兩步,欲言又止挺隱晦的讓他去掛個男科。
秦知珩臉都黑了,轉(zhuǎn)身就走,這梁子就這么結(jié)下了。
*
手機屏幕暗下來,紀眠之聽著油煙機的聲音消失了,把電腦手機都收起來,洗了個手回來接過江凜手里的筷子,“阿珩剛才說什么不厲害?我怎么沒聽懂呢?”
江凜輕嘲一聲,她惹出來的禍她現(xiàn)在倒是聽不懂了。
不過他也沒打算跟她說他和秦知珩之間的那點惡趣味,轉(zhuǎn)移話題,“趕緊吃飯。”
紀眠之從菜市場買回來的那些海鮮都讓江凜做了,份量還都不少。
她邊啃螃蟹邊回頭看了眼廚房,“是不是冰箱沒什么東西了?要再去買點嗎?”
“不用,后天就回京港。”江凜抽了一張紙擦了下手,把剝好的小碗蝦推到她面前。
她震驚的螃蟹都不啃了,“你能隨便回去?你當這兒是你家開的?”
比起她的驚訝,江凜輕描淡寫,“假的,我休假,騙你調(diào)來西北。”
合著他從一開始就算計她。
紀眠之瞇了瞇眼,眸光銳利,清了清嗓子,“江凜你要不要這么心機,八百個心眼子全用我身上了是吧。”
江凜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本來就是調(diào)給她看的,還好她來了,要不然這會都知道沒法收場了。
/
外頭一直下雪,兩個人吃完飯也沒什么事,換了睡衣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紀眠之盤腿坐在床上踢了他一下,“我有事兒問你。”
“嗯?”
“為什么沒怪我,我都把你甩了,兩次,一個原因,你就不生氣嗎?”
江凜正把玩著她的手指,聞言搭著她手腕把她拽倒,下巴靠在她發(fā)頂。
橫在身子后面的胳膊有些不舒服,紀眠之又動了兩下,拎著他的胳膊重新擺放了一下位置,整個人縮在他胸前,靜下來來平緩的心跳聲都能察覺到。
胸腔一陣鼓動,江凜又挑起她發(fā)尾卷著,說,“一開始挺生氣。”
“一直到下飛機,吹了一晚上風想明白了,跟你置什么氣,沒必要。”
“什么叫沒必要!”她不滿的嚷道,覺得江凜這是不在乎她的開始。
“是我沒換位思考。”江凜垂下眼睫,語調(diào)愈發(fā)緩慢了起來,說出口的字字句句都是仔細斟酌過后的,“我要是你恐怕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甚至可能比你還要狠心。”
“我一開始覺得你瞞著我,不相信我。”
“后來想想,蔣或雍找的時機太巧了,換作是誰都會擔驚受怕,你不告訴我肯定是有你自己的思量和考慮,畢竟那么多天你一點也不開心。”
“更何況,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要是那天沒走,你可能就不會生病了。”
“可是如果我不走的話,我怕你以后還會有放棄我的時候,我受不住的。”
“有那么多次我都想回去看看,都忍住了,只能讓阿珩當說客,賭你愿不愿意回一次頭,還好沒輸。”
紀眠之接上他的話,“那我要是不來怎么辦?”
“回去找你,找張叔要一副手銬,把你鎖在家里,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放你出去。”
“ 正經(jīng)點。”
江凜輕笑,“沒有這個選擇,你一定會來。”
他知道他的阿宥想明白以后一定會來找他。
“見過西北的山嗎?”他又問。
紀眠之點點頭,飛機飛往西北的時候,云層低垂,公路縱橫盤桓,通體的黃色,越過一重一重的山峰,有棱有角,溝壑深沉,空曠又遼闊。
“我拼了命往上走,是為了讓你有底氣去面對,不是為了讓你有底氣的離開我。”
紀眠之身形一僵,條件反射的想起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她手下按到的地方有一處刀傷,像是被燙到一樣,她猛地抽開,指尖剛離開又被迫放回去。
“每多受一次傷,多立一次功,我都會覺得離你更近一點。”
“阿宥,別怕,我心甘情愿。”
隔著睡衣都好似能描繪處那條蜿蜒在后腰上的傷疤,紀眠之按了按發(fā)燙的眼睛,無厘頭的開口,“你知道那天我為什么讓你抱我一次嗎。”
“為什么。”
“因為我每年的愿望都是想抱你一下,永遠不會實現(xiàn)的愿望,太奢侈了。”
江凜的一個擁抱對當時的紀眠之來說,太奢侈了。
所以她回國后總是經(jīng)常抱他,像是填補那么多年的空缺,又像替她自己圓滿。
半響,江凜收緊了懷抱,低頭貼緊她的耳畔,與她耳鬢廝磨,又把自己埋在她肩頸處,一顆心被揉搓鞭撻,疼的胸腔都要裂開,手指卻是掠過她的眼睫,察覺到干燥,才開口,聲線沉啞,“以后都不會落空。”
我會親自把你的所有期望托起來。
“玫瑰要開了,回去我們就結(jié)婚。”
“好。”
/
一直到臨出發(fā)前,紀眠之都不知道江凜要帶她去哪,神神秘秘的。
來新疆幾天,但是東西好像比來的時候還要多。
兩個行李箱癱在地上,紀眠之的大箱子已經(jīng)被塞得滿滿當當,一絲縫隙都沒有了。衣柜里仍然還有不少東西,還有窗臺上的玫瑰,來了這么多天,她覺得枯死的玫瑰枝干居然隱隱有生還的跡象,不怎么蔫巴了。
紀眠之收拾一半累了,走到窗臺那又開始澆水施肥。
江凜剛從衛(wèi)生間里把她那一大堆瓶瓶罐罐收拾出來,瞥見她又在擺弄花,“還沒被你弄死?”
紀眠之不可置信的回頭看他,滿臉寫著,你究竟在說些什么屁話。
“你天天施肥不怕它營養(yǎng)過剩?”
紀眠之屬實沒想到這層深奧的問題,她蒼白又無力的給自己辯解,“胡說,我明明覺得它要發(fā)芽了,夏天開花的時候肯定漂亮死,到時候你別羨慕。”
“我?”江凜指了指自己,滿臉不可置信,“羨慕?”
