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如從前
邱星辭睡了一上午, 到了下午才睜開酸澀疲憊的雙眼。
然后，想到今天是周一，他心里一驚。
完了！
完了完了！
“你怎么不叫我……”起床上課
話沒說完, 邱星辭條件反射捂著自己的嗓子, 感覺特別干痛。
回憶起昨夜痛苦的呻吟, 邱星辭氣呼呼的瞪了坐在沙發上的池誠野。
都怪這個狗男人折騰太狠！
狗男人還是有點眼力勁的, 見此情況，立刻貼心的用水杯兌了一杯溫水走來, 扶著他的肩膀, 喂他喝水。
“渴了吧, 喝點水, 潤潤喉。”
兩人的距離近了，邱星辭可以嗅到他身上很好聞的淡淡的梔子花香的皂粉味。
很好聞的味道，和昨晚不一樣，看起來是醒來又偷偷沖了涼。
邱星辭低下頭, 虛拖著水杯底, 安靜的喝水。
一杯水見底，他這才覺得喉嚨好受一點。
接著, 邱星辭懶懶的朝著池誠野看，指示他干活：“把我的衣服拿來，我得回學校了。”
池誠野：“不用這么急, 我讓你同學幫你答道了。”
邱星辭猜他說的這個同學，應該是王澤羽。
想起上午也沒兩節課，回頭看一下王澤羽的筆記應該就能補上，邱星辭頓時放下心。
精神緊繃的狀態一松, 身體疲乏的感覺就瞬間涌了上來。
他把枕頭抱過來，墊在下巴上, 仔細的打量著池誠野身上的“結算戰績”。
脖頸上有紅痕，胸膛上有牙.印，雖然臉上春風得意，但是看到他手臂上的抓傷，邱星辭就滿意了。
看來自己的戰斗力并沒有減弱嘛。
看著看著，邱星辭注意到這臭弟弟身上的衣服不太正經。
他身上穿著長款深v領的襯衫，下面非常罕見的穿著一條很修飾腿型的黑色四分短褲。
邱星辭的視線落在上面，匆匆看了兩眼，就不太好意思的挪開了。
片刻后，他嘀咕一句，“好騷啊你。”
池誠野的語調帶著欲.望滿足后的懶散，十分的不要臉。
“那也是騷給你看。”
過了幾秒，他又壓低聲音，賊嘻嘻的笑著問：“滿意嗎？”
邱星辭翻了個白眼，側過身面對另一邊躺著。
這一動彈，就感覺身體及其的不舒服。
邱星辭冷聲道：“不滿意。”
然后話題一轉，毫不客氣的說：“睡太久，都沒吃早餐，你幫我點個外賣吧。”
“我已經準備好了早餐。”
邱星辭不太放心的問：“是你做的嗎？”
池誠野說：“放心，買的。”
邱星辭松了一口氣：“那端上來一點，朕淺嘗一下。”
不用吃黑暗料理，太好了。
說完這句話，他想要坐起來。
然而剛一動彈，腰背有種及其酸麻延伸到尾椎的痛感，讓他不由得輕“嘶”了一聲。
原本往外走的池誠野停下腳步，側目看過來。
邱星辭感覺羞恥的瞪了池誠野一眼，“看你干的好事，沒輕沒重，疼死啦。”
池誠野這會不急著出去了，他慢條斯理的坐回床邊，俯身低頭，一邊道歉，手掌一邊落在邱星辭的腰上，輕輕地給他按摩著。
“是我的不對，”他的力道放得很輕，很溫柔的問：“這樣有沒有感覺舒服一點？”
“勉勉強強吧。”邱星辭眉頭舒展開，指揮道：“再往下一點。”
說著話，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床尾不遠處木質的衣帽架上，發現上面有一條看起來破破爛爛的黃裙子，頓時大怒！
“再用力點，昨天那個使不完的牛勁去哪兒了？”
感受到力道重了，他又皺眉：“哎哎，我是讓你用點力，但是沒讓你用那么大的力啊。”
此刻的池誠野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畏畏縮縮，絕不反駁，脾氣好到不可思議。
見此情景，邱星辭更加理直氣壯地指揮他。
“去，把朕的早餐呈上來，不好吃就把你打入冷宮。”
“這就去。”池誠野勾著唇，先把準備好的跨床桌推過來，調整到讓邱星辭感覺非常舒適的位置，然后依言去端早餐。
他給邱星辭準備的是熱騰騰的蟹黃湯包、牛肉煎餃，還有一份撒了腌制過的口感甜脆的胡蘿卜粒和很多小料的鮮咸豆腐腦。
邱星辭聞著蟹黃湯包的味道，就感覺很有食欲。
他很滿意的看了池誠野一眼，說：“不錯，很有眼光。”
這些食物符合他的口味，味道很不錯，邱星辭吃的頭也不抬，非常享受。
直到早餐后，他扶著自己被撐起來的有點圓鼓鼓的小肚皮，有點不太好意思。
池誠野對他這點小羞澀，渾然不查，非常自然的給他揉著肚皮。
