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去參賽都不說一聲,等我馬上殺到現場給你撐腰。
“聽說這個節目黑得很,不給錢就不晉級,還有選手花錢刷票,三啊,我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行就回來我們一起去去街邊賣藝吧。”
“@苦逼練琴人老二,現在不允許街邊賣藝了,影響市容市貌,還有你tm窮嗎?”
“你們胡說什么,@陸驚嶼三啊,你要好好唱啊,我打印了你那么多照片,只等你出名賣簽名照暴富了[雙眼冒愛心.jpg]。”
“嘿嘿嘿,是哦,等你出名了就有錢了。等著,我去給你找了個強大的背景,出名了記得包養我們,不包養就爆你黑料[威脅.jpg]。”
周六下午三點,地鐵里空氣涼爽,車廂里坐滿了人,大部分人都戴著耳機低頭刷手機,小部分人昏昏欲睡,陸驚嶼一只手拉著安全拉手,另一只手拇指在屏幕上滑動。
“你今天練夠八小時了?敢跑出來,小心老師打斷你狗腿。@苦逼練琴人”
“簽名照都出來了,你可真是有先見之明啊!@請賜予我一個金獎吧”
……
噼里啪啦把群里人點了一遍,將他們來看自己比賽的念想斬斷,陸驚嶼才悄然松了口氣,他自己不務正業跑去參加唱歌比賽,已經讓一眾人大跌眼鏡,可不敢再讓室友陪自己胡鬧,要是老師知道了,不得把他腿打斷。
地鐵上的人原來越多,兩邊坐位都坐滿了人,陸驚嶼前后也站了人,他不得不放下手機,扭頭望向窗外。
“海選半決賽競爭激烈,也不知道我喜歡的那個男生能不能進決賽,好希望在電視上看到他。”
“還有唱《后來》的那個女生也唱得好好聽,希望她進決賽。”
“你們不覺得唱《farawayfromhome》的那個男生也唱得很好嗎?和原唱是兩種感覺”
“我也覺得他唱得好好聽,唱出一種孤獨又迷茫的感覺,聽得我心都碎了,只不過他形象太奇怪了,到目前為止我都不知道他長什么樣。”
“確實,我就知道他叫陸驚嶼,名字還不錯,就是不知道長什么樣。”
聽到自己名字,陸驚嶼下意識抬眸看去,在他斜對面一排坐位連坐著五個青春活潑的女生,精致的妝容、風格不一但都很漂亮裙子,
挨挨靠靠地舉著手機分享自己對某某選手的喜歡,克制又激動,陸驚嶼藏在黑框眼鏡下的眼里閃現笑意。
自己的喜歡和努力得到認同,是一件讓人很開心的事。
地鐵提示即將到站,陸驚嶼拿出耳機倉,摘下藍牙耳機準備去門邊等著,異動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中年男人猙獰者表情和從外套胸口掏出刀的動作在四周人眼睛里無限放大,
地鐵一瞬間仿佛被按下暫停鍵,乘客驚恐的表情和無意識吶喊張大的嘴巴凝滯在空中,下一秒,男人沖到對面幾個女生面前,舉起刀就往其中一個女生刺去,
“啊啊啊——救命——”
“滾啊!他瘋了!”
“快往旁邊倒!”
尖銳的吶喊、紛紛逃竄的人群在車廂里混雜成一團,陸驚嶼臉色一變,來不及關注掉落在地的耳機倉,只猛地推開擋住他的人,往神情癲狂男人那邊撲去,使勁抓住男人衣領的手青筋鼓起,將男人往后一拽,翻到在地。
同時,不少人紛紛涌過來,抓住男人的手腳、衣服,男人的手被人一扭,咔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響起,水果刀應聲而掉。
“嗚嗚嗚,好可怕……”
“我死了嗎,死了嗎?哇哇哇——”
“沒事了沒事了,別哭,乖啊,”
刀落地一瞬,車廂里涌來鋪天蓋地的尖叫聲,斥責聲,還有女生溫聲細語的安慰聲,
陸驚嶼耳朵嗡嗡嗡的,耳鳴了好一會才聽得見周圍聲音,
“你沒事吧?”
帶著小心翼翼試探的聲音從后面傳來,陸驚嶼扭頭看去,看到男生臉時驚詫一下,這個人長得好帥,
漆黑濃密的眉毛,干凈深邃的眼睛,鼻梁高挺,唇瓣豐滿帶點健康的粉,陸驚嶼心里驚嘆,面上神色如常搖頭,
“沒事,你呢?”