他又分給陽臺上的花盆一個眼神,多停頓了一下實現(xiàn),近乎篤定的開口,“那是回光返照。”
“”
最后紀眠之還是執(zhí)拗的抱著這盆尸體,叫囂著她要是養(yǎng)活了就讓江凜答應(yīng)她一個要求,多無理多變態(tài)都不許拒絕。
江凜看著那棵不用風吹就倒的枯枝子,想都不想的答應(yīng)了。
三個多小時的火車,一路穿行過風景區(qū),到達克拉瑪依。
酒店定在□□禾度假區(qū),他們到的時候正值日落,成片交錯的糜橘色云朵交叉在落日周圍,光芒熱烈又璀璨,通紅的夕陽擦著地平線的邊緣漸漸下沉,灑在地上的光線金黃而遼遠。
江凜拎著兩個行李箱喊她趕緊上樓,餓死了。
紀眠之吐槽他不懂風情,掏出手機找準角度咔咔拍了好幾張才罷休。
等到天色黑起來,江凜才帶著紀眠之出門。
一路神神秘秘的,晚上風又大,江凜怕她又感冒,翻出來一整套裝備給她裹得嚴嚴實實,紀眠之拉緊圍巾,用帶著手套的手拍了拍江凜,示意他低低頭,自己有話要說。
“我們?nèi)ツ陌。坎荒艽騻車嗎,我腿要斷了。”
江凜指了指前面不遠處亮著光的公園,“這就到了。”
“那你背我。”
江凜就穿了一件比較厚實的沖鋒衣,冷風一陣陣的迎面沖過來,紀眠之抬手捂住江凜的側(cè)臉,不停的吐槽,“凍死你,讓你圍個圍巾跟上刑場一樣。”
“深綠色怎么了,又不是綠帽子。”
下一秒,腿根吃痛,是江凜掐她,力道不大,但也很疼。
她在背上不老實的來回動,又要下來。
反正也沒幾十米了,江凜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在心里過了下,停住腳步放下她,轉(zhuǎn)而牽起她的手。
公園里人很多,還有很多放煙花的,也有人扛著相機,那么大一個鏡頭,裝備特別完全,還有很多人頻頻看時間,紀眠之愈發(fā)不懂江凜帶她來干什么了。
他們明天一早的機票回京港,大晚上跑到這么偏的地也不知道來干什么。
她蹲在路邊發(fā)微信給博昭然吐槽。
約莫又過了十幾分鐘,等到腿都蹲麻了,江凜突然側(cè)頭,狹長的眼睛帶笑,“紀眠之。”
“啊?”
“你說嫁我,還算不算數(shù)。”
“算。”她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這么問,點了點頭回答。
嫁他這事有什么可猶豫的。
她只嫁他。
下一刻,幾乎是話落的那一秒,一縷藍紫色的極光飄了過來,緊接著又是綠色,周圍拍照聲連著歡呼聲在人群里爆開。
絢麗的極光照亮兩個人的臉龐,模糊又清晰。
紀眠之愣怔了,眼都不眨的盯著江凜看,突然福至心靈的猜到他要干什么。
江凜從口袋里又掏出一枚戒指,比上一次的更好看,切割更完美,捏在指間,晶瑩的鉆石在如此環(huán)境下折射出更亮眼的光。
手套被拽下來,尺寸合適的鉆戒被推到指間,比極光更絢麗奪目,停止在半空的極光不再飄搖,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江凜捏著她下巴驀地低頭印在她唇瓣上輕輕一碰,然后抽開一個很大的笑容,“娶到了。”
然后真的永恒了。
第55章
一架飛機劃破云層從三萬里高空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降落在京港。
比起西北的干肅冷刃, 下過一場雪的京港竟然橫生出一絲暖意。
周莉從前天他們訂好票就一直記掛著,從他們飛機降落前一個小時就開車在機場出口等著,同行的是植物學(xué)院的孫教授, 來接兒子。
“你怎么比我這個三五年沒見過兒子的還急?”孫教授是在是看不下去周莉緊張兮兮隔十分鐘就要看時間的樣子。
周莉又粗粗掃了眼手表, 飛機還有三五分鐘就降落了, 時間過得也太慢了。
“我們家阿凜是求完婚帶著媳婦回來的, 能不急嗎。”
孫教授的兒子在外求學(xué)多年,感情生活仍是一片空白,聽聞江凜這就要結(jié)婚了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好幾聲大氣后悔沒給他定個娃娃親之類的,不過想起那些玫瑰她又問, “不是要等玫瑰開了才求婚,怎么這就求了?”
周莉心急火燎的, 擺擺手,“計劃趕不上變化,那些玫瑰誰知道怎么弄, 等會他倆出來我問問。”
孫教授心想,這是忍不住了。
/
年關(guān)將近, 機場比往常還要擁堵一些,江凜推著兩個行李箱,還背著紀眠之的大托特包, 牽著她的衣擺走走停停的。
“我求求你了, 你把這玩意扔了吧,我回頭給你弄兩個快開花的你養(yǎng)行不行?”
紀眠之為了不讓枯枝凍到早上買了隔風罩,跟什么寶貝疙瘩一樣里三層外三層的又加固了一下, 不知道的以為他倆剛從拍賣會出來的。
“不扔, 你話真多,我要找周姨控訴你。”
江凜從飛機上睡了一覺, 聲線還帶著點剛睡醒的懶倦,說出口的話又讓紀眠之反應(yīng)巨大身軀一震,“那你明天別想下床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世風日下,他媽的你在講什么虎狼之詞。
就離譜。
紀眠之臉色爆紅,單手抱著被裹得嚴嚴實實又黑黢黢的花盆,硬是騰出一只手隔著厚厚的羽絨服擰他好幾下。
他穿的不少,肌肉又硬,擰幾下跟撓癢癢似的,根本感覺不到什么。
他不要臉,往紀眠之的手邊又探了探手臂,口吻正經(jīng)的不得了,面不改色的張合薄唇,“你現(xiàn)在可以多掐幾下,我怕你明天沒力氣。”
“滾。”
簡簡單單一個字,乍一聽覺得挺高冷的,其實是紀眠之沒詞罵他了。
兩個人一路吵吵鬧鬧的走出去,老遠就看見周莉,紀眠之高興的揮手,“周姨!這這這!!”
周莉一直死盯著出路口,許是太入神,連人出來了都不知道,她循著聲音看過去,眼尾都笑出好幾條皺紋,“哎喲我的乖乖,手里拿的什么,江凜怎么不幫你拿著?他人呢?”
剛從看見周莉紀眠之就撇下江凜先過來了,這會聽見周莉問江凜,她回了回頭,沒看見人。
“剛才還在我后面呢。”
“沒事沒事。”周莉絲毫不在意江凜去哪了,拉過紀眠之的手,和她介紹,“這是孫教授,叫孫阿姨。”
“孫阿姨好。”
孫教授看著唇紅齒白的紀眠之親昵的站在周莉面前心里愈發(fā)不是滋味了起來,點點頭,溫聲回,“是眠之吧,先前聽周老師夸過好多次,大工程師,人也漂亮,怪不得江凜這么快就求婚了。”
三個人寒暄了一小會,孫教授的兒子出來后他們先行離開。
周莉站在原地東張西望的,“怎么還沒見江凜出來?還能走丟了不成,都二十六的人了不能沒腦子吧。”
“不能吧。”
話落,推車的滑輪聲在身后響起,伴隨來的是冰冷冷毫無溫度的一聲,“媽。”
方才紀眠之從他身邊跟腳底抹了油一樣溜得飛快,一眨眼人就跑出去了,他自己拎了那么多東西,身邊人又很多,根本追不上。
更離譜的是,禍不單行,下臺階的時候紀眠之的行李箱輪子折了,四個輪子掉了三個,寸步難行。無奈之下,江凜只好先把行李放到一邊,回去找地勤借了一個行李推車,折騰那么一趟出來的時候人更多了,好不容易擠出來就聽見他媽跟他老婆說他壞話。
兩人齊齊轉(zhuǎn)身,紀眠之皺眉,“我箱子怎么了?”