迷迷糊糊的，邱星辭居然又有點困意。
池誠野問：“從現在到下午還有五個多小時，待會吃完早餐，要不一起再睡會？”
也許是這種氣氛太舒服了，邱星辭沒有拒絕。
很自然的，兩人和衣而臥。
這一天，彼此默契的保持安靜，沒有任何人提到他們分手的那些事，似乎那些不愉快已經隨著逝去的時光偷偷溜走了。
但是在閉著眼休息的間隙，邱星辭又的確清楚，那些年分開后，隔閡依然存在，并沒有被完全解決掉。
如今，他們稀里糊涂的地和好，說不準哪天，也會再次稀里糊涂的分開。
不過即使想到有這種可能，這一瞬他也不在乎了，過一天算一天，雖然荒唐，但這一刻他是開心的。
下午，邱星辭穿著池誠野的衣服，遮遮掩掩捂著脖子上的痕跡去上了課。
被王澤羽打趣了幾句，借到筆記后，邱星辭這才放心撤退。
連續一周，每天下午池誠野都非常準時發消息和他溝通，等到下課就奔著邱星辭來，然后帶他一起回家。
到了周五晚上，邱星辭懶懶散散的吃過晚餐，趁著微涼的夜風，突然對著池誠野說：“我們出去玩吧，我想去風景好一點的地方溜達溜達，散散心。”
池誠野打了個響指，爽快的同意了：“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正好帶你一起去。”
邱星辭也不知道他說的好地方在哪里，稀里糊涂的在車上看著他開車快一個多小時了，目的地還沒到。
他不喜歡長途坐車，呆的都有些困倦了：“你說的地方，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到？”
池誠野：“馬上，就快了。”
邱星辭戴上墨鏡，閉目養神。
這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邱星辭很少逛夜市走到這邊，頗有點好奇，他看了一眼導航，感覺都快到西城區了。
順著前方的車窗往前看，感覺前面有一團光霧越來越近，朦朦朧朧的，待近了些，才發現那是跑道兩邊流光溢彩的燈光。
暮色蒼蒼，邱星辭忍不住側頭看著在車窗外后退的燈光秀和城市的建筑，暗自喝彩一聲。
這景兒還不錯，比他們學校那邊老舊的燈光華麗許多。
池誠野的車一直前行，臨到一處停了車。
池誠野幫邱星辭解開安全帶：“下來吧，我們在這邊走走。”
“我訂好了酒店，在這邊玩一晚，明天再回去。”
邱星辭沒什么異議，點頭，摘了墨鏡下車。
來的路上，他看到附近的海城湖了。此刻下了車，往前一走，燈光穿透夜幕，顯得更清晰，邱星辭一眼就看到了遠處浮在水面上的光暈，隨著水的波紋一層一層泛起漣漪。
臨著湖畔，晚風徐徐的吹拂他額角的碎發，有幾縷調皮的頭發豎起來了，顯得他多了幾分懵懂的少年感。
池誠野靜靜的看著他，雙目真摯而明亮，停頓一瞬，他很突然的叫了一聲：“小辭，”
邱星辭順著他的聲音看過去，疑惑的問：“什么事？”
池誠野卻又沒有下文了。
他搖了搖頭，只是對著邱星辭微笑著。
邱星辭：“……”
莫名其妙。
繞著琥珀走了一大半的路，邱星辭手里已經多了一串烤豆腸。
池誠野再次對邱星辭欲言又止的時候，邱星辭已經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講？”
池誠野深吸一口氣，對著邱星辭的眼睛：“阿辭，”
邱星辭捏著燒烤的木串，表情很鎮定：“說吧。”
池誠野問：“現在，你還是愛我的吧？”
邱星辭有點別扭，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問題也太俗了，你怎么跟以前一樣……”
池誠野很固執：“不要逃避，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我想知道你心里的答案。”
邱星辭搖了搖頭，在池誠野忐忑的目光中，又點了點頭。
“其實，我說不太清。”
“咱們現在這樣，說愛不愛的，太沉重了。”
邱星辭說完這句話，就看到池誠野的眼眶有點紅了。
他這樣在意的表情，就搞的邱星辭特別心虛，及其緊張，心理負擔特重，再不敢撒謊。
“我坦白講，我是喜歡你。”
“可，喜歡是喜歡、愛是愛，不一樣。我現在最愛的人是我自己，對你，僅僅是喜歡……這樣說，你懂吧？”
