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忍不住往后退一步，“沒有。“
盡管已經像朋友一樣一起吃過飯了，但孟眠還是很難和靳崇鈺相熟起來，但感覺和靳泡泡就比較容易，她和靳泡泡已經互加微信好友了。
她還是不覺得她和靳崇鈺有必要在學校碰見了都得打招呼，看見認識的人她都恨不得繞路走。
“上課了，你不用上課？”靳崇鈺掃了一眼孟眠的書包，這是下午第一堂課，如果說是下課出教學樓，也太牽強。
“不想上。”孟眠低聲答道。
靳崇鈺沒試圖追問孟眠不想上課的原因，他能感受得到，他現在在孟眠的心里連個朋友都可能算不上。
還真的就只是個鄰居而已。
昨天晚上在飯桌上，孟眠也和靳崇鈺沒有任何的交流，看似她在群體中，實際上她一直在群體外。
“我來學校有點事兒，處理完了回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靳崇鈺的嗓音里帶著不易被察覺的誘哄。
既然是不易被察覺。
那孟眠肯定就察覺不到了。
“不用麻煩了，”孟眠輕聲細語地拒絕，“我還要去市中心買書，不順路。”她不習慣直截了當的拒絕別人，總怕對象多慮。
她能感覺到靳崇鈺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頭頂，甚至可以精確到哪一縷頭發上。
實際上，她一直覺得靳崇鈺是個很難接觸的人，起碼從外表上可以看得出，從靳崇鈺的家里也能看得出，他并不是一個多隨意的人，看似隨意，實則處處都透露著主人的目的性。
但孟眠覺得自己身上沒有什么靳崇鈺可以圖的。
她抬起頭望向靳崇鈺，正好撞上對方視線。
鏡片后的眸子點著寥寥碎光，讓孟眠心頭猛地一跳，她飛快移開了視線。
與此同時，靳崇鈺也有些遺憾道：“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孟眠點點頭，下樓去了。
靳崇鈺回到友人旁邊。
男人的脖子只差繞著樓梯轉一圈去盯著少女的背影看了，他看完，“不是，靳崇鈺你往前沖什么？那誰啊？”他追上靳崇鈺的步伐，“難怪趙樨說你老樹開花，還真的是，這姑娘誰啊，我見著有點眼熟。”
靳崇鈺腳步頓都沒頓一下，他扯了下嘴角，“你見誰不眼熟？”
“話不能這么說，我就見著她眼熟，是真的眼熟，你讓我想想。”
兩個人都快進教授的辦公室了，他才想起來，他壓低聲音，“我想起來了，他班主任好像是我本科的輔導員，我上回去找他約酒，碰見了這姑娘來著。”
“哎，我和我輔導員關系可好了，靳崇鈺，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讓他給你當僚機。”
靳崇鈺抬手敲響教授辦公室的門，等待開門的這段時候，他扭頭看著路雨奇，用口型說了幾個字。
路雨奇看清楚了。
那幾個字是：滾尼瑪。
艸！
-
孟眠沒去市中心，她做作業需要什么資料網上基本上都能查得到，雖然張輜宇的行為很突然，但最近她正好接了班主任囑咐的作業，光群里那幾個一起寫程序的小組成員都可以讓她應付到頭疼。
她在出租車都沒停下回復群里的消息。
她所學的專業一共五個班，每個班各挑了兩三個人，小程序的制作并不難，但加入了地圖拍照登錄等功能之后，制作的過程就要難上許多，加上他們剛剛大三，沒什么經驗，意見很難統一，方法也要爭個高低。
孟眠只覺得這幾個學分好難掙。
[二班馬天起：問卷調查的問題老師還沒給我們，不著急。]
[三班董林：先列出我們要寫的代碼行唄。]
[三班楊影：至少先給小程序命名吧親們。]
最后爭到需要投票，孟眠選了先命名，代碼行其實不用著急，具體小程序需要做什么那邊還沒有答復，起先是說只需要做一個問卷調查就好，但之后又要加入跟著地圖走兩步、步數等級獎勵從一個雞蛋到一打雞蛋到一桶花生油不等等等，復雜了許多，有些要求甚至已經超出了他們目前所學知識的范疇。
等確定好，出租車剛好停在小區門口。
孟眠手剛剛碰上門，就從車窗看見剛好從小區里走出來的張輜宇。
他手里拎著一袋東西，穿著駝色風衣，領口豎起來，依舊是一副斯文的學霸模樣。
猶豫了一下，孟眠還是推開門下車了。
她和小區之間隔著一個人行道。
車流在人行綠燈亮了之后停下，孟眠覺得有些不解，也有些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走過去了。
張輜宇看見了她。
“孟眠。”
“你下午不是有課嗎？”
孟眠記得，暑假她和張輜宇在一起的時候，對方找自己要了這學期的課表，所以他知道自己這個時間有課也就不奇怪了。
奇怪的是張輜宇的表情。
跟見了鬼似的
孟眠頓了頓，反問回去，“我出現在這里，不應該？”
她說話的語氣總是輕飄飄和滿不在乎的，讓她開心時別人也聽不出來，不開心時也察覺不到，以至于連她語言攻擊別人時，都顯得漫不經心和冷淡。
但心虛的人在面對孟眠這種態度時只會更加心虛，因為張輜宇沒說實話，他只想和孟眠體面地分開，不想鬧得太難看，如果他和舒雨的事情敗露，局面不可避免地會難以收拾。
“不......不是，”張輜宇磕巴了一下，鉆進了手里的袋子，看著孟眠，忍不住皺了皺眉，“你穿這么少不冷嗎？”
