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驚嶼說完,從臉到耳一片爆紅,溫度高得他口干舌燥,剛才兩人坦然相見時他都沒有這種緊張微妙感覺,但此時兩人穿上衣服,蹲在馬路牙子上,反倒純情起來。
天氣預報說今天半夜有雨,夜黑風高,烏云移動,忽地有風吹過,身后銀杏樹唰唰作響,半黃半綠的葉片被風卷落,飄飄蕩蕩落在孟庭腳邊,
他撿起一片已經完全變得金黃形狀漂亮的葉片,握在手心蹂躪成碎渣,隨后張開手掌,碎渣從指縫間落下。
“好。”干脆利落,只思考了三秒鐘,孟庭為自己敏銳的思維能力點贊。
首先,他們兩個剛才差點床都上了,要是不在一起,以后見面多尷尬,
其次,他喜歡陸驚嶼,雖然以后性生活可能不太和諧,但這是可以商量的,比如他在上面。
出租車在離接人目的地還有一分鐘時,訂單被取消了,司機吐槽兩句掉頭去接其他單子,這里是富人區,本來就沒什么人打車,現在大半夜的就更沒有人打車了。
夏天的雨來得又急又猛烈,兩個人剛進屋,外面就傳來雨水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響聲,水珠匯聚成串順著玻璃窗滑下,陸驚嶼去關窗,孟庭站在玄關,四處打量。
剛才進來得太急,又是黑燈瞎火的,孟庭什么都沒看見,此時從玄關緩緩走進房間,才有機會看清整棟房子的模樣,
法式裝修的房子精致又復古,房間里的每一個裝飾品感覺都是經過主人精心挑選的,擺放位置也極其講究,一花一草,一桌一椅,就算一張照片,都是放在及其合適的位置,望著舒心又漂亮。
孟庭還看到好幾副當代知名畫家的作品,明艷大膽的色彩和低飽和度裝修形成強烈反差,
只是那畫望著就不是陸驚嶼的風格,他喜歡的東西,相對寡淡,孟庭不無自信的想,以后在陸驚嶼人生中,他將是最大膽的那一抹色彩。
“在想什么?”陸驚嶼關完窗戶,走過來就見孟庭盯著壁爐上那副他不怎么喜歡的畫看。
“你小時候很可愛。”孟庭笑道。
陸驚嶼看了他一眼,又朝壁爐看去,這才發現壁爐上那副線條凌亂、色彩明艷的畫旁邊還有一張他九歲時的照片,
他穿著小西裝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握著琴弓,另一只手扶著大提琴,正低頭望著大提琴琴弦,
相框顏色太素凈,照片又小,平時一眼看過去,目光只會被那副價值六位數的畫作吸引。
“哪里可愛了?”
陸驚嶼挨近孟庭,將頭搭在他肩上,語氣懶懶的,剛才告白時腦子空空的狀況過去,此時心底泛起的甜蜜泡泡才咕嚕咕嚕冒出來,像春日細雨浸潤大地似的,濕漉漉、黏糊糊的。
兩個人靠在一起,孟庭感覺自己心跳聲和身后人的心跳聲重合在一起,瞬間房間里只有咚咚咚節奏感極強的轟鳴聲。
“唔……我輕輕的,可以嗎?”
耳邊喘息聲壓抑,灼熱的氣息噴灑耳尖,被壓制在下方的人忍不住伸手去解他的皮帶,咔噠聲像是某種暗示,剛才穿上的衣服又被人拽下,只是孟庭忍不住瞪看陸驚嶼,
為什么都扒干凈了,卻還讓他穿著坎肩?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小了,穿著黃棕色雨衣的外賣員將淋濕的塑料袋交給樓下值夜班的管理,管理看了袋子上門牌號,拿上電梯卡,上樓。
叮咚叮咚——
管理按了門鈴,等了不到五秒鐘,棕色門后伸出一只手,聲音在夜里喑啞不已,“謝謝,麻煩了。”
袋子窸窣幾聲,門被人拉上,管理望了望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轉身離去。只是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想聯翩,同時在心里嘖嘖嘖幾聲,半夜外賣,單子上還標了隱私單子,這怎么不讓人多想。
年輕人夜生活豐富,身體真好。
身體好的年輕人現在只想死。
孟庭想不明白,為什么他都已經逃了,最后怎么又回來自投羅網了呢,陸驚嶼輕輕哄兩句,他就昏了頭,好吧,他也覬覦陸驚嶼□□,但這人體力會不會太好了點,都要摩擦生火了,
“歇……歇一歇……”孟庭手搭在失焦的雙眼上,喘息求饒,