江凜臉上是大片的諷刺,指了指鼓鼓囊囊的箱子,“不堪重負,終于報廢了。”
“你往里面硬塞進去多少東西你沒數(shù)了?什么破爛都往里面扔。”
“抱著一盆快死了的花跟寶貝似的。”江凜沒好氣的說,“媽,我勸不動她,你勸勸她讓她趕緊扔了得了。”
周莉站位很堅決,十分袒護紀眠之,“沒事,剛才你那孫阿姨就是研究花花草草的,趕明天你跟我去學(xué)校,肯定能活。”
紀眠之脆聲應(yīng),“好嘞。”然后挑釁的看了江凜一眼,典型的那什么仗人勢。
江凜眸色暗了暗,暗自磨了磨牙,發(fā)誓后天也讓她下不了床。
回去的車上,是江凜開車,他媽跟他老婆在后面聊的熱火朝天,每一個人理他。
他十分幼稚的用力踩了下油門,結(jié)果他媽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一句都插不上的天里抽了天大的三秒鐘讓他開慢點。
周莉正看他們倆昨天晚上拍的照片,左滑屏幕的時候看到十指相扣的鉆戒照片,撇了撇嘴,伸出自己手上的寶石戒指,小聲跟紀眠之吐槽,“他這么有錢怎么這么小氣?你看你江叔給我買的。”
“沒有吧,江凜給我買了好多戒指呢,都在家里放著呢。”紀眠之替江凜辯解。
江凜微笑,想著他老婆也不是那么忽視他。
周莉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勸,“這鉆石離柜就貶值了,又不是你付叔叔給你宋姨買的那種沒切割過的,讓他給你買塊好玉,養(yǎng)人又保值。”
“你看你爸送你的那塊平安扣,雖然用是你媽鐲子剩下的料子打的,那也是極好的,江凜門道多著,讓他給你尋摸一塊更好的。”
“我那還有江凜他奶奶和外婆給的好東西,等一會回家都給你,反正早晚也是要給你的。”
江凜:“媽,我不聾。”
/
車子緩緩駛?cè)耄瑒偼T诩议T口,鎖車的時候,家門突然被推開,江云嵩臉色不太好,手里還拿著打皮刀。
周莉看自己丈夫疲憊不堪的面容,一下想起來自己隨口交代的話,試探性的發(fā)問,“你今天下班這么早?”
現(xiàn)在才中午,大中午,艷陽高照。
江云嵩咬緊牙根,“你不是讓我在家備菜你回來做嗎?”
“我后面又說我訂了萃華居的飯菜,你沒聽到嗎?”
真沒聽到這句話的江云嵩默了默,然后轉(zhuǎn)身進了屋,砰的一下關(guān)上門,怨氣極大。
合著他忙活一上午白忙了。
三個人換好鞋子,周莉跟上江云嵩,被廚房的景象震驚了,菜被備的整整齊齊,海鮮也都處理了個干干凈凈,排骨都焯好了水放在砂鍋里面。
可是她叫了萃華居的八個菜,份量還都不少。
“要不,我們晚上把這些做了?他倆剛下飛機也挺累的,我上午滿課,也挺累的。”
忙了一早上,從來沒這么仔細洗過菜切過肉的江司令一點都不累呢。
江云嵩皮笑肉不笑,“你覺得呢。”
周莉默了默,掃了一眼壯觀的廚房,轉(zhuǎn)身叫江凜,“那什么,阿凜,你給阿珩他們打個電話,中午都別做飯了,都過來吃飯吧。”
“把阿聿和滿滿一定叫來,會做飯的能搭把手。”
“阿宥,你替我把你奶奶喊來。”
江云嵩備下的菜數(shù)量驚人,好在份量都不是很多,三五六個人忙活了一個多小時也算是齊活了。
餐廳的桌上坐不開,秦知聿他們又不想上桌吃飯,輕車熟路的分了餐端到客廳桌上去吃飯了。
桌上就剩下秦知珩夫妻倆和江家五口人。
江奶奶早就看見紀眠之手上的戒指了,笑瞇瞇的問,“等你們倆過完生日把婚重新訂一下?日子我都算好了,年初六。”
訂不訂婚的,兩位當事人沒什么感覺,也不注重這些。
更何況,秦知珩坐在江凜對面,極其蔑視的甩了一個眼神。
江凜頓時勝負欲上來了,挺直腰背,一點點說出自己的想法,“不能跳過訂婚先領(lǐng)證嗎?”?周莉呆了,以為自己兒子前幾天感冒燒傻了,江云嵩覺得他像個腦子不靈光的,不下聘就想娶媳婦,怕是早就瘋透了。
只有江奶奶處變不驚,平淡的拒絕了江凜,并且告訴他必須得先訂婚。
一步落后,步步追不上的江凜不動聲色的伸出腿,使勁踹了秦知珩一下。
吃個飯的功夫,訂婚的日期就這么被定了下來,飯后江凜說什么也不在家住一晚上,非拎著箱子回悅庭,攔都不攔不住。
紀眠之臉紅紅的,跟在江凜后面一聲不吭的上了車。
/
悅庭還是紀眠之臨走前的那副樣子。
江凜走到衛(wèi)生間把整個暖氣和空調(diào)都打開,太久沒回來住,一點人氣都沒有,喘口氣都有白霧。
紀眠之的箱子被江凜徒手搬上二樓,推開臥室門,江凜看到地上攤開,還沒收拾完的箱子若有所思。
“江凜,你趕緊把我電腦拿出來,我下午送去——”聲音在看到地上的行李箱和戒指盒子戛然而止。
靜了半響,江凜點點頭,蹦出來一句,“別解釋,我都懂。”
你懂什么了你懂。
“我說我戒指藏的那么隱蔽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合著收拾行李箱準備凈身出戶的時候,不小心發(fā)現(xiàn)的。”
“我估計你那箱子關(guān)不上,你壓在上面使勁弄,然后才發(fā)現(xiàn)的吧?”
你確實懂,天才。
一席話被江凜都說光了,紀眠之沉默了一小會,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凈身出戶,這房子寫的我名,你忘了。”
你他媽真是邏輯天才。
他反問,“所以你想收拾我的東西把我攆出去?”
