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顏的策劃案做得非常完美，和前兩個人比起來，就像985對標小學雞，就算是可晴也不能罔顧集團利益摒棄她的方案。
會議很快敲定了鐘顏的方案。
原本預計三個小時的會議一個半小時就結束了，教材級策劃案，實在沒有再研討修改的必要，如果不是前兩個人ppt講解浪費了太多時間，這個會議原本半小時就能結束。
鐘顏不僅策劃案作得完美，連講解都言簡意賅，是很有些天賦在里面的。
這是可晴不了解的鐘顏，她的記憶里，鐘顏是個天才音樂家，她作的曲子填的詞，每首都是爆款。
可鐘顏只懂音樂，其他完全不懂，就像大部分藝術家，不問世俗，只醉心自己的創作。
當然，這不是她自己隨便判斷的，鐘顏表現出來的也是除了音樂什么都不太懂，包括鐘顏自己也親口說過她的天賦點都點在了音樂上。
她認識的鐘顏，策劃具體是做什么的不知道，kpi是什么意思都不了解，甚至連ppt都不會做。
原來不是不知道不了解不會，只是裝作不知道不了解不會。
會議結束回到辦公室，想到鐘顏和她在同一座寫字樓，可晴就渾身難受。
怨恨很累，她已經受夠了那些累，她決定放過自己，不再去恨，可如果鐘顏總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她還怎么放下？還怎么忍得住不去報復？沒有幾個人能天天面對自己的仇人還無動于衷！
人的情緒總是反反復復的，累的時候就不想恨了，也不想報復了，精神好一點就又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直接挫骨揚灰。
她就是個俗人，她就是恨鐘顏，她就是會累，她就是這么反復。
可是這樣反反復復真的好累，完全的精神內耗。
鐘顏也是，都說了祝她幸福了，為什么還要出現？就不能滾得遠遠的讓她清靜點？這兩年鐘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直沒有音訊不是挺好的？為什么偏要再出現？！
她絕對不可能把命給鐘顏，鐘顏看上去也不蠢啊，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何必非要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難道……不完成任務就會被抹殺？
抹殺就抹殺，死道友不死貧道，從她知道真相那一刻起，她就不可能再對鐘顏心軟，就算放下怨恨不想報復了，那也只是為了讓自己輕松。
聽到了嗎鐘顏？就算你會死，會魂飛魄散，我也不可能把我的命給你，我早就不愛你了，我連恨都懶得恨你了，你在我這里，什么都不是。
可晴趴在辦公桌上，心煩地猛捶了下辦公桌。
好暴躁啊。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她這會兒反復了，之前靈魂出竅似的厭倦了懶得報復了，這會又開始恨了想磨牙了。
恨這種感覺一點都不舒服，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罷了，她受了兩年的折磨，真的受夠了，不想再這么因為鐘顏反反復復內耗自己。
總之，不能放任鐘顏就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惡心她，她好不容易才心平氣和下來，這空氣還沒甜兩天呢，她必須馬上開除鐘顏！
可晴才不管什么流程，拿起電話就聯絡了hr。
“策劃部的喬雅安，立刻開除，務必讓她兩天內交接完所有工作，下周就不必再來了。”
掛了電話，可晴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其實她也不是沒想過另一種可能。
策劃部最近并沒有招新，鐘顏這次的殼子顯然原本就是策劃部的員工，也就是說，鐘顏并不是為了她刻意混進的公司。
而且老實講，鐘顏作為一個底層小員工，原本是根本沒資格參加她這個董事長的會議的，能跟她坐在同一個桌子上的，除了各大股東就是分公司經理，或者總公司各部部長。
鐘顏只是策劃部一只小蝦米。
這次只是個例外，和三聯的合作是她以前從未接觸過的，也是未來的風口，所以她才親力親為專門參與到策劃敲定上。
換而言之，如果不是她大筆一揮讓策劃人加入到這次會議，她根本不會知道鐘顏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而鐘顏明明就和她一棟寫字樓，這些天卻從未堵過她，也沒裝作偶遇，很可能是真的放棄了任務。
這些她都想到了，也都知道，可那又怎樣？她是董事長，不是大善人，沒有對鐘顏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已經很不錯了，開除而已，算得了什么？
解決完了鐘顏的事，她調整了幾分鐘，專心致志繼續工作。