“好吧,一分鐘行嗎?”陸驚嶼摸著他的肚子,滿足地瞇了瞇眼,一起一伏的腹部,隱約能看出肌肉線條,陸驚嶼俯身下去親了親陡然繃緊的腹肌,眼里的興奮遮都遮不住,
以前他老師就說過,搞藝術的人都有點癖好,陸驚嶼嗤笑,覺得這是某些人為自己糜爛生活找的借口,此時,他倒是可以理解那種沉迷和渴望了。
孟庭發誓,他這輩子說的臟話都沒有今晚多,只是以前他罵人,會引來拳頭和污言穢語,今晚他罵,只會引起身上人興奮,而一興奮慘的就是他。
夜間下過雨,第二天早晨陽光明媚,空氣清爽,小區里的樹植物像是吸飽了雨水似的,又嫩又綠,鳥鳴聲脆,環衛工人推著車開始清掃昨夜的殘枝落葉。
陸驚嶼習慣早起,廚房里有昨天阿姨準備好的三明治,他又煮了四個雞蛋,洗了點藍莓,端著早餐哼著歌往房間去。
“起床吃早餐了。”
陸驚嶼先把早餐放在書桌上,然后拉開厚重的窗簾,讓清晨的陽光照進屋里,推開窗戶,流動的空氣涌進來將屋里渾濁的空氣替換掉。
陸驚嶼覺得他家該換空氣過濾器了,他屋里這個過濾效果不太行。
床上的人沒動靜,陸驚嶼走過去拍了拍鼓起的被子,“再不起,我媽要回來了。”
“靠,你不早說。”孟庭掀開被子,動作慌里慌張,只是身體移動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骨頭就折了。
“給我拿套衣服,”孟庭移下床,隨便撿了件不知道誰的衣服穿上,急急忙忙往衛生間去,沒一會,洗漱的聲音傳來,陸驚嶼去衣帽間找了套自己的衣服準備好。
然后把房間收拾一下,地上亂丟的衣服,已經變形的坎肩,還有一些其他垃圾,全部收拾打包好,待會出去的時候一起扔了。
孟庭連陸驚嶼都沒看一眼,就快步走進洗漱間,打開水,裝作自己在洗漱,同時齜牙咧嘴一手捂胸,另一只手捂屁股。
靠,爽是真爽,但是難受也真難受。
孟庭望向鏡子,薄薄襯衣只慌亂扣了上面兩粒扣子,下面穿了條灰色四角褲,身上痕跡根本無所遮蓋,脖子還好點,從鎖骨以下,殷紅青紫一片連著一片,胸部是重災區,已經腫了。
嘶——
tm真爽,孟庭摸了把被啃了無數印子的大腿,習慣那股酸脹后,想起昨天晚上那爽得靈魂飄起的感覺,
賺了!
咚咚咚——
“給你擦過藥了,別碰水,”
陸驚嶼聲音透過玻璃門清晰傳進來,孟庭身體不受控制抖動一下,昨夜陸驚嶼在昏暗燈光下明亮的眼睛又浮現眼前,孟庭咽了咽口水,不受控制出現反應,
靠,沒有累壞的陸驚嶼,只有耕壞的他。
“聽到了嗎?不說話我進來了。”
感覺門把手在移動,孟庭心一慌,啪地靠著門,按住門把手,啞著破破爛爛的嗓子道,“聽到了,你先吃東西吧,我一會就好。”
得到他回復,陸驚嶼離開衛生間門口,孟庭平復一下心情,趕緊刷牙洗臉,不到五分鐘,拉開門出去。
“衣服在這里,”
陸驚嶼指著床邊白t恤黑褲子,望向孟庭的眼神也格外饜足,孟庭感覺自己像是被某位有特殊癖好的變態挑中的作品,正被他的眼神一點一點分割。
“你昨晚挺瘋,你以前那些對象受得住?”孟庭咬著三明治,眼神落在裝藍莓的純白盤子上,狀似無意問道。
昨晚陸驚嶼說他不是看中一個人就往床上拉,孟庭是第一個,可是昨天晚上陸驚嶼用在孟庭身上的勁和手段,感覺就不像第一次。
而且孟庭也有朋友混藝術圈,他們在外高冷優雅,私生活卻亂得一塌糊涂,孟庭相信陸驚嶼不是那樣的人,但年少成名,有顏有才,就算他不主動,靠近他的人也不會少。
孟庭不介意他有過去,但人心都有私欲,都想成為愛的人心中的唯一。
陸驚嶼聽到孟庭的話,舉著叉子的手頓了頓,隨后放下叉子,起身扯了張紙擦了擦嘴角,目光看向孟庭,在漫長的空白里,孟庭嘴里嚼著食物,腦海中卻涌現許多猜測,
不會吧,第一次談戀愛就遇到老手,不會陸驚嶼前任一只手都數不過來吧,他是第幾任,以后不會和他出去一趟,就遇到好幾個前任吧。
“哥哥,我才十九歲,沒有早戀,以前忙著訓練,參加比賽,你是第一個,初戀!”陸驚嶼望著自己剛新鮮出爐、想象力過于豐富的男朋友,壓制住額頭跳動的青筋,好心提醒他自己的年齡。
“而且,我是天蝎座,”陸驚嶼言盡于此。
有人曾經評價陸驚嶼,平靜表面下是亟待爆發的火山,全部情感都被他壓抑著,爆發的那一天也不知道誰承受得住。
所以第一次見到陸驚嶼瘋狂一面的孟庭果不其然也誤會了。
窩草,我談戀愛了,談的還是個弟弟,天賦異稟的弟弟!!!