這個男人剛才和他一起奔過去,陸驚嶼抓住的是猙獰男的衣領,而男人抓住的是猙獰男的手,并且把猙獰男的手撇骨折了。
“我也沒事,”
孟庭搖頭,目光落在陸驚嶼身上,頭發是純粹的黑,有點微長遮住眉毛,厚重的黑框眼鏡,遮住大半張臉的口罩,他這樣裝扮原本很引人矚目,不過自從一九年之后,戴口罩成為人們日常習慣,他這樣也不是很奇怪。
地鐵停下,陸驚嶼等一行人被警察叫去了解情況,等把事情解決完時已經五點過了,
“等…等一下,請等一下,”陸驚嶼剛走出派出所,后來就跟上來一個女孩,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見陸驚嶼停下,連忙上前,“剛才……剛才真的太感謝你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寧寧她情緒有些崩潰,我代她傳達謝意,”女孩說著打開手機,懇求道,“方便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等處理完這里的事,寧寧想請你吃個飯,”
“不用謝,我只是做了一個人該做的事,而且車廂里大家都出力了,我也沒發揮多大作用,”陸驚嶼認真說道,一開始大家確實驚慌,但看到男人刺向女孩那一刻,近處十幾個人都沖向男人,陸驚嶼只是挨得比較近。
“不管怎么說,真的很感謝你,我就坐在對面,刀刺過來時,恐懼和驚慌攫取了我全部能力,我都沒力氣推開寧寧,”女孩握著手機苦笑一下,懂了陸驚嶼的意思,彎腰深深鞠了一躬,“真的很感謝你,希望你好人有好報,未來人生一片坦途。”
陸驚嶼側開身,道:“那個人生活不如意就報復社會,傷害無辜,欺軟怕硬,社會渣子而已,不值得你們花費太多心力,好好休息,迎接美好的生活。”
女孩離開,陸驚嶼呼出長長一口氣,除了母親,他和女性相處時間不多,哦不,如果不是大學住校,他和人相處時間都不多,如今倒是多謝三個室友平日里插科打諢,讓他的社交能力大大增強。
“你好,”
陸驚嶼站定,眼鏡下眉頭皺起,今天他是離不開這個地鐵站了嗎?不想理人,但是人家又很有禮貌。
“你好,有什么事嗎?”陸驚嶼側頭望向站在墻下的男人。
孟庭感受到陸驚嶼語氣里的冷淡,眉毛一挑,嘴角弧度不變,舉著手機晃了晃,“你唱歌很好聽,想加個聯系方式,以后可以合作哦,”
陸驚嶼感受到臉上口罩的存在,心里安定,他可以隨意變臉,這個人先是偷聽別人說話,隨后又威脅他,就算長得好看,他也不想再和這個人有聯系。
“謬贊了,我掃你還是?”陸驚嶼摸出手機,望向笑容逐漸燦爛的人,心里一瞬間閃過懊悔。
“我掃你吧。”銀白色手機從陸驚嶼手機上掃過,滴一聲,陸驚嶼社交軟件頭像和名字轉出來。
“這就是你不加那個女孩的原因?”孟庭手機屏幕朝陸驚嶼晃了晃,若有所思詢問。
陸驚嶼社交軟件名字就叫陸驚嶼,這本來沒什么,但剛才在地鐵上,那幾個女孩就著這個名字討論了好一會,就近的人差不多都都聽到了。
最近家里關系越發緊張,或者他該找個突破點了。
“孟先生,我還有事先走了,”
陸驚嶼朝孟庭微微點頭,轉身離開了,他慶幸今天出來得早。
晚上八點,月華廣場,人聲鼎沸,參賽選手和觀眾圍著搭建的臺子,討論著臺上哪位唱得好,哪位可以進決賽,和陸驚嶼一樣的參賽選手,腰下貼著參賽號碼牌,站在臺下候場。
“兄弟,你唱什么?”
站在陸驚嶼旁邊的男生和臺上正在唱歌的男生選了同一個歌手的歌,有些緊張,自言自語一會,看見陸驚嶼藏在陰影里的身影眼睛一亮,熱情詢問。
“lonely。”
陸驚嶼感受到他的緊張,收回注視著臺上的歌手的目光,轉頭把自己選的歌告訴他,
“英文歌啊,好難唱,兄弟,你牛哇。”
虞司也聽過這首歌,聽到陸驚嶼的選曲,佩服又期待,這首歌真的好聽,不愧被稱為神曲,但也真的難唱,說唱加流行,不好把握,
對他們這個水平來說,平日也只能跟著隨便唱兩句lonely~lonely,其他的高不可攀,
在這里隨意就逮住一個牛人,虞司顯然把臺上的事拋之腦后,興致勃勃和陸驚嶼分享自己歌單和喜歡的歌,畢竟來參加這比賽的,沒有人不喜歡聽歌吧。
“要到我了,感謝你啊,我叫虞司,我們加個好友,以后可以一起去聽演唱會。”
虞司說得意猶未盡,但臺上這個唱完就到他了,他只能快速打開手機,想加陸驚嶼好友,雖然他沒看清這兄弟長啥樣,但聽歌品味不錯,以后可以多多交流,找到更多好聽的歌。
“手機沒電關機了,等你下來再加。”
陸驚嶼參加過大大小小無數比賽,早已心如鐵石,心情平靜到不起半點波瀾,見虞司緊張,好心聽他說話,沒想到這這人還要加自己好友!
這是什么以怨報德的新方式嗎?!
“好吧好吧,我下臺就來找你,兄弟等我啊。”
虞司時間緊張,只能匆匆丟下兩句話就跑了,都來不及思考,現在手機沒電,他下臺就有電了?
可能去商店刷充電寶了吧。
虞司說話跳脫,但是唱的歌卻意外抒情,細膩的情感還有和這首歌適配極高的嗓音,唱完贏得一陣喝彩。
陸驚嶼在他下臺前重新來了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他位置比較靠后,身量又高,前面除了極個別和他差不多高的人外,他一眼看去,將臺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虞司進決賽了。
才十八九歲的少年在臺上克制不住地蹦了一下,笑得十分燦爛,這陸驚嶼一下想到下午見到的孟庭,同樣的笑容,一個討人喜歡,一個讓人討厭。
“你在想什么?”
猝不及防出現的聲音嚇得陸驚嶼差點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