越說越離譜,紀眠之怕自己再不打斷他,他就能給自己加一堆戲,但是她總不能說自己打算先溜,然后等他回來辦過戶去吧。
她往前一步走,扯著江凜的衛(wèi)衣領(lǐng)子,順勢墊腳抬頭,直截了當?shù)亩律狭恕?br />
總算清靜點了。
開了這一會暖氣和空調(diào),整個二樓臥室暖烘烘的,熱氣都往上涌。
老婆投懷送抱,素了一個多月的江凜怎么可能會拒絕,宕機了一兩秒后立刻反客為主,手掌搭在她腰上往自己胸前壓,另一只手也從她毛衣下擺往里鉆。
鼻息被盡數(shù)掠奪,紀眠之的換氣本來就是親手江凜教出來的,現(xiàn)在她就如同砧板上瀕死的魚,快要窒息了。
他太犯規(guī)了。
耳根后面濕漉漉的,毛衣也被扯的露出一半雪白的肩膀,黑色的肩帶嵌在上面,鎖骨不停隨著胸前呼吸起搏顫動,江凜的理智一點點崩塌。
江凜松開她,臥室沒開燈,窗簾半拉著有點暗,紀眠之半仰著脖子,清麗的臉上迷蒙蒙的,似乎是疑惑他怎么不親了。
行李箱被暴躁的打開,然后又被一個個的往外移,燈被打開,窗簾被拉的嚴絲合縫的。
方才接了那么久的吻,江凜依舊衣冠整整的,除了嘴唇染上了一點她的口紅之外沒什么變化,儼然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相比之下倒顯得她像是心懷不軌的一方。
她視線往下巡視,看到江凜手心里兩個眼熟的小紅盒子,難得面露尷尬的問了句,“你怎么連這個都帶回來啊。”
“你買的,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
“你不懂。”
江凜眸色暗了暗,那點低級的惡趣味紀眠之怎么會懂。
不過紀眠之很快就懂了。
濕答答的床上,江凜的短發(fā)還往下滴著水,隔空落在紀眠之的手背上,涼的。
空調(diào)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工作,浴室的水汽弄得整個臥室潮氣滿滿。
紀眠之手一個勁的抖,怎么都使不上勁。
“寶寶,快一點戴。”
“你買的,你負責戴。”
江凜幾乎從來不喊她寶寶、寶貝一類的稱呼,大多數(shù)都是連名帶姓的喊,偶爾喊她阿宥,床上喊她媳婦、老婆,她從來沒想到江凜第一次喊她寶寶會在這種場合。
喉結(jié)滾動,好似也帶著水滴,聲音沉啞,浸透了情/欲,輕而易舉的就能察覺。
她羞憤的不得了,手下又脫了力,整個人被鬧的水深火熱的,“你別——說話!”
又滑了一下,江凜耐心徹底告罄,把手覆蓋在她手上,帶著她一點點卷過去。
/
一盒三個裝,等盒子空了天都黑了個透,紀眠之靠在床背上,額頭上蓋了一層薄汗,她一點也不想動,咽了咽喉嚨,干澀的發(fā)癢。
有點想喝水。
江凜從浴室出來后又抱著懶洋洋的紀眠之進去清理。
折騰一遭等換好床單被罩重新躺在柔軟屬實的床上,紀眠之顫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罵他變態(tài)。
兩三個月前的事被他揪著不放,她當時隨口夸了秦知珩一句厲害被他小心眼記到現(xiàn)在,一直靠在她耳根處惡趣味的問他厲不厲害,打個分之類的話。(正常交流謝謝審核)
更惱人的是,她隨手在貨架上拿的0.01超/薄居然被他說的那么齷·齪。
“我變態(tài)什么,不是你買的嗎?”
她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我第一次買又沒經(jīng)驗!我哪知道是這樣的!!”
江凜輕哂一下,把她整個人圈在懷里,又說,“再告訴你一個噩耗。”
“什么?”
“超薄容易破。”
“我操啊,江凜你有毒吧,做完才說,你為了壓秦知珩一頭不用這么狠吧?”
溫溫綿軟上覆蓋了一層力氣,警告,江凜胳膊又重重的橫在她腰上,皺眉道,“我是那種人嗎?而且漏沒漏你感覺不到?”
“他我還用不著這種方法。”
“他太廢了,備孕這么久都沒信,婚禮也沒辦,等咱倆結(jié)完婚沒準等你生完了他那都沒動靜。”
備孕這事多難多繁瑣紀眠之也聽博昭然吐槽了幾句,但是江凜這么信誓旦旦的懷疑秦知珩她覺得不太好,“你別這么說阿珩,萬一這個月就有信了呢。”
“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中午他倆喝的比誰都多,像是備孕的樣?而且物極必反,他倆太急了,一時半會肯定沒戲。”
“你怎么這么懂?”
秦知珩領(lǐng)證當天百度最適合備孕月份的江凜不說話了,拉起被子把紀眠之往自己懷里壓了壓,“睡覺,明天還得去給你那沒剩半口氣的花掛個號看病。”
“它還活著。”
“有些東西看似活著,其實已經(jīng)死了。”
——————
第56章
翌日。
窗簾嘩啦一聲被拉開, 大片陽光透進主臥,刺的人眼皮都脹痛。
紀眠之翻了個身,五官皺成一團, 閉著眼拽了一下被子蒙住頭, 只留一個黑黢黢的發(fā)頂在外面露著, 半響, 又覺得太陽穴脹痛,腰也酸,口干舌燥的,就半坐起身在床邊發(fā)呆。
江凜從主臥的衛(wèi)生間走出來看到的就是紀眠之凌亂著頭發(fā)垂著腦袋坐在床邊。
此時已經(jīng)過十點了, 臥室墻上的鐘表滴滴答答的響著。
昨天他們睡的挺早,結(jié)果半夜兩個人都餓了, 又不想做飯,點了一大堆外賣實實在在的吃了一個夜宵,收拾完殘局重新洗漱好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了。
昨天晚上吃爆辣小龍蝦的時候紀眠之為了解辣喝了很多飲料, 現(xiàn)在整張臉都腫的不得了。
聽到腳步聲,她側(cè)頭, 揪了一下被子,剛睡醒腦子還沒打過彎,慢吞吞的開口, “我們今天是有什么活動嗎?”
“嗯?”
“要不然才十點你喊我起來干什么?”
江凜張開雙臂, 無比熟稔的俯身,牢牢的托著她的臀把她騰空抱起,撥弄了兩下她的頭發(fā), 聲音含笑, “不是給你的花看病去嗎。”
紀眠之雙手圈在江凜的后脖頸上,兩條腿垂在他腿邊, 懨懨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想起來了。
洗漱過后,紀眠之明顯比剛才精神了點,只是眼睛還有點浮腫,江凜不讓她喝冰美式消腫,從冰箱里抽了兩瓶冰飲料讓她滾滾臉。
*
江凜在樓下一直等紀眠之收拾好,抬手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過去快一個小時了,他手機就沒停下過振動,秦知珩快催死他了,一個勁的讓他快點,吃個飯磨磨唧唧的。
他垂眼,敲了幾個字發(fā)過去,秦知珩看到之后差點心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
主臥的門被帶上,紀眠之拎著大衣和高跟鞋下樓,從頭發(fā)絲精致到腳后跟,五官明艷艷的。
江凜走到她身邊接過大衣好讓她穿鞋子,結(jié)果大衣離手,她扶著玄關(guān)處的鞋柜換鞋時,戴滿了戒指的手指明晃晃的出現(xiàn)在江凜眼下。
除了尾指和大拇指,剩下六根手指全都各戴了一枚鉆石戒指,切割完美的鉆石在陽光下折射著璀璨的光芒,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紀眠之換好鞋發(fā)現(xiàn)江凜一直盯著她的手看,她動作很快的接過大衣穿上,狐疑的問,“你看我干嘛?”