“孟庭,你在想什么呢,自從你過來就一副春心蕩然、被狠狠滋潤過的模樣,現在又神不思屬的,你們兩個昨天晚上不會真的睡了吧。”
下午,陸驚嶼去節目錄制地找老師上課,孟庭回家休息,只是還沒有到家,就被趙英薛他們呼喚出來玩,想著回家也沒意思,孟庭就來了。
“什么睡了?!和誰睡了?發生什么了?老趙,你知道什么,趕緊說說。”
一個包間,八九個人個人,兩張臺球桌,孟庭沒有上場,幾個玩得不錯的和他坐在一起隨意聊著天,沒想到趙英薛一開口,就炸了場子。
“哦,他談了個小男朋友,一看就是那種床上玩得特別花,手段特別狠的人,孟庭能好好出來和我們見一面,也不容易。”趙英薛找了個離孟庭較遠的距離,端了杯酒,抿了一口,等眾人期待值拉滿了,才淡淡說道。
“草草草,你怎么知道的,你昨天晚上爬他床底了?!”有人睜大眼睛,語氣激烈,好奇心都快從眼睛里爬出來扒上趙英薛了。
孟庭冷著臉從沙發上掏出一個靠墊往趙英薛那里砸去,趙英薛身體一側,躲過他的攻擊,看著孟庭連動都不想動的身體,意有所指地道,“嗯哼,這還不明顯嗎?”
眾人望向孟庭,目光像掃描儀似的,從上到下將他掃了一遍,最后抽了一口冷氣,朝孟庭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孟哥,找的男朋友也猛于常人。”看看那動也動不了的軀體,看看那領子邊緣露出的痕跡,嘖嘖嘖,小狼狗啊。
“呵呵呵,羨慕的話,我也幫你們介紹幾個。”孟庭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不不不了,多謝孟哥。”
陸驚嶼請了兩天假,回去后就去找周雙宿上課,他這些年雖然對唱歌感興趣,但畢竟沒有真正系統學過,跟著周雙宿學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節目組為了抓住暑氣流量,第一期節目剪輯很快,在第二期錄制的前一天就剪輯出來了,那時陸驚嶼正在上課,還是孟庭告訴他的。
“今晚節目播出,一起看嗎?”
孟庭推了推臉上無鏡片黑框眼鏡,冷靜詢問,當然,如果他眼神不要那么直勾勾就好了。
陸驚嶼擦了擦額角的汗,仰頭喝了半瓶水,聽到孟庭的話,眼睛下移,和他對視上,孟庭伸手給他擦了擦嘴角的水跡,目光帶火,自從陸驚嶼上課后,兩個人已經三天沒那啥了,都是剛開葷的,忍不了一點。
孟庭回來后,又換了個身份,變成陸驚嶼經紀人了,兩個人此時避開鏡頭,卻沒避開參賽的其他學員,頓時,除了小部分人,好多人看陸驚嶼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不就是扒上個贊助商嗎?等什么時候人家玩膩了,有他好看的。”
說話的人瞥了眼李可樂冷著的臉,不屑地鄙夷道,他們不愿意去了解自己的對手,只知道恭維李可樂,畢竟,李可樂不僅有經紀公司的,而且最近剛進了個音樂綜藝,雖然只是去當背景板的,但也比這里某些一旦離開節目就銷聲匿跡的人好。
所以恭維他的人多,有些把察言觀色修煉得爐火純青的人自然發現他對陸驚嶼微妙的態度,而且,這微妙中隱藏著惡意和嫉妒。
“今晚節目就播出了吧。”李可樂伸手進褲子口袋摩挲手機,下垂的眼瞼遮住眼里的惡意,意味深長地問。
“嗯,對,也不知道觀眾評價如何。”
說起今晚的節目,大家的心神轉移,李可樂說要去衛生間,離開了練習室。
“爆料關于今晚播出的《余音繞梁》節目的學員陸驚嶼黑料,你可以先去搜搜他的資料,再來報價。”
某微博大v的私信在中午時收到一條爆料,他看到信息點進去看了一眼,又跳出去搜陸驚嶼的信息。
“咦,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