正沉浸式工作著，門外突然傳來吵鬧聲。
董事長的辦公室，隔音自然是做得極好的，平時別說只是人類音域范圍的吵鬧，就是老天爺炸雷劈閃電辦公室都聽不到。
可晴蹙眉看向門口，看到了辦公室門被人推開了一條縫，有人想進來，有人攔著，還有祝小雅的身影一晃而過，聲音是從門縫傳進來的。
怎么回事？
玻璃墻開著隔層，看不到外面的具體情況，可晴收起了隔層，開了單面可見，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是里面能看到外面。
門外，鐘顏握著門把手要進來，祝小雅和幾個助理攔著不讓進，有人在旁邊打電話聯絡保安，三個女人一臺戲，這里可不止三個，一人一句吵嚷起來真是聒噪得很。
可晴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真是越煩誰，誰越往眼前湊。
可晴按下內線鍵道：“讓她進來。”
祝小雅的辦公桌就在門口，聽到了她的指示，這才讓開，幾個助理也都讓到了一邊。
鐘顏整了下儀容，推門進來，反手關好門，走到辦公桌前站定，目光平和地望著她。
“為什么？”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句為什么問的什么。
可晴道：“你說為什么？看見你煩，就不想看見唄。”
鐘顏道：“你這樣只會讓我以為你還在意我，在意的看見我就會情緒嚴重波動。”
可晴冷笑：“把恨說得這么清新脫俗的，也就你了。”
鐘顏閉了閉眼，之前開會的時候只震驚與鐘顏的突然出現，并沒有仔細看鐘顏的臉，這會兒可晴才發現鐘顏眼下有很重的青影，顯然最近在熬夜加班趕方案。
鐘顏道：“我不是故意接近你，這個殼子本來就是你的員工，我已經放棄了任務，也決定不再打擾你，我說到做到，只是……只是完不成任務我就沒辦法離開這個世界，我總是要吃飯的，你就不能給我個活路，非要趕盡殺絕？”
可晴向后靠在寬大的老板椅背，人工力學的設計怎么靠都很舒服，相較于一臉疲憊站在辦公桌前的鐘顏，這種自然散發的上位者氣息越發明顯。
可晴漫不經心道：“找理由也找個像樣的，公司給你的補償足夠你維持到換殼子，甚至揮霍一點也是可以的。”
鐘顏苦笑道：“這個殼子的原主和我的生物波長非常接近，粗略估算可以維持十年以上，當初第一次選擇穿越的時候，選的就是她的身體，只是穿越的時候出了點差錯，這才穿成了鐘顏。”
可晴道：“說起這個，我為什么會重生？當初問你，你說主角不能死，死了就重來，結果呢？結果你就是來要我的命的，這個解釋顯然是假的，我要知道真實的原因。”
可晴道：“還有，上輩子你穿錯了穿成鐘顏，這輩子為什么不找準了再穿？為什么又穿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人，現在才穿到喬雅安這里？這個我也要知道。”
鐘顏垂下了眼簾，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再抬起的眼神堅毅了許多。
鐘顏道：“我可以都告訴你，但是你不能辭退我，我保證只要你不找我，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可晴斬釘截鐵道：“不行。”
鐘顏控制不住情緒的兩手按在了辦公桌沿，問道：“為什么？我只是想有份待遇還不錯的工作，讓自己未來十年能過得稍微好一點而已，我都保證不會打擾你了，這樣也不行嗎？”
可晴道：“不行。”
鐘顏道：“就當我求你了，也不行嗎？”
可晴道：“求？你的求值錢嗎？你哪次求不是為了自己？我憑什么要滿足你？”
鐘顏抿緊了紅唇，像是被她懟得啞口無言，眼圈情不自禁泛了紅，好半天才道：“不是你滿足我，是交易，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你保住我的工作。”
可晴最厭煩鐘顏這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好像誰欺負了她似的，結果不過都是裝的。
可晴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知道那些，你不說也無所謂，你可以滾了，記得只有兩天時間交接，不然可是會扣薪資的。”
鐘顏道：“我才剛來一年，你的n+1補償對我來說杯水車薪，再找其他工作我未必能勝任。我現在之所以能做好這份工作，全仗著自動接收到原主的技能，主要是針對現在崗位的技能，如果離職，我只能去做服務業，那樣連房租可能都付不起。”
說得跟真的一樣，你看我信嗎？
可晴挑眉嘲諷道：“跟我有關系嗎？你別忘了，之前你還是張月華的時候，我可是連店員的工作都不給你做，何況現在這么好的職位。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救了你一次，你就覺得我是以德報怨的傻白甜了？”