“你帶這么多不怕被人搶劫?”
“多嗎?”紀眠之舉起兩只手細細打量了一番,要不是尾指和大拇指尺寸實在是差太多,她早就把剩下的那三枚戒指都帶上了。
紀眠之放下手,伸手在脖頸處拽了一條細細的銀鏈子出來,晃了一下,“要不是尺寸不合適,我都戴上。”
“清允就過個生日而已,你不用這么———興師動眾。”江凜實在想不明白她一下戴這么多干什么,出門見個太陽估計都能被閃到眼睛。
興師動眾?紀眠之抽出手機打開求婚成功她發(fā)的那條朋友圈,秦知珩昨天晚上新評論了一條,【鉆真小,他真摳。】
“你沒看見?”
江凜確實沒看見。他瞇了瞇眼眸,盯著那條評論看了幾秒,然后點了點頭,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直接倒戈,“一點都不興師動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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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香樓二樓拐角私人大包廂里,付清允吊著胳膊,坐沒坐相的翹著腿,眼風一掃,用那只沒斷的手指揮何明熙。
何明熙強撐起一個微笑,把熱奶茶給自己的救命恩人遞過去,“三分糖,雙倍珍珠,還合您口味嗎?”
付清允嚼了兩下珍珠,有點粘牙,咽不下去,又嚼了兩下,費力的吞下去,懶洋洋的敲了敲桌面,“下次別買這家,品控不太好,珍珠沒太煮好。”
何明熙翻了個白眼,他加那么多珍珠,密密麻麻的多看一眼都能逼出密集恐懼癥來。整個京港就這么兩家店,遠的要死,她特地要稍微硬一點點的珍珠,怕一路開車泡在奶茶里軟趴趴的不好喝,他還耍起大少爺威風來了。
“愛喝不喝,麻煩精,就知道使喚我,你怎么不讓窈窈姐給你買!”
“嘶。”付清允斜眼看她,振振有詞,“有你這么對待救命恩人的嗎?要不是我英雄救美護住你,你現(xiàn)在就得吊著胳膊哭哭啼啼的寫寒假作業(yè)。”
“我寧愿吊著胳膊,反正齊泊簡會給我寫,不像你,單身狗。”
何明熙吐了吐舌頭撂挑子不干了,伺候他這么多天煩都要煩死了,偏偏他還得寸進尺,今天吃西城的糕點點,明天吃南城的私房菜,她約會都去不成,天知道靠手機維持的異地戀有多脆弱。
另一邊,秦知珩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剝堅果一邊和博昭然控訴江凜不回信息還秀恩愛的惡劣行徑。
博昭然木著臉一個字都不想聽,巴不得自己聾了算了。
從她和秦知珩認識,滿打滿算快七年了,這倆人就沒停過,甚至還樂此不彼的戳對方皮球,來來回回不停的從各個方面攀比,感覺加起來都沒有三歲。
包廂門被推開,紀眠之和江凜并肩走進來,兩口子十分做作的在秦知珩面前刷了刷臉。
紀眠之踢了踢秦知珩的鞋子,收攏了一下自己的大衣,把戴滿鉆戒的手“不經(jīng)意”的露出來,說,“讓讓,你擋到我和你老婆聊天了。”
“?你還知道這是我老婆?”
博昭然簡直受夠了秦知珩,一把推開粘在自己身上的秦知珩,余出來點空間,拍了拍,擲地有聲的開口,“坐!”
秦知珩剛挪過去一個屁股,正打算探著頭跟老婆說話,結(jié)果江凜走了過來,“讓讓,你擋到我和我老婆貼貼了。”
“不是——你他媽有病吧?”秦知珩氣極反笑,斜睨著往前擠的江凜,試圖阻擋他。
江凜無視他,面不改色的硬生生的擠了進去,然后牽過紀眠之的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捏著玩。
三枚閃的不得了的鉆石戒指和手腕上水頭極好的鐲子很難不讓人注意到,秦知珩像是確認一邊,別扭的越過江凜拉了一下紀眠之的另一只胳膊,跟他媽復(fù)刻批發(fā)的胳膊一樣,玉鐲子加鉆戒。
一抬眼,脖子上還掛著三枚戒指,想讓人看不見都難。
他松開手,冷嘲熱諷,“什么暴發(fā)戶心理。”
江凜:“你從和博昭然談戀愛到現(xiàn)在給她買過幾個鉆戒?”
“談戀愛一對兒,求婚一顆,結(jié)婚鉆戒還沒做出來。”秦知珩疑惑,“干什么?”
江凜原封不動的把他說過的話反彈回去,“就三個?你真摳,賺這么多錢連個鉆戒都舍不得買。”
“你看我,一年給我媳婦兒買一個,今年買了買了四個,次次不重樣。”
“看見我媳婦兒手上那倆鐲子沒,祖?zhèn)飨聛淼模瑤С鰜碜屇汩_開眼,老摳/逼。”
秦知珩是真開了眼,他媽給他老婆那個鐲子可是老古董,買都買不到。
“媳婦。”秦知珩一連喊了博昭然好幾次,都不理他,他加大音量,“博昭然!”
“干什么?”博昭然正和紀眠之談?wù)拢蝗槐淮驍嗝嫔?#8204;有點沉。
“把咱媽給的那個鐲子照片找出來,閃瞎江凜的狗眼。”
“閃瞎你的狗眼,我老婆都帶著,博昭然又沒帶,隔著屏幕看出來個屁。”
紀眠之和博昭然面面相覷,然后紀眠之慢吞吞的把手上的首飾都摘了個干干凈凈,就留了求婚的戒指,然后放在江凜手心里,“你收好,我和昭然有正事兒。”
然后姐妹花手牽手走到離他們兩個最遠的地方,繼續(xù)聊天,自動屏蔽兩個顯眼包投過來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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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生日每年的安排的場就老樣子,吃飯唱歌喝酒,江凜懶得去折騰,帶吃飽喝足之后帶著紀眠之開車去了京大。
周莉辦公室在二樓,很好找,兩個人抱著花盆敲門走了進去。
周莉剛吃好午飯不久,現(xiàn)在正喝水休息呢,屏幕還亮著,她最近忙著學(xué)期末的收尾工作,一遍遍的復(fù)核成績。
“媽。”
門被敲了兩下,江凜牽著紀眠之走進來。
“周姨。”
“先坐,孫老師一會就回來了。”周莉中午一般都是在學(xué)校解決,桌上常年放著水果,她把洗干凈的水果推到紀眠之跟前,視線落到她空蕩蕩的手腕上,疑惑了一聲,“怎么沒戴鐲子?”