池誠野的眼珠盯著邱星辭的雙眼，情緒被他的話勾著，微微笑了笑。
他一直關注著邱星辭，知道邱星辭做出的那些抗爭、知道他搬去外面獨自住，艱難的保持經濟獨立的種種行為。
人的話是會騙人的，行為不會，本能不會，池誠野并不相信邱星辭說“不愛”的這句話，所以片刻后，他回答：“我懂。”
“辭哥，真好，你對我還有愛。”
邱星辭一頓，無語的評價：“你可真是會抓重點。”
池誠野止不住的笑，湊過來一點，低著頭又問：“阿辭，我們現在算復合了吧，我們可以繼續在一起，度過這一生嗎？”
邱星辭停住腳步，認真想了一下。
其實第一個問題，很好回答：“勉強算復合了。”
至于第二個問題，有點難：“一生太久，還是只爭朝夕吧。”
其實他不是不懂，池誠野問出剛才那個問題，是想要試探自己的感情，想要自己做出一個長久的承諾。
邱星辭當然知道說些什么才能顯得更甜蜜更深情，他以前也不是沒說善意的謊言，只是偏偏此刻面對池誠野的時候，他一丁點也不想說違心的話。
“我只能保證這一刻喜歡你，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
聽到他的說辭，池誠野眼里期待的光熄滅了，漂亮的大眼皮耷拉下來，修長的眼睫忽閃忽閃的。
邱星辭看他這樣，有點小愧疚：“要是很失望，也可以選擇不復合，你可以仔細想想。”
“我這人脾氣好，講究公平，網絡上你騙我我騙你，都算是扯平了。今天你請客，我心情好，你真反悔我也不會生氣。”
邱星辭說完這話，故作輕松的吃完手里的烤豆腸串，往前走開幾步，順手把竹簽扔到了垃圾桶。
再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身邊沒人跟上，邱星辭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深吸一口氣，回過頭，卻發現池誠野就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遙的距離。
等邱星辭回頭的時刻，他的眼睛很溫和的凝視著邱星辭。
池誠野很認真：“不后悔。”
邱星辭怔了怔，對著他的眼睛，有些動容。
下一刻，身體本能的讓他往前一步，朝著池誠野靠攏。
而恰巧，池誠野也張開手臂，擁抱過來。
他們本能的相擁了很久，就像是要用擁抱抵消掉彼此在這段感情里的受傷、懷疑、敏感和失去過的恐懼。
在五分鐘前，邱星辭以為不會再有一個擁抱。
這一刻，這個親密的擁抱告訴他，他們的親密……才剛開始。
邱星辭閉上眼，仿佛聽到池誠野的心跳聲伴隨著自己的心跳聲，震動耳膜。
酒店的水床很軟，晃動起來很有節奏感。
池誠野定下的時間很久，提前續了一次房費，到了第三天早上，池誠野才心滿意足的開車送邱星辭回去。
周一正式上班潮，一路上行人很多，臨到邱星辭所在的公寓附近，車流量變少了許多。
兩旁的店鋪平時人流擁擠很熱鬧，但是這六點鐘的清晨，大門緊閉，不到開業時間。
被雨水淋濕的卷簾門發出沉悶的聲響，顯得很沒有精神。
瘋狂親密沒羞沒臊的折騰了兩天，邱星辭也很沒有精神，正閉著眼歪在車子的副駕駛縮成一團慢慢的醒神。
天色黯淡，時不時能聽到車輪壓過水洼的飛濺聲，前邊車輪一響，過了一會，后邊車輪也壓了過去。
他聽到這些嘈雜的聲音，但并不在意。
此刻，喜歡的人就在身邊，他靜悄悄的卻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消磨了邱星辭的不安。
雨過總會天晴，
而雨落下的這段時間，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邱星辭很確定，等下車需要走過泥濘路的時候，身旁的人會撐著傘背著他一起走過去。
而在雨過天晴之后，他們會昭告所有人，他們又回到了最親密無間的狀態。
這一次，他們變的勇敢，不再退縮。
這樣的選擇不是為了證明他們的成長，而是要證明，他們還愛，且還有相信愛的勇氣。
曾經的少年已經不再是最初的少年，然而少年的愛意，絲毫未減。
兜兜轉轉，一如從前。
——正文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