女生只穿了一件衛衣，白色的，孟眠很冷淡，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這種冷淡讓她顯得像樽玻璃制品，她穿得再厚，也不會令人感覺到暖意。
孟眠一度有些恍惚，張輜宇的語氣跟往常一般熟稔溫柔。
半晌，她笑了笑，“跟你有什么關系？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據她所知，張輜宇在這個小區里并沒有認識的人。
“我來看以前的一個朋友。”似乎是料到孟眠會這樣問，張輜宇解釋時候的表情很自然。
“哦，”孟眠表示明白，“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張輜宇勉強自己笑起來，“我也是剛知道。”
遠處刮過來的風穿過兩人，張輜宇打了個寒戰，“行了，太冷了，你趕緊回家吧，我也回學校了，再見。”
張輜宇走得很快，他抬手就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留下孟眠還沒反應過來，呆在原地。
她不是難過，她只是不明白，也不理解，為什么會有人在前幾天還說“我好喜歡你”，今天就可以淡定非常表現得像個普通朋友。
這種感情真的值得那些人為之發瘋發狂嗎？她越發地疑惑了。
-
孟眠手指凍到僵硬，她正要走，耳朵被什么熱的東西碰了一下。
女生被嚇了一跳，驚慌地扭頭。
沒想到是靳泡泡。
孟眠還沒來得及打招呼，靳泡泡就撲上來抱著她的腰往前走，順便還用手指掐了掐，露出一臉驚嘆的表情，“姐姐，是你穿得少還是你太瘦，你腰好細啊！”
孟眠把書包往上提了提，“穿得少吧。”
“我不信，”靳泡泡很正經，“你多重？”
“97，”孟眠回答得也很正經，還沒忘記回夸一下靳泡泡，“你也很瘦。”
靳泡泡撇撇嘴，“我的瘦和你的瘦不一樣，我是吃藥和不怎么吃飯才瘦，醫生說我這不健康，你沒看見，我肋骨都要突出來了，給你看看我。”
她說著，就要把自己的毛衣掀起來。
“！”
孟眠趕緊制止住了她的舉動。
“我信，我信。”
“真的，你的瘦就很好看，還有胸，”靳泡泡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砰砰響，“趙樨說我是模特身材，可不是嘛，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很帥？”
她松開靳泡泡，往前跑了幾步，很活潑地給孟眠展示自己的穿搭。
她比孟眠還要高，也很瘦，穿著黑色的衛衣，外邊套黑色的皮夾克，緊身的牛仔褲襯得她雙腿修長，還踩著有跟的馬丁靴。
靳泡泡還把她的頭發分成幾股編成了鞭子，她不說話時，才能看出來她和靳崇鈺氣勢上是相像的。
但是說話......
“姐姐，帥吧，其實比起男生，我更加喜歡女孩子啦。”她朝孟眠眨著眼睛，還故意咽口水。
孟眠終于找到空隙回答她。
“你這是一個人出去玩了？”
“對啊，”靳泡泡點頭，“我出去看了個電影。”
她踢著路上的石子，完全沒把一個人去看電影當做什么稀奇事兒。
孟眠頓時覺得靳泡泡在她心中不是個小女孩兒了，是個她撒開腳丫子都追不上的最牛逼的人類。
“對了姐姐，你等會來我家吃飯嗎？我哥晚上不在家，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吃飯嗎？”靳泡泡癟癟嘴，眨了眨眼睛。
“還有，白菜也在家呢，你都一天沒看看他了。”白菜是一只小公貓。
孟眠心里在糾結，畢竟那是別人的家。
可她真的很喜歡靳泡泡，那是在任何人身上都沒體驗到的，就是聽室友曾經提過的，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什么都一起做的，類似于想要和她成為閨蜜的感覺。
雖然靳泡泡年紀不大，可潛意識里孟眠并不這樣認為，靳泡泡或許是一個比同齡人要成熟太多太多的女孩兒。
“你哥不會覺得煩嗎？”孟眠想到今天在學校看見的靳崇鈺，覺得對方和自己和靳泡泡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會啊，”靳泡泡大喇喇道，“不然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問？”
她雖然是說不然，看似在詢問孟眠，實則手機都拿出來了。
在孟眠阻止之前，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靳泡泡豎起食指在嘴邊，指指手機，在接通過后，按了免提。
“喂？”
靳崇鈺的嗓音清冷又低沉，像琴弦里緩慢流動的音符般悅耳。
孟眠一時有些恍神。
她回過神來時，靳泡泡示意她拿著手機。
“他讓你接電話。”
她接電話？
接了說什么？
對方似乎知道孟眠在想什么，他沒讓孟眠主動。
“靳泡泡和我說了，你擔心我覺得會煩？”
靳崇鈺在電話里笑了，笑得很輕，能感覺到他心情不錯。
孟眠“嗯”了一聲，“太麻煩了。”
“不會，學妹多慮了，”靳崇鈺用含著笑意的嗓音說道，“其實我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