早上江凜為了爭口氣,特地給周莉打電話回了趟大院把兩個鐲子翻了出來。
紀眠之:“怕磕了碰了。”
“沒事兒,戴上就注意了。”
等孫老師回來的間隙,周莉把從沈菁儀那要來的訂婚酒店一類的流程攻略給紀眠之和江凜看了一眼,末了語重心長的開了口,“你倆訂婚前,一塊去看看你爸媽,前幾天我和你江叔去了一趟,等過幾天你們倆再去一趟。”
紀眠之點點頭,婚姻大事,她一個親人都不在身邊,難免有些難過失落。
周莉注意到她的表情,又說,“今天早上觀乘給我打電話了,那孩子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我的手機號碼,說年后他飛過來一塊商量你和江凜的訂婚禮,他不落忍你自己一個人面對。”
“你訂婚這么大的事,他在也好,有底氣。”
心頭霎得劃過一絲暖流,鼓鼓囊囊的。
不光是因為周莉的一席話,更多是因為苗觀乘,和突然一下就被填滿的落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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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老師沒過一會就回來了。
江凜把花盆端過去,趁紀眠之和周莉還說話的時候問,“孫姨,這花還能養(yǎng)活嗎?”
孫老師仔細捻起土看了看,又看了幾眼玫瑰枝條,搖了搖頭,“徹底枯死了,這個品種太嬌嫩了,本來就不太好養(yǎng),今年冬天又冷還干燥。”
話落,紀眠之走過來,探頭探腦的,笑著問,“怎么樣?”
孫老師還沒回答就被江凜搶了先,江凜旁若無人的攬過她的肩膀,指間勾著她的一縷發(fā)絲,漫不經(jīng)心的啊了一聲,“我媳婦兒這么厲害什么花養(yǎng)不活。”
“孫姨說了,多澆點水就能活。”
孫老師怔了怔,頓時了然。
紀眠之撈過花盆,又準備嚴嚴實實的裹起來,多凍一會兒也不行,“那你還說它回光返照。”
“我的錯。”
“先別收起來,這土不太好,咱們一塊去保溫室換個土順便修剪修剪,明年就開花了。”
提到開花孫老師想了起來,邊應(yīng)承邊起身,“阿凜,你種的玫瑰要開了,都跟我去看看?”
周莉還有事要忙,就不去了,囑咐他倆別忘了早點回家吃飯。
紀眠之一次也沒見過,當即嚷著要去看。
江凜用鑰匙打開保溫室的門,三個人一前一后的走進去。
保溫室的溫度在二十度左右,五六排玫瑰含苞待放的,根莖葉綠油油的,軟刺也肆意的生長出來。
紀眠之一開始以為江凜說種玫瑰是玩笑話,后來他又提了一次,她也就信了,但是一次也沒來看過,總是錯過。
現(xiàn)在看著這么多嬌艷欲滴的玫瑰,她都能想到江凜是以一種什么姿態(tài)去澆水、松土,施肥。
保溫室的門沒關(guān)嚴實,外面的冷氣和室內(nèi)的潮暖形成對流,太陽光無孔不入,成片的灑進來,烤的人熱騰騰的,又被冷風吹著,冷熱交替,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不喜歡?”江凜看她沉默以為她是不喜歡,“等過幾天開花了就好看了,正好能趕上你過生日。”
紀眠之搖搖頭,深呼吸了一下,鼻腔里好似都涌動著玫瑰香氣,她慢慢拉起江凜的手,從指尖碰觸到指根,和他十指相扣,面對面,她抬頭,極其認真的回答,“喜歡的。”
超級喜歡,爆炸喜歡,無敵喜歡。
江凜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我以為你不喜歡。”
“你種什么我都喜歡。”她笑吟吟的,下一秒表情又驟然一變,苦悶的鼓了鼓臉頰,“唉。”
“好端端嘆什么氣?”
“為什么不能跳過訂婚直接結(jié)婚,忍不住了。”
“我也忍不住了。”
想了又想還是打算來看看的周莉走到門口聽到這兩個人邊嘆氣邊著急想結(jié)婚的話,腳步活生生剎住,然后重重的推開門,保養(yǎng)得當?shù)哪樕?#8204;表情千變?nèi)f化。
“忍不住也得忍!”
“訂婚、結(jié)婚、領(lǐng)證,八九個月等不得?”
兩人齊齊睜大了眼睛,異口同聲,“八九個月?!這么久?”
江凜:“媽,我倆不是年后就訂婚了,五六月份結(jié)婚不行?”
“你當酒店和禮服不要排隊?”
“你去找付叔插個隊,最好是趕在阿珩前頭辦了。禮服不是有苗觀乘,我們走后門,趕緊結(jié)了,夜長夢多,實在是等不及了。”
紀眠之重重的點了點頭。
周莉就是想不通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婚不育的一抓一把,怎么到了她家這里就急的不得了,多一天都不行。
她兒子急還能理解點,畢竟從小對人心懷不軌的又等了這么多年,怎么紀眠之也急,像她和博昭然這個年紀的姑娘按理說都應(yīng)該恣意的享受生活才對,再不濟,也是享受兩人世界。
其實,著急想結(jié)婚的理由再簡單不過了。
因為想要光明正大的永遠擁有。
想把所有美夢都栽進現(xiàn)實,開花結(jié)果。
第57章
紀眠之和江凜的生日是臨近年關(guān), 臘月二十六。
往年江凜的生日都是和紀眠之一起過得,后來紀眠之走了之后江凜也不常回來,每年生日都是秦知珩帶著那幾個小的張羅, 雖然說是替江凜裝扮的生日宴, 但是每次他都遲到早退, 露個臉就走了, 在新疆那兩年連臉都不露。
今年是個例外,周莉一大早喜氣洋洋的跟沈菁儀和宋秋開車去了菜市場,囤年貨的同時順便去拿生日蛋糕。
沈菁儀看她興高采烈的模樣,不由得打趣, “周老師今年好大的手筆,三層高蛋糕。”
蛋糕店所在的一整條街縱橫南北, 街頭是付氏旗下的商場,臨近年關(guān)的緣故,兩側(cè)店鋪都張燈結(jié)彩, 大紅色的燈籠彩帶飄搖,有幾家已經(jīng)張貼了福字對聯(lián)。人聲鼎沸, 路邊賣糖葫蘆和烤地瓜的攤主不停的吆喝,腳步跌宕,偶有一兩個小朋友攥著卡通印花的氣球。
宋秋看見路邊的小朋友難得又惆悵, 抬臉對兩位好友絮叨, “你說我們家清允什么時候才能把窈窈領(lǐng)回家?”
