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辦妥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玄英抱臂向后一靠,漆黑的瞳眸中隱約流露出一絲兇狠。
白藏放下茶杯,瞇了瞇那雙狹長的眼眸,淡淡道:“我只要能除掉她。”
聞言,玄英頗為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這次那小兔子就是有飛天遁地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白藏瞥了一眼對面人后,隨即望向窗外。
兩日前,凝香與若草喝茶閑談時,她收到了一張字條和幾縷銀發。
少女掃過紙上的文字,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身旁的若草不禁開口問道:“怎么了凝香?”
“我出去幾日,若草你等我回來。”
凝香話音未落便飛身出去,不知是去了哪里。
若草望著她的背影,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似乎有什么大事要發生。
凝香片刻不停地趕回家中,然而還未入門,便發現有幾個妖怪正綁縛著一個銀發女人。
“娘!”
凝香不禁驚呼出聲,她幾個迅步上前,卻又害怕母親因她而受傷,顯得有些畏手畏腳。
苦戰不下之時,領頭的男人居高臨下道:“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
凝香握緊玄素,微微抬頭。
“你們想要什么?”
男人緩緩吐出幾個字。
“你和你母親的命。”
“口氣還真不小。”
凝香不禁冷笑出聲,輕甩玄素,意圖再次沖上前。
那些妖怪見狀,趕忙退下,將寒酥推了出去。
凝香一驚,連忙收棒。
方才險些傷了自己的母親。
“你們也未免太奸詐了。”
領頭的男人嘆了口氣,帶著幾分無奈道:“我確與你們無冤無仇,但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不要怪我們。”
雙方對峙之時,一只小刺猬剛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她正是蒔蘿。
凝香雖厲害,可硬碰硬是沒用的。
蒔蘿轉身,迅疾離開了此地,前往了霆霓的住處。
“他對凝香的事略有耳聞,想來應會趕來幫忙。”
這幾日凝香不在身邊,若草總感覺有些空落落的,而且白藏似乎也有些反常。
比尋常看起來更為神秘了,也不知在搞些什么。
少女凝望著夜空,思緒早已飄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草。”
身旁人的輕聲呼喚打破了她的沉思。
“怎么了?”
若草回頭沖著白藏莞爾一笑。
“夜深露重,小心著涼。”
說罷,他將一件外衣披到若草身上。
“謝謝你。”
少女稍稍低頭,雙頰已染上了抹淺淺的櫻花色。
未幾,他拉著她回到了屋內,將幾盤果子擺在了她的身前。
若草低頭瞧了瞧,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訝異。
“你還會這個?”
面前的那一盤盤皆小巧精致,散發著濃郁的麥香,上面似乎還刻有花紋。
“閑來無事,聊以自慰。”
白藏低眉淺笑,為少女倒了一杯茶。
過了好一會兒,若草都沒有任何動作。
見此情形,白藏不禁開口問道:“怎么了?是不喜歡嗎?”
“不,沒什么……”
若草搖了搖頭,此時的她五味陳雜。
不知該感動還是該悲傷。
只可惜凝香無法品嘗到這般美味。
“那就嘗嘗看。”
白藏伸手邀請道,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嗯。”
若草拿起一塊遞入口中,輕輕嚼了嚼。
清香酥脆,入口即化,油而不膩。
他的廚藝竟也如此高超。
“很好吃。”
白藏很是和藹地笑了笑,繼而,柔聲勸慰道:“喜歡就多吃一點。”
倏爾,若草臉紅到耳根,支支吾吾,不敢同面前人對視。
“嗯?怎么了?”
白藏有些不解其意,他不清楚為什么對面的少女會突然有如此這般的反應,還以為自己捅了什么馬蜂窩。
若草慌忙移開視線,揉搓著雙手,低聲道:“沒什么,就是你一直看著我……”
“那還真是失禮了。”
白藏垂眸,不禁勾起唇角。
幾日后的一天,若草泡了茶,正準備端給白藏時,卻聽到他房內有響動。
似乎有什么人在跟他說話。
若草不禁駐足,停了下來。
“接下來怎么辦?”
白藏語氣間流露出些許焦急,不似平常那般泰然自若了。
“你看這是什么?”
玄英伸出右手,掌中多了一個黃褐色的紙包。
白藏似乎嗅到了空中殘留的味道,不禁蹙了蹙眉。
“你還真是有夠不擇手段的。”
玄英翹起腿,略微仰起頭,道:“別這么說,你我可是同類人。”
沉默了良晌后,白藏輕舒一口氣。
“你要我給她下藥?”
玄英托腮,故意戲謔他道:“你難道就不想看她為你神魂顛倒嗎?”
白藏握緊右手,一言不發。
雖然他平日里以君子自居,但從他以不法的手段接近她的那一刻時,他就已經丟棄掉了他身為君子所該有的矜持。
“這次我就不收你額外費用了。”
玄英的話不禁讓白藏有些觸動,讓他憶起了他最初來到此的目的。
須臾,他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
“你還真是精打細算。”
“別說那么絕情的話,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玄英對于他的諷刺一笑而過,他似乎并不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既而,白藏好似在質問自己內心般地開口道:“你想讓我怎么做?”
玄英將紙包推到他身前,緩緩道:“這是雙贏,白藏。”
白藏緘默不言,凝脂般的臉上竟顯現出幾許凝重。
玄英看破似的繼續調侃他,道:“你該不會真的是喜歡上那孩子了吧?”
白藏抱胸,注視著對面人,一聲不吭。
門外的若草將這二人的談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得知真相的她心灰意冷,一個晃神,手下不穩,茶盤跌落在地,發出了極為清脆的聲響。
少女則哭著轉身離開了這里。
待屋內人趕去追時,她已然不見了蹤影。
“我們分頭去找。”
白藏瞥了一眼玄英后,亦化作一縷清風消失了。
“真沒想到會這樣。”
玄英嘆了口氣,亦化形朝遠處的樹林去了。
一刻鐘后,若草來到一處斷崖旁。
她近乎咆哮道:“你為什么要騙我?”
四周靜謐,只有她那哭喊的聲音回蕩在峽谷間。
那哀痛欲絕的哭嚎漸漸融入了風中,隨之消逝。
這蒼茫的塵世間又有誰會在意一只豚鼠的死活呢?
若草徐徐闔眸,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原以為這樣就可以結束一切。
再次醒來之時,若草已身處在一個奇幻的山谷中。
“……我沒死嗎?”
少女撫摸著額頭,下了床。
“你醒了。”
一旁的老人揮了揮拂塵,唇邊揚起抹似有若無的弧度。
“這是哪兒?是您救了我嗎?”
若草有些戰戰兢兢,不敢看向老人。
“這是方外之地,我不過是一個道人,哪有救你的本事。”
老人轉向另一邊,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那是誰?”
若草提起裙子,跪坐下來。
眼前這位老人看起來似乎有幾百多歲了,卻精神矍鑠,絲毫不顯老態。
實在不像是一個普通道人。
也許他就是那個救了自己的人。
老人燃起香爐,答非所問道:“你以后就跟著我修行吧。”
若草眼眸閃爍了一瞬,即刻叩首行禮。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好。”
老人捋了捋髭須后,將少女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