周莉算是熬出了頭,笑著寬慰了好久。
沈菁儀也知道催大兒子抓緊的時候是個什么滋味,恨不得替他去使勁, 不過感情又豈是旁人能插得進去的呢。
她說, “小秋,你著什么急, 你們家清允和窈窈青梅竹馬的,這情分哪是旁人能比得了的,就看清允那個上心勁兒,咱們看的可是清著呢。”
兩位過來人輪流上場拿自己的親身經(jīng)驗去寬慰宋秋,倒是緩解了不少郁悶的心情,就是看著同齡的陳易東和秦知聿都板上釘釘?shù)氖聝侯I(lǐng)著女朋友天天往家走,心里多少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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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只有他們一家人吃飯,全家齊齊下手,連上班的江云嵩都被喊了回來。
江凜看他爸都回來了,懶洋洋的從沙發(fā)上起來,路過茶幾的的時候還捻了一顆草莓,含糊不清的對周莉說,“媽,過個生日而已,至于嗎?”
周莉在廚房里忙的熱火朝天,指揮江云嵩把菜洗好切了,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回了江凜話,“能不至于嗎,今年你和阿宥都回來了,年初就訂婚,多好的事兒。”
“快點把阿宥喊下來,過生日還加什么班,都來廚房幫忙,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干活不累!”
沒等江凜上樓,紀眠之端著空空如也的玻璃杯架著黑框眼鏡下樓了。
“周姨,家里還有水嗎,樓上沒了。”
“有,剛燒開的,讓阿凜給你倒。”
剛燒開的水滾燙燙冒著白氣,紀眠之邊吃草莓邊去廚房查看實時狀況。
兩個燃氣灶都開著,兩個砂鍋墩在上面,傳來陣陣香氣,她吸了兩下鼻子,周莉以為她餓了,停下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側(cè)身避開江云嵩,走到冰箱門前從里面拿出來一個三層蛋糕。
“餓了?先和阿凜去客廳桌子上墊補一點,稍微吃點你倆過來幫我包餃子。”
紀眠之看見三層蛋糕也實實在在的驚訝了一下,接過,“怎么買這么大一個。”
“兩個壽星,不得買大一點,你們倆又這么多年沒一塊過生日了。”周莉似是嫌廚房油煙大,擺擺手讓她趕緊離開。
本身一樓的暖氣就開的很足,水溫一時半會兒降不下來,江凜又抽了一個杯子來回倒著祛熱氣,手背觸了下水杯感覺水溫差不多之后回頭喊紀眠之,“過來喝水了。”
紀眠之拎著蛋糕走過去,喝了兩口水就開始拆蛋糕。
沒什么過多裝飾的三層黑森林蛋糕,點綴了些水果,旁邊的白巧克力立牌上寫著他們兩個的名字縮寫,讓人心一動的是,頂層蛋糕那裱了兩束漸變橘色玫瑰。
江凜拿過蛋糕刀隨便切了兩下,放到盤里一小塊,特地把綿軟的蛋糕底露出來,又拿過勺子送到紀眠之手邊,“吃吧,把奶油撇到一邊就行。”
紀眠之愛吃糖,但是不愛吃奶油,什么奶油都不吃,吃生日蛋糕的時候又很挑剔,特別喜歡吃從奶油上剔下來的蛋糕底,帶著薄薄一層奶油那種。
“吃一口。”紀眠之接過之后直接挖了一勺送到江凜嘴邊,江凜張開嘴吃下,喝了好幾口水才沖淡奶油的甜膩味道。
“晚上我們?nèi)ツ模緼tlas?”
“不去,阿珩不是備孕呢,讓我們遷就著他點,今晚的局是素的,老地方吃小燒烤。”
“那你記得讓他補齊六年沒給的生日禮物。”
*
等到熱騰騰的餃子被端上來,周莉拍了拍手,摘下圍裙,終于緩了緩,五口人忙了一上午終于做出來一桌子菜。
餃子餡是芹菜牛肉的,他倆愛吃的餡。
江凜看了看自己碗里丑丑的還破了一個的餃子,又靠近紀眠之看了看,個個白白胖胖的飽滿的不得了,他爸的也是。
他不滿,不是過年,周莉包的本來就不多,一人一碗的量,怎么都是壽星,還區(qū)別對待呢。
“媽。”他正色叫周莉。
“嗯?”
“為什么我的餃子是破掉的,我爸和我媳婦兒的就是好的。”他說著又巡視了另外兩個人,“你和奶奶的也是好著的,就我是壞掉的。”
“拜托,我可是壽星哎。”
聞言,周莉切切實實的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江凜,做人不能不要臉面。”
“你包的餃子捏的一點都不緊,臨下鍋的時候我又加固了一遍,還是有漏網(wǎng)之魚,我還沒怪你散了滿鍋子的餡,你反到不公平上了。”
江凜震驚,他包餃子的手藝不說萬里挑一,那也是經(jīng)得起水煮一遭的。
“為什么不能是我爸包的不好!”他老婆肯定沒問題,他媽和他奶奶更不能懷疑,可疑對象就只剩下不會做飯的江云嵩。
周莉眼皮都懶得掀,輕飄飄的說,“你爸雖然不會做飯,但是包餃子的手藝一絕,什么花樣都會。”
“你包的餃子我認識,那就是你包的。”
那他究竟是背了誰的鍋?都沒問題。
突然,腳背被踩了一下,然后紀眠之拽了一下江凜的袖子,側(cè)著緋紅的臉小聲說道,“你吃的是我包的,太久沒包,手藝生疏了。”
哦,原來是他老婆的鍋,那沒事了。
破了的餃子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他裝作若無其事,夾起一個塞進嘴里,煞有其事的嚼著,“好吃。”
周莉看著他們兩個的小動作,低頭勾了勾唇角,弧度怎么壓都壓不下去。
飯后,江云嵩上樓去書房和周莉準備去寫對聯(lián),江奶奶忙著給紀眠之的訂婚服收尾。
全家就紀眠之和江凜兩個壽星最閑。
茶幾上的蛋糕沒被吃多少,江凜盯著奶油突然伸出手沾了一指頭,“紀眠之。”
“啊?”她茫然的捏著手機回頭。
唇瓣上突然多了一抹濕潤,她條件反射的舔了下,然后瞬間迎上一個粘膩的吻。
她之前覺得瞳孔放大頭發(fā)直立都是騙人的,直到從黑屏的手機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眼睛睜的圓溜溜的,頭發(fā)隱隱有炸起來的趨勢。
這人大庭廣眾之下到底想干嘛!
江凜不滿她發(fā)呆走神,懲罰似的咬了咬她下唇軟肉,隨即漫不經(jīng)心的又抵著牙關(guān)闖了進去。溫熱干燥的手心在她毛衣裙后背有一搭沒一搭的摩挲,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入口,直接隔著裙子觸了兩三下。
書房的門沒關(guān),江云嵩和周莉的說話聲清晰可聞。
心跳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仿佛下一秒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紀眠之捶著他肩膀,又艱難的想用力推開他,嗚咽不停,泄出來那么一兩聲嚶嚀,“江凜,你別發(fā)/情。”
“親一會兒。”他滾了滾喉結(jié),眼底晦暗不明,離唇之時說話時唇瓣染著津液都涼颼颼的。
“你住口。”她又羞又怕,生怕下一秒周莉和江云嵩下來撞見這么香·艷的一幕,“周姨一會就下來了。”
她一直在他懷里不安分的扭動著,兩個人緊緊貼著,江凜穿的也單薄,柔軟的軀體撞在肌肉上比受刑還折磨。
“別動。”江凜松開她,聲音沉啞又染著一縷隱忍。
紀眠之不是什么未經(jīng)人事的小姑娘,一聽江凜這音調(diào)就知道起反應(yīng)了。
也顧不得被發(fā)現(xiàn)了,扯著人就上樓,一步邁三個臺階。
關(guān)緊臥室的門,她視線往下一掃,又飄忽閃開,確實挺矚目的。
還好沒被看見,要是周莉看到,那還得了。
她想想上次被江云嵩和周莉抓包避/孕套的事渾身就打了個冷顫。
胡思亂想的功夫,江凜把她抵在門上,不懷好意的抵著她動了一下,俯首在她耳畔,濕濕熱熱的氣息噴灑出來,“這么急?”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滿足你一下。”
自己房間,還上了鎖,天大的事都喊不動他倆,江凜半分顧忌都沒有了,親了一會抱著人就往床上去,窗簾是不透光的混紗,正好免了下床。
脖頸倏的一痛,紀眠之嘶嘶吸了口涼氣,一把推開江凜,“你他媽屬狗?”
江凜停下動作,撩起她的頭發(fā),看了下剛才吸的地方,好像是有點失了力道,有點破皮了。安撫似的啄吻了幾下,濕漉漉的舌尖掃過,酥酥麻麻的癢意又鋪天蓋地的襲來,像是有無數(shù)只小蟲子在啃噬一樣,蝕骨入髓。
“你別碰我。”紀眠之不滿的哼唧了兩下。
“怎么了?還疼?”
他剛才親那兩下叫人太陽穴都發(fā)脹,紀眠之底線本來就低,根本受不了他這樣,但是這時間和地點根本不能胡來,她剛想找個理由去拒絕江凜,突然傳來一股熟悉的暖流。
顧不得江凜還作亂的手,她臉色一變,直直沖向衛(wèi)生巾,果不其然。
姨媽提前造訪了。
來救她狗命了。
江凜忍著那股難受勁站在衛(wèi)生間門口敲了敲,“怎么了?”
“衣柜左面第二個抽屜,江凜幫我拿一片衛(wèi)生巾,衛(wèi)生間沒了,順便拿一條干凈的內(nèi)褲。”
那股難受勁兒一下就沒了,直接/萎了。
他認命的拉開抽屜去給她送衛(wèi)生巾和內(nèi)褲。
紀眠之收拾好神清氣爽的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還哼著歌,心情大好,挽著江凜的胳膊往下一瞟,嘴一脫瓢,“你怎么下去這么快,秒男?”
江凜磨了磨牙,整張臉都有點扭曲了,嘴角向下撇著,捏著她后脖子往自己懷里摟,近乎咬牙切齒的,“我他媽是被你嚇回去的。”
“我看你能拿這玩意擋多久。”
想起這茬,江凜粗粗算了算紀眠之的周期,眉一皺,“你這個月怎么提前這么多天?”
她周期一向很準,波動不超過兩天。
“估計前陣子住院喝藥打針的事吧,還被你傳染了一次。”
江凜不懂這些,但是提前這么多天在他看來就是不太好的事兒,躺在床上思忖著年后再去帶她調(diào)調(diào)身子,前一陣病那么一遭,瘦了不少不說,抵抗力好像比以前還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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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照例是他們自己弄食材,不過天氣冷了,場地不是露天,轉(zhuǎn)移到通風的室內(nèi)了。
頭一次人聚的這么齊全,連祝清嘉都來了。
一圈人倒是沒拎蛋糕來,直接拎了一箱又一箱的酒,手里面照例拎著兩份生日禮物,最后面的秦知珩拎的有點多,大大小小十幾個禮物袋。
紀眠之眼都直了,磕磕巴巴的問,“讓你補你還真補?”
“補我那份就算了,怎么江凜也要補?”
她酸溜溜的語氣,“我知道你倆關(guān)系好,但是也不用重復(fù)送吧。”
秦知珩頓了一下,把十二個禮物袋遞到紀眠之手里,說,“他這么多年一次也沒過過生日。”
沒過一次生日,是因為什么呢,又因為誰呢。
他說完,紀眠之才注意到,十二個禮物袋有很多包裝是已經(jīng)退了色的,一看就是有了年頭的。
她轉(zhuǎn)身看江凜,正彎腰烤海鮮,烤爐熱氣高,揪了揪衛(wèi)衣領(lǐng)口,又繼續(xù)烤。
可能是察覺到她投過去的視線,江凜抬頭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紀眠之慌忙提起手里的禮物袋,大聲說,“都是阿珩送的,昭然知道要羨慕了。”
“羨慕什么?”博昭然走到半路想起來忘記帶紀眠之的生日禮物,又開車回去拿了,這才晚到了一會兒,她把禮物盒遞給紀眠之。
“羨慕我今年收到這么多生日禮物唄。”紀眠之晃了晃手里的禮物袋,然后在一邊轉(zhuǎn)而拿起博昭然的,粗粗看了一眼就能猜到是什么,“又送包?”
博昭然眼尾一揚,眸光瀲滟,“你打開看看是哪一款再說這個話,我允許你撤回。”
這話一出,紀眠之瞇瞇眼,扯著絲帶忙不迭打開一看,驚呼一聲,當即親了博昭然臉頰一口,貼在一塊膩膩歪歪的,“我愛死你了,這款好難買的,觀乘都不一定能拿到嗚嗚嗚,什么天降幸運女神。”
博昭然用手指抵開紀眠之的額頭,“別親我。”
“親一口怎么了又不是沒親過。”
“你看秦知珩,感覺下一秒他就要起訴你給他戴綠帽子了。”
紀眠之招搖的靠在博昭然肩膀上,對著臉黑黑的秦知珩做鬼臉,“我好怕喔,可是他又打不過我們家阿凜。”
“體力壓制知道吧,從小就沒打贏過,一次都沒有。”
她回想兩個人小時候為了搶玩具動手干架的時候,秦知珩鼻青臉腫的回家就想笑。
秦知珩:“我反悔了,你趕緊把禮物還給我。”
“江凜,她怎么越來越猖狂,親我老婆還詆毀我,我明明打贏過你!”
江凜:“因為我老婆只會記得我的高光時刻,忽略你唯一打贏過我的那一次。”
“反正博昭然也在這,要不你讓她給你紀念一下,畢竟是唯一一次,挺有意義的,怎么說那也是你